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四国盛会各方齐聚

最近的京城格外的热闹,四个国家赴四国祭的使者们都陆续到了京城,北燕国的大皇子苍翼,西陵国的女皇陛下,南诏国君都是亲自前来,东秦朝廷专门设了行馆,供各国使臣居住,上上下下,照顾得十分周到。

距离四国祭的日子越来越近,安宁的听雨轩内,安茹嫣来得也是越来越勤,有时候甚至整天都消耗在听雨轩内。

终于到了四国祭开始的当天,马车上,安茹嫣一脸兴奋,想到她所期待的盛大场面,更想到她的野心,心里更是开怀,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安宁,眸光微闪,“宁儿,等会儿你可要小心着点儿,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以前我们是怎么配合的,今天我们照样怎么做,你明白了吗?我不许你出现任何差错,若要是坏了我的大事,我……”

安茹嫣正要说些狠绝的话,猛地想到了娘亲的交代,等会儿还得靠安宁呢,压下性子,语气变得柔和,“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是姐妹,自然是不分你我,你帮了我,我自然对你感激不尽,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不要姐姐的好处。”安宁摇了摇头,果然看到安茹嫣顿时变了脸色。

“怎么?莫非你是想反悔,不帮我了?”安茹嫣眼神一凛,目露凶光,这段时间,她听从娘亲的安排,天天围着安宁转,对她好言相待,就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做事,她想在这次四国祭上有所表现,必须得靠安宁,她可不能让她反悔。

“不,不,不,宁儿不是这个意思。”安宁急切的解释着,“宁儿当然会竭尽全力的帮姐姐。”

她当然会尽全力,只是,她所尽的全力,怕是会让安茹嫣无法招架!

安茹神色稍有缓和,“那就好。”

“姐姐当真这么想成为天下第一的女子?”安宁看着安茹嫣,试探的问道。

安茹嫣眼睛一亮,神采飞扬,“当然,这四国祭可不一样,影响力自然不同,若是真能在今天启动仪式上各国女子的角逐中拔得头筹,可是要载入史册的,这天下,能载入史册,轰动四国的女子还真是凤毛麟角,而我,便要做其中一人。”

四国祭不只是男子的盛会,在四国祭启动仪式上,便是女子表现的大好时机,而她,正是要利用这个机会,让全天下记住她安茹嫣!

哼,好大的口气!安宁瞥见安茹嫣自信满满的脸,她当真以为她能如愿么?

轰动四国?前一世,她确实轰动了四国,天下人人都知道,东秦国的安平侯府有一个才华惊人的大小姐,自那之后,安茹嫣第一美女乃至第一才女的位置,无人撼动,但却没有人知晓,那所谓的才华惊人,不过是安茹嫣蒙骗世人的把戏,这一世,安茹嫣还自信满满的以为自己会任她摆布与利用吗?

想到前世的恨,安宁眼中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凌厉,摩挲着手中早已为安茹嫣准备好的东西,眼中多了一丝诡谲,她倒是要看看,等会儿安茹嫣要如何轰动四国!

淡淡的敛下眉眼,安宁不动声色,“那宁儿先恭喜姐姐了,姐姐拔得头筹,成了天下第一的女子,宁儿也会为姐姐高兴。”

安茹嫣淡淡的扫了安宁一眼,眼底多了一丝恶毒,为她高兴吗?那也得有命才行,哼!等过了今天,她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要了安宁的命,到了那时,她再也不用担心安宁会成为她的威胁!

她要在这四国祭上大放光彩,更要让四国祭成为安宁的葬身之地!

姐妹二人各自盘算着,马车很快便到了四国祭的广场,广场外,早已停了许多马车,各国使臣陆续到来,安宁和安茹嫣刚下了马车,便看到一骑骏马之上,南宫天裔一身劲装,意气风发,俊美异常。

南宫天裔身为威远大将军,这次四国祭,皇上让他负责整个四国祭的安全与秩序,看到安宁的出现,南宫天裔心中一喜,刚毅的面容浮出一抹柔和,勒了勒缰绳,骑着马朝着安宁走去。

好些时日没见,安宁越发的让人移不开眼。

“南宫大哥……”看着南宫天裔靠近,安茹嫣心里一喜,脸上立即绽放出一抹笑容,声音温柔得似可以滴出水来。

马上的男人听到声音,身形一怔,眉峰倏地皱紧,眼中隐约划过一丝厌恶,猛地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安茹嫣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将军他见到她,竟然掉头就走!这……这么明显的举动,大大的刺激到了安茹嫣的自尊心,心里凝聚起一股怒气,胸口剧烈的起伏,脸色更是一阵胀红。

安宁看在眼里,隐隐浮出一抹讽刺,故意疑惑的开口,“咦,将军他好像听到姐姐叫他了呢,怎么反而掉头就走?”

“你知道什么!”安茹嫣厉呵出声,脸色更是难看,“将军他是以国事为重,岂能在这样的场合顾及儿女私情?”

话虽如此,但安茹嫣的心底的郁结依旧难以平息,南宫天裔对她越发的冷漠,方才她不是没看见南宫天裔的目光在安宁的身上,正是因为如此,她心里才更加不甘,此刻,看到安宁那张美丽的脸,嫉妒难消,想到等会儿的四国祭,眼中划过一抹志在必得的坚定,她一定要好好表现,让南宫天裔为她倾倒!

狠狠的瞪了一眼安宁,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开……

看着安茹嫣走远的背影,安宁原先无辜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一抹笑容,眸中的光芒若隐若现,这一世,安茹嫣无法在皇后娘娘那里得到好处,看来情路似乎没有前世顺畅呢!

猛然,一丝大海的清爽气息传来,安宁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一抹身影让她微怔,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妖孽的面孔,眸子一紧,安宁嘴角微扬,他果然来了!

而他身边那人……四目相对,安宁想避开,却已经来不及。

“二小姐,恕我冒昧,一早便听闻二小姐大名,早有心认识,怎奈没有机会,今日四国祭上遇见,实在是幸运!”太子楚大步走近安宁,他身旁的男子紧随其上,这段时间,他每天一张名帖,怎奈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理也不理,当真是不给他面子!

“见过太子楚,太子楚抬举安宁了,安宁哪来的什么大名,不及南诏国的太子楚声名赫赫。”安宁淡淡的笑着,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一袭白衣,让他平添了几分温和,加上他刻意掩饰着锋芒,还真不似前世印象中的那个太子楚,倒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的闲散皇子。

“二小姐别叫什么太子楚了,如今的我不过是一个质子罢了,哪还是什么太子?二小姐唤我流芳便可。”太子楚自嘲的开口,隐隐透着几分落魄。

安宁看在眼里,心中暗自腹诽,这个太子楚演技倒还真是高明,若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一个落魄质子罢了,但想到前世这个男人在后面几年中的铁血手腕儿,那样一个拥有强大野心的男人,又怎会安于现状?

流芳?安宁敛了敛眉,嘴角微扬,“流芳……千古流芳么?太子真是好志气!”

太子楚神色微僵,没想到安宁竟如此伶牙俐齿,“流芳”二字到她手上,也能拿来做文章,一时之间,竟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看来,这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看来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莫测几分!

安宁见太子楚脸上的尴尬,眸光微闪,笑得无邪无害,“以太子楚的能力,这次四国祭,太子要千古流芳可不是难事,你说是不是,流芳?”

安宁自己打圆场,太子楚回过神来,忙附和,“谢二小姐吉言了,不过,流芳怎比得上东秦国的男儿,宸王殿下,南宫将军,苏琴公子,还有东秦的王爷们呢!”

这几人可都是在安宁及笄之时,往安平侯府送过特殊礼物的!

能让这些优秀男儿趋之若鹜的,这世上怕没有几人了吧!这个安宁,当真是不简单的!

安宁淡淡一笑,目光落在太子楚身旁的那人身上,虽然他一直低着头,但她却还是认出了他来,那一张妖孽的脸可以通过妆容来伪装,但是,那双异于常人的蓝色眼眸,却已然昭示了他的身份!

“远远就听到有人念叨着我们,我们可有错过什么?”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玩世不恭的声音,不用看,她也知道来人是谁,一回头,果然看到苏琴笑得风流倜傥,而她身旁的宸王苍翟,俊美如俦的脸庞波澜不惊,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对上苍翟的视线,安宁记起他这些时日他送来的东西,心里浮出一丝暖意,脸上笑意更浓,等到二人走近,想到自己方才还未出口的话,安宁自然的朝着苍翟靠近了几分,淡淡的开口,“当然没错过,安宁正要请流芳介绍介绍他身边的这位公子呢!”

话落,成功的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了那双蓝眸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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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章 当众爆猛料揭开真面目

太子楚的神色再一次僵住,而他身旁的黑衣男子,脸上也闪过一抹异色,苍翟和苏琴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太子楚以及他身边的那位黑衣男子身上。

流芳?苍翟听到她对太子楚的称呼,浓墨的眉峰微皱,知道太子楚字流芳的人少之又少,而太子楚竟允许安宁唤他的小字,什么时候,安宁和太子楚竟然这般熟悉,熟悉到可以称呼其小字?

不知为何,心中浮出一丝异样的情绪,眉心也皱得更紧,有一点十分明了,他不喜欢安宁对太子楚的这个称呼!

而太子楚身旁的这个男子,一袭黑衣,纵然是那身宽松的南诏国服饰,也掩饰不了他身形的高大壮硕,尤其是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高贵气息,更是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还没看清他的脸,苍翟的眸子便是一紧,脑中便有一个认知,这个男子不寻常!

“怎么?不介绍一下?”苍翟提醒道,声音虽然平静无波,但隐隐流露出来的气势,却是让人身体一怔,似有一股无形的威慑力在几人之间弥散开来。

太子楚呵呵的笑道,“宸王殿下,二小姐,他是我的堂兄,这次跟着南诏使团前来,一来是看看四国祭的盛况,二来是来体验一下东秦国淳朴的民风,本该早些到宸王府上拜访,是流芳考虑不周,还请宸王殿下恕罪。”

太子楚态度十分恭敬,他和苍翟同样是他国放在东秦国的皇子,但是,身份地位却是有着天壤之别,他是以战败国名义送上来的质子,而眼前的这个宸王殿下,却是东秦皇帝的嫡姐昭阳长公主和北燕皇帝的儿子,深受百姓爱戴,甚至比东秦国真正的皇子还要尊贵三分。

“原来是流芳的堂兄啊!”安宁听着太子楚的介绍,微微敛下眉眼,一抹诡色一闪而过,“和流芳一样一表人才呢!”

“二小姐谬赞,海飒见过宸王……”男子没有避讳,抬头朝着二人拱了拱手,让那张经过伪装的脸不避闪的呈现在几人面前,一抬头,苍翟和苏琴二人皆是一怔。

唯独安宁神色自若,敛了敛眉,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这易容的技术当真是绝妙!可是……想到什么,安宁试探的开口,“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的眸子是蓝色的,和大海一样美丽的颜色呢!”

苍翟和苏琴听到大海二字,看着那双湛蓝的眸子,眸中更是如有所思,据传,那个海上帝国的王族便是天生蓝眸,但却没人证实这个传闻是真是假,而眼前的这个男子……

美丽么?海飒眸光微敛,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多了几分笑意,“二小姐见过大海?”

安宁摇了摇头,“安宁连京城都没出过,哪里见过大海呀,不过是从书上得知,大海是蓝色的,看到公子的双眸,我想,大海的颜色,便是如公子双眸的蓝色这般,深邃迷人吧。”

这一世,她未曾见过大海,但是前世,在嫁给璃王之后,为了他的皇位,亲自替她奔走各地,曾她去过一次海边,但却是远远望见而已。

若有似无中,安宁的话尽是对这个海飒的恭维,苍翟和苏琴看在眼里,心中更是疑惑,认识安宁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大张旗鼓的主动对一个男子示好,这让二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

“公子见过大海吗?”安宁对上海飒的双眸,无害的笑着,但暗地里却是留意着海飒的反应,果然,那双湛蓝的眸子有过那么一瞬间的闪烁。

随即便听到海飒再次开口,“我和二小姐一样,不曾见过。”

“那可惜了,我还以为公子眸中的蓝色是海神赐予的呢!”安宁叹了一口气,似十分惋惜,心中却是更加肯定了他的身份,虽然他依旧在掩饰,但有些东西却骗不了人,看着这张脸,若不是他身上微微的海水气息,以及那双蓝眸,她断然不会将他和那个邪魅得近乎妖孽,双手掌控着整个海上帝国的神秘船王联系在一起。

“让二小姐失望了。”海飒敛下眉眼,眼底有一抹兴趣一闪而过,这个二小姐看似无害,但方才那若有似无的试探,他却是看得清楚明白,这个女子怀疑什么了吗?

即便是身旁这个太子楚也仅仅是知道他是海国皇室成员,却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而这个女子连番的试探却让他感觉,她好似知道他是谁一般。

这感觉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这个女子,不过是十多岁的模样,他从来不曾到四国走动,她又哪来的机会,见过自己呢?况且,他易了容,连自己照着镜子,都认不出镜中那人是自己,除了这一双蓝色的眸子!

这个女子的怀疑又是从何而来?

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被唤作安平侯府二小姐的女子,蛾眉螓首,面若桃花,气质却如深谷中的幽兰,那双眼更是晶亮慧黠,着实是一个绝色女子,便是在盛产美女的海国,也难找到一张可以与之媲美的脸,即便是找到比她更美的容颜,却也找不出她身上这份难得的气质。

见海飒放肆的盯着安宁瞧,苍翟的眸子危险的微眯着,而海飒却似没有感受到那视线一般,目光依旧放在安宁的身上,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

苏琴微微挑眉,看好戏似的后退了一步,展开折扇,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本性,似乎在猜测着苍翟会不会忍不住一拳朝着那个蓝眸男子挥过去。

“宸王殿下,琴公子,二小姐,恕流芳有事,先失陪一会儿。”太子楚眸光微闪,唯恐海飒海国王族成员的身份引起宸王的怀疑,闹出什么乱子,此刻只有先避开为妙。

安宁点了点头,苏琴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苍翟虽怀疑这个海飒的身份,但是,见安宁对他异常的热络,心中早想将二人分开,摆了摆手,示意太子楚离开。

安宁看着二人的背影,脑中浮现出那一张属于船王的妖娆脸庞,眸中若有所思,船王是什么样的人!据传,那个海上王国珍珠满地,随处点缀着金瑜石、珊瑚、琥珀、玛瑙、琉璃,美女如云,发如黄金,肤白如玉,身为这样一个国度的王,他什么样的绝色女子没有见过,能够吸引他的,只能是不一样的东西,所以,前世他看到安茹嫣在四国祭上的表现,一眼便迷上了,而这一世……想到自己的计划,安宁嘴角微扬。

这一世,船王即便是不能成为朋友,但也绝对不能变成敌人!

“人都走远了,还舍不得移开眼,安宁啊安宁,你让我这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美男子情何以堪啊!”苏琴夸张的凑到安宁的面前,双手捧心,作受伤状,瞥见苍翟紧皱着无法舒展的眉峰,眼中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促狭,看来,对女人从来不在意的宸王殿下,如今对眼前这个安宁还真的是不一样的!

安宁回过神来,看着苏琴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不由得无奈的笑了笑,谁能想到,这样的苏琴,在两年之后,便是这东秦国最年轻的丞相?

“你还不如多看看我苏琴,这张俊美的脸庞,这宽阔的胸膛,哪点儿比不上那个蓝眼怪?”苏琴瞥见安宁的笑容,一时之间看得呆了,回过神来,演得更是卖力,心中却是无人知晓的苦涩,从什么时候开始,安宁的美丽在他眼中这般耀眼了呢?那种美,无关乎容貌,近日她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次数越来越多,竟挥之不去,见到她时,总希望她能多看自己一眼。

“琴公子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天下的女子谁能不为琴公子倾倒?”安宁挑了挑眉,笑得更是开怀。

无意间对上苍翟的视线,安宁心里却是一惊,顿时漏了一拍,笑容微微僵住,不知为何,那眼中的神色带着几分怨怼,好似抓到妻子出轨的丈夫一般。

“那双蓝眸当真如此吸引你?”沉默许久,苍翟沉声开口,语气中所含的醋意,让他自己都深觉诧异,但话已经出口,无法收回。

安宁微怔,那双蓝眸吸引她吗?她不否认那独特的蓝色确实澄澈迷人,但是,她所在意的,是那双眸子所代表的意义,敛了敛眉,安宁嘴角微扬,“安宁只是不曾见过,心生好奇罢了。”

“当真?”苍翟眉峰稍微有所舒展。

“还能有假?”安宁睨了他一眼,想到什么,眉心微蹙,但片刻就舒展开来,对上苍翟的视线,意有所指的开口,“四国祭四方英雄云集,太子楚虽然是南诏国送来我东秦的质子,但在这样的盛会上,也应该礼遇,切莫要怠慢了才好啊,尤其是方才那人那双蓝眸,倒真是罕见啊!四国之中,怕是找不到那样的双眼吧!”

方才,她没有错过苍翟见到海飒那双蓝眸时的震惊,想必对于蓝眸的出处,他也是知晓,宸王苍翟素来精明,她稍微一提,他应该就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太子楚是敌是友尚未可知,舞阳公主在东秦丧命,南诏国不做追究,但当真是不在意吗?想到前世太子楚的狠辣作风,她不能任由船王朝着安茹嫣那边靠,同样,也不愿意看到船王和太子楚关系密切!

果然,苍翟深邃的眸中若有所思,仅仅是片刻,俊美的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朗声开口,“这是当然,自然不会怠慢了客人!”

刚才他心中便有猜测,太子楚口中的堂兄应该和海国王室关系匪浅,现在竟安宁这么一提,他心中更是豁然开朗,即便不是那个传闻中神龙见尾不见首的船王,哪怕是一个普通的王室成员,既然来了东秦国,他们自然得好好礼遇,尤其还是在他和南诏国太子楚交好的情况下,更加不能怠慢了!

顿时,心中所有的不悦烟消云散,原来宁儿方才对那海飒的热络实则是试探啊!

他不去问宁儿如何知道海国王室的蓝眸,安宁有太多神秘的地方,比如她异常的内敛,比如失踪多年的《毒典》,不过以后,他有的是时间一点一点的去探寻!

“你……好似长高了。”苍翟旁若无人的打量着安宁,满眼柔和。

“是吗?”安宁没有想到他突然将话题转移到这里,嘴角微抽,自重生之后,她便很少留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苍翟和苏琴不约而同的点头,长高了,身子发育得也越发的凹凸有致,比起最初见到的那个略带几分青涩的小丫头,多了几分小女儿的风韵,眉宇之间淡淡的风情,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而此时,走远了的海飒却是倏地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方才的地方,目光落在那抹纤柔的身影上,蓝色的眸子越发深邃,“那女子有些不寻常,有点儿意思!”

想到方才她对自己的试探,海飒嘴角微扬。

“是啊,是有些不寻常。”太子楚也是远远的看着那抹身影,此时的他,没有了方才的温和,浑身隐约散发着一股戾气,眼底也是深不见底的冰寒……

“那个宸王可是那女子的未婚夫婿?”海飒再次开口,这一次,他的视线却是看着安宁面前那分外出色的英俊男子。

“未婚夫婿?不,安平侯府二小姐刚及笄不久,如今尚未有婚约。”太子楚眸光微闪,似有什么在心底豁然开朗,嘴角一丝诡异转瞬即逝。

“尚未有婚约……”海飒收回视线,低声呢喃着,那双蓝色的眸子越发深邃……

……

广场后专门用作休息的房间内,贵妃椅上,婉贵妃体态慵懒的斜靠在上面。

“你可知这事情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这可是欺君之罪。”婉贵妃敛下眉眼,想到前些时日安平侯府大夫人求她的事情,淡淡的睨了一眼面前的安茹嫣,眼中似有一丝不屑划过。

“表姐……嫣儿这也是没有办法,谁叫……”安茹嫣一脸委屈,楚楚可怜,虽然极力掩饰心中的嫉恨,但那微微凌厉的眼神却依旧泄露了她的内心,“谁叫那个安宁竟有如此本事,我若不利用她,那她的才华被世人看见,世人怕只知道安平侯府有一个二小姐了。”

“所以,你便偷了她的才华,放在自己身上,让世人只知道安平侯府出了个东秦第一才女,便是大小姐你。”婉贵妃眸光微闪,脑海中浮现出在牡丹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安宁的身影,当时,她还没将她放在眼里,却没想到,那个小丫头竟有如此本事。

安茹嫣的才华,早在两年前便传开了,那时的安宁不过十二三岁,那个时候,安茹嫣就已经在利用安宁了吧!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她们这出戏,演得倒真是天衣无缝,将世人都骗了去呢!

要不是安茹嫣母女有事求她,无奈之下只能对她吐露真相,她怕还和世人一样,被她们蒙在鼓里。

她的这个姑妈和表妹,她又这么会不明白,大夫人两年多前,除掉了安平侯府原本的正室夫人云蓁,随即取而代之,而如今,这个安茹嫣又用这样的方式,抢夺着本属于安宁的东西,呵,是云蓁母女太可怜、太倒霉?还是大夫人母女太贪婪、太残忍?

看来,这世家贵族的后院儿,跟她所处的这个后宫都是一样,四处弥漫着无形的硝烟,你真我夺,明争暗斗,还真是没个消停。

“表姐,嫣儿也是为林家,为贵妃娘娘着想啊。”安茹嫣刻意忽视婉贵妃隐约流露出来的讽刺,柔声说道,林家和安平侯府如今是关系匪浅,虽都是四大世家之一,但某种程度上,安平侯府却是依附于林家。

婉贵妃嘴角溢出一丝轻笑,眼中的不屑更浓,“好了,知道你们为本宫着想,本宫自然会帮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这是稍早就答应了你母亲的事情,本宫自然不会反悔。”

况且这事情对她来说,有利无害,听闻那个安宁,在及笄之日,被皇后娘娘认作了义女,不管皇后认安宁为义女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若是真让安宁的才华被世人知道,那对自己来说,着实不是一件好事啊!

“多谢贵妃娘娘,多谢表姐。”安茹嫣心里一喜,她知道,有婉贵妃帮她掩饰,她相信,即便是在这盛大的四国祭上,也不会有人发现丝毫作假的端倪。

婉贵妃示意贴身宫女添了一杯新茶,径自浅浅的喝着,似想到什么,淡淡开口,“听闻那日将军回京,洗尘宴上,安平侯府二小姐和南诏国的舞阳公主切磋技艺,二小姐一首慷慨激昂的战歌,震惊四座,不仅如此,还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舞阳公主颜面受辱,如今二小姐已经及笄,这日后难免会有露馅儿的时候,这样下去,你们怕是藏不住她一辈子了。”

安茹嫣身体微怔,她是曾听闻过这件事情,但却没有太过在意,如今仔细一想,对她来说倒真的是大大的威胁,最重要的是,若是将军知晓安宁的能耐,他怕是会更加对安宁痴迷了!想到此,安茹嫣眸子一紧,丝毫没有掩饰心中的杀意,“表姐无需担心,过了四国祭,我自然有办法让她永远没有那个机会被别人发现她的才能。”

“哦?”婉贵妃挑了挑眉,心中多了几分了然,但依旧开口问道,“莫非嫣儿表妹是有了什么高招?”

说到此,安茹嫣的心里浮出一丝得意,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递到婉贵妃的面前,“表姐,你看,这是什么?”

婉贵妃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顿时眼睛一亮,“按照四国祭的规矩,今日启动仪式之后,明天便是各国使臣共同狩猎,莫非你是想……”

“表姐真是聪明,嫣儿正是如此打算的。”安茹嫣眼中划过一抹狠毒,明日,便是安宁的死期!

“哈哈……嫣儿啊嫣儿,幸亏你没有嫁进这宫中,若是你我二人同为皇上的妃子,那本宫这条命早被你害死八百回了。”婉贵妃哈哈的笑道,但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阴沉,这个安茹嫣,倒真是狠毒!

安茹嫣却没听出她话中的深意,以为婉贵妃夸赞她,心里更是开心,“嫣儿哪有表姐那般好命,可以嫁入宫中,况且嫣儿和表姐血浓于水,自然是相互扶持,怎么会害表姐呢!”

婉贵妃敛下眉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那就好,只是,可惜了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要说那安宁,长得还真是水灵。”

听到婉贵妃夸赞安宁的容貌,安茹嫣眼中的妒意更浓,连婉贵妃这个大美人都称赞安宁水灵,那看来,安宁还真是不能留了!

安茹嫣算计着,却不知她因为恨与嫉妒而略显狰狞的脸被婉贵妃丝毫不差的看在眼里,婉贵妃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这样不知掩饰的蠢货,也只有算计算计像安平侯府二小姐那样的弱女子了,若是真的进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此时的广场上,启动仪式的场地宽敞且豪壮,宾客的位置围成一个大环形,众星拱月般,围着中间的高台,高台的一端,摆放着四个黄金打造的尊贵座位,不用想,也能猜出,那四个座位正是为了四个国家的皇帝所准备。

而四个黄金座位的下方,按照身份的高低,座位依次相接,距离四国祭启动仪式仅剩一个半个时辰,所有的宾客差不多都已经来齐,凭着手中的名帖,在宫人的引导下,各自寻到自己的座位,落了座。

安宁坐在苍翟身旁,这位置仅次于那黄金座位的尊贵,毕竟是宸王,地位自然不在话下,想起前世的四国祭,她一直被安茹嫣藏在这个高台之下,不让她露面,她只能凭借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猜测着四国祭的盛大。

此刻亲眼看见,场面甚至比前世所感知的还要宏大。

目光扫寻四周,不经意间,再一次对上那双蓝眸,安宁心中一怔,却是镇定的对他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慌张。

“北燕大皇子到……东秦崇正帝到……西陵女皇到……南诏国君到……”

司仪高喊,随即几个尊贵的身影陆续出现,北燕大皇子苍翼一袭杏黄色蟒袍,头戴太子冠,腰坠佩玉,身形挺拔而修长,双目炯炯有神,面容如刀刻,据传,当今北燕皇帝,年轻时俊美异常,是当年天下第一的美男子,而这个北燕大皇子,容貌得了北燕皇帝三分真传,今日一见,果然是玉树临风。

安宁快速的将北燕大皇子打量了一遍,在她看来,他和苍翟在眉宇之间有几分相似,但是,大皇子却不如苍翟来得耀眼,双目虽有神,但却不如苍翟深邃迷人,虽俊美,却也敌不过苍翟如玉的面容,她虽未曾见过北燕皇帝,但却知道,就外形来看,苍翟完胜北燕大皇子!

紧接着是东秦崇正帝,今天他是主,整个人意气风发,眉眼带笑,而他身旁的西陵女皇,三十来岁,本和东秦皇后娘娘一般年纪,却比风韵犹存的皇后娘娘还要年轻几分。

西陵国的女子在国中的地位便如其他三国男子在国中的地位一样,女子掌权,当今的西陵女皇继承皇位之后,西陵国繁华更甚,虽比不上北燕国,但却已经和东秦国不相上下。

而最后的南诏国,因为前不久的在南宫天裔手中吃的败仗,此刻南诏皇帝虽然面带笑容,但那笑容之中,却多了一丝虚弱。

众人正要对这四人行礼,此刻却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苍翼,你这个杀千刀的短命鬼,躲了本公主这么长时间,今天你倒是再躲啊!看你能躲到哪儿去?即便是你钻进了你娘亲的肚子,本公主也照样会把你拉出来!”那声音中气十足,豪放万千。

所有人都闻声看去,只见女子跃上圆台,身着红衣劲装,似一团燃烧的烈火一般,女子挥动着手中的长鞭,满脸凌厉,狠狠的瞪着正要入座的北燕大皇子,似有什么深仇大恨。

众人看着她,心中暗自腹诽: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北燕大皇子说话,这女子不要命了吗?谁不知道北燕的强大,单是看对这四国祭的态度,就可以知道北燕没有将其他三国放在眼里,北燕的大皇子可是能够跟其他三国皇帝平起平坐的呀!

苍翼看着来人,眉心微皱,眼中亦有一丝凌厉一闪而过,这个母老虎,他不想惹出事端,才一直避着她,他以为她在四国祭上,应该收敛几分,却没料到,母老虎到哪儿都是母老虎!

“苍翼,怎么不说话?本公主今天就要让你给我个交代!”那女子再次开口,手中长鞭狠狠的打在地上,啪的一声,惊起旁人一身战栗。

这女子到底是谁?竟这般泼辣!

安宁看着台上那个女子,眼中划过一抹了然,她自然知道这女子是谁,和北燕大皇子有牵扯,又如此豪迈泼辣的女子,除了西陵女皇的宝贝三公主上官敏,还能有谁?要知道,前世,这个三公主可是北燕大皇子的皇子妃呢。

只是,前世倒不曾见上官敏大闹四国祭,她这么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为的又是哪般?

其中缘由在场的人都不知晓,除了当事人以及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好戏的苍翟,几个月前,北燕大皇子想娶西陵国的慧敏公主为妻,意图与西陵国联姻,以壮大他在北燕国的势力,那日,苍翟命令“惊蛰”给大皇子送上一份新婚贺礼,不久,迎亲的队伍在北燕国境内遇到劫杀,整个队伍全数血染当场,本以为慧敏公主会在其中,却不料,那慧敏公主本就不愿嫁北燕大皇子,亲自策划了一出公主逃婚让宫女代嫁的戏码,那花轿中的人不是真正的慧敏公主,而是慧敏公主的贴身宫女,也正因为如此,慧敏公主误打误撞的逃过一劫。

除了“惊蛰”的人,世上已经没人知道那日的事情,慧敏公主最心爱的宫女丧命,她便只能迁怒到那个北燕大皇子身上!

苍翟本就是想让大皇子和西陵国生出嫌隙,没想到这个慧敏公主在其中一搅和,倒是让大皇子更加焦头烂额,不得安宁。

“交代?上官敏,你要交代是吗?来人!”大皇子苍翼厉声开口,西陵国这小老虎当真是泼辣,女人又怎样?他可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主,他若不动手,她怕是还真以为他苍翼怕了她一个女人。

上官敏握着鞭子的手一紧,目光更是凌厉,西陵女皇见北燕国的侍卫真的上前拔出刀剑,立即上前打着圆场,“大皇子,小女不懂事,冲撞了大皇子,还请大皇子息怒。”

众人听闻这女子的身份,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西陵国的公主,难怪行事作风不似他国女子!

“母皇,你跟这杀千刀的说这些干嘛?让我取了他的脑袋!”上官敏微微皱眉,对西陵女皇的举动不以为然,她的人在北燕国内丧命,她一定要讨个说法,不仅如此,母皇虽然对大皇子还颇有微词,但之前的那婚约还在,想到此,握着鞭子的手更加紧了紧。

她西陵女子,可以三夫四侍,母皇竟将她嫁到北燕国,当什么劳什子的大皇子妃,去他的大皇子妃,她上官敏不稀罕!即便是当他北燕国的皇后,也不及在她西陵国娶个几个夫君来得逍遥自在。

杀了这个北燕大皇子,就一了百了。

“敏敏,闹什么闹?还不快给我退下!”西陵女皇凌厉的瞪了一眼上官敏,这丫头,知道她会行事冲动,她今天专门让人将她看管在行馆内,却没料到,这丫头竟还是出现在了四国祭上,都怪她平日里对她太过娇惯纵容,养成了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母皇!”上官敏咬了咬唇,心中不甘,气冲冲的鼓着腮帮子,狠狠的看向北燕大皇子,“苍翼,你给老娘听好了,你的头老娘先寄放在你的脖子上,他日,我上官敏,定当取之!”

说罢,身形一跃,灵巧的腾空而起,很快便消失不见……

但众人的思绪依旧停在你方才那个女子身上,想到她出口的那些话,这女子竟自称老娘,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这样的女子,若是娶回家,怕是要鸡犬不宁了!”苏琴挑了挑眉,一张嘴也是合不拢,“这西陵国的女子都是这般豪放泼辣吗?”

安宁想着方才的上官敏,嘴角却是浮出一抹笑容,“我倒觉得,那慧敏公主率真直接,十分讨喜。”

“我倒喜欢温婉沉静的女子。”苍翟看了安宁一眼,眸光微闪,温婉沉静,又聪慧神秘,总是让人想要发掘她更多的一面。

安宁微怔,心跳漏了一拍,是她的错觉吗?苍翟话中的意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努力挥开脑中的思绪。

正此时,主位上的几人已经入座,崇正帝一声令下,仪式开始,名为仪式,实则是比试,四国的女子相互切磋,一来以娱宾客,二来沿袭四国祭的传统。

安茹嫣坐在她的位置上,见陆续有人上了台,心中越发焦急,四处搜寻着安宁的身影,“这个安宁,跑到哪儿去了,可别耽误了我的大事!”

“小姐,我看到二小姐了,她在那边……”站在安茹嫣身边的颖秋指着某个方向,兴奋的开口。

安茹嫣顺着视线看过去,却因为人太多,一时之间依旧无法找到,“在哪儿啊?你倒是说清楚啊!”

“在那边,宸王苍翟的身旁。”

安茹嫣心中一怔,果然看到宸王苍翟,而他身旁坐着的,正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心里的不悦更浓,安宁还真是好手段,竟和苍翟如此交好!

而此时,坐在崇正帝身后的婉贵妃目光也停留在这边,见到苍翟身旁竟坐着一个女子,仔细一看,发现那人正是安宁,眸中划过一丝凌厉,听闻前段时间,宸王苍翟和一个女子走得极近,那女子莫不就是安宁?

苍翟素来不好女色,以往他的身旁,除了苏琴,便只有那个叫做铜爵的侍卫,现在倒多了安宁,他竟对安宁另眼相待,这意味着什么?

“姐姐,听说你认了安平侯府二小姐做义女,恭喜姐姐了呢!听说那丫头讨喜得紧,妹妹看到她也来了四国祭,不如请她到我们姐妹身边坐着,让妹妹我瞧瞧那丫头到底有什么本事,让姐姐这么喜欢,可好?”婉贵妃脸上绽放出一抹温婉的笑容,轻声对着身旁的皇后娘娘说道。

皇后想到安宁,脸上也是浮出一抹笑容,“好好好,本宫将她找来,我也好些日子没见着她了,还真是想念得紧。”

话落,便轻声交代了身旁的银霜几句,随即,银霜便领命下去。

安宁正看着台上女子的表演,却猛然听到安茹嫣那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妹妹,你怎的一个人跑来了宸王殿下这里,可叫我好找,都已经及笄了,还不知道规矩,这样的场合,是你能随便乱走的吗?”安茹嫣见到安宁脸上的笑容,心里不悦,便是宸王殿下在场,她也挤不出好脸色来。

安宁微怔,安茹嫣会找她,是她意料中的事情,但她却紧皱着眉,一脸的无辜,“姐姐……宁儿……”

“好了好了,快些跟我过去吧!”安茹嫣不耐烦的开口,猛地感受到一股凌厉的视线停在自己的身上,一抬眼,心里顿时吓了一跳,宸王眼中的寒意那么明显,似要将她冻僵一般,忙拉着安宁的手,不敢多停留一会儿,对着苍翟福了福身,逃似的跑开。

安宁被她拉着,想到安茹嫣今天所打的主意,嘴角划过一抹不屑,这个安茹嫣,还真是急啊,急得连苍翟的愤怒都不顾了,想必快到她上台了吧!

安茹嫣此刻只想让安宁好好的去准备着,规规矩矩的等着轮到她上台,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差错,正祈祷着,还未走回自己的位置,便撞见银霜姑姑朝着这边而来。

安茹嫣心中一惊,隐隐有一股不安浮现。

“二小姐,原来你在这儿啊,皇后娘娘请你去她那里呢!快些跟奴婢走吧!”银霜姑姑走近安宁,温和的开口,对于这个被皇后娘娘认作义女的安宁,她也是恭敬有加,她在后宫中伺候主子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人,越看越觉得这安平侯府二小姐不简单。

哪能简单呢?宸王殿下和南宫将军这两个东秦国炙手可热的男子,都对安宁与众不同呢!

安茹嫣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微微怔了怔,“银霜姑姑,宁儿哪能去打扰皇后娘娘?”

银霜眉心微蹙,看了安茹嫣一眼,自从那日牡丹宴上,见识过安茹嫣杀死自家丫头的狠辣,她便对这个安平侯府大小姐再也喜欢不起来,“大小姐,你莫不是要抗旨?”

“抗旨”二字让安茹嫣心中一惊,这么大的罪责加注在身上,那可不是小事,可她怎能在这紧要的关头,让安宁离开?想到什么,给安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自己拒绝,安宁却好似没有明白她眼中的意思一般,微微皱眉,“姐姐,你眼睛怎么了?抽风了吗?”

安茹嫣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到银霜姑姑冷了几分的眼色,扯了扯嘴角,“我是让你快些跟银霜姑姑去,别让皇后娘娘久等。”

“嗯,那宁儿就先去给皇后娘娘问安。”安宁敛下眉眼,方才见安茹嫣那五彩缤纷的脸色,心里浮出一丝快意,哼,她安茹嫣也只有在侯府嚣张罢了!

等到安宁跟着银霜走远,安茹嫣气得直跳脚,这个安宁,连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真是气死她了!

现在可如何是好?万一等会儿皇后娘娘不放人,她该怎么办?想到此,一颗心悬在那里,忐忑不安。

安宁到了皇后跟前,行了礼,“安宁参见皇后娘娘。”

“宁儿,婉贵妃可念叨着你呢!”皇后突然开口,笑得温婉。

安宁微怔,婉贵妃念叨着她?想来将自己叫来,应该是婉贵妃的主意了,心中划过一抹了然,“宁儿见过婉贵妃,婉贵妃吉祥。”

“本宫想见识见识皇后娘娘新收的义女,皇后娘娘这义女,果然是生得动人。”婉贵妃再次将安宁打量了一番,比起那日在牡丹宴上所见,今日的她不单单是用“水灵”二字,便可以形容得了的了,不知为何,这个安宁,今日只是一见,便给她一种复杂的感觉,不像是那种傻傻的被人利用却不自知的蠢丫头。

而她若真的是一个蠢丫头,又怎能得到苍翟与众不同的对待?婉贵妃微微皱眉,视线再次看向某个地方,若有所思。

安宁听着她的赞美,敛着眉眼,感受到婉贵妃看自己的目光,敏锐的她总觉得那眼神中带着几分让她敌意,想到前世自己听闻的后宫秘闻,心中一怔,下意识的看了不远处的苍翟一眼,莫非……那后宫秘闻是真的?

前世,她听闻之后,还不相信,可是,若不是这样,那婉贵妃对自己的敌意又是从何而来?前世,婉贵妃可不曾对自己有这样的敌意,而婉贵妃方才那若有似无的视线,却是没有逃过她的双眼,心中对自己的怀疑越发的肯定。

“是啊!比起我那明月公主,还要略胜一筹。”皇后将安宁拉到自己身旁坐下,话落,立即引来一旁明月公主的抗议。

“母后,你……”

似料到明月公主会开口,皇后睨了明月公主一眼,打断明月公主的话,明月公主心中很是不甘,狠狠的瞪了一眼安宁,这个安宁,不过是母后认的义女罢了,可不是什么真正的公主,哪一点儿比得上她赵明月的高贵身份?

安宁顿时觉得如锋芒在背,心中叹了口气,看来,处处都有无形的利箭啊,稍不注意,便被刺中,明月公主的性子,皇后娘娘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素来自视甚高,天生就有一种优越感,最嫉恨的便是比她漂亮的女子,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故意还是无心,这样一说,不是明摆着为她招来明月公主这支不好惹的利箭么?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她也只能承受着,明月公主若是今后为难她,她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二小姐已经及笄了,可许了人家?”婉贵妃意有所指的询问。

“还没呢!东秦国这么多优秀的男子,还怕找不到好人家吗?”皇后眸光微闪,许人家?这段时间,她心中一直惦记着安宁的婚事,宸王对安宁的态度,她看在眼里,而她最疼爱的侄儿南宫天裔心中在想些什么,她也有几分明了,安宁的婚事啊……还真是她心头的一大难题!

“那也得早些把婚事定下来才好,姐姐拿不定主意,改日妹妹我帮着姐姐物色物色。”婉贵妃心中暗自盘算着,话虽如此,但想着安茹嫣的那条毒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即便是苍翟对安宁不一样又如何?若是安茹嫣能够成功,那么安宁便再也不会碍眼了,想到这里,婉贵妃的心情突然明朗了起来,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台上女子的表演之中。

听着二人谈论的话,安宁敛下的眉眼中,划过一抹警惕,婚事?重生之后,这是她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在心上的事情,这一世,她身上肩负着仇恨,没有替娘亲报仇,没有让前世那些害她负她之人受到惩罚,她又怎么会去考虑婚事?但是,此刻经二人一提,她的心中警铃大作。

若是低调的履行自己复仇的计划,那也没有什么,但是,如今她被皇后娘娘认作了义女,她有一种预感,她的婚事或许没那么简单,皇后势必会插手!

看来,她得早些想办法,防范于未然才行。

台上,已经有好几个女子败下阵来,司仪上台宣布着上一轮二人比试的结果,同时宣布了这一轮和下一轮上台者的名字,安宁听到“东秦安平侯府大小姐安茹嫣”几个字,心中一怔,下意识的看向安茹嫣的方向,此时的她,早就坐立难安,便是看不清她的面容,安宁也能够想象得到此时她脸上的焦急。

“姐姐,让宁儿去替妹妹将紫金暖炉拿来可好?妹妹手脚怕寒,真是麻烦得很。”婉贵妃柔声开口,满脸笑容,皇后娘娘自然是无法拒绝,示意安宁下去,安宁福了福身,眸光微闪,她当然知道婉贵妃让她下去,并非拿什么紫金暖炉,想到安茹嫣在马车上说的话,“她都安排好了”,这所谓的安排应该包括婉贵妃在内吧!

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她当然要顺从她的安排,不仅如此……想到什么,眸中的笑意越发的诡异。

安宁被带到了隐蔽的高台之下,这里,她是再熟悉不过的,前世,她便是在这里为安茹嫣作弊呢!这个地方像是刻意布置的一般,不大不小,隐蔽却听得到外面所有的动静。

按照安茹嫣的计划,她上场之后,先会弹奏一曲,安茹嫣事先选了一首最难的曲子,让她练了好久,前世,安茹嫣就是凭着这首曲子,配以她稍早为她准备好的诗词,再加上她自己绝佳的演技,打败了对手,甚至让后面的人望而生畏,不敢再做挑战。

可是这一世嘛……安宁看了一眼似专程过来监督她的颖秋,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颖秋姐姐,你出去可好?这里这么狭小,你若在,宁儿怕是会受到打扰,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姐姐怪罪下来……”

颖秋自然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但又想到小姐的交代,眸光微敛,“二小姐,奴婢会尽量小心,不会影响二小姐。”

安宁微微皱眉,不走是吗?好吧,不走便不走吧!

安宁坐了下来,突然,身后一声轻微的闷哼,紧接着是身体倒地的声音响起,安宁感受到身后熟悉的气息,回头看向来人,挑了挑眉,眼露赞许,“不错啊,飞翩,下手利落狠绝!”

颖秋当然不能待在这里,她不走,安宁便只有用她的方法让她离开,看着地上昏迷了还皱着眉头的颖秋,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这是何苦呢,平白无故的受这一下痛!

飞翩挑了挑眉,对付一个小丫头,他自然不费吹灰之力,拱了拱手,“小姐,飞翩先将她带下去。”

安宁点头同意,等到飞翩处理了昏迷的颖秋,外面便传来司仪的声音,宣布接下来由安平侯府大小姐安茹嫣上场,安宁眸子一亮,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坐在琴前,安宁果然如前世一样听到安茹嫣那些冠冕堂皇,又虚假做作的话响起,前世,此刻的她将手放在琴弦上,专心致志的等待着安茹嫣的暗号,等到暗号一传来,她便开始弹琴,而这一世……

安宁坐下之后,却是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那东西她准备了好些天了,为此,她还专门潜心研究了一番。

看着手中的木偶,安宁眼中闪过一抹诡谲,不错,那就是一个木偶,正如大夫人和安茹嫣设计利用杨木欢刺杀自己一样,她便要用这相同的方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同的是,上一次,是她们控制杨木欢,而这一次,则是她安宁控制安茹嫣!

“安茹嫣,你要轰动四国,让天下记住你,那我便如你所愿!”安宁淡淡开口,眸中一片冰冷。

广场上,安茹嫣一袭白色纱衣,在空旷的舞台上,每一个举动都尽显优雅,眉宇之间皆是隐约的媚态,安茹嫣本就生得不错,此时此刻,许多公子的目光都专注在她的身上。

“听闻这是东秦第一才女,今日能够见识东秦第一才女的风姿,当真是赚了。”台下,靠近南诏国使团的方向,有一个声音响起。

海飒微微皱眉,多看了台上的女子一眼,“东秦第一才女?方才我听那人说,她是安平侯府大小姐,她和刚刚那个女子是什么关系?”

海飒突然的询问让太子楚一怔,“方才那安宁,就是这个女子的妹妹。”

“是姐妹么?”海飒湛蓝色的眸子微眯着,这女子看似温婉大气,倒没有方才那个安宁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第一才女么?他倒是要看看,这个第一才女到底有什么能耐!

台上的安茹嫣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众人一眼,脸上自信满满,手置于琴弦之上,轻咳了声,正要拨动琴弦,却没有等到预计的动静,不由得微微皱眉,意识到此刻正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自己,安茹嫣恢复了满脸的笑意,优雅的轻掩着唇,清了清嗓,这个安宁,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听到她的暗号吗?

可是,此刻安宁就在高台之内,这么近的距离,怎么会没听到?

再次清嗓,安宁却依旧没有动静,台下,等待着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位……安大小姐是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家都等着呢!”安茹嫣的对手,上一轮的胜出者,正好是西陵国的女子,西陵女子素来豪爽,方才安茹嫣那一番扭捏作态,她早就看不顺眼了,这样的女子,也就是在适合被男人豢养在深闺罢了,要是放在他们西陵国,一准儿人人鄙夷不屑。

“是啊,莫不是琴坏了?这可真不是个好兆头啊,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看安大小姐是饱读诗书之人,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吗?既然琴坏了,还磨蹭个什么劲儿?你坐在那里,琴就会自己好了吗?快些认输吧!”北燕使臣中,一女子朗声开口,语气尖锐,没留丝毫余地。

安茹嫣神色微怔,心中浮出一丝慌张,看了这二人一眼,认输?她安茹嫣好不容易等到这次机会,又怎么能认输?

可是,想到此刻的状况,台下等着的人已经微微骚动了起来,面对那些异样的眼神与谈论,安茹嫣心里的不安更浓,再次咳了几声,这个安宁,她这不是让自己下不来台吗?现在可如何是好?

“安大小姐看来是生病了吧,带病上场,精神倒是可嘉的,但四国祭这样的场合,也别浪费大家的时间才好啊!”那西陵国的女子,再次开口,故意为难对手,神色之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似看着安茹嫣的好戏。

在场的人骚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四处都开始交头接耳的对台上的安茹嫣指指点点,安茹嫣神色慌乱,目光闪烁不定,几次不小心触碰到琴弦,不和谐的音调传出,更是让在场的人眼露鄙夷。

看着此刻的状况,崇正帝微微皱眉,朗声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威严的声音掷地有声,安茹嫣身体一怔,忙起身,提着裙摆仓惶的跪在地上,“臣女还未准备好,请……请皇上给臣女一些时间……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安茹嫣脸色早已经煞白,她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安宁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乱子,她还专门派了颖秋过去看着她,可为何事情还会变成这样……耳边传来那些指指点点的声音,安茹嫣顿时更加乱了手脚。

原本心中隐隐含着几分期待的海飒看到台上那女子的表现,蓝色的眸子中划过一丝鄙夷,这也是第一才女么?这也未免太辱没“第一”二字了!

就连婉贵妃也是变了脸色,这个安茹嫣,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如若不行,那就罢了,下去吧!”崇正帝眉心皱得更紧,安茹嫣若再在那里待上一会儿,他东秦国的颜面就多丢一分啊!平日里见这安平侯府大小姐,倒是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但此刻怎的这么不济事!

“不,皇上,求皇上给臣女一次机会,臣女立刻就好,立刻就好。”安茹嫣心里一急,满眼哀求,此刻的她只想保留这次难得的机会,却没有注意到,她努力维持着的优雅,早已经不复存在。

此时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失去这次机会,四国祭,十年一遇,也只有在东秦国举办之时,她才有机会参加,等到下一次东秦国再次举办,便是四十年之后了,四十年啊,那时的她早已经不是这般年轻美貌,便是有机会,又能如何?

想到自己的野心,想到娘亲的交代,想到南宫天裔……对,南宫天裔,她要让南宫天裔为她倾倒,要史书留名,要让天下人记住她安茹嫣!

成败在此一举!

崇正帝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本不愿答应她,正要开口让她下去,身旁的北燕大皇子苍翼却是颇有兴致的开口,“给她一次机会吧!东秦国的女子养在深闺,许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紧张在所难免,既是东秦的第一才女,若是不见识见识,实在是一件憾事。”

崇正帝哪敢逆了北燕国的意思,即便自己面前的不是北燕皇帝,而只是一个皇子,他依然不能不给面子,只得敛了敛眉,嘴角含笑,“如此就听大皇子的,安茹嫣,大皇子给了你一次机会,你还不快些去。”

安茹嫣忙叩头谢恩,起身缓缓走向琴前,袖口下的手紧握着,这一次,她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安宁的身上,想到安宁,安茹嫣心中浮出一丝狠毒,她果然是坏了她的大事,等她处理好现在的事情,再去安宁算账,不管安宁是因为什么原因出了乱子,她都要让她好看!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此时的安茹嫣却不知道安宁坐在她专门为她准备的高台之下,听着外面的动静,看着琴弦上的那个木偶娃娃,眼中的诡谲闪烁着。

外面的动静,一丝一毫都没有逃过安宁的耳朵,包括那几个女子的刁难,更加包括北燕大皇子的说情,而此时,安宁知道,是时候了,将木偶拿在手上,按照自己这些时日从抓到的那个傀儡那里学来的技巧,对着木偶下达指令……

外面,所有人的视线依旧在安茹嫣的身上,众人都想看看,这一次,安茹嫣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又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台上,安茹嫣坐在琴前,手指轻触琴弦,只是,当发出的声音传进众人的耳朵里之时,所有人眉心都是一皱,那哪是琴声,分明就是噪音!

可抚着琴的安茹嫣却依旧专注于手中的动作,弹出的却是一声比一声难听的噪音,分外刺耳。

在场的人有幸灾乐祸,有鄙夷不屑,这……就这等水准,还是第一才女?哼,一个三岁小儿怕都比她强!

海飒紧皱着眉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收回视线,再也不看台上的安茹嫣一眼。

“够了!”崇正帝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厉声喝道,这个安茹嫣,怕是来砸场子的吧!

北燕大皇子苍翼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有好戏,他又怎能不看,第一才女吗?依他看,倒是“第一废材”更适合她。

崇正帝的制止却并没有让安茹嫣停下来,安茹嫣依旧故我的弹着,那模样好似还很享受,崇正帝见此状况,气得没了仪态,起身凌厉的指着敢违抗皇命的安茹嫣,“给我把她拉下去!”

侍卫领命上前,想要将安茹嫣给轰下台,却不料,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侍卫推开,面容顿时变得狰狞,狠狠的瞪着侍卫,“滚开,谁要阻止我成为天下第一,我便让谁好看!”

那凶悍,没有方才上官敏的率真豪迈,倒是多了几分阴狠毒辣,面容更是狰狞难看,让人对这个女子再也生不出好感。

天下第一?所有人的眼中的不屑更浓,先前刁难安茹嫣的那个西陵国女子哈哈的大笑出声,“天下第一?就凭你?也配!”

安茹嫣似发了疯一般,冲向那女子,“天下第一,是我的!除了我安茹嫣,谁也不配,青史留名,哈哈……我要青史留名!”

安茹嫣仰天长啸,真的好似疯妇一般,双手狂乱的挥舞着,就连侍卫也不敢靠近,台下的人听到她的“豪言壮语”,皆是面露嘲笑之色。

猛然,安茹嫣疯疯癫癫的模样稍有变化,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眉眼带笑,面露媚态,若是上台之时的安宁,倒也能迷倒几个人,但是,此刻的她,衣衫微乱,发髻微散,尤其是经过方才那样的疯癫,此刻的她,在众人眼里跟“迷人”二字,丝毫沾染不到丁点儿关系,反倒是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正在众人猜测着这个疯女人到底要干什么之时,却见她似锁定了一个目标,轻迈着莲步,扭动着腰身,缓缓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众人的目光跟随着她的身影,只见她走下了高台,在南诏国使团中的一个男子面前停下。

安茹嫣媚眼如丝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掏出怀中的绣帕,朝着那男子的脸上轻轻一扫,那男子脸色骤变,眸中隐约多了一丝不悦,安茹嫣好似没有见着一般,吃吃的娇嗔,“公子,嫣儿老早就注意到公子了,公子是人中之龙,海神之躯,嫣儿颇为倾心,公子可愿带嫣儿回家,嫣儿为奴为婢都心甘情愿。”

男子的脸色更是难看,而其他人则为她这不知廉耻的举动面露鄙夷,东秦国的民风还不至于开放到这个地步,便是西陵国也鲜少有女子这样大胆,竟不顾场合,公然要让一个陌生男子带她回家,这个安平侯府的大小姐,是想男人想疯了吗?

“公子,你若带嫣儿回家,嫣儿便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谁也不知道我这第一才女是骗来的呢!”安茹嫣自顾自的说着,好似周围没有人一般。

话落,如平地惊雷,众人一听,骗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正疑惑,便听到安茹嫣继续开口,“那些什么琴棋书画呀,我可不喜欢,没事儿的时候,教训教训下人可比学那劳什子的琴棋书画要有趣多了。”

安茹嫣话一落,在场的人都是一怔,顿时哗然,东秦国的人更是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第一才女”不仅没才,还有她那温柔的表面也是假象!教训下人?原来背地里的安平侯府大小姐竟是一个以欺负下人为乐的女人!

这个安平侯府大小姐竟是一个骗了所有人的大骗子!

广场上炸开了锅,各自交头接耳的谈论着,或鄙夷,或嘲讽,或气愤……

被安茹嫣“表白”的男子,则是满脸厌恶,这样一个女子,当真是倒人胃口,冷冷的开口,“滚!”

而此时的安宁,听到这一个满含怒意的“滚”字,隐蔽处的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而安茹嫣……想到什么,眸中划过一道光芒。

“丫头,玩够了吗?”

猛地,身后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安宁微怔,转身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快速的将他打量了一边,一袭白衣,飘逸似仙人,而那一头刺目的银发更是让她心中一惊,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似人非人,“你……是谁?”

银发男子嘴角一扬,“我是谁?丫头,你不是在找我吗?我来了,你倒不知道我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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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章 身败名裂成了废人,惨!

她在找他?安宁心中一怔,猛然想起自己前些时候自己吩咐飞翩暗中找寻的那个高人,难道他就是……操控着那个傀儡的背后之人?

“你是傀儡师?”安宁吃惊不小,那个会傀儡术的高人!

“傀儡师?”银发男子低声呢喃,傀儡师?好久都不曾从他人的口中听到这个名词,今日听见,倒有些恍如隔世。

银发男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的笑着,安宁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心里知道,今天怕是等不到这个答案了。

再一次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五官精致,面容温和,嘴角含笑,但那笑容却好似没有直达眼底,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度,那白衣,也不知是用什么织成,穿在他的身上,竟有一丝不真切,整个人好似在画中一般。

他知道她在找他,此番前来的目的又是为何?

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恢复了镇定,对上男子的双眸,“公子,可否告知安宁,公子姓甚名谁?”

银发男子笑意依旧,却是绕过安宁,那动作轻盈似风,让人无法阻挡,安宁反应过来,那男子手中已经拿到了她放在琴上的木偶,细细的把玩着,“你不是唤我高人吗?”

