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每大娘听完木每大伯说的分家结果,心里乐着,她早就打着那些好土地的算盘,嘴上却故作生气地道:这分的是什么家啊,明明咱们孩子多,还把面积大的田土给了他们,让咱们一家喝西北风去啊。
木每大伯瞅了她一眼,道:你别不识好歹,你要山里那几些土地啊,那去和他们换过来。
事情你们都定了,现在我去换,倒显得我心窄了,回头又得遭你们一顿说。木每大娘白了他一眼道。
我看你是不想换吧,你还会怕人家说你心窄?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自己不敢受了那几些山田,得了便宜还装呢。木每大伯点了支烟,边吐烟圈边道。
木每大娘瞪着他道:你个死烟鬼,除了会在这里欺负我,在你老娘面前软的就是一坨烂泥巴。
木每大伯轻哼了声,吧嗒吧嗒抽着。
木每大娘又道:哎,我跟你说啊,等新东西置办回来,还有新盖的厨房,你可得要这些新的啊,你要知道,你养这一家子也有不短时间了。
他头转向另一边,又轻哼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啊?我跟你说话听到了没?她拉高了分贝叫道。
再说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上呢。他敷衍道。
我可不管了,反正和你说过了,我就是要新的。说完,她一转身躺到床上屁股朝着他开始睡觉。
他呢,眼瞅着窗外,猛吸着烟。
木每妈妈的房间里,异常安静。木每爸爸回到房间后,就坐在床边卷着烟卷,木每妈妈等了很久不见丈夫主动开口,便起身疑惑地问道:怎么啦?是分家遇到困难了?
木每爸爸不知怎么和妻子解释他把好的田地让给了大哥,如今自己又没有工作,全靠这点田地养家糊口,她跟着他这些年都没过上舒适点的日子,他也暗自发誓要把日子过火的,而如今似乎日子是越过越艰难呢。他思量着:还是和她说实话吧,免得她和自己的母亲结怨,以后自己多担待点,她也就不会那么苦了,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哦,还没睡啊?他知道她一直没睡的,只是自己不知如何开口,便随便问了句。
嗯,没呢,分家的事谈好了吗?她轻声道。
谈好了,那个我要了靠山里那里的水田,我想着那里面积大点,我们努力种植,应该收获会更多的。他望向门边,余光却在瞅她的反应。
你先选的,还是妈分的?她没有任何表情地问道。
妈让我先选,是我自个先选的。他倒吸了口气道。
空气似乎凝固了般,她没再接话,他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也不知说他啥好,俩人就这样坐着,他不停重复卷着手中的烟。她心里这会是埋怨他的,她觉得家庭已是这么困难了他应该先考虑自己,不应该在这个上面做出让步的,要知道,以后日子这么长,都是他们自己过的,大哥他们一家既然选在这个时候分家,自是会帮他们的忙是很少的。那些山脚下的田地,她是有多讨厌去那里耕种,那片田地处在山脚的最低处,邻近有条河,唯一的木桥要绕两三公里才到,平常为了节省时间就是赤脚趟水过河,河的位置低于田,遇到连续雨水天气,河里涨水时那片田地就得受洪灾,遇到干旱,河里的水少且河的位置又低,水又引不进田里,唯一能浇灌庄稼的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灌溉小渠从近山顶的位置通到山脚下,但往往山脚以上的田地要浇灌好才轮到他们家的。以前大伯经常性在外开车,她的男人常大半夜去渠里放水下来,经常性守夜直到放好了水才回家。她想代替男人去干那活,但两侧山上种满了柏树,隐隐约约全是土坟,时常白天的鸟叫声都让人不寒而栗,更别提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发洪灾时,非得绕那两三公里经过木桥才能过河。这些他哪会不知道呢?只不过又是他心软,心疼大伯家孩子多让出来的罢了,可他却是一点都不顾自己的小家。
两人沉默着坐了好一会,木每妈妈见他不再解释什么就转身躺回了床上,两行泪水瞬间打湿了枕巾,她轻轻擦了把脸,闭上了眼睛。
他又独自坐了会,暗自立决心自己一定不能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地盯着那一亩三分地,总要想别的方法把日子过的好起来。
第二天一早,木每妈妈下厨房时,揭开锅盖看见锅里已有煮好的早饭,饭比平常吃的都要稠些,看上去这个份量这一餐肯定是吃不完的,她正想着难不成妈今天早上这么早就起来做好早饭了,就看见木每大娘拿着牙刷和杯子进来,嘴巴边上还有没洗干净的泡沫,见到木每妈妈道:弟妹,这不从今天开始咱们就分开过了,我怕耽误你做早饭就提前把自个今天的饭都煮了,我现在就把锅里的盛出来啊,你们可以用啦。说着,放了牙刷杯子,拿着个大盆就开始盛饭。
嗯,你身体好了?木每妈妈没想到大娘今天就开始执行分家的决定,想着她平实总说身体不舒服要睡到日上三竿忍不住问道。
好一点了,这不你哥回来给我带了点外面的药,吃了之后感觉舒服多了,对了,妈的饭我这儿煮了,你就不用煮了,这个月她在我这吃上一个月,下个月就到你那搭伙吃上一个月,咱们轮流照顾啊。木每大娘想起自己平实睡懒觉,心虚的随便编了个理由道。
木每妈妈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拿了一个盆去淘米了。
等到她还在煮饭时,木每大伯一家已经吃完早饭了,木每的堂哥堂姐们比平常上学早了很多,木每大娘呢提着自家的衣服上河里洗去了。
木每大伯趁着妻子上河里洗衣服了,去了木每奶奶房里悄悄塞了五十块钱给她,道:妈,家里该要置办的先从小的开始置吧,我现在手头就这些,等下次积到了再给您。木每奶奶接过钱点了点头,心想着儿子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他骨子里这份亲情还是在的。
木每爸爸起床后就来到了山脚下的田地里,他望着这个先天地理位置不占任何优势的田地良久,想了很多种改良方案,又一一被自己否定了。过了一会,他起身拿起铁锹在田埂上铲着草,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滴到了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