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这里的房子都没圈院子。一家一户整齐的排在水泥路的两边,好像穿着不同衣裳的列兵。在你嫁到我们家之前,我们那里还没修上水泥路。这里的房子基本上都是两三层的小楼,楼顶的风格颇像江南那边——中间高,两边低。顶上的红砖红瓦露出来,显得气派。各种花式的瓷砖镶在墙面,我当时觉得漂亮极了。因为我家那边建筑风格崇尚简朴,没有过多的装饰。而且我那边基本上都是一层的小楼,几间房子围成个院子,占地很大。总之是各有千秋。

父亲回家后告诉我。他虽看似安静地走在路上,心里却开始打鼓。单从建筑方面,他意识到女方那边的家庭条件肯定要比我们那边好。其实父亲不知道,他们那里都只是近些年才修起小楼房。父亲当时更加没了把握。哪样的家长愿意将自家闺女许到更差的家里去呢!况且她的父亲,可是一直期望着把闺女嫁到城里去啊。

当我们到达丁家的时候,正赶上午饭。我听丁香说,她的父亲刚开始并不打算请我们吃饭。但丁香的母亲不答应。最后才准备留父亲与我吃饭。这是丁香之后同我说的。她很担心我们的未来,因为她父亲的极力阻止。她还同我讲,她有个弟弟,在深圳打工。因为以前弟弟的退出,她才有机会上大学。但也正因为这件事,她的父亲一直对弟弟怀有愧疚,一直想补偿他。而他父亲所谓的补偿,大概就是替儿子寻得一个似锦的前程吧。”

“帮儿子寻得似锦的前程,这两者有什么关联?是你之前说的巨额彩礼?”妻子郝佳琪问。

“我们恰巧在她家门口碰见了他父亲。比我想象中的好要壮实,有一种慢狠气息散发出来,自然而然。他毫不顾忌的打量着我与我父亲,似乎在打量一件商品,一只动物。这让我很愤怒。当然,是后来才愤怒。我还记得父亲的话,忍一口气。我给他打招呼,但他直接无视了我。这让我很尴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幸亏父亲在这,帮我脱离了尴尬。他侧身问我为什么穿这么少。没等我答话,他就叫我们进门。她的母亲这时候走了过来,打量我,丁香告诉我她的母亲蛮喜欢我的。她对我们说让我们一起吃午饭。然后就去收拾饭桌,丁香的父亲阻止了她喊丁香下楼的举动。父亲让我去帮忙,他并没有阻止我。于是我有机会同丁香的母亲交谈。父亲在回家的路上告诉我,丁香的父亲对于女儿在外面找男朋友而不与家里说很生气,甚至父女两个为此大吵一场。

我不知道父亲同他讲了什么,从父亲的脸色上也看不出什么。我们坐在四方桌上,作为主人丁大胜坐在首座,父亲坐在他的右手边,其次便是我。丁香同他母亲坐在丁大胜的左手侧。在桌上我跟丁香一直在交换眼神,这让他父亲非常不舒服。于是他在跟父亲谈话时,就一直提到我。

他问我年纪,这是他问过父亲的。他还说我同丁香的年纪挺般配的,这句话让我和丁香喜形于色,于是我忙敬了他一杯。丁大胜已经几杯下肚了,他说酒很好,问我多少钱。我说“您喜欢就好,下次过来我再给您带几瓶过来。”丁大胜喜欢酒,这是丁香告诉我的。我又给他倒了杯,我们用一次性的纸杯喝酒,他已经喝见底了。他笑了笑,然后问我在哪里现上班,一个月多少工资多少。

我知道重头戏来了。我放下酒杯,说我在武汉工作,工资一个月也有五千多,因为刚参加工作不久。不过算上奖金的话,一个月也有六千多。我还让他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丁香受苦的,我向他保证。我尽量让自己的眼神坚定,不要飘忽。我其实是夸大了自己的工资的。我本来想如实说的,我当时工资没那么多。

他吃了口菜,咽下之后说还可以。这让我心里一松。他又问我现在住哪,有房子吗。他直视着我的眼睛,这让我心里发慌。他的眼神很锋利,有一种看我不起的颜色。于是我顿时又紧张起来,我说我现在与朋友一起租房子住,打算明年就在武汉买房子,房子首付我已经存了差不多了。那一年,我的银行存款没超过四万。他直接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我说,“这么说还没房子,是这样吧。”我说是的,是这样的。他突然又不理我了,而是给我父亲敬酒。

