父亲检查一下爷爷的情况,抗出爷爷的大摇椅,把爷爷放在椅子上躺好。老二抱来一床被子给爷爷盖上,他在爷爷前面点了一盏灯,又围着爷爷插了三炷香,再次进屋端了一个小板凳给父亲坐下,他又拉着我往乱坟岗的方向跑。
在跑向乱坟岗的途中,老二开始讲他知道的事。
在我的认知里外公是个地道的山农,老二说他老人家是道士。母亲是外公在死人堆里捡的,父亲有阴阳眼,年轻时跟外公学过些东西也是那时候跟母亲认识的。老大和老二也有阴阳眼,不过老大小时候见到有孩子掉河里,他自己都是个小屁娃却跳河里救人差点淹死,被父亲救起来之后,他再也看不到那些东西。
“别告诉我那跳河的小孩是鬼?”我气喘吁吁的跟在老二身后,他没一点减缓脚步的意思。老二点了点头,接着讲关于我故事。
家里连着三个孩子都在半夜子时出生,两个男丁有阴阳眼,三姐是女孩倒是很正常。等到了我又出了问题,我是正午出生,母亲难产,还好最后母子平安。我跟普通孩子没两样,但在父亲和老二眼中我很怪异,我比他们两个有阴阳眼的还招东西,但那些东西又非常怕我,从小到大都和我保持着这种暧昧的关系。
“还有就是父亲教了我一些东西,让我把你拴在裤腰带上,不过对你一次也没用上。”二哥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我正听得上瘾,问:“继续讲啊?”
“你当我在讲古话?然后没了,老五和幺妹没一点异常。”
“啊姆呢?”我咳嗽两声,最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从出生到现在还有以后,啊姆都会一生平安。”老二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家的方向,信誓旦旦的说着。“这是老汉,我,你……将用一生来奉行的。”
我意识到了一种沉重,异常坚定的看向家的方向。“不管是人,还是鬼,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我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老二重重的拍了一把我的肩膀,盯着我的额头,说:“老四,这样不好。别激动,黑气又开始沸腾了。”
家人要用生命来守护,是刻在骨子里的,但不代表我就相信有鬼。
又走了一段路,老二拿出写着爷爷生辰八字的黄表递给我,说:“你走到桥边烧了,喊三声爷爷回家,然后往家里跑。”
我按照老二说的,走到河边点燃黄表,对着站在桥头喊:“爷爷回家咯……”
喊完三声啥子怪事也没发生,我摇了摇头,掉头往家里跑。等跑到门口,父亲从小凳子上弹起来,翻转他手上用碗扣着的圆镜,快速的把镜子放到碗底,镜子在碗底向后一拉,他又快速的把碗扣在了镜子背面,用镜子对着爷爷的脸照了一下。
“嗯……”
爷爷哼了一声,睁开迷糊的眼睛,没一会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父亲先把碗摔碎,让我拿着镜子站在门口对着外面,他抱着爷爷进屋去了。
我木讷的拿着镜子,月光洒在镜面上感觉很清凉,然后就没有别的了。小姑奶奶再次跑去地里大开杀戒,如果今年收成好,小姑奶奶灭田鼠,必须得记上一笔。
“有多久没坐一起说过话了?”父亲从屋里拿出三个小板凳,放在大门口,示意我跟老二坐下。
我认真一想,从十三岁开始几乎没跟父亲正常聊过天,一直在吵架。
“老二,先说你吧!是不是还记着老子把你给埋了?”父亲说的很随意,老二低着脑袋,轻轻的点了点头。父亲又说:“你外公这一道有三劫,生、死、情……劫难来的也没有顺序,死劫最恐怖,说不定就真死了。情劫最熬人,可能生不如死。生劫到底是啥?我也不知道。你的死劫来了,必须让你死一次,懂了吗?”
