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铭也是一愣,搂着我站了起来,翻出手帕裹住我的手臂,蹙起了眉:“刚才那是林俊的车?”
“嗯?”我道:“好像不是他的……”
我正说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条短信息:“小小警告,记得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张大了嘴巴,好想笑,手机却被盛华铭拎走,他扫了一眼,脸色一沉,握紧了手机,嘀咕了一句:“活腻了。”
大概因为是亲兄弟,他这种温和的人,发起脾气的表情居然和盛华延如出一辙。
我悄悄拽了拽他,还没说话,他已经回神把手机交了我,道:“我先送你去医院,短信不要删,等我的律师安排。”
处理伤口的时候有点痛,盛华铭在旁边轻声地安慰了我一会儿,见开始包扎,便说:“我出去一下,你包扎之后就在这里等我。”
“等等。”我知道他是要联络律师,但我的本意不是如此:“等等,我和你聊过再说。”
他一愣,随后蹙起了眉。
从医院出来后,盛华铭依旧不搭理我。
我是需要他配合的,否则他一下把林天王拍死,谁去替我澄清浴室照?
可他不表态,我只好说:“我承认我刚刚看到了他的车子。”
“……”
“现在不是个好机会么?我身边没有人能替我解决这件事。”
他还是不吭声。
“你问过你哥哥了吗?照片是不是他发的?”
“嗯。”
“你不是说要重新看待他?”
盛华铭猛地一拍方向盘,嗡得一声刹了车,扭头不悦地看着我:“解决这件事的办法有很多,需要你用自己的命来搏么!”
我承认我不喜欢别人这样训斥我,尤其是他。
便没吭声。
可他开始上纲上线了:“照片的事情实在不能解决我还可以逼我哥自己去澄清,你非要卷一个无辜的人进来做什么?”
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会被我抓到把柄?
我拉开安全带,打开了车门。
他又扑上来拉住车门,并且落了锁:“我们今天必须得谈谈了。”
“不用谈了。”我冷冷地回答:“带我去见盛华延。”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去啊!”我命令道:“不用你去逼他,我自己对他讲。盛华铭你不是总说你哥哥好吗?我让你看看他是怎么对我的。”
盛华铭于是拿出了电话,打给了盛华延,挂断之后对我确认:“你确定不是冲动?”
“不是。”
“我哥在公司。”
“……”
“你真的……”
“啰嗦什么?”我冷冷道:“去就行了!”
这次过来几乎是突然袭击,我又墨镜风衣隐藏得十分彻底,所以见盛华延非常容易。
我们进门时他正在批文件,肩膀上夹着电话,笑呵呵地说:“知道了,爸爸中午就回去陪宝贝吃午餐……好的~没有问题,布娃……”
说到这句时,他正好抬头,可算看到了我。
随即脸色一冷,难得声音还这么温柔:“乖,宝贝,爸爸现在要工作了……因为要赚钱给我的宝贝买花裙子穿啊……好~知道了,小唠叨鬼。”
我被盛华铭拽着,又努力再努力,才克制住了扑上去抢电话的冲动。
挂了电话,盛华延靠到了椅背上,拉着衬衣袖扣,那副用眼角看人的德行比两年前愈发可恶:“带她来做什么?”
“哥,就是我昨天问过你,照片的事……”
“是要确认?”盛华延看向我,半晌,勾起了唇角:“没错,是我。”
盛华铭就像个老和尚那样规劝:“哥,你也知道这件事影响很差,你这样会毁了她,也会毁了你自己。”
“华铭。”盛华延看向他,眯起了眼睛:“是她要见我?还是你要见我?”
我扯开盛华铭的手,上前一步,道:“是我要见你。”
盛华延点点头,随即猛地笑了:“那华铭就出去吧,dami还在生你的气,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
盛华铭又张了口:“哥……”
盛华延唰得冷下了脸色,挑起眼角,严厉得看着他,慢慢地吐出了两个字:“出去。”
“不用怕他听。”我当然不肯让盛华铭出去:“我今天来只想问你,愿不愿意替我澄清照片的事?”
盛华延登时便露出了讽刺的笑容:“可能么?”
我要问就问上个彻底:“照片是你发的。”
盛华延仍旧眯着眼睛笑:“我只是一时事忙,没有拦住。”
“我想请你帮忙澄清一下,可以么?”
