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峰与朱有良左锡林康平于韩城集结,然后率全师东渡黄河,从侯马换乘小火车到达太原。
在太原,陈建峰见到了卫立煌。
陈建峰全旅换装之时,枪支弹药并没有得到补充,韩城集结,左锡林和康平两部都缺损严重,还好陈建峰有些家底,但即便如此,部队东渡黄河之时,全旅人均子弹不及十发,*不到三枚。
原以为在太原会得到补充,没想到,阎锡山抠门,只同意拨给八路军五十万发七九步枪子弹和五十万发中正步枪子弹。子弹看似很多,但摊到整个八路军人均也不过是二十发,况且阎锡山还不是一次性到位,这就颇让陈建峰头痛了,要知道欲强其兵者,必先利其器,没有足够的弹药,怎么与敌战斗,靠战士们手持大刀,以血肉之躯与日寇血拼?他陈建峰舍不得,他这个旅的骨干,可都是红军长征走过来的老兵,打恶仗,陈建峰不怕,该打则打,但不该打的,他陈建峰也不会打。
陈建峰一到太原,找到位于新满城西街30号的八路军驻晋办事处要补给,主任彭雪枫比陈建峰小二岁,与陈建峰在苏区时就是老相识,一看陈建峰找自己要枪要弹,也不相瞒,说这次刚找阎锡山要了二十万发子弹、五千枚*和30台15瓦的电台,电台可以给陈建峰二三台,但子弹*却只能给陈建峰四分之一,因为下一批军需也不知道阎锡山什么时候会拨付,他还得给后续部队留一些。陈建峰也不强求,彭雪枫给多少是多少,毕竟相对于其他几个旅,他陈建峰全旅的情况还算是不错的。
陈建峰笑,说:“这个阎老西也够抠门的。”
彭雪枫笑,说:“能如此,已是不错了,据我所知,这次川军入晋,阎锡山几乎可以说是未拨付一枪一弹。”
陈建峰摇头,说:“阎老西不够厚道。”
彭雪枫点头,说:“还不是在互相推诿,*想阎锡山拨付,阎锡山想*付款,各怀心事,只是苦了参战的部队。”
陈建峰问彭雪枫,现在进入晋境的中央军是哪个集团军,司令官为谁?”
“怎么?想打中央军的主意?”彭雪枫笑,说,“晋境内的中央军主要为第14集团军,司令长官为卫立煌,认不认识?”
陈建峰心想要是遇上徐海波指挥的集团军就好了,且不说自己和徐雪涵是夫妻,他和徐海波是姻亲,就凭他和徐海波之间的交情,找徐海波要枪要炮,那还真是件易如反掌的事情,他还不清楚*的那一套,杂牌部队要补给,那是斤斤计较,但对自己的嫡系部队,那是毫不吝啬,损耗多少就补给什么,像徐海波胡宗南他们旗下的集团军就更不用说,那是要什么给什么。北伐之时,*尚且知道牛行车站的军需物资优先警卫团优先第一军,更不要说现在掌控全国的战略物资了。
不过遇上卫立煌也还算不错,虽然不能像徐海波那样肆无忌惮,想要什么都行,但他陈建峰真要找上门,他陈建峰开口了,卫立煌多少还是要给点。陈建峰告诉彭雪枫,说自己与卫立煌不仅仅认识,彼此还一同共过事,当年在徐海波的第三师,卫立煌是团长,他陈建峰是团党代表兼加强营营长,撇开他陈建峰为*赏识的因素,当年二人相处愉快,关系不错。
彭雪枫一笑,说:“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找卫立煌去,迟了只怕遇不上了。”
为何?太原保卫战打响在即,阎锡山准备在忻口与日寇会战,计划依托晋北的险要,歼敌于忻口一带,卫立煌上午刚刚和阎锡山、*开完作战会议,估计下午就会北上忻口。陈建峰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将卫立煌堵在门口,陈建峰一听,问明卫立煌在城南的住处,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城南卫立煌暂住的公寓,庭院深深,庭院前,小轿车,美式吉普车,还有五六辆大卡车一字长龙地排列,气派十足,尤其是那大卡车上坐满了卫立煌的卫队,荷枪实弹,不下二百人。
看样子自己来得正是时候,卫立煌这是要出发了。陈建峰瞟了卡车上的卫队一看,眼睛立马就红了,心想到底是中央军,校长的嫡系,看看卫立煌这支卫队的武器装备,清一色的德制MP-18I伯格曼花机关枪,轻便实用,火力强,他陈建峰全旅也不过是五支,而且还是仿制的,他陈建峰要是能有这么一支上百人手持花机关枪的卫队,那么一到战时,他陈建峰的手中岂不又多了一张王牌。
陈建峰打定主意,就找卫立煌要伯格曼。
陈建峰和胡长发、才旺还没有来得及下马,就有卫立煌的卫兵挡在马前,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胡长发指了指左臂的布牌:“八路军。”
“共产党的队伍?”