老二听到三劫浑身颤抖,跪在地上给父亲磕了一个头,父亲欣慰的笑骂:“龟儿子的……”
“万一真埋在里面死了呢?”我想起这个事儿,还是有些不爽。老二颤抖的坐回凳子解释:“不能告诉我,知道的人也不能故意出手帮我,不然都不算度过死劫。劫数飘渺,这次躲了,说不定以后走路摔死。老子命不该绝,被你小子挖了出来?”
我不懂他们说的道道,反正感觉父亲做的不地道,就算真学了啥子道,总不能明知儿子是假死,挖个坑把他埋了吧?
“老四,说你吧!”父亲看着我,情绪有些激动,又带着愧疚:“谁让你是老子养的种?有些事该你抗。天道循环,你外公无形中欠了已过世的陶老爷子一个人情,连陶老爷子都不知道。你二叔跑去陶家让你冲冥婚这是冥冥中的天意。”
面对有些霸道的父亲,我弱弱的低头,不爽的嘀咕。“格老子的,算你狠,这事老子认了。谁让老子是你养的龟儿哟!”
说到后半句我加大了音量,从小板凳上蹦起来,撒丫子就跑。父亲虚踹的一脚没踹到,瞪着眼睛骂:“小兔崽子……”
二哥又恢复了以前的木讷,坐在一边傻笑,真的很傻。
我咳嗽的跑了几步,盯着父亲说:“老子就是感觉你不地道,咋子?你来咬我?”
“臭小子,给你个抽人的机会要不要?”父亲黑着脸,眼底深处充满了笑意。
“先说出来让小爷听听……”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儿,父亲脸色更黑,老二笑的更傻。
一瞬间仿佛又回到,父亲拿着农具在田里追的我鸡飞狗跳,老二和老大埋头干活嘿嘿傻笑,母亲和三姐总是摇头。以前我是真跟父亲叫板,经历了这么多事,才明白这才是家。
“你去骂孙福禄大伯一句,说他娃蛋碎了,再去抽孙福禄一嘴巴子,至于两个妹芽……”父亲陷入了沉思,不知道该咋子办?木讷的老二说:“照抽不误!”
“好……”父亲看着老二欣慰的连说三个好字,我心像被猫爪了一样痒痒,讨巧卖乖的喊:“老汉,你们两别玩神秘行不?好啥?”
“滚犊子……”父亲看着我这样就冒火,不爽的轮起椅子砸了过来。
我带上草帽,摇摇晃晃的走到孙福禄的住处。大半夜的,一屋人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两男一女把所有人折腾的精疲力竭。
“咳咳……”我咳嗽着踏进院门,好奇的看着刘太婆用黄表包裹着香和纸钱在被捆在椅子上的三人身上,从头扫到尾,从尾扫到头,不知道又再整啥子?
“愧树林老汉,您有事?”孙福禄大伯昧着良心喊着,我指着他的面门,直接开骂:“你娃蛋碎了。”
噗!
他跟我一辈却只比二叔小两岁,他女儿豆芽菜站在一边噗呲的笑了出来,眯着眼睛说:“大……孙四,你啥时候学会养蛇的?”
豆芽菜母亲刚要责怪她,被她父亲瞪了一眼制止。豆芽菜还不停的对我挤眉弄眼,完全没把我在村里闹出的事情当回事。她比我还大一岁,不过却是我和虎子哥的跟班,她自称三当家的,我是大当家的,村里还有一些被我们欺负的年轻芽崽都是手下的兵。
“啪!”
如果豆芽菜不在,我可能还会看哈子刘太婆能整出啥?偏偏这个烦人的妹芽在这里,我连忙走到孙福禄身前,在旁人惊讶的眼神中,连扇了他五耳光。
老汉只让扇一巴掌,另外四巴掌自然是公报私仇,敢喊桃子婶姐?抽死他娃。
孙福禄满脸通红,却停止了挣扎,没一会,迷糊问他怎么被绑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