那顿饭吃得我难以下咽,更是如坐针毡。我和你情愿坐在办公室八小时不站起来。丁香也是一样,但她有不好插话,因为他父亲不许。她只能干看着着急。吃饭期间,从了解到我还没买房时起,他就对我没了兴趣,只顾着找我父亲谈话,就像碰见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还有就是喝酒。丁大胜没再问我话,让我又开心,又担心。我那时总是很矛盾。矛盾的人,其生活总是碌碌无为。相比于被忽略,我更喜欢被人所记得。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看我的。丁香的母亲倒是对我关心得厉害,在他不找我谈话时就拉着我问那问着,但也都是什么没营养的话。这倒是让我很开心。

父亲告诉我,这顿饭他同样吃得很不自在。刚开始还好,但自从他知道我家是农村来的,而且我本人没有房子。他说地话就变了味儿,态度也不如之前那么好。虽然变化不是很大,但父亲也活了半辈子的人,这还是看的出来的。他果然像丁香说的一样,想把自家闺女嫁到好人家去。这父亲还是能够理解的,毕竟谁都想自己的女儿有个好的归宿。父亲说不是为了我干的这破事儿,他怎么也不会拉下这么个老脸来。父亲最在乎颜面的。

这顿饭终于尴尬的吃完了。在父亲的要求下,我们开始打道回府。当然,她也没打算留我们父子。事实上,他连象征性的客套话都没有。倒是丁香妈妈做足的主人家的样子。想他们拱手告辞,我们就这么离去了。

父亲说这次来访的结果让他烦心。在回家的路上,他一个劲儿的琢磨今天下午的事。他说他差不多已经把话挑明了。让我们结婚,他甚至都已经跟他提起选日子了。但他却都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只是一个劲儿的打着转转。父亲问他,他怎么看孩子的事。他说什么让孩子们自己处处。让我们还处处,这不就等于是让我们再等一段时间,甚至是几年。父亲倒是乐得见到这种情况,前提是没有我的破事。他无非是想让我在武汉买了房再说。这倒是人之常情。父亲说他假装没猜到他想说什么。父亲问他,“既然孩子们都有了这个想法,我们做上人的当然要支持不是。孩子们也想尽快结婚,我们家那口子也想抱孙子了,你看是不是选个日子,你看怎样?”他倒好,他也直接挑明了话。

我与父亲走在原先来的路上,心里都很烦躁,比之前来的时候更加沉重。他也能听得出来丁大胜话的意思,无非是说我没有房,想让我先买了房再谈结婚的事。这让我很失落。我心里也憋了一口气。这还没结婚呢,就受了未来岳父这么大的气。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是把结果想得太美好了,于是现实成功的将我击倒在地,无力翻身。

我看着自己的父亲,感到心里有愧。我怀着愧疚的心,问父亲,“爸,您说这事儿?”父亲叹了口气,他也不看好这件事。“这事儿,哈~还得慢慢来。”看得父亲颓废难过的神情,我对父亲保持歉意与感激;而对丁香的父亲,我好不可以的对他产生了恨意。我已经开始打退堂鼓。“我大不了不结这婚了。”我愤懑地说。我实在看不惯她父亲的德行,我也不想父亲再受这憋屈气了。我没想到父亲居然会勃然大怒。他吼我说混账,“你毁了人家清白,人家闺女现在有了咱高家的种,我们要对人家姑娘负责。”接着父亲语气一缓,说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就把怀孕的事说出去。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哦了一声。还有的明天再讲吧!明天还要上班。”

“继续讲,我想听结果。”妻子郝佳琪不可置否的语气让他不高兴。“那我直接把结果告诉你好了。我累了,要休息了。”他直接起身,往卧室走去。“歇吧!歇吧!我要听整个完整的故事,我要知道整件事,证明你瞒着我的事。”“我知道。”声音从卧室传来。

郝佳琪抱着双腿,靠坐在沙发上。她喜欢这个姿势,让她觉得有依靠。再强势的女人也有课少女的心。丈夫已经很久没有抱过她了,这让他怀疑丈夫的心是否已经变了。她心里就感到无限委屈,丈夫这件事隐瞒了她十几年,当初结婚的时候说过彼此不再隐瞒。种种心绪让她异常烦躁。加上工作上的压力,这些时间她真的累坏了。不知不觉,就委屈的留下眼泪。自己擦干了泪,看着窗户外的星空。起身走进卧室。高庆明已经躺下了,台灯也关了。

她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客厅里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