“正是!”胡长发自豪地答。
正在这时,卫立煌在副官、参谋的簇拥下,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卫立煌没有留意到陈建峰,一出门,弓着身准备往中间的小轿车坐。
陈建峰站在一旁,隔着卫兵喊:“卫兄!卫团长!”
现在谁叫卫立煌都是司令,能如此称呼的,只能是老朋友。卫立煌直起身来,朝陈建峰这边望来。卫立煌在西安事变中与*一起被张学良软禁,*将卫立煌作为*对象,让陈建峰多与其接触,俩人在西安还喝过两次酒,记忆犹新,此时卫立煌一看是陈建峰,倒也不觉意外,呵呵一笑:“我说谁呢,敢情是建峰老弟,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刚到。”陈建峰笑。
卫立煌看了一眼陈建峰穿的八路军军装,玩笑:“你老弟穿什么军装都是英姿飒爽。”
卫立煌当年二十二岁就成为粤军营长,众人皆戏称其为“小营长”,为装老成,他特意蓄起一撮小胡须,至今未变,陈建峰笑,拿此调侃:“你老兄怎么还是蓄着小胡须,听说小日本都留须,赶紧的,将胡须剃了,免得到了战场,被兄弟我误伤。”
“等倭寇尽除,我中华民族扬眉吐气之日,我一定剃须庆祝。”卫立煌笑了笑,说,“老弟今日找我,只为闲聊?赶紧的,有事说事,我还得赶往忻口察看地形,排兵布阵。”
陈建峰笑,说大战在即,卫立煌忙,他陈建峰也没多余的时间,知道卫立煌马上就要往忻口指挥,他匆匆忙忙赶来堵截,不为别的,只为化缘。卫立煌一笑,说陈建峰不是化缘,是打劫。当年在第一军,陈建峰就是有名的陈貔貅,只进不出,他一看到陈建峰将自己堵在门口,心里已猜出了几分,知道今天躲不过,不出血只怕说不过去。
陈建峰哈哈一笑,说:“还是老朋友好说话,知根知底,不用绕圈子。”
卫立煌一笑,说:“说吧,想要什么?”
陈建峰一笑,说自己看上卫队手中的德制MP-18I伯格曼花机关了,自己也想组建一支这样的卫队,也不多要,就一百支,配足弹药。至于其他,卫立煌给什么,他就要什么,给是义气,不给他陈建峰也不怪。
卫立煌笑,说:“一百支德制伯格曼还不多啊,你知道整个川军阎锡山给了几支吗?三十支!给你们八路军多少?二百支!还都是山西兵工厂仿制的。”
陈建峰笑,说:“说到底还是阎老西小气。你知道我和阎老西八竿子打不着,找他,我陈建峰找不上,所以只能找你,谁让咱俩曾经是搭档,你是老兄我是老弟。别告诉我太原火车站的军械库里没有,如若如此,我早就想好了,将你这支卫队手里的花机关匀一半给我。”
“连我的军械库在哪你都知道了?”卫立煌直摇头,说,“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老弟还是这副德性,赖上我了?”
陈建峰笑,说:“没办法,谁让咱穷,不赖上你老兄我赖谁去?一百支伯格曼算什么,忻口一战之后,报个耗损,李子清还敢不给?”
“李子清怕你陈建峰,他可不怕我。现在全国的军需物资都由其调派,权力大的很,我卫立煌见了也得矮三分,无可奈何的很。”卫立煌笑。
陈建峰笑,说:“李子清给你摆谱,你就拿脚狠狠地踹他几脚,下一次李子清就乖了。”
“咱第一军有几个你陈建峰啊,天王老子都敢惹。”卫立煌笑了笑,说,“真不能多聊了,下次再叙。”
卫立煌指示副官,带陈建峰上军械库,给陈建峰一百支德制伯格曼,足弹,另配五千枚*,五万发子弹。陈建峰道谢,说认识卫立煌这么久,第一次知道卫立煌如此仗义。卫立煌笑,说陈建峰的指挥能力和八路军的战斗力,他一清二楚,他这次要求八路军派部队参加忻口作战,估计陈建峰旅也不会闲着,现在给陈建峰以支援,相当于在未来的战局中给自己加砖添瓦。
一听陈建峰旅有个炮营,卫立煌索性干脆了一把,别给陈建峰配备了二百发迫击炮的炮弹,二门苏制反坦克小炮,十挺苏制转盘轻机枪。
陈建峰大喜过望,说:“老兄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让我现在还真不知说什么是好。”
卫立煌在副官递过来的手谕上签字。一笑,说:“建峰,我卫立煌先前参入对苏区的多次进剿,兄弟阋墙的事,我卫立煌不愿意做,但身为军人,我又不得不如此,这些枪支弹药,就算我对贵党的一点补偿吧。”
卫立煌和陈建峰一握手:“走了。”
陈建峰目送着卫立煌一行远去,翻身上马,跟在副官的美式吉普车后,往太原火车站而去,在军械库的门口,听到胡长发带回的命令,蒋民云早就带着马车提前一步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