盛华延没吭声,半晌,站起了身,绕过宽阔的办公桌,来到了我面前,不等盛华铭做什么,已然捏起了我的下颚,箭一样的目光冷冷地锁着我,沉沉地说:“这件事我好像给过你机会。”
盛华铭跟着握住了他的手腕,但他越扯,盛华延就捏得越紧,最后急道:“哥,你做什么,她还受着伤!”
盛华延低头瞄了瞄我包着的手臂,哼了一声:“我碰她伤口了?”
盛华铭只好说:“这件事只有你能澄清,现在换谁都不合适。”
盛华延干脆不再理他,狠狠地掐着我的下颚,冷笑道:“要我澄清?素清,你跟我有什么交情?值得我去替你办事情?”
我被迫看着他,也没机会开口。
余光看到盛华铭难看的脸色,心里飞奔过一串“果然”。
“哥……”盛华铭瞪着盛华延,似乎就要发怒:“你先放开她。我带她来不是被你欺负,你有话说话别动手。”
盛华延瞄了他一眼,随即松了手,抱着双臂,靠到了办公桌边缘。
一片静默中,盛华铭开了口:“她毕竟是萌萌的妈妈,你总不该把她弄得这么难堪,也应该给她探视权。”
盛华延冷冷地瞥着我,稍久,终于说:“不可能。”
“哥,现在的样子太不好了,你不是说过你也想……”
“我也想怎样?”盛华延挑起眉,极快速,却极清楚地批判起我来:“华铭,你瞧瞧她这幅样子,我把探视权给她?我让萌萌知道她妈妈就是这副德行?当初生了孩子就跟我离婚是谁?嗯?”又扭头不善地盯着我:“素清,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从你签字开始,就该料到将来会有这么一天。”
看样子盛华铭还没见过他这样讲话。
当然我已经太习惯了,今天这样已然算作和气了,不是么?
刚刚被盛华铭燃起的那一丁点希望也全都去见了鬼,我转头问盛华铭:“看到了吧?你口中的好哥哥的确就是这么对我的,我没有诬陷他吧?”
盛华延似乎微怔,蹙起了眉。
盛华铭也看着我,又看了看盛华延,没有出声。
我伸手握住了盛华铭的手,充满暗示,饱含期待地看着他:“还记得你在静冈时是怎么承诺我的吗?”
他看着我,良久,突然伸手搂住了我。
我也不免一愣,因为我本来只是想说几句话,并没胆子当着盛华延的面做出点什么来。却等我一扭头,看到盛华延震惊的脸,握紧的拳,突然觉得这样真的更好,更值得。
我素清,从来不该是白受他侮辱的。
从电梯里出来时,盛华铭依旧一脸低落。
我则是因为找到了些复仇的快感,脑子里全都是盛华延那张受伤,受损,连恼怒都没有的脸。
于是我捅捅盛华铭:“现在愿意按我说的办了吗?”
“什么?”
“我再去找林俊谈谈。”我提议:“不过得请你的律师先跟他联络。”
盛华铭想了想,道:“我派我的律师和你一起去谈,免得他发疯对你做什么。”
“嗯。”
“算了。”盛华铭似乎经过了一番思考,又道:“还是这样,你不要出面了,我和我的律师跟他去谈。”
记者会的前一天,我接到盛华铭的电话,对我说:“事情已经敲定了,你明天不用出面。”
“嗯,谢谢你。”
“是我该抱歉,你的脸好一点了吗?”盛华延那一下子捏得我下颚差点脱臼,现在已经泛青。
“已经没事了。”
他很细心地听出来了:“那怎么讲话还是这种声音?”
“真的放心吧,你哥哥总这么对我,几天就好了。”
他就此沉默,许久,才问:“素清,你的左耳,是我哥动的手吗?”
“陈德音告诉你的?”
“嗯。她说他经常打你,那时我还不敢相信。”
我冷笑:“现在你怎么想?”
“……还是不敢想象。”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知道这件事时,有没有去问过你哥哥?”
“问过。”
“什么时候问的?”
“就是你质问我之前。”
我眯起眼睛,不由自主得笑了。
陈德音啊陈德音,你自己找死,可别怪我不仁义。
我得替盛华延正正名:“其实你哥哥很少会动手,他只会凌辱,折磨,欺负人。”
记者会是转播,我直到夜里十一点才看到新闻。
林天王果然没出差错,老老实实地把教给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其实出了浴室照外泄这种事,即使这样解决对我的损伤也非常大,尤其这几天记者已经挖出我上一次被爆照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