高人?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那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安宁的嘴角抽了抽,更加摸不透这个男子出现的意图,但有一点她却明白,这个男子进来这里,连飞翩都没有惊动,加上他方才利落的动作,看来,倒还真是一个高人,似乎超出了她的预料。

“那敢问高人,可否将我的东西还我?”安宁开口,摊开手掌,目光落在他手上把玩的那个木偶上面,听到外面的动静,喧闹声似乎越来越大,方才她的事情刚进行到一半,可不能就这么被他的出现而打断。

安茹嫣方才已经在众人面前丑态百出,亲自爆出了那丑陋的本性,现在,她还得加一把火,让安茹嫣的形象彻底的毁了!

哼,她要轰动四国,她要青史留名,她这个当妹妹的当然要如她的愿。

银发男子看了看木偶,又看了看安宁,嘴角的笑好似从来没有变过,依然淡淡的,那种淡,淡得让人有些抓不住,好似顷刻间,便会飘远一般。

“还你也未尝不可,不过……”男子顿了顿,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空旷而悠远,“你得带着我一块儿玩儿。”

带着他一块玩儿?她这可不是在做游戏!

嘴角抽了抽,不知为何,安宁总觉得这个男子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儿,想到此刻的状况,没有时间再和他周旋,安宁沉思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银发男子伸出手,将木偶物归原主,安宁接过来,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他真的是傀儡师,那么这类巫蛊之术在他的眼里,怕只是小孩儿玩的东西,他当真对这有兴趣?

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安宁挥开脑中的思绪,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未完的事情做完。

坐在凳子上,安宁忽视身边男子的存在,而那银发男子,自始至终都站在安宁的身后,一瞬不转的看着,那双眸中沉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亦没有丁点儿温度。

只是,在安宁重新开始对木偶下达指令之时,他的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肩上,安宁微怔,没有理会他,倒是觉得比起方才施咒时的沉重,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而此时的广场上,被安茹嫣当中“表白”的那男子不悦的吼出一个“滚”字,安茹嫣便重重的被推倒在了地上,一时之间,那狼狈的模样,让所有人捧腹大笑,对安茹嫣的鄙夷又多了几分。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安茹嫣的身上,为方才她口中所爆出的那个猛料震惊着,他们都乐得看这一处好戏,似乎还想看看,这个曾经号称是“东秦第一才女”的大骗子还会有什么惊人的举动,她那大家闺秀的伪装下,到底还有什么龌龊的勾当。

但是,主位上的那几个人,除了北燕大皇子苍翼颇有兴致的看着安茹嫣的狼狈窘态,其他三人,崇正帝、西陵女皇还有南诏国王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那一双异于常人的蓝眸上。

天生蓝眸,除了那个海上帝国的王室,这世上怕找不到其他蓝眸,而坐在南诏国使团中的那个男子……莫非……三人各自思索着,这个蓝眸男子和那个纵横四海的船王会有什么关系?

不错,方才被安茹嫣“表白”的男子,正是海飒,这便是安宁要的,安宁知道,海飒就是船王无疑,前世,船王在四国祭上对安茹嫣着迷,继而成为安茹嫣的助力,这一世,她便硬生生要让船王厌恶这个女人,阻断这二人联合在一起的一切可能,更加要斩断这个潜在的敌人成为真正敌人的任何契机!

而方才安茹嫣的举动,以及海飒对安茹嫣的毫不怜惜,已经昭示了他对安茹嫣的厌恶。

安茹嫣趴在地上待了片刻,忽然,她又微微有了动静,方才这一摔,擦破了她细嫩的手掌,前些时候,因为雪球而被抓坏了的手,经过这段时间的保养,本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如今,又沾染上了鲜血。

只是,眼神没有焦点的安茹嫣,却丝毫没有顾及到手掌传来的微微疼痛,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你们知道吗?那身所谓的才华我是从谁身上偷的吗?她就是安平侯府二小姐,我是不是很聪明,物尽其用才是大智慧,哈哈……”

安平侯府二小姐?所有人都是一惊,而其中有几人却是微微皱眉,脑海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原来……

海飒那双蓝眸闪过一道光亮,但瞬间却消失不见,眸子越发深邃。

安茹嫣娇笑着,身体一软,又朝着海飒扑了过去,好似饿狼扑羊一般,“公子,嫣儿今天对这天下第一志在必得,你娶了我可好?”

这一次,海飒灵巧的一闪,而太子楚唯恐安茹嫣再激怒这个海国的贵客,顾不得对安茹嫣的厌恶,用身体挡了过去。

“娶你?那个不长眼睛的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那个北燕女子再次开口,言语之中的不屑更浓,“这女子还真是了不得,发疯撒泼样样都来,竟还像青楼妓女一般,你的这张脸,是要也不要?”

“哎呀,是安平侯府的大小姐呀,快快记住了,断然不能去提亲了。”开口的是一个东秦国的世家公子,安平侯府是四大世家之一,能够攀上这门亲事,那好处可不小啊,可是,现在看安茹嫣这模样,又想起她脱口而出的那些秘密,经过今天这一出,这样一个等于声名狼藉的女人,便是皇帝的女儿,现在怕也是没人会要了。

“是啊,是啊……连自己的妹妹都利用,这样的女子,心肠还不是一般的坏!”

众人竞相附和,猛然,有人呵呵的开着玩笑,“那个‘人中之龙’,这个‘天下第一的才女’这么想嫁给你,你就娶了她得了,免得她再出来四处勾引男人,拉着男人就想嫁,丢人现眼!”

海飒眸子一紧,那一抹如幽深的蓝色似有风云变幻,崇正帝看在眼里,想起安茹嫣刚才的话,“人中之龙,海神之躯”,他们仔细看着这男子,浑身散发的贵气让人不容忽视,这蓝眸男子,莫不就是船王本人?

这个想法浮出脑海,崇正帝心里一惊,若真的是那个纵横四海的船王,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快,快些将那女人给朕押下去……”崇正帝急切的起身,亲自匆匆的朝着海飒所在的位置走去,身后的皇后娘娘也紧随其上,这么久以来,她还从来不曾见到皇上这般焦急。

而这边,安茹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改那让人倒尽胃口的妖娆媚态,看海飒的目光猛地变得凶狠,手一伸,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有所动作,都没有任何防备,就这样,安茹嫣尖锐的指尖触碰到海飒的耳后,海飒心里一惊,猛地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事情,正要避开,却已经来不及,那一双罪恶的手,拉扯下一张面皮,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在当场。

那张面皮之下,竟然有另一张脸,而那张脸……众人倒抽一口凉气,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有男子的俊美,有女子的柔媚,刚毅如刀,白皙似玉,这样的映衬下,那双蓝色的眸子更是分外惹人注目,看着他,好似看到一篇湛蓝的幽幽大海,望不到边,亦是无法探寻那深海之下的风云变化。

匆匆赶到的崇正帝也呆了,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要将安茹嫣给弄走。

此刻那双蓝眸满含愠怒,手紧握成拳,目光如利箭一般,直直的射向那个罪魁祸首,这个疯女人竟然……海飒怒不可遏,一抬手,一个掌风朝着安茹嫣袭击而去,丝毫没有留情,安茹嫣顿时飞了出去,身体越过了整个高台,从高台另一边坐着的宾客头上飞过,如一只断线的风筝,重重的落在地上。

“啊……”一声痛呼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让众人皆是一惊,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这一掌的攻击,加上这一重重的落地,会让人落得怎样的下场。

而此时在高台之下的安宁嘴角勾起一抹诡异,她要让安茹嫣所做的事情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现在,就要让她清醒过来,让她亲眼看看她此刻的状况是不是如她所期待的那样,安茹嫣啊安茹嫣,你若知道你亲手毁了自己的名声,又会是怎样的痛彻心扉,你又该去恨谁呢?

眼神一凛,安宁毫不犹豫的抽掉那一根刺在木偶天灵穴上的银针,与此同时,在银针离开穴位的那一刻,广场上,地上的安茹嫣似刚从梦中醒来一般,脑袋一片迷蒙,浑身的痛让她一怔,轻微挪动身体,却发现,更加剧烈疼痛袭来,人却依然无法动弹,她的腿……她的骨头……

无法消化此刻的状况,不远处,那些看着她指指点点的人,以及不断飘来的刺耳的声音,更是让她紧皱着眉峰。

“还没死吗?”

“那可惜了,死了才好,这样不要脸的女人,死了干净。”

“死了才便宜她了,依我看,该拉出去游街示众,这个大骗子,骗得我好苦,亏得本公子之前还仰慕‘第一才女’的才华,却原来都是她蒙骗世人的把戏。”

“哪是什么‘第一才女’,应该是‘第一骗子’‘第一贱人’才配她。”

“可怜了她的那个妹妹,怕是被这女人一直压迫欺凌着吧。”

安茹嫣听着这些话,不断的摇着头,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大骗子?什么‘第一贱人’,他们是在说她吗?不,她不是,她是东秦第一才女,她不仅要做东秦的第一人,还要做天下的第一人!

她要青史留名!她要让所有人都记住她安茹嫣,她更要让南宫天裔为她着迷!

猛然间,她看到了马上的那一抹身影,心里一喜,朝他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但是,当看到那双眼中的冰冷与鄙夷之时,安茹嫣如遭雷击。

以往,南宫天裔对她冷漠也好,敷衍也好,从来不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鄙夷,那眼神明显的在告诉自己,他看不起她!

不!为什么会这样?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何会瘫软在这地上,为何那些人看着她,好似看见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努力回想,安茹嫣脑袋一阵空白,只记得自己原本在台上,准备弹琴,她已经弹了吗?安茹嫣眉心皱得更紧,不,她没有,单是看那些人对她的态度,她就知道,还没有!

强撑着身子,安茹嫣努力的想起身,可是,却再次失败,她无法挪动身体,她的上半身好似和下半身分开了一样,除了痛,没了其他知觉,更是无法带动自己站起来。

“来人哪……快来人哪……扶我到台上去……”安茹嫣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呼救找人帮忙,看着那些嘲笑的神色,安茹嫣紧握着拳头,等会儿她定要让他们收回这样的嘲笑。

怎料,她的话却引来了大家又一波的嗤笑,“还想上台呢?难不成你还没疯够?脸还没丢尽不成?”

崇正帝脸色一沉,看也不看安茹嫣一眼,冷冷命令道,“快将她弄走!”

若是再由她闹,他东秦的颜面就被她给丢尽了,这个安茹嫣,她是存心想要将这四国祭搅黄了不成?

“请慢!”一个声音响起,崇正帝看向这个声音的主人——那个蓝眸男子。

崇正帝本就怀疑他的身份,此刻,不管他是不是那个神秘的船王,他都不能怠慢了,忙开口,“公子有什么要说的?”

海飒蓝色的眸子微眯着,不紧不慢的看了远处的安茹嫣一眼,眼中的嫌恶更浓,“东秦皇帝陛下,既然贵国的这女子想成为天下第一之人,这样的胆识与志气实在是少见,不如就成全了她想要青史留名的心,皇上觉得如何?”

那语调淡如清风,幽如泉水,众人听了,禁不住心旷神怡,但说出的内容却是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怔,这个蓝眸公子,竟然要成全安茹嫣!他们莫不是听错了?

“公子的意思是……”崇正帝微微敛眉,疑惑的问道。

海飒蓝眸微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带着几分邪恶,众人看着那抹笑,都不由得怔了怔,这样的笑容在这样的一张脸上,竟让他们倒抽了口气,这是怎样一个邪魅的男人啊!

好似有一种魔力一般,让人明知道他怀着邪恶心思,却依旧愿意飞蛾扑火!

“天下第一嘛……有很多种,好的,坏的,千人称颂的,万人唾弃的,这女子既对这‘天下第一’这么疯魔,依我看,‘天下第一不要脸’倒是挺适合她,四国祭的历史上可从来未出现过这样的女子,若在青史上留下这一笔,我想也应该是一段佳话!”海飒敛下眉眼,他最厌恶的就是野心大还痴心妄想的女子,这个安茹嫣,早已经让人倒尽了胃口,又敢揭下他的人皮面具,实在是不可饶恕!

“好,好一个‘天下第一不要脸’,本宫认为这名号恰到好处!”北燕大皇子率先开口,今天可是看了一出好戏,他的心情亦是大好,随即命令史官,“快,快记下来,载入史册,一点一滴都不能漏掉,另外,各国的信使可以出发了,将这‘天下第一不要脸’传递出去。”

四国祭的规矩,信使会一波一波的派出去,任务便是将四国祭上发生的事情广而告之。

想到那个见到他就喊打喊杀的上官敏,苍翼不由得微微蹙眉,有些头疼,若是可以,他倒是希望将“天下第一母老虎”的名号安在那泼辣的女人身上,母老虎要排个名次,第一的位置,那个上官敏当仁不让!

“是,臣遵旨。”史官领命,北燕大皇子的命令谁敢违逆?

“不要脸……不要脸……”顿时,广场上的人齐声高呼,一声高过一声。

安茹嫣如遭雷击,在北燕大皇子下令记入史册的那一刻起,她的脑袋中就一片空白,天下第一不要脸?她安茹嫣吗?不,她不是……她要的载入史册,是荣耀加身,而不是以这样让后人唾弃,让天下人鄙夷的方式……

可是,不出几日,整个四国都会知道她安茹嫣是那天下第一不要脸之人……

“不……”安茹嫣急火攻心,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看着众人的高呼,看着史官快笔疾书,安茹嫣一口气提不上来,顿时昏厥了过去……

安茹嫣如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娱乐了所有人,比试继续,台下的苍翟冷眼看着这一切,眸中依旧是让人探不见底的深邃,突然,铜爵俯身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黑眸一凛,眼中划过一抹凌厉。

“集合‘惊蛰’围住飞花小筑!”苍翟开口,声音寒冷如冰,他果然还是去了!

手倏地紧握成拳,没有理会其他人,苍翟径自起身,走出了四国祭的广场……

而此时的飞花小筑,典雅精致的庭院宁静而清爽,每一株花草,都好似经过主人精心的照料。

男子四十有余,一袭普通的青衫,站在院中的凉亭里,看着凉亭下清澈湖面上嬉戏的两条锦鲤,男子的嘴角溢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没想这么多年后竟也能看到你喜爱的东西,看来,他是全心全意的在思念着你啊!”

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抹绝世容颜,男子缓缓闭上眼,飞花小筑,曾是她的地方,在这里,有太多属于她的痕迹,这里和二十多年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好似院子的主人一直留在这院子里一般。

他真的将这院子照顾得极好!

听到身后传来的细微的脚步声,中年男子眼皮微动,但依旧没有睁开眼,杀意,他明显的感觉到了身后那人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意,可是,他却依旧不以为意,闻着空气中清爽的气息,他果然还是来了!

凉亭里,两个男人相对而立,气氛瞬间涌起一股诡异,但却没有人去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

“有客拜访,身为主人,是否该煮一杯茶招待?”沉默许久之后,中年男子沉声开口,声音无形之中透着一股子威严,顿了顿,语气又变得柔和,似在叹息,“甚是想念这飞花小筑中的茶香啊。”

当年飞花小筑的主人喜爱饮茶,且钟爱亲手煮茶,那样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尊贵公主,却喜欢在这小院中享受着平常人家的小日子,多少年没喝到她亲手煮的茶了……鼻尖泛出一丝酸涩,他曾在闲暇之时,抽空学着她的样子,亲自煮茶,可是,无论多少次,都寻不到他怀念的那个味道。

苍翟眸子一紧,一道寒光激射而出,“堂堂北燕皇帝,寒舍招待不起!”

不错,此人便是四国之中,最为强大的北燕国的主宰者,这次四国祭,他来了东秦国,却不是以使臣的名义,他暗中行动,想来他来东秦国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四国祭。

北燕皇帝睁开眼,淡淡开口,“罢了,你恨我,我心中自然知晓,这么多年,我也没奢望你能够原谅我。”

“既然知道,何必前来?你就不怕我杀了你?”苍翟利眼微眯着,看着这个依旧苍劲挺拔的背影,他的恨在心中盘桓了这么多年,没有一天消弭过。

“我相信你若想杀我,绝对不会手软,但我却知道,你不会在这里杀我,这是她的地方,她最见不得的就是血腥,你将这里照料得这么好,是不会让鲜血弄脏了她的地方。”北燕皇帝眼中浮出一抹笑意,他进来之时,就已经察觉到门口的阵法机关,想来是苍翟不愿有人打扰这院子的清幽,才用阵法将闲杂人等拒之门外。

为了她,他还真是有心!

苍翟微怔,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不错,我不会在这里杀你,因为你不配死在这里。”

“不配吗……”北燕皇帝低声呢喃,脑海中无数画面闪过,二十多年前,他误入飞花小筑,第一眼见到那个在小筑中煮茶的女子,便再也移不开眼,第一时间便下定了决心,他要她!他要将她带回北燕国,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本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却没想到,他看上的却是这个东秦国最珍贵的宝贝,昭阳长公主,那时的她,人人称颂,个个喜爱,知晓她的身份,他的决心依旧没变,即便她是公主又怎样?他有的办法得到她!

所以,他不顾她已有婚约在身,潜心算计,巧取豪夺,终于逼得她不得不跟自己走,他如愿的得到了她,可是……想到自己曾经所做的事情,北燕皇帝眸中浮出一丝悔恨,可是,如今的悔恨又有什么用?

不配,苍翟说得不错,他是真的不配啊!连死在这里,他也不配!

“铜爵,送这位老爷离开。”苍翟朗声开口,他不愿这个男人在飞花小筑中多待一会儿,这里是娘的地方,对于这个害死娘的凶手之一,他多待一会儿,便是对这里的玷污。

北燕皇帝身体一怔,眉心倏地紧皱着,听出他语气中的坚决,竟是高深的笑了起来,转身看着苍翟,老练深沉的视线在他的身上打量着,沉默片刻,朗声开口,“记住,你终究是我的儿子,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曾经那个被他赶出北燕国的小男孩真的长大了!他的几个皇子中,就数苍翟最像他,看着他,他好似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你却是我的仇人,血海深仇,这一点,你也改变不了。”苍翟冷笑,早在多年前,他亲眼看着娘亲在自己面前受尽折磨,亲眼看着她在自己怀中断气之时,他就已经在心里发誓,这仇谁也阻挡不了,终有一天,他会亲自替娘亲报仇,即便那仇人之中,有他的亲生父亲!

“好,那我便等着你,等着你来找我报仇的那一天!”北燕皇帝直视着苍翟仇恨的双眼,这个儿子和他一样,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一样的执着,果真是好父子啊!

闭上眼,似乎想最后感受一下这曾经属于她的院子中的气息,昭阳……这么多年,你是否也还在怨我?

“这老爷,请!”铜爵恭敬的出声。

北燕皇帝心里叹息,终究还是睁开眼,随着铜爵离开,只是,他刚走出几步,却是哈哈的大笑出声,“苍翟,你的身上终究是留着我的血……我的儿子……哈哈……流着我北燕的血!”

任凭北燕皇帝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苍翟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无法舒展开来,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帕,取出锦帕之中包裹着的簪子,细细的摩挲着,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主子……”铜爵将北燕皇帝送出了飞花小筑,便立即回到了凉亭中,一直以来,他都知道主子心中的仇恨,这些年,主子一直在为复仇做谋划,没有丝毫懈怠。

苍翟将簪子收回,眸光一凛,“从今天起,飞花小筑加强守卫,不许任何人进入,另外,北燕皇帝和大皇子都已经不在北燕皇宫,告诉胭脂,让她的人留意些,制造些事端,北燕国的其他几个皇子可不能太安宁了。”

“是,属下明白,主子……”铜爵拱手领命,想到什么,似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直说。”苍翟眉心微蹙。

“属下是想,如今情况特殊,北燕皇帝和大皇子二人……属下是担心他们有什么其他的动作,所以,是不是让赤骥回来?”铜爵试探的开口,赤骥,曾是苍翟的贴身护卫,他的身手是八骏之中数一数二的,若是他也能在主子身边,主子自然会安全许多。

苍翟眸光微敛,没有出声,却让铜爵心里没底,以为主子是因为赤骥心生不悦,便立即改口,“让蹑景……”

“蹑景不能动!”苍翟打断铜爵的话,“我相信你的能力!”

丢下一句话,苍翟转身走出凉亭,八骏中的每一个人都对他忠心耿耿,铜爵想来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才会如此顾忌,他两年前,换掉赤骥之后,之所以会选择铜爵接替赤骥成为他的贴身侍卫,自然有根据,铜爵进入八骏,比所有人都晚了两年,但是,铜爵却是所有人中最努力的,八骏是他的死士,更是他的伙伴,八骏的训练残酷无比,当年铜爵进入八骏之时,还是一个连剑都不会使的少年,但他却凭着努力,进步神速,很快便赶上了其他同伴的进度。

事实上,现在的铜爵在八骏之中,综合素质是最强的,而他处事小心谨慎,这一点,便是他选中他最重要的原因。

至于蹑景,此刻蹑景手上有他暗中派出的任务,任务没完成,蹑景自然不能动。

北燕皇帝和苍翼,便是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他自己也能够应付,想到苍翼,苍翟的眸子中划过一抹幽深……这个大哥,既然已经来了东秦国,自然会找上门来!

……

听雨轩内,安宁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银发男子,自她结束了对安茹嫣的操控后,她便被这个男子带了出来,她没想到他竟一路将她带回了安平侯府的听雨轩,熟门熟路得让安宁也为之诧异。

而在进了听雨轩后,他便一直坐在她房内的贵妃椅上,闭目打坐。

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想到他的身手,安宁不由得微微蹙眉,这人竟能够在飞翩的眼皮子底下,将她带出来,丝毫没有惊动飞翩,果真是一个高手。

此刻飞翩找不到人,怕会急了吧!

“公子,喝杯茶吧。”安宁亲自端了一杯茶过去,放在他面前,柔声开口。

男子睁开眼,对上安宁的双眸,扬起嘴角,“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想赶我走。”

安宁被说中心思,嘴角抽了抽,她自认内敛,不会轻易的将心中所想表露出来,可这个男人……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安宁淡淡开口,“怎么会?公子来者是客,安宁不会对客人不敬。”

“你可不必公子公子的叫。”男子端起茶杯,浅浅的抿着,似没有瞧见安宁微微僵掉的脸色。

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不叫他公子,那也得知道他的名字吧!

“昀若。”似看出了安宁心中所想,昀若眼皮也没有抬一下,轻声吐出两个字。

昀若?他的名字吗?应该是了,安宁顿时觉得自己的性子极好,若是别人,怕早就耐不住性子,想对他大呼小叫了,不错,是大呼小叫,这人确实有将人逼得失态的本事!

“你是极恨方才那个木偶?那人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昀若喝着茶,一连丢出两个问题,声音依旧淡淡的,让人有些抓不住,方才,他将安宁的举动全数看着眼里,她看着木偶时,那眼中的恨,骗不了人,更加骗不了他。

安宁微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又如何?”

她和安茹嫣,岂止是深仇大恨,脑海中浮现出前世临死时的画面,她的命,她未出世那孩儿的命,都被安茹嫣夺了去,那种恨,深入骨髓。

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之气,昀若端着茶杯的手怔了怔,但嘴角的笑意依旧不减,“既然这样,何不杀了她?干净利落,一了百了。”

杀了她?安宁眸中凝聚起一抹阴沉,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她要让她在痛苦中受尽折磨,安茹嫣不是喜欢名利么?前世利用她,得了那么些好名声,享受着众人的羡慕与恭维,那么这一世,她便要让那些她所在意的东西,所期待的东西,全数落空。

今日,安茹嫣在四国祭上这么一闹腾,过不了多久,整个东秦国,乃至是整个四国大陆,都会知晓她今日的丑态,知晓她的虚伪,以及那丑陋的本性。

安宁没有回答,但昀若眼中却是划过一抹了然,当真有这么浓烈的恨么?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十分有趣,早在他的傀儡被安宁困住之时,他就已经知晓,傀儡师对自己的傀儡都是有感知的,他一个人独居多年,养几个傀儡,也不过是消磨时间,顺带通过他们知晓外界所发生的事情罢了,傀儡被困,若是没了用处,他自然可以放弃那个傀儡,可从那个傀儡感知到了眼前的这个丫头,他竟破天荒的出来了。

这些时日,他一直处在暗处观察这个女子,聪明慧黠,内敛多谋,他突然有一个念头,他长时间的孤寂,应该找个人作伴了,而眼前的这个女子,似乎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直觉告诉他,有她在身边,也许这漫长的日子或许不会再那么难熬,或许会变得多姿多彩。

正在此时,门倏地被推开,随即,一抹玄色身影一闪而入,安宁一抬眼,还未看清来人,整个身体便被揽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熟悉的气息让安宁微怔,剧烈的心跳声在她耳边一下又一下。

“还好你没事。”头顶传来苍翟的声音,方才,苍翟离开飞花小筑,回到四国祭的广场,却见飞翩匆匆来报,说安宁凭空消失,听了这个消息,他的心里竟是从来未曾有过的慌张。

现在感受到安宁在怀中,一颗心才稍稍放下。

安宁心里流出一股暖意,任凭他将抱着自己,眼中浮出一丝柔和,聪明如她,隐约能够猜出他因何担心,只是,她事先却没有料到素来对什么都不在乎的苍翟,却因为她,此时心跳如此急促。

苍翟是关心她的呢!

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安宁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我没事,只是被人带走了而已。”

苍翟浓墨的眉峰微蹙,被人带走了?能从飞翩的面前将人带走,那么那个带走安宁的人……房内,一丝淡得不易察觉的气息让苍翟微怔,警惕的看过去,看到那银发白衣之人,眸子微微一紧。

便是这个人将安宁带走的吗?这人一眼望去,探不到底,他嘴角那淡淡的笑,更是让人无法探知他的意图是好是坏。

“这位是?”苍翟率先开口,此刻的他,已然恢复了一贯的镇定。

“他……”

“在下昀若,宁儿的朋友。”安宁刚要介绍,昀若便开口打断安宁的话,微微欠身,算是行礼。

话落,苍翟和安宁皆是怔了怔,神色各异,安宁嘴角抽了抽,朋友?他们什么时候成了朋友了?这个昀若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苍翟却是留意到这个自称是昀若的男子对安宁的称呼,挑了挑眉,嘴角微扬,“既然是宁儿的朋友,自然是我苍翟的朋友,看装束,昀若公子似不是我东秦人,不知可有地方落脚,如若不嫌弃,便到我宸王府住下吧!”

“宸王殿下真是好客,不过,多谢宸王殿下的好意了,昀若自是有地方住。”昀若敛下眉眼,想到自己这些时日的落脚之地,不由得微微蹙眉,虽然简陋了些,但也还算过得去,加上他从来不在意这些身外的东西,住哪里都是一样。

听他们说到住的地方,安宁竟总觉得有些怪异,下意识的看了昀若一眼,他到底住哪儿?

“小姐……小姐,不好了……”碧珠匆匆的进了听雨轩,见房中多出来的这几人,心中微怔,但随即想到大厅此刻的风暴,碧珠立即上前抓着安宁,“小姐,你快些躲躲吧!”

“发生了什么事,如此慌张?”安宁微微蹙眉,隐约能够料到些许。

碧珠一脸担心,“方才大小姐被抬着送了回来,老爷正在大厅里发着怒呢,还有大夫人……大小姐样子惨不忍睹,满脸虚弱,但口中却叫着小姐的名字,喊打喊杀的,好不吓人啊!大夫人正吩咐顾大娘来带小姐过去呢!”

“哦?是吗?”安宁眸光微闪,果然是因为这个,即便是安茹嫣不知道她一切的丑态败露,都是自己暗中操控着,以安茹嫣的性子,今天她没能按照安茹嫣所安排的那样在暗中替她作弊,想必她心中自然是记住了的。

口中叫着她的名字喊打喊杀吗?她倒是要看看,如今的她,还能有几分嚣张的气势!

“慌什么?大夫人既然吩咐人来带我过去,我又怎能躲?即便是躲有多得过吗?”安宁嘴角微扬,眸中神采飞扬,反而贴心的安抚着焦急的碧珠,躲什么躲?她能在听雨轩好好待着,自然没有要躲的意思,今天安茹嫣这么一闹,消息必然是已经传回了安平侯府,安平侯府可还有一出好戏呢!她若是躲了,岂不是太亏了?

“小姐,万一……大夫人和老爷都在气头上呢!万一……”碧珠一心担忧着安宁的安危,一张脸因为焦急纠结在一起。

安宁睨了她一眼,果真是一个忠心的丫头,拍了拍她的手,“好了,我的好碧珠,你且将心好好的放在肚子里,你莫要忘了,你家小姐今天安安分分的,什么错也没犯,即便是大夫人和老爷在气头上,平白无故的,他们又能把我怎么样?”

今天在四国祭上,闯出大祸的是安茹嫣,不是吗?安平侯爷即便是怒火丛生,那怒气也自然是发泄在安茹嫣的身上。

碧珠听安宁这么一说,脸上的担心才稍有缓和,可是,想到什么,碧珠依然紧皱着眉,“可是,大夫人她……她疼大小姐……”

大夫人疼大小姐,大小姐又这般模样,以大小姐那性子,若是挑出小姐的什么不是,大夫人一准儿是要迁怒小姐的!

“碧珠姑娘,本王自然会跟着你家小姐一块儿去。”苍翟朗声开口,刻意加重“本王”二字,意在告诉碧珠,有他宸王在,大夫人和安平侯爷,即便是要将怒气波及到安宁身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安宁微怔,没料到苍翟会有如此决定,但她也不动声色,朝着碧珠绽放出一抹笑容,“这下你可放心了?”

碧珠望着宸王,忙不迭的点头,放心了,有宸王在,她自然是放心的,便是她这个丫鬟也知道,侯爷和夫人该是有几分忌惮着宸王的!

“二小姐,大夫人请你快些赶去大厅一趟。”听雨轩外,顾大娘连门也没进,就站在院门口朝着里面喊着,语气透着几分凌厉。

安宁给碧珠使了个眼色,碧珠立即意会,随即跑出房门,回应着,“是,顾大娘,奴婢这就去催催小姐。”

安宁抬眼看了一眼苍翟,二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昀若不便出现在大厅之中,便留在房间内。

安平侯府大厅,安宁还未走近,远远的便听见安平侯爷厉声传出来的怒吼,“我怎么养出你这样的女儿,竟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你将我这张老脸放在哪里?将我们安平侯府的颜面放在哪里?”

“老爷……你别再骂了,嫣儿她……她已经这个模样了,你就消消气,说些安慰的话吧,她心里也难受……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大夫人呜咽着开口,拿起绣帕,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看着被安置在榻上正接受大夫诊治的安茹嫣。

她今天开开心心的送安茹嫣出了侯府的大门,嫣儿临走之时,还满脸笑意的告诉她,今天一定要带回好消息来,她当然知道,有安宁在,不出差错,嫣儿定能为她争气,载誉而归,可是,方才看到嫣儿被这样抬着送了回来,她顿时脸色都白了。

嫣儿浑身瘫软,动弹不得,口中除了喊痛,还一直叫着安宁的名字,她就猜测,这事儿定然和安宁脱不了干系。

“哭哭哭,你还知道哭,她这样不都是你娇惯出来的吗?现在好了,你听听,方才那人是怎么叙述的?你看看那些人是用怎样的眼神看我们安平侯府的?你明天再上街去看看,瞧瞧这个京城会传出什么样的话?”安平侯爷怒不可遏,操起桌子上的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应声而裂。

一想到方才将安茹嫣送回来的那些人的传话,他脸都气得绿了,“你这女儿丢脸还丢到四国祭上去了,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是怕天下的人都不知道我安平侯府出了个这样不要脸的祸害吗?”

“爹……娘……嫣儿好痛……好痛……”安茹嫣呜咽着,看到安平侯爷那恨不得杀了她的怒气,心里甚是不甘,“不该……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一想到那些人的鄙夷之色,一想到那青史留名的“天下第一不要脸”,她的脖子就好似被人用一双手狠狠的掐着,像要夺了她的命一般,上身微微一动,全身的痛便如潮水般朝她袭来。

“我的嫣儿啊……你别激动,好好躺着,大夫,她怎么样了?快告诉我,她到底怎么样了?”大夫人看着安茹嫣因为疼痛纠结在一起的脸,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大夫摇了摇头,一阵叹息,起身朝着安平侯爷拱了拱手,“侯爷,夫人,大小姐怕是……”

“怎么了?怕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呀!”大夫人丝毫没有了温婉与镇定,失态的拉着大夫的手,满脸焦急与担忧。

大夫为难的看了一眼大夫人,再看了看安平侯爷,终究还是开口说道,“大小姐怕是废了。”

废了?在场的人也是神色各异,安平侯爷眉心皱得更紧,五夫人秦玉双,大少爷安洛枫,以及三小姐安兰馨听到这个消息,眼底皆是划过一抹幸灾乐祸,安茹嫣啊安茹嫣,她也有今天!

大夫人如遭雷击,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大夫,你说清楚,她怎么会废了?她好好的,细心调理是能够治得好的,你快告诉我,她可以治好!”

大夫再次叹了口气,“夫人,老朽已经看过,她的骨盆已然碎裂,这辈子是站不起来了,便是细心调理,下半辈子也只能靠轮椅度过了,另外,伤得太重,怕也不能生儿育女了,哎,反正老朽是无能为力了,侯爷,夫人另请高明吧。”

大夫甩开大夫人的手,连诊金也不要了,匆匆的出了大厅……

大夫人耳边回荡着大夫的话,靠轮椅度过?无法生儿育女?她的嫣儿怎能这样了此残生?

“啊……”安茹嫣凄厉的大吼出声,似刚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不,我不要靠轮椅……我不是废人……我……还要嫁人……我还要嫁给将军……我……”

安茹嫣倏地住口,看着门口站着的安宁,眼中满是嫉恨,她怎能甘心?安宁好好的,她却成了废人,不!安茹嫣眼中越发的疯狂,“安宁……你刚才为什么要反悔,我们约好的,你为什么害我?”

安茹嫣凌厉的指责,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门口安宁的身上,大夫人利眼一眯,猛地冲上前去,抓住安宁的手腕儿,“说,你到底对嫣儿做了什么?”

“冤枉啊……宁儿什么也没做……”安宁皱着眉头,满脸委屈,看到大夫人痛彻心扉的模样,看到安茹嫣满眼的疯狂,更是知晓安茹嫣如今的惨状,心里浮出一丝快意,废了呢!真的废了啊!废了好,她倒是要看看废了的安茹嫣还能生出什么风浪。

以安茹嫣那样高傲的性子,素来只想踩在别人头上的她,面对废人的生活,以后又会承受怎样的煎熬!

“冤枉?那你倒是说说,出门之时,你跟着嫣儿,方才嫣儿被送回来,却不见你跟着,这是怎么回事?”大夫人目露凶光,似要将所有的怒气都迁怒到安宁的身上。

她的话刚问出口,原本抓住安宁手腕儿的手,猛地被另外一只大掌握住,强大的力道似乎要将她的手腕儿捏碎。

“啊……”大夫人被迫松开安宁,抬眼看向那只大手的主人,当看到宸王那一脸阴沉的冰寒之时,心中一怔。

“是本王将安宁带走了,侯爷,看夫人这样子,莫不是要怪罪本王不成?”苍翟眸子一凛,手中的力道没有丝毫怜惜,冷冷的目光看向大厅中的安平侯爷,掷地有声。

安平侯爷微怔,他即便是怒气再大,也不敢怪罪堂堂宸王殿下,他哪有那个胆子啊,忙上前将大夫人一把拉开,“不,不,不,老臣不敢,既然是宸王带走小女,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爹……”

“老爷……”

安茹嫣和大夫人不约而同的叫道,单单是因为一个宸王便将安宁护着,那安茹嫣如今这般惨样,该如何出得了这口恶气?即便安宁没有任何过错,她们也不愿让安宁安生,可是宸王苍翟竟然……

“如此便好,本王可不希望看到因为本王的关系,让二小姐蒙受不白之冤。”苍翟眸光微敛,言语中的警告十分明显。

“这是当然,当然不会!”安平侯爷是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苍翟的意思,此刻,他便是没有维护安宁的心思,也不能让安宁在侯府内出了什么差错。

大夫人和安茹嫣见安平侯爷对宸王的唯唯诺诺,心里的郁结之气更浓,安宁看在眼里,敛下的双眸中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让人来不及抓住,便消失不见,缓缓走到安茹嫣的面前,微微皱眉,“姐姐,你这是怎么搞的?方才宁儿在外面听人说姐姐在四国祭上,已经夺得第一,青史留名了,可为何……”

安宁目光打量了安茹嫣这狼狈的模样一眼,话落之时,果然看到安茹嫣那张脸倏地变得狰狞。

“啊……”许是想到那千夫所指的场面,安茹嫣双手捧着头,疯狂的大叫起来。

安宁看着安茹嫣狰狞的疯狂,心中浮出一丝快意,她虽不喜揭人伤疤,但是,揭开安茹嫣的伤疤,她却是十分乐在其中。

夺得第一?青史留名?所有的一切都违背了安茹嫣原先的意思,当真是快哉!看来,这件事情怕是会成为安茹嫣的噩梦了,这正是她想要的!

大夫人脸色更是难看,忙上前试图安抚安茹嫣,却被她挥动的手,一巴掌打在了脸上,啪的一声,响彻整个大厅。

“呀……这嫣儿,怎么能连大姐都打,快,快来人,捉住大小姐,别再让她乱动。”五夫人秦玉双惊叫而起,匆匆的吩咐着,人已经走到安茹嫣的身旁,试图抓住她挥舞的双手,但在疯狂的安茹嫣面前,她似乎显得有些虚弱,见下人都没有动作,秦玉双给安洛枫和安兰馨二人使了个眼色,“枫儿,馨儿,还不快过来帮忙!”

帮忙?安兰馨和安洛枫当然乐得帮这个忙!

一想到这对母女害死了自己的娘,安兰馨心中恨意交织,这么好的机会,她又怎能错过?

安洛枫和安兰馨立即上前,名为帮忙,可是,安茹嫣痛苦的嚎叫声却越来越凄厉,现在她这幅身体,随便一碰,都会引出钻心蚀骨的痛,这六只手,看似好意帮忙,但实际上却是不着痕迹的在对安茹嫣落井下石。

安宁看着这三个趁机在安茹嫣身上发泄自己的不满与恨意的人,淡淡的敛下眉眼,退在一旁,乐得看一出好戏。

大夫人因为刚才安茹嫣那一巴掌,整个人僵在当场,久久无法回过神来,脸色变了又变,等到清醒过来,慌乱的她目光闪烁着,猛地抓住安平侯爷,“老爷,快让人去寻最好的大夫。”

安平侯爷眉心紧皱,一想到安茹嫣给他丢了这么大的脸,他心里气愤难消,现在,他巴不得这个女儿死了算了,免得以后让人指指点点,让他这张老脸怎么见人?怎么面对朝中的文武百官?

“老爷,她是你的女儿啊……”大夫人见安平侯爷不说话,心里隐隐不安。

女儿?他可不止一个女儿?老练的眸子看了一眼安茹嫣,方才大夫已经说了,安茹嫣已经废了,他也不会再指望这个女儿了,视线在落到安宁的身上,眸子变得幽深。

安宁虽是云蓁之女,云蓁死后,他便一直对这个女儿冷漠相待,云蓁死后的半年,安宁一直对他心存怨恨,那时,他便有心要让安宁跟着云蓁去了,她虽是他的亲生骨肉,但是,他绝对不能允许一个心怀恨意的威胁在他身边待着,即便是亲手杀了她,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后来,安宁失忆,忘记了一切,打消了他一直以来的顾虑,安宁不再是他的威胁,他便留下了她,将她当成一个透明人,任凭她被大夫人和安茹嫣利用,不闻不问。

他却没有料到,如今的安宁,成了皇后的义女不说,还和宸王苍翟十分交好,如今对安茹嫣已经没有盼头,看来,他更加要重新考量这个二女儿的价值了!

察觉到安平侯爷的视线,大夫人心中微怔,她是聪明人,她和安平侯爷夫妻这么多年,安平侯爷的性子,她是有几分了解,此刻他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她当然能够猜出几分,不,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侯爷重新重视云蓁的女儿!

一改方才对安平侯爷的哀求,大夫人敛下眉眼,似做了某个决定,“老爷,如今嫣儿这个样子,已经无法代表侯府出席四国祭了,嫣儿今天闯了祸,给侯府抹上了污点,但四国祭还没结束,我们侯府还有挽回面子的机会。”

安平侯爷眸子一紧,看向大夫人,若有所思,“夫人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大夫人扯了扯嘴角,“嫣儿和宁儿都是老爷的女儿,嫣儿丢了侯府的脸,那便让宁儿替侯府将这颜面给讨回来,所以,明天,便让宁儿替嫣儿代表安平侯府,出席四国祭吧。”

话落,大厅中的人皆是一怔,安平侯爷眉心微皱,看着安宁,似在考量着大夫人的这个提议是否可行。

苍翟眸光微敛,精明如他,当然知道大夫人突然的转变,背后肯定有什么算计,正要开口,却被安宁打断。

“爹,宁儿愿意代姐姐出席四国祭。”安宁淡淡的说道,大夫人一开口,她便已经猜出了大夫人的用意,她真的希望她挽回侯府的颜面么?哼!大夫人怕是没那么好的心思。

既然她都将她推向四国祭了,那么她顺着她的意思又何妨?只是……想到什么,安宁眸中划过一抹深沉,看了安平侯爷和大夫人一眼,缓缓开口,“不过,宁儿有一个疑问,还希望爹娘告诉宁儿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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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章 渣母狠毒算计杀机不断

安宁话落,安平侯爷和大夫人神色微怔,相视一眼,心中都有疑惑,疑问?真相?安宁口中的疑问与真相到底是什么?不知为何,二人不约而同的想到那件事,神色微敛,大夫人的手更是紧了紧,而安平侯爷,此刻脸色也有些许变化。

但他们心中却是告诉自己,宁儿她是不可能知道那件事情的!

“宁儿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安平侯爷平静的开口,但心中已经起了波澜,他本不愿让安宁有机会开口问出她心中的疑问,无论那疑问是什么,他都不会给机会,但是,安宁身旁的苍翟那强烈的存在感却是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让安宁说下去。

安宁直视着大夫人和安平侯爷,神色顷刻间变得异常的严肃,“宁儿是娘的亲生女儿吗?”

“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哪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你耳边嚼什么舌根子。”安平侯爷急切的打断了安宁的话,“宁儿,你别听了别人的挑拨离间,胡乱猜测,你就是你娘的亲生女儿。”

安平侯爷心里终究是慌乱了,安宁出口的疑问,果然和他所猜测的一样,也正是这个让他十分忌讳,现在,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安宁知道真相。

安宁心中微怔,浮出一丝讽刺,安平侯爷果然是急了呢!

“宁儿……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大夫人试探的看着安宁,自从安宁失忆之后,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好她的亲娘,她今天有此一问,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宁眨了眨眼,不解的看着大夫人,无辜的不答反问,“宁儿应该记起什么吗?”

大夫人脸上的苍白那样明显,大夫人是害怕了吗?害怕她记起来,害怕她知道真相,找她复仇吗?

安宁的反应,让大夫人松了一口气,仔细一想,宁儿不可能已经恢复了记忆,想到失忆前的安宁,自从她娘死后,安宁见到她,眼中从来没有掩饰对她的恨,而此刻的安宁眼中澄澈如水,一点儿也不像记起来的样子,想来,她应该只是听了一些人的闲言碎语,心中有所怀疑罢了。

虽然,她有心置安宁于死地,但是,此刻还不能撕破了脸皮,所以,她现在必须要安抚好安宁。

脸上扯出一抹笑容,亲昵的上前拉着安宁的手,“宁儿啊,我怎么会不是你的亲娘?无论你从哪里听到什么言语,那都不是真的,你千万不要相信,定是有些人心怀不轨,故意挑拨我们母女的关系,娘是疼你的。”

大夫人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慈爱的母亲,温声细语,好似方才那个对她目露凶光,狠狠抓着她手腕儿,厉声质问的人不是眼前这个人一般。

虚伪!安宁心中的讽刺更浓,再次看到这张嘴脸,她恨不得亲手将那脸上虚伪的温和撕开!

“真的是别人乱说的吗?”安宁敛下眉眼,低声呢喃。

大夫人表面上依旧温和,但心中的不悦却是更浓,更加肯定是有人在她面前提起了两年多前的事情,脑中思索着,唯一的可疑……想到某人,大夫人眸子一紧,若有似无的看了秦玉双一眼,但很快的便恢复如常,扯了扯嘴角,“当然是别人乱说的,娘的话,你也不信了吗?”

说着,语气之中多了一丝刻意流露出的哀伤,那么明显的伪装,安宁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便也只有前世的她才会相信,而今世……安宁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信,娘的话,宁儿自然是信的!”

大夫人细细的观察着安宁的表情,那是她十分熟悉的温顺与无害,此刻心中终于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那就好,真是娘的好女儿。”

“是啊,宁儿一直都是娘的好女儿。”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意有所指,此娘非彼娘,此女亦非彼女,个中深意便也只有安宁自己懂得,而大夫人和安平侯爷……眸光微闪,她方才所做的,不过是略微的试探罢了,而这试探的结果……

这对夫妻还是继续在骗她呀!

想到方才这夫妻二人的反应,她们还真是担心自己记起过去的事情啊!担心吗……心中浮出一丝诡谲,见他们此刻的安心,若是知晓自己真的已经恢复了记忆,那他们又会如何?

“娘,姐姐她……”安宁皱着眉头,目光看向安茹嫣,此时的安茹嫣,不知何时已经昏厥了过去,想来是那三个名为“帮忙”的人,太过“热情”,她是承受不住了吧!

想着方才大夫对安茹嫣的诊断,也亏得安茹嫣那个模样了,还能叫着她的名字喊打喊杀,哼,即便是喊喊又怎样?只能让她自己心中的不甘越积越多罢了,以安茹嫣的性子,单是心中的这份不甘就足以将她折磨得身形俱废。

大夫人一提到安茹嫣,脸色便有些难看,终究是她的亲生女儿,受了这等罪,她怎么挺得过去?而她这个做娘的,看着心里也是难受的,可她怎知道,这便是她的报应!

“你不用担心她,大夫……大夫……”大夫人有些哽咽,忙福了福身,“老爷,妾身先送嫣儿回绮水苑。”

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她不能再继续拿嫣儿的事情来烦他,想到自己的算计,老爷即便是将心思放在了安宁身上,也不能长久,明天……哼,明天该是四国联合狩猎了吧!那狩猎场,便是安宁葬身之地!到了那个时候,安宁没了性命,而安兰馨和城南别院里那个女人生得四小姐都还小,老爷最终只得将希望重新寄托在嫣儿的身上。

大夫人心中盘算着,吩咐下人,将安茹嫣抬着,送回了绮水苑……

大厅里,所有人都散了去,而安平侯府的书房内,安平侯爷独独将安宁留了下来,房间内,安平侯爷没有开口,安宁也不做声打破这一室的沉默。

在安平侯爷将她叫进书房之时,她的心中就隐隐有了几分了然,这个身为自己爹爹的男人,前世,在璃王对她生出兴趣之后,为了利益,便积极的促成她和璃王的婚事,在他眼里,她的作用就和在大夫人眼里她的作用是一样的。

大夫人利用她为她的女儿铺就美好未来,而安平侯爷,则是利用她,靠近东秦国的权力中心,一个为名,一个为利,这对夫妻,两个都是一路货。

而现在,安平侯爷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

安宁敛下眉眼,眸中隐隐有光芒闪烁着,她在等,等待着安平侯爷开口,而她也要看看,这个爹要多久才会开口。

“你……和宸王殿下似乎走得很近。”沉默许久之后,安平侯爷终于出声,打破这一室的沉默,老练的眸子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宁,这个丫头,长得越发的像云蓁了,而那日……

想起安宁及笄那日所穿的衣裳,那衣裳他有过一面之缘,那是昭阳长公主的东西,当年,昭阳长公主及笄之时,他虽没有在场,但是,却在及笄礼之后,幸运的瞥到了一眼,那样的风华绝代啊!那日见到安宁,他也好似见到了昭阳公主一般,想到什么,安平侯爷眸子越发的幽深。

那既是昭阳长公主的东西,会穿在安宁身上,自然是经过宸王的允许,整个东秦的人都知道,宸王殿下对死去的昭阳长公主维护至极,曾有传闻,据说当年宸王苍翟只有十多岁,有个江洋大盗,觊觎昭阳长公主曾经用过的玉碗,潜入宸王府偷窃,那人的最后下场竟是被宸王苍翟砍去了双手双脚,并且将头颅悬挂至京城北门,并宣告所有人,若是再有人敢动他母亲的东西,他会亲自将他五马分尸。

而宸王竟能将那衣裳给安宁,想来对安宁是有几分特别的。

安宁眸光微闪,“宸王殿下和宁儿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今日碰巧遇到,他便将宁儿带了出来。”

“是吗?”安平侯爷眸子倏地收紧,意有所指的说道,“可依爹看了这么多人的经验,我倒是觉得,宸王殿下对你与众不同。”

“爹爹不要乱说,宸王殿下他不近女色,况且,外面传闻苏琴公子……所以,不会是爹爹想的那样。”安宁故作急切的解释,心中却是浮出一丝讽刺,看来,这个安平侯爷本性又犯了么?若是宸王对她与众不同,那他是不是又要为了盘符权贵,撮合他们二人,将她许配给宸王?

“宁儿,你已经及笄了,是时候该考虑考虑你的婚事了。”安平侯爷敛了敛眉,自顾自的说道,如今安茹嫣的情况,指望她嫁个好人家,那是不行了,三女儿和四女儿都还小,如今也只能靠着安宁,若是安宁嫁得好,那么安平侯府便可以再辉煌几分。

安宁不语,心中却是对于“婚事”更加警惕在意,今天,她不止一次的听到有人提及她的婚事,皇后想插手,婉贵妃也想操心,现在,素来对她不闻不问的安平侯爷,也在对她的婚事绞尽脑汁,呵,什么时候她安宁的婚事竟成了一个香饽饽了?

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讽刺,但有一点,她却是明白,既然她的“婚事”已经成为这几人注意的焦点,那么她得快些做些打算了。

这一世,谁也休想利用她,包括她的婚事!

安宁出了书房,却没有回听雨轩,而是绕过了许多回廊,来到安平侯府最深处的那个院子——离园。

上次安茹嫣被关在这里,她吩咐飞翩深夜装神弄鬼吓她,那以后,原本就被府中之人看做禁地的离园,更加成了众人害怕的地方,而离园闹鬼的事情也是不胫而走,鲜少有人会靠近这里。

吩咐碧珠在门外守着,安宁独自进了院子,缓步走到那被烧毁的废墟前,每一步都极其沉重。

“娘,宁儿来看你了。”安宁看着废墟,脑海中浮现出大火中,娘亲挣扎的画面,眸子中的恨意越发的浓郁,手紧紧的握成拳,多讽刺!她的那个爹爹当真是无情至极,娘烧死在这里,最后竟连一个坟墓都没有。

她知道,这当然少不了大夫人在中间算计,而娘亲的娘家云家,当时也陷在林家的算计中,自顾不暇,更不用提抽身为娘亲讨说法了。

“娘,你看见了吗?她的女儿已经废了,娘,你再等宁儿一些时日,宁儿要让她们受尽折磨,定要让整个安平侯府乃至是林家,来祭奠娘亲和云家那百来口人命。”安宁眸中满是坚定,那堆废墟中,她似乎看见了娘亲的身影,伸出手,急切的上前,想要抓住,只是,却没料到脚下一个羁绊,整个身体便朝前扑下去。

安宁回过神来,意识到此刻的状况,却已经失去了平衡,嘴角勾起一抹释然,也罢,摔了就摔了吧,她便用那疼痛来让她铭记心中的仇恨与决心。

只是,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腰间突然出现的一只手,却是让她身体微怔,随即整个身体被拉正,一回身,却是对上那一抹淡得冰冷的笑容。

“摔坏了可如何是好,你的娘亲怕也会心疼。”昀若抽回长臂,那一头刺目的银色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整个人好似被光晕笼罩着,若不是那笑容透着的冰冷,倒会让人觉得,眼前站着的是天上下凡的仙人无疑。

看着眼前的男子,安宁不懂,为何这样的一个人,嘴角始终是那样淡淡的笑?为何明明笑着,那笑容却始终让人感觉不出暖意?为何总让人觉得他有些透明,就算是放在房间里,也难以察觉他的存在?为何这个高人还不离开?

“你已经是第二次赶我走了,最好别让我发现第三次。”嘴角依旧含笑,昀若直视着安宁的双眸,淡淡的开口。

安宁嘴角抽了抽,原本她正要感谢他适时地出手相救,却没料到……安宁紧皱着眉峰,探寻的上下打量着昀若,“你有看穿人心的本事?”

不止一次,昀若不止一次说出了她的内心所想,他若真的有看穿人心的本事,在还未分辨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将他留在身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昀若却是摇了摇头,“我可不会看穿人心。”

“那为什么……”

昀若眨了眨眼,但笑不语,转身留给安宁一个背影,却是答非所问,“即便是有天大的仇恨,也不可为了报仇伤害自己的身体,今日那类操控的巫蛊术对施术之人本身就有反噬的伤害。”

安宁微怔,想起今天对木偶下达指令之时所感受到的沉重,顿时恍然大悟,但之后的时间,她却是轻松的,猛地,她好似想到什么一般,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淡得好似不存在的背影,“谢谢你。”

那时,他将手放在了她的肩上,想必是因为他,她之后才会感到轻松的吧!而那反噬的冲击,是不是已经转嫁到了他的身上,这样一个男子,之前本不相识,为何他竟然会帮她?

昀若眉峰挑了挑,果真是一个心思细腻的聪慧女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安宁疑惑的开口,这个昀若,越发的高深,前世,她也不曾听说有这样一个高人存在。

昀若转身看向安宁,这丫头,连皱眉的时候,也是别有一番风情,难怪……

“一个活得不耐烦的人。”昀若淡淡的丢下这一句话,整个身体腾空而起,消失在高墙的那端。

正因为活得不耐烦,所以,他要为自己找些乐子!

安宁看着这人出神入化的轻功,眸中的疑惑更是浓得化不开,脑中盘旋着他方才说的话,‘一个活得不耐烦的人’,这世上还有像他这样活得不耐烦的人?

看他的年纪,不过是二十多岁,却已经有这么出神入化的本事,若是正常人,在意气风发的年龄,有了这身本事,应该会想着干一番大事吧!而他却竟然已经活得不耐烦了,呵!当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深夜,皇宫之中。

启动仪式结束之后,四国使臣各自回了行馆,崇正帝在行馆设宴,招待各国使臣,而在酒宴之后,回到皇宫之中的崇正帝,却是请回了一个重要人物。

宣政殿内,崇正帝命令宫人准备好了各色美食,亲自招待邀请来的客人,宸王苍翟和南宫天裔奉命陪在一旁,整个宣政殿内,除了伺候的宫人,便只剩下四人。

“公子,这是我东秦国特有的美食,从宫外的八珍阁带进来,虽比不得贵国的东西,但公子尝尝鲜也是未尝不可的。”崇正帝一脸笑容,态度十分热络,便是对西陵女皇陛下和南诏国主,都不及这般讨好。

被崇正帝唤作公子的正是那个拥有异于常人的蓝色眼眸之人——海飒。

海飒被这样热情的招待着,心中也是明了,即便是这东秦皇帝不点名他的真实身份,想必他也已经确认了他船王的身份了吧!

这个东秦老儿,还是有几分眼力劲儿的。

仰头喝下一口酒,海飒蓝眸中似笑非笑,看到对面坐着的宸王苍翟,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宸王殿下,怎的不见今日你身旁的那位小姐,叫安宁是吧?听闻她是那‘天下第一不要脸’的女子的妹妹,便是被她偷了才华之人吗?东秦第一才女,呵……如此看来,该是那个叫做安宁的女子吧,既是东秦第一才女,有机会,一定得见识见识。”

听海飒提起安宁,苍翟和南宫天裔的身体都是微怔,南宫天裔的神情尤为怪异,今天,从安茹嫣的口中听到那些秘密,他震惊得无以复加,那个该死的安茹嫣,竟然利用宁儿……想到这件事情,南宫天裔刚毅的面容越发的凌厉,桌子底下的手倏地紧握成拳,他不在的这两年,宁儿在京城中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他曾以为她过得不错,但是,现在他却不确定了,脑海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小时候的……现在的……一个又一个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最后停在脑中的,是两年前她给自己的那一封信,现在他不得不怀疑,那封信她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写下的?

