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就在第二天,我跟她坐上了去往她家的大巴上。这辆大巴车里坐满了人,甚至还有几人站着。由于天气更加湿冷,车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致使车里的空气浑浊不堪,夹杂着各种味道。这些味道让丁香闻着觉得恶心。她的座位靠着窗户。我想她实在受不了,于是将车窗开了一条宽约五厘米的缝儿。外面清新且寒冷的空气挤进来,她开始贪婪的呼吸。

不多时,她周边的空气温度降了下来。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喊,把窗户关上。从那尖锐的嗓门听得出来,是一个中年妇女。于是她赶紧关上窗。大巴安安稳稳行驶柏油公路。不知道是谁在车厢里抽烟。不会儿,整辆车里就烟雾缭绕。她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蹙着眉。又将窗户拨开条缝,比上次更小的一条缝儿。这次那个尖锐的声音没有出现。于是她一路上就没合上那缝儿。

我对此也没在意。当时我在想另一件事。我辞职了。今早我向主任请假,无论我说出何种理由,主任不批。理由是那个案子已经到了最最关键的时候,不容有失。胡先汉威逼利诱,甚至扬言,就算我家房被烧了,我也得给待在公司,下了班才准回去救火。他的话让我很生气。我才意识到乔玉芝的力量是有多大。这很明显是指使的。于是我一怒之下,直接提出辞职。我没有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直接且果断。

我真的觉得累了。一路上我都在问自己,到底值不值。我竭力打压自己心中各种丧气的想法。经过许久痛苦的挣扎,我才明白。我仍然是她的男友,是她肚中孩子的生父。下车的时候,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畅快。我给父亲打电话,他们已经到达我们上次下车的地点。于是我们便浩浩荡荡地前去集合。母亲是第一次见到丁香,她表现出十足的关心。父亲本不让她郭来,但母亲却不答应,她执意要过来。母亲一把拉住丁香的手,开始了婆婆的嘘寒问暖。

丁香的父亲再次看见丁香的时候,他已经气喘如牛,而且双目通红。丁香努力躲避他的目光。我想是因为那目光让她感到胆战心惊。而就在刚才,他就像发了狂的野牛一样冲过来。他抬手打算重重的一巴掌。他真的生气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反应不过,只得把她推开,我自己的脸受了这一下。我顿时眼冒金星。他也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然后抬手又是一巴掌,又打在我脸上。我的另一边脸瞬间就变得猩红,并且意识到我流血了。我已经反应过来,但没有还手。

他还想动手,只不过被丁香的母亲拉住了。我父亲也拉住了我母亲。我知道,如果不是父亲拉住母亲,她一定会冲上去跟他拼命的。我了解她,仅仅只是因为她是我母亲。丁香看着现在的状况,吓坏了。她一时间就大哭起来。我听见哭声,想去安抚她,且示意我没事。没等我上前,她就直挺挺地跪下。她声嘶力竭地呐喊,用尽全身所有的力量,及时这对于目前的状况微不足道。她祈求她的父亲。但这更让她父亲脑子充血。我想他快要气疯了。我猜他心中的愤怒炸开。他挣脱他的妻子,不知道哪来的劲儿。他直接冲向我,向嘴里大喊,“老子打死你个狗日的东西。”这里的动静闹得太大,引来了几个人。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喊了来的几个劳力,他们拦住了他,使我免遭一场毒打。

我想他知道有这些人在,他不可能再打我。于是终于安静下来。他向众人发誓,不再打人。并说这是家事,不好向外人说。于是将众人遣散。但那个抱孩子的妇女没走,她留下来了。他将门关上,坐了下来。那个妇女就挨着他坐下。她此时正唬孩子不哭,刚才孩子吓哭了。

她一面唬孩子,一面情况,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她也招呼丁香跟我坐下。他恶狠狠地望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眼神里的怒气,那是用一种能将我烧成灰烬的火焰。他对那个妇女说的,“老子想着就气不过。养头畜生都比养这个女儿更好。”他用他那只气的发颤的粗壮的手指指着丁香。“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老子没你这女儿。”他喘着粗气,以散发心中的怒气。他大喊,“你不要脸,老子还要脸。”他的妻子看不惯丈夫,她冲着他大喊大叫,“闭了你这一张满嘴喷粪的嘴。”丁香哀求地喊。但回应她的是更残酷的责难。“不要喊我爸,老子没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

