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头些日您吩咐工匠打造的东西送回来了。”丹烟怀中抱着一个包袱,快步进了门,来至桌边,小心翼翼将包袱放在八仙桌上,好奇的望着红绣。
红绣一喜,放下正在看的账册,笑吟吟走了过来,问道:“刚才出去路过崇宗园,可听见什么信儿了?”
“奴婢正要跟小姐您说呢,下人们都在传,说二老爷又要纳进门一房妾氏,乃是西月楼的诗媛姑娘。二夫人今日一大早就到老太太那儿闹去了,说是语蝶小姐议亲的事情都没订,艺岚小姐三月三就行及笄礼的事儿也没办,做长辈的怎能说纳妾就纳妾了。可老太太还是偏着二老爷。将二夫人给训了一顿,下人们怎么传言的都有,有人说那诗媛姑娘是仙下凡,就连……啊小姐,这是什么”
丹烟本来说的认真,可随着红绣将包袱打开,露出里头那面圆盘状晶莹剔透的水晶镜,看到上面清清楚楚的人影时,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惊讶的问了出来。
红绣对着镜眨了眨眼,想不到从水晶镜里瞧见的自己与铜镜里看到的差别如此大,她今生的皮囊还不赖嘛。
回头将镜举到丹烟的面前,道:“傻丫头,这是水晶镜,跟铜镜的作用是一样的,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快瞧瞧你自个儿吧。”
丹烟惊讶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瘦长的脸颊,上挑的椭圆形眼睛,有红似白的皮肤,大小适中的嘴唇。为何身上的雨过天青色比甲,就如同直接看到布料那样真切?为何她额头新冒出的一个小疙瘩都能照的清清楚楚
“小姐,这,这……”
“我嫌铜镜照起来太不真切,头些日恰好寻了大块的水晶,命工匠打磨出来,又按着我幼时偶得的法加工了一下。没想到真的能成。”红绣将包袱中的木头镜架摆在梳妆台上,小心翼翼的把镜摆正了,随手将撑开的妆奁匣合上。有了水晶的镜,谁还用铜镜呢。
“小姐,您真是神人,奴婢去叫凡巧来,也瞧个新鲜”
“嗯,去吧,对了,厨下新送来的雪梨给我洗几个来,你们也一块吃。”
“是,奴婢这就去”
红绣笑望着丹烟的背影,那丫头向来稳重,还从没见过她如此喜形于色的时候,看来只要是女人,不论年龄不论身份地位,对美都有着渴求啊。
红绣眼珠一转,似乎从中瞧见了商机。若是能大批量的生产就好了,不过水晶的造价太高,无法普及,这时代又没有玻璃。蹙眉,可惜她不会制造玻璃啊。
丹烟和梅妆不多时便端着果盘进来,两个丫头给红绣行了礼,兴冲冲去照镜,也对清晰的水晶镜赞叹连连。
正当这时,小丫鬟花儿在门外通传:“小姐,兰思院的艳秋姑娘来了。”
红绣闻言放下雪梨站起身来,艳秋这会不在老太太身旁伺候着,怎么想起到她这儿来了?
“请艳秋姑娘进来吧。”
“是。”
不多时,一身淡青色的美貌丫鬟笑吟吟走了进来,屈膝给红绣行礼:“红绣姑娘。”
“艳秋姐姐来了,快些请坐。”红绣起身,笑着道:“外头热了吧?不少字梅妆,去沏上好的龙井茶来。”
“是,小姐。”
老太太身旁的两个大丫鬟艳秋和晚秋,有些时候比二房的语蝶小姐说话都有分量,红绣自然不会怠慢,让人明面寻了自己的错处去。
“艳秋姐姐今日前来,可是祖母那边有什么吩咐?”红绣与艳秋在玫瑰衣裳分主次入座。
艳秋侧着半边身,躬身道:“老太太吩咐奴婢来请姑娘去兰思院一趟。”
梅妆端了托盘上来,笑着将胎质细腻的白瓷茶盏放在艳秋跟前,道:“艳秋姐姐请用茶。这可是我们小姐珍藏的上好龙井,旁日都舍不得用的,今儿瞧在小姐的一片心,您好歹吃完了茶在回去复命。”
“多谢妹妹。”艳秋笑着点头道谢。
红绣道:“我房里头两个拙的,旁日说话颠三倒四,今儿个倒是说的实话,艳秋,你尝尝这茶叶如何。”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小口。
艳秋端起茶盏,上好的白瓷手感甚好,略微掀开盖,自有一股浓郁的清香之气扑鼻而来,茶汤碧绿,配上白瓷的茶盏,说不出的好看,果真是上好的龙井茶。
知道红绣对自己重视,艳秋笑容真切了几分,喝了半盏茶之后,欠着身道:“姑娘过会不必穿的太多,今儿个天暖了,外头微风徐徐,早就没了春寒的料峭,奴婢记着您有一条‘绉纱’的襦裙,穿那件是最好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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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绣端着茶盏的手上动作一顿,微微眯了杏眼瞧着艳秋。艳秋脸上是浅浅的微笑,满是对她身的关心,看不出丝毫破绽。“绉纱”二字她方才的发音并不十分准确,“绉”隐约像是“抽”。
抽纱?