他想要一个答案,想要问问她,两年前那样绝然,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若公子喜欢才女,本王定为你搜罗一些有才华的女子,陪公子好好的看看我东秦国的美景。”苍翟朗声开口,黑眸深不见底。

海飒好看的眉毛却是皱了皱,随即蓝眸之中似乎有一丝邪魅溢出,挑眉看向苍翟,“这些有才华的女子中,是否有那叫做安宁的女子?”

“自然是有。”苍翟丝毫不避讳他的目光,船王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若越是将安宁藏着掖着,便越会引起他的兴趣,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视同仁,让海飒觉得,安宁也不过是一个平常女子罢了,只要宁儿不引起他的注意,事情自然就过去了。

“那就好,我便等着宸王殿下的好意安排了。”海飒眸光微敛,那双湛蓝的眸中,让人捉摸不透,这个苍翟,看那安宁的目光明明那么深切,现在倒是大方,竟舍得答应他,呵!不过,不知道这“大方”背后,是不是另外藏着心思。

想起白天在广场上试探自己的女子,那个安宁,他无论如何都是要再见见的,不过这个苍翟嘛,敛下眉眼,海飒的眸子中划过一抹异样的高深……

听雨轩内,躺在床上的安宁却是久久无法入眠,睁着眼,看着床顶,眼中隐约有一丝无奈。

对,是无奈,让她心生无奈的不是别人,这无奈正好是那个自从今天在四国祭上初次遇见,之后一直像一块牛皮糖一样粘着她的男人,说是粘着,倒也不太贴切,他总是远远的在一旁,并不靠近,但是却又无处不在。

翻过身,安宁看到盘腿打坐在这间房子屋顶悬梁上的人,嘴角止不住抽搐,犹记得方才她发现他时的震惊。

“大半夜的,你怎的不回你住的地方?”安宁努力克制着,不让语气有丝毫的不妥。

“我回了,这便是我住的地方。”昀若说着,便提气而起,身体一跃而上,稳稳的落在房间的梁上,闭目打坐,旁若无人。

安宁看他利落的动作,饶是两世为人的她,那一刻也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惊,猛然想起了他稍早说的话,好似瞬间明白过来,脸色僵得更加厉害,他……他……

“你这些时日,就住这里么?”安宁颤抖着手指着房梁上那男人,满脸的不可思议,似质问,似责备……

“虽简陋了些,但尚过得去,不过……这梁着实是窄了点儿!”昀若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便舒展开来,“你放心,我还能应付,这些夜里,我不也没掉下来过吗?”

安宁终于忍不住低咒出声,果然如她猜想的那样,这些天,他竟真的住在这里,那么……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昀若公子,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的闺房。”

她虽然不担心别人会发现有男子深夜在她的闺房之中,毕竟,她自认警惕细心,而飞翩也是感觉敏锐,这些天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看来,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这个男人的高深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我自然是知道,且并不介意。”昀若丢下这一句话,就再一次闭上了眼,任凭安宁在房间内脸色变了又变,安宁只觉得自己好似被雷击中了一般,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子?

安宁不停的在房间踱步了好一会儿,才到屏风之后换下了衣衫,她知道昀若定是不会离开房间的,也罢,这么多天都过去了,又干嘛在乎多一天?上床躺下,她却没有注意到房梁上的那个男子嘴角扬起的弧度似乎大了些许。

昀若睁开眼,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这个年纪的女子,本开天真烂漫,而她因为仇恨将自己绷得太紧了,所谓张弛有度,一张一弛,偶尔也应该放松一些,想起方才她抓狂拿他没有办法的模样,眸中的光亮隐隐闪烁着,那样的她倒是可爱极了。

闭上眼,心中多了一分满足。

翌日一早,安宁醒来之时,第一时间,便是睁开眼看向房梁,却只见那里空空如也,安宁微微皱眉,起身穿好衣裳,搜寻了整个房间,都没有看到昀若的身影。

他走了吗?

“小姐,你在找什么?”进来伺候她洗漱的碧珠开口问道。

“今早可曾看见昀若公子?”安宁平静的问道,眉心依旧没有舒展开来。

“这一大早的,府外的大门还没开呢!昀若公子怎么会出现在听雨轩呢?碧珠自然没见着啊。”碧珠笑笑道,小姐怎么会这么问?

安宁敛下眉眼,洗漱完毕,想来碧珠是不知道昀若便住在她房里的事情,想到碧珠的性子,她也不便多提,要是碧珠知道有男子在她房里过夜,怕又要着急了,而昀若……他……应该是走了吧!

如此想着,正此时有丫鬟进了听雨轩,陆陆续续的几人,各自手中都端着东西,在管家的指挥下摆满了她的整张桌子,安宁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吃食,不由得微微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二小姐,这些都是一早从八珍阁弄来的早点,不知小姐喜欢吃什么,所有便每一样都准备了些。”管家态度一改往日的冷淡,变得热络起来。

安宁的眉心皱得更紧,她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是出自八珍阁,“我是想问,为何会送这些东西过来,管家应该是知道,我平日里吃的东西,都是在听雨轩内,丫鬟自己操持的。”

“二小姐,那是以前,侯爷吩咐了,今后二小姐吃的用的,都要最好的,侯爷还说,二小姐有什么吩咐,只管交代便成。”

“哦?都是侯爷吩咐的?”安宁眸子一紧,眼中划过一抹了然,目光扫了一眼面前站着的这些丫鬟,又落在这满满一桌子的点心上,心中却是浮出一丝讽刺,安平侯爷啊安平侯爷,他这是想讨好她么?

这个时候,他对她态度这么大的转变,目的是为了什么,她仔细一想,便也能够明白,安平侯爷可不做没有好处的事情!

“二小姐,老爷还吩咐,等二小姐用完早点,便出发去围场。”管家看了一眼安宁,见她面容平静,似没有因为老爷这般对待,而特别高兴,要知道,老爷从来没有关心过哪位小姐吃什么,就连城南别院里的四小姐,老爷也不曾这么疼爱过,便是偶尔送出一些小物件,小姐们也是高兴得欢天喜地,几天几夜都合不拢嘴,可这二小姐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我明白了,有劳管家了,你且下去吧!我很快就出去。”安宁沉声交代道,平静的语调,没有丝毫波澜,亦是看不清丝毫情绪,敛下眉眼,她可没有忘记今天的四国狩猎。

管家行了个礼,转身退下,刚出了房门,便听到安宁的声音再次响起,“管家……”

管家倏地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安宁,“二小姐还有什么吩咐老奴的?”

安宁随意拿了一种糕点,细细端详,随即放入口中,果真不愧是八珍阁的东西,这糕点,入口即化,美味香甜,只是,安宁的眉峰却是微微皱着,淡淡的开口,“管家,我曾听姐姐说,那八珍阁有一种名为元宝浆的东西,据说比琼浆玉露还要香醇,就连宸王殿下也喜欢得紧呢!要是能尝上一尝,那怕是赛神仙的日子了,哎呀,你瞧,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先下去吧。”

管家眸光微敛,福了福身,退了下去,走出听雨轩后,想到安宁方才的话,元宝浆?侯爷这么明显的在讨好二小姐,若是真满足了二小姐的这个愿望,让二小姐开心了,无论侯爷有什么目的,必然是事半功倍,心中做了决定,他应该将方才二小姐的话告诉侯爷。

听雨轩内,管家走后,安宁的嘴角却是溢出一抹诡异的笑。

“小姐,大小姐什么时候跟你说过什么……叫什么元宝浆的呀?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呀?”碧珠在一旁疑惑的问道,总觉得小姐的笑让人头皮发麻。

“她是没和我说过,这元宝浆嘛,自然是一种好东西。”安宁挑了挑眉,给碧珠使了个眼色,“坐下一起吃,这么多好吃的,可别浪费了,等到时候,那元宝浆送到,你自然能够知道是什么东西了,那香醇可不是谣传呢!”

所谓元宝浆,可是八珍阁的八珍之一,自然昂贵无比,不今如此……想到自己的盘算,眼中的光芒越发的晶亮,看来,她得先写一封信让人送给表哥才行。

安平侯爷想讨好她,她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诚意!

而此时的大厅内,安平侯爷听了管家的汇报,不由得皱了皱眉,“她当真这么说。”

“是,二小姐提起那元宝浆,面露向往,可不像她吃着点心之时皱着眉头呢!”管家如实说道,看了看安平侯爷,试探的问道,“侯爷……您看……”

“当然要满足她,派人去八珍阁看看,务必弄到那个‘元宝浆’,今晚等二小姐从狩猎围场回来之时,就送上。”安平侯爷眸光微敛,沉声开口,若是元宝浆能够让安宁对他感恩,那何乐而不为呢!

“是,侯爷。”

安宁到大厅之时,正好听见管家恭敬的领命,心中隐约浮出一丝了然,却不动声色,刚进了大厅,便听到身后传来大夫人的声音。

“宁儿,我正要让顾大娘去听雨轩叫你呢,怎料你已经出来了,那就别耽搁了,今天四国狩猎,我们安平侯府的颜面,就全靠你了。”大夫人亲昵的拉着安宁的手,此时的她,敛去了昨日因为安茹嫣而生出的担忧,但眉宇之间的疲惫,却依旧明显,即便画了比平日更浓的妆,刻意的掩饰,也没有丝毫作用。

安宁看在眼里,脸上亦是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是,宁儿知道了。”

方才听碧珠说,昨天安茹嫣被送回绮水苑之后,大夫人便又请来了好几个大夫,为安茹嫣诊治,可每一个大夫最后的答案都和昨日那大夫的结果一样,看来,安茹嫣还真是注定这个样子了!

而昨晚,听闻昏迷的安茹嫣醒了过来,不过醒来之后,便是大叫大闹,闹得整个绮水苑无法消停,大夫人则是整夜守在安茹嫣的身旁,片刻也离开不得,看她此刻的脸色,想来昨晚必定被折腾的够呛。

几人到了侯府门口,早已经有马车在等候着,安宁正要上马车,却被大夫人叫住。

“宁儿,等等。”大夫人笑得温婉,但眼底却是有一抹阴冷。

“娘可有事交代宁儿?”安宁停住动作,故作疑惑的问道,将大夫人眼底的那抹冷意看在眼里,心中了然,这大夫人怕是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大夫人敛下眉眼,朗声吩咐,“来人,将马牵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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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便有下人牵来一匹骏马,所有人都看着这彪悍的骏马,面露疑惑。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安平侯爷皱着眉头,冷冷的扫了一眼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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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却是呵呵的笑道,“老爷,今天可是四国狩猎的日子,宁儿若是坐马车去,怕是会失了我安平侯府的威风,狩猎当显马上风姿,宁儿今天既是要为安平侯府争回颜面,那当然不能用马车了,这是我昨天便让人准备好的一匹良驹,一整晚都让人好生照看着,今天可是养足了精力,特地给宁儿当坐骑。”

安平侯爷眸光微敛,赞同的点头,大夫人说得不无道理,不过……“宁儿从未骑过马,这可又如何是好?”

大夫人眼底划过一丝凌厉,她当然知道安宁从来未曾骑过马,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有此提议,最好是上了马,便被马给摔下来,丢了小命,她才高兴!

安宁将大夫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那如此,宁儿便听娘亲的安排了。”

说罢,便离开马车,走向一旁的骏马,轻拍了马身,嘴角微扬,果真不愧是一匹良驹,高壮,彪悍,若真是从上面摔下来,便是不丧命,怕也会小死一回吧!

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大夫人,扶着马鞍,一跃而上,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没有丝毫不适应,反倒是神采飞扬,随即从下人手中接过缰绳,牢牢攥在手中,朝着大夫人灿烂的一笑,“谢谢娘的骏马!”

大夫人见此状况,脸色倏然僵住,袖口下的手握紧,安宁竟然……看她坐在马上的姿势,倒好像是极其熟练一般,安宁一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所有事情,她都看在眼里,她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

本期望这匹野马能将她摔下来,解解她的怒气,想到嫣儿昨晚的折腾与痛苦,此刻看着骏马之上,那个平添了几分英气的安宁,心里的郁结之气更浓,一张脸更是狰狞的扭曲着。

安宁看着大夫人变了又变的脸色,心中冷哼,大夫人又怎么会料到,这一世的她虽没骑过马,但上一世,她在璃王赵景泽身边,少不了为他四处奔走,骑马这等事情,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看来,这大清早的,她倒是让大夫人失望了,看她那算计落空的表情,心中顿时觉得格外畅快。

“爹,娘,宁儿先走了!”安宁勒了勒缰绳,夹了夹马肚,最后深深的看了大夫人一眼,策马离开。

“哈哈……这个宁儿,莫不是有天分,不错,管家,千万记住我方才的吩咐,二小姐要的元宝浆速速准备好!”安平侯爷看着策马而去的安宁,那飒爽的英姿,倒是有几分豪气,看来,他如今将心思放在安宁身上,定不会让他失望!

安平侯爷对安宁的夸赞更是让大夫人脸色难看了几分,似是赌气一般,冷冷开口,“老爷,你莫要忘了,她是谁的女儿!”

想到昨日安宁的试探,安平侯爷神色一怔,却是狠狠的瞪了大夫人一眼,“你这女人,最好给我安分点儿,若是让她知道两年多前的事情,她饶不了你,本侯爷也定不饶你!”

凶狠的目光,凌厉的语气,没有丝毫掩饰,大夫人心中一惊,却是不甘心的别开眼,眼底也不掩饰心中的恶毒,哼,安宁想知道两年多前的事情,怕是没有那个机会了,过了今天……想到她早已经准备好的毒计,方才安宁没有从马上摔下来,却也逃不过今天!

京城的街道上,四处马车骏马穿梭着,好不热闹!

四国狩猎的围场,位于城东的郊区,那是皇家围猎的地方,为了今年的四国祭,早两年,崇正帝就下令禁止在那围猎场狩猎,目的就是要将围猎场的猎物积蓄在那里,就等今天四国狩猎的日子,各国英雄一展身手。

四国使臣各自出了行馆,都在这个时候赶往围猎场,一时之间,京城的街道倒是显得有些拥堵。

安宁坐在马上,听到身后浩大的动静,心中明了,是皇上的队伍从宫中出来了,安宁刻意策马靠边走,让队伍先行通过,猛地,感受到一道灼灼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安宁微微蹙眉,顺着视线看过去,却是看到一身劲装的南宫天裔。

此刻的他,护在皇上身旁,那目光,即便是很远,她都能感受到那不容忽视的灼热,而那眼神之中,似有话要对她说一般,安宁眸光微敛,他要对自己说什么?

二人隔得太远,崇正帝的大队伍推着他前进,终于,南宫天裔的视线从安宁身上移开,但是,他的心思却依旧停留在安宁的身上,今天,他无论如何都要问清楚,问清楚两年前那封信上的决绝,到底是不是出自她的真意!

安宁看着南宫天裔的背影走远,叹息一声,挥开脑中的思绪,一抬眼,便对上另外一双眼眸,温柔如水,婉约可人,也难怪皇上会对她尤为恩宠,不过,她却知道,婉贵妃那双温柔体贴的眼眸之后,隐藏的却是祸心。

她怎的将又注意到自己了?安宁心中生出了防备,无论婉贵妃有意无意,这个人,她不得不防!

崇正帝的队伍渐行渐远,猛地,空气中“嗖”的一声,随即,安宁身下的骏马一阵嘶鸣,前蹄惊跳而起,安宁心里一惊,迅速的稳住自己的身体,勒紧缰绳,整个马带动着安宁的身体高高扬起。

骏马受惊了!

受惊的马似乎疯狂了起来,正在此时,一个身影闪过,与此同时,一条长鞭挥过来,那长鞭好似有生命一样,圈住骏马的脖子,而长鞭的那一头,一只手狠狠一拉,随即,女子的声音高声飘来。

“哼!这畜生,敢在本公主面前发疯,看老娘不制住你!”说着,用力拉着长鞭,硬是将前蹄跳起的骏马拉回了地面。

安宁被飞翩揽下马,稳稳地落在地上,飞翩见安宁无恙,便继续隐藏于暗处,安宁看着那个牢牢拉着长鞭的女子,眸光一闪,竟然是她——西陵国的三公主上官敏!

上官敏一袭火红的衣衫,整个人热辣而耀眼,拉动圈住马脖子的长鞭,动作间,身上佩戴的珠环叮当作响,那受惊了的马几声嘶鸣,在上官敏的鞭子下,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哼,再野的马,在我上官敏的手上,最后也得变成温顺的猫。”上官敏收回长鞭,从她的马上一跃而下,仔细打量着那匹平静下来的马,目光落在马背上那一把沾着血的锋利小刀上,眸子一紧,动作利落的将小刀抽出来,冷喝出声,“是哪个不要脸的,竟背地里放暗器,有本事出来露露脸!”

嫉恶如仇,在安宁看来,倒有一股侠女风范。

上官敏目光落在安宁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这马是你的?”

“正是,多谢公主出手相救。”安宁福了福身,对于这个西陵国的慧敏公主,她倒是极为喜欢,这等率真仗义,让人不得不对她心生好感。

把玩着手中那带血的小刀,上官敏挑了挑眉,“看来,有人想要你的命呢!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这么一个娇柔的小姐,竟有人舍得下毒手,这个给你吧!留着做个纪念也好。”

说着,将手中的小刀塞进安宁的手中,将长鞭收好挂在腰间,一跃上马,策马离开……

安宁嘴角微抽,看着手中的小刀,留作纪念?这个上官敏……摇了摇头,想到方才上官敏的话,得罪了什么人吗?她怕是不得罪人,也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呢!

摩挲着手中的小刀,细细的打量,一股异香隐隐从刀柄处散发出来,那种香民间少有,唯独……想到什么,安宁眸子一紧,看来,她已然能够猜到出手的人是谁了,想到方才那温柔可人的眼眸,她的嫌疑最大,不是吗?

连她也要杀她呢!

眼中划过一抹冷意,正此时,一匹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安宁抬头看向马上那个女子,竟是骑马离去的上官敏,此刻的她,手中牵着另一匹马的缰绳,朝着安宁缓缓一笑,“你的马是不能用了,用这一匹吧!我们同行,若是那暗中放冷箭之人再打什么歪主意,本公主定要让尝尝老娘鞭子的厉害,打得他哭爹喊娘!”

上官敏一脸豪爽,让安宁嘴角微扬,这样一个生性率直的姑娘,前世竟嫁给了北燕大皇子,这样的女子倒是适合驰骋天下,若是困在深闺之中,当起贤妻良母,那侯门深宫的勾心斗角,这样的女子又会是怎样境况?

安宁没有拒绝,接过上官敏递过来的缰绳,“安宁谢过公主。”

说罢,翻身上马,再次看向上官敏,却不知为何,上官敏脸上竟浮出些许红云,安宁正疑惑,便听得上官敏淡淡开口,“你们东秦女子都如此温婉柔美,弄得本公主都不像女人了,母皇逼着我学着他国女子的柔顺,说什么本公主终归是北燕的大皇子妃,不能再像在西陵国的性子,可是……”

“公主自是女中豪杰,平常的女子可比不了。”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声音温和沉静。

上官敏上下打量着安宁,突然似想到什么,眼睛倏地一亮,“你叫安宁?我跟你学着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可好?”

安宁嘴角抽了抽,慧敏公主要学着做大家闺秀?敛下眉眼,心中隐约浮出一丝了然,“看来,公主不是那么不愿意嫁给大皇子的吧!”

上官敏面露窘色,随即想到和她有婚约的那个男人,冷哼一声,“那个杀千刀的短命鬼,怎么配娶本公主?本公主要嫁自然是嫁给自己选中的男人,他便是想娶,怕也没那个命!”

要不是母皇一直阻拦着她,她早就去找苍翼,取下他的人头了!

安宁看在眼里,却不多言,只是淡淡的笑着,这个上官敏率直可爱,倒是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心思,完全将心中所想的内容表露在外呢!

这样一个女子,若是真的嫁到北燕皇宫,要是没有一个真心将她护在羽翼下的人,那么她的命运要么被那些豺狼虎豹吃的连骨头都不剩,要么就是在那勾心斗角的院墙中,渐渐被磨平了棱角,最后变成一个深谙算计的女子。

安宁一路沉思,出了京城东门,再行走了一段时间,终于到了围猎场,此时,在她面前的是一片偌大的森林,偶尔听到里面传出野兽的吼叫,随行的官家小姐被吓得脸色苍白,待在原地,不敢移动分毫,而同样的叫声,却是大大的刺激了那些男子的兴趣,顿时热血沸腾,个个跃跃欲试。

“这里才是本公主的天堂。”上官敏一到这里就兴奋了起来。

安宁看着她脸上的神采飞扬,但仅仅是片刻,上官敏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安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的却是一袭杏黄色劲装的北燕大皇子苍翼,安宁心中浮出一丝了然,收回视线,就见上官敏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弓箭,拉弓放箭,随即,那支凌厉的箭羽便激射而出,目标正是苍翼的头颅。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结,不远处苍翼似感受到危险的气息,眼看着箭羽就要刺中他的额头,敏捷的侧开身体,箭羽穿过他耳鬓的发丝,苍翼躲过一劫,勃然大怒,此时,立即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侍卫拔剑而起,护在苍翼的身旁,苍翼顺着箭羽射来的方向看去,那双愤怒的眸子一紧,怒喝出声,“上官敏!”

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上官敏的身上,上官敏心中暗自可惜,那苍翼还这是命大,随即,挑了挑眉,脸上浮出一丝挑衅的笑容,勒紧缰绳,策马进入围猎场,朝着前方不远处那片森林奔去。

“苍翼,围猎场上见,若是遇到,本公主定要将你当成猎物射于箭下!”上官敏背着弓箭,扬着长鞭,豪气万千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这个北燕大皇子发出挑衅。

苍翼身为北燕大皇子,在这样众目睽睽的境况下,当然不能退缩,握着缰绳的手一紧,面容凌厉的对着身旁的侍卫吩咐道,“来人,上弓箭!”

随即,侍卫递上专属于苍翼的弓箭,苍翼将弓箭握在手上,厉呵一声,正要策马追上上官敏,却好似突然想到什么,骑着马朝着某个方向走去,众人的视线跟随着他,最后只见他在一个人面前停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东秦国的宸王苍翟。

在场的东秦国人都知道宸王苍翟的身份,他除了是东秦的王爷,还是北燕的皇子,和北燕大皇子苍翼,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此刻,苍翼到了苍翟面前,众人都神色各异,兄弟相见,不知会是怎样的状况。

苍翟早料到会有这一刻,面容沉静,嘴角含笑,双眸深不见底,一袭玄色劲装,浑身散发的贵气,不输于面前这个从小养在北燕皇宫之中的大皇子。

苍翼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最后对上他的深眸,眼中闪过一丝诡谲,“我北燕国是在马背上打下的天下,三弟在这东秦国长大,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将我北燕人的霸气给磨平了?”

挑衅,敌意,尖锐,这么多年没见,第一句话就是这样,众人只觉得这北燕大皇子对东秦宸王极为不友善,但苍翟心中却是了然,想起多年前的事情,自己的这个皇兄可没有一刻对自己友善过!

他们从来都是敌人,这一点,他们二人一直都心知肚明,便是表面的友善,也鲜少去维持。

敛了敛眉,苍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皇兄多虑了,苍翟倒是担心大皇子,若是输在一个女人手下,不知到时候丢的是大皇子的脸,还是北燕的脸。”

苍翟泰然自若,应对自如,眉宇之间神色没有丝毫波动,那眼中的平静无波,在某些人看来,倒是像极了不屑,似乎没有将苍翼放在眼里一般。

“你……”苍翼面容微怒,相比之下,略显狼狈,这个苍翟,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是他的眼中钉,比起小时候,苍翟竟越发的成熟稳重,深不可测,想到临行前,父皇的交代,苍翼眸中的阴沉更浓,握着弓箭的手紧了紧,挑眉下了战帖,“多年不见,我们兄弟应该切磋一下,三弟应该不会不敢吧。”

苍翟淡淡一笑,“大皇子既然有兴致,苍翟自然相陪,大皇子先走,免得慧敏公主得了先机,大皇子若赢了苍翟固然没什么,若是输在慧敏公主手上……”

苍翟敛下眉眼,句句带刺,意有所指。

苍翟让他先走,免得让慧敏公主得了先机,是在告诉所有人,他苍翟让着他,顿时,苍翼神色微僵,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大皇子,吉时已到,既然各位豪杰已经准备好了,狩猎便开始吧!”气氛僵持着,剑拔弩张之时,崇正帝开口打着圆场。

苍翼冷哼一声,遂朝着森林策马奔去……

苍翟眸子一紧,拿过铜爵手中的弓箭,随即紧随其上……

之后,各国使臣中递了名帖的人各自进了森林,太子楚、苏琴等人也在其中,围猎场外,剩下崇正帝,西陵女皇,南诏国主,以及随侍人员和随行的各位官家小姐。

突然,婉贵妃走到崇正帝面前,笑意温婉的开口,“皇上,方才臣妾见其他三国都有女子进去了,西陵国的慧敏公主,北燕国昨日拔得头筹的那位女子,还有南诏国的一位姑娘,却惟独没见我东秦女子进去,这是不是……”

婉贵妃敛下眉眼,顿了顿,继续说道,“皇上,我们可不能输了阵势啊!再怎么着,便是空手而归,也不能不出一人啊。”

崇正帝微微皱眉,“爱妃说的有理,可让谁去?在这年轻的小姐中,惟独韶华郡主有这份胆识,可韶华稍早染了风寒,如今还卧床养病。”

“皇上,你莫要小瞧了我东秦的女子,这么多女子之中,又怎会只有韶华郡主呢?臣妾倒是对一人大为看好。”婉贵妃依旧笑得温柔。

听到这话,安宁心中咯噔一下,隐隐猜出了几分。

“哦?爱妃看中了谁?说来听听。”崇正帝面上一喜,也来了兴致。

“她便是安平侯府二小姐,还是皇后娘娘的义女呢!臣妾和皇后姐姐都喜欢得紧,那安宁聪明又机灵,不如就让她去吧!你瞧那马背上的风姿,想必二小姐不会让皇上失望的。”婉贵妃说着,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安宁。

安宁微怔,果然!

皇上打量着安宁,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皇上,不可!”南宫天裔立即上前,单膝跪地,那围猎场凶险万千,里面的猎物都是养了好几年的,纵然是一个男子,在其中也是危险难料,他怎能让宁儿去冒险?

“为何不可?”崇正帝看着这个自己疼爱的臣子,眉心皱得更紧。

“二小姐乃一介弱女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南宫将军,你的意思是说本宫会看错人吗?本宫觉着安宁有这本事,你莫不是想看着我东秦像昨日那样在其他三国面前丢脸不成?”婉贵妃声音依旧温柔,但是,那若有似无的气势,却是多了几分凌厉。

“这……”

一想到昨日东秦国因为安茹嫣而丢脸的事情,崇正帝当下便做了决定,打断南宫天裔的话,“好了,就这么决定,安宁接旨,即刻拿好弓箭,入围猎场,断不能给东秦丢脸!”

安宁从马上一跃而下,走到崇正帝面前,盈盈一拜,“臣女安宁遵旨。”

婉贵妃啊婉贵妃,她在打什么主意,她心中明了,她是故意要将自己推进那野兽的利爪之下啊!

“宁儿……”南宫天裔急切的唤出声来,看着安宁,眉心紧皱着,无法舒展。

安宁感受到他的关切,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心中甚是感激,南宫天裔眸子紧了紧,似下定了决心一般,拱手对崇正帝请命,“皇上,请允许臣进围猎场,臣想为皇上猎一只白狐,将毛皮献给皇上。”

既然不能阻止,他便只有跟她一起进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安宁独自进入那样凶险的围猎场!

安宁身体微怔,南宫天裔今天的任务是负责皇上安危,可他竟然……要入围猎场!

“好,南宫将军能有这个心,朕实在是深感欣慰,去吧!朕等着你献上的白狐毛皮”崇正帝笑得开怀,立即便允了南宫天裔的请求。

而此时,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海飒,视线在安宁身上停留了许久,蓝色的眸子兴趣浓浓,终于,那好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东秦皇上,可否给在下一把弓箭,这围猎场倒是很热闹呢!海飒也想去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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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们的支持,四国狩猎开始,狩猎场,那几个重要的人都进去了哇,会发生啥事儿呢?凉凉继续码字去,精彩不断哦~

六十九章 当狠则狠当杀则杀,畅快!

海飒扬起的笑脸在阳光下分外耀眼,一句话,让所有知晓他身份的人都怔了怔,那个海上帝国,是一个四处是船的国度,这堂堂船王,不知道会不会骑马,不仅如此,这围猎场里的野兽都是养了好几年的,里面的凶险可想而知,若是船王在围猎场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又该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崇正帝有些担忧,但却不好违逆船王的意思,只得笑笑道,“公子既想见识,当然行,来人,将朕的弓箭拿上来,另外,南宫将军,这位公子就由你随身护卫,围猎场凶险,你可马虎不得。”

南宫天裔微微蹙眉,他的目的可不是为了保护别人!

侍卫呈上了崇正帝的御用弓箭,众人看在眼里,心中隐隐猜测,这个蓝眸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竟让崇正帝这般重视,西陵女皇和南诏国主,心中却对自己之前的猜测,多了几分肯定,心中暗道:这个东秦老儿,竟如此藏着掖着。

海飒一把拿过侍卫手中的弓箭,掂了掂,满意的点头,随即扬起一抹笑,“东秦皇上,派他保护在下,你莫不是怀疑在下的能耐?”

哼!他虽是海上霸主,但对于这陆上的事情,却并不陌生!况且,这个南宫天裔将军是为着谁进围猎场,他又不是不明白。

若有所思的看了安宁一眼,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先是宸王苍翟,再是这南宫将军,这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魅力着实不小啊,既然这样,他更加要见识见识了!

“驾!”海飒移开视线,勒紧缰绳,策马朝着围猎场奔去……

安宁领了命,正要上马,却又听到婉贵妃的声音再次响起,“二小姐,瞧你急的,你莫不是就这样进围猎场?那怕是还未到呢,就被那些凶猛的猎物给撕碎吞下肚了,既是狩猎,弓箭总该要有吧!另外,你这身衣裳,也该是要换一换的。”

安宁微微蹙眉,婉贵妃他难道不就是希望她一进围猎场,就被那些野兽给吞下腹么?这个婉贵妃,这个时候倒是装起好心来了!“宁儿来得匆忙,本不知要参与狩猎,所以,便没有准备弓箭和衣裳,这可如何是好?”

“这倒巧了,昨日明月那丫头吵着要狩猎,本宫给她准备下了弓箭和衣裳,可她今日不知怎地,却没有跟来,那衣服也便没用上,看宁儿的身形,明月那丫头的衣裳宁儿该是合适的,宁儿就换上那一套吧!银霜姑姑,且快些带二小姐去将这一身衣服换下来。”皇后娘娘上前,缓缓开口,

巧么?安宁眸光微怔,那还真是巧了!心中虽然如是想着,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福了福身,轻声谢恩,“谢皇后娘娘恩典。”

“南宫将军今日要为皇上猎一只白狐,那宁儿你便也为本宫猎个小东西如何,随便什么都好,若是真猎到了,本宫定大肆赏赐。”皇后来了兴致,那双温婉的眸子隐隐含着期待,方才她的这个侄儿亲自请命狩猎,说是为皇上,但他心中真的是为谁,她这个做姑母的,自然看得出几分,她倒是乐见其成,并且想看看,这个安宁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让南宫天裔如此紧张。

“安宁定不负所望。”安宁缓缓开口,随即跟在银霜姑姑的身后,在银霜姑姑的引导下,上了一辆马车。

“二小姐,你便在这马车中将就一下,将衣服换下来吧!”银霜姑姑递来一叠衣裳,纯白的颜色,做工精致,领口袖口皆是有金丝绣线编织而成的祥云图案,安宁快速的在马车中换了装,走出马车之时,众人眼前皆是一亮。

那女子,劲装裹身,纤腰不盈一握,高挑而修长,纯白的颜色,如空谷悬崖上的幽兰,衣裳穿在她身上恰到好处,多了几分英气,却又不失小女儿的柔媚。

银霜姑姑看着安宁,有那么一瞬间的呆住,回过神来,将弓箭递到安宁手上,“二小姐,快些出发吧!”

安宁点了点头,接过弓箭,随即上了马。

婉贵妃将安宁的风姿看在眼里,敛了敛眉,好一个安宁!这等装扮,看着倒不输于那西陵女子的风姿,想到什么,眼底有一抹异色划过,再次抬眼,那眼中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婉如水,对着身旁的皇后娘娘说道,“姐姐,您这义女倒真是让人惊喜,以臣妾看,等会儿定会为姐姐猎个什么东西,姐姐可要准备好赏赐啊。”

“这是自然。”皇后娘娘呵呵笑道,姐妹二人相处十分融洽。

“哪家妻妾能有你们二人这般融洽,实在是朕的福气啊。”崇正帝看了二人一眼,满意的点头,他这个皇帝真可谓是幸运啊,皇后温婉贤惠,宠妃又贴心可人,二人似亲姐妹一般,没有丝毫勾心斗角,得此二女,夫复何求。

皇后娘娘和婉贵妃相视一眼,同样满心欢喜,一旁的其他人看了,竞相附和,一时之间,皆是赞美皇后的贤德和婉贵妃的温婉。

远远的,安宁听到那些赞美的话,看向崇正帝,此时的他满脸的满足,心中不由得浮出一丝讽刺,他又怎知道,她那贴心可人的宠妃是个实力派的演技高手,所谓的贴心温柔不过是伪装罢了,所谓的和睦融洽也不过是假象而已。

而在不久的将来,当这份表象被打破之时……想到前世发生的事情,南宫一门,满门抄斩,血染断头台,安宁眼底划过一抹深沉,那情形和云家竟如此像!

大夫人……安平侯府……林家……婉贵妃,想起方才那一把刺到她马背上的利刃,安宁眸子一紧,勒紧缰绳,夹了夹马肚,随即如一支离弓的利箭,飞驰而出……

南宫天裔紧随其上,二人策马过了一个木桥,木桥的另一边,便是围猎场的森林,进入森林,隐约有猎物的嚎叫和猎人的狂欢交织在一起,南宫天裔看着骏马上的安宁,想到从昨日开始,便一直盘桓在自己脑海中的疑问,眉心皱了皱,犹豫许久,终于开口,“宁儿……”

安宁对上他的视线,那眼底的疑惑她看在眼里,嘴角微扬,“南宫将军有什么话,只管问便是。”

方才在京城大街上那远远的一瞥,她便已经看出他有话要问她,南宫天裔战功赫赫,从来都是马上的常胜将军,但是,对于自己,他总是顾虑太多,太过小心翼翼,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不想看他继续被心中的疑问困扰,安宁率先询问。

“你以前不是叫我将军的,你真的将我们的过往忘得一干二净了吗?”南宫天裔让马停住,认真的看着安宁,那双黑眸之中积累的太多的压抑,自这次从西南边境回来,他一直想弄清楚,那些在他脑中抹不去的记忆,对安宁来说,是不是真的早已化作云烟。

可是,每一次开口之前,他就犹豫了,似乎是害怕得到让他痛心的答案,两年前,他没能承受得住,继而远走他乡,两年后,回来看到安宁的那一刻,他知道,他两年的沉淀完全没有丝毫作用,她对他的影响依旧如此巨大。

“宁儿怎会忘了天裔哥哥?小时候,便也只有娘亲和天裔哥哥对宁儿好,安宁如何能忘?”安宁敛下眉眼,没有丝毫避讳。

南宫天裔心里一喜,难掩激动,宁儿没有忘了他!她依旧记得曾经他是她的天裔哥哥!

无边的喜悦与兴奋让这个久经沙场的男人似乎要流下热泪,大掌紧紧的握着,似乎在隐忍着,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一个激动,一个失态,上前将安宁搂在怀中。

他不能吓着安宁!

“那为何……宁儿总是避着天裔哥哥?”南宫天裔努力平息好自己的心情,开口问道。

安宁微怔,避着他?敛了敛眉,安宁眸光微闪,“姐姐喜欢将军,她告诉宁儿,将军是姐姐的未婚夫婿……宁儿常常见到姐姐和将军一起聊天,似乎……”

前世,安茹嫣便是如此告诉她的,不仅如此,安茹嫣还告诉她,将军不喜欢自己,更加不喜欢别人打扰他和安茹嫣的相处,所以,前世,安宁看到南宫天裔,便只有远远避开,那时的她,害怕惹得这个未来的姐夫不快。

“不是这样的!”南宫天裔猛地打断安宁的话,神色急切,好似害怕安宁继续误会下去,那个该死的安茹嫣,竟敢对安宁编造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从来不曾喜欢她,也和她没有婚约!”

南宫天裔再次强调,如果安茹嫣此刻在这里,他定忍不住心中的冲动与气愤,一刀杀了她,她到底是怎样骗宁儿的?

他心中是有一个女子,但那女子却不是安茹嫣!看着眼前的安宁,南宫天裔神色幽深,“那两年前的那一封信……”

那封信中,她亲口告诉自己,他们一刀两断,再相见,成陌路!

“信?”安宁微微皱眉,似是在搜寻着记忆,可是,她却找不到自己曾经在两年前给他写过信,敛了敛眉,安宁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我从不曾写过信。”

没写过?那那封信……可那信上明明是安宁的笔迹……南宫天裔眉心紧皱着,眸中风云变幻,片刻,似有什么在脑海中豁然开朗,南宫天裔忍不住低咒出声,“该死的安茹嫣!”

定是她在其中搞鬼,现在,他不止想杀了她,更显让她在死亡的边缘,受尽折磨。

那封信不是安宁所写,那定也不是安宁的本意,可那封信竟害他濒临绝望,硬生生的离开京城,将他的宁儿丢在这京城的侯府之中,这两年,她到底经受了什么?

安宁心中了然,南宫天裔该是明白了,而她也明白了,她不去问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但她却知道,南宫天裔两年前突然离京,和那封信是脱不了干系。

“那时,我失忆了,被安茹嫣推入湖中,许是老天怜惜我,没有让我丧命,但我却因此失去了记忆,严格说来,曾有一段时间,我确实是忘记了那些过往。”安宁缓缓开口,语气云淡风轻,好似在叙述着别人的故事一般。

但是,正是这样的平静,在南宫天裔眼中,却是激起了惊涛骇浪,让马停住,握着缰绳的手青筋暴露,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

失忆?安茹嫣竟害得宁儿失忆!可那虚伪狠毒的女子,却跟他讲着安宁是过得如何如何的好!

“你……”南宫天裔的声音有些颤抖,久久无法平息。

安宁却是耸了耸肩,回头朝着南宫天裔灿烂的一笑,“天裔哥哥无需担心,现在我都记起来了,所有的一切我都记起来了。”

虽然记起这一切,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南宫天裔永远也不会知道,前世的她在这两年间,被骗被利用,更加不知道前世之后的几年她所经受的事情,负心夫君,丧子,丧命,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残忍。

南宫天裔看着那笑容,心中翻腾得更加厉害,紧咬着牙,“对不起。”

若两年前,他没有离开,而是待在京城,他想,自己或许就已经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儿,也不会让安宁受到这样的伤害。

“将军何曾对不起安宁?”安宁敛下眉眼,对不起她的人,是大夫人,是安茹嫣,是安平侯爷,还有前世那个负了自己的男人,如今,她记起了一起,回来复仇了不是吗?

前世,那些害她负她之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这些仇,她都记在心里,深入骨髓,总有一天,她会用这一双素手,亲手铸就那些人的下场。

沉默,二人各自坐在马上,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只剩下马蹄声,以及周围的鸟鸣兽嚎。

“宁儿,你可还在怪我曾经没有答应你,替你娘亲报仇?”南宫天裔敛下眉眼,眸中的黝黑深不见底,似有悔恨在其间盘旋,当年,他也曾担心宁儿因为仇恨做出对自己有危害的事情,但后来,宁儿几次来信,从信中,他知道她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恨,知道大夫人待她如亲生女儿,所以,他才安了心,如今想想,才发现,那都是安茹嫣蒙骗自己的把戏。

此刻,从安宁的眼中,他明白,宁儿心中的恨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浓烈!

安宁想到那段往事,扯了扯嘴角,“那时宁儿太小,太天真,太固执,执意要你去杀刘香莲,那是宁儿考虑不周,你若杀了大夫人,那南宫家便不得安宁了。”

也正是在那之后,她回府没多久,便被安茹嫣推入了湖中,继而失去了记忆。

“我去杀了她,替云蓁伯母报仇。”南宫天裔眸子一凛,或者,两年多前,他就该这么做,不该有什么顾忌,勒紧缰绳,南宫天裔调转马头。

“天裔哥哥……”安宁叫住他。

南宫天裔身形微怔,停住脚步,听到安宁的声音继续从身后传来。

“这是宁儿自己的事情。”安宁不想他插手其中,南宫天裔的身后终究还有一个南宫家。

南宫天裔眉心微拧,“你还叫我一声天裔哥哥,这便也是我的事情。”

安宁骑着马,走到南宫天裔的身旁。

“如今不只是杀母之仇,所以,这仇,我要亲自报。”安宁眼中划过一道坚定的光芒,若只有杀母之仇,她会选择一刀杀了大夫人,但是,太多的仇加在一起,杀了她,终归是太便宜了,对上南宫天裔的双眸,“天裔哥哥,这一次,便由着宁儿吧。”

南宫天裔沉默不语,一双眸子中却是闪过太多的情绪,终于,刚毅的唇吐出一个字,“好。”

只要是宁儿希望的,他便再也不会违逆她的意思,宁儿要亲手报仇,而他变要做她报仇的一把剑,只要宁儿需要他,他就会不顾一切的的站在她的身旁,哪怕是用整个南宫家做代价。

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嘴角上扬,似乎回到许多年前,梅花树下,少年吹着玉笛,看到女孩偷偷从后院儿出来,两人相视微笑……

猛地,空气中传来一股危险的气息,耳边响起一声嚎叫,安宁和南宫天裔皆是一怔,随即,一个认知跳入脑海,二人眸子紧了紧,同时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果然,一只凶猛的老虎,朝着他们走近,张着血盆大口,样子十分骇人。

安宁倒抽一口凉气,这老虎……就连南宫天裔也是十分吃惊,便是他也从来未曾见过这么大的老虎,看来,不愧是禁猎了几年的皇家围猎场,这只老虎想怕是养了好久。

南宫天裔给安宁使了个眼色,让她退到自己的身后,随即拔出箭羽,拉弓对准那只老虎的头颅,老虎猛地张口,一声嚎叫,惊得二人胯下的骏马微乱,一阵嘶鸣。

安宁紧握着缰绳,稳住自己的身体,而南宫天裔对准了目标,将弓拉到最大的弧度,松手,放箭,箭羽激射而出,那老虎纵身一窜,箭却没有射中老虎的头颅,插在他的背脊上。

这一箭无疑是激怒了面前的这只虎,老虎目露凶光,朝着这边扑了过来,目标却是对准了安宁,眼看着那老虎便要靠近安宁,南宫天裔眸光一凛,三支利箭齐发,这次,准确无误的,三支利箭齐齐射中老虎的头颅,那老虎还没反应过来,便瞬间倒地毙命。

“宁儿,可安好?”南宫天裔眸中难掩关切,方才那老虎,定是吓坏了宁儿。

“我没事。”惊魂未定的安宁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来,扯了扯嘴角,方才要不是南宫天裔,她怕是……想到那老虎的凶猛,又想到南宫天裔方才射箭的利落与精准,她似乎能够想象得到,战场上的南宫天裔是何等的骁勇,似要赶走那骇人的记忆,安宁看着地上已经死了的老虎,挑了挑眉,“恭喜天裔哥哥猎了一只猛虎,天裔哥哥今天若是拔得头筹,得了赏赐,可要记得别少了宁儿的好处啊。”

南宫天裔见她还能说笑,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天知道,他对那劳什子的第一,没有任何想法,只想让安宁平安无事。

“走吧!跟在我身旁,可要小心一些。”南宫天裔温声交代,幸亏他方才请命跟着宁儿一起来了,不然……一想到那老虎出现在宁儿面前,他心中就生出一丝后怕。

安宁点了点头,二人继续走,虽是狩猎,路上遇到的诸如麋鹿、兔子这些无害的小动物,他们却并没有动手,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二人隐隐觉得四周有一些不对劲儿。

安宁扫视了四周一眼,参天的大树,枝繁叶茂的灌木,并没有什么奇怪,但是,微微的动静却是让安宁警惕了起来。

那是危险的气息,这对有无数次战场经历的南宫天裔来说,也并不陌生,几乎是下意识的,南宫天裔将安宁护在了身旁,二人细心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猛地,一声野兽的嘶吼响起,随即而来的是无数野兽此起彼伏的叫声。

安宁心中一怔,终于看清远远靠近的野兽,这一次,不仅仅是一只老虎,而是一群!

那群野兽中,当中的老虎比方才被南宫天裔射杀于箭下的还要大,还要骇人,除了结伴而来的猛虎,还有狼群,眼前的状况让安宁有些不安,即便是在这禁猎几年的围猎场内,也不该有这么多野兽一起聚集在这里,好似,这些猛物是循着某种迹象而来的一般。

安宁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面前的野兽,虎狼的眼中似乎燃烧着疯狂的欲望,安宁下意识的看了南宫天裔一眼,见他眼中也有怀疑,不由得微微蹙眉,“看来,应该是我们将这些东西引来的。”

可是,在这围猎场中的野兽,面对猎人,应该是逃窜而已,眼前的情况诡异得让人心生寒颤。

那些野兽越来越近,朝着二人攻击过来,南宫天裔拔出箭羽,几支齐发,很快,几匹狼便吐血倒地,而剩下的兽群却没有退缩,前仆后继,而它们的目标全都是安宁。

南宫天裔猛然意识到什么,“宁儿,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这一提醒,安宁心神一敛,闻着散发出来的香气,这不是她原来身上的气息,更加不是胭脂的香味,之前竟也没察觉,此刻,那怪异的香气亦是越发的浓烈。

安宁好似想到了什么,眸子一紧,“这身衣服……”

那香气便是从这身衣服上散发出来的,南宫天裔猛地明白过来,身形一跃,快速的飞身赶到安宁身旁,轻揽着她的腰身,腾空而起,片刻,安宁便被南宫天裔安置在了树上。

南宫天裔闻着那越来越浓烈的香气,一双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我曾听闻有一种奇香,专门会吸引野兽,你身上这衣服,怕是……”

南宫天裔没有说完,但意思却是不言而喻,这衣服有人动了手脚,那种香料很是少见,这衣服沾染上了那种香味,怕是有人故意为之,而那人的目的……想到什么,南宫天裔眸子里划过一道冰冷的锐利。

“这是皇后娘娘……”安宁察觉到南宫天裔身体的微僵,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他们二人都知道,这衣服是皇后娘娘准备的,可是皇后娘娘为何……她事先并不知道这身衣裳会穿在她的身上,不是吗?

“姑母她……”南宫天裔握着的拳头紧了紧,他不敢相信是皇后姑姑要置安宁于死地,可是,却没有办法改变这衣服是姑姑给安宁的事实。

他也在场,亲眼看见的,不是吗?

树下的野兽越来越多,盘桓在二人脚下,原本他们二人所骑的马很快便被这些虎狼撕得血肉模糊,吃完了这两匹马,那些东西依然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此刻,南宫天裔便是用尽所有的箭,怕都无法将那些野兽全部消灭。

听着南宫天裔的心跳声,安宁脑中依旧思索着这身衣服当中的疑点,猛然,南宫天裔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宁儿,你把衣服脱下来。”

“你要干什么?”安宁心中微怔,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在脑海中浮现。

“我将它们引开。”南宫天裔沉声开口。

果然如安宁所料,安宁却是立即否决,“不行。”

南宫天裔方才说的那种奇香,她前世也曾听闻,那种香气十分特别,必须在人身上,混合着人的体温,才会散发出来,且温度越高,香味便越浓,南宫天裔要想利用这种异香将这么多的豺狼虎豹引开,便只有将衣服穿在身上,用他的身体为诱饵。

这太危险,而她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为了自己去冒这个险。

“宁儿,听我的话,以我的身手,不会出什么事,你且放心。”南宫天裔明了安宁的担心,刚毅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宁儿关心他的安危,他心中便已经知足了,他便是豁出性命,也不会让宁儿受到伤害。

“不,这太危险,我们在这里等,这些东西自然会离开。”安宁敛下眉眼,就连她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是极其没底,便是这异香淡去,那些饿极了的野兽怕也不会离开。

“喂,二小姐,你倒是脱还是不脱?”猛然,另外一个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慵懒。

南宫天裔和安宁二人闻声看过去,竟看到不远处的树上坐着另外一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纵横四海的船王海飒!

“二小姐,这位南宫将军都肯为你只身犯险了,你倒是爽快些,快脱了,好将这些吓人东西弄走,免得让人心惊胆战的。”海飒再次开口,挑了挑眉,眉宇之间多了几分邪魅。

安宁眼里划过一道不悦,“那不如请海飒公子来引开这些东西。”

这个船王,此刻想看好戏吗?没想到他竟还有这样的兴致!

“啧啧啧……我可没南宫将军那样的本事与胆识,不过……若是你许我一个承诺,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倒是可以冒险一试。”海飒蓝眸微闪,虽然距离有些远,但他依旧能够看清安宁的面容,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竟能让南宫将军甘愿为她用命来做饵,当真是不简单的。

这身劲装穿在她的身上,虽然包裹住了身上所有的地方,但凹凸有致的身体却越发的明显,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承诺?堂堂船王何需在乎一个小女子承诺?

安宁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便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身上轻点两下,身体便无法动弹,安宁微怔,紧皱着眉峰看着南宫天裔,似明白他要做什么一般,“天裔哥哥……你……你不能犯险!”

南宫天裔却是扬起一抹笑容,树下的野兽越来越多,若是不快点儿,他也不能保证自己等会儿是否能将所有的野兽引开。

“宁儿,原谅天裔哥哥的唐突。”南宫天裔说罢,便伸手抽开安宁腰间的腰带,解开她身上的外衫,等到将她外面的那身劲装全都脱了下来,随即便将安宁安置在一个稳妥的位置,让她靠在着树干。

安宁紧咬着唇,想要抓住他,身体却无法动弹,她知道,南宫天裔已经做了决定,她便是阻止,也无法改变他的主意,此刻,她的心中无法平静,脑海中浮现出二人过往的一幕幕,内心更是有无数情绪翻腾着。

南宫天裔无法将安宁的衣衫穿在身上,便利落的撕碎,塞进衣服里,那香料,只有靠着人体的温度,香气才能散发得更多更快。

深深的看了安宁一眼,南宫天裔微微皱眉,淡淡的瞥了一眼另外一棵树上的海飒,眸子一紧,随即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细心的替安宁穿上,等到终于安置好了一切,南宫天裔朝着海飒拱了拱手,“海飒公子,我引开兽群后,请海飒公子替我照看好安宁,大恩来日再报。”

海飒眸光微敛,嘴角含笑,淡淡的扫了一眼南宫天裔,“我的马还没被那些豺狼虎豹吃下肚,你便骑我的马吧。”

南宫天裔面露感激,飞身一跃,朝着海飒的那匹骏马飞去。

安宁看着南宫天裔的背影,心中浮出一丝酸涩,咬了咬唇,朗声吼道,“天裔哥哥,明日听雨轩内,煮酒相邀,宁儿等着你!”

南宫天裔眸子一亮,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他便是豁出去,也要保得一条性命赴明日之约,眼中划过一抹坚定,南宫天裔施展轻功,从兽群头上飞过,顿时,那写猛虎、豺狼便好似受了迷惑一般,追向南宫天裔……

南宫天裔落在骏马上,看了身后追来的兽群,安心的一笑,策马飞奔出去……

兽群散去,海飒到了安宁身旁,解开安宁身上的穴道,将安宁带回树下,想起方才安宁对南宫天裔的承诺,嘴角微扬,“明日煮酒之约,不知是否有我一份?”

获得自由的安宁皱了皱眉,冷冷的看了这张妖娆的俊脸一眼,“方才引开兽群之时,怎地不见公子如此积极?”

安宁心中依旧担心着南宫天裔的安危,那么多猛虎豺狼,他一个人是否应付得过来?一想到此,安宁的眉心就无法舒展开来,绕开面前的这个男人,此刻,她也顾不得自己的举动是不是对这个船王无礼了。

海飒好看的眉峰微挑,稍早所见的安宁总是礼貌而疏离的微笑着,此刻,倒是变了脸色,是因为南宫天裔吗?眸光微敛,海飒头一次这么好的脾气,跟在安宁身后,“你要去哪儿?”

“找人帮忙。”安宁淡淡的答道,不再理会海飒,她现在没有时间跟他纠缠,“海飒公子请自便。”

“这可不行,我方才答应了南宫将军,他引开兽群之后,我会照顾你安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断然不能食言而肥。”海飒眸光微闪,看着眼前的身影,他的海上王国美女如云,形形色色,但眼前的安宁却是给他一种不同的感觉。

安宁皱眉,转身看着海飒,猛然,那平静的眸子划过一道凌厉的光芒,手利落的一挥,下一秒,一把飞刀激射而出,擦过海飒的耳旁,海飒身形一怔,眸子中隐隐有一抹怒气一闪而过。

“你……”利眼微眯,这女人……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呜咽,海飒回过头去,却是看见一匹狼轰然倒地,而它的额间,赫然插着一把小刀。

“你……”海飒回过神来,重新将视线放在安宁的身上,原来安宁的目标是那一匹狼,想到方才擦着耳际而过的凌厉刀锋,这女人,竟有这般精准的手法!不偏不倚,正中要害。

一时之间,便是海飒也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似乎真的小瞧了这个安宁!

安宁松了一口气,要不是方才在京城街上上官敏将这把害她身下骏马受惊的飞刀塞给她做纪念,方才她还没办法将那匹狼斩杀,安宁见倒地的狼没了动静,正要大步上前,却被海飒拦住。

“你干什么?”海飒微微皱眉,看安宁的目光变了又变。

安宁对上他的视线,“拿回飞刀。”

海飒一听,却让安宁站在原来的位置,“这等小事,我来便好。”

说罢,身形一闪,抽出狼额头上的飞刀,掏出锦帕,擦净了上面的鲜血,递到安宁的手上,“方才,算是你救了我一命。”

他一心追着安宁,竟疏忽了身后的防备,若不是安宁那一刀,那狼扑上来,首先丧命狼爪之下的,便是他海飒。

“安宁只是救自己罢了,公子无需多想!”安宁敛下眉眼,收好飞刀,她可不愿无缘无故的占堂堂船王的便宜。

海飒似没有料到安宁会有这样的回答,常人不是应该承了他的情吗?被人当做恩人,何乐而不为?

敛了敛眉,海飒看着安宁,蓝眸微闪,多了几分笑意,“我海飒自然是应该感谢你的,你说说你要什么,珍珠,玛瑙,美玉,金银,只要你说出口,无论要多少,我都会如你所愿。”

这些东西,没有人不爱,而这些东西,在他的海上王国遍地都是,他不介意安宁狮子大开口,因为他给得起,要多少有多少!

安宁皱了皱眉,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心中浮出一丝讽刺,这个海飒还真是大方,也对,堂堂船王,自然不在意那些对他来说多如牛毛的东西,挑了挑眉,安宁淡淡开口,“我要什么,你都会如我的愿?”

海飒轻哼一声,蓝眸中多了一丝自得,“这是自然,没有我给不起的东西。”

果真还是被他列举出来的东西诱惑了吧!