我父亲看不下去了,他对他说,大哥,别发那么大的火。谁没犯过错呢!孩子们年轻气盛,犯点错也是可以理解的。父亲干笑两声,企图打破这个充满硝烟**味的氛围。但他并不吃这一套,他还满嘴匪气。就没用一种正常人交流时该用的语气说过话。他冲我父亲大喊,“我理解个屁。我他妈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就是你说的犯个错,就被你儿子糟蹋了。你真是养了个好儿子。”父亲知道不好说什么,只好赔笑。

我最见不得我的父亲被别人大吼大叫,以至于颜面全无。我知道父亲最好的就是面子,最讲体面。被别人如此吼叫,却还得陪笑脸。我的心中顿时充满怒火。我想我有必要站出来阐明一下我同丁香的关系,于是我站起来,压着内心焚焚燃烧的怒火。义正严词地说,“伯父,我知道您看我不起。我是个穷小子,但我还年轻,还有气力去奋斗。现在您看不起我,将来我一定让您对我另眼相看。但我希望您看她肚中的孩子面上,成全我们。伯父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接着就是。”能说明谁对谁错的事情,就不是错事了。

也许是因为我的话让他无话可说。他向我索取二十万。扬言“只要你给我二十万,你就可以带她走。”他的妻子听他说出这样的话。作为母亲,她终于愤怒了。她对他大吼,“丁大胜,你这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丁大胜让她闭嘴。那个抱孩子的女人也面色不悦。她终于将孩子唬安静了。她说,“胜子,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

二十万,我家是不可能能拿出来的,即使卖掉能卖的一切,也不行。我说我拿不出来。于是他让我和我的父母滚蛋。我父亲又一次忍气吞声,他说“李大哥,这二十万我们家确实是拿不出来。如果只是十万,我们家砸锅卖铁,还是凑的出来的。”他的态度很恶劣,也很坚决。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坚决。“拿不出来就立马滚蛋,这里不欢迎你们。”

我心中的愤怒已经不可遏止,我快要被自己烧成灰了。我最尊敬的父亲为了我,一而再,再而三低声下气,换来的却只有不人道的待遇,怒骂、冷眼······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我说伯父当真是强人所难吗。为了保持他的愤怒,他回答我的时候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他说是又怎样?我问他决定怎么对孩子。我也站起来。平视她。他让我不必操心。即使打掉这个野种也是他的事。我已经受够了。我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孩子我也同样愿意将他抚养成人。但他实在是欺人太甚,更是目中无人。“既然如此,那这婚不结也罢。我他妈的受够了。我的父亲、母亲,不远千里赶过来,舟车劳顿,到他那里没有收到作为客人的哪怕是一点的基本待遇,还受了无边的怒气。更有甚者,却还要低声下气的受他这个不讲人情味道的父亲的气。”我说他根本就不配当一个父亲。我受够了。我对我的父母说,“爸妈,我们走,我们回家。我一刻都不想与这种人呆在一起。”我感觉如果我还待在这里,哪怕是短短的一分钟,我就会因气炸了肺而死掉。我没料想到他会如此不近人情。我的牙齿都快被咬碎了。工作丢了、自己父亲的面子丢了,还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些加起来让我彻底绝望,绝望而爆发。我没有顾忌父母让我继续忍耐的目光,直接向大门走去。

他又一次扑像我,企图将我打倒在地,永远都起不来。我们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其他的人,除了那个抱孩子的妇女以及丁香。他们都上来扯我们,企图将我们分开。

这个时候,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丁香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呐喊。她早就已经泣不成声了。在她的凄惨的呐喊之中,我亲眼看见她倒地。她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哭声消失了。我竭力扭开那个混账男人,冲向丁香。我扶起她,她昏倒过去了。我不知所措。

丁大胜这个时候也冲了过来。他一把推开我。我摔了个狗吃屎。他跪坐在地上,将丁香抱在怀里。”孩子,你怎么了?不要吓爸爸。”那个抱孩子的妇女喊,“掐人中,掐人中。”丁大胜不敢怠慢。他慌不择忙地掐起人中。由于他的慌乱,有两次没掐中。最后一次才掐中。他边掐边说,“女儿,快醒来。不要吓爸爸。她怎么这么烫。”她仍未转醒。

