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悬朱匾上书着“武府”两个大字,轿子正停在门外。
瑶玉屈身出轿,望着高墙阔院,气派门庭,不知怎么她想到了清荷小筑。虽然一点都不像,但让她想家了。
流裳已经走到她身边,也不说话,好似看穿了她的想法。从府内又涌出了些人,前来将他们接引至院中。
“我们既以来了,何必再弄这么大阵势。”子歌边走边说,朝张苗望了一眼。
张苗遂道:“武大人呢?他不是要见我们吗?”
“大人说,先请几位到堂上就坐,他随后就到,为各位接风洗尘。”钱进跟上来道。
“来了许多日,近日要走了才来接风,不会是送行酒吧?”桃邀向他睨眼而道,反讽其言。
钱进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得讪笑着:“这孩子真是伶俐可爱……呵呵……”不再多言。
碧萝紧跟在瑶玉和流裳身侧,子歌与张苗近乎并行,桃邀和天离一前一后,慢慢穿过花园,便是厅堂。厅堂之内,左右各摆了三张矮桌,共六席,置着果品点心。前方应是武大人主位,位比左右稍高,放着两张坐席。梁柱之旁,已立好丫环,仿佛只等他们入坐。
钱进伸手,将他们请了进去,恭敬而道:“几位先请入坐,吃点点心,大人随后就到。小人先下去忙了。”说完,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七人在堂中面面相望。此处左右只有六席,而他们却有七人,难不成是让其中一人做主人的位置?
“陈大哥……”碧萝走到他们身前,“你们不用再为难了,碧萝可以先离开,在府外等着你们。”
说完就要往外走。瑶玉急忙上前将她拉了回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当初无事时让你跟着我们,有事就把你排在一旁,我们哪里是这样的人?”
“他们如此行事,只怕就是为了让我们彼此不和。”子歌看了眼碧萝,“看来只有与我们这些人无干的她离开,才是最好的办法。”
“木大哥,你怎么这么说。碧萝是我们的朋友,怎么能说是无干的人?”瑶玉蹙眉微嗔。
子歌微微一笑:“我又没说让她走。我只是奇怪,碧萝只是刚刚认识我们,武大人是怎么知道我们会有七个人的。何况纵然她此刻离开,于我们也并无多少损失。若真是为了不和而设,到不如只列出五席,逼得我们中两个人离开,岂不更好?”
他轻轻而道,瑶玉却一片茫然:“也许,他们并不十分清楚我们的情况,这些只是巧合呢?”瑶玉看了看子歌,又看了眼流裳。
子歌望着她,不再说话。他心里也不明白,恐怕只能等到武大人出现才能明了。
“不如……”流裳看着瑶玉望向他的双眸,他本想说让瑶玉与他同座,虽然不敬,却也是主人有过在先。
“不如我和天离坐吧,你们任何两个一起都不好看,说不定那武大人还会借故调笑一番呢。”桃邀打断流裳,跳出来道,“而我和天离一起,就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了,像我这么大的孩子,有人陪在身旁也是应该的吧?”
“你终于知道自己是孩子了?”流裳闻言笑道,稍倾又微微正色,“不过你什么时候和天离这么好了?”他看向天离。
天离也奇怪的看着桃邀,这个孩子,到底在打什么注意?
“我为大家想了一个好办法,怎么都这么看着我。”他斜眼朝天离看去,嘴角一扬,机灵顽皮。
“武大人到~”有人高声传到。
“就这样吧,先入座。”桃邀说着,先一步走到一旁位上。
七人纷纷站立桌前,一同望着缓缓走入正席之人。毕竟没有说穿,礼节还需做足。
“大家不用客气。”武缎站在位上笑道,又面向张苗拱手抱拳,“柳大侠,武缎久仰大侠已久,近日听闻您来到了弘武镇,所以就派下人冒昧将您请来!还希望柳大侠不要介意。”
张苗暗想自己在此住了不知多少年,若真如他所说则应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却不知他是从何得来,口上却说着:“大人客气了,在下行路匆匆,未及拜访大人,是柳某的失误。”
“唉……大侠,您能来武府,已是本官的荣幸!客气话就不多说了,大家坐!”
武缎双手平放,朝下轻按,示意大家坐下。
“来,上酒。”言尽,便有丫环端出酒来,一一摆在他们面前桌上。几人都有些担心,嘴上称谢,手中却不动。天离和子歌细细看了看杯中酒,朝瑶玉流裳等人暗暗点头,瑶玉这才敢端起杯子。
“小荷。”流裳朝他小声道。
“没关系,我只喝一点点。”瑶玉冲他一笑。众人皆举起酒杯,她怎么好例外呢?而且,她从没喝过酒,也很想一尝这世间皆谓的解愁良方。武缎与大家举起了酒杯,共饮而尽。
“咳咳……”瑶玉被酒呛到,看来喝酒也并非她平日看起来那么舒服,解愁也需要代价。何况,是一场解不了的愁。
武缎和张苗等人随意说着些客套话,其间有个丫环前来和武缎耳语了些什么,武缎先是一脸着急,后又在丫环的言语中安定下来。丫环速速退去后,他便朝众人道:“杯酒不能表本官之心悦,柳大侠及众位大侠既已来此,定要丝竹歌舞,一醉方休。来人,传魅儿入席献舞。”
武缎言尽,众人皆看向门外。盈盈碎步,姽婳婀娜,中间女子在众女捧月之下,现得身姿。嘴角轻扬,当真是一笑百媚,百媚皆生。所有人都近乎痴了,连瑶玉也不例外。她虽已是绝丽无瑕,但面前这个女子身上却仿佛有些她没有的东西,让她不禁醉了。
是什么呢,莫非,是那份令人心醉的媚?只有天离的眉头紧锁,紧紧盯着她。
随行的众女分散两侧,手抱丝竹管弦之乐。而那唤做魅儿之人则缓步走到席前,朝武缎及左右两边各施了一礼。她的目光与天离相遇时也微微一怔,但即刻被轻轻扬起的嘴角所遮去。那份轻,除了天离,无人看到。
“魅儿,还不为众大侠献一支舞。”武缎道。
“是。”魅儿幽幽而言。乐音响起,魅儿动作停在起舞之初,眼睛却是看向天离的。
“你怎么来了?”天离的锁眉未开,用只有两人听见的方式交流着。
“你能来,我怎么不能?”她宛而一笑,随音而舞,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