“那好,我要公子永远不要与我为敌。”安宁对上他的视线,朗声开口,虽然如今海飒不可能再喜欢上安茹嫣,但是,未来的事情有太多的未知数,她的防备必须更加牢固,她相信,船王是君子,若是答应了她,日后必定不会反悔。

海飒脸色倏然僵住,他听错了吗?安宁要的是自己不与她为敌?而非那些珍珠玛瑙?

呵,这个安宁,果然是和其他女子不一样,若是其他女子,怕是早就欢天喜地的被那些东西所诱惑了吧!

“好,我答应你,永远不会与你为敌。”海飒的蓝眸之中多了几分对安宁的赞许与欣赏,脸上的笑意更浓,看来,他进入这围猎场的决定还真是做对了!

安宁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很好,前世这个林家与安茹嫣的助力,今世对她已经不再是威胁!

而此时围猎场的另一处,一场围杀正在进行。

十来个黑衣蒙面人手持利剑,齐齐攻向中间的男子——苍翼。

此刻,苍翼的身上已经多处受伤,面对这十几个人,顿时有些招架不住,好几次都差一点儿丧命于对方的剑下,苍翼狠狠的瞪着这些人,“你们是谁派来的?”

“你心中自然知晓。”黑衣人中,有人开口,“你不也是派出了高手,伏杀他吗?”

苍翼脸上微微泛白,这个消息让他震惊不已,“你们……”

“呵!你的那些人,早已被我们解决掉了,如今,怕是没有办法完成你交代的任务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哼一声,随即又一攻而上,利落的出刀,划开苍翼的衣衫,隐约有一丝鲜血流出。

苍翼心中自然明了,在这东秦国,和他有深仇大恨的,除了苍翟,便没有其他人,便是那个母老虎上官敏,若是要杀他,也只会亲自动手,而非派出这么多的黑衣高手。

果真不愧是兄弟,二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苍翼想到从黑衣人口中得知的消息,眸子一紧,心中浮出一丝不甘,他本想借由这次四国狩猎的机会,杀了苍翟,以绝后患,为此,他秘密从北燕国带来了高手,安排他们埋伏在这围猎场内,只要苍翟一入围猎场,便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

这次看到苍翟,他顿时更加警惕起来,这个苍翟若是不除,日后必定成为他最大的忧患。

可是……他的布置与计划竟宣告失败,此刻反而落入苍翟的伏杀之中,看这些人的身手,个个出手利落,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想来,在东秦国的这些年中,苍翟并没有闲下来。

他的这个三弟的能耐与决心,是大大的超出了他的想象啊!

此时,不远处,骏马之上,苍翟俊美的面容平静如水,双眸直视着远方,听到附近传来的打斗声,嘴角溢出一丝诡笑,苍翼既然来了东秦国,他自然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苍翼派出人伏杀他,他不过是以他之道还之罢了!

“惊蛰十二煞”乃是惊蛰中特别选出来的十二人,每个人杀人的手段各不一样,他倒是要让他这个皇兄好好尝尝死的滋味儿!

猛地,铜爵匆匆赶到,皱眉看了看苍翟,沉声禀报,“主子,有消息传来,说是二小姐进了围猎场。”

话落,苍翟神色一怔,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二小姐她进了围猎场。”感受到主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沉气息,铜爵立即重复道,不敢有丝毫怠慢。

苍翟眸子一紧,深邃的眸中风云变幻,宁儿进了围猎场?这围猎场内,处处是猛兽,她一个女子进来这里必定是凶险万千。

“吩咐十二煞放弃行动,立刻找人!”苍翟毫不犹豫的做了决定,他若是慢了一分,宁儿的危险变会多一分,她不能让安宁多一分一毫的危险。

“可是……如今十二煞已经让大皇子无法招架,若是此刻放弃行动,放虎归山,实在不是明智之举。”铜爵抬眼对上苍翟的视线,‘惊蛰’出手,势必没有中途停止的先例,况且这次的对象是北燕大皇子,是主子的仇敌,可主子却为了安平侯府二小姐,竟要中途放弃行动。

“立刻找人!”苍翟再次开口,掷地有声,勒紧缰绳,丢下一句不可动摇的命令,骑马飞奔出去,他必须找到安宁,确定她的安危,越快越好!

铜爵看着主子的背影,一双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安平侯府二小姐在主子的心中,竟比复仇还要重要了!

而此时的安宁却没有想到,自己逃脱了野兽的追击,倒还有另外的“野兽”埋伏在这围猎场内等待着她。

“想置你于死地的人倒还真是不少啊。”海飒蓝色的眸子微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安宁,眉宇之间多了一丝邪魅。

安宁看着眼前这些蒙面人,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是啊,今天不免要连累海飒公子了。”

“连累?那明日的煮酒之约,加上我一个,我自然不将这‘连累’放在心上,并且乐得被你连累!”海飒挑了挑眉,这个时候,依旧轻松无比。

安宁扯了扯嘴角,丢出一个“好”字,注意力便集中在面前的这些杀手身上,平静的开口,“几位壮士,可否告诉安宁,是谁让你们杀我?”

“江湖规矩,买主的姓谁名谁从来都是秘密,若是告诉了你,那以后谁还敢找我们杀手盟办事?”其中一个开口道,那人看着安宁,眼中划过一抹不屑,就一个小丫头,那买主竟也花了那么高的价钱,让他们杀手盟几个高手联合出手,依他看,单是他动动小指头,那小丫头便没了性命,不过,她身旁的这个男子倒是摸不清他的深浅。

杀手盟,东秦国内,最大的杀手组织,只要肯出钱,不管买主要他们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动手,他们所干下的勾当不只是杀人而已,更有甚者为了财富灭人满门,东秦好些清官富商,都是命丧他们之手,朝廷虽然知晓,却碍于这个杀手组织的庞大,不敢轻易剿灭。

而那个杀手盟的盟主,更是心很残暴之人!

呵!这么多杀手盟的人一齐出动,看来,那背后之人,倒真是大手笔!

脑中浮现出大夫人的身影,会是她吗?只是,以大夫人的性子,纵然是想杀她,怕也不会绕个弯子用杀手,那么,买通这些杀手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安宁眉心微皱,脑中快速的思索着,想着任何可疑的人物,眸光微敛,“那我肯出双倍的价钱,买那买主之命。”

“哈哈……丫头,你可知那人出了多少银子?双倍的价钱?我看你怕是出不起。”那人嗤笑出声,眸中划过一抹不屑。

“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那位公子到底出了多少?”安宁敛下眉眼,再次开口问道,眼底隐约有诡谲闪烁着。

“什么公子?分明就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有人刚开口,猛然发现自己好似说漏了什么,阴狠的眸子一凛,“小丫头,你竟敢故意套我的话!”

安宁耸了耸肩,但笑不语,年轻貌美的姑娘?这样一来,她的范围有缩小了些,好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一旁的海飒看着安宁的眸中多了几分赞许,这个安宁,当真是个聪慧机灵的,三两下便让那些不会说出买主身份的杀手泄露了如此重要的信息。

“别和她多说,杀了她,这单大生意就完事儿了,提了她的头颅,领银子去!”另外一人厉声说道,握着剑的手紧了紧,率先冲上来,海飒立即挡在安宁前面,上前和那人交上手。

海飒的身手并不低,徒手应对那人的利剑,还游刃有余,其他人见同伴无法解决这个男人,便立即上去帮忙,更有人趁着海飒与其他人交手的时候,围上了安宁。

安宁看着他们手中的剑,眸子一紧,握紧了手中的利刃,看着来人靠近,安宁一咬牙,挥出手中的小刀,利落的一划,那人根本没有料到这样一个看似没有任何武功底子的弱女子,出手竟这般利落,没有防备,硬生生的让那刀子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下一道口子。

这下,那些人都有了防备,对安宁又警惕了几分,毕竟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那股狠劲儿自然不在话下,丝毫不顾安宁是一个女子,几个人齐齐举剑,朝着安宁砍去。

却在刹那间,一个巨大的力道将那些刀剑全数震飞,安宁心中一怔,见那些人退离了自己数步,回头看向方才救了自己的男子,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苍翟,是你!”

“是我!”苍翟看了安宁一眼,确定她没事,一颗心才安了下来,锐利的目光扫向那些企图伤害安宁的人,眸子一紧,身上被一股浓浓的杀意笼罩着。

几个杀手身体一怔,这个男人有一股让人畏惧的气势,便是杀人无数的杀手们,也禁不住为之震慑。

正此时,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加入了战斗,十二个黑衣人,个个身手利落,出手狠辣,那些杀手,很快便招架不住,海飒也是将这些杀手交给了那十二个黑衣人处理,自己靠在一旁的树上,看着好戏。

“现在别杀了他们。”安宁看着战况,那些杀手明显不是黑衣人的对手,想到方才从杀手口中试探出来的消息,这些人还没说出幕后的主使者是谁,还不能死!

苍翟眸光微敛,明白安宁的意图,朗声命令十二煞,“留活口!”

得到主子命令,十二黑衣人虽没下杀手,但却依旧招招凌厉,不多久,几个杀手便被全数被制服,身上皆是带着重伤,跪成一排!

安宁缓步走到杀手面前,目光淡淡的扫视了一眼众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年轻貌美的姑娘姓甚名谁?”

虽然笑着,声音也是淡淡的,但听在别人耳中,却好似刀剑一般凌厉,杀手中的一人,却是冷哼一声,“便是死,也不能坏了规矩!休想从我们口中问出买主是谁!”

“看来还是些有气节的杀手。”安宁挑眉,冰冷的眸中有一丝诡谲浮现,“死也不说吗?”

“死也不说!”那杀手坚定的开口,话刚落,便看见安宁手中的那把小刀利落的一挥,下一秒,便感觉到一阵剧痛袭来。

“啊……”一声痛苦的哀嚎声响起,众人只见那个杀手的耳朵被利刃硬生生的削下,落在地上,鲜血喷洒而出,触目惊心。

众人都无法想象方才做着一切的竟是一个柔弱女子,皆是吃惊的看着手中仍握着小刀的安宁,就连那被削去耳朵的杀手在疼痛之余,也是满脸震惊,这女子竟……

安宁承受着众人目光,丝毫没有在意他们会有什么想法,这一世的她,从来不会在不该善良的时候善良,在不该柔弱的时候柔弱,当狠则狠,当杀则杀!

见杀手眼中隐约浮现出惧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朱唇轻启,“谁能帮我点主他的哑穴!”

众人都在吃惊中,苍翟率先回过神来,跃下马,到了安宁身旁,如她所愿的点主那被削去耳朵的杀手的哑穴,而海飒嘴角含笑,眼中多了几分探寻的看着安宁,和其他人一样,都想知道,安宁封住他的哑穴意欲为何。

那原本呼痛的杀手出不了声,一时之间,静得出奇。

“我方才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既然你不说,我便也不会勉强,断然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你不怕死,我便成全你的‘义薄云天’!”安宁话落,手中利刃再次一挥,那杀手的另外一只耳朵随即被削下,这一次,杀手连痛都无法叫出来,但那纠结在一起的狰狞面孔,便是让人一看就知,他此刻承受的到底是多么剧烈的疼痛。

虽然痛着,但生命没有消失,感知依旧存在,豆大的汗珠从那杀手的脸上冒出来,此刻,他后悔了,后悔方才死守着那江湖规矩,没有告诉她幕后买主的身份,现在,他便是想开口,却已经没了机会,这女子削去了他的一双耳朵,不知道下一个目标又会是什么!

其他的那些杀手,更是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这个女子的手段还真是不简单,这样血腥的场面,她竟连眼睛也不眨一下,此时的他们,神色之中都隐约浮出畏惧之意。

苍翟将那些杀手的恐惧看在眼里,眼中划过一抹了然,就连一直看着好戏的海飒,此刻也是走了过来,这个安宁,果真是聪慧机敏,她是杀鸡儆猴,拿其中一个杀手开刀,目的便是恐吓其他的杀手,让他们人人自危。

“各位,我知道你们都不怕死,正好,我也来了兴致,不如,我们玩一个游戏如何?”安宁扫视了那几个杀手一眼,早已经将他们各自的反应看在了眼里,敛下眉眼,把玩着手中那带着鲜血的利刃,嘴角的笑让人不寒而栗。

“玩游戏怎么少得了我?”一个声音响起,话落之时,另外一个杀手痛呼出声,众人看去,只见那人的鼻子被削了去,痛呼声还没停止,便迅速的被点了哑穴,而那动手之人正是海飒,此刻的他正一脸嫌恶的看着那个杀手,摇了摇头,“人若是没了鼻子,竟这般吓人呢!”

安宁眸光微闪,这个海飒,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但所带来的效果嘛……看着那些剩下的杀手眼中的恐惧更甚,安宁满意的一笑。

“海飒公子,你怎地不给他机会呢?你还没问他到底是想死,还是愿意心甘情愿的将那幕后买凶之人交代出来?”安宁看了那没了鼻子的杀手一眼,啧啧的摇头,“你还真是不怎么温柔!”

顿时,所有人的面皮都不由得抽了抽,她竟说这位公子不怎么温柔?方才她自己怕是更加“不温柔”吧!

海飒也是怔了怔,眼中的兴趣更浓,没想到安宁倒有这样可爱俏皮的一面!

苍翟也来了兴致,看安宁的眼神越发的柔和,“既然是游戏,那么二位不介意让我也加入其中吧!苍翟自认为会比海飒公子要温柔许多。”

苍翟?那些杀手听到这个名字眼中皆是吃惊,他便是宸王苍翟?那个在十多岁的时候,便将当时江湖上最有名的大盗砍去四肢头颅,悬挂于京城北门的那个宸王苍翟?

杀手们心中的恐惧翻腾着,自那之后,江湖上的黑面白面,都不敢惹到这个男子!

“哎,你凑什么热闹,你一来,那我岂不是得少分几人?”海飒微微皱眉,状似可惜。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海飒公子,你莫要太贪心了!”苍翟扬了扬眉,说话之时,拔出一支箭羽,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都不到,那支箭羽便从他的手中飞射出去,直直的插在被海飒削了鼻子的那个杀手的耳坠上,一摇一晃,拉扯着血肉,画面极其诡异。

那杀手痛得撕心裂肺,身旁的其他杀手,浑身冒出的冷汗更是湿透了衣裳。

“宸王好身手!这下该我了,让我想想,我这下一刀该放在哪里好呢?”海飒故作沉思状,那蓝眸之中闪烁的邪恶更加的浓烈,目光在那人身上游移,似乎在寻找着合适的地方下刀,口中还不断喃喃,“这些都是硬汉子,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吧?”

安宁眸光微闪,笑得温润无害,“海飒公子小心些动手,他们自然不会那么快死。”

“不如,你给我一个建议?”海飒俊脸凑近安宁,那双蓝眸熠熠生辉。

苍翟见海飒的举动,不由得微微蹙眉,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挡在安宁面前,将二人阻隔开来,浓墨的眉峰微挑,“海飒公子拿不定主意,那便先让我来。”

说罢,抽出腰间的匕首,利落的刺入另外一个杀手的身体,众人看着那匕首刺入的位置,心中皆是一怔,他们都是习武之人,或多或少知道人身体上的各个穴位,而那匕首刺入的位置正好可以让人不死,但是血却会不停的流,疼痛亦会更加明显,一直要等到血流干才会死去,而其间,痛也丝毫不会消失。

此刻,还剩下五个没有受到折磨的杀手,此时的他们脸色早已经煞白,见那三个同伴此刻的惨状,他们根本无法想象,等待着他们的会是怎样的下场!

“我说……我告诉你那幕后买凶之人是谁!”其中的一个杀手再也承受不住了,他还不想死,更加不想这么死,此刻,他也顾不得什么杀手盟的规矩,只想不受折磨,逃过一死。

其他的人也忙不迭的跟着开口,“我也说。”

“说!”安宁扫了他们一眼,冷声开口,嘴角微扬,终于肯自愿说了吗?眼底划过一抹诡谲,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花了这么大的手笔,竟然买通了杀手盟来取她性命!

而那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她绝对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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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章 母女得知安宁死讯大喜

“那位姑娘……”杀手说到此,却是微微蹙眉,几个人面面相觑,一脸的为难,想到面前这三人方才下手的狠厉,整个身体止不住颤抖。

“怎么了?难不成几位反悔了?”安宁眸子一凛,语气倏地拔高,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危险,“也罢!许是你们还未尝到你们同伴们尝过的滋味儿!”

“不,不,不……”几人忙不迭的摇头,他们永远都不想尝那滋味儿,可是,想到他们的为难之处,有人豁出去了,“那姑娘根本就没有留下姓名。”

嗖的一声,那人的话刚落,一只飞刀便划破空气,射进那人壮实的大腿,顿时鲜血直流。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不成?没留下姓名?你们杀手盟岂是不留姓名就可以请动你们做事的?”安宁嘴角冷笑,无论如何,她都要将那个幕后的买主给揪出来!

其他四人更加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次惹怒了这个女子,等待他们的便是猝不及防的惩罚,“那位姑娘虽没留下姓名,但她和盟主联络之时,我曾在场,我见过那女子的样貌,我认得她……我认得她。”

“哦?认得?”安宁眸光微敛,“既然认得,那就劳烦这位壮士将那位貌美姑娘给画下来了!”

“好,我画,我能将她的样貌画下来。”那杀手立即点头。

安宁正想着这荒郊野地,哪来的笔和纸可供这人画下那买凶之人的样貌?便听见嘶啦一声,面前便出现了一块白色锦布,铜爵将撕下的内衫递到安宁面前,“二小姐如若不嫌弃,便用这为纸!”

安宁看了一眼铜爵,面露赞许,这个苍翟身边的贴身侍卫,倒真是机敏,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如此便谢过铜爵公子了。”

为主子分忧本就是铜爵应该做的事情,安宁如此有礼的道谢,没将他当成一个下人看待,一时之间让铜爵微怔,黝黑的面孔微微泛红,似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拿着手中的锦布,命令杀手中的一人俯身趴在地上,将锦布在他的背上摊开,随即用兽毛做了一支简易的毛笔,以血为墨,便让那杀手开始作画。

不消片刻,女子的容貌渐渐的在锦布上清晰起来,安宁看着那画上的女子,眉心越皱越紧,这女子虽然她很少注意,但是,却有过一面之缘,她出现之时,似乎在正好是在太子楚的身旁。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而在此时,海飒也是皱眉惊呼出声,“是她!”

“公子认识她?”苍翟浓墨的眉峰微皱,画上的女子,他倒是从来不曾见到过,她又与宁儿有什么深仇大恨,竟想要置安宁于死地?眸子中凝聚起一抹深沉,无论怎样,既然这女子对宁儿痛下杀手,那么他便不能坐视不理,定要将这女子铲除,无论她是谁!

“她是太子楚府上的一名丫鬟,前些时候,我在太子楚府上,偶尔见过几面。”海飒蓝眸微敛,如实说着,没想到竟是她!

“太子楚……”苍翟沉声呢喃着,那南诏国的质子倒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在东秦国竟也想兴风作浪!

三人各自心中都明白,那位所谓的丫鬟,既然能够出得起“高价”买安宁的命,那么便有两个可能,要么那女子身份不仅仅是丫鬟而已,要么,这丫鬟买凶杀人,而真正的主使者便是她的主子太子楚!

至于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终究是要弄个明白。

太子楚?安宁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子今世的温润儒雅,以及前世的嚣张狠戾,哼,好一个太子楚!他果然对自己不怀好意,是因为舞阳公主么?嘴角冷哼,看来,他是将舞阳公主的死怪罪到了她的头上了。

想到那个南诏国的白痴公主,她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这些人怎么处置?”铜爵开口问道,如今已经知道了那背后买凶之人是谁,这些人便也没有了利用价值。

安宁的目光扫视了那几个杀手一眼,瞧见他们眼中的求生欲望,眸光微敛,还未开口,便听到苍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留活口!”苍翟的声音好似从地狱传来,透着致命的冰冷,让那几个杀手心中一凉,但苍翟却是说出了安宁心中的意思。

不留活口!这些人是杀手盟的人,实在是留不得!

“你们怎能出尔反尔?”那些杀手脸色顿时煞白,他们已经交代了背后的买凶之人,她竟然还要杀了他们!

“出尔反尔?”安宁嘴角微扬,那笑让人头皮发麻,“我们何时承诺过要放你们一条生路?且看在你们识时务的透露了那买凶之人,我便看在这点上,留你们剩下几人一条全尸,让你们少些痛苦。”

那些杀手心中一惊,紧咬着牙,目露凶光,脑中回想着,不错,方才她确实没有承诺过什么,没想到,他杀手盟的杀手,今天竟被一个小丫头糊弄了去,当真是悔恨至极!

“我要杀了你!”其中一个杀手挣扎而起,冲向安宁,可他还未靠近安宁分毫,那愤恨凶狠的目光便被斩断,一颗头颅便脱离了身体,重重的落在地上,最后身躯紧随着倒地。

其他杀手都是一惊,方才,他们甚至没有看见是谁出手,怎么出手的?此时只见宸王苍翟丢下手中那把带血的刀,面无表情的开口,“他既不安分,便留不得他全尸,动手!”

十二煞领命,丝毫都没犹豫,拔出利剑,刺向那些杀手,个个正中要害,一刀毙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十二煞和铜爵皆是心中震惊,方才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主子杀了那个杀手,他们都知道,主子从来不会轻易动手,不会轻易让鲜血脏了他的双手,唯独能够让他亲自出手的便只有昭阳长公主,方才他们可是亲眼看见,主子竟为了这个女子破了例!

“十二煞听命。”一阵诡异的沉默中,苍翟沉声开口,语气刚毅如铁,凌厉如剑。

十二煞立即单膝跪地,等待着主子的命令。

“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我要看到杀手盟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若是有一个活口,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苍翟摩挲着腰间垂挂着的佩玉,浑身散发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就连一旁的海飒都不由得挑了挑眉,若是与这个男人为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是,属下领命。”惊蛰十二煞齐声说道,随即,十二个黑衣人腾空而起,消失在森林之中。

“主子,我们是否继续狩猎。”铜爵问道,今天本是四国狩猎,但在这围猎场内,真正进行的,却是刺激的围杀,这些杀手死在这里,血腥味儿已经飘了出去,不出多久,围猎场内的野兽便会循着气息赶来,他们现在应该快些离开这里。

苍翟看向安宁,此时的他已经敛去了方才的凌厉之气,“不用了,立刻回去。”他不能让安宁再继续待在这围猎场里。

安宁好似想到什么,眉心微皱,“宸王殿下先行出去吧!”

苍翟眸子一紧,“为何?”他没有看错,她的眼中隐隐流露出一丝担心,他方才不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儿奉命进入围猎场,南宫将军跟宁儿一起,但方才,南宫将军为了替我引开兽群,独自一人犯险,还不知他此刻在哪里。未确定他安危之时,安宁还不能离开。”安宁敛下眉眼,想起方才那些兽群,想起那一件被人做了手脚的衣裳,眸中有一抹深沉一闪而过。

苍翟听了安宁的叙述,南宫天裔?敛了敛眉,一把揽住安宁的腰身,身形一跃,二人一起落在马背上,安宁微怔,便听到身后传来苍翟的声音。

“南宫将军不会有事!”苍翟沉声开口,那南宫天裔当真是一个血性男儿,竟为了安宁奋不顾生,便是为了安宁,他也会找到南宫天裔!

而此时的南宫天裔好不容易击杀了所有追着他的野兽,身上多处受伤,整个身体好似被鲜血浸泡着一般,拖着沉重的身体出了森林,远远的,围猎场外的人看到那个满身鲜红的壮硕男子,都不由得一惊。

“那人是谁……”有人窃窃私语,暗自猜测,终于,等到那血衣男子一步一步的走近,近的可以依稀分辨出面容,顿时有人惊呼道,“那是将军……那是南宫将军……”

“南宫将军怎么了?快,快去扶着南宫将军。”有人立即跑过去。

步辇上原本和西陵女皇以及南诏国主寒暄着的崇正帝听到喧闹声,不由得皱了皱眉,“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许是有谁满载而归了吧!”一旁的婉贵妃温柔的说道,亲自替皇上添了一杯新茶。

皇后隐约听到有人喊着南宫将军,那声音中的焦急让她心里一怔,立即起身,匆匆的下了步辇,大步朝着那一堆人走去,当看到那满身鲜血的男子的时候,脑袋轰的一声,身体一软。

银霜姑姑眼疾手快的扶住差点儿倒地的皇后娘娘,皇后稍稍缓过神来,“快,快宣太医,快去宣太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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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南宫天裔已经被安置在了担架上,他的身体早已经达到极限,他撑着一口气,就是想知道,宁儿是否已经安然无恙的回到了这里,口中不断的喃喃,“宁儿……宁儿……”

皇后匆匆上前,抓住南宫天裔的手,“天裔……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方才临走之时,还是完好无损,可是现在……浑身刺目的鲜血让皇后一度哽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这个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将军受了这么重的伤?

“宁儿……可……回来了?”南宫天裔虚弱的看着皇后。

皇后微怔,却是摇了摇头,南宫天裔心中咯噔一下,知晓安宁还在围猎场内,立即强撑着身体,想要挣扎着起身。

“天裔,你要干什么?好好躺着,快,你们快将将军抬回宫!”皇后立即阻止南宫天裔。

南宫天裔的身体确实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那一个挣扎似耗尽了他剩下的所有精力,整个人顿时昏了过去,昏厥之时,他抓住皇后的手,“姑姑……为何……为何要杀……宁儿?”

话落,整个人彻底的失去了意识,皇后的手僵在当场,脑中不断盘旋着方才南宫天裔的话,她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侄儿用这样责备的语气质问她,杀宁儿?她怎么会杀宁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小心些,别再弄痛了将军。”皇后挥开脑中的疑问,此刻无暇去想太多,在银霜的搀扶下,快速的跟上去,一颗心忐忑不已,千万不要让天裔有个三长两短啊!

步辇上,皇上见南宫天裔被抬着走过,浓墨的眉峰紧拧成一条线,抓住一个侍卫,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南宫将军怎的满身是血?”

“回皇上,具体什么事情,奴才也不知……南宫将军回来不多久,就昏迷了。”侍卫匆匆回答道。

皇上的眉心皱得更紧,而身旁的婉贵妃眼底却是划过一道光芒,但脸上却是满脸担心,“只有将军一人吗?跟将军一起去的安平侯府二小姐呢?”

那侍卫摇了摇头,“将军是一人回来的,但口中却是叫着‘宁儿’‘宁儿’的……”

婉贵妃心中浮出一丝得逞,安宁没有回来,想来应该是葬身在那些野兽的口中了,就连南宫天裔这样的将军也身受重伤,满身是血,更何况是安宁那样一个小丫头,不死倒是奇迹了!

安宁啊安宁,可不是我要杀你,是你那叫了两年的娘亲要置你于死地呀!婉贵妃看着那围猎场的森林,嘴角冷笑,安宁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何丧命吧?

南宫天裔直接被送到皇宫,皇后宫中,南宫天裔依旧昏迷着,方才皇后召集了所有的御医,一起集在皇后宫中为南宫天裔诊治,那身上触目惊心的抓痕,就连那老御医也不由得怜惜的摇头。

所有御医退下之后,皇后娘娘依旧守在南宫天裔的身旁,看着紧闭双眼的侄儿,一阵痛心,要早知道会受这样严重的伤,她当时就该阻止他的!

“皇后娘娘,你歇会儿吧!奴婢照看着将军。”银霜看了一眼皇后,自从南宫将军被送回来之后,皇后就一直没有离开,如今已过了几个时辰,她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伺候皇后娘娘这么多年,她知道,皇后娘娘将这个侄儿是当做亲生儿子在疼爱,如今南宫将军受了重伤,想来皇后娘娘的心中定是伤心不已。

“不用,本宫亲自照料着比较放心。”皇后娘娘拿着绣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南宫天裔额上豆大的汗珠,看那紧皱着的眉峰,心顿时也跟着揪在一起,这孩子,昏迷了都紧皱着眉,在梦中也感受得到痛吗?

银霜心中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一旁沾染了鲜血的绸缎上,“皇后娘娘,这个要怎么处理?”

皇后看了一眼银霜手中的东西,却是微微皱眉,“这……这不是明月的衣裳吗?”

说罢,伸手一把将那团绸缎接过来,细细端详,她不会认错,这就是明月的衣裳,这是进贡的特等绸缎,只有两匹,皇上分别赐给了她和婉贵妃一人一匹,她的这一匹全数拿来给明月做了衣裳。

“这……这应该是今天给二小姐穿的那一件,刚才一直在将军的身上……”银霜皱着眉头,越是想,越是觉得这其中充满了诡异的疑点。

此刻皇后娘娘也是如此,想到在围猎场外,南宫天裔昏迷之前跟她说的那一句话。

‘姑姑,你为何杀宁儿?’,直觉告诉她,南宫天裔那一句话,定和这件衣服脱不了干系。

“快,快些将这衣服收起来。”皇后娘娘急切的吩咐道。

“皇后娘娘,宸王殿下和安平侯府二小姐在外求见皇后娘娘。”正此时,太监匆匆进了房间禀报。

皇后娘娘听到“安平侯府二小姐”几个字,立即焦急的起身,“快,快宣他们进来。”

南宫天裔昏迷之前一直叫着安宁的名字,想来是满心挂念着。

不多久,安宁便和苍翟一起进了房间,皇后娘娘率先将安宁打量了一遍,确定她身上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一颗心才安了下来,这个时候,安宁不能受伤,安宁若是有任何闪失,那事情便更加复杂了。

安宁给皇后行了个礼,皇后淡淡的应声,沉静的面容看不出丝毫端倪,随即安宁看到榻上躺着的南宫天裔,立即顾不得其他,上前查看,此刻他光裸的上身包裹着层层纱布,几乎包满了整个身体,丝丝鲜血浸透出来,她无法想象,南宫天裔竟受了这么重的伤!

“将军他……”安宁皱着眉头,目光落在南宫天裔的刚毅的俊脸上,下意识的伸手轻抚着南宫天裔皱着的眉头,许是感受到那双手的温柔,南宫天裔的眉峰渐渐的舒展开来。

“御医看过了,伤是重了些,但无碍性命。”皇后沉声开口,目光若有似无的看了安宁一眼,“你可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裔他回来之时,竟满身是血。”

安宁想到在围猎场发生的事情,以及那一件衣裳,眉心皱得更紧,“将军是为了救我,才会只身犯险,一人去引开兽群。”

“果然是为了你!”皇后声音倏然拔高,他的这个侄儿当真是着了安宁的魔了,为了她竟连性命都不顾了!

“皇后娘娘责怪安宁,安宁诚心领受,但皇后娘娘可知,正是皇后娘娘亲手将那些兽群引到安宁和将军身边来的?”安宁抬眼,一瞬不转的看着皇后娘娘,不想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不解,疑惑,愤怒,这些神色一闪而过,皇后娘娘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整个人轰然起身,“大胆安宁,你竟敢这么和本宫说话!”

安宁不卑不亢的跪在地上,眼中神色甚是平静,“皇后娘娘,安宁不敬,请皇后娘娘治罪,但有些话,安宁依旧要说出口,皇后娘娘既不想让安宁活,便赐一杯毒酒,干净利落,安宁断然不会反抗,可这般大费周章,却是连累了南宫将军,南宫将军她是您的亲……”

“住口!”皇后猛然打断安宁的话,面上难掩愤怒,“什么大费周章?本宫何时不让你活?连本宫身上你都敢强加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娘娘如若没有不让安宁活,那又为何将那动了手脚的衣裳给安宁穿?”安宁抬眼对上皇后娘娘的视线,果然看到她愤怒的眸子中多了一丝疑惑,心中了然,她已经确定要让她死的人并非皇后娘娘。

方才,她不过是大胆的在试探罢了,而得到的结果,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如若那衣裳真的是皇后娘娘动的手脚,她眼神之中的不该是疑惑与愤怒,而是更浓的杀意!

身为皇后,竟被她揭穿了心思,自然是恨不得让她立刻死!

皇后微眯着一双利眼,打量着眼前的安宁,想起南宫天裔的那句话,眸中的颜色更加深沉,“银霜,将南宫将军身上带回来的那件衣服拿出来。”

随即,银霜领命,立即拿出方才收好的那件沾了鲜血的衣裳,呈在皇后娘娘的面前。

“动了手脚的衣裳?你说的可是这件?”皇后敛去了怒气,坐在贵妃椅上,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温度。

安宁看了一眼,点头,“正是,这件衣服正是害南宫将军身受重伤的罪魁祸首!”

“那你倒是说说,这件衣服到底是哪里动了手脚?”皇后眸光微敛。

安宁接过衣裳,将那柔软的布料紧贴着自己的肌肤,却是不发一语,一时之间,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苍翟一直在一旁看着,他也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而皇后娘娘,亦是耐心的等着,安宁这丫头,既然说出了口,若是不拿出什么证据,就算是她收的义女,就算有苍翟护着,就算南宫天裔对宁儿与众不同,她都不会轻易的饶了这个丫头!

“银霜姑姑可否替安宁找一只猫来?”安宁温和的开口请求。

银霜看了皇后一眼,见皇后点了点头,立即退了下去,不多久,回来时的她,怀中便抱着一只白猫。

靠近安宁,那原本温顺的窝在银霜怀中的白猫却好似突然间疯狂了一般,发出躁乱的叫声,噌的一下,从她怀中窜了出来,冲向安宁,利爪朝着安宁划去。

皇后和银霜皆是一惊,眼看着那利爪就要碰到安宁娇嫩的肌肤,那狂乱的猫惨叫一声,顿时被苍翟眼疾手快的踢飞了出去。

苍翟猛地抓住安宁的手,一双眸子激射出一道寒光,“皇后娘娘,这应该能证明什么了吧!”

该死!宁儿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来犯险!

皇后和银霜回过神来,那猫向来温顺,从来不会张牙舞爪,可方才那猫的举动她们都是看在眼里,那样的狂乱,透着一股不寻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沉声问道,神色更是严肃。

安宁敛下眉眼,握着手中的那件衣裳,“皇后娘娘可闻见了这上面的香气?”

皇后微微皱眉,“确实有一股异香,方才都未曾有,现在倒是如此浓烈。”

想起安宁方才的举动,又想到什么,身体猛然一怔,顿时恍然大悟。

“正是这香引来了那些兽群。”安宁看着皇后娘娘的反应,眼中划过一抹光芒,“皇后娘娘当是明白了吧?有一句话安宁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睨了安宁一眼,“说。”

“在皇后娘娘将衣裳赐给安宁之时,安宁曾听皇后娘娘说,这衣裳本是为明月公主准备的,结果阴差阳错的穿在了安宁的身上,不知这其中……”安宁敛下眉眼,没有接着说下去,皇后娘娘是聪明人,她这稍微的一提,皇后娘娘自然能够延伸下去。

果然,皇后娘娘倏地起身,眉宇之间多了一丝凌厉,“银霜,好好查查,谁在之前动过这件衣服?”

若是这件衣服没有差错的穿在了明月的身上,那么今天她的女儿不就已经葬身野兽的肚中了吗?一想到此,皇后就满心后怕,心中更是警惕起来。

“是,奴婢这就去查。”银霜领命,刚走出一步,便听到安宁的声音再次传来。

“银霜姑姑,切莫要打草惊蛇才好。”安宁绽放出一抹笑容,温和的提醒,自从受到野兽围攻的之后,她便一直在心中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明了皇后娘娘不是动手之人,她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眼中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若真是那人的话,她倒是有一份礼物回赠给她!

银霜点了点头,这个安宁,当真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女子!

等到银霜走后,皇后便吩咐亲近的宫女带着安宁去换下了身上原本属于南宫天裔的衣裳,再次出来,皇后吩咐人准备了晚膳,在厅内招待安宁和苍翟二人,用了晚膳,银霜便回了皇后宫中,跟随她一起来的,是负责宫中娘娘公主们衣服的尚衣局的管事。

“今早将公主那件衣裳送来之前,何人曾接触国?”皇后淡淡的开口,语气之中透着几分威严。

管事想了想,“并没有其他人接触过,都是专门的绣娘在打点,昨天皇后娘娘差人送来料子,奴婢就命人连夜赶制,整整一晚,终于完工之后,便立刻送到皇后宫这边来了。”

“是吗?你仔细想象,这期间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过?”皇后微微皱眉,她定要找出证据,找到那个动手脚之人!

管事努力思索着,过了很久,好似猛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昨日,婉贵妃也曾吩咐奴婢让人赶一件衣裳出来,以备今日四国狩猎的不时之需,也是昨晚连夜赶制而成,今早送过去的。”

婉贵妃?皇后身体一怔,脑海中浮现出婉贵妃的身影,一双秀眉紧拧成一条线,“是否是同样一款布料?”

“对,是同样一款,据奴婢所知,那款布料唯独皇后宫和婉贵妃宫里各有一匹,是少见的华贵呢!”管事话落,皇后娘娘脸色倏地变得难看至极,管事瞧见她的脸色,心中浮出一丝不安,身体隐隐颤抖,她是不是哪儿说错话了?

正担心着,便听得皇后娘娘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多了几分不悦,“下去吧!今日本宫找你问话的事情,不许透漏出去,若是让其他的人知晓,你自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管事一听,立即跪在地上,急切的保证,“奴婢知道,奴婢必定守口如瓶,今日银霜姑姑让奴婢到皇后宫来,是让奴婢想一些新的绣帕花样,奴婢过几日便给皇后娘娘送来。”

管事在这后宫这么多年,也是一个聪明机灵的人,一席保证的话,说得滴水不漏,皇后敛了敛眉,摆手示意她退下。

“翟儿,皇上他今日还念叨着,许久没有人陪他下棋,手痒得慌,你且先去皇上那里坐坐,陪他下上一盘,安宁就留下,我们母女也还没有说过体己的话,今日正好难得的机会,让她陪本宫多聊一会儿。”皇后脸上温婉的笑着。

苍翟和安宁一听,便知道皇后想支开苍翟,看了苍翟一眼,对上他的视线,点了点头,苍翟随即拱手对皇后行了个礼,“侄儿听舅母的,只是……宁儿是侄儿带进皇宫的,也得由侄儿完好无损的带出去。”

皇后看苍翟对安宁的紧张,却是呵呵的笑出声来,“你且放心去,你舅母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还能够将本宫这义女吃了不成?等会儿,本宫便亲自将她送来,现在,你该是放心了吧?”

苍翟但笑不语,有皇后的这个承诺,他自然是放心的!

最后深深的看了安宁一眼,苍翟转身走出了皇后宫。

苍翟离开后,皇后脸上的笑容便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与阴沉,紧皱的眉心无法舒展开来,“银霜,你且下去,去守着南宫将军,将军若是醒了,立刻来通知本宫。”

“是,奴婢这就去。”银霜退了下去,整个偌大的厅中便只剩下安宁和皇后二人。

安宁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皇后,早在那管事说出“婉贵妃”之时,她便已经察觉到皇后眼中那浓烈的意外,心中浮出一丝冷笑,即便是怀疑是婉贵妃动的手脚,她也不愿相信么?

看来,这婉贵妃在皇后面前装的可够深的呵!

“这后宫之中,明争暗斗不胜枚举,但本宫和婉贵妃之间,倒是亲如姐妹,她虽得宠,却从来不在本宫面前恃宠而骄,那温柔体贴的性子,本宫倒是极其喜欢。”皇后沉声开口,平静的语调,听不出丝毫情绪。

安宁敛下眉眼,起身替皇后娘娘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面前,柔声开口,“贵妃娘娘昨天也用同样的料子让尚衣局的人赶制衣服,兴许是巧合罢了,皇后娘娘莫要因此太过伤心,若伤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二人的情分,那便不好了。”

“哼!哪有这样巧的事情?难不成本宫会对那衣服动手脚,害自己的女儿不成?”皇后冷哼出声,语调拔高了些许。

安宁敛下眉眼,不语,心中却是了然,皇后娘娘即便是不愿意相信,但是,她却知道后宫之中的勾心斗角从来都马虎不得,或许在皇后娘娘的眼里,那动了手脚的衣服是冲着明月公主而来,想害了明月公主,而明月公主今日没有去围猎场,那衣服便阴差阳错的穿在了自己的身上,让自己替明月公主受了罪,还连累了南宫将军。

但安宁却是明白,婉贵妃那样积极的促成她入围猎场,到底是冲着谁来,一看便知,而恰巧没有去围猎场的明月公主,怕也不仅仅是巧合而已吧!

皇后娘娘既然认为婉贵妃是冲着明月公主而来,那自己便也不用多做解释,想起前世皇后娘娘乃至是南宫一门都因为婉贵妃的设计而丧命,现在这个契机若是让皇后娘娘对婉贵妃有些防备,也终究是件好事,不是吗?

“可本宫这两年,是真心待她好,她怎地……我们是姐妹啊!”皇后叹息一声,拉安宁坐在自己身旁,本来这些事情,她便是心中想想也就罢了,断然不能对谁说出口,但是,这个安宁却让此刻的她卸下了防备。

“娘娘,有句话说,人心隔肚皮,又有句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些人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但有些人,脸上表现出来的,却和内心所想的,完全截然相反,若是和前者相交,自然轻松,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若与后者相交,自然是轻松不了的,表面上好,暗地里却不知道在使什么坏心思呢。”安宁敛下眉眼,缓缓说道,那上官敏就属前者,而大夫人、安茹嫣以及婉贵妃这些人当属后者无疑,她和皇后的身边都有太多诸如后者这样的人了,相处起来,自然要时时防备,处处小心。

“呵!你这安宁,倒还知道这些道理,小小年纪,好似你经历过许多事情一般。”皇后呵呵的笑道,因安宁一席话,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不少,打量着安宁,眸中多了一丝探寻,沉默了片刻,皇后若有所思的开口,“那宁儿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呢?”

安宁微怔,但片刻却又反应过来,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若那人值得安宁真诚相待,安宁便属于前者,若那人对安宁也属于后者那般,那安宁自然就属于后者了。”

听了安宁的回答,皇后竟是愣了片刻,看安宁的眼神越发的高深,这个安宁,倒真是聪慧机灵!难怪苍翟和天裔都对她与众不同,看来不是没有道理啊!

这样的性子,谁不爱呢!

想到婉贵妃,皇后的眸光敛了敛,随手端起茶杯,浅浅的抿着,“宁儿的意思是别人怎么对本宫,那本宫便怎么对别人了?”

“娘娘,宁儿可没这么说过。”安宁娇嗔道,眉宇之间多了一丝俏皮。

“你呀!本宫面前,你可不能属于那后者,虽说是能屈能伸,当忍则忍才是大丈夫,但这人哪,懦弱不得,你若懦弱了,谁都想欺负你,无论在哪儿都一样。”皇后闻着茶香,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安宁,这个安宁,平日里看着温婉无害的样子,看似懦弱,那懦弱怕是她的伪装吧!

不过,她倒是喜欢这个样子的安宁,内敛,深沉,聪慧,机敏。

在这后宫乃至深宅后院的,若是没一个人护着,太懦弱,只会是悲剧!

安宁又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前世的她,忘记了仇恨,被大夫人她们蒙骗,懦弱,胆小,只知道温顺的服从,从来未曾为她自己想过,到最后还是是落得个那样悲惨的下场,事实告诉她,懦弱只会挨打,要想不挨打,便只有强大起来,任凭谁也无法伤到她分毫,这一世,便是做个恶女又怎样?

“本宫在后宫之中这么多年,自认为有一双清明的双眼,却殊不知……”皇后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眸光微闪,意有所指的开口,“宁儿觉得,这事儿该如何办?”

安宁微微蹙眉,断然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会问她的意见,她该说吗?

皇后好似明了她的顾虑,“本宫方才说过,在本宫面前,你可不能做那后者,本宫问你,你只管回答便是,心中怎么想,便怎么回答本宫。”

这个安宁,以她看来,心中怕是有一些想法的。

“宁儿愚笨,想法难登大雅之堂,说了出来,皇后娘娘可不要笑宁儿才好啊。”安宁敛下眉眼,皇后既然如此挑明了说,她还有什么可以顾虑的呢?况且,婉贵妃既然想害她,连累的南宫天裔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事情自然没有那么容易便算了!

皇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说下去,安宁顿了顿,继续开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方才那只猫倒是可爱得紧,就是爪子利了点儿,不过,利也有利的好处!”

皇后眼睛一亮,顿时明白过来,这个安宁,还说愚笨,分明就是一个鬼机灵!她若是愚笨了,这世上还有谁敢自称聪明呢?

“好,今天便听宁儿的!”皇后放下茶杯,点头叫好,对安宁有多了几分喜欢。

安宁嘴角含笑,似想到什么,眸光微闪,“娘娘,宁儿有个请求,不知……”

“我们母女,你有话直说便是,什么请求不请求的,见外了不成?”皇后娘娘亲昵的拉着安宁的手,若是她有这样一个贴心的女儿,便真的是再好不过了,她虽有明月公主,可明月公主终归是太娇惯了些,不能如安宁这般沉静温婉,可以聊天谈心,但是想到什么,皇后的眸中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光芒。

“宁儿还请娘娘暂时不要让人知道宁儿已经从围猎场回来了。”安宁敛下眉眼,方才苍翟带她进宫,一路隐蔽,除了皇后宫中的几个宫人,其他人都不知晓。

皇后微微蹙眉,虽是不解她的意图,便也点头应承,“好,本宫就依你,不过本宫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要亲口问问你。”

安宁微怔,直觉告诉她,皇后的这个问题,似乎有些棘手,但皇后既然已经开口,便断然不可能不让她问,安宁绽放出一抹笑容,却是撒娇道,“义母可不要为难宁儿啊!”

叫声义母,那么此刻在她面前的并非是皇后娘娘,若是那问题太过棘手,不好回答,她便只是违了义母的意,而不会触怒到皇后娘娘。

皇后将她的小心思看在眼里,心中明了,也罢,此刻她们便不是皇后与臣女,而只是义母和义女的关系吧!嘴角微扬,“义母若是让你做我的侄儿媳妇儿,宁儿意下如何?”

皇后也是聪明人,她心知苍翟和天裔都对安宁有意,此刻,只说是侄儿媳妇儿,倒是天衣无缝,她可没有指名到底是谁,南宫天裔是她的亲侄儿,而在夫家这边,苍翟也是她的侄儿!

安宁微怔,果然,这问题倒真是棘手!

安宁眸光微转,片刻便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起身将空了的茶杯添好茶,不疾不徐的开口,“义母,自古长幼有序,明月公主尚未许人,安平侯府的嫣儿姐姐也未曾婚配,宁儿又怎能先她们一步?这怕是要坏了规矩了。”

皇后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便是她也没有想到,安宁会如是回答,心中叹了口气,也罢,这个宁儿当真是机灵得可以,她这个皇后在她面前怕也占不到丝毫便宜,想到那安平侯府的大小姐安茹嫣,皇后不由得皱了皱眉,那女子,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副温柔可人的模样,竟将她也骗了去,哼,落得那样的下场,也真是活该,这辈子,怕是难以嫁出去了!

二人寒暄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安宁跟着皇后去看了南宫天裔,银霜姑姑想着法子喂了药,但人目前依旧在昏迷当中,安宁一直在榻前守着,直到和皇上下完棋的苍翟到了皇后宫中,才将安宁接了出去。

临走之时,皇后交代明日一早让安宁进宫陪她用早膳,安宁见皇后眸中闪烁着的光芒,隐隐浮出一丝了然,早膳是假,怕是让她来看好戏的吧!

皇后有心相邀,她又怎么会拒绝?当下便答应皇后娘娘,明日一早她一定会来,随即,皇后吩咐银霜准备了一辆马车,送苍翟和安宁二人出了皇宫。

马车上,当安宁开口告诉苍翟,今晚她不想回侯府,随便找个客栈住下之时,苍翟俊美无俦的脸庞明显僵了僵,没问缘由,却是将安宁带到了飞花小筑。

直到安宁身在这别致且特殊的庭院中时,依旧有些不可思议,苍翟竟将她安置在了这里!

今夜正是月圆之时,安宁坐在凉亭中,看着明亮的月光下,苍翟利落的手法煮着茶,茶香四溢,在整个院子中弥漫开来,苍翟认真专注的模样,好似手中的茶似有生命一样,他在细心的呵护着,俊美的脸上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个表情,一时之间,安宁看得有些恍惚。

等到茶煮好,苍翟便替安宁倒了一杯,安宁感谢的一笑,闻着馥郁的茶香,浅浅品尝,茶入口,安宁眼睛倏地一亮,她没想到苍翟竟煮得一手好茶,她倒是从未曾喝过如此香醇的茶!

苍翟观察着她的表情,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随即坐在安宁的身旁,二人一边喝着茶,偶尔开口聊上几句,夜似乎还很长……

同样的夜里,安平侯府此刻却是炸开了锅。

侯府大厅里,安平侯爷烦躁的踱着步,秦玉双、安洛枫、安兰馨以及碧珠也在大厅里,却是神色各异。

“管家,快去看看,二小姐还没回来吗?”安平侯爷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这样吩咐管家,这个时辰了,狩猎也已经结束,安宁却还未回府,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一想到自己才刚刚将心思放在安宁身上,他越来越觉得可以从安宁身上捞到不少的好处,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出什么乱子才好,他已经对安茹嫣没了希望,老天可千万不要将这个新的希望给抹灭了啊!

管家立即领命下去,秦玉双上前安慰道,“老爷,您别急,二小姐这么大人了,许是和其他官家小姐小聚耽搁了时间,等会儿就该回来了。”

“可是……这么晚了……”碧珠低声喃喃,感受到秦玉双锐利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便立即住了口。

正此时,官家匆匆的折返了回来,行色匆匆,一脸的慌乱与焦急,“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是不是宁儿她……”安平侯爷猛地大步上前,官家果然点了点头,“方才奴才出了府,正好遇见一个当差的,他今日也去了围猎场,他还跟老奴说起一件事情,正是二小姐她……”

绮水苑内。

床上,安茹嫣脸上苍白无色,十分虚弱,大夫人为了照顾安茹嫣,便从锦绣阁中搬了过来,看着床上睁着眼,好似痛得麻木了的安茹嫣,不由得叹了口气,“嫣儿,你放心,你这个样子了,娘亲断然不会让云蓁的女儿好过,你痛,娘也要让她陪着你痛。”

大夫人眸中浮出一丝狠毒,一张脸狰狞的扭曲着。

顾大娘匆匆进了房间,脸上难掩喜色,大夫人见此状况,立即起身迎向她,“怎么样?有消息了没有?快告诉我!”

大夫人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从今天安宁一出府门开始,她便一直期待着,期待着安宁走进陷阱。

“夫人,有贵妃娘娘相助,自然不会出什么纰漏,我方才打探到消息,二小姐进围猎场之时,是和南宫将军一起,回来的时候,南宫将军满身鲜血,那是触目惊心啊,见到的人都十分震惊……”

“那安宁呢?”大夫人打断顾大娘的话,她最想知道的是安宁是不是已经死了!

“夫人,这还用说吗?南宫将军回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人,南宫将军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二小姐还活得了吗?那还不得被那些饿极了的豺狼虎豹给撕了吞了?”顾大娘扬起一个笑容,意有所指的看了大夫人一眼,许是夫人太想让安宁死了,所以才这般急切的拉着她,寻求一个确切的答案。

“吞了?真的吞了?”大夫人笑逐颜开,眉眼之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当然是真的,贵妃娘娘派人来传的信,这还能有假?刚才奴婢经过大厅,老爷也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夫人可不知道,老爷那脸色,可是变了又变啊!碧珠那贱丫头,也当场昏厥了过去呢!”顾大娘形容的绘声绘色,眸中更是难掩激动之情。

大夫人倏地疯狂的大笑起来,但是一张脸却越发的阴沉,“哈哈……死了,云蓁啊云蓁,我送你的女儿来陪你了,你可知你那女儿是怎么死的?哈哈……你若是在天有灵,若是看见了,怕也是痛苦万分,无法再合眼了吧?”

“娘……”床上的安茹嫣虚弱的叫着,她亦是听到了这个消息。

“嫣儿……娘告诉你,安宁死了,以后她再也不是你的威胁,你再也不用顾忌她,你爹竟想将心思放在他那二女儿的身上,这下二女儿死了,看他还怎么样!”大夫人冷哼一声,眸中一股幸灾乐祸晕染开来,一想到今天早上老爷对自己的警告,她心中就来气,此刻心中却是万分舒畅。

“死了好……死了好啊!”安茹嫣眼中也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口中不断的呢喃着。

“被那些野兽吃了,怕是连尸体也没能留下!”大夫人脑中想象着无数野兽撕扯着安宁的身体,就好似看到云蓁被撕碎一样,哼,她就是要让这母女二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安茹嫣似想到什么,微微皱眉,“娘,可是如今嫣儿……”看了看自己此刻的状况,安茹嫣脸脸色更是哀伤,疼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爹还会疼嫣儿吗?”

“娘自然会想办法,你是嫡出,这侯府是你的,谁也别想动摇你的地位。”大夫人眼中闪过一抹狠毒,一切挡在她们面前的障碍,她都会一一清除。

“对,是我的,都是我的!”安茹嫣紧咬着牙,这些都是她的,谁也别想和她抢,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一张脸顿时扭曲了起来,她心中不甘啊!

大夫人看着她的神色,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但终究还是安慰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娘会让你重新好起来。”

话虽如此,但是大夫人心中却知道,好起来谈何容易?那么多大夫的诊治,就只得到一个答案,那是她最难接受的答案!

房间中,主仆三人,母女二人,因为这个消息而欢喜着,整夜都没睡觉,直到天亮了,三人才各自睡去,睡着之时,嘴角还隐隐带着得逞的笑意,此时的她们,却不知,她们以为已经死了的人,此刻正坐在轿辇上,被轿夫送进了皇宫之中。

每天一早各嫔妃到皇后宫中请安,这是宫中一直以来的规矩,每天如此,没有例外。

今日,时辰一到,各嫔妃便到了皇后宫中,众嫔妃看着那个缺了人的位置,神色略显吃惊,平日里,婉贵妃总是第一个到达的,她们到的时候,必定会看到皇后娘娘和婉贵妃二人亲切的聊着天,和乐融融的模样,羡煞旁人。

可是,今天婉贵妃竟然迟到了!

有嫔妃起了小心思,意有所指的开口,“婉贵妃今天怎么了?怎的叫皇后娘娘等起她来了?虽是宠妃,但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怎能让皇后娘娘等?今日婉贵妃怎么犯了恃宠而骄的毛病了?”

话落,其他各个嫔妃皆是嘴角含笑,似乎在等着看好戏,而皇后娘娘却是温婉的一笑,“妹妹莫要这么说,婉贵妃许是今天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婉贵妃的为人本宫还不清楚吗?那么一个温柔贴心的女子,怎么会恃宠而骄?”

要说婉贵妃恃宠而骄,那是谁也不会相信的,就这些个心中有不平与嫉妒的嫔妃,才会拿这件事情来嚼嚼舌根子。

“还是姐姐疼妹妹!”

外面传来婉贵妃的声音,温柔如水,清甜而甘醇,昨夜,得知安宁没有从围猎场出来,必然是死在了里面,她有些兴奋,便睡得晚了些,连带着起得也晚了,却没想着,迟到迟到,竟阴差阳错的撞见有人在背后说着她的坏话呢!

话刚落,婉贵妃便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顿时,方才那说婉贵妃恃宠而骄的嫔妃脸色苍白了下去,猛地跪在地上,“臣妾该死,臣妾一时鬼迷了心窍,都是乱说的,臣妾……自己掌嘴。”

说罢,便真的自己打着自己的耳光,一声又一声,清脆响亮。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婉贵妃立即上前,拉住那个嫔妃的手,阻止了她的自残,“你这是干什么?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话,何须如此呢?快些莫要这般打自己了。”随即转向坐在主位上的皇后,“姐姐,看在臣妾的面子上,就原谅她一时的口不择言吧!”