红绣明白了,艳秋是在间接的提醒她今日老太太找她谈话,是与韩氏最近热销的抽纱料有关的。
“多谢艳秋姐姐,我这就叫丹烟去给我预备。”红绣微笑起来,不论艳秋出于什么理由出言提醒,她都该道谢。
“红绣姑娘太客气了,奴婢可不敢当。”艳秋站起身行了一礼,道:“奴婢去外头备轿。”
“有劳你了。”红绣回头吩咐:“丹烟,你同艳秋姑娘一块儿去吧。”
“是,小姐。”
看着二人的背影,红绣起身,随意换了身云锦的昙花暗纹褙,下面配着杏白色的绉纱襦裙,头梳着简单的倾髻,斜插一根青玉簪,披了白色的披风便出了门。
一路无话,在宅中左绕又绕,不多时来到老太太的兰思院。
轿刚一到门前,王妈妈便笑着应了上来,殷勤的帮红绣挑起轿帘:“姑娘来了,老太太问了好几次了,请慢些下轿。”
“王妈妈。”红绣将白皙滑腻的右手搭在王妈妈身来的左手上,笑着对她点头。
王妈妈一双眼盯着红绣的脸颊,赞道:“姑娘出落的越发水灵了,瞧您这双手,真是叫奴婢都不好扶着您,怕我这粗糙的老手划伤了您啊。”
“王妈妈说的是什么话,妈手保养得宜,哪有粗糙?对了,我才配了养手脂膏,回头叫梅妆给您送来一盒,您用了一准儿肤白如玉,到时候可别来与我比,取笑我不如你了。”
王妈妈喜形于色,抿着嘴笑,“姑娘取笑了,奴婢先在此多谢姑娘。”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门前,小丫鬟一左一右为红绣掀了门帘。进门,先一步进屋回禀的艳秋迎了上来,浅笑着为红绣摘了披风。
红绣绕过插屏,先上前给端坐在正中间的老太太请安:“红绣给祖母请安。”
“快起来吧。来,过来坐。”说着拍拍自己身旁。
红绣起身,走到老太太身旁坐下,柔声问:“祖母今儿个气色不错,外头春暖了,也该多出去走走。”
老太太摇摇头,叹道:“气色不错,也都多亏了我给自个儿宽心啊。今儿个找你来,是想让你帮忙给瞧个东西,晚秋,将东西拿来。”
“是,老太太。”
晚秋打开一旁的百宝嵌柜,从里头拿出一件抽纱绣的鹅黄色台布,笑道:“请红绣姑娘掌眼。”
红绣接了过来,道:“这不是城中最近流行的抽纱绣么?”
“正是。”老太太点点头,道:“前二叔带了回来,说是从韩氏绸缎庄买回来的,料正是咱们卖出去的那批。”
“祖母的意思是?”红绣不动声色。
老太太道:“料出了手,想反悔是来不及了,我只是想不到那么破的料,韩氏竟然有能人可以将它加工成如今这样精致的模样。城中现在抽纱绣风靡,已经成了韩氏的特色,红绣你是行家,瞧瞧这抽纱绣有什么门道,咱们能不能仿的出来?”
红绣了然一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祖母放心,您这面台布就先放在我这儿,我回去好生研究研究。不过这抽纱绣于我来说是个陌生的技艺……”
“我知道,我知道。”老太太开怀而笑,拍着红绣的手背道:“你尽管放开了去研究,祖母全力支持你,若是成了,祖母一定好好谢你。”
“祖母说的外道了,为了咱们家的事尽力,本就是红绣该做的。”
老太太满意之极的点头,又道:“还有一事,初三艺岚行过笄礼之后,你二叔将要迎娶妾氏,那家的姑娘什么都不求,只想要你绣的一方喜帕,你看……”
“咱们府上添人进口,本就是喜事,虽然时间有点紧,我回去少睡一点,总能做完的。”
“如此甚好。”老太太眉开眼笑,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点头的动作颤巍巍晃动,扬声吩咐道:“艳秋,快将才做的糕饼端来给你红绣主。”
“是。”
“祖母。”红绣站起身道:“祖母赐了美食,红绣本不该辞的,不过二叔那边四姨娘进府的日近了,我怕耽搁了时辰,这便回去紧着选料绣喜帕了。”
老太太连连点头:“也好,艳秋,备轿送红绣姑娘回馨苑吧。”
“是,奴婢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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