我这才意识到,她昨天感冒发烧一直没好。我忘了。我急忙喊,“快送医院。”那种小地方哪有医院。村里只有一家小诊所,而且是很简陋的那一种。丁大胜抱着丁香,站起来就跑。他边跑还边念叨,“不能有事,不能有事。”我不知道医院在哪,只好跟在后面。

医生第一眼看见通红着脸的丁香,也被吓了一跳。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从一间小屋里出来。那里是配药房,他当时正在配药。他大致的观察了一下丁香,然后让我赶紧弄些冰来。我听到后直接冲了出去。片刻后就回来,手里拿着很多冰棍。我找到一家小卖部,幸好那里还在销售雪糕冰棍。我把那里的冰混全买了。我回来的时候,医生正在为她配药。我提醒他说病人有差不多两个月的身孕了。医生大吃一惊,更慌张了。他抢过我手里的冰棍,寻了几个塑料袋。他推开围在丁香床边的众人,把冰棍隔着内衣,贴在丁香身上。进行物理降温。等做完这些,他对我说她高烧接近四十二度了,已经昏迷。他必须要下重药,否则高烧会对病人身体机能造成极大的损伤。我知道医生的话意味着什么。我陷入沉默。

医生说虽然他那里只是小诊所,但在任何医院,对于这种病患,都是这种结果。她烧得太严重了。我知道拖不得,但我希求还有其他的好办法。我问他有折中的办法没有。他摇头。我很痛苦,但没办法。于是我对医生,“那就拜托您了。”我走出来,瘫坐在地上,抓着自己的头发。希望用疼痛麻痹自己。我哭了。

到了晚上,她还没醒。我已经让问我父母回去了,我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想必经过这件事,他不会再太过为难我的。我守在她床边,我的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抓住她。在送走父母之后,我找丁大胜单独谈了谈。

我没有看他,而是望着我眼前的女儿。那个可怜的女人。也许认识我,就是她的不幸。“伯父,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也知道你为什么阻止我跟丁香在一起。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也不怪你。现在丁香还处于昏迷之中。肚子里的孩子也可能会没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说到这里,我又一次哭了。我能感觉到他有话要说,但是他却欲言又止。也许是想给我道歉吧!谁知道呢!我明继续说,“我说我不是个好男人,我没有照顾好丁香。我告诉他,让他放心,我会离开。离开她,她不会再找到我,我会成为她心中的负心汉,她会忘了我。也许我就不应该过来。”他终于还是说了,他说也许我不必离开。

我让他走了,我想一个人陪她说会话。我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丁香,心里很痛苦。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我伤的最深的女人。她的命运不该是如此,如果我出现在她花一般的世界,她的世界可能会一直是美好的。而我的闯入,让她的世界,变成了湛蓝色的黑暗。我真不不该出现。我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为她祷告。主,愿你保佑我的爱人永远快乐,远离忧愁。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祷告完毕,我起身离去。就此,离开了她花一样的世界。希望我的离去,能让她重新拾起丁香花的芬芳。

我离开那里,没有回家。而是来了青岛,我在青岛待了三年,没有回家。在最初始一年,沉积在我心中的往事,我曾经的遗憾。慢慢地酿成黑暗,直达我们的内心世界,使得我无法从容入睡。即使是春节也没有回去。小妹的高考我也爽约了。也就是在第三年,我认识了你。那以你那我才决定回家了。”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起身走向阳台。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了。他看向远处,目光所及,仍旧是一片灯火马龙。他所在的城市就像是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他深吸一口气,置换出自己肺腔中的浑浊的气体。他同样能够感受到自己轻松了许多。

郝佳琪呆坐在沙发上。你已经完全沉浸在丈夫的故事里。她也走到阳台,从他的背后抱住他。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密过了。他把头靠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那不平静的心跳。“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都老夫老妻了。更何况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他还看着远处,似乎那里有那所喜欢的东西。

“我想国庆的时候我们该回老家一趟了。”

“我懂你的意思。揭开伤疤还是会流血的。现在很好,有你,有孩子。我很满足。”

“去睡吧!夜已经很深了。”

这里的风,让人感到很惬意。即使现在已经临晨一点多,在天的那方,还是能看见一片火红。

知道了以前的未来又能怎样呢!不知道远在江苏的母亲现在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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