她竟不追究,还要为那个嫔妃说情,婉贵妃的这般谦和大度,倒是让其他的嫔妃有些惭愧。

皇后将婉贵妃的举动看在眼里,这般真诚的伪装啊!当真是绝妙至极的!若不是经过了昨晚,她还真不相信婉贵妃会对她有异心!想到昨日那件衣裳,事关明月的安危,她却不得不多留一个心思。

“妹妹都不在意了,本宫还能追究什么?都是自家姐妹,犯不着大动干戈,贵妃啊,你这般性子让人不喜欢都难啊!也难怪皇上最疼你!”皇后一贯温婉的笑着,给婉贵妃赐了座,随即便吩咐宫女,“快,将昨日里西陵女皇陛下送给本宫的茶泡好送上来,让各位姐妹都尝尝,据说,这种茶是茶中绝品呢!产于西陵最高的山上,极为珍稀,就连西陵女皇陛下也只有那么一点,其他地方更好没有,西陵女皇陛下自己平日里都舍不得喝,今天大家倒是有口福了。”

“谢皇后娘娘恩赐。”各嫔妃齐声开口谢恩,脸上都有高兴之色。

婉贵妃扬起一抹笑容,“姐姐平日里对臣妾们倒真如亲妹妹在看待,得了什么好东西,必定记着大家,臣妾前世定是做了无数的好事,才能遇到如娘娘这样的姐姐,臣妾能有幸和姐姐相交,实在是臣妾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就你嘴巴甜,本宫何尝不是如此?得贵妃这样的妹妹,本宫自也是感激上苍的。”皇后脸上含笑,眸中温柔,但心中却是冰冷如霜,好一个婉贵妃!想起昨日夜里宁儿说起的那番关于“前者”“后者”的言论,心底更是浮出一丝讽刺。

厅中,各嫔妃皆是含笑附和,心中感叹皇后娘娘和婉贵妃的和睦与姐妹情深。

此时,一个个的宫女鱼贯而入,送上了新泡的茶,其中一个送到婉贵妃身旁,却猛地一个不小心,茶水倾泻而出,洒在婉贵妃的领口,杯子应声而裂。

“呀……”婉贵妃惊叫而起,脸色顿时变了变,心中浮出浓浓的不悦。

皇后猛然起身,严厉的吼道,“大胆奴才,怎的这么不小心?快,快给贵妃娘娘擦擦。”

那宫女手忙脚乱,本想跪地求饶,听到皇后娘娘的吩咐,立即拿着绣帕,替婉贵妃擦拭着,皇后则是在一旁看着宫女的绣帕接触着婉贵妃的身体以及衣裳,眸光微敛。

“妹妹,你没事吧?可烫着了?需不需要宣太医?还是到本宫的内厅,去换下这一身衣裳?”皇后亲自上前,关心的询问着。

婉贵妃神色敛了敛,心中怒火高涨,但是,想到这是皇后宫中,又这么多嫔妃在场,一双双的眼睛都看着她,便努力的克制着心中的怒气,扯了扯嘴角,脸上强撑出一抹笑容,“姐姐无需担心,还好这茶不是很烫,臣妾没有什么大碍,方才那宫女已经将水擦得快干了,便不用如此劳师动众的了,倒是扰了姐姐宫中的清幽,臣妾怕是罪该万死了。”

皇后娘娘眸光微怔,心中却是明了,这样的女子,要么就是性子极好,要么就是心思极深,而两者之中,她倒是更加容易相信后者!

“如此甚好,妹妹,快些坐下吧!快重新给贵妃娘娘端一杯热茶上来,本宫特意准备了些点心,今早大家就在本宫这里用膳,正好我们好些时日都没这么聚聚了。”皇后绽放出一抹笑容,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婉贵妃身上方才被打湿的地方,那笑容越发的高深莫测,眸中也是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芒,“正好,本宫有个人想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

“哦?姐姐要介绍谁给臣妾们认识?能够让姐姐如此的,那人怕来头不小吧!”婉贵妃热络的询问,昨晚得到安宁的死讯,今天她的心情是极好的,这颗钉子,终究是拔了。

“你们自然是见过的,但今天她身份却是不同了。”皇后娘娘笑得更加灿烂,眼角撇到大厅入口,眼睛倏地一亮,“这不,说曹操曹操到,宁儿,你可终于来了,我们正念叨着你呢!快些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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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贵妃要倒霉了,嘎嘎~

《重生之美人凶猛》:

太监:太子,今天林相国的小姐嘲笑了太子妃。

太子:她这么爱笑就去怡红院卖笑吧。(太监抽搐,一国宰相的千金当妓女?)

太监:太子,陈将军的嫡小姐要与太子妃比武。

太子道:她这么爱打打杀杀,让她去边关守城吧(太监面瘫,一国将军的千金当卫兵?)

太监:太子,皇上想杀太子妃。

太子道:他这么爱杀人,明天找几个杀手把他做了。(太监昏倒,这是皇上啊!)

太监:太子,太子妃养了个宠物

太子:养个宠物有什么稀奇的。

太监:那个宠物是公的。

太子:算了养就养吧。

太监:可是那个宠物是个人,是个男人。

一阵风起,眼前没有了太子的影子,只听到磨牙声:莫离殇,你竟然敢养男人

七十一章 让反击来得更猛烈些吧!

皇后热络的笑着,话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大厅入口处出现的那个女子,脸上皆是带着笑,在她们眼里,无论是给皇后娘娘面子,还是怎样,总归是笑着的。

唯独婉贵妃原本笑着的脸,在听到皇后叫出安宁名字之时,就已经僵了僵,像是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一般,抬眼看向那大厅入口处的女子,脸色顿时煞白。

安宁?怎么会是安宁?安宁不是死了吗?不是在那围猎场内没出得来吗?不是被那些豺狼虎豹给撕吞下肚了吗?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又是谁?这张脸,她又怎么会认错?那人真的正是安宁无疑啊!

这倒是是这么回事?

无数疑问在婉贵妃的脑海中盘旋着,手中一个疏忽,原本端着的茶杯滑落,砰地一声,落地应声而裂,那刺耳的声音顿时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将视线转移到婉贵妃的身上,此时,只见她那从来都是带着温柔笑容的脸上,却是苍白难看,好似被抽干了血一般。

各个嫔妃心中皆是诧异,婉贵妃竟也有脸色难看的时候?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便是那样婉贵妃都没有发怒,脸上都依旧带着温柔的笑,为何此刻,好似见到了鬼一般!

这反应对在座的每一位来说,都是百年难得一见啊!

婉贵妃到底为何变了脸色?众人心中暗自猜测着,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朝着这边走近的安宁,莫非她就是让婉贵妃变脸的原因?就连杯子掉了,茶水又洒在她身上,婉贵妃都没有察觉呢!

这个想法跳进脑海,众人心中更是来了兴致。

皇后娘娘将婉贵妃的脸色看在眼里,心中浮出一丝讽刺,昨日,婉贵妃看着那件衣裳穿在了安宁的身上,想必是满心以为安宁死在了围猎场内吧!想到昨晚安宁对自己的那个请求,此刻顿时明白了过来,心中的笑意更浓,好一个安宁,竟还留着这样的打算,不过,这效果确实让人大快人心!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皇后微微皱眉,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关怀,关切的问道。

婉贵妃猛地惊醒,回过神来,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扯了扯嘴角,“没事,许是这新送上来的茶,太烫了些,臣妾一时之间没有拿稳,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她虽然极力的强撑着笑容,但是眼中的慌乱却依旧掩饰不去,起身拂了拂裙摆上沾染到的那些茶叶,但动作却是极其的僵硬。

“什么恕罪不恕罪的?本宫计较这些干什么?只是,妹妹这脸色倒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苍白?可是病了?”皇后心中浮出冷笑,表面上虽然是关怀备至,暗地里却是乐得看婉贵妃手忙脚乱的样子!

方才看她的反应,皇后更是肯定了,对那衣服动了手脚的人,定是婉贵妃无疑,她这是做贼心虚啊!

哼,想害了她的明月?这个婉贵妃,心思还真是狠辣!

婉贵妃入宫三年,虽然最得皇上宠爱,伺候皇上的次数,比其他所有人的次数加起来还要多,但许是她的肚子不争气,便是三年的时间,也从来未曾传出过喜讯。

“是……是吗?臣妾无碍,无碍的……许是昨晚睡得晚了些,精神有些不济罢了。”婉贵妃只觉得身体窜出一丝寒冷,余光再一次瞟到安宁,确定她是真正的安宁无疑,心中原本的害怕顿时变成了不甘,她不得不接受眼前的这个事实——安宁没死!

但与此同时,她心中的疑惑却也更加的浓烈,那香料的分量,足以引来好多野兽了,为何她竟无恙?想到昨日浑身是血的南宫天裔,心中更是纠结在一起。

“既然无碍,那本宫便放心了,来,宁儿,也无需行礼了,到本宫身边来坐。”皇后见安宁已经走近,若有似无的看了安宁一眼,老练的眸子微微闪烁。

“是,皇后娘娘。”安宁脸上淡淡的笑着,温顺的福了福身,走到皇后的身边,方才婉贵妃的反应她尽收眼底,看到自己完好无损的站在她的面前,她很震惊吧!

还受到了惊吓了呢!哼,惊吓?仅仅是惊吓,又怎么能够抵消她所做的事情,又怎能让她出这一口恶气?想到昨日在围猎场的危险,想到南宫天裔身上所受的伤,安宁心中浮出一丝冷意,但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温暖。

皇后娘娘亲昵的拉着安宁的手,让她在自己的身旁坐下,“安平侯府二小姐,你们也曾是见过的,怕也并不陌生,婉贵妃就更加熟悉了,昨日与前日,都曾在四国祭上见到,还说要抽空为宁儿物色夫婿呢!妹妹真是有心了。”

婉贵妃扯了扯嘴角,脸色依旧没有多少好转,“为姐姐分忧,自是臣妾该做的,况且,二小姐温婉可人,臣妾也十分喜欢,谁若是娶了她,那当真就是福气了!”

安宁听着婉贵妃的话,看着她脸上那隐隐的笑容,心中的讽刺更浓,十分喜欢?她若是喜欢,还想置她于死地么?那这喜欢也未免太让人无法接受了!依她看,她更希望自己嫁给阎王爷吧!

“呵呵……现在安宁不止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还是本宫的义女,今日,特意吩咐她来,让大家见见,以后自然就是一家人了,各位妹妹,你们说是也不是?”皇后扫视了众人一眼,好似身旁的安宁,便是她亲生女儿一般,丝毫不掩饰她对安宁的喜欢。

各嫔妃立即附和,正此时,银霜带着宫女,准备好了一大桌早餐,一桌的女子和乐融融的用了早膳,用了膳的各位,还未说上半句话,便听得皇上身旁的大太监前来宣召。

“皇后娘娘,皇上今日在御花园招待北燕大皇子以及西陵与南诏两位陛下,皇上让各位娘娘速速去御花园。”大太监一看各位嫔妃都在此,心中自然欢喜,便不用挨个挨个的去请了。

“哦?是吗?既然让我们姐妹们去,那我们便别耽搁了,免得让皇上和其他几国陛下久等。”皇后眼睛一亮,但那眼底却有一丝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想到自己的计划,皇后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婉贵妃。

敏锐的安宁看在眼里,眉峰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直觉告诉她,皇后似乎一早便知道皇上会来宣召一般。

“走,我们这就出发。”皇后娘娘起身,其他人也跟着起身,嫔妃们皆是满脸笑意,唯独婉贵妃脸上的笑容格外的勉强,“姐姐,臣妾衣裳弄脏了,还请姐姐允臣妾回宫换件衣裳。”

“贵妃娘娘国色天香,便是穿着粗布衣衫,也是美得不可方物,别人见着贵妃娘娘,自然是留意到贵妃娘娘那美貌的脸蛋,谁会去注意到衣裳?皇上还等着呢!”其中一个嫔妃笑着讨好,心中却是难掩对婉贵妃的嫉妒,那张脸,确实是年轻貌美啊。

皇后淡淡一笑,“妹妹,陈妃说得对,你回宫还得耽搁些时辰,若是妹妹硬要换下来,那便委屈在本宫这里,随意拿一套本宫的衣裳穿上吧。”

皇后的话一落,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就连婉贵妃也是神色微怔,猛地跪在地上,“姐姐莫要开玩笑,姐姐的衣裳,臣妾怎么配穿,臣妾断然没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心思。”

宫里,每一个人所穿的所用的,都是有讲究的,什么品级,便是对应的什么待遇,皇后娘娘所穿的衣裳,上面皆是绣有凤凰,这是属于六宫之主的标志,整个后宫,便只有皇后娘娘一人配得上凤凰,婉贵妃虽然深受皇上宠爱,但贵妃终究是贵妃,地位还是要略逊皇后娘娘一筹,若是真的穿上皇后娘娘的衣裳,那可是坏了规矩,若是被有心之人抓到了把柄,便是皇上,怕也保不了她!

皇后敛下眉眼,眼底的神色让人深不可测,扬起嘴角,将婉贵妃扶起来,“瞧本宫,这是糊涂了不成,本宫看你回宫换衣裳,确实会耽搁不少时间,所以才……都是本宫考虑不周,这可又如何是好啊?”

婉贵妃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开口,“姐姐,那臣妾便不回宫了。”

“那这身衣裳……”皇后眉心微皱,面上隐隐浮出一丝为难。

婉贵妃顿时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沾了一点茶水,定也不会碍事,瞧,现在干了,倒真的看不出来了呢!”

皇后心中一喜,她自然是不会给机会她回宫换衣裳的,想到方才那一系列看似不经意的意外,皇后娘娘心中的得逞越发的浓烈,暗哼一声,这个婉贵妃,便只有她会暗地里动手脚么?她南宫静在这后宫这么多年,可并不是不会使手段的!

心中虽然如是想着,皇后娘娘的眉心却依旧没有舒展开来,“其实,妹妹回宫也无妨,本宫让姐妹们在这儿等着便是……”

“不,不,不,姐姐,让姐姐等,便要折煞臣妾了,真的不碍事,方才是臣妾的不是。”婉贵妃忙自己将错顶下来,心中盘算着,她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而得罪了皇后娘娘,她毕竟还是这六宫之主,还未到撕破脸皮的时候,她自然会隐忍着,只是,皇后她当真以为她能够一辈子稳稳当当的坐在那个后位之上吗?哼,心中浮出一丝狠意,终有一天,她会取而代之!

“既然如此,那大家便快些出发。”皇后淡淡的扫了一眼婉贵妃,嘴角扬起一抹胜利的笑。

安宁看着方才的一切,心中不禁暗道:这个皇后娘娘,前世会被婉贵妃算计了去,定是没有丝毫防备,终归是后宫之主,方才三两下便让婉贵妃不但放弃回宫换衣服的念头,还让她不得不主动认了错,呵!她倒是要看看,这一世,若是皇后娘娘对婉贵妃生出了防备之意,不知道,林家和婉贵妃,是不是能如前世那样,害得皇后和南宫一门全数灭门。

御花园内,崇正帝,西陵女皇,南诏国主坐在一张桌子上,三人似开心的聊着什么,一旁的其他位置,坐着崇正帝的几个皇子,除了豫王,其他的王爷包括璃王都在其中。

苏琴在宸王苍翟身旁,炫耀着昨天他的战绩,苍翟只是静静的听着,脸上含笑,不发一语,脑中却是浮现出昨夜和宁儿在飞花小筑相处的画面,越是想,嘴角的笑意便越发的浓郁。

苏琴见苍翟似乎心不在焉,不由得皱了皱眉,那双桃花眼锐利的微眯着,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探寻,猛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心中微怔,脸上的笑却依旧吊儿郎当,一丝促狭在脑中浮现,“咦……那……不是二小姐么?”

话落,果然看到苍翟身形一怔,立即顺着苏琴手中折扇所指的方向看去,却没有找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意识到什么,一双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淡淡的扫了一眼苏琴,夹杂着几分不悦。

这个苏琴,竟故意捉弄他!

“你的心思果然在她身上啊!哎,可惜了,我这传闻中和宸王殿下有一腿的琴公子,就要要被冷落,甚至被彻底的抛弃了!苍天无眼啊,负心无情的男人啊!”苏琴皱着眉头,一脸伤心,就差呼天抢地的满地打滚了。

苍翟看着好友在这里耍宝,嘴角微微扬起,方才因为他捉弄而生出的不悦渐渐消失,“你也应该寻觅一个女子为伴了!”

平常的世家公子,在这个年纪,都是已经三妻四妾了,便是没成亲的,在外面也有几个红颜知己,像那个林家的林大少,府中早就是妻妾成群了。

可苏琴身为苏家的少爷,又是长子嫡出,苏老爷想着法子给他物色妻子人选,可这个苏大公子当真任性至极,不但不配合,兴致来了,还刻意搅局,便是那些贵族小姐,暗中钦慕于他,也不敢托付终身。

听到苍翟的话,苏琴脸上的笑容倏然僵住,寻觅一个女子为伴?脑海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苍翟对安宁的心思,他自然知晓,可他又怎能夺好友之爱?况且,他怕是有心想夺,也是枉然。

若他是安宁,在自己和苍翟之间选择,他也会选择苍翟,况且,还有一个曾为安宁失魂落魄的南宫天裔!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苏琴顿时觉得压力可真大,唯一一个倾心的女子,身旁竟有这么多优秀男子环绕着,哎,真不知道,他该骄傲自己眼光好呢?还是该叹息自己运气这般差!

“莫非已经出现了这样一个女子?”敏锐如苍翟,察觉到苏琴微微的异样,立即猜测道。

苏琴一怔,立即冷哼一声,“我苏琴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岂是什么女子都看得上的?能被我苏琴看上的女子,怕还没出生吧!”

苏琴急切的否定,但却不知道,正是这般急切,更加让苍翟心生怀疑。

苍翟微微蹙眉,眸中多了一丝探寻,身为苏琴的好友,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性子,这般急切的想要澄清,可不是苏琴的作风。

苏琴看中的某个女子会是谁?脑海中浮现出可能的人选,东秦的女子多大家闺秀,但仅仅是大家闺秀,还不足以让苏琴臣服,思索良久,还是猜不出到底哪个女子能够让这个苏琴为之倾心!

苍翟嘴角扬起一抹兴味的笑,若有所思的看着苏琴,“改日带来见见!”

苏琴脸色僵住,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心中暗自低咒,还是露馅儿了!还是让苍翟怀疑了!终究是无法骗过这个精明的苍翟!

只是想到那个不断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女子,不由得摇了摇头,“有机会也未尝不可。”

他倒是觉得,这个机会怕是永远也不会有,而苍翟怕永远也不愿意见到那个女子!

正此时,一袭杏黄色身影进了御花园,怒气冲冲,目光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寻到目标,直接朝着目标大步冲去!

那凌厉的气势,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看着那抹身影,到了宸王苍翟面前停下,愤怒的面孔,凌厉的视线,整个身体似乎酝酿着一股暴风骤雨。

众人心中皆暗自猜测,这狂风暴雨怕是要来临了!

来人正是苍翼,刚到苍翟面前,便一把伸出手,试图抓住苍翟的领口,凌厉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苍翟猛地一闪,从容的避开,却是抓住苍翼的手腕儿,微微一用力,顿时,苍翼的脸上多了几分痛苦之色。

呵!来了吗?经过昨日的那件事情,他早料到苍翼会找上来,只是没有想到,他竟选择这样的场合,他似乎高估了苍翼的脑子!

“大皇子,你这是为何?”苍翟微微皱眉,面露疑惑。

苍翼眸子一紧,手一挥,挣脱苍翟的手,冷哼道,“哼,好一个苍翟,竟装傻充愣了起来,本宫这是为何,你还不知道吗?”

一时之间,周围看着好戏的人都伸长了耳朵。

苍翟却是眉毛一扬,轻笑,“大皇子真爱说笑,你这是为何?本王又怎么会知道?本王若是知道,会怎会问大皇子?况且……大皇子这么气势冲冲的,一出手,便要伤本王,本王还想问问,大皇子意欲为何呢?”

苍翼眸子一紧,这个苍翟,这张嘴,还真是巧言善辩!眼中划过一道历光,扫视了众人一眼,朗声开口,“这位东秦的宸王殿下,昨日让人在围猎场伏杀本宫,本宫身上的伤,便是拜宸王所赐!”

话落,顿时一阵哗然,众人皆是神色各异的看着这面容有几分相似的二人,崇正帝脸色更是变了变,他知道苍翟心中一直怀有仇恨,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安排人刺杀大皇子!

苍翟却是扬起一抹笑容,“大皇子此话可不能乱说,大皇子说本王伤了你,可有证据?”

苍翼微怔,证据?他竟然找他要证据!

众人皆是点着头,崇正帝敛了敛眉,立即上前,“大皇子殿下,翟儿说的不错,理应是需要证据的!”

“证据?本宫身上的伤还不是证据吗?”苍翼心中的怒火更是高涨,指了指手臂上,胸膛上包裹着的纱布,昨日,他身上所受的伤可不少,那十二个黑衣人,当真是好身手,没想到,他这个三弟在东秦国不但没有闲着,倒还培养出了如此的精锐杀手!

“大皇子,如何能证明大皇子身上的伤便和本王有关?大皇子若是技不如人,谁都可以伤了大皇子,这么大的黑锅,本王可担不起。”苍翟拔高了语调,冷声开口,虽然他们二人心知肚明,但是,他却不会让其他人知晓,他心中清楚,苍翼是不可能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是自己派出的杀手。

“你……”苍翼脸色更是苍白,眼中的怒气依旧高涨着,狠狠的等着苍翟,他确实拿不出证据,这个苍翟,还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北燕大皇子哑口无言,拿不出证据,那么方才他的指责便不算数,众人看在眼里,皆是神色各异,而此时,苍翟却是倏然开口,“大皇子,本王敬你是北燕国来的使臣,有些事情,本王本想就算了,让它就这么过去,可是,今日大皇子还要如此冤枉本王,本王深感痛心,不错,昨日,围猎场内确实有杀手的埋伏!”

话落,众人哗然,大皇子皱眉,而那个人……苍翟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看向太子楚,果然看到他眸光有一片刻的闪烁,心中了然,顿了顿,继续开口,“那些杀手的目标正是本王!”

轰,当场炸开了锅,在场的人顿时交头接耳的谈论起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翟儿,你可有受伤?”崇正帝一脸关心,心中有些后怕,幸亏翟儿没有什么三长两短,不然,他如何跟皇姐交代?

“舅舅,翟儿无碍,幸亏翟儿一直听舅舅的话,平日里没有疏忽锻炼,侥幸得以逃过一劫。”苍翟不疾不徐的开口,眸中划过一抹幽深,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依旧皱着眉峰,满脸怒气与不甘的苍翼,继续说道,“不仅如此,翟儿还从那些杀手身上搜到了一样东西。”

苍翼的脸色顿时僵了僵,崇正帝询问道,“什么东西?”

苍翟嘴角微扬,“铜爵,将那东西拿上来。”

随即,铜爵便提着一个包袱上来,将东西呈上,摊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地上的那个包袱,苍翟看了一眼众人眼中的期待,敛了敛眉,亲自上前,将那包袱打开,顿时,里面的东西让所有人都是一惊,苍翼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苍翟亲手从那包袱中拿出其中一个,拿在手中细细的把玩着,那是一个黄金打造了令牌,做工精致,小巧玲珑,苍翟挑了挑眉,“大皇子,这东西,你该不陌生吧!”

众人便是不知道那令牌有何用途,但看那令牌上,属于北燕皇室的徽章,以及上面刻着的“大皇子府”几个字,在场的人各自心中都明白,这东西,属于北燕大皇子府无疑!

“这都是从那些人身上搜出来的,不多不少,刚好五十枚,今日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儿,本王将属于大皇子的东西,归还于大皇子!”苍翟掷地有声,说话间,将手中的那枚令牌,递到苍翼的面前。

苍翼的脸色变了又变,想到昨日那十二个黑衣人所说的话,心中顿时一阵郁结,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苍翟竟还留了这么一手!

苍翼心中更是不甘极了,他足足派出了大皇子府的五十个高手,竟被苍翟那十二个人给轻松的解决了,此时的他看着面前熟悉的令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众人不知道内情,看着那五十枚令牌,心中明了,那杀手定有五十人,心中皆是吃惊,璃王赵景泽和太子楚看着苍翟的眸子越发的幽深,他竟在五十人的伏杀下,还能逃过一劫,当真是不简单的,便是他们,也探不出苍翟的高深莫测。

苍翟看着苍翼那五彩缤纷的脸色,心中浮出一丝畅快,何时他堂堂北燕大皇子,竟也如此憋屈了!

苍翼依旧不接,一时之间,二人僵持着,苍翟脸上微微含笑,而与之相反,苍翼的脸却呈现出几分狰狞的扭曲,隐约间,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所有人,众人心中都暗自打了个突,宸王苍翟如此揭穿苍翼的所作所为,这大皇子若是怒了,事情怕更是严重了!

正在大家以为矛盾激化得无法调和之时,一个女子轻扬的声音却是骤然响起。

“苍翼,昨天围猎场,老娘四处都没找到你,你莫不是怕了老娘,躲起来了?”一袭红衣飘然而至,那鲜艳的红色,在她的身上好似活了起来,异常耀眼。

这声音顿时打破了方才那诡异得好似要爆炸了一般的气氛,众人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而苍翼原本的怒气更是炽烈,眸子一凛,这个女人当真是不长眼,总是知道在什么时候,该怎么刺激他!

眸中划过一道阴狠,苍翼猛地夺过面前苍翟手中的那块令牌,顿时,那令牌就好似暗器一般,朝着那一抹大红色的身影激射而去,气势汹汹,势不可挡。

空气似乎凝结,众人看着那令牌上凌厉的气势,皆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想来这北燕大皇子不好对宸王发怒,反倒是将怒气转移到了这个撞上门来的西陵公主身上,那西陵公主虽然有两下子,但终归是一个女子,大皇子眼下可没有丝毫留情,这一击,那西陵公主又如何能应付得了?这一下子,莫不是要要了那西陵公主的命?众人一瞬不转的看着那势如破竹的令牌,心中叹息,这公主,还真是倒霉,实在是可惜了!

西陵女皇没想到那北燕大皇子竟如此心狠手辣,也是担心的起身,若她的女儿真有个好歹,即便是他是北燕大皇子、即便他们之间有婚约又怎样?她西陵国也不会就此罢休!

正此时,皇后娘娘带着众嫔妃正到了桥边,过了这个桥,便是御花园,而在桥上,完全可以将御花园的一切一览无遗,此刻,她们正在桥上,听到那边的喧闹,皆是停住脚步,暗自观察着。

那个上官敏,着实是让安宁喜欢的,况且,她又救过自己的命,此刻看到那边的情况,安宁不由得微微皱眉,心中浮出一丝担心。

那边,上官敏看着朝自己飞来的令牌,眸子一紧,眼看着那令牌便要击中自己,她却是敏捷的一弯腰,双手后仰撑住地面,整个人成了一个拱形,那令牌擦过她的腰身,从她身上飞过,锐利的气势,竟划开了她的腰带,顿时,鲜红的衣裳散开,露出里面的抹胸,亦是溢出无限春光。

这情况都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大家都是一怔,看着那红衣里露出来的春色,眼睛都忘记了移开,而罪魁祸首苍翼也闪过一抹错愕。

上官敏意识到什么,心中一怒,迅速直起身子,挥动鞭子,电光火石之间,那仿若和她结成一体的鞭子便挥向越过她的那枚仍然在空气中飞射的令牌,鞭子灵活得好似手一般,将那令牌抓住。

顿时,那令牌止住前进的趋势,上官敏狠狠的瞪了依旧在错愕中的北燕大皇子一眼,眸子一凛,毫不犹豫的一挥长鞭,那被长鞭圈着的令牌在瞬间改变轨道,朝着相反的方向,目标直射苍翼!

这一系列的变化,让所有人都看得呆了,没想到这个西陵国的公主竟有如此本事,还使得这么一手出神入化的鞭子功,形势瞬间逆转,那令牌甚至比方才的还要气势汹汹。

苍翼回过神来,迅速的后退好几步,最后眼看着就要袭向自己的身体,手忙脚乱的他好似瞬间清醒一般,身体倏地侧开,可是,却还是没有来得及,那令牌便擦过他的手臂,正好是他的伤处,顿时疼痛传来,鲜血汩汩冒出,让包裹着伤口的纱布再次被鲜血浸红。

苍翼心中暗自低咒出声,这个该死的上官敏,她当真是他的克星,这几日,她每每出现,都让自己大为光火!

“好你个苍翼,竟如此轻薄老娘!”上官敏拉好自己的衣裳,遮住满怀的春光,虽然让苍翼受了伤,但她心中的怒气依旧未消,她虽是西陵女子,不似其他三国女子那样,将贞洁看得那么重要,但在场的人四国都有,他竟让自己在四国众人面前露了春色,她怎能就此放过苍翼?

话落,一袭火红朝着苍翼大步走去,手中鞭子如灵蛇一般,挥出去,这一次,苍翼猝不及防,根本没法招架,硬生生的被那长鞭圈住了脖子。

苍翼眸子一紧,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鞭子,他的这脑袋便被上官敏那小老虎给卷了去了!

“你是疯了不成?本宫可是你的未婚夫婿,你莫不是当真要犯下谋杀亲夫之罪?”苍翼用力一拉,这个上官敏,他当真是不能小瞧了去!

“哼,未婚夫婿?去你老娘未婚夫婿!”上官敏手一紧,狠狠一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正此时,苍翼眼里划过一道历光,猛地就着她的力道,整个身体靠上前去,许是没有料到苍翼会有如此举动,上官敏反应过来之时,整个人已经被他困在怀中。

“你这只小老虎,本宫迟早拔下你的利爪!”苍翼凌厉的吐出几个字,扣住她握着长鞭的手腕儿。

“你……”上官敏紧咬着唇,这一下却是无法挣脱他的束缚。

“大皇子,别伤了她,如你所说,你是她的未婚夫婿!”西陵女皇朗声开口,紧皱着眉头,这两个冤家,若是真的结为夫妻,那日后这日子,还不得闹翻了天?现在,她怕是得重新考虑和北燕国联姻的人选,这个敏敏,太过顽劣率直,嫁到北燕皇宫,终究不是好事啊!

苍翼身体一怔,脑中思索着,心中已经有了顾忌,和西陵国联姻,主要是为了借助西陵的力量,巩固他在北燕国众皇子之中的势力,眼下,这个上官敏,还真是伤不得。

手一松,狠狠的将上官敏推开,上官敏那里能那么容易就甘心,正要继续动手,便被西陵女皇拉住,“母皇,这个北燕大皇子都这么欺负女儿了,母皇你还要拦着女儿吗?”

“敏敏,母皇哪是拦着你?昨日你制服了一只活生生的老虎,东秦和南诏两位皇帝伯伯都想见识见识呢,母皇已经命人将那虎装在笼子送进了宫,现在正在那边放着呢!咱们别的先放下,且看看你昨日的成果。”西陵女皇柔声说道,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儿的性子,她是心知肚明的,知道该如何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上官敏一听到昨日自己猎的那一只虎,脸上便扬起一抹自豪的笑,扬了扬下巴,挑眉看向苍翼,“好,且让你们看看!”

而此时,皇后娘娘和后宫嫔妃也已经到了这里,崇正帝命令人将昨日上官敏猎得的那只老虎送上来,随即,只见一辆推车,上面放着用白布套住的笼子,那笼子越靠近这边,便听到笼子里发出细微的兽鸣声,众人皆是一惊,依稀可以分辨那笼子里装着的定是一只猛虎无疑。

“慧敏公主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崇正帝夸赞道,若是身为男儿,定当是一员虎将,但身为女儿嘛……想到方才那丫头出手的利落与她那火爆性子,当真是泼辣了一点儿!

南诏国主也竞相夸赞,众人都无法想象,那笼中的猛虎,竟是一个女子猎得,还是活活的捉了它,这女子,可真是彪悍至极啊!

上官敏直率,但却不笨,那些个人眼中闪烁着的异样,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她却是丝毫都不在意,在他们西陵国,女子勇猛,那是无上光荣的事情,她才不会跟其他三国这些人一般见识。

笼子被推着摆在了最中央,所有人都是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好似生怕那笼中的猛虎会从笼中冲出来伤人一般。

上官敏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这虎早被母皇陛下让人下了药,如今虚着呢!断然是伤不了你们的!”

方才因为害怕而后退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又想到那上官敏语气中微微的不屑,脸上多少浮出些许尴尬之色,皇后瞥了那笼子一眼,眸光微敛,缓步走了过去。

“皇后,你这是干什么?小心别伤着你!”崇正帝见皇后娘娘的举动,立即急切的叫住她。

皇后顿住脚步,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朗声开口,“皇上,方才慧敏公主不是说了吗?女皇陛下让人给那老虎下了药,此刻虚弱得伤不了人,况且,这不还有笼子困住它的吗?皇上只管放心,慧敏公主一女子能擒得猛虎,实在是女中豪杰,臣妾虽不能如慧敏公主那样将虎擒住,但靠近看看,臣妾还是敢的!以臣妾看,东秦国的女子亦是有胆识的,不仅仅是臣妾敢,皇上的任何一个嫔妃,都是有这胆量的,再说了,臣妾断然不能丢了皇上的脸不是!”

皇后的这一席话,顿时让那几个嫔妃都是神色各异,脸上几度变换,终于,其中一人,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到了皇后身旁,给皇上行了个礼,“臣妾愿意跟皇后娘娘一起去看看。”

“哦?”崇正帝一听,脸上大喜,“如此甚好,果真不愧是朕的女人!好,等会儿,朕定要好好赏赐皇后和爱妃。”

一见皇上如此欢喜,还承诺了要行赏,其他嫔妃们心中虽依旧有惧意,但却跃跃欲试,能够讨得皇上喜欢,何乐而不为呢,况且,方才那公主也是说了,如今那老虎,没有任何伤害性,她们有什么可怕的?!

如此想着,好几个嫔妃紧跟着上前,“臣妾也愿跟皇后娘娘一起看看公主猎得的老虎。”

“好,那你们姐妹便一起。”崇正帝脸上更是满意,不住的点头,脸上的自豪不言而喻,这些都是他的女人呵!此刻,在其他三国面前,倒真是给他长了脸!

几乎所有嫔妃都请愿前去,这边只剩下婉贵妃,她明知道,其他嫔妃附和皇后娘娘,无非就是讨好皇上,挣表现,心中不由得冷哼,皇上宠谁,可不是看看老虎就能够决定的,她虽不愿为讨好皇上跟着前去,但她若是一人留下,怕也是说不过去,她虽不介意能不能讨好皇上,但心中却明白,不能让皇上不悦,再说了,她林婉儿可不是胆小之人,索性,心一横,缓步上前,“皇上的妃子们向来同心,自然少不了臣妾。”

“好,爱妃可要小心些。”对于婉贵妃,皇上多了分关切,似突然意识到什么,忙转眼看向皇后,“皇后,你也当心着点儿。”

皇后点了点头,似没有在意皇上对婉贵妃自然流露出的关心,心底却是划过一抹得逞,婉贵妃啊,她就知道,只要所有嫔妃都上了,她婉贵妃自然不会落下,呵!果然!

婉贵妃啊婉贵妃,你可知在你今天一早踏入本宫皇后宫的时候,就已经一步一步的走进了陷阱!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她倒是要看看,婉贵妃等会儿的下场!

皇后领着几个嫔妃一步一步的靠近装着老虎的笼子,安宁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嘴角始终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聪慧如她,自然是看出了皇后娘娘一步一步的引导,想到方才自己闻到的那一丝异香,眸光微敛。

此刻御花园一阵安静,除了老虎偶尔发出一丝声音,就只剩下不知道是哪儿传来的猫叫声,安宁听到那猫叫声,心中多了一丝了然,想到昨夜和皇后娘娘的深谈,脸上的笑越发的浓郁,心中更是浮出浓浓的期待。

等到那群嫔妃走近了笼子,皇后娘娘给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将这布给去掉吧!且看看慧敏公主猎的老虎是何等模样。”

那侍卫领命,立即用力的一拉,笼罩住笼子的那块白布顿时掀开,而那笼子里,赫然是一只硕大的老虎,嫔妃们心中微微一惊,但看那老虎俯趴在笼子里,双眼无神的一开一合,似没了多少力气,她们的一颗心才安了下来。

“皇上,臣妾现在才知道,原来老虎也不是那么可怕呢!不但如此,还有些讨喜得紧。”皇后笑着说道,又靠近了笼子几分,身后的嫔妃自然是紧随其上。

“哈哈……是皇后娘娘好胆识才对!”南诏国主附和道,丝毫不掩饰言语中的讨好。

“皇后娘娘亦当是女中豪杰。”西陵女皇也开口赞美。

在场的东秦国的几位近臣与几位皇子,也是是竞相附和,崇正帝心中自然是乐开了花,气氛一时之间变得热闹异常,一改方才的紧张,多了几分轻松。

而笼子旁边的嫔妃们见那老虎真的温顺无害,也放下了心防,此刻,都四处散开,满心欢喜与好奇的近距离观察着老虎,要知道,平日里可没有这样的好机会呢!

此时,他们却没有发现,那笼子中的老虎,原本一张一合的眸中似乎有一丝异色,所发出的声音也不似方才那样温顺,反而带着一丝躁动。

“这东西随时都这么温顺便好了,若真是这样,养一个来当宠物,那该是极有趣的。”皇后娘娘看了一眼婉贵妃,脸上依旧笑得无害。

婉贵妃也是如往常一样,和皇后寒暄着,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猛地,当所有不知情的人都顾着看老虎之时,那老虎猛地起身,那些嫔妃皆是一惊,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老虎便张牙舞爪的惊跳而起,直直的扑向婉贵妃。

“啊……”婉贵妃看着那庞然大物张着血盆大口,朝着自己压过来,利爪更是伸出笼子,朝她挥来,婉贵妃恐惧的睁大着眼,心里狂跳不止,满心惊恐的她顿时吓得身体一仰,仓惶的倒在地上,无暇顾及袭来的疼痛,婉贵妃只是看着那朝着自己面露凶光,形色狰狞的老虎,脸色煞白,好似被吓得没了魂儿一样。

“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所有人都吓到了,那笼子旁的嫔妃早已四处乱窜,都无暇顾及倒在地上的婉贵妃,皇上瞧见婉贵妃受了惊吓,在地上动也不动,正要上前,皇后却察觉到他的动向,立即走到婉贵妃身边,“来人,护驾,保护皇上和客人们,皇上,这里让臣妾来,万一这老虎冲出笼子……皇上千万不可犯险。”

说话间,人已经蹲在地上,试图要将婉贵妃扶起来,“妹妹,你有没有怎样?”

婉贵妃脑袋一片空白,好似瞬间被吓傻了一般,只知道那老虎的可怕,手脚僵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皇后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眼底滑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得逞,但表面上,却是满心关怀,“妹妹,本宫扶你起来。”

正要扶她,却在此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几只猫,皆是满脸凶狠的冲向婉贵妃和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刚扶起了婉贵妃,却因脚下一个‘不小心’,一个羁绊,身体顿时倾斜,此刻,她正拉着婉贵妃,婉贵妃便顺势跟着她,再一次倒在地上。

“唔。”皇后闷哼一声,脸色似十分痛苦,也顾不得摔在地上的婉贵妃了,而窜出来的那些猫,一起跳到婉贵妃的身体上,利爪四处乱扯。

“啊……走开……快走开……”疼痛让婉贵妃从方才的惊吓中清醒过来,看到身上的这些猫,立即大叫道,不断的挥舞着手,试图它们赶走,可是,那猫好似黏在了她身上一样,任凭她如何驱赶,都没有任何作用,不仅如此,那些猫反而是更加疯狂的撕扯着她的衣裳。

“婉儿……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将那些猫给赶走,别伤到了贵妃。”皇上变了脸色,立即吩咐那些在这边护着的侍卫。

“啊……皇上,救臣妾……救婉儿……”婉贵妃感受到自己脖子上一痛,忙将自己的脸护着,听到皇上的声音,立即哀怜的呼救,但护了脸,双手却是暴露在了猫爪之下,没几下,她白嫩的手也已经是布满抓痕,婉贵妃哭喊得更是厉害。

一旁的皇后见婉贵妃身上被抓得凌乱的衣裳,以及脖子上那一道刺目的抓痕,心中浮出一丝得逞,看她差不多受到惩罚,微微敛下眉眼,“妹妹,你别怕,本宫来帮你。”

随即,众人只见皇后娘娘“奋不顾身”,“强忍”着方才那一摔的疼痛,“不顾一切”的帮婉贵妃一起赶猫。

安宁看着皇后娘娘那满脸的“关切”,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在她看来,皇后还真是乐在其中啊!瞧她演得那么投入,若不是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后暗中在算计着,她怕还真该感叹这二人的“姐妹情深”呢!

看着婉贵妃脖子上手上,又添了几道触目惊心的抓痕,眸光微敛,不知皇后娘娘从哪里找来的这几只猫,这爪子倒是个个锋利无比呢!

终于,在随后赶来的侍卫的帮助下,将婉贵妃从那些猫的利爪之下救了出来,可是,此时的她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端庄优雅,时时鲜亮无比的婉贵妃,身上的衣服早在那些猫的利爪之下,撕得残破不堪,就连她头上的发髻也是散了开来,朱钗步摇胡乱倾斜着,尤其是那几道血痕,更是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凄惨不已。

“皇上……臣妾……臣妾……”侍卫扶着婉贵妃,看到关切的朝她走来的崇正帝,婉贵妃身体一软,顿时虚弱的倒在了崇正帝的怀中,原本美丽的小脸纠结在一起,楚楚可怜,却又因为狼狈,显得有些怪异,“臣妾……好痛啊!”

比起身上的痛,心里的痛更是浓烈,方才,皇上竟也没有亲自救自己,虽说他是万金之躯,可是,方才,她是那么需要他!

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痛,被抓伤的皮肉接触到空气,好似空气中到处都有凌厉的刀子在划着她的伤口一般,她身为四大世家中最强的林家嫡出小姐,上面几个哥哥,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从来未曾受过伤,跟别提像方才那样,受到惊吓,紧接着又身体受罪了,这连番的打击让她一时之间怎么承受得住?

“快,快宣御医!”崇正帝近距离看到那触目惊心的抓痕,心中也是一怔,顿时脸色更是难看。

宫人门忙了起来,崇正帝亲自抱着婉贵妃,顾不得其他的宾客还在这御花园内,匆匆的往婉贵妃的宫殿赶去,这个时候,和婉贵妃“亲如姐妹”的皇后娘娘自然不能落下,将御花园的宾客交给几个皇子们招待,便也立即跟了过去,急促的脚步,担心得无法舒展的眉心,口中不断的祈祷,这一切在旁人眼里,都禁不住感叹,这个皇后还真是真心的在关心着婉贵妃!

但只有安宁和皇后娘娘自己知道,此刻皇后娘娘的心中怕是畅快至极吧!见皇后跟了去,其他的嫔妃也紧随其上,安宁当然不能错过看婉贵妃下场的机会,不动声色的离开御花园,追上皇后娘娘,轻声开口,“娘娘,你慢些走,贵妃娘娘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这路不平,娘娘可不要摔着了。”

再寻常不过的关切,在皇后听来,却是明了这其中的深意,皇后斜睨了一眼安宁,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这个安宁,心中怕也跟她一样,痛快之极吧!

一想到婉贵妃方才那被猫爪折腾的场面,要不是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定要当场拍手叫好了!

想到昨夜安宁走后,她便开始进行的部署,心中的诡谲更浓,她听说慧敏公主活捉了一只老虎,便连夜让人暗中去了行馆,专程请西陵女皇将那老虎送进宫来,让大家见识见识,事实上,让大家见识是假,她心中所打的主意,便是教训教训婉贵妃。

若这些不是她特意安排,哪会那么巧,皇上的大太监在她们正要散了的时候,来请她们去御花园看呢?

哼,婉贵妃会算计,她南宫静当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听到前方传来的婉贵妃那从未停下来的哭闹声,皇后娘娘心中更是畅快,婉贵妃一路哭,一路呼痛,终于回到了寝宫,崇正帝将她安置在床上,不停的柔声安抚着她。

“御医呢?御医怎么还没赶到?”御医久久不至,皇上厉声责备,这伤要越快处理越好啊!

“皇上,臣妾又让人去催了,应该很快便到……”皇后皱着眉心,猛然,好似想到什么,惊叫出声,“呀,臣妾忘了,御医今天一早,都到了臣妾的宫里,照顾天裔的重伤去了。”

皇上脸色一沉,婉贵妃心里更是一痛,脸上青白交加,“快,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皇后宫将御医叫过来呀!”

婉贵妃厉声叫道,此刻的她,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温顺,眼中也隐约浮出一丝凌厉。

“是,是,是,本宫这就亲自去请。”皇后娘娘好似奴仆一般,“贴心”的伺候着,任凭婉贵妃对她这个皇后下达命令,匆匆的出了贵妃宫,临走之时带上了安宁,刚出来,二人还是行色匆匆,两步并着一步,直到走出了老远,皇后的脚步顿时慢了下来。

“哼,有她好受的!”皇后此刻终于不用再演戏,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方才本宫的演技如何?”

“娘娘,您方才在演戏吗?宁儿怎的觉得,您是自然流露呢。”安宁敛下眉眼,扯了扯嘴角,想必将御医都宣进皇后宫给南宫将军治伤,也是皇后娘娘的主意吧!

“好一个自然流露,你不知道,本宫可从来未曾见到婉贵妃这般狼狈,她脖子上手上的那些伤,更是有她好受的!”皇后眼睛一亮,更加神采飞扬。

安宁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的问道,“娘娘此话怎讲?”

皇后既然这样说了,那自然那伤带给婉贵妃的不仅仅是疼痛而已了,皇后怕是在其中又做了什么手脚吧。

皇后娘娘嘴角的笑意更浓,示意安宁附耳过去,轻声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安宁顿时身体微怔,恍然大悟,随即挑了挑眉,“皇后娘娘,您可真坏!”

她竟然还动了这样的手脚,那确实有婉贵妃好受的了!

皇后不怒反笑,“本宫可从来没说过本宫不坏,她心怀不轨在先,本宫当然不能让她好受!”

安宁看着皇后的笑容,顿时觉得多了几分亲切,前世,她对皇后倒是没有这样的认识,皇后贤良淑德是出了名的,虽然总是优雅温婉的笑着,但却给人一种距离感,遥不可及,让人望而生畏。

而此时婉贵妃的寝宫内,婉贵妃的哭声与痛呼声依旧不断,皇上在一旁,越发的焦急,猛然,他看到婉贵妃的动作,心中一怔,“爱妃,你这是干什么?这伤……碰不得!”

婉贵妃竟然伸手去抓那些伤口,并且早在他没有发现之时,已经开始抓了,此刻,那脖子上的伤口更是红肿不堪。

“皇上……臣妾……臣妾好难受啊!”婉贵妃紧咬着唇,努力的忍着,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伤碰不得?可是,她的伤口除了痛,还痒得难受,此刻,她恨不得将那受伤的地方给砍了去!

崇正帝怜惜的看着她,抓着她手,“爱妃,你等等,皇后已经亲自去叫御医了……你先忍着点儿。”

忍?她要是能忍,还会像现在这样吗?她现在一想到脖子上的伤有可能留下疤痕,就恨不得死了算了,那些该死的猫……到底是哪里窜出来的?!

眸子一紧,婉贵妃隐约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却又抓不住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脑海中猛然浮现出安宁的身影……她本该是死了的,可为何……自从她出现了,之后的一切就都乱了!

正此时,皇后请了御医,已经匆匆赶到了婉贵妃的宫殿里,皇上忙让开位置,“快,快给婉贵妃看看,她除了痛,还痒得难受。”

那个老御医上前一看,瞧见婉贵妃手上脖子上的抓痕,以及那抓痕边缘的通红,不由得微微皱眉,“哎呀,这……这可是用手抓了?”

安宁心中划过一抹了然,用手去抓不是雪上加霜么?可是……想到皇后方才的话,她怕是不抓也不行啊,现在抓了,更是自讨苦吃!

崇正帝皱着眉点了点头,婉贵妃更是急切的抓住了老御医的手臂,“快,快给本宫看看,为何会这么痒?千万不要让本宫留下疤痕!”

老御医忙领命给婉贵妃看伤,其间,婉贵妃的痛呼声依旧不断,偶尔还发出一声声咒骂,见老御医脸色越来越难看,一颗心更加被担忧笼罩着。

御医摇了摇头,“皇上,婉贵妃本是被猫抓伤,若是好好治,倒也无碍,可是,方才用手抓,让伤势更加严重,现在这情况……要不留下疤痕,怕是……”老御医说到此,倏然顿住,意思不言而喻,皇上的脸色倏然僵住,婉贵妃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好似被打入了地狱。

不,她不要留下疤痕,这伤在脖子处,那么明显,况且,她是皇上的妃子,当然知道这身体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若是让这具身体上添上了疤痕,那么……她在这后宫之中的荣宠怕是要衰退了!

猛然,她的目光撇到安宁的身影,心中一怔,想也没想的起身,满脸愤怒的冲向安宁,一把抓住安宁的手腕儿,“是你,一定是你害本宫,一定是你……”

安宁微微皱眉,没想到婉贵妃会有如此举动,竟怪到她的头上来了,不过,安宁平静下来,仔细一想,心中却是浮出一丝诡谲,她本不想当众揭开婉贵妃的所作所为,现在,她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既然这样,她还犹豫什么呢?

安宁无辜的皱着眉,瑟瑟的摇头,“贵妃娘娘,臣女冤枉啊?臣女……臣女为什么要害你呢?”

“冤枉?哼,你还问为什么?那本宫便告诉你,你是为了报复!”婉贵妃厉声吼道,早已经顾不得这房间内还有许多人在场。

“报复?贵妃娘娘,宁儿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报复你?”安宁朗声开口,声音响彻整个宫殿,瞧见婉贵妃似失去了理智,心中冷笑,婉贵妃啊婉贵妃,来吧!自己乖乖的跳进陷阱里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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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反击来得更猛烈些吧,让陷阱来得更深些吧,嘎嘎~新的一周,凉凉谢谢亲们的支持~

七十二章 璃王向安宁表白遭苍翟羞辱

“因为昨日围猎场那些野兽没有让你死……”婉贵妃红着眼,大吼出声,声音传遍了房间内任何一个角落,猛然,她好似意识到什么,心中一怔,脸色倏然僵住,嘴角止不住不安的抽搐着。

感受到所有人看着她的视线,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心中暗自低咒,该死,刚才她到底怎么了?她怎能这样失去了理智?将那件事给说了出来!

安宁眸光闪了闪,眉心皱得更紧,似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一般,“昨日围猎场……贵妃娘娘怎么知道昨日野兽的事情?难道昨日与贵妃娘娘有关……不,怎么可能?宁儿和贵妃娘娘素来无冤,贵妃娘娘又怎么会要置宁儿于死地?那些野兽好可怕,像疯了一样,还让将军他……”

安宁唱做俱佳,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着婉贵妃,神色各异,就连崇正帝也是微眯着眼,一双老练的眸子一改方才对婉贵妃急切的关怀,多了几分凌厉的探寻。

“不……不是我……”婉贵妃迅速的松开安宁的手,猛地将她推开,口中不断的呢喃着,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周围看着她的目光,尤其是崇正帝那一道凌厉的视线,让她心里更是慌乱了起来。

这举动,在别人眼中,倒是像极了做贼心虚,在场的人都从头到尾的看着这一切,此刻,她口中说着“不是她”,反而更加容易让人相信,就是她!

皇后瞥了一眼满脸不可思议的安宁,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随即,厉声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宁,你说。”

安宁瑟缩了一下,畏惧的看了一眼婉贵妃,“安宁……安宁……”

“说吧!昨日在围猎场,到底发生了什么?”崇正帝沉声开口,语气中满是威严。

安宁终于好似鼓起了勇气,豁出去了一般,但想到那骇人的画面,脸上的惊恐越发的浓烈,“回皇上,皇后娘娘,臣女昨日和南宫将军在围猎场被兽群攻击,南宫将军他……”

“和本宫无关!这事情和本宫没有丝毫关系,安宁,你休得胡说!皇上,你不要相信她的任何一句话,她是冤枉臣妾的!”婉贵妃急切的打断安宁的话,方才那一系列的事情,让她乱了手脚,看到皇上脸上的阴沉,若是皇上追究下去,那么对自己就是百害而无一利了!

但婉贵妃急切的撇清关系,并且,她此刻的言辞和方才完全相悖,众人一听就明白了什么,昨日南宫将军浑身是血的出了围猎场,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但他们却不知南宫将军为何会如此狼狈,此刻,听安宁这么一说,想来是和那围猎场的野兽有关吧,而方才婉贵妃口中吐出的话,此刻却是更加让人遐想连篇。

心中都有了一个清晰的猜测——婉贵妃莫不是真的想置安宁于死地?

崇正帝不发一语,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让人心中生出一丝丝寒意,若南宫天裔受伤的事情真的和婉贵妃有关,那么……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他不介意安宁的生死,但是,却介意自己身边那个素来温柔善良的女人是否骗了他!

皇后敛了敛眉,脸色也是异常严肃起来,瞥见崇正帝越发阴沉的脸色,心中浮出一丝了然与得逞,曾经,皇上不止一次的在她面前,夸赞婉贵妃是多么多么的温柔善良,多么多么的贴心可人,崇正帝所爱的,除了婉贵妃的年轻美貌之外,就是她的温柔善良与贴心可人了!

呵!很好!皇后娘娘眸光微闪,“妹妹素来温柔善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怎么会狠心的杀宁儿?皇上,妹妹许是真的和这事情无关。”

无关?安宁虽没叙述完,但事情都已经很明显了,还是无关吗?众人听了皇后娘娘的话,心中只道是皇后娘娘和婉贵妃姐妹情深,故意偏袒婉贵妃,但安宁却是知道,皇后是刻意提醒着大家婉贵妃平日里的“温柔善良”。

崇正帝他生为帝王,怎容得下自己被一个女人蒙骗了去?

这一点,安宁心中了然的,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平日里,婉贵妃越是善良温婉,若有一天伪装败露,那么所带来的会是更加凄惨的下场。

婉贵妃的脸色变了又变,双眼不安的闪烁着,此刻已经顾不得她手上脖子上的伤越发的触目惊心,楚楚可怜的看着皇上,只希望让皇上别相信安宁的话,可是,崇正帝眼中的冷意却是更加的浓烈,婉贵妃心中十分不安,猛地上前抓住崇正帝的手臂,“皇上……”

“爱妃好好养伤。”崇正帝看着婉贵妃手上的鲜血沾染到他明黄的龙袍上,眸子不由得紧了紧,冷冷的交代一声,随即一甩衣袖,同时甩开了她抓着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贵妃宫。

“皇上……皇上……你要相信臣妾啊……皇上……”婉贵妃心里咯噔一下,立即追上去,可是,太过急切的她却被裙摆一绊,身体砰地一声,扑倒在地上,疼痛袭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崇正帝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扑在地上哀伤的哭泣,“皇上啊……臣妾……”

嫔妃们幸灾乐祸的看着婉贵妃的模样,却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将她扶起来,唯独皇后叹息了一口气,满脸关怀的走到婉贵妃身旁,“妹妹,皇上他……哎……皇上他许是有要事在身,你莫要放在心上,皇上让你好好养伤,你便听皇上的话,将伤养好。”

皇后话落,婉贵妃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皇上他许是有要事在身’,在场的人怕都是看得清楚明白,皇上哪里有什么要事,他是生她的气了,皇上之前从来未曾生过自己的气啊!而这气从何而来,她心中也是知晓的,皇上最容不得的就是欺骗,更加容不得妃子在他面前明着一套背着一套,入宫之前,爹爹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千万要在皇上面前表现得端庄温婉,善良贴心,皇上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女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时机未到,她都不能出任何差错,更加不能让皇上察觉到丝毫的异常。

这三年,她时时刻刻记着爹爹的交代,在这后宫之中,处处小心翼翼,那日她得了皇上的恩宠,第二天她便去皇后宫中,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去炫耀,就是她心中,也是想炫耀的,可是,她所做的却是讨好,她极尽讨好皇后娘娘,甚至在侍寝之时,刻意提及皇后娘娘,让皇上多分些时间去皇后寝宫,她步步为营,终于得到了皇后完全的信任,在皇后眼里,她将她当成亲姐妹,对她没有丝毫威胁。

她和皇后感情越好,皇上也越是喜欢她,可是现在……她太不小心了,皇上竟连解释也不听,想来是气得不轻,她现在该怎么办?婉贵妃脑中转动着,紧咬着唇,努力想着挽救的办法。

猛然,一个想法跳进脑海,婉贵妃心中一喜,但是,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心里的喜悦便顿时垮了下去,不管皇上是不是真的爱自己,他终究是喜欢她的身子的,美人计不失为一条好的方法,但是,感受到身上那清晰的痛,婉贵妃惊觉自己所受的伤,她这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如今,她便是使用美人计,皇上看到她现在的身子,怕更加会不喜欢!

“妹妹,本宫扶你到床上去躺着,快些让御医将你的伤处理一下,不然怕要越发的严重了。”皇后关切的开口,给宫人们使了个眼色,“还不快些来帮帮本宫!”

宫女领命,立即上前,和皇后娘娘一起将婉贵妃扶了起来,朝着床走去……

安宁看着皇后的“贤德”,心中浮出一丝诡谲,方才皇上甩袖离开,她想,很长一段时间,皇上怒气不消,婉贵妃怕是要失宠了,而这个时候了,皇后娘娘还依然对婉贵妃这般好,心中怕是还在打着什么主意吧。

猛然,敏锐的她察觉到皇后嘴角那一抹一闪而过的笑,心中一怔,下一秒,便听到婉贵妃惊叫而起。

“啊……”突如其来的叫声,让所有人都是一惊,安宁和众人都看着婉贵妃,顿时明白了过来,此时,婉贵妃怔在当场,被猫爪抓了的双手僵在空中,不住的颤抖,而她的视线却是落在不远处的那一面铜镜上,看着镜中那个狼狈不堪的女子,脖子上手上的抓伤比起方才更是严重了许多,红肿不堪,触目惊心。

“啊……”婉贵妃叫得撕心裂肺,猛地挣脱开皇后娘娘,皇上此刻已经离开,她更是少了几分顾忌,加上铜镜中自己那难看的模样给她带来的强烈冲击,疯狂的拿起桌子上杯子,狠狠地摔向铜镜。

那不是她!她貌美如花,温婉高雅,怎么会是那镜中的狼狈模样?

此刻,各嫔妃怕她伤及无辜,忙退了数步,安宁却是明白了皇后娘娘方才嘴角扬起的那一抹笑容的深意,呵!这个皇后娘娘,还真是丝毫不放弃任何机会来刺激婉贵妃,落井下石,但在外人眼里,还会落得个好名声。

“妹妹……妹妹……你住手,小心伤到你自己!”皇后面上的关切更浓,顾不得婉贵妃此刻的疯狂,忙上前阻止她。

婉贵妃终究是无法承受这些一个又一个接踵而至的打击,双眼一翻,身体一软,整个人顿时倒了下去……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本宫啊……快,快来人……”皇后匆忙的到了昏倒的婉贵妃身旁,立即命令宫女帮忙,在几个宫女一起搀扶下,终于将被打击得昏厥过去的婉贵妃给弄到了床上。

皇后看着床上的婉贵妃,眼底冰冷如霜,脸上关切不减,等到御医检查了婉贵妃的伤口,皇后忙焦急的问道,“大人,婉贵妃她如何?”

老御医一脸的凝重,“皇后娘娘,实不相瞒,贵妃娘娘身上这伤已经严重感染了,怕是沾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伤口必须要用酒清洗消毒,但若是用酒清洗,势必会疼痛难忍,老臣担心,婉贵妃一个弱女子,能不能承受得住?”

皇后心中一喜,她当然知道伤口沾了不干净的东西,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可不是偶然出现在那猫的利爪上的,不过,以银霜办事的缜密,是断然不会让人察觉到丝毫端倪的,疼痛难忍是吗?她要的就是让婉贵妃痛,越痛越好!

“这……这可如何是好?若不快些清洗,万一伤口更加严重,那……”皇后紧皱着眉,无法舒展开来,满脸为难,“本宫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婉贵妃素来怕痛……”

“娘娘,当快些做决断,不然……”老御医催促道,时间拖得愈久,越是麻烦,到时候怕是即便治好了伤,留下的疤痕也是要更加明显的,后宫的女人最忌讳的就是身上有伤口,婉贵妃正得圣宠,对这一点怕是要更加在意才对。

皇后敛了敛眉,终于好似做了决定一般,“她竟在这个时候昏厥了过去,哎……看来,本宫只得去请示一下皇上,让皇上来拿个主意。”

丢下一句话,皇后看了一眼在场的其他嫔妃,眉心皱了皱,“你们快散了去,在这里待着打扰了御医给贵妃娘娘治伤,你们担当得起吗?”

众嫔妃忙福身行礼,告辞退出了贵妃宫。

皇后离开了贵妃宫,确实也如她所说那样前去请示皇上,但是,安宁和皇后自己都是心知肚明,皇后去请示皇上,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只要婉贵妃的伤口耽搁的越久,那就越难处理,所受的痛也势必会更加惨烈。

哼!这下婉贵妃倒真有的受了!

安宁想起安平侯府的大夫人和安茹嫣,围猎场的那件事情定然和她们是脱不了干系的,想必,她们此刻定是以为自己已经在围猎场内,命丧兽口之下,怕正在欢天喜地的庆祝吧!

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昨晚她之所以没有回侯府,就是刻意想让她们高兴一番,而在那高兴之后……想到什么,安宁的眸中多了一抹深沉。

猛然,身体被人撞了一下,安宁皱眉,耳边随即便响起了仓惶的求饶声,“奴婢该死,冲撞了小姐,奴婢……”

安宁看着跪在地上面色慌乱的宫女,眸子不由得紧了紧,不为别的,只为她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香气,那香气有些熟悉,似在哪里闻到过一般,脑中快速的思索着,猛然,好似想到什么,眼睛倏地一亮,但片刻却又转为深沉,“你是哪个宫的宫女?这么冒冒失失的。”

“奴婢是贵妃宫的,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那宫女始终低垂着头,形色慌乱不已。

贵妃宫?安宁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好了,你且起来吧!下次走路小心着点儿,今日冲撞了我倒不碍事,若是他日,惊扰了皇上皇后,你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是,是,奴婢谢小姐饶恕,奴婢再也不敢了。”宫女忙不迭的点头,匆匆的起身,快速的离开。

安宁看着她急促的身影,深邃的眸中多了一丝阴沉,拿出一把小刀,在手中细细的把玩着,昨日那个暗中用小刀刺进她的马背,进而惊扰了她胯下之马的女子,便是她吧!

这刀柄上的香味儿正好和她身上的香味儿一模一样!

贵妃宫的宫女么?她心中本就有猜测,如今证实了,这个婉贵妃,此刻,她倒是希望她身上的疤越难看越好,身上的痛越严重越好,以消她心中的这口怒气!

“二小姐。”突然,一个声音从左手边传来,那声音让安宁微怔,不用看来人,她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前世,她从牡丹宴开始,生命中便有这个男人的存在,这个男人,甚至还和自己有过五年的婚姻!

想起临死之前,这个男人的无情,安宁眸中的冷意更浓,握着刀柄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感受到他的靠近,安宁快速的敛去心中的恨意,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转身看向那个曾经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福了福身,“安宁参见璃王殿下。”

“无需多礼。”赵景泽满脸笑意,温和的开口,伸手想要扶起安宁,安宁却好像他身上有瘟疫一般,眼疾手快的避开,赵景泽伸出的手顿时僵在那里,脸上多了一丝尴尬,片刻,却扯了扯嘴角,复又恢复了方才那温和的笑容,“皇后娘娘已经收你为义女,我们自然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这里没有外人在,用不着这些虚礼。”

“礼不可废,安宁虽为皇后义女,但也高攀不上璃王殿下,哪敢跟璃王殿下是一家人?若是璃王殿下这番话传了出去,世人怕要说安宁不守规矩了。”安宁脸上淡淡的笑着,但那笑容在赵景泽眼中,却是多了分疏离。

璃王刻意讨好,安宁却好似丝毫不给面子,一点儿也不买账,心中不禁浮出一丝不悦,但脸上却依旧温和的笑着,目光落在安宁手上的那把小刀上,“二小姐手中的这把小刀真是精致,本王没听说二小姐会功夫,难道本王的消息有误?”

安宁微怔,听这话,他是刻意打听过她了?眉心不由得微皱,“安宁不过是感兴趣罢了,见那慧敏公主帅气得紧,心生羡慕。”

“原来如此,不过二小姐也无需羡慕别人,二小姐温婉优雅,静如处子,让人一看便移不开眼,心生喜欢。”赵景泽微眯着眼,目光灼灼的看着安宁越发出众的脸蛋,想起牡丹宴上,她还是一个略显生涩的小丫头,此刻在自己面前的她,却已经出落得更加的动人,在这东秦国,怕是鲜少有女子能及得上她了!

安宁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赵景泽竟这般直白的讨好她,敛了敛眉,“璃王殿下谬赞了,安宁蒲柳之姿,哪如璃王殿下说的那般?璃王殿下万万莫要拿安宁开玩笑了。”

“玩笑?本王可没有开玩笑?本王是真心喜欢二小姐。”赵景泽上前一步,猛地握住安宁的手,急切的对安宁表露心意,现在四下无人,这是一个很好的表白机会,想到自己这些时日的盘算,眼中更是坚定。

他之前是想撮合南宫天裔和安宁,南宫天裔对安宁的那点儿爱意,时刻写在眼里,只要有安宁在的地方,南宫天裔的注意力便在她的身上,可见,这个炙手可热的年轻将军,有多么喜欢安平侯府二小姐,他一直有意拉拢南宫天裔,撮合南宫天裔和安宁,目的便是为了让南宫天裔记自己一个人情。

可是现在……赵景泽看着安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现在他倒是有了别的打算!

安宁身体一怔,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心中浮出一丝厌恶,“璃王殿下请自重!”

真心喜欢她?前世他说这句话的次数还少吗?夫妻五年,这个男人的花言巧语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前世,她临死之时,便已经看清楚了他的薄情寡义,见识到了他冷血无情,他前世负她,伤她,在她难产之时,和安茹嫣洞房花烛,哼,这一世,她又怎么会再相信这个男人?

赵景泽眸光微敛,见安宁有些抗拒,却并不急着逼她,扬起一抹笑容,“是本王失态了,可本王钦慕于二小姐,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本王的真心,天地可鉴,本王知道,本王如此唐突,二小姐自然是不相信的,但本王有决心赢得二小姐的芳心。”

听着赵景泽的话,一股讽刺在心中盘旋,安宁抬眼对上赵景泽的双眸,瞧见他眼中那名为真诚的东西,不禁想起了前世,前世,赵景泽也是这般真诚的眼神呢,可是,那所谓的“真诚”又到底有几分真?

见安宁打量着自己,赵景泽的笑容更是真切,心中浮出一丝喜悦,忙从怀中拿出一块紫金玉佩,塞到安宁的手中,“二小姐,这是本王高价购得的一块美玉,特意送给二小姐,本王对二小姐真的是真心的。”

安宁不发一语,却是没有推却,不为别的,只为他塞入自己手中的那块玉佩,正是前世他送给自己的定情之物,自从他将那块玉佩送给她之后,她便一直当宝贝似的珍藏着,从不离身,就连死的时候,那块玉佩依旧挂在她的脖子上。

前世,这块紫金玉佩是她的宝贝,但此刻,这块紫金玉佩在她的手中,却是那么的讽刺,好像在嘲笑着她前世的痴傻,更是在提醒着,她今生肩负的仇恨!

握着紫金玉佩的手紧了紧,安宁心中的恨意更浓,此刻,她倒是想将它摔在他的脸上,但她知道,现在还不能!他终归是璃王,而她的仇恨……总有一天,她会亲自让他走上绝路!

“哟,四下无人,孤男寡女的,在这里谈情说爱么?”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苏琴满脸玩世不恭的笑,展开折扇,轻摇着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而他的身旁,依旧是一袭玄色锦衣的宸王苍翟,以及苍翟身后跟着的侍卫铜爵。

许是看到安宁和赵景泽如此靠近的距离,苍翟那双浓墨的眉峰不由得紧了紧,眼中亦是溢出一丝不悦。

安宁看着二人,对上苍翟视线之时,心中猛地漏了一拍。

“宸王殿下,苏琴公子,你们怎的不在御花园……”赵景泽温和的开口,却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苍翟眼中流露出来的危险,余光瞧见安宁拉开了和自己的距离,立即又靠近了安宁几分。

“怎么?许璃王殿下在这里和佳人聊天,就不许我苏琴四处走一走看一看吗?”苏琴毫不留情的打断赵景泽的话,虽然眼前的这个是皇子王爷,但是,他苏琴素来我行我素,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目光落在一旁的安宁身上,更是没有放过她手中握着的那块玉佩,猛地收好折扇,挑了挑眉,上前一把将安宁手中的玉佩夺了过来,细细的打量着,“不错,是个好东西,价值不菲吧?定情信物?看样子璃王殿下的真心不便宜啊!”

苏琴自顾自的说着,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身旁这个男人的怒气该是被激起了,心中冷哼,赵景泽也想对安宁有意思,他都没份儿,他璃王算什么东西?!

果然,刹那间,他手中的紫金玉佩被一只手夺了去,随即,那紫金玉佩被高高的抛起,赵景泽心中一怔,还没有来得及责问苍翟为何会如此,想到自己为得到这块玉佩所花的价钱,忙上前试图想要接着掉下来的玉佩,这么贵重的东西,千万不要摔坏了才好!

安宁抬头看着那落下的玉佩,只见赵景泽一脸担心,而在刹那间,苍翟已经抽出了铜爵身上的佩剑,在空中利落的挥了几下,只听到几声清脆的响声在头顶响起,随即,那紫金玉佩便落在地上,却是足足分裂成了八块。

赵景泽看着地上的玉佩碎片,脸色倏地沉了下去,这……这……竟然……抬眼瞪着苍翟,手紧握成拳,似在极力的隐忍着,他和苍翟素来各不相犯,他竟然毁了他送给安宁的玉佩!

“表弟,这块玉佩太过劣质,拿它送佳人,怕是折辱了佳人。”苍翟沉声开口,眸中深不见底,锐利的视线看着赵景泽脸上的隐忍,却是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不过,熟悉他的苏琴却是从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上,看出了苍翟此刻不错的心情。

呵!他就料到苍翟断然会毁了那东西,不过……看着地上一分为八的玉佩,这毁得也太彻底了吧!哎,可惜了,可惜了一块难得的紫玉啊!

赵景泽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苍翟竟说他那块高价购得的紫玉太过劣质?即便他是王爷,府中富足,那块玉佩所花的价钱,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可苍翟竟然毁了它,还说它劣质!

心中浮出一丝不甘,赵景泽压下心中的怒气,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那表哥以为,什么样的玉佩送佳人才不算折辱?”

安宁微微蹙眉,方才,苍翟挥剑将那紫金玉佩毁了去,她当真是觉得大快人心,若是前世,她还留着一口气,没那么快死,她也定要亲手将那玉佩毁了,苍翟如今代她做了这件事情,她便是看着,也觉得痛快!

只是此刻,赵景泽明显出口为难,那块紫金玉佩确实是一件好东西,苍翟他又该如何应对?

安宁正隐隐担心着,却见苍翟突然走近自己,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俊美无俦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下一秒,一个东西便套在了她的脖子上,安宁微怔,低头看着垂挂在自己胸口的那块玉佩,眼睛不由得一亮,浮出一丝惊艳。

这……这是……

苍翟瞧见安宁脸上流露出来的震惊,眼中的笑意更浓,满意的点头,随即移开身体,任凭安宁胸口挂着的那块玉佩呈现在赵景泽面前。

当赵景泽看到那块玉佩的时候,双目倏地瞪大,难掩震惊,就连苏琴那玩世不恭的俊脸也闪过一抹惊艳,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宁胸口的那块玉佩,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等美玉,那玉佩上竟有七种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每一种颜色呈一个扇形,如花瓣一般,每一瓣一个颜色,而两种颜色相交之处,却是区分得异常明显,最重要的,这不是拼接而成,而是整整一块独立的整玉。

他们都在一瞬间想到什么,祁山盛产良玉,曾听闻,有一年,竟出现了一块七彩美玉,七种颜色每一种各自呈扇形共同组成一块圆玉,足足有两斤重,世间罕见,价值连城,据传,那七彩美玉被一神秘人天价购得,最后那美玉下落不明,人们更是不知道买走那块玉的神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没想到今天他们竟有幸见到,而那买走七彩美玉的神秘人竟是宸王苍翟!

听说那玉两斤重,而眼前的这一块玉佩……似乎是只取了最中间的那一部分,精心雕琢而成,单是做工的精细,便可以窥见这块浓缩了的七彩美玉定是比原来的还要珍贵!

就连苏琴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和苍翟相交这么久,竟也是今日才知道这块传闻中的七彩美玉在他的手上!

安宁情不自禁的伸手将那玉佩拿在手中,细细的看着,猛然,背面异样的触感让她微微皱眉,下意识的翻过来,仔细一看,当看到上面刻着的字的时候,心中一怔,心跳漏了一拍,随即跳得更加剧烈。

“表弟,不知这块玉拿来配佳人,是否能让表弟服气?”苍翟挑眉,丝毫不留情面的指出方才赵景泽内心的不服,淡淡的语气,好似又一巴掌打在了赵景泽的脸上。

“……”赵景泽扯了扯嘴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自己方才的那块紫金玉佩,在这七彩美玉面前,就好比瓦砾一般,完全上不得台面。

“当真是价值连城,世间难得啊!”苏琴猛地上前,想要拿着那块玉佩近距离的瞧瞧,心中暗道,这个苍翟,也太不够意思了,藏着这么好的东西,也不早让他见识一下!

安宁察觉到苏琴的意图,立即后退了一步,将那玉佩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紧贴着肌肤,笑话!她可不能让苏琴看到上面的字!

苏琴扑了个空,眼前的美玉被安宁的衣服给隔了开来,脸上的兴奋顿时垮了下去,哀怨的看着安宁,“你不会也这么小气吧?”

苍翟藏着也就算了,现在,他想好好观赏观赏,安宁倒不给面子了!

安宁扬起一抹笑容,却是笑而不语。

苏琴却不甘心,扯了扯嘴角,一脸讨好的靠近安宁,“借我把玩一下,就当是你之前欠我的人情抵消了,如何?”

安宁微微皱眉,思及自己欠他的人情,这个提议倒真是有些诱惑,欠什么都好,最麻烦的便是欠人情了,可是……安宁却是摇了摇头,快速的福了福身,“安宁有事先告辞。”

说罢,看了苍翟一眼,便匆匆的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苏琴没想到安宁竟然会对他的提议毫不心动,嘴角抽了抽,心中却依旧没有放弃要借那美玉来仔细看看的念头,忙追了上去,“喂,安宁,你之前欠我的人情抵消,本公子倒欠你一个人情,怎么样?”

苏琴追上安宁,再一次提出更大的诱惑。

安宁没想到他竟如此不屈不饶,脚上加快了速度,试图将这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男子给甩掉,只是,苏琴是有武功底子的,一心想跟着安宁,又怎么能让她轻易甩掉?

走了好远,依旧跟在安宁身边,“本公子倒欠你两个人情?”

安宁依然没有反应。

“三个?”

“四个?”

“姑奶奶,这样吧,条件你提,只要你借我看一下,就看一眼,不管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苏琴堵在了安宁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摆明了就是今天看不到七彩美玉,他不会罢休。

安宁没料到苏琴这么难缠,对上他那张俊美的脸,心中浮出一丝无奈,看来得想办法让他主动知难而退才行,敛了敛眉,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思索片刻,眼睛一亮,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对上苏琴的视线,扬起一抹笑容,“琴公子当真是无论什么条件都会答应?”

“我说答应,便就会答应!”苏琴坚定的开口,他苏琴素来都是信守承诺之人,也断然不会对安宁食言,不过,不知为何,此刻看到安宁脸上的那一抹笑容,心中竟是划过一丝寒颤,头皮有些发麻。

“那好。”安宁嘴角的笑意更浓,见苍翟和铜爵此刻跟了过来,挑了挑眉,“那请宸王殿下给安宁做个见证,不知宸王殿下可否愿意?”

“当然,举手之劳。”苍翟的目光落在安宁笑着的脸上,眼中更是多了一丝柔情。

“那就请琴公子先成了亲再说吧!安宁答应琴公子,琴公子成亲之日,安宁定当将玉佩送上,让你一饱眼福。”安宁淡淡的开口,话落,果然看到苏琴的脸僵在当场,嘴角亦是忍不住抽搐,心中浮出一丝得逞。

据前世,苏琴在她临死之时,虽身为丞相,却依旧没有娶妻,要苏琴成亲,怕还有个好几年,所以,她很长一段时间,自然是不用担心苏琴会再有此要求。

“如何?琴公子不说话,那安宁就当琴公子是同意了啊!”安宁缓缓开口,眼中的光芒异常的耀眼。

苏琴想破脑袋都没有料到安宁会提出这样的条件,着实让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看到安宁脸上得逞的笑容,脸色更是一阵一阵白,这个安宁,倒真是让人无法招架,他苏琴自认聪明过人,反应灵敏,却没有想到……同意了?他怎能同意?她说的是成亲,可不是其他什么事情!

忆起方才那个七彩美玉,心中依旧痒得慌,搓了搓手,脸上扬起一抹讨好的笑,“那个……”

“怎么?苏琴公子反悔了不成?没想到堂堂苏琴公子也是朝令夕改的小人啊!”安宁好似料到他会由此举动一般,见他刚开口,便立即打断他的话,她怎能给他机会再动什么心思呢?刻意忽视他脸上再次僵掉的表情,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苏琴,神色之间多了一丝看不起,那双眼睛就好似在对苏琴说:人不可貌相啊!看着人模人样的,竟是刚答应了她,就想食言的小人!

这眼神,实在是大大的刺激到了苏琴,顿时,哪里还想着看什么七彩美玉,这事关自尊,他断然不能质疑他的人品,若这事儿传了出去,他苏琴还怎么在东秦国混啊!

扯了扯嘴角,忙开口解释,“不,不,不,我哪有反悔?我苏琴说答应就是答应了,既然答应了,断然是不会反悔的,什么朝令夕改?我苏琴堂堂男子汉,哪是你口中那般小人?”

说到后面,更是难得严肃的板起了脸。

“那就好,琴公子是君子,安宁那便放心了。”安宁敛下眉眼,眼中的光芒更甚。

苍翟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浓,他没想到安宁竟制服得了苏琴,他这个朋友,聪明睿智,玩世不恭,若是浑起来,就算是他亲爹都没有办法,竟被安宁这个小女子三言两语的就给收得服服帖帖,想到安宁的话,又忆起苏琴方才在御花园内说起的女子,眸光微敛,猛然开口,“苏琴已有心上之人,成亲这一天,该是不用等很久了。”

苍翟的话一落,顿时苏琴和安宁脸色都是僵住。

“琴公子有心上人了?”那她的拖延之计,不是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了?可是……苏琴既然有心上之人,为何前世,始终不曾成亲呢?敛了敛眉,安宁继续问道,“是哪家小姐,竟有如此福分,能得苏琴公子青睐?”

苏琴虽然吊儿郎当了一点儿,但各方面的能力却不在话下,不然,又怎能在两年后成为东秦国最年轻的丞相?

苏琴扯了扯嘴角,呵呵的笑着,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只能在那儿干笑着,心中暗自苦涩:他若真说出他倾心之人是谁,那又会是怎样的混乱?不知她知晓那人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见苏琴不答,苍翟浓眉微挑,直觉告诉他,此刻的苏琴极为怪异,好似他根本一点儿不愿意将那人是谁说出来一般,敛了敛眉,却不再为难,“罢了,他素来都是重承诺的人,他既然有心想看那玉佩,该是会加紧成亲的步伐了,等到他成亲那日,看他还如何藏着掖着。”

安宁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听二人说要出宫去,安宁想着这宫里的好戏她也看得差不多了,而婉贵妃……有皇后在,有她好受的,现在,她且等着听宫里的消息就行。

做了决定和二人一起出宫,三人越走越远,而方才被留下的璃王赵景泽,看着三人的身影,眼里划过一道历光,想到方才受到的羞辱,心中更是不甘,他苍翟不过就是一个和皇室有血缘关系的外姓王爷而已,平日里受父皇宠爱也就罢了,他们素来没有什么来往,今日竟毁了他送出的玉佩,羞辱于他,哼,他若当了皇帝,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宸王如何在这东秦国待得下去!

而安宁……锐利的眸子微眯着,赵景泽俯身捡起那碎了的玉佩,细细的摩挲着,嘴角勾起一抹诡笑,眼中的光芒更是坚定,“安平侯府二小姐,本王又岂是这么容易便退缩的?”

他已然做决定,她有苍翟护着又怎样,二人终究没有婚姻的约定,安宁最终的归属是谁,还尚未可知,不仅如此,苍翟越是在意安宁,越是对自己有利,若得到南宫天裔的支持,再得到苍翟的支持,那么他这个璃王成为皇帝便指日可待,而如何得到他们的支持,安宁便是其中的王牌!

眼中划过一道算计的光芒,狠狠的将手中的玉佩碎片丢开,转身大步朝着御花园走去……

安宁出了皇宫,却没有先回侯府,而是在一个酒楼下让苍翟将自己从马车上放了下来,对于她要做什么,苍翟从来不会过问,这一点,倒是让安宁十分满意,进了酒楼,那个特定的雅间内,此刻,一个男子一口一口的狂喝着酒,听到门口有动静,不由得微微皱眉,“滚,休得来打扰爷!”

安宁微怔,表哥这是怎么了?这模样,好似又回到在破庙中一般,疑惑着,安宁轻唤了声,“表哥。”

那身体一怔,猛地回头,看到安宁站在自己的面前,激动的上前,一把抓住安宁的双肩,那张银色的面具之下的面容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微微舒展开来,“宁儿……昨日我听闻你在围猎场没出来,我以为……我以为……还好,还好你没事。”

云锦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他昨日听到传闻,便到了安平侯府外,悄悄查探,得到的消息更是让他脑袋一片空白,安宁是这个世上他唯一仅存的亲人,那时,他心中的痛就好似看着云家一百多口人死时那样,他无法接受他唯一的亲人又离他而去,那之后,他整个人便浑浑噩噩,今日是他们固定会面的日子,他便如往常一样来到了这个酒楼的雅间内,却没有想到……看着眼前的安宁,云锦握着她双肩的手越收越紧,更是情难自禁的将她抱入怀中,“宁儿,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答应表哥,永远也不要先丢下表哥而去。”

安宁心中一怔,唯一的亲人,是啊!对她来说,安平侯府的那些人,早已经不再是亲人,而她的亲人便也只剩下面前这个表哥了,也只有这个亲人,才不会如安平侯府的那些人一般,想着利用她,算计她!

“嗯,宁儿答应表哥,表哥也要变得强大,重新振兴云家,做宁儿的保护伞。”安宁缓缓开口,感受着这一份属于她的亲情。

“好,为了宁儿,为了云家,表哥定要变得强大。”云锦利眼一眯,这些时日,他和安宁一明一暗的联合,他们的事业已经越发的顺利,这让他心中的信心更加的高涨。

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不出一年,他们手中的经济实力便足以和四大世家媲美。

“表哥,建一个宅院吧!气势宏大的那种,选一个好的地方,日后,那里便是我们兄妹的家。”安宁敛了敛眉,在她的计划中,在京城大张旗鼓的用“银面神商”的名义建宅院得在三个月之后,但此刻,她却想拥有一个真正的家,真正有亲人的家!

“好,表哥听宁儿的。”云锦松开安宁,将安宁安置在椅子上坐下,亲自替她倒了一杯茶,他知道,今日安宁定还有事情交代他!

果然,安宁喝了口茶,也不耽搁任何时间,神色之间多了一分严肃,“表哥,可听说过虞山?”

云锦微微皱眉,“自当是听过,东秦有两个山最为有名,一个是盛产美玉的祁山,第二个嘛,便是虞山,不过,虞山却是因寸草不生出名,那里连麻雀都不愿停留,实实在在的鸟不生蛋之地,宁儿提起虞山是为何?”

安宁对上他探究的双眼,扬起一抹笑容,“是,虞山是寸草不生,但是,宁儿却希望表哥去一趟虞山,务必到当地县衙,将虞山的使用权买下来。”

“买虞山?表妹,这是为何?虞山那样一个地方,谁都看不起,表妹要买虞山干什么?”云锦更是疑惑,但是,见安宁似笑非笑的双眸,却是明了,宁儿不会做任何无用的事情,她让自己买虞山,定是有什么计划!

“表哥,你买下来之后便知道了,那里可不是什么鸟不生蛋的地方,不仅如此,甚至比祁山还要值钱!”安宁嘴角微扬,前世这个时候,虞山的秘密还没有被世人发现,若是再晚两个月,那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就算是出再高的价钱,怕都买不下虞山,她当然要趁早,在那秘密还未被发现之前,将那快宝地给拿下来。

“好,表哥按宁儿所说的做。”云锦点头,似想到什么,不由得皱了皱眉,“表妹前些时日让收购的粮食,已经装满了好几个仓库,如今四大世家的粮仓内,怕是没有多少存粮了,京城周边的各州县,我也派人正在收购之中,不知……”

“表哥不用担心,继续收购,越多越好,我们手中的粮食越多,到时候的好处也就越大。”安宁浅浅的抿着茶,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浓郁,“老天会帮我们的!”

云锦瞧见她眼中的高深,老天会帮他们么?他倒是要看看,老天会怎么帮他们!

“对了,昨日安平侯府有人到八珍阁买元宝浆么?”安宁想到什么,嘴角的笑多了一丝诡谲。

“有,表哥已经按照你送来的信上的吩咐,卖给了那个管家一小瓶。”云锦眼睛一亮,“收了他黄金千两。”

“呵!安平侯爷还真舍得,罢了,我便回去尝尝那元宝浆。”安宁起身,理了理衣衫,眼中光芒闪烁,她已经将事情交代给了云锦,现在得回侯府看看,侯府因为她的“死”,成了怎样一番模样!

云锦微怔,“那元宝浆是你要的?”既然是她要,那定当是分文不取,更别提要漫天要价了,他可是将那原本白银千两的价格硬生生的换成了黄金千两啊!

看着安宁那眼中闪烁着的诡谲,猛然明白过来,哈哈的笑出声来,“他日二小姐若是再要其他东西,云锦定要将那价格再提高些。”

原来,安宁是故意要让安平侯爷破财!

“那是自然,表哥无需客气!”安宁最后看了云锦一眼,走出了雅间,安平侯爷想讨好她,她若不利用这点,让安平侯爷肉痛心痛,未免太浪费这大好的时机了,安平侯府,虽富裕,但安平侯爷对儿女的花费从来都舍不得,这次逼他出这么大的手笔,他不肉痛才怪!

安宁所想一点不假,昨日侯府管家将那小小的一瓶元宝浆拿到安平侯爷面前交差的时候,安平侯爷听了管家报出来的价格,脸色当场就绿了,黄金千两,这么小小的一瓶,便是里面装的是琼浆玉露,也不值黄金千两啊!当下,他恨不得将手中的瓶子摔在地上,幸亏管家及时阻止,不断的提醒他,这瓶元宝浆就等于千两黄金,摔了可什么都没了,这才让安平侯爷冷静下来,恢复了理智,可是,恢复理智的他越想越觉得亏,吩咐管家将元宝浆收好,眼不见心不烦,但还是气得连午饭都没吃。

安宁回到侯府,却不是从正门,而是如往常一样,偷偷的从后门入,小心翼翼的避开众人,进了听雨轩,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哭泣声,安宁微微皱眉,走到房门口,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身体微僵。

“小姐,你怎能就这样离开碧珠了,碧珠还要伺候小姐……呜……小姐……”房间里,碧珠双眼通红,满脸泪水,坐在她的床前,拿着她平日里用过的东西,哭得甚是伤心。

安宁心中浮出一丝愧疚,昨日,为了能够让安平侯府的人没有丝毫疑虑的相信她死了,她没有让飞翩将她回来了的消息传给碧珠,可怎知碧珠竟这般担心她,碧珠素来都是一个忠心的丫头啊!

“碧珠……”安宁轻唤出声,走到碧珠身旁。

碧珠一抬眼,看到她的小姐此刻站在她的面前,呼吸一窒,声音透着一丝颤抖,“小姐……你……你是鬼吗?”

安宁嘴角抽了抽,察觉到她眼中隐约的惊恐,“鬼?我若是鬼,你会怕吗?”

碧珠皱了皱眉,惊恐却是骤然消失,忙不迭的摇头,更是抓住安宁的手臂,“不怕,不怕,碧珠不怕小姐是鬼。”

小姐待她好,即便是鬼,也不会伤害她!

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放心,你家小姐不是鬼,你看……热的,是不是?”

碧珠呆呆的看着安宁,想到昨日听到的消息,目光闪烁着,“可是……可是……管家说……他们都说……”

安宁敛了敛眉,看来,这侯府都应该知道她死了呵!

“没有可是,我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你还不相信吗?”安宁睨了碧珠一眼,却猛然被碧珠一把熊抱住,安宁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哇的一声,碧珠哭得更是大声。

“小姐啊……我就知道小姐不会死……太好了……太好了……”碧珠难掩欢喜的心情,哭声中夹杂着笑声,顾不得眼前的是自己的主子,安宁任凭她抱着,哭着,闹着,笑着,心中却是浮出一丝暖意。

终于,碧珠放开了安宁,眼泪却依旧止不住流,她是太高兴了,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哼,难看死了,本来就不漂亮,还哭得跟什么是的,一脸的泪水,丢人不丢人?”一贯在暗处的飞翩出现在门口,淡淡的扫了一眼哭花了脸的碧珠,暗自冷哼,哭得嗓子都哑了,真不知道,她身体里哪来那么多水能够从眼睛里流出来。

碧珠见到来人,听到这般带刺的话,一张脸立即纠结在一起,一把擦了脸上的泪水,猛地起身,瞪着门口那个双手抱着剑的男子,双手叉腰,作凶狠状,“你这个影子,你不在暗处躲着,你出来干什么?你才不漂亮……你才丢人……你……你,你,你……你没脸见人!”

飞翩却是挑眉,翻了个白眼,“那也总比某个爱哭鬼强?”

飞翩心中冷哼,从知道二小姐的死开始,她就开始哭,一度昏厥了过去,醒来继续哭,还没完没了!真是个不知道爱惜自己的女人!

“你……”碧珠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跺了跺脚,转身拉着安宁,“小姐,你看他,老是欺负我!”

安宁见碧珠脸上愠怒,终于不哭了呢!欺负吗?安宁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门口的飞翩,刚好对上他的视线,猛地,那视线却仓促的避开,好似害怕被她发现了什么一样,心中浮出一丝了然,眼里的笑意更浓,原来如此啊!

“老是欺负你啊?”安宁敛了敛眉,刻意强调‘老是’二字,眸光微闪,“原来你们二人背着我,关系倒是……”

“我和她关系不好。”

“我和他关系不好。”

二人异口同声,话刚落,飞翩猛然意识到什么,却已经来不及挽回,安宁挑了挑眉,眸光在飞翩和碧珠身上来回游移,“我……有说什么吗?”

什么叫不打自招,什么叫欲盖弥彰!

飞翩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索性身形一闪,乖乖的躲在暗处,心中暗道,有这样的主子,真是要命!

房间里,只剩下安宁和碧珠两人,碧珠倒是没有飞翩的反应快,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原来小姐的意思……脸上刷的一红,顿时像煮熟了的虾。

“我……我……我真的和他关系不好!”碧珠目光闪烁着,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有说服力。

安宁扬起一抹笑容,看了一眼门外,眼中的狡黠微闪,“那好,碧珠你年纪也不小了,宸王苍翟身旁的铜爵不错,武艺高强,为人稳重,定是一个会疼妻子的男人,改日我便和宸王说出去,把你许配给铜爵……”

话落,外面响起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即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安宁挑眉:呵!飞翩那种轻功高手,也会有摔跟斗的时候!

“小……小姐……”碧珠脸色煞白。

“怎么了?你莫不是不愿意?”安宁微微皱眉,“铜爵可是一表人才。”

“碧……碧珠……”碧珠手足无措,猛地想到什么,“碧珠还想伺候小姐,不想这么快嫁人。”

“嗯……”安宁似有些为难,但片刻却又豁然开朗,“先不嫁也行,把婚约定下来,过个几年再嫁,不然,到时候铜爵娶了别人,那就是损失了。”

“可……”

“好了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办。”安宁敛下眉眼,眼中的笑意更浓,她倒是要看看,飞翩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正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安宁和碧珠一听,便知道那来人是谁,顾大娘带着一群丫鬟进了听雨轩,趾高气昂的吩咐着,“快,快将这里收拾收拾,表小姐今晚一到,就会住进来,可千万马虎不得。”

“可……顾大娘……奴婢们……二小姐她刚死……”

“刚死又怎样?你们还怕鬼不成?正是因为她死了,大夫人才将听雨轩腾出来给表小姐住。”顾大娘冷哼一声,言语之中带着几分得意。

“顾大娘……您……您不怕吗?”

“怕什么怕?她还能真变成鬼,来把我吃了不成?还不快麻利点儿,快些收拾,该丢的丢了,该毁的毁了,该换的就换,表小姐可不喜欢这样朴素的东西。”

房间内,安宁和碧珠听到外面的动静,碧珠满脸气愤,忍不住就要冲出去,却被安宁拉住。

“小姐……她们……”碧珠气急了,小姐没死,她们竟然想毁了小姐的东西,想将她们的听雨轩给那个什么表小姐住,她才咽不下这口气!

安宁眼中划过一抹诡谲,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让你家小姐亲自收拾她们!”

她正要想着要去看看那对因为她的“死”而欢喜着的两母女,没想到大夫人竟先派人找上门来了!

此刻,她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出现在她们面前,让那恶毒的母女知道,她安宁还好好的活着!

大步走出房间,目光扫视了一眼外面的众人,朗声开口,“顾大娘,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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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章 爆出真相终于撕破脸皮

安宁的声音十分洪亮,几乎传遍了整个院子的每一个角落,那些原本正在毁坏着院子里花草的侯府丫鬟,所有的动作都瞬间僵住,而那原本在那里趾高气昂的指挥着众丫鬟的顾大娘,脸上的得意也在此刻瞬间龟裂,变得极其难看。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加不敢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二小姐平日里再是深入简出,她们鲜少接触,但是,主子们的声音,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还是分得清楚的,方才,那声音……正是二小姐!

可是……一想到昨晚便传出来的消息,二小姐不是死了吗?难不成是……鬼?

这个字跳进她们的脑海里,顿时感觉周围好似弥漫着一股阴沉的冷意,团团将她们包围住,她们连动也不敢动,就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顾大娘脸色也是一阵煞白,因为,她知道安宁的亲生娘亲曾化作鬼出现在锦绣阁中,她更加知道,这母女二人的死是含着冤屈,难道二小姐当真和她娘一样,死得不甘心化作厉鬼来吓人?

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安宁看着方才还口口声声大放厥词的顾大娘,此刻牙齿都似乎在打颤了,心中浮出一丝讽刺,眸光微闪,再次开口,这一次,她的声音却是刻意多了几分阴沉,“顾大娘,你们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见到鬼了不成?”

声音飘近,顾大娘和众丫鬟呼吸顿时漏了一拍,脸色由白转青,终于,有人大着胆子朝着安宁看了一眼,只见一白衣女子,站在二小姐房间的门口,风吹动她的衣衫,飘逸异常,而她嘴角若有似无扬起的那一抹冷笑,更是让那丫鬟一惊,吓得闭上了眼。

“啊……鬼啊……”那丫鬟终于忍不住大叫出声,同时丢开手中的东西,好似逃命一般,仓惶的冲出听雨轩的大门。

这一叫,更是激起了其他人心中的恐惧,其他丫鬟也各自抛开手中的东西,啊啊的叫着,跟着那丫鬟跑了出去,独独剩下脸色青白交加的顾大娘,身体颤抖着,猛地,安宁的目光落在她的裙子,上面一片湿意引起了她的注意,眼睛一亮,秀眉挑了挑,看着顾大娘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不屑,不怕吗?方才是谁在说着“怕什么怕”的?

安宁眸光微敛,眼底闪烁着的邪恶越发的浓烈,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近顾大娘,脚步声轻不可闻,随着她的靠近,顾大娘眼中的惊恐更加浓烈。

“顾大娘,你还不走,是想留下来吗?”安宁轻轻的在她的耳边轻吐着气息,“正好,安宁想找人陪陪……”

话刚落,顾大娘猛地拔腿就跑,但方才的惊吓,让她整个身体都软了,刚到了听雨轩大门之时,砰地一声,脚下绊到了门槛。

“哎哟……”顾大娘痛呼出声,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极其狼狈的趴在地上,嘴巴中还啃了些泥土青草,双手更是擦破了皮。

“顾大娘……你小心着点儿……你急什么,宁儿……”安宁的声音再一次从听雨轩内传出来,顾大娘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痛不痛的,忙仓惶的爬起来,逃似的离开,口中还不断的喃喃着什么。

等到顾大娘跑远,身后的安宁叹了口气,眼中的光芒却是异常耀眼,“哎……怎的见着我就跑呢?我是真的想让她陪陪呢!”

碧珠看着自家小姐脸上的“落寞”,顿时哈哈的笑出声来,忙赶到安宁的身旁,“她们定以为是见到鬼了呢!太好了……你瞧见没有,方才顾大娘裙子都湿了呢!那一下也摔得够呛!”

安宁挑了挑眉,顾大娘虽然是下人,但在这侯府,却是有一定的地位,怕是从来都不曾像方才那般狼狈过吧,哼,顾大娘这个大夫人身边的走狗,大夫人做的那些个见不得人的事情,她可没少插一脚!

碧珠满脸的兴奋,似乎无法停下来,“就是要收拾收拾她们,你不知昨晚得到你命丧兽口的消息,那颖秋和顾大娘好高兴的呢,我听其他丫鬟说,绮水苑内三更半夜还传出笑声……”

碧珠紧皱着眉头,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而安宁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冷笑,三更半夜还传出笑声,那当真是极高兴的,她们怕是在庆祝将自己成功的推入了野兽的口中了吧。

好一对恶毒的母女,好一群狼狈为奸的主仆!

“小姐,奴婢……奴婢有句话,一直想问小姐……”碧珠眸光微闪,若有似无的看着安宁,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上探知她的意思。

安宁的表情却是依旧没有丝毫变化,淡淡的笑着,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是沉默片刻之后,轻轻的吐出一个字,“说。”

碧珠得到小姐的允许,想到自己要问的事情,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好似在做着心理建设,终于,好似鼓起了勇气,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宁,柔声开口,“小姐,大夫人和大小姐对小姐不好,这连奴婢也看得出来,早两年她们还对小姐温和,只是不断的要小姐帮着大小姐做这做那,奴婢猜得出,她们只是想利用小姐,才对小姐温和,这半年,她们连对小姐表面上的温和也没有了,甚至昨晚听到小姐的消息,还那般高兴,没有一点伤心,奴婢听人说,大夫人不是小姐的亲娘……小姐的亲娘叫……叫……”

碧珠突然忘记了那个名字,脑中快速的思索着,可是,终究是想不起来,据说,那个名字是侯府的禁忌。

“云蓁!”安宁替碧珠说出那两个字,原本脸上淡淡的笑容亦是多了几分冷然。

“对,就是她……”碧珠心中一喜,可看到安宁的脸色,不由得吞了下口水,不知为何,此刻的小姐十分的骇人,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厉,好似可以将人卷走一般,碧珠咬了咬唇,“小姐,你知道的是吗?”

那年,大夫人将她买进侯府伺候小姐,并且大夫人还交代她,不能乱听别人嚼舌根子,更加不能在小姐面前乱说话,当时,她按照大夫人的吩咐,只负责伺候小姐,她曾偷偷听闻,小姐曾失忆,但大夫人却不许侯府中的人提起这件事情半句。

自从小姐半年前牡丹宴前后,她渐渐发现小姐有了些许变化,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大夫人和大小姐面前,她依然是那个唯唯诺诺,不知道反抗的小姐,但是,在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却变得异常沉静内敛,那双探不见底的眸子,总让人感觉小姐在计划着什么。

“对,我是知道。”安宁淡淡开口,眸子一片深邃,碧珠在她身旁伺候着,她是真心关心着着自己,所以,她发现自己有所变化,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碧珠得到肯定的答案,心中依然是吃惊的,小姐知道她的娘亲是云蓁,那么……敛了敛眉,“小姐也知道那个传闻吗?”

大夫人虽然不许人提,但府中还是有人暗地里传说那个云蓁是被大夫人害死,不仅如此,大夫人现在的正室身份,也是从那云蓁的手上抢过来的。

传闻?安宁微微皱眉,却是很快反应过来,“知道!”

安宁话落,碧珠看着安宁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惜,她虽然平日里迷糊了一点儿,但并不笨,小姐既然知晓,那么……联系起这半年来小姐的变化以及她所做的事情,心中也是明白过来,小姐是要复仇!

想起小姐这段时间一声一声的叫着大夫人“娘”,对大夫人笑脸相对,面对仇人,她竟要这样的隐忍自己,小姐心中的苦,谁能知晓?!

猛地,碧珠坚定的跪在地上,安宁看着她的举动,不由得微微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小姐,奴婢虽是大夫人派给小姐的丫鬟,但奴婢对小姐却没有丝毫异心,奴婢虽然是一个丫鬟,却愿意为小姐做任何事情。”碧珠表明心迹,眸子中满是坚定。

安宁心中浮出一丝暖流,将碧珠扶起来,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她又怎会不知碧珠的忠心?前世,碧珠对自己忠心,却因为大夫人不愿让她成为自己的心腹,而将她卖给了一个五旬老人做填房,一年之后,被活活折磨而死!

看着碧珠,这样如花似玉的年纪,大夫人竟也下得了手!这一世,她断然不会再让碧珠受到伤害!

“好,以后人前我们是主仆,人后我们便是姐妹!”安宁对上碧珠的双眼,目光同样坚定,想到方才她提起碧珠婚事之时,飞翩那巨大的反应,脸上的笑意更浓,这一世,她不仅不会让碧珠受到伤害,还要亲眼看到她嫁一个疼她的丈夫,生儿育女,亲眼看到她幸福!

“嗯。”碧珠坚定的点头,小姐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瞒着她,还以姐妹相待,小姐对她这般好,她日后便是为小姐抛头颅洒热血,万死不辞也心甘情愿!

猛然,碧珠好似想到什么,眉峰不由得皱了皱,“小姐,方才那些丫鬟被你这一吓,等会儿怕整个侯府都知道了,顾大娘狼狈的逃走,她定要去找大夫人说这事情,万一大夫人来了……”

“怕什么?我们便等着她来就是!”安宁挑了挑眉,她还怕大夫人不来了,即便是大夫人不来,她也得亲自去给她那个“娘”请安不是?

昨晚也让她高兴够了,现在,就要让她乐极生悲!

瞧见安宁眼中闪烁着那带着几分邪恶的光芒,碧珠心中一怔,“对,我们等着她来便是,怕什么!”

现在的小姐可不是以前的小姐,可不会任凭大夫人和大小姐欺负了去,想到方才那顾大娘吓得屁滚尿流,仓惶出逃的画面,心中顿时觉得大为畅快!

而此时的听雨轩外,几乎是除了听雨轩外的整个安平侯府都炸开了锅,方才那些被吓得跑出了听雨轩的丫鬟们,四处乱窜,“安宁变成鬼”回了侯府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在整个安平侯府内传了开来。

管家首先将消息报告给了安平侯爷,书房外,安平侯爷正在书房内看着账簿,吩咐不让任何人打扰,管家一脸焦急,在书房外不断的踱着步,几次敲门,都被安平侯爷给怒声呵斥,若是往常没什么要事,他是断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老爷的,可是,想到方才听到的消息,以及那些吓得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丫鬟,眉心始终无法舒展开来,终于,好似豁出去了一般,再次敲响了书房的门,“老爷,老奴真的有要是禀报。”

书房内的安平侯爷眸子一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能让管家这般焦急,三番四次的打扰他,莫不是侯府真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现在什么大事比得上昨日安宁的死讯?刚收到消息,他虽震惊,但想了一晚,便也就不在意了,对于他来说,安宁不过是身体里流着他的血的活棋子罢了,既然死了,他便弃子,虽失望,但却没有丝毫伤心,现在,没了安宁这颗棋子,他必须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大女儿安茹嫣已经指望不上了,三女儿和四女儿都才十三岁,还得等两年才能够为他所用,哎!想到此,安平侯爷心里又生出一股郁结之气。

“老爷……二小姐她……”管家顿了顿,不知为何,他的身体竟感觉好似有一股凉意划过。

书房内的安平侯爷眼里划过一抹浓浓的不悦,“不要拿死人来烦我,我没那么多心思去管她,既然在围猎场,那尸身该也找不到了,侯府刚办完一个丧事,杨木欢的死,已经让侯府够晦气了,现在没了尸身,也不用去打点什么后事,省得弄得乌烟瘴气的,就当侯府没有这个二小姐便是。”

“可……老爷,你可不要乱说!”管家顾不得其他,推开了门,看到安平侯一脸不耐烦,“老爷,可千万不能乱说呀!”

方才丫鬟说看到二小姐的鬼魂,他还没去查实,若真的有鬼魂一说,那么安平侯爷刚才的话万一传到“二小姐的耳朵里”,那可又该如何是好!

“什么乱说不乱说的,有什么事,快些禀报,别吞吞吐吐的。”安平侯爷脸上的不耐烦更加浓烈。

“有丫鬟说在听雨轩看到二小姐的……鬼魂。”管家好不容易才吐出最后那两个字,两个字出口,顿时觉得方才身上的寒意更甚了些许。

噌的一下,安平侯爷猛然从椅子上起来,吃惊的看着管家,就连账簿落了一地都没有察觉,安平侯爷大步上前,神色分外严肃,“你说什么?”

“二小姐的……鬼魂……”管家瑟缩了一下,丝毫没有平日里的那般沉着镇定。

“荒谬,岂会有这样的事情?”安平侯爷怒斥出声,前段时间传锦绣阁和离园有云蓁的鬼魂,在他看来,不过是刘香莲做了亏心事,自己吓自己罢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之说?

“可是……好几个丫鬟都这么说,今日,大夫人吩咐顾大娘带着这些丫鬟去收拾收拾二小姐的听雨轩,腾出来给就快赶到的表小姐住,老奴猜想,怕是大夫人这举动触怒了二小姐,所以才……”管家观察着安平侯爷的神色,“这可如何是好?”

安平侯爷眸子一紧,老练如他,可不会这么轻易的相信,想到什么,眼里划过一道历光,冷声开口,“走,去看一看!”

侯府,五夫人秦玉双的无双阁,此刻也收到了消息,原本弹着琵琶的秦玉双的手停止了拨动琴弦的动作,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丫鬟福儿,好看的眉峰皱了皱,“可是真的?”

“若只有一个人两个人说,那可能有假,但好多丫鬟都那么说,所以,奴婢想……这事情或许是真的。”福儿敛了敛眉,沉声开口,她是一个沉稳的丫头,细心且谨慎。

秦玉双眸光微闪,眼里划过一抹笑意,安宁鬼魂回来了?呵!昨日听闻安宁已死,并未见尸体,她心中自然是有些怀疑的,但在其他眼里,在围猎场那种地方,怕早已经被豺狼虎豹给吞了,又哪能找得到尸骨?

安宁若真的死了,那么便真的是可怜了她,人死人死,她的那个身为爹爹的安平侯爷,连去找找尸体的想法都没有,就任凭她成了孤魂野鬼,对安平侯爷来说,只要没了价值,便什么都不是了!她若真的是鬼魂回来了,那定是心中含冤,怨恨她那无情冷血的爹。

这样的男人,对女儿尚且如此,对自己的女人便更加不会怜悯了,但她秦玉双终究是嫁给了这个男人,她出生青楼,从良给安平侯爷为第五房妾侍,在以前那些姐妹们眼中,她算得上是攀上富贵了的幸运儿,毕竟,安平侯府好歹也是四大世家之一。

只是,外人谁又知道安平侯爷的无情?杨木欢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可没有杨木欢那么傻,以为侯爷会念及什么夫妻情分,哼!夫妻情分在他眼里有什么作用?她算是看清楚了,女人之于他有多重要,便要看那女人身后带给他的好处有多大。

她出生青楼,没有靠山,唯一能够让后半生平顺的,就只有怀上一个孩子,可是……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肚子,秦玉双眼中多了一丝忧郁,敛了敛眉,“我的药好了没有?”

福儿微微皱眉,“该是好了,奴婢这就去取,只是……”

“什么?”秦玉双淡淡的扫了福儿一眼,心中隐约猜出她要说什么。

“奴婢是想,要不要去听雨轩看看……二小姐是不是真的……”福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秦玉双的神色,试探的问道。

“你什么时候爱管起闲事来了?”秦玉双眼中划过一丝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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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知错,奴婢这就去给姨娘取药去。”福儿忙福了福身,立即退了下去,正走出几步,便看到安兰馨匆匆的跑了进来。

“秦姨娘……”安兰馨神色急切,“秦姨娘。”

“馨儿?你怎的过来了?瞧你急得,快坐下,让姨娘给你擦擦汗。”秦玉双见到安兰馨,脸上立即绽放出一抹慈爱的笑容,杨木欢将安兰馨托付给她,自从自己开始照顾安兰馨之后,老爷对自己,便又好了几分,昨夜还吩咐管家来传话,让她好好教导三小姐,她秦玉双可不笨,昨夜老爷一得知二小姐死讯,便立即将注意力放在了三小姐的身上,也对,如今大小姐那个模样,是指望不了的,也只有三小姐了!

或许,安宁若真的死了,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秦玉双对安兰馨极好,细心的替她擦着额上的汗珠,在她未得子之前,安兰馨算是她的一个依靠。

“秦姨娘,二姐姐她……”安兰馨神色微微闪烁着,紧咬着唇,想到方才她听下人们在传的事情,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秦玉双眼中划过一抹了然,看来这事情还真是传遍了整个侯府呢,深深的看了一眼安兰馨,“馨儿啊,你二姐姐是你二姐姐的事情,你也已经十三岁了,有句话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是希望你二姐姐死了呢?还是希望她没死成?”

安兰馨皱了皱眉,面露为难,二姐姐曾教她琴技,也没有为难过她,但是,一想到将军哥哥对二姐姐甚好,她心中始终就一丝嫉妒,沉默了许久,终究是开口,“馨儿有哥哥,有秦姨娘就够了。”

秦玉双嘴角一扬,顿时明白她的意思,虽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但心中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那馨儿现在该做些什么?”

安兰馨眉峰舒展开来,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笑容,“馨儿在这里陪姨娘。”

“好,咱们娘儿两,就在这院子中自己做自己。”秦玉双交代道,不管府中的那些丫鬟见到的是不是真的是安宁的鬼魂,也不关她们的事,若是安宁死了,那馨儿就占了个便宜,若是安宁没死……想到昨日那闹腾得绮水苑,哼,大夫人和大小姐毫无疑问的,是希望二小姐死的,若安宁没死嘛,那这对母女怕又要大失所望了!若真是这样,她倒是想要看看大夫人失望的表情,不过,想到此刻她的状况,她还不宜正面与大夫人为敌啊!

“五夫人,您的药。”正此时,福儿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将药送到秦玉双的面前,那苦涩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安兰馨猛地捏住鼻子,“秦姨娘,这药好苦,姨娘为何每天都喝?”

秦玉双眉毛都没皱一下,一口便将那碗药给喝了下去,随即便拿了一颗蜜枣放在口中,“好东西,自然要经常喝着。”

这药如今可是她的宝贝,这可是杨木欢将安兰馨托付给她照顾的报酬,从拿到药方那一天开始,她便让人去抓了药,每天都要喝上一碗,若真的有作用,那么过不久,她应该就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想到此,秦玉双的心情便雀跃了起来。

而此时的绮水苑内,安茹嫣躺在床上,颖秋端着一碗药,伺候她喝着,第一口刚送入她口中,安茹嫣便吐了出来,“这是怎么熬的药?这么苦,是嫌我还不够苦吗?”

颖秋猛地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可是这药……良药苦口利于病,奴婢也没有办法呀。”

自从小姐出事之后,脾气更是恶劣,以前,小姐虽然对其他下人十分严厉,但对自己倒是很少发脾气,可是这两天,她在她的身边伺候着,一不小心便会惹怒了她,心思更是捉摸不定。

“没办法?那本小姐养你们这些下人干什么?没办法不知道努力想办法吗?我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们这些个下人也欺负起本小姐来了吗?别以为本小姐好惹,我这样,照样收拾你们。”安茹嫣狠狠的扫了一眼周围其他伺候着的丫鬟,满脸的凌厉之气,天知道,单是看她们站在自己面前,她都难以忍受,恨得咬牙切齿。

这些卑贱的生命,都健健康康的,而她却……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子,安茹嫣眼中便充满了怒意,隐含着几分杀意。

“跪下,都给本小姐跪下。”安茹嫣厉声吼道,顿时,屋子里伺候着的几个丫鬟忙不得的跪在地上,生怕跪得晚了一点儿,便又会惹得这个大小姐不快。

昨日里,有一个丫鬟,替大小姐擦拭身子的时候,不小心弄疼了大小姐,大小姐当场发怒,硬是让人将那丫鬟的双手给毁了,她们看了,心惊胆战,人人自危,她们穷苦出生,不比大小姐,即便是废了也有人伺候着,若是她们被毁了双手,这辈子怕也只能当乞丐去了。

“你们给本小姐听着,我安茹嫣依旧是这个府上的嫡出小姐,你们要是敢有一丁点儿怠慢,本小姐定饶不了你们!”安茹嫣目光凌厉,似乎要将心中的怒气,都发泄在这些下人身上。

“小姐,快些把药喝了吧!喝了伤才会好。”颖秋再次将药送上去,安茹嫣却避开,眼里的不悦更浓,“我说了太苦,你是没听到吗?你……对,就是你,门口那丫鬟。”

安宁目光直直的看着门口的方向,那个被点到的丫鬟名唤珍儿,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奴婢在,大小姐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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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碗药喝下去!”安茹嫣没有等她说完,便出声打断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恶毒。

珍儿脸色顿时更加苍白,大小姐竟要她将这药喝下去,那是药,不是别的东西,对于病人来说,是治病的好东西,但是,对于她这种正常人来说,却不然,那是不能乱喝的!

“你喝是不喝?”安茹嫣见还不按照她说的做,语气倏地拔高,“颖秋,给我灌!”

珍儿脑袋轰的一声,不住的摇头,但却已经无法改变安茹嫣的主意,颖秋猛地起身,立即按照安茹嫣说的那样,端着手中的药,走向那门口的丫鬟。

“我喝……我自己喝……”珍儿眼中盛满了恐惧,反正都要将这碗药给吞下肚,她还不如自己喝。

谁知,安茹嫣又怎么会让她如意,她这两天在床上躺着,唯一的乐趣就是惩治这些下人,只有这样才能安抚她自己,冷冷瞪着那丫鬟,嘴角勾起一抹恶毒,“晚了!灌下去!”

珍儿面上浮出一丝绝望,只能任凭颖秋扣住自己的下颚,让自己张开嘴,眼睁睁的看着那碗药灌入她的口中。

“哈哈……好,你们给我听着,都给我仔细着点儿,惹到了我,定让你们一个个的好看。”安茹嫣疯狂的大笑出声,笑声在整个房间内回荡,这笑声听在丫鬟们耳朵里,却好似置身地狱一般,这两天,绮水苑当真是比地狱还要难熬啊!

大夫人一走进房间,便看到这样一个画面,丫鬟们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安茹嫣躺在床上笑得疯狂,而门口那丫鬟,则脸色苍白,额上泛出豆大的汗珠,整个人身体抽搐着,大夫人眉心不由得一皱,“这是怎么回事?”

“娘,你来了。”安茹嫣想要起身,身体一动,一阵疼痛传来,脸顿时痛得纠结在一起,下身更是怎么也提不起来,这正好提醒了她此刻身上的重伤,心中的痛苦更加的炽烈,眼中的凌厉更浓,“不过是教训教训丫鬟而已,不听话,就该收拾。”

大夫人看着安茹嫣,心中叹了口气,立即吩咐颖秋将门口那个身体抽搐的丫鬟给弄下去,临走之时,似想到什么,忙交代道,“别让老爷知道了,你们都听着,在绮水苑发生的事情,都不许对外说起,有人若是问及大小姐的状况,就说大小姐在安心养伤,要是敢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仔细你们的皮。”

“是,奴婢们知道,奴婢们什么都不说。”丫鬟们忙承诺,随即便匆匆退了下去。

大夫人走近安茹嫣,安茹嫣却是不悦的看了大夫人一眼,“娘,你让她们下去干什么?嫣儿正教训她们呢!”

大夫人身体微怔,许是那天的事情给她的打击,这两天,安茹嫣性情变了不少,痛的时候,大声叫喊,稍微不那么痛了,便以欺负丫鬟为乐,整个人也更加的狠毒,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自己的计划,大夫人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记得你舅舅的小女儿吗?她只比你小一岁,以前娘带你回舅舅家,你们还曾一起玩过,你舅舅将她送到山上去学艺,近日回来了,娘一早已经派人去接了,今天晚上就该到了,让她陪陪你,你们两年龄相仿,也会有共同语言。”

шшш▲ttКan▲¢○ 安茹嫣神色微怔,脸上却是划过一抹不悦,“这个时候让她来,是看我笑话的吗?”

大夫人脸色僵住,扯了扯嘴角,“怎么会看你的笑话?娘已经让顾大娘去将安宁的听雨轩收拾出来,就让你表妹住。”

一听到安宁两个字,安茹嫣原本的不悦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兴奋,“好,安宁的东西,都给毁了,一件也不许留。”

“那是当然,顾大娘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做的。”大夫人敛下眉眼,除掉了云蓁的女儿,她的心中真的是轻松不少啊!

正此时,顾大娘匆匆的进了房间,看到大夫人果然在大小姐的房间里,忙上前,“夫……夫人……”

“怎么了?这么慌张,你不是带人去收拾听雨轩了吗?可收拾好了?表小姐很快就到了,别到时候人来了,还没地方安置。”大夫人皱了皱眉,她听闻哥哥的小女儿十分跋扈,又学得一身武艺,自视甚高,对衣食住行这方面,更是十分讲究,那丫头还是第一次到侯府来做客,她当然不能怠慢了。

顾大娘此刻哪有什么心思听大夫人说了什么,只想到方才在听雨轩发生的事情,身体又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夫人,二小姐她……她在听雨轩内!”

轰的一声,大夫人和安茹嫣脸色顿时一怔,安茹嫣狠狠的瞪着顾大娘,而大夫人却猛地起身,凌厉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宁怎么会在听雨轩?明明……明明死了不是吗?

“夫人……怕是二小姐的……鬼魂?”顾大娘依旧在惊恐之中,她怎么也忘不了在听雨轩内感受到的那一丝丝的寒意。

大夫人和安茹嫣再次怔住。

“鬼魂?”大夫人忆起前段时间那些云蓁索命的噩梦,脸色更是变得煞白,“你确定?”

昨日是婉贵妃传来的消息,她自然是相信安宁已死,况且,身上带着那香气,再进入围猎场,不死都是奇迹,此时的刘香莲,又怎么会知道,婉贵妃见到安宁之时,也是不愿相信安宁面前站着的真的是安宁。

顾大娘没有回答,但她的反应,却已经做了最好的回答,大夫人的目光瞟到她湿了的裙襦,神色微怔,“走,去看看,我倒是要看看,大白天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说罢,便甩了甩衣袖,一边拨动着手中的那串珠子,大步走出了房间……

听雨轩内。

安宁没有想到自己等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大夫人,而是安平侯爷,犹记得她的这个爹爹进了听雨轩看到她时,那脸上的青白交加,心中浮出一丝冷笑。

“你是人是鬼?”安平侯爷利眼微眯着,满眼探寻,隐约还夹杂着几分防备。

安宁看在眼里,心中了然,他怕自己若真的是鬼,会对他不利么?哼,安平侯爷啊安平侯爷,她安宁便不是鬼,也会对他不利,也会一步一步的让他看着他一点一滴经营起来的安平侯府分崩离析。

“爹,你在说什么?什么是人是鬼?爹是希望宁儿死吗?”安宁无辜的看着安平侯爷,一如既往温和无害。

安平侯爷怔了怔,似鼓起勇气上前,碰了碰她的脸,感受到上面的温热,才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便是巨大的喜悦,“怎么会?爹怎么会希望宁儿死?宁儿啊,爹就知道你福大命大,昨日听到有人说你还在围猎场没出来,爹立马连夜就让人去寻,现在看到你平安的站在爹的面前,爹当真是高兴啊。”

安宁听着他的话,看着脸上的兴奋,连夜让人去寻么?她又不是不知道安平侯爷的本性,他怎么会花心思去寻呢?此刻,他确实是高兴的,但却不是为了她而高兴,而是为了他自己。

此刻,她还好好的活着,对于安平侯爷来说,她这颗棋子还有用,不是吗?

在安平侯爷的眼中,看重的永远都只会是利益!

“爹,这还是爹第一次到听雨轩来呢!”安宁让碧珠替安平侯爷倒了杯茶,二人坐在石桌上,安宁无意提起,却是让安平侯爷脸上浮出一丝尴尬。

即便是前世和今世加在一起,安平侯爷从来都未曾进过她的听雨轩。

安平侯爷扯了扯嘴角,他之前本就没在意过这个女儿,对她的关心根本就没有,但此一时彼一时,他便是再不疼这个女儿,为了他和安平侯府的利益,他也要一改以前的作风。

“爹平日里太忙,无暇顾及到你,几个女儿当中,爹爹心中最挂念的,便就是你了。”安平侯爷笑得老谋深算,在他看来,几个女儿中,就二女儿最好骗,最好摆布,他说什么,她定然不会怀疑才对。

可是,他却完全料错了此时的安宁,安宁眸底闪过一丝冰冷,却是笑得无邪无害,“爹爹真好,都说爹爹真的疼女儿,恨不得连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那女儿想要什么,爹爹定会满足女儿吧?”

安平侯爷脸色微僵,想起花了他大价钱的元宝浆,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此刻还有些肉疼,天上的星星?这个安宁,之前不见她有这么多的物质欲望,怎地现在什么都想要!但看安宁脸上的期待,却是扯了扯嘴角,“这是自然,宁儿想要什么,便只管告诉爹爹,或者吩咐管家就行了。”

罢了,不付出些,怎么会有收获?现在满足她,让她高兴些,以后他的好处会更多!

此时的他,又怎么会知道,眼前这个满脸无害的二女儿,是故意变着方法的让他破财,故意看着他尝到那心疼肉疼的滋味儿。

正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安宁远远听见,心中浮出一丝了然,听雨轩传出闹鬼的消息,府中丫鬟们都避之不及,这个时候来的,定是大夫人无疑了。

敛下眉眼,眼底有一抹邪恶一闪而过,余光看到大夫人的身影,隐约出现在了门口处,安宁脸上立即绽放出一抹笑容,起身提着裙摆便朝着大夫人飞奔而去,“娘……”

这一声“娘”让大夫人心中咯噔一下,随即便看到一抹白影朝着自己冲过来,想到顾大娘的禀报,大夫人猛地后退一步,却因为一个不稳,失去了平衡,碰的坐倒在地上,和她紧挨着的顾大娘,当然也没有逃过牵连,连带着一起,再一次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大夫人叫出声来,四脚朝天,院子内的碧珠看了,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但却刻意强忍着,憋着笑,她知道,大夫人找上门来,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摔一跤,当是给她的见面礼了。

安宁眸光微闪,见大夫人摔了,忙关切的上前,想要将她扶起来,“娘,可摔坏了?幸亏这地上是铺了石板,哎呀,若是没有这石板,便要弄脏娘的衣服了。”

若是不知道她在故意演戏的,听了她的话,怕定会觉得这丫头是不是有些不正常,正是地上铺了石板,这一跤摔下去,可是会更加的痛。

大夫人屁股麻了一阵,随即就是疼痛传来,但她却根本无暇顾及,看着眼前的安宁,脸色早已煞白,颤抖着手,指着安宁,“你……你……你……”

安宁皱了皱眉,一脸不解,“娘,你这是怎么了?宁儿……宁儿怎么了?”

无辜,无害,无邪,安宁可谓是演到了极致,一脸不解,咬着唇,疑惑的看着大夫人,瞧见她眼中的惊恐,心中了然,安平侯爷一开始或许不相信她的鬼魂回来了,但是,大夫人却不一样,那段时间,她天天做梦梦到娘亲找她索命,而她也适时地吩咐飞翩,天天晚上时间一到就去吓吓她,她怕是真的相信有鬼的,有了以前的经历,本就有些精神失常,现在,只会更加害怕,呵!看此刻大夫人吓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心中真是畅快。

大夫人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浑身一股冷意,好似又回到每日做噩梦的那段时间,见面前的女子靠过来,大夫人慌乱的挥舞着手臂,“不要过来……走开……”

“娘……”安宁眉心皱得更紧,心中却是更是痛快,她怎么会真的如大夫人说的那样走开?她叫他走,她就走么?呵!她越是害怕她的靠近,她就越要靠近她,趁着她现在还处在惊吓中,没有反应过来,她当然要好好的治治她!

安宁不走,反而“关切”的上前,将大夫人从地上扶起来,大夫人一边挣脱,一边惊叫得更加厉害,“走开……云蓁……你和你女儿都走开!”

安宁微怔,眸子快速的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锐利,握着她手臂的手倏地一紧,似在发泄着心中的恨意。

“娘……我是谁的女儿?”悠悠的声音从安宁的口中发出来,平静却深沉,好似一块千斤重的巨石,从天而降,气势凌厉。

安平侯爷微微皱眉,心中隐约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他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大夫人便疯狂的朝着安宁吼出了声,“云蓁那贱人的女儿,云蓁那贱人……你们死了都不放过我!”

此刻的大夫人张牙舞爪,眼中激射出一道阴狠的光芒,安宁眸子一紧,心中冷哼,终于亲口说出来了吗?很好!

“不……怎么可能?”安宁惊叫出声,满脸的不可思议,心里却是浮出一丝邪恶,原本抓着她手臂的手,猛地一松,大夫人原本就胡乱挣扎着,排斥着安宁,此刻,安宁一松手,大夫人没了安宁这边的力道,身体丝毫没有意外的退了数步,刚好不巧,她身后便是院门,这一退,毫无悬念的撞到了石墙上,砰地一声,鲜血顿时从额间冒了出来。

大夫人脑袋一阵眩晕,身子也跟着滑落,靠在石墙旁,顾大娘忙不迭的上前,看到大夫人脸上的血迹,要是平日里的她,倒可以沉着应对,但是,此刻,她受到惊吓,一时之间也慌了手脚。

安宁斜睨了大夫人一眼,却依旧摇着头,口中不断地喃喃,“怎么可能?你说过,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爹……你们骗我?你们都在骗我吗?”

安宁虽然是在演戏,但是,这却是她内心的呼吼,想到这些人的欺骗,心中的恨意更浓。

安平侯爷眼神一凛,心中暗自低咒,这个该死的刘香莲,就知道坏他的好事!

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看她匆忙恐惧却迷蒙的双眼,他知道,这个女人定是听了那些丫鬟的话,以为安宁是鬼,精神更是有些失常,心中一横,安平侯爷大步上前,朝着大夫人走去。

顾大娘看到老爷气势汹汹的过来,心中浮出一丝不安,护在大夫人的面前,“老爷……”

“滚开!”安平侯爷历吼出声,手臂一样,将顾大娘狠狠的推开,随即,一把将大夫人从地上提起来,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大夫人的脸上,好似要将她打清醒一般。

凌厉的一巴掌,没有丝毫留情,大夫人脸上赫然五根指印印于其上,清晰可见,大夫人痛呼出声,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平侯爷,“你……”

老爷竟打她耳光,他知道自己身后有林家和婉贵妃在,便一直对她礼遇有加,他今日竟打她!

“你好好看看清楚,她是宁儿,她没死!”安平侯爷再也按耐不住,厉声朝着大夫人吼,尖锐的声音似要刺破她的耳膜,该死的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安宁知道她是云蓁的女儿,知道他们在骗她,又该如何收场?

他现在最庆幸的就是安宁没有恢复记忆,若是她因为知道自己亲生母亲是云蓁,而去怀疑探寻,继而记起那失去的记忆,这又该如何是好?

想起云蓁死后,安宁失忆前那段时间安宁对他的怨恨,不知道到了那时,她会不会选择替云蓁报仇?

一想到那段时间安宁眼中的恨,安平侯爷心中便是一紧,这个刘香莲……紧咬着牙,见大夫人眼中已经有了几分清醒,但他心中的气愤却没消,额上青筋凌厉的暴跳着,又一巴掌扇过去,这一次,直接打在了大夫人另外一边脸上。

“啊……”大夫人吐出一口鲜血,这两巴掌,彻底的将她从方才的惊吓中打醒,却无暇顾及安平侯爷对她下手的无情,而是看着一旁的安宁。

没死?她竟然没死!不,不可能,这比方才看到“安宁鬼魂”所受的惊吓更加让她难受。

怎么会?那香料,还有婉贵妃的帮助,只要安宁一进入围猎场,必死无疑,并且,婉贵妃已经传了消息来了,不是吗?可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却是那个她本以为死了的人!

上下打量着安宁,她好似没有受到一点伤,这是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宁感受到大夫人的视线,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了一分,方才那安平侯爷的那两个巴掌,出手当真是狠啊!瞥见大夫人眼中不似方才的惊恐,反而夹杂着其他的情绪,心中浮出一抹冷笑,终于将大夫人打清醒了吗?哼,清醒?清醒之后怕是更大的失望与不甘吧!

她千方百计的设计陷害她,不就是想让她死吗?可是,她安宁命大,死不了呢!

“没死……你没死……”大夫人口中喃喃道,她怎么能没死?想到昨晚她和嫣儿收到消息之后的兴奋,此刻的冲击却是让她有些无法招架,当时有多高兴,此刻就有多不甘!

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大夫人推开安平侯爷,一步一步的走近安宁,一瞬不转的看着她,目光凌厉如剑。

安宁依旧紧皱着眉峰,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连一旁的碧珠也在心中暗自感叹小姐的演技之精湛,若她没有事先知晓小姐已经恢复记忆的事实,恐怕也会相信小姐此刻才得知她不是大夫人的亲生女儿。

突然,大夫人猛地抓住安宁的手臂,扯了扯嘴角,“宁儿,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此刻的她,好似忘记了方才被安宁惊吓时,仓惶之中说了些什么,既然安宁没死,她便依然要在她面前扮一个慈母,虽然现在安宁对嫣儿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但迷惑住安宁,便是以后要弄死她,也更加有利。

但是,安宁却是看着大夫人,不住的摇头,一双眼微眯着,“她没事,真是太好了”吗?大夫人现在还口不对心!

看着她的眼神,大夫人心中咯噔一下,脸色变了变,“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娘?”

娘?安宁心中冷哼,大夫人倒是忘记方才吐出的话了,哼,忘记?既然忘记,那么她便好心的提醒她一下,眼底闪过一抹凌厉,安宁猛地挣脱开大夫人的手,大夫人猝不及防,身体一个踉跄,脸上多了一丝怒意,“你这是干什么?”

“你是我的娘吗?你方才明明说,我的娘亲是云蓁,不是吗?”安宁大吼出声,此刻,撕破脸皮又怎样?撕破脸皮,她再不用叫这个恶毒的女人娘,现在这个时候,她已经无需太过忌惮与她正面交锋!

安平侯爷脸色一僵,大夫人也猛然忆起方才自己在惊吓之中所说的话,心里大叫不好,神色更是慌乱不已。

“为什么骗我?你们为什么要骗我?”安宁利眼微眯着,声音满是指责,将安平侯爷和大夫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哼,她倒是要看看,她们二人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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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章 赤裸裸的挑衅,前世的账一起算!

安平侯爷和大夫人皆是被她声音所散发出来的那种赤裸裸的责问所震慑,眼前的安宁,不同于平日里的温婉无害,出口的质问,更让他们懵了懵,声音好似野兽的呜鸣。

回过神来,安平侯爷率先急了,上前一步,急切的想要解释,“宁儿,这其中也是有难言之隐,我们之所以要瞒着你,是有原因的。”

趁着安宁现在还没恢复记忆,他一定要安抚好她,将这件事情带给他是损失降到最低,好不易容抓住安宁这颗棋子,他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记起一切,哪怕是有一丝复仇或者恨他的可能他都不允许出现。

“难言之隐?”安宁心中浮出一丝冷笑,抬眼对上安平侯爷的视线,“那到底是什么难言之隐?”

“这……”安平侯爷脸色僵了僵,事出突然,他也没有料到刘香莲竟然会一个发疯,就将安宁不是她亲生女儿的事情说了出来,便是老练如他,这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应对之策,脑中急速转动着,心里再一次暗自低咒:这个刘香莲,若不是因为她身后的林家和婉贵妃,他定要冲动的杀了她,可是现在,也只有亲自来收拾她所闯下的祸事。

安宁心里冷哼,就连安平侯爷也难住了吗?目光扫过安平侯爷紧皱的眉峰,最后落在大夫人的身上,此时的大夫人脸色一阵煞白,好似被抽干了血。

大夫人也在心里暗自自责,都是以前那段被云蓁惊吓的经历,让她一时之间失去了理智,竟口不择言的说出了这件事情,如今,话一出口,安宁已经知晓,怕是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眸光微敛,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嫣儿的才华全是从安宁的身上偷来的,如今,安宁对嫣儿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么,即便是她知道了自己不是她亲生娘亲又怎样?便是她记起了失去的记忆,发现云蓁死的真相又怎样?她刘香莲,还会害怕怕一个不成气候的小丫头不成?

想到这里,大夫人眼中划过一道阴冷,这一次算是安宁命大,这样都还完好无损,实在是气死她了,但是,来日方长,她就不信,她还收拾不了这个小丫头!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不用再瞒着你了!”大夫人一改平日里对安宁的温声细语,语气中多了一丝冷意,“你确实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安宁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呵!终于不用再隐瞒了吗?终于不再别有用心的在她面前扮演慈母了吗?

“刘香莲,你给我闭嘴,你还嫌闹得不够吗?”安平侯爷怒喝出声,他这边还没有想到怎么来安抚安宁,她竟然又在一旁给他添乱,这个女人,当真是可恶至极。

大夫人冷哼一声,“怎么?我本就不是她的亲娘,她都已经知道了,可老爷可是她的亲爹,你怕什么?”

他怕什么?想到云蓁的死,安平侯爷狠狠的瞪了一眼刘香莲,眼中凌厉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你最好给我住口!”

大夫人身体一怔,想起方才自己被安平侯爷的对待,脸上火辣辣的疼越发的清晰,此刻,他眼中的寒意,更是让她心中浮出一丝畏惧,她和安平侯爷夫妻这么多年,也是知道他的性子,若真的是激怒了他,他断然不会留情,要不是自己身后有林家和婉贵妃撑着腰,只怕安平侯爷早在杨木欢死的时候,就已经将她杀了!

“爹,为什么不让大夫人说?我确实不是她的女儿,我的娘亲真的是她口中的云蓁吗?”安宁一瞬不转的看着大夫人和安平侯爷,似乎不想放过他们一丝一毫的表情,果然,听到她提起云蓁二字之时,安平侯爷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安宁敛下眉眼,却是丝毫不放松的继续开口询问,“云蓁在哪儿?”

虽然知道娘亲被大夫人害死,但她却刻意问出了这个问题,目的就是要让安平侯爷亲口告诉她,想起他以前提起云蓁时的冷漠,安宁心中的恨便更加浓烈,她为娘亲感到不值,娘亲当初怎么会嫁了这么一个男人!

他越是无情,她越要让安平侯爷尝尝无情的代价,想到她的计划,心中浮出一丝邪恶。

大夫人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感受到安平侯爷满含警告的视线,心中终究是有些顾忌,敛了敛眉,冷冷的别开眼,不再说什么。

“你娘她……死了。”安平侯爷紧皱着眉峰,云蓁的死,已经是事实。

安宁身体一怔,却是开口继续问道,“她怎么死的?”

安平侯爷忙开口,眼中多了一丝哀伤,“你娘她染了顽疾,大夫们束手无策,她便这么没了。”

顽疾?呵!安平侯爷还真会编,顽疾?她的娘明明是被大夫人烧死,又怎么会是因为染了顽疾而死?好一个安平侯爷!安宁不动声色,皱了皱眉,眉宇之间却是充满疑惑,“宁儿听下人说,那个叫做云蓁的女子的死,和大夫人有关。”

轰的一声,安平侯爷顿时有些无法招架,平日里安宁并不聪明,乖巧温婉,从来不会多言,今日怎么这么会盘根究底!

“那都是乱说的,不可信!”安平侯爷拔高了语调,似乎是想要增加他话中的可行度一般,瞧见安宁依旧略显怀疑的表情,冷声开口,“不信,你问她!”

大夫人的手臂被安平侯爷碰了一下,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大夫人怔了怔,“宁儿,我虽不是你的亲娘,但这两年,我也待你如亲生女儿,你可不要胡乱听了那些不可靠的传闻,冤枉了我,云蓁的死怎么会和我有关?这实在是无中生有嘛!”

安宁心中的讽刺更浓,好一个待她如亲生女儿!

“那……她的墓呢?”安宁敛下眉眼,心中更加冰冷,连带着语气也多了几分冷意,安平侯爷心中咯噔一下,神色之间多了一丝慌乱,“这……”

安宁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宁儿想去祭拜祭拜,她毕竟是宁儿的亲娘。”

“这……”安平侯爷和大夫人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云蓁死于大火之中,那天的火烧得异常的大,事后就连尸骨也没有找到,安平侯爷碍于云蓁的娘家,本想弄一个衣冠冢,可大夫人又怎么会让一个女人的墓碑上写上安平侯爷正妻的名号?

她刘香莲才是安平侯府的正室,正好,那时,林家在对云家暗中发难,安平侯爷知道云家破败是迟早的事情,当时自顾不暇,不会来管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到底有没有办丧事,不仅如此,安平侯爷又想刻意讨好刘香莲以及她身后的林家,如此,他便听从刘香莲的建议,“一切从简”,这一切从简嘛,当然是什么也不做,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派人通知了云家,并告知云家,云蓁的一切身后事,他安平侯府都会好好打点。

殊不知,所谓的好好打点,便是连陵墓都没有一个,现在,安平侯爷到哪里去找一个云蓁的陵墓来给安宁祭拜?

“爹,怎么了?不可以吗?”安宁的眉心皱得更紧,看着安平侯爷的为难,心中浮出一丝畅快,她就是要故意让他为难!

“不,宁儿,不是不可以,只是……”安平侯爷一脸为难,又怕安宁看出些什么端倪,心中更是紧张,猛地,脑袋灵光一闪,安平侯爷眼睛一亮,“你娘当年是火葬,所以……”

“所以,便没有陵墓是吗?”安宁眼睛一眯,一道历光激射而出,却又在片刻时间内消失不见,让人来不及抓住,安平侯爷隐约感觉到安宁眼神的变化,心中诧异,正想看个清楚,却只瞧见安宁眼中的哀伤,心中顿时才松了一口气,方才那定是他的幻觉,他这个女儿,又怎么会有那样凌厉的眼神?

火葬!好一个火葬!

“是,是,是,就是这样的!”大夫人眼睛一亮,心中暗叹老爷竟想出这样的说辞,那么……别说安宁不知道当初云蓁之死的真相,便是有所怀疑,有了老爷这个说辞,便也难以丝毫端倪了。

火葬啊!想起那夜熊熊的大火,以及云蓁在火中的呼喊与挣扎,大夫人心中浮出一丝得意。

而正当她得意之时,安宁却已经将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既然大夫人不是宁儿的娘,那宁儿以后便不唤大夫人娘了。”

大夫人脸上浮出一丝不悦,想起方才,自从安宁知道她不是自己亲生女儿开始,就已经没有叫她娘了,心中虽然有些不悦,但依旧冷冷开口,“也罢!”

安宁眸光微敛,自此之后,去掉这一声“娘”,她对大夫人的报复,不会只是暗地里了,明着的机会,她也不会放弃!

绮水苑内。

安茹嫣在床上,身上钻心蚀骨的痛不断的蔓延开来,一张脸痛苦的纠结在一起,不断的叫喊着,“来人啊,都死到哪儿去了?”

“快来人哪,这些贱丫头,仔细你们的皮。”

安茹嫣心中恨极了,现在无法动弹,一动就痛,方才,娘将那些下人给叫了出去,现在,她连那丫鬟出气来安抚心中的不甘都不行了!

想到出去许久的娘,安茹嫣的眉心皱得更紧,正见颖秋匆匆进来,安茹嫣急切的冷声问道,“大夫人呢?怎么还没回来?”

她一直在等,等娘从听雨轩那边带消息回来。

颖秋正要回答,便听到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出门一看,果然看到大夫人和顾大娘回来了,心里一喜,“回来了,回来了,大夫人回来了。”

事实上,她真正欢喜是因为大夫人在,大小姐的脾气也会收敛几分,而她也会好过几分。

颖秋的话刚落,大夫人便进了房间,一脸的怒气没有丝毫掩饰,此时的她,双目通红,面容凌厉,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就连走路的身姿也是带着一股怒气。

安茹嫣看到她,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她的脸上高高的红肿,安茹嫣皱了皱眉,“娘,你这是怎么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娘亲这般模样,她脸上两个五指印格外明显,这个侯府,有谁敢这么打她?

“二小姐她竟然……”顾大娘率先开口,正要说出安宁没死的事实,却被大夫人凌厉的打断。

“住口。”大夫人心中气急了,一想到安宁没死,她的心就好似有一把刀子插在上面,她都如此难受了,若是嫣儿知道安宁没死……那么……看着安茹嫣此刻的样子,现在的她比自己更希望看到安宁死,若是知道她们的计划已经落空了,不知道又该会……大夫人敛了敛眉,眼神之中更是多了一丝阴沉。

顾大娘怔了怔,看了一眼大夫人的脸色,不发一语的退了一步,心中明白,大夫人不让自己告诉大小姐,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

这倒是让安茹嫣心中更加怀疑,疑惑的看着大夫人,“娘,安宁怎么了?”

娘去听雨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夫人扯了扯嘴角,走到安茹嫣的床边坐下,扯出一抹笑容,“还能怎么了?都是那些丫鬟胡乱造谣,不过是有个风吹草动的,就说是鬼魂,呵呵……哪有什么鬼魂?方才娘已经去看过了,没什么事。”

“那娘的脸是怎么回事?”安茹嫣听了大夫人的话,皱着的眉头依然没有舒展开来,伸手轻轻触碰到大夫人红肿的脸颊,顿时引得大夫人哎呀一声痛呼,忙紧张的收回手,“娘,这么严重……到底是谁打你?”

大夫人眸光闪烁着,似乎在避闪着安茹嫣探寻的目光,“娘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你安心的养伤,我的脸……用冰块敷一敷就没什么事了。”

天知道,即便是用冰块敷了,也消不掉她心中的怒气,即便是脸上的红肿消去,这两巴掌依然在她记忆中深埋。

怒啊,气啊!不但没有弄死安宁,反倒是被她吓了,不但没有讨到好,还被老爷给打了,她连还手都不能!心中越是想,那一股郁结之气越是高涨,好似在五脏六腑急速的盘旋着,大有冲破喉咙的趋势。

“娘……是爹打的你,对不对?”安茹嫣可不笨,这个府上,除了爹,还有哪个人敢打她?况且,看娘眼神中的避闪,心中更是确定了几分,“爹为什么打你?”

见大夫人不说话,安茹嫣更是紧追不放,抬眼看了一眼低垂着头不发一语的顾大娘,“顾大娘,你告诉我,我爹到底为什么会打我娘?”

“大小姐……老爷他……”

“顾大娘!”大夫人再一次打断她的话,语气比起方才更加的凌厉,“去侯府门口等着,表小姐应该快到了,你代我去迎接。”

“是,奴婢这就去。”顾大娘福了福身,立即退了下去。

“娘……为何瞒着我?”安茹嫣厉声质问,她最讨厌的便是别人对她的欺瞒。

大夫人扯了扯嘴角,“娘说了,你安心养伤,娘不碍事,等你养好了伤,我们再重新赢回你爹的注意力,你是娘的希望啊。”

安茹嫣一听,眼中的探究少了几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娘,你放心,嫣儿不会让你失望!”

现在安宁死了,她根本就没了威胁,她一定会用自己的方法,将在四国祭上丢了的脸,给重新讨回来!

只是,太过自信与乐观的她,却不知道如今的整个京城,乃至于其他更远的地方,都已经听说了她在四国祭上的丑态百出,如今,只要一出门,只要有人的地方,到处都在谈论那个“天下第一不要脸”的安平侯府大小姐,她同样不知道,她便是再怎么耍尽手段,用尽心思,也无法摆脱这个人人鄙夷的枷锁,她更加不知道,那个她以为已经死了的安宁,如今依旧在听雨轩内,好好的活着,更要开始她和她们的正面交锋!

京城。人潮窜动。

一辆马车徐徐而行,周围的行人看到马车,都各自让开了路,单是看这马车的豪华,就知道,这马车上坐着的,定不是他们这些寻常老百姓惹得起的。

“绿儿,还有多远?怎么还没到?本小姐都在这马车上待腻了。”马车上,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

马车外,坐在车夫旁边的绿衣丫鬟忙回头回答道,“小姐,我们已经进城了,应该不久就可以到侯府了。”

“不久?不久是多久?二姑姑这么急着叫我来,让我好一番折腾,见到了她,本小姐定要好好让她补偿我刘宝儿的舟车劳顿。”女子名唤刘宝儿,住在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州县——卫城。

之所以叫卫城,便是因为卫城正好如护卫一样,守护着京城,虽没有京城繁华,但是,却是远远超出了其他州县。

刘家是卫城的大户,如今正是刘宝儿的爹在当家,出了两个嫁入京城四大世家的妹子,也是跟着沾了不少的光,刘家现任家主,有三个儿子,但最疼爱的,便是这个小女儿——刘宝儿。

刘宝儿就如她的名字一般,是刘家的宝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家中上上下下无论什么事情都顺着这个小祖宗的意,当真是溺爱至极。

事实上,卫城到京城并不远,也仅仅只有几个时辰的路程而已,刘宝儿此刻好似赶了几天的路一般,心中尽是不满。

绿儿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便只由着她埋怨,安平侯府大夫人既然专程请小姐过来,那定然是不会怠慢了小姐,小姐想要什么补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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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的六百二掀开侧边了帘子,露出一张带着几分英气的脸蛋儿,脸色并不好,目光四处搜寻着,猛然,空气中传来一阵香味儿,刘宝儿眼睛一亮,“快,快停车。”

绿儿不知小姐意欲为何,立即让身旁的车夫将马车停下来,马车刚停稳,便看到她家小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绿儿赶紧跟了上去,“小姐,你要干什么?”

刘宝儿循着那股淡淡的香味儿走,哪里顾得上她的丫鬟,猛然,她的视线在一个高大男子的身上停住,男子立于马上,一身玄衣,气势恢宏,让人有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刘宝儿看着那如神祗般英俊的面容,眼中划过一抹惊艳,心中暗叹:好俊的男人!她还从来未曾见到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便是她的三个哥哥和两个师兄,也不及眼前这个男子的十分之一!

这人是谁?

心中顿时生出好感,猛然记起自己寻过来的目的,扬了扬下巴,对着那马上的玄衣男子朗声开口,“喂,把你怀中的东西留下,本小姐买了!”

说着,已经拿出了一个金灿灿的元宝,在手中把玩着,似在告诉他,她出的可是一个元宝的大价钱!

马上的苍翟浓墨的眉峰微拧,淡淡的瞥了一眼面前站着的女子,只是一眼,嘴角便勾起一抹不屑:这么小的年纪,便这般财大气粗!

他眼中的不屑大大的刺激到了刘宝儿,刘宝儿脸色僵了僵,随之而来的是满心的怒气,心里冷哼,嫌少?嫌少是吗?她刘宝儿有的金子!

又拿出一个元宝,高傲的挑了挑眉,“两个元宝够了吧?你那点糖火烧,一两银子都不值,本小姐拿两个元宝来买,是你运气好,哼,怎么?还不卖?还嫌少?我告诉你,你可别得寸进尺!”

刘宝儿鼻子特灵,什么味道都逃不过她的那个鼻子,方才只是微微的香气传了过去,她便循着香气找了过来,最后将目标锁定到苍翟的身上,那属于糖火烧的香味儿正是从他的怀中传来,她爱极了糖火烧,加上她现在肚子饿得慌,便是花天大的价钱,她也要将这个男子手中的糖火烧买来。

苍翟眼中的不悦更浓,自始至终都是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女子自说自话,想买他的糖火烧?嘴角扬起一抹轻笑,他的糖火烧只为一个人准备,这个女子想买?没门儿!

脑海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虽分别刚不久,他便有些想她了,正好没事,便命人做了糖火烧,亲自给安宁送过去,心中浮出一丝苦涩,天知道,他送糖火烧是假,真正的目的却是想见她一面!

没有心思再理会面前的女子,勒了勒缰绳,让马绕过了眼前这个障碍。

“喂……你……”刘宝儿气急,没想到这个男子这么不将她刘宝儿放在眼里,狠狠的瞪着骑马而去的男子,她是学过功夫的,足尖一点,随即腾空而起,朝着苍翟冲去,眼看着快要靠近苍翟,却只见他手一扬,毫不留情的打在了她的胸口,刘宝儿如一只风筝,跌落了下来,亏得她有武功底子,没有摔得狼狈,但,那一掌,却让她吃了不少亏。

她却不知道,苍翟已经手下留情了,他无伤人之意,只是想打消这个女子强买的念头罢了!

“喂……你好大的胆子!”刘宝儿气得跳脚,在卫城,从来没有敢这么不将她放在眼里,便是走在街上,她看中的某样东西,即便是已经被别人买了去,她照样可以弄到手,可是,第一次竟然在这个男人面前吃了亏!

“小姐,你别生气了,小姐要吃糖火烧,奴婢这就去买。”绿儿知道自己小姐受挫,必定十分生气,忙安抚道,以往小姐在卫城耀武扬威,百姓都怕了她,哪敢惹这个小祖宗?可这里是天子脚下,可不比卫城,万一一个不小心惹到更加凶狠的主,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方才她看那马上的男子,一身贵气,气势凌人,身份地位定是不一般。

“买买买,买什么买?还不快走,快些去侯府,让二姑姑准备些好吃的款待本小姐。”刘宝儿心中的怒气依旧难消,下一次看到他,她绝对要让他知道,她刘宝儿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他方才拒绝了她,她总要给他些教训!

她又怎么看不出那人的不寻常,可不寻常又怎样?她的另一个表姐可是宫里的婉贵妃,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她若收拾不了,她便去请婉儿表姐帮忙!

如是想着,刘宝儿上了马车,马车重新朝着安平侯府行驶而去……

而此时安平侯府的听雨轩内,安宁正喝着碧珠泡好的茶,安宁握着手中的茶杯,据管家方才说,这是老爷的珍藏,特意吩咐他送过来给她尝尝,安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要放在以前,安平侯爷哪会这么舍得?

他这一招不过是在安抚讨好她罢了!既然他都舍得送了,她又怎么会不收呢?

闻着四溢的茶香,果然是好茶,不过……忆起昨夜苍翟煮的茶,那茶香才叫馥郁,口感才叫香醇。

脑海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想起此刻正贴着自己肌肤的玉佩,安宁脸上竟不自觉的浮出两抹红晕,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

刚到门口的苍翟,看到的便是女子眉眼含笑,双颊红润,模样煞是迷人,苍翟顿住脚步,好似害怕惊扰了佳人,就这样远远的看着,身体靠在门边,双手抱胸而立,那双眸中的柔情越发的浓郁。

空气好似凝固,安宁看着手中的茶入神,没有发觉苍翟的存在,而苍翟则是看着佳人入神,没有察觉门外的脚步声……

碧珠还未进门,就看到一抹高大英伟的身影靠在门边,发觉他身上那一袭玄衣,脸上一喜,顿时知道来人是谁。

“奴婢参见宸王殿下,您来了,怎的不进去看小姐呢?”碧珠福了福身,整个京城,便只有裕亲王和宸王有资格用玄色,裕亲王断然不会出现在听雨轩,那么眼前的这个背影,定是属于宸王殿下的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了院内院外的两人,安宁听到“宸王”二字,身体一怔,手一抖,顿时没留意手中的茶杯,茶杯随即从手中滑落,安宁心中一惊,眼看着茶杯就要落地,便听到头顶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

“怎的这么不小心?”说话间,人已经到了安宁身旁,一只大手,便已经接住了滑落的茶杯,稳稳的递到安宁面前,就连杯中的茶水都没有洒出半分。

苍翟皱着眉,幸亏他眼疾手快,不然这茶水洒出来,烫着她可不好!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让安宁脸上原本的殷红更加的绚烂,努力镇定下来,安宁接过苍翟手中的茶杯,“你怎么来了?”

如果她记得不错,他们刚分开不久,这么快又来找他,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苍翟脸上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尴尬,但却快速的敛去,从怀中拿出他来找安宁的“借口”,“方才下人多做了些。”

仅仅是一句话,却是显得有些别扭与僵硬,安宁的眉心更是皱在一起,多做了一些?难道一个偌大宸王府,还没办法将这点儿“多出来”的糖火烧给解决掉?

他怕是刻意让人做了送来的吧!聪慧如安宁,隐约猜出他的心思,却没有点明,只是从他的手中接过来,摊开放在石桌上,让苍翟坐下,随即吩咐碧珠,“快给宸王殿下上茶。”

他隔三差五的便往她这里送糖火烧,便是不亲自来,也是让人铜爵代送,这份心意她是看在眼里的。

“我过来之前,宫中传来消息,南宫将军已经醒了,你且放心,有宫中的御医在,加上皇后娘娘对南宫将军的疼爱,他是不会有事的。”苍翟沉声开口,这也是他过来的原因之一,南宫天裔为了护安宁而受伤,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南宫天裔对安宁的心,他看在眼里,对南宫天裔,他是敬重的。

想到上次宁儿得知南宫天裔为她中毒之后的反应,他想南宫天裔受伤,宁儿必定是担心的,所以,他一得到消息,便过来告诉安宁,好让她放心。

安宁确实是松了一口气,想到南宫天裔昨日的奋不顾身,心中除了感激,便是感动,他这样为她,她又该如何报答他的恩惠与付出?

“谢谢你告诉我。”安宁开口,浅浅的抿了一口茶。

苍翟但笑不语,这本该是他该做的,他甚至希望,那时护在她身边的是自己,他从来没有这么想守护一个女子,他的一生,本是为了复仇而活,在报仇之前,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危险,但昨晚躺在床上,他在心里不断的问自己,若是当时在安宁身旁的是自己,他会不会如南宫天裔那样,只身犯险,为了保安宁,将自己送入危险之中。

几乎在一瞬间,他便知道了自己的答案,快得让他自己都吃惊,是的,他一定会,没有丝毫犹豫!

猛地,安宁从脖子间拿出今天她挂在上面的玉佩,想到上面的字,眸光微闪,“这个是你的,今天为了避开苏琴,我才……”

她是担心苏琴察觉到上面的字,她才急切的放进了衣服里,但是,想到苍翟将玉佩挂在她脖子上时的情况……安宁敛了敛眉,神色莫测,他并没有说要送她,不是吗?

苍翟浓墨的眉峰微微拧成一条线,眼中浮出一丝不悦,淡淡的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玉佩,“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况且,那东西本来就是为她准备的,只不过是早些给了她而已,她已然发现了上面刻的字,怎么会不明白呢?她是想还给自己么?她不接受他送的玉佩?这一点,让苍翟深邃的眸子微眯了起来,似乎是害怕泄露了他此刻心中的紧张,冷着脸,重重的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安宁微怔,正要说些什么,便听到外面传来女子的娇笑声,银铃般的声音,似十分愉快,夹杂着顾大娘的讨好,听到那喧闹声离这边越来越近,安宁的眉心越皱越紧。

“表小姐,您就住这里了,大夫人吩咐了,等会儿便让人准备些吃的,亲自给表小姐接风洗尘。”顾大娘满脸笑容的讨好着,引着刘宝儿到了听雨轩外。

刘宝儿看着院子的名字,满意的点头,“‘听雨轩’,不错,听这名字,本小姐就十分喜欢,你去告诉我姑姑,就说这听雨轩本小姐很满意,就在这里住下了。”

“表小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顾大娘呵呵的附和着,此刻知道安宁没死,她便没了先前的恐惧,想着大夫人将表小姐安排在听雨轩的意图,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这个表小姐,听说娇蛮得很,又会武功,在卫城刘府的时候,便是看谁不顺眼,就出手教训,就连她爹的小妾,她也敢打,据说,有一个小妾还被活活打死,打死了她爹的小妾,她爹不但没怪罪,还担心她气没撒够,将那小妾原本住的地方,一把火给烧了,一家大小对这个表小姐纵容至极,又害怕至极。

夫人本是让表小姐来陪大小姐解解闷儿,却没料到二小姐还活着,所以,便还是将表小姐安排到了听雨轩住,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二小姐若是一个不小心,惹到了这个小祖宗,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刘宝儿踏进院门,朗声交代,“绿儿,带这些下人将本小姐的东西拿进房间,你亲自安置,可别让那些下人的脏手碰坏了本小姐的东西。”

“是,奴婢这就去。”绿儿福了福身,立即领命,对着提着行礼的丫鬟吩咐道,“快些拿进去,仔细着点儿。”

院子里的安宁听见这么跋扈的声音,心中浮出一丝不悦,敢情外面的就是要住进她听雨轩的表小姐吗?前世,这个表小姐也来过侯府一回,那飞扬跋扈的气势,可是让侯府鸡犬不宁,不仅如此……忆起前世发生的事情,安宁的眸光更是冷了几分,她倒是没忘记,她们之间还有纠葛呢!

“这些人是谁?一切闲杂人等,都给本小姐出去!”刘宝儿远远看见坐在石桌旁正对着她的女子,以及那个背对着她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冷冷的吩咐道。

“喂,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我家小姐的房间,你们不能进去!”那边,碧珠的声音传来,看到绿衣女子带着丫鬟推开了安宁的房门,立即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冲了过去。

“什么你家小姐的?这个房间是这个院子的主屋,便是我家小姐的住处。”绿儿扬了扬下巴,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个冲过来的丫鬟,宣誓主权。

“这是怎么回事?”刘宝儿听到碧珠的话,面上浮出一丝不悦,又看了看那个面对自己坐着的女子,大步走了上去。

“表小姐,这是原本二小姐的住处,恐怕……”顾大娘跟在身后,却是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好似好怕受到波及一般。

“二小姐?哪里来的二小姐?你就是那个二小姐吗?”刘宝儿挑了挑眉,一脸趾高气昂,高傲的打量着安宁,这个女子,当真是生得漂亮,这张脸……心里的不悦更浓,语气也是冷了几分,“你若是那二小姐,就给本小姐搬出这听雨轩,从今天起,这听雨轩,便是我刘宝儿住的地方!”

安宁心中冷笑,好大的口气!初到别人地盘儿,还这般张狂,还想将她这个主人赶出去?这怕只有骄纵跋扈的刘宝儿做得出来!

“不好意思,这听雨轩一直都是我的地方,这位表小姐,请问你是哪来的立场,让我搬出去?”安宁眸光微敛,淡淡的开口,语气却是凌厉如风。

“你……”刘宝儿没想到她还敢顶撞自己,冷笑一声,“你不搬是吗?等会儿我便让你不搬也得搬!”

说罢,一个掌风过去,直直的朝着安宁的胸口,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安宁的身体,手腕儿便被一只大掌给牢牢扣住,看向那个制住自己手腕儿的人,刘宝儿眼睛倏地睁大,心里一惊,“是你!”

空气中淡淡的糖火烧的味道传进她的鼻子里,脸上更是愤怒,瞪了一眼安宁,“那糖火烧,你不卖给本小姐,就是为了留给她?”

苍翟深邃的眸中凝聚起一抹阴沉,丝毫没有将她问的话放在眼里,重重的甩开她的手腕儿,挡在了安宁的面前,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哪来的疯丫头,竟敢到听雨轩撒野,幸亏他在这里,不然,宁儿一个弱女子,那不要吃亏了,想伤安宁?哼!

刘宝儿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稳住了身体的踉跄,气鼓鼓的看着安宁以及护着她的苍翟,大声朝着他们吼道,“今天,本小姐在这里住定了,你,必须给我搬出去!”

滚?还没有谁该对她刘宝儿说过这个字!方才是糖火烧,现在是院子和房间,她要让他们知道,这些都会是她的,没有人敢跟她抢!

安宁挑了挑眉,眼中划过一抹诡谲,“好啊,那么就让我们看看到底谁该滚出这听雨轩!”

她无需给这个表小姐面子,况且,前世的账也应该一并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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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章 欠她的十倍百倍偿还,爽!

安宁的声音,平静如水,温婉似和风,在刘宝儿听来,却是冷哼一声,绕过苍翟,打量着那个“弱不禁风”的二小姐,冷笑,“凭你,也敢说出这句话?我看,你怕是没长眼!”

她刘宝儿可不比那些养在深闺之中的大家小姐,爹爹专门送她去山上学了武艺,她虽然比不上两个师兄,但是足够她对付这些娇滴滴的小女子了,她刘宝儿说了要住在这里,便是和皇帝的圣旨没什么两样,她要的,必须得到!

“谁没长眼,还不一定呢!”安宁淡淡开口,见刘宝儿快速的从她的腰间一抽,随即,她的手中便多出了一把剑,那剑身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这把软剑是刘宝儿拜师之后,和两个师兄偷偷溜出去时,看到这把剑便喜欢上了,可是,这把剑却是有主之剑,刘宝儿可不管有主没主,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能够拿钱砸就那钱砸,用钱砸不来,她便是强抢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只要是她要的,无论使出什么手段,无论她那手段有多卑劣,她都会毫不犹豫,那时,她虽飞扬跋扈,但却没用功夫,只能缠着两位师兄,让两位师兄出面将这把剑给抢过来,两位师兄拗不过她的死缠烂打,最后只得出手将那剑的主人给制服住,抢了他的剑,刘宝儿得到剑,兴奋不已,目的已达到,她却连这把剑原本的主人也没有放过,利落的一挥剑,薄如蝉翼的刀片便划过了那人的脖子,一道细细的血痕出现,那人当场而亡,死时依旧睁着眼,死不瞑目。

就连两个师兄也惊呆了,没想到刘宝儿竟然这么残忍,完全是视生命如蝼蚁,她杀了那剑的主人,不但没有愧疚,还呵呵的一笑,“能给本小姐试剑,是你的荣幸。”

说完,便又刺了那死不瞑目的人一剑,至此,这把剑就成了刘宝儿的宝贝了,薄如蝉翼,十分柔软,不用的时候藏在腰间,谁也看不出来,剑刃更是锋利得很,大有见血封后之势。

“既然想看我们到底是谁该滚出这听雨轩,那就快出来吧,藏在男人身后算什么?今天我不仅要让你滚出听雨轩,还要让你从本小姐的胯下钻过去!”刘宝儿扬了扬下巴,满眼挑衅,别说是女子,便是男子中从她胯下钻过去的人,也不少,在卫城,便是那些地皮流氓见到她,也得靠边儿走,抬眼看了一眼这个玄色衣服的高大男子,忆起方才发生的事情,眼神一凛,“也少不了你的份儿!她从本小姐胯下钻过去,那么你嘛……”

刘宝儿上下打量着苍翟,这个男人当真是长得俊极了,她从来未曾见过这么俊的男子,她不得不承认,方才在街上看到的第一眼,她便惊艳了,可这么好看的一个男子,却硬是为了这个二小姐拒绝了她的要求,一想到此,心中的不悦变更浓。

过了片刻,她似终于做了决定一般,嘴角微扬,眼中光彩四溢,“我若将她赶了出去,你便是我的人!”

苍翟眸子一凛,就连身旁的安宁也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寒气,心里暗惊,这个刘宝儿,还真是一个没脑子的主,也不打听打听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谁,便在此大放厥词,她的人?堂堂宸王殿下,谁敢将他当成所有物?且听这刘宝儿那张狂的语气,还以为这京城是她卫城的刘府么?

苍翟的手紧了紧,比起刘宝儿后面这句,他更加在意的是她前面的话,想羞辱宁儿么?他和南宫天裔都愿意用生命去护着的女子,又怎么会容她一个没脑子的小丫头给羞辱了去?

“飞翩!”苍翟沉声开口,淡淡的叫了声,随即,隐藏在暗处的飞翩便瞬间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主……”飞翩拱手,正要叫声主子,却猛然想到自己已经是安宁的属下,现在,二小姐才是他的主子,便立即顿了顿,继续开口,“殿下有何吩咐?”

对于飞翩的称呼,安宁甚是满意,对于苍翟的意思,安宁心中了然,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值得宸王殿下亲自动手的,飞翩的功夫,对付刘宝儿,那是绰绰有余,只是,恐怕……目光淡淡的扫过刘宝儿,只见她的脸色僵了僵,明显就是不满意苍翟的意思。

“你们以多欺少,以男欺女,是想占便宜吗?这算什么本事?这是我和她两个之间的事情,不许外人插手!”刘宝儿知道,以方才那个叫做飞翩的男子的轻功,她便可以猜想,自己定不是他的对手,想占她刘宝儿的便宜,她又怎么会给他机会?

用剑指着安宁,目光亦是挑衅的看着她,却只看到安宁脸上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的笑意,那笑容在她看来,带着几分轻视鄙夷,更是激起了她心中的不悦,“怎么样?有本事,就站出来!”

安宁挑眉,站出来?难不成她怕了她刘宝儿?站出来便站出来!

安宁朝前迈出一步,却被苍翟的长臂挡住,安宁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听到他带着几分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可让她伤了你!”苍翟的语气坚如磐石,不容置喙,宁儿虽然聪慧睿智,但那个表小姐却是嚣张跋扈得很,况且刀剑无眼,那表小姐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她若是真心想要伤安宁,怕定会下狠手,他在这里,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安宁受伤害?

安宁看出他眼中的关切与担心,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你且放心,她还伤不了我!”

“哼,你未免也高估你自己的能耐了!”刘宝儿握着软剑的手紧了紧,自己伤不了她?那今天她倒是要让她知道,她不但伤得了她,还要将她重重的伤了!

她的这把软剑,好久没有尝到鲜血的滋味儿了呢!今日,正好犒劳犒劳她的软剑。

安宁虽然如是保证,但是苍翟的眉心依旧没有舒展开来,他不能拿安宁来冒险,转身看向那表小姐,“我和你交手,你过得了我一招,便是你赢了,若是过不了,你便乖乖的给我滚出这里!”

他不会轻易出手,这个女子更加没有让他出手的能耐,但为了宁儿,他便是背上欺负弱小的罪名又如何?他苍翟从来没有在乎过这些虚名!

刘宝儿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寒意,冷哼一声,“该滚的人是她,不是本小姐!这个院子,本小姐是住定了。”

她倒不是说有多么看中这个院子,只是要证明,没人抢得过她而已。

“苍翟,听雨轩既然我的院子,现在,有人找上门来闹事,我这个主人怎么着也得亲自招待,你是客人,只管在一旁坐着便可,碧珠,给宸王再沏一杯茶,另外,将房间内的点心端出来,让宸王尝尝,我们听雨轩的糕点也不错呢!”安宁缓缓开口,声音温婉之中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不若苍翟的凌厉霸气,却有自己的特色,看似好像一股柔风,却又能将人吹倒。

“是,奴婢这就沏茶,端点心出来。”原本正在安宁房门口守着,不让这些丫鬟进安宁房间捣乱的碧珠,立即领命,小跑着到了厅里,很快便端着一杯茶,以及一些点心出了房门,放在石桌上。

“请慢用。”安宁朝着苍翟点了点头,面容平静,眼中神色幽然。

苍翟利眼微眯着,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宁,终于,好似做了决定,便如安宁所说的,坐下饮茶尝点心,但自始至终,那双眸子,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紧锁着安宁,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分毫。

飞翩也是站在一旁,他是小姐的影子护卫,若是那刘宝儿真的对小姐不利,他势必会第一时间出手。

安宁转身看向刘宝儿,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表小姐是吗?我们不以多欺少,也不以男欺女,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只是……”

刘宝儿微微皱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是什么?你是害怕敌不过本小姐,是想求我手下留情吗?哼,告诉你,本小姐的刀下,向来没有人情可言,今天,你必须得给本小姐滚出去!”

安宁眸光微敛,丝毫不畏惧她手中的那把软剑,“表小姐误会了,既然是我们两人的事情,不管最后滚出去的是谁,都得乖乖认命,另外,你若要滚出去,我这里的大门可不会给你开着!”

“小姐,不给开门,她怎么滚出去啊?”一旁的碧珠附和道,在她看来,小姐是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那表小姐看似娇蛮凶狠又如何?她的小姐可是极其聪明之人,小姐有这么自信满满,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况且还有飞翩和宸王殿下在,那表小姐想让小姐受伤,那是天荒夜谈。

这个表小姐,敢抢她们的听雨轩,当真是如土匪一样不讲道理,理应给她点儿颜色瞧瞧。

碧珠问出的话,正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安宁的身上,就连一旁看着好戏的顾大娘也想知道答案,不给开门,到底如何滚出去!

安宁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挑了挑眉,眼中多了一丝邪恶,“在这听雨轩中住了这么久,自己的地方你还不清楚了吗?你莫不是忘了,西边儿的角落里,不是有一个狗洞么?我想,以表小姐这婀娜的身姿,应该是可以从那里钻过去的吧!”

话落,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怔,随即神色各异,碧珠顿时反应过来,立即朗声吼道,“对呀,瞧奴婢这记性,那狗洞定容得下表小姐钻过去。”

府上的丫鬟扑哧一笑,便立即隐忍着,飞翩却已经笑得弯了腰,钻狗洞?绝!真是绝了!

就连苍翟原本刚毅的面容也是多了一丝笑痕,这个安宁,想来他方才是多虑了,安宁虽然外表委婉无害,但却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那表小姐想在安宁面前讨到好处,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刘宝儿气急,脸色顿时青白交加,这个女人,竟敢让她钻狗洞,竟敢这么侮辱她,她刘宝儿还从来未曾受过这样的气,想到今天到了这京城,便接二连三的有人给她找不快,握着软剑的手紧了紧,怒喝出声,“休想!”

话落,便刺出手中的软剑,安宁却是一动不动,嘴角含笑,眸中的光亮如星辰般闪烁着,眼看着那剑就要刺到安宁的身体,看得人都心惊胆战,苍翟和飞翩早已经做好准备,随时护着安宁,刘宝儿看着安宁不动,脸上浮出一丝得意之色,哼,这个二小姐,分明就是送上门来找死的,她便是失手杀了她也没什么。

正在得意之时,却不料双膝上一痛,好似被什么重重的击了一下,刘宝儿还没反应过来,双肩的位置,也各自传来一阵跟方才一眼的疼痛,就在那疼痛传来的那一刻,一阵酥麻从双肩传到她的手腕儿,握着软剑的手好似不受控制了一般,倏地一松,哐当一声,软剑便重重的落在地上,刘宝儿微怔,抬眼看着面前的安宁,她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好似在嘲笑着她一般。

“你……”刘宝儿脸上的怒气更浓,狠狠的瞪着安宁,没了剑,她便用手,安宁只是淡淡的扫了飞翩一眼,这段时间的默契,飞翩一下子便明了安宁的意思,立即闪身上前,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便靠近刘宝儿,点住了她的穴道。

刘宝儿动弹不得,大惊失色,“你……说好了不会以多欺少,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情,不让别人插手,你竟然说话不算数!”

如果说刘宝儿的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么安宁自认为,定在那视线之下被凌迟了好多次了,看着这张愤怒不甘的小脸,脑海中浮现出前世这个女人对自己做的事情,眸子一凛,眼底凝聚起一抹深沉,阴冷得让人不寒而栗,“你会功夫,我不会功夫,你手中有剑,我却是赤手空拳,允许你以强凌弱,就不许我以多欺少了吗?”

刚才要不是她以前的玉佩上还有四颗珍珠,还没有办法攻击她呢!她安宁虽然没习武,但经历前世的历练,她的动作却是十分利落精准的,比如射飞刀,比如方才弹出去的那四颗珍珠,只要她想打哪里,便很少有失手的时候。

“你……”刘宝儿被说得哑口无言,狠狠的瞪着安宁,“快让他解开本小姐的穴道。”

她现在恨不得好好教训安宁,可是,却动弹不得,她发誓,她只要一得到自由,定不会让这个女子好过,现在,不仅仅是要让她从她胯下钻过滚出听雨轩而已了。

安宁敛了敛眉,解开她的穴道?哼,她以为她是傻子么?会真的听她的话替她解开穴道,继而让她获得自由来对付自己?这个刘宝儿想的未免也太天真了。

安宁踱着细步,上下打量着刘宝儿,猛地,安宁眼神一紧,脚重重的一踢,准确无误的提到刘宝儿的膝关节处,刘宝儿身体一软,顿时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痛得闷哼出声。

刘宝儿抬眼看着安宁,还没来得及发作,便只见安宁手一扬,高高的落下,利落的朝她打下来,刘宝儿心里一惊,却是避无可避。

“啪……啪啪……啪啪……”接连五声响,没有丝毫停歇,清脆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看着那个端详着自己手掌,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的二小姐,这……

侯府的下人,包括伺候安宁的碧珠,都从来未曾亲眼见过安宁动手打人,而今天这一打,竟打的是一个刁蛮小姐,足足五下,丝毫不含糊,单是听那清脆的声音,或是看表小姐脸上的五指印,都可以想象得出,二小姐动手可丝毫没有留情。

一旁的飞翩也是傻了眼,苍翟看着安宁的眸子紧了紧,但里面的柔情依旧不减。

而那五个耳光的承受者,好似被打傻了一般,整个人懵了,感受到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她才清醒过来,狠狠瞪着安宁,“你打我!你竟敢打本小姐!”

在刘府,别说有人打她,即便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下,那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这个女子,竟然足足扇了她五个耳光!

噌的一下,心中所有的怒火顿时高涨。

安宁轻笑,打她?她打的就是她!

“这是你欠我的,现在还给你。”安宁利眼微眯着,方才那五下,可真是连她的手都打痛了呢,前世,这个飞扬跋扈的小姐来了侯府,对她是如何欺凌的?她不过是见了她一面,怎知这位刘宝儿小姐,竟二话不说的将她一脚踢得跪在地上,随即便是一巴掌扇了过来,她连自己为什么挨打都不知道。

老天有眼,风水轮流转,前世,她无端被刘宝儿欺凌,这一世,自然要讨回前世的债,不过……她倒是算上了利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百倍还之。

一百个耳光会伤了自己的手,但十个却是少不了的,思及此,嘴角的邪恶更是浓烈,方才她只打了五下呢!这剩下的五下当然一个也不能少,眸子一紧,手再次扬起,刘宝儿还没有消化安宁方才话中的意思,高高扬起的手又再一次落下。

“啪啪啪……啪啪!”

又是五声,比方才更加响亮,期间夹杂着细微的闷哼声,刘宝儿已经气得无以复加,“我要杀了你!”

杀了她?呵!安宁挑了挑眉,这刘家的人怎么都想着她死呢?看来,她跟她们家还真是犯冲,若有似无的看着刘宝儿那红肿的双颊,以及那冒着怒火的双眼,“杀我之前,先弄清我的身份,我安宁除了是侯府二小姐,还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义女,你可知你若真的杀了我,皇后娘娘若是怪罪下来,表小姐你……”

安宁没有说完,但看刘宝儿那吃惊中带着几分瑟瑟的眼神,她就知道,刘宝儿虽然跋扈,但也知道皇后娘娘意味着什么,杀她?她以为她怕么?

“来人,替表小姐准备一下,送表小姐出去。”安宁提高了语调,冷冷的吩咐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还想着二小姐利落的扇了表小姐十个耳光的事情,苍翟鹰隼般的眸子微眯着,却是想着方才安宁打了刘宝儿五下之后所说的那句话。

‘这是你欠我的,现在还给你。’

这话听来,二人之前似乎是有过节的,可是,他却觉得,刘宝儿不认识安宁,二人之前似乎没有过任何交集,心中的疑惑更浓,联想起安宁其他神秘的地方,敛了敛眉,眼底似又多了一分更深的探寻。

“碧珠!”安宁再次开口,见没人动作,声音又大了些许。

碧珠猛然回过神来,忙小跑到安宁的跟前,“小姐……小姐有何吩咐?”

她真的是太震惊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姐竟扇了表小姐足足十个耳光,那声音的清脆,那动作的利落,当真是大快人心啊!

“带大家去看看狗洞。”安宁挑了挑眉,之前说好的,刘宝儿滚出听雨轩,但必须得从狗洞中钻出去。

“是,奴婢这就去。”碧珠震惊过后,是满心的兴奋,还真的是要钻狗洞啊,看这种自视甚高的大家小姐钻狗洞,她碧珠还是头一回,兴匆匆的朝着那狗洞的方向走去,回头看了站在那里的飞翩一眼,“喂,影子,你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你要让小姐亲自将她带过来吗?”

说着,刻意看了一眼依旧在地上跪着,满脸五指印的表小姐一眼,心中更是畅快。

飞翩回过神来,轻轻在刘宝儿身上一点,便解开了她的穴道,刘宝儿得到自由,正要挣脱,却还没来得及,便被飞翩架住双手,还未来得及投奔自由的她,再一次失去了自由。

想到她们要让她做的事情,刘宝儿心里有些慌了,看向安宁,带着几分警告,“我是侯府大夫人的侄女儿,是大夫人请来的客人,你们敢这么对我,大夫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安宁挑眉,不会放过她?即便是没有刘宝儿这一出,大夫人又何尝想过要放过她?丝毫没有将刘宝儿的“警告”放在眼里,安宁的目光扫向顾大娘,只见顾大娘也从方才的震惊中清醒了过来,此刻正悄悄的往听雨轩外走去。

安宁心中冷哼,顿时明白她的意图,想要出去搬救兵吗?即便是搬救兵,也得等到她将刘宝儿这个瘟神“送”出去之后才行!

“顾大娘,你这是去哪儿啊?”安宁缓缓开口。

话落,果然看到顾大娘的背影一怔,立即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看向安宁,扯了扯嘴角,“二小姐,奴婢没有要去哪儿啊。”

如果说,以前的安宁在她眼里是个温顺无害的小绵羊的话,那么此刻站在她面前,笑得温润无害的安宁,则是一只狐狸,不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更加不知道,下一秒,她又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情。

表小姐那样跋扈的人,都栽在了她的手上,想到那十个耳光,顾大娘心中瑟缩了一下,便是她现在要去禀告大夫人听雨轩的事情,也碍于被安宁发现,不得不放弃方才的念头。

“那就好,顾大娘是大夫人身旁的老奴婢了,刚才到了听雨轩,宁儿没有好好招待,这次正好,桌子上还有点心,等会儿让碧珠给顾大娘沏一杯茶,好好孝敬孝敬你。”安宁笑着开口,人已经走到了顾大娘的面前,似乎有亲自邀请她的迹象。

顾大娘忙仓惶的低下头,“奴婢不敢,奴婢是下人,怎能劳烦二小姐如此对待?二小姐折煞奴婢了。”顾大娘心里泛出一丝凉意,小心翼翼的应付着,这个二小姐好似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呵呵……”安宁轻笑出声,笑声如和煦的春风,淡淡的扫了一眼顾大娘,看着被飞翩强制驾着走到西边儿狗洞处的刘宝儿,眼中划过一抹胜利的光芒。

哼,在她的地盘儿,想赶她走,当真是自不量力!

若是前世的安宁,怕也只得任由她欺负了,甚至还可能真的从她的胯下钻过去,但是现在的她,又怎么会让她如意?刘宝儿意图让她受胯下之辱,那么,她便让刘宝儿尝尝钻狗洞的滋味儿,以她那高傲跋扈的性子,呵呵……安宁嘴角的笑意更浓,正此时,一个声音急切的响起。

“小姐……你们不能这么对小姐……小姐……”绿儿跑了上去,想要阻止,钻狗洞?那对小姐来说,会是多大的羞辱啊!

“绿儿……快救我……”刘宝儿听到婢女的呼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此刻,她看着那个只能容一条狗钻过去的狗洞,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回荡,那便是:她不要从这里钻过去!她死也不要!

安宁见那叫绿儿的丫鬟已经到了刘宝儿的身旁,满脸关切,好一个主仆情深。

碧珠看着绿儿,想到方才她嚣张的带人强闯小姐的房间,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此刻依旧没有消散,眼里划过一抹不悦,猛地,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光彩熠熠,咬了咬唇,看着自家小姐,柔声开口,“小姐,碧珠看着她们主仆,好感动的呢!小姐,要不然你发发慈悲,成全了她们的主仆情深可好?”

碧珠的话顿时给刘宝儿和绿儿带来了希望,刘宝儿眼睛一亮,期待的看着碧珠,太好了,有人替她求情,说不定这个二小姐就忘记先前的事情了,想到什么,刘宝儿忙不迭的开口,“你若放了我,我答应你不会再追究你方才扇我耳光的事情。”

这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惠了,为了免受钻狗洞的屈辱,她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安宁挑眉,她又不是怕她追究!她想追究,追究便是,她安宁随时奉陪!

看了一眼碧珠,碧珠是善良的女子,若是放在平时,她定会以为她是真心说情,但瞧见她眼中隐隐闪烁着的那带着几分兴奋的光芒,不由得敛了敛眉,心中浮出一丝了然,这个碧珠,也知道动小心思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倒是深得她意,清了清嗓子,安宁淡淡的开口,“那碧珠你倒是说说,我该如何成全她们?”

此刻,刘宝儿和绿儿的视线都投向了碧珠,满眼的期待,碧珠眸光转了转,看了看刘宝儿和绿儿两人一眼,又看了看自家小姐,学着小姐那一贯温婉无害的模样,淡淡的开口,“既然这主仆二人情深,那么主子有难,做奴婢的亦是应该同当才对,我想,若是小姐遇到难事,碧珠也定会不离不弃,所以,请小姐成全二人的主仆情深,让绿儿姑娘也跟着表小姐一起……”碧珠看着刘宝儿和绿儿的脸色渐渐的变化,从方才的期待变得越来越难看,碧珠心中顿时觉得那个畅快啊,原来如小姐这般“无辜”的推人入陷阱,竟是一件这么痛快的事情!她今天算是感受到了,顿了顿,继续吐出剩下的那几个字,“钻狗洞!”

在场的丫鬟听到碧珠说完,脸色都是僵了僵,这……她们以为碧珠真的要替表小姐说情,可现在……主仆二人一起钻狗洞?竟还多搭上了一个!

飞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张俊脸上闪耀着的光彩更加的浓烈,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方才碧珠那模样,俨然就是安宁的翻版嘛!

他没有想到,那个有些反应迟钝,有些小笨,有些爱哭,有些善良的小丫头,此刻竟是这么可爱!

苍翟在一旁轻咳了声,眼中早已经满是笑意,怕也只有宁儿才能教出如此奴婢啊!

安宁敛了敛眉,看碧珠那“享受”的模样,又瞧见刘宝儿和绿儿僵掉的脸色,眸底划过一抹邪恶,“既然是碧珠求情,那我自然是不会不允的,碧珠说得也不无道理,那我便成全二位的主仆情深了。”

说罢,看了看脸色难看的绿儿,挑眉问道,“绿儿,你可心甘情愿的和你家小姐同甘共苦?”

绿儿紧咬着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波及到她的身上,她当真是受了无妄之灾了,此刻,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又看到小姐那凌厉的眸子,好似她若是回答出一个“不”字,她便会一口将她吃了一般。

想到小姐平日里的作风,她断然是不能触怒了小姐啊,此刻,即便是她再不愿意,也必须“心甘情愿”的和小姐“同甘共苦”!

“奴婢……愿……愿意。”终于吐出了这几个字,绿儿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看着那矮小的狗洞,脸上生出一丝嫌恶,真的要从这里钻过去吗?

“那你们谁先来啊?”碧珠那双眼无辜的眨着,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眼中的兴致,活像一个正热衷于游戏的小孩儿,满心期待,好似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这二人如何从狗洞钻过去一般。

“绿儿!”碧珠话刚落,刘宝儿便厉声吐出绿儿的名字,意识到自己真的是无法逃过面前的羞辱,便立即将绿儿推了出去。

绿儿怔了怔,抬眼看到小姐脸上的坚决,心中一凉,顿时后悔起来,若是自己方才不担心小姐,不靠过来,低调的在一旁看着,那她们也不会发现自己,而她也不会受到波及。

咬了咬牙,绿儿狠下了心来,“奴婢先。”

“那便来吧。”碧珠挑眉。

绿儿俯趴着身子,匍匐在狗洞的面前,紧咬着唇,挪动着身体,慢慢的朝着那狗洞外的世界爬去,狗洞不大不小,绿儿的头轻松的从狗洞钻了出去,随即是胸部……腰身……屁股……大腿……

所有人看着那从狗洞往外爬的女子,各自看着好戏,唯独刘宝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安宁没有放过刘宝儿的脸上五彩缤纷的精彩,这个飞扬跋扈的小姐,早该有人收拾她了,今天,她报仇之余,便也算是替天行道,给她一点教训,若是她聪明,以后最好安分点儿,乖乖的当她的贵族小姐,若是再惹上她,她照样不会放过,那么到时候,断然不会是钻狗洞就能应付得了的了。

“该你了,表小姐。你应该是一个守承诺的女子吧。”安宁挑眉,淡淡开口,这个时候,绿儿已经通过了狗洞,到了听雨轩外,现在,该轮到正主刘宝儿了。

所有人都看着刘宝儿,似乎是想看看,这个方才还那么嚣张,企图抢占别人房间,甚至想将院子的主人赶出去的女子,如何钻过这个狗洞。

所有人都知道,她只要一钻过去,她钻过的是狗洞,而丢下的却是自尊!

刘宝儿狠狠地瞪着安宁,双眼一片通红,好似里面有无数的怒火燃烧着,“你给我等着!”

安宁耸了耸肩,但笑不语,等着?那她便等着吧!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表小姐请先钻过去再说!”

没有留丝毫情面,坚决得不容置喙,她还等着呢,所有人都等着,等着看好戏!

刘宝儿心里不甘极了,可是,此刻,她人在屋檐下,被这般制服着,明知前方是屈辱,她依然不得不被逼着俯趴下她那高贵的身子,朝着狗洞,一寸一寸的靠近,每靠近一点,便觉得那狗洞好似地狱之门一般,让人产生畏惧。

终于,她还是逃不过,头靠近了狗洞,闻到那有些刺鼻的气味儿,刘宝儿心中浮出一丝恶心,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她的鼻子向来灵敏,但是此刻,却成了她最想丢开的东西,那刺鼻的味道在提醒着她,此刻她钻的是狗洞!

终于,头过了狗洞,前行到胸部的时候,却是顿了顿,但最终也是安稳的过了去,接着是腰身,那纤细的腰身自然没有任何阻碍,只是,突然,原本顺利前行着的身体,却是猛然僵住,刘宝儿努力往前冲,想要快些丢开这番耻辱,可是,无论她再怎么用力,身体却依旧动也动不了,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呀……不好,她卡住了!”碧珠的声音惊叫而起。

所有人都看着那狗洞处,腰身以上的部分,都成功的过了去,但是,腰身以下的……

看着那丰润的臀部,众人神色各异,这倒真是不怎么好办了呀!

听到院子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刘宝儿的脸色更是难看,果然和她想一模一样,她真的是卡主了,她的身材倒是不错,纤腰丰臀,羡煞了无数其他大户小姐,走路的时候一扭一扭,风姿那叫一个绰约啊!

可是,现在呢!那让她引以为傲的东西,再一次成为了她的阻碍!

刘宝儿已经出了狗洞的手狠狠的拍打着地面,发出呜呜的哭声,哭声传进院子里面,安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向来只有刘宝儿让别人哭的份儿,今天,她倒是尝到滋味儿了么?

“这可怎么办呀?小姐……小姐你别哭啊,绿儿……绿儿……”在院墙之外的绿儿,也急了起来,她也是看明白了此刻的状况,手忙脚乱,完全乱了方寸,失了主意。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帮忙啊!”刘宝儿抓起地上的泥土,就往绿儿的身上丢去,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她现在也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她此刻心中的憋屈与难受。

绿儿被弄脏了一脸,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目光慌乱的闪烁着,口中不断喃喃,“帮忙……帮忙……”

猛地,绿儿眼睛一亮,抓住刘宝儿出来了的上身,“小姐,你别急,绿儿拖你出来。”说罢,便一用力,却引得刘宝儿一声痛呼。

“你没长眼睛吗?没看到已经卡主了吗?滚!快滚!”刘宝儿怒喝出声,现在,似乎卡得更紧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头,她看着都心烦。

绿儿被这一阵呵斥,脸绿了绿,和她那身绿衣倒是遥相呼应,忙不迭的松开手,后退了数步,生怕再惹得小姐不快。

刘宝儿尝试着自己用力,现在,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往前行受阻,那么她就后退,可是,正一用力,却发现,卡得紧紧的,连往后退的余地都没有了。

“啊……”刘宝儿凄厉的叫出声来,钻狗洞已经是奇耻大辱了,现在在这里,上不上,下不下,进不进,出不出的,更是在她的脸上又狠狠的打了几个耳光,这次还是老天爷在动手打她!

“哈哈……哈哈……”

听雨轩内,那些丫鬟已经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方才那个还趾高气昂的对她们指手画脚的表小姐,此刻竟是这般窘境,前后一对比,哪里还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飞翩已经忍不住了,他也无需忍,放纵的大笑出声,甚至比之前更加张狂,毫无形象的拍着大腿,笑弯了腰。

“这……看来狗洞的尺寸似乎小了点儿啊!”安宁皱了皱眉,心中更是畅快,这刘宝儿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运气竟这般差,连钻个狗洞都阻碍连连,看来是老天都想收拾她。

“这该怎么办呀?”顾大娘满脸的焦急,此刻没有因为安宁在旁边而掩饰什么了,刘宝儿毕竟是表小姐,万一真的卡在这里无法动弹,那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夫人的交代,夫人本是想让表小姐住进听雨轩,趁机收拾二小姐,可是,如今,不仅没有收拾到二小姐,反倒是被二小姐给收拾了,夫人若是知道了,怕又该生气了吧!

正此时,墙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一群丫鬟从这里走过,看到一个人在狗洞里被卡着,不禁开始指指点点。

“这是谁啊?”

“哈哈,你瞧她那脸,难看死了。”

有人已经忍不住笑了,刘宝儿初来安平侯府,这侯府的丫鬟,认识她的人极少,加上此刻她身上的狼狈,哪里还有小姐的光鲜亮丽,那些丫鬟们也看不出她是什么身份,只当是一个普通人罢了,毕竟,有哪家小姐,会去钻狗洞的?

如此想着,便笑得更是大声。

刘宝儿听到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心中的怒气更加高涨,红通通的双眼,怒视着那些对她指指点点的丫鬟,“滚,都给我滚开!”

那些丫鬟们嫌恶的憋了憋嘴,却没有如刘宝儿希望的那样‘给她滚开’,反倒是更加兴致高昂的看着好戏。

刘宝儿红肿的脸,硬生生的被憋青了,正此时,大夫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她本来要去听雨轩看看刘宝儿满不满意这听雨轩的布置,刚到门口,便听到西边院墙外,一阵喧闹传来,皱了皱眉,索性往这边看个究竟。

“发生了什么事?都在这里围着干什么?”大夫人看到几个丫鬟,眉心皱得更紧,语气之中透着当家主母的威严。

丫鬟们听到大夫人的声音,立即止住了笑,忙让开了道,站在一旁,紧咬着唇,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大夫人看到她们在这里磨洋工心生怒意而惩罚她们。

大夫人冷冷的扫了那些丫鬟一眼,随即目光落在墙边那个俯趴着的女子身上,细细的打量,却认不出那女子是谁。

“姑姑……”刘宝儿看到大夫人,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忙叫唤出声,“姑姑……快救宝儿,快将她们都赶走。”

现在,她最恨的就是自己的丑态被这些低贱的下人看了去。

大夫人眸子一紧,看刘宝儿的眼神多了几分专注,她也有多年不见刘宝儿了,早有些忘了她的样貌,此刻,看着这个叫自己“姑姑”的女子,眉心无法舒展开来。

“你怎么会是宝儿?”大夫人冷声开口,宝儿被哥哥当成宝贝一般疼着,她比嫣儿小两岁,比安宁大几个月,听说出落得不错,可是,眼前这个女子……大夫人皱眉摇头,怎么看也不像一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小姐,况且……此刻她脸上红肿不堪,又看了看卡住了她身子的狗洞,更是不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的侄女儿宝儿。

“姑姑……我是宝儿啊,你不认识我了吗?我真的是宝儿啊。”刘宝儿看着大夫人的疑惑,姑姑怎么会不认识她了?猛地,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忙艰难的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姑姑,这个你该认识吧。”

这是她们刘家女儿特有的玉佩,刘香莲也有一个,她又怎么会不认识?此刻,大夫人看到玉佩,心里一惊,又看了看那张狼狈不堪,红肿得看不清长相的脸,脸色变了又变,“你……你真的是宝儿?”

“姑姑将宝儿叫来安平侯府做客,便是这么招待宝儿的吗?”刘宝儿见大夫人眼中有了几分相信,便立即发难,嚣张跋扈的本性又浮出了几分。

这指责的语气,却是让大夫人更加肯定眼前这个是刘宝儿无疑,刘宝儿的娇蛮,她曾经可是亲眼见识过的,哥哥都拿她没办法,只能顺着她是意。

“这……这是怎么回事!”大夫人怒火丛生,她明明叫顾大娘带刘宝儿来听雨轩内安置,她料到刘宝儿定会生出什么事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特意将刘宝儿放在听雨轩内,她来听雨轩,一来是看看刘宝儿,二来是看看安宁那丫头是不是被刘宝儿欺负了去。

可是现在……她却看到刘宝儿这么狼狈,钻狗洞?她可不相信像刘宝儿这样自视甚高的闺秀,会无缘无故的去钻了狗洞,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人!快来人!”大夫人大声叫道,丝毫没有掩饰心中的怒气。直觉告诉她,这事儿定与安宁脱不了干系。

“夫……夫人。”顾大娘忙从听雨轩内跑了出来,看到一脸怒意的大夫人,心中也是咯噔一下。

“你就是这样照顾表小姐的?”顾大娘怒火丛生。

“夫人……奴婢……是二小姐她……”顾大娘不得不说出这几个字,但又想到方才安宁给刘宝儿的那几个丝毫都不含糊的巴掌,那股劲道,心里却是划过一丝凉意。

果然是她!好一个安宁!想起早先发生的事情,大夫人新仇旧恨一起浮上心头,“还不快将表小姐拉出来。”

顾大娘忙上去,可是,还未靠近刘宝儿,刘宝儿就张牙舞爪的挥动着手,“别碰我!”

方才被绿儿那一拉,她被卡着的部位似乎是被划伤而肿了,一动就痛,她哪还承受得住再一次受伤啊?!

“姑姑,你要为宝儿做主啊!”想起方才受到的羞辱,刘宝儿气愤难消,现在,她也只有让大夫人替她出气,她是大夫人的客人,她就不信大夫人会看着她这般模样而什么都不做。

大夫人眸子一紧,看了刘宝儿一眼,瞧见她楚楚可怜的眼神,心中一凛,转身大步往听雨轩内走去,“安宁,你好大的胆子!”

人未到,愤怒的声音便已经传进了听雨轩内,安宁耸了耸肩,面上却是一片镇定,看到朝着自己走来,气势冲冲的大夫人,眼中一抹邪恶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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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章 巧妙算计终于得到天下至宝

大夫人匆匆进来,目光搜寻到在西边儿墙脚处围着的众人,脸色更是难看,见到大夫人,听雨轩内的丫鬟忙的散开,让出了一条道,原本笑着的碧珠,此刻也严肃了起来。

“安宁,你好大的胆子啊!”大夫人目光凌厉的瞪着安宁,看到安宁脸上的笑容,心中的怒意更加的浓烈。

碧珠下意识的站在了安宁的身旁,满眼防备的看着大夫人,安宁感受到碧珠的担心,嘴角扬起的弧度又大了些许,“大夫人,不知宁儿做了什么事情让大夫人这般不快?”

不用再唤大夫人“娘”,依旧是那温婉无害的笑,带着几分无辜,明眸微闪,灿若秋水,浑身散发的气息,内敛而温和,让人一见,便心情平静,那亲切好似有魔力一般,能够安抚人躁动的心情。

大夫人怔了怔,却不但没被安抚,还被安宁激得怒气更甚,“不知道做了什么?你还不知道做了什么?你看看,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墙脚适时地传来一声刘宝儿的哭声,“姑姑,你要为宝儿做主啊,就是她,她要赶宝儿出去……她将宝儿弄成这幅模样……姑姑……”

呵!这刘宝儿还真是说谎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她要赶她出去?她是要赶她出去不错,可这其中的缘由呢?

“你听见了吧?她是我请来的客人,你竟然这么对待客人,还说没做什么事情?你看看,她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大夫人目光一凛,一想到刘宝儿在方才那模样,她皱着的眉峰就无法舒展开来,她本来盘算着让刘宝儿收拾收拾安宁,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刘宝儿是哥哥的宝贝,在卫城,那可是众星拱月,虽比不上公主,但那份娇惯却是深入到骨子里的,凭着刘宝儿那娇蛮的性子,一到她安平侯府来,便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别说让哥哥知道了,就连接下来,宝儿这个小祖宗会闹出什么事情,她都有些担心。

“原来她是客人呀?宁儿还以为她是这里的主子呢!”安宁敛下眉眼,语气丝毫不掩饰心中的讽刺,方才那目空一切,气势汹汹的刘宝儿,可是比主人还要放肆。

大夫人脸色僵了僵,瞪了一眼后面跟进来的顾大娘,那意思好像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顾大娘看了安宁一眼,随即凑到大夫人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大夫人脸色更是煞白。

“再怎样,你也不能这么对她。”大夫人有些理亏,看着安宁,想着该如何收拾她,她心中气急了,昨日的设计,本以为安宁已死,却没料到,她竟然完好无损,现在,又将刘宝儿弄成这幅模样,她哪里咽得下这一口气?

“安宁本也无意,搬出去也就搬出去罢了,可……宸王殿下今日找安宁有事,正好在听雨轩内招待宸王殿下喝茶,可不想表小姐竟……”说到此,安宁顿了顿,状似十分为难,惋惜的叹了口气,“安宁也是好意,大夫人,试想一下,若是表小姐不小心冲撞了宸王殿下,那宸王殿下一怒,可就不是如此而已了,说不定表小姐的命……”

经安宁这一提,大夫人这才留意到站在安宁不远处的苍翟,心中咯噔一下,“妇人刘氏参见宸王殿下。”

方才她竟因为她过度愤怒,没有留意到宸王殿下的存在,这个宸王殿下,单是在那里站着不发一语,都给她一种压迫感,让她心惊胆战。

苍翟瞥了一眼安宁,目光再落到了大夫人的身上,“没想到安平侯府的表小姐,竟这般没有规矩,哪来客人赶主人走的道理?这不是鸠占鹊巢吗?若不是本王在,二小姐怕是要被人欺负了去,那本王该如何向皇后娘娘交代?”

苍翟将方才收拾刘宝儿的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大夫人便是再怎么样,也不敢追究到他的头上来,刻意提及皇后娘娘,更是让大夫人的身体怔了怔。

安宁可是皇后娘娘的义女,他就是要提醒眼前这个大夫人,休想打安宁的主意,安宁的身后不仅仅有他,还有当今的皇后娘娘撑腰!

大夫人心里打了个突,她便是再怎么满心怒气,苍翟的这一声“皇后娘娘”却是让她不得不多留了个心思,心中暗恨,这安宁哪来这么好的运气,竟被皇后娘娘相中收了义女,反观她的嫣儿……

一想到她个名声尽毁的嫣儿,此刻还在床上躺着,心里便更加不平衡,她恨啊!恨云蓁的女儿为何竟有这般好运,而她的女儿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可是,她即便是恨,此刻,也必须将心中的那股郁结之气藏起来,努力的压制着,宸王苍翟还在这里,她若是当着宸王的面,找安宁的麻烦,说不定等会儿自己也会落得和刘宝儿一样的下场。

宸王苍翟,那可是高深莫测的主,整个东秦国,最受皇上疼爱的侄儿,就连皇子王爷都得让他三分,袖口下的手紧了紧,大夫人极力隐忍着,“顾大娘,还不快帮忙将表小姐弄出来。”

安宁挑眉,大夫人不“追究”了吗?看了一眼苍翟,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看来,大夫人终究是畏惧苍翟的呀!

“是。”顾大娘领命,到了墙脚处,看着卡在狗洞处的臀部,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这又该如何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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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顾大娘的身上,顾大娘跪在地上,伸手朝着刘宝儿的臀部移去,“表小姐,请恕奴婢无礼。”

说着,伸手想要将刘宝儿给推出去,刚触碰到她的身体上充满弹性的那一部分,外面的刘宝儿便叫了起来,“你这老奴,竟敢碰本小姐……那……那里,本小姐……”

刘宝儿结结巴巴的吼道,她再怎么嚣张跋扈,却也终归是一个女子,东秦女子的臀部,可是私密的地方,哪能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别人摸了去?即便是同为女人也不行!

她刘宝儿钻狗洞也就罢了,哪能再让人碰她的那里!

她这一吼,顾大娘的手猛地弹了回来,紧皱着眉,一脸为难,“表小姐,可……”

“滚开,你若敢动本小姐,本小姐定砍了你这狗奴才的手。”刘宝儿大声呵斥,便是此刻,也依旧没有收敛她的那一身跋扈之气。

安宁看在眼里,这个表小姐,若是不收敛,迟早有一天会被废了,若是撞在她的手上,下一次,便不只是如此而已了!

顾大娘经刘宝儿这一吓,便再也不敢伸出手,她完全相信,刘宝儿会说到做到,她若真是再碰了,她定会砍了自己的双手,顾大娘回头看了看大夫人,满脸为难,“夫人,您看……”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脸色难看之极的大夫人还没有开口,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便响起,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宁的影子护卫飞翩,所有人都看着飞翩,大夫人更是一脸疑惑,这个男子又是谁?

她当然不知道这是苍翟送给安宁的护卫,上一次在离园,她之所以会被“云蓁的鬼魂”推下湖中,完全是飞翩在背后动了手脚。

“这位公子有什么办法?不妨一说。”大夫人收敛了态度,苍翟出现在这里,这人莫不是宸王的人?既然宸王的人,哪怕是一个侍卫,她也得好言相对。

飞翩挑了挑眉,俊脸神采飞扬,那双好看的眸子中,似有一抹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却不知为何,飞翩皱了皱眉,“说倒不必了,大夫人可愿意让我一试?”

让他一试?大夫人怔了怔,却是一脸为难,“这……”她不知道他要用什么方法,她哪里放心将轻易的将刘宝儿给他试呢?

“也罢!这等闲事本公子不管也罢!”飞翩脸色沉了下去,抱着手中的剑,靠在一旁的大树上,一脸继续看好戏的模样,那样子,好似在说:便让那表小姐就这么待着吧!看她能卡到什么时候!

“姑姑……快想办法呀……宝儿……宝儿……”刘宝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实在是难过极了,加上狗洞刺鼻的气味儿,更加让她难受,她一分一秒也不愿意再在这里多待。

刘宝儿这一催促,大夫人眸光急切的闪了闪,“那就劳烦公子帮忙了。”

飞翩挑眉,“本公子现在可没那闲情逸致。”

哼,笑话,方才她不领情,现在,她又来求他,当他飞翩是她的奴才么?便是宸王殿下,也没有将他们八骏当做奴才看待!

大夫人脸色更是难看,嘴角抽了抽,这个人自称‘本公子’,现在,她倒是更加摸不清他的身份了,暗自打量了他一遍,这个男子虽然不若宸王殿下贵气逼人,但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尤其是他手中可是握着一把剑,心中暗道:这个安宁,什么时候又结识了这么一位公子?

“你若帮本小姐,本小姐给你银子。”大夫人没开口,刘宝儿的吼声倒是传了进来。

“可是真的?你真想让本公子帮你?”飞翩挑眉,语气依旧是淡淡的,爱帮不帮的模样。

“真的,只要你将我从这个鬼地方弄出去,我定赏你黄金千两。”刘宝儿忙不迭的承诺,刘家是卫城的大户,算得上是富甲一方,爹爹对她从来都是十分的慷慨大方,便是这次来京城姑姑家做客,她也是带了银号的令牌,只要拿着令牌去银号,想提多少就提多少。

在场的人一听,心中都是微微吃惊,这个表小姐出手还真是大方得很,安宁淡淡的扫了一眼飞翩,眸中多了一丝笑意,她可不相信飞翩真的会帮她,就连她的碧珠丫头都爱使坏了,这个飞翩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他若是想打什么鬼主意,安宁可是丝毫都不吃惊。

千两黄金?呵呵……安宁嘴角的笑越发的诡异!

“好,这可是你说的,这么多人可都看着,我若将你从这里弄了出来,你又不给我金子,这又该怎么办?”飞翩开口问道,等待着刘宝儿进一步的承诺,那修长的指尖在剑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并无什么异样,但熟悉他的八骏同僚若是在这里,定会看出他此刻是不怀好意的,就好似狼一般,等待着羊走进他的陷阱之中。

刘宝儿冷哼一声,似豁出去了一般,“你若真的将我从这里弄出去,我若不赏你黄金千两,就让本小姐……再钻一次!”

“好,爽快!”飞翩大吼出声,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他定是因为那千两黄金的赏金而兴奋,但苍翟却是知晓,八骏虽是他的属下,但每一个人身家都不可小觑,飞翩又怎么会将一千两黄金看在眼里?

敛了敛眉,苍翟的眸中多了一丝兴致,他倒是要看看,这个飞翩在打什么主意。

大夫人见这既是刘宝儿自己的决定,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刘宝儿见那人似乎还没有动作,便催促道,“既然答应了,那还不快点儿!”

少在这里待一会儿是一会儿,她现在是恨死这里了,连带着“听雨轩”这个院子都一起恨了去。

飞翩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身形一闪,下一秒,便已经来到了刘宝儿的身后,瞧见那卡在狗洞里的身体,嘴角一扬,“表小姐,可要准备好了啊!”

话落,还未待刘宝儿应声,只见,那一条刚劲有力的长腿便是一抬,众人一惊,还没有明了他的意图,那一只属于男人的大脚便重重的踢到了刘宝儿的身上,准确无误,正中那丰润的臀部,刘宝儿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被放大了十倍的痛从身后传遍全身,刘宝儿“啊”的一声痛呼,原本被狗洞卡住的部位便已经过去了。

这一过去可不轻松,那是硬生生的推挤了过去!

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刘宝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竟敢……竟敢……那男人竟敢……刘宝儿双手紧握成拳,不停的砸着面前的泥土,胸中萦绕的怒气更甚,竟敢……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踹她,踹的部位还是……

一想到那羞人的部位,刘宝儿脸更加难看,变了又变,终于,她好似终究是无法承受心中压抑着的怒气与郁结,大叫出声,“啊……”

噌的一声,院子里树上停留着的小鸟,被吓得振翅高飞,不远处传来鸡鸣声,狗吠声,声音之中隐约透着一丝不安……似乎都被刘宝儿的这一声喊吓了一跳。

而此时听雨轩内,除了那个始作俑者,所有人都傻了眼,就连大夫人和顾大娘看着方才的情况,也是张大了嘴,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这……这……”大夫人脸色也是变了又变,要说方才大夫人的脸色只是难看,此刻却已经变得铁青,听到刘宝儿在外面的叫声,猛地回过神来,天哪!宝儿可是黄花大闺女,怎能……怎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一个男人给这么踢了去?

但此刻,大夫人也顾不得去追究太多,忙匆匆的转身出了听雨轩,到了墙外去看刘宝儿的状况……

院墙内。

安宁,苍翟,碧珠,以及那些看戏的丫鬟也是震惊得嘴角抽搐,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所谓的办法竟是……方才那样,一想到表小姐那臀部上印着一个大男人的大脚印,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方才不让顾大娘碰,现在反遭这样对待,不仅如此,还是花了钱让别人踢,千两黄金啊,这个表小姐,此刻怕是气得想杀人吧!

飞翩满意的看着自己所营造的效果,听到外面刘宝儿那杀猪般的声音,嘴角微扬,赞叹道,“这弹性,这触感,比起炎州名妓雨霏霏也不遑多让啊!”

他倒是还想再踢上一脚。

“哟,飞翩公子敢情还踢过名妓雨霏霏的屁股呀?”安宁惊呼出声,眼底却是划过一抹诡谲,特意加重了‘名妓’二字的语调,若有似无的看了正一脸“享受”的飞翩一眼,拉着碧珠的手,柔声开口,“不知道咱们飞翩公子是在什么情况下踢的呢?”

碧珠脸色红了红,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瞪了飞翩一眼,随即便转过脸,不再看他。

飞翩原本正高兴着的脸色,顿时僵了僵,第一反应便是看向碧珠,瞧见碧珠眼中的不悦,心里大叫不好,再瞥见安宁眸中闪烁着的诡谲,暗自低咒出声,这个安宁,她一定是故意的!

“碧……碧珠……”飞翩叫出声来,还是第一次叫碧珠的名字,平日里,碧珠唤他“影子”,他唤她“喂”,似乎都未曾叫过彼此的名字,但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一心急切的想要跟碧珠解释,碧珠这丫头,生性单纯,若是知道他过去的荒唐事,怕是要拒他于千里之外了,单是看方才碧珠眼中闪过的嫌恶,他就知道,这下子定是坏了!

“碧珠,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飞翩还是第一次这么焦急,看着碧珠避闪着他,手脚更是慌乱了起来,天知道,那雨霏霏早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

“我……我想的是哪样?飞翩公子风流多情,去找你的雨霏霏解释去,跟我解释做什么?”碧珠看也不看他一眼,他和什么雨霏霏,什么雨霏霏有什么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可是,心中就是有些不是滋味儿,即便是努力掩饰,但那憋着的嘴,却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说罢,立即对安宁福了福身,“小姐,三小姐的丫鬟梅香前些天找我要些绣样,说是给三小姐绣个香囊,奴婢现在闲着没事,帮她送过去。”

话落,人已经朝着她自己的房间跑了去,飞翩浓墨的眉峰紧皱着,看着碧珠的背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瞥见这个罪魁祸首,气冲冲的朝着安宁吼道,“你……陷害我!”

安宁耸了耸肩,淡淡的开口,“与其在这里指责我,还不如去帮碧珠提提绣篮,碧珠的绣篮可不轻,她一个提着送到琼花院去,可别累着了!”

飞翩身体一怔,忙朝着碧珠的房间跑去……

“哎,这护卫,真是没大没小,用这样的语气跟主子说话,外人一看,定还以为我是他飞翩公子的丫鬟呢!”安宁敛下眉眼,淡淡的埋怨,但眼底却是带着浓浓的笑意,这个飞翩,自己帮了他,他还不知道,反倒是指责她陷害他,这好人还真当不得!

不过为了碧珠的幸福,她便忍了!以飞翩和碧珠的性子,两人都得逼一逼才行!

苍翟刚毅的脸上满是柔情,听着安宁在身旁“埋怨”,眼中更是多了几分笑意,飞翩许是太过急切,没有明了安宁的用意,才出口责备,但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安宁可真是良苦用心啊!

“你且放心,飞翩以前虽风流了点儿,但却是一个对感情极为认真的人,他若是认定了一个女子,便会真心疼她。”苍翟沉声开口,八骏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对每一个人都十分了解,他从来未曾见过飞翩像刚才那样紧张慌乱过,更加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女子这般在意,想来飞翩是真的对碧珠动心了。

安宁怔了怔,明了苍翟的意思,看来,还是有懂她良苦用心的人哪!飞翩跟了她一段时间,她或多或少是有几分了解的,这人虽然自命不凡了一点,自视甚高了一点,风流多情了一点,但却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君子,若不是有这些认识,她才不会撮合他和碧珠呢!

正此时,碧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步履匆匆,好似在逃开什么一般,脸颊上却多了两抹可疑的红云,碧珠前脚刚踏出,后面的飞翩便追了出来,口中不断的叫着,“碧珠,你慢点儿……小心别摔着了……”

“都说叫你别跟着我了,做你的影子去,你跟着我做什么?”碧珠此刻没了平日里的温柔,朝着飞翩吼道,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又继续往院门外走。

飞翩太细了一声,立即追了上去,猛地听到后面传来安宁促狭的声音,“飞翩公子,别忘了你还有千两黄金的赏银呢!”

飞翩哪还顾得上什么赏银不赏银的,现在只希望碧珠别因为“雨霏霏”而冷落了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追上碧珠,便将她手中的篮子夺了过来,“这个我拿着。”

碧珠瞪了他一眼,知道自己抢不过他,便由着他去,转身大步走出了听雨轩,听到后面传来的脚步声,脚上的步子更加的急促……

先前在听雨轩内看好戏的丫鬟也都散了去,整个院子里,只剩下苍翟和安宁二人,安宁看着碧珠和飞翩的身影出了听雨轩的院门,眸光微转,眼中若有所思,猛地听到苍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来你这小丫鬟倒是不怎么将飞翩放在眼里啊。”

安宁挑眉,不怎么放在眼里吗?她倒不这么认为,方才听飞翩提起炎州名妓雨霏霏的名字,碧珠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呢!

“烈女怕郎缠,就不知飞翩公子缠人的功夫如何了。”想起飞翩追着碧珠的样子,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不过,记起飞翩初到她听雨轩时的状况,又看到他此刻的模样,那差别还真不是一点儿大。

“烈女怕郎缠吗?”苍翟咀嚼着这句话,目光幽幽的落在安宁的身上,这句话也适用在宁儿的身上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是不是该多花些时间,守在她的身边……

院子里,二人各有所思,不发一语,而此时的院外,大夫人让顾大娘背起了愤怒不堪的刘宝儿,朝着锦绣阁的方向走去,在顾大娘的背上,刘宝儿也没有闲下来,张牙舞爪的大骂着,一想到方才在听雨轩内接二连三所受的羞辱,她就恨不得想杀人!

哼,听雨轩,她发誓,她刘宝儿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

安平侯府内,之后的两天,时时刻刻都笼罩在一片高压之中,下人们越发的小心翼翼,自从两天前表小姐刘宝儿到了安平侯府之后,整个侯府内,顿时又多了一个难伺候的主子。

在绮水苑内,住着大小姐安茹嫣,每天变着方法的惩治下人,一旦伺候的丫鬟有一丁点儿的让她不顺眼,她便下手惩治,轻则打骂,重则伤人,而在锦绣阁内,住着表小姐,每日里更是搞得侯府鸡飞狗跳。

听雨轩内,夜已深,房间里,安宁查看着账簿,这些天,云锦表哥前往虞山,他们手下产业的账簿都暗中送到了安宁的手上,让安宁过目。

“小姐,洗脚水奴婢准备好了,小姐早些准备休息吧。”碧珠端着水进了房间,看安宁在灯下看着书,疼惜的开口,这两晚,小姐都看得很晚才睡下,千万不要累着身子才好啊。

“嗯,先放着吧!”安宁的目光没有从账簿上移开,继续翻阅着,猛然,她好似想到什么,抬眼看向碧珠,“碧珠,来,你过来。”

碧珠立即上前,“小姐有什么吩咐?”

“今晚我教你看帐。”安宁嘴角含笑,轻柔的开口,碧珠是识字的,进侯府之前,虽识的不多,但进侯府之后,便跟在她的身旁,她学的时候,碧珠也跟着在学,只是要伺候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贯通所学的东西罢了。

“看帐?”碧珠吃惊的看着自家小姐,“奴婢……奴婢学看账做什么?”

况且,哪来的账让她看呀?

安宁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将面前的一叠账簿推到碧珠的面前,“你既是我身边的人,如今咱们私下又以姐妹相待,有些事情应该让你知道。”

安宁原本就计划着培养碧珠,让她成为她的左右手,有些事情,她只能交给心腹来做,而碧珠便是她信任之人。

碧珠睁大着双眼,目光从安宁的脸上转移到面前的这一叠账簿上,封面上的几个字让她心中一颤,脸上更是吃惊,抬手指着那账簿,“这……这……八……八珍……阁。”

小姐怎么会有八珍阁的账簿?那个推出两个月便成了上流社会心头宝的八珍阁?那个就连后宫嫔妃也慕名而去的八珍阁?

碧珠颤抖着手,拿着八珍阁的账簿,而当下面一本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的手再是一抖,“琳琅轩……”

这不是继八珍阁之后,官家小姐们竞相追捧的又一个店铺吗?琳琅轩,主营女子用品,首饰,成衣样样俱全,里面的东西据说皆是珍品,据说琳琅轩里面聚集了东秦国顶级的绣娘与首饰制作大师,他们手中做出来的东西,世上只有一件,从来不会重复。

正是因为这样,琳琅轩的东西在贵女们当中,尤为受推崇,甚至流传着一句话,论尊贵,那必定吃要吃着八珍阁,用要用着琳琅轩。

据传,琳琅轩的老板极其神秘,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更加没人见过他的模样。

小姐竟有琳琅轩的账簿,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想到平日里总有神秘人给小姐送信,碧珠更是怀疑,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小姐,瞧见她脸上那灿烂的笑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忙又看向面前的账簿,一本一本的拿开,“琳琅轩……如意阁……食为天……”

一本接着一本,足足有十本有余,碧珠吃惊不小,“小姐,这些都是你……你的?”

安宁但笑不语,是,也不是,这些都是云锦表哥在经营,但是云锦表哥之前却说过,她才是这些产业的真正所有者,她知道,这些都是为林家和安平侯府准备的,等到时机一到,这些产业会成为他们和林家安平侯府斗争的坚强后盾与武器。

“可有兴趣帮我看账?”安宁挑了挑眉,见碧珠吃惊得无以复加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更浓。

“可……为什么?”碧珠紧咬着唇,她即便是一个丫鬟,也知道账簿是十分机密的东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的,可小姐竟让她……内心浮出一丝激动,越来越剧烈,鼻尖酸涩袭来,眼中顿时一片湿润。

“傻丫头,哭什么?大晚上的,莫要将飞翩公子引了来,不然他又要责备我这个主子欺负你了。”安宁眼中划过一抹促狭。

“奴婢……奴婢是高兴,小姐信任奴婢,奴婢高兴……”

“你家小姐给你增加负担,你还高兴,当真是一个傻丫头。”安宁拿出绣帕,替碧珠擦干眼泪,前世怎的没发现碧珠这么多泪水,倒真是一个水做的女人。

“小姐请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学,奴婢学会了看账,小姐便不用这么晚睡了。”碧珠一心想替安宁分担,却不知道,安宁让她学看账并不是为了她自己找轻松。

许多年之后,被封为“一品夫人”的碧珠,在有人问起她最激动的一刻是什么时候之时,那人以为她的回答会是洞房花烛夜,但她却告诉那人,她最激动的一刻,便是这一晚,她家小姐将账簿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她永远也忘不了,小姐眼中闪烁着的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

这一晚,安宁教碧珠看账,直到三更才睡下,翌日一早,安宁睁开眼,敏锐的她便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息有些不一样,隐隐带着一股熟悉,安宁似想到什么,心中一怔,下意识的看向房中的横梁,果然,看到那一袭白衣银发,双目紧闭的坐于横梁之上,安宁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他……这个昀若,当真是将她房中的横梁当成他的落脚之处了吗?

想到那天一早,昀若的不告而别,安宁不由得皱了皱眉,正此时,横梁上的昀若好似发现安宁醒了一般,也睁开了眼,身体轻轻一跃,下一秒,便坐在椅子上。

“你……这两天,你去了哪里?”安宁见昀若没有看着自己,便从床上起来,走到屏风后,穿好外衫,不知道为何,她总是觉得昀若那天的不告而别有些奇怪。

昀若脸上依旧是那淡得冰冷的笑,“有些私事处理。”

说话之间,那双沉静如水的双眸,却是荡过了一丝波澜,隐约夹杂着几分痛苦,但仅仅是一刹那的时间,便又恢复了平静,好似那分痛苦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私事?安宁探寻的看着昀若,既然他说是私事,那么,她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道理,他若是想说,自然会说,他若不愿说,她也不会追问。

仔细的打量着昀若,不知为何,这次见面,比起他离开之前,脸色更是苍白,更加飘忽让人抓不住,似有些虚弱,想到什么,安宁眸光微敛,“不知这次回来,昀若公子可寻到更好的住处?”

安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赤裸裸的在告诉昀若,她不希望他继续再在她的房间里“住着”。

昀若又怎么会不明白,嘴角笑意依然,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用一块上好的绸缎包裹着,似是什么珍贵之物,昀若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这是给你的!”

几个字,坚定有力,安宁看着那东西,也没有犹豫,上前拿在手上,展开外面包裹的绸缎,一本书卷便出现在她的面前,书?昀若怎么会送这个给她?

“昀若公子有心了。”安宁将东西放回原处,嘴角微扬,昀若怕是不会无缘无故的送东西给她。

昀若似看明了她的心思,嘴角扬起的弧度大了几分,“你不看看到底是什么书?”

安宁微怔,那书卷成卷状,她确实没有看到书的名字,此刻经昀若一提,她倒是有几分好奇,重新拿回卷轴,展开一看。

《四国札记》

安宁心中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这本书,安宁仔细的观察了这本札记的几个地方,眼睛倏地一亮,若是旁人看到这本书,一定会以为这不过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札记罢了,但是,前世的因缘巧合,她知道,那本被第一神偷盗走,继而失去下落的毒王秘藏正是在这普通书籍的伪装之下才得以不被世人发觉。

安宁无法形容此刻心中的兴奋,忙点好香炉中的熏香,将《四国札记》放在香炉上,任凭熏香熏烤着书籍,在烟雾缭绕中,那《四国札记》渐渐的发生了变化。

纸上原本的字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记载着另外一番内容的其他字迹,安宁看着封面上“四国札记”四个大字,终于变成了“毒典”二字,面上难掩激动。

这……便是毒典,确实是毒典!

前世,她曾知道,那毒典被第一神偷藏在一个旁人都不知晓的地方,而后来,那书被一武林中人得到,消息传出,所有觊觎《毒典》的人竞相争夺,那得到《毒典》的人敌不过各方追杀,负伤在破庙中,却拼死护着这本书,那时,安宁碰巧路过破庙,那人已经奄奄一息,他最终不愿《毒典》被他人所抢,便交付于安宁,临死之时,更是告知了安宁他如何得到毒典以及毒典的秘密。

那是的安宁便明白,手中握着《毒典》,便是站在了死亡的边缘,她可不会为了一本书,而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思索片刻,她终于当场便决定将书烧毁。

至那时,这世上便不存在《毒典》这本被武林人士竞相争夺的毒王秘藏。

重生之后,她记起毒典,本计划着循着前世那人给她的信息,取回《毒典》,但这些时日,她却抽不开身,却没有料到,这本书竟经由昀若交到了她的手上。

安宁拿着手中的《毒典》,猛地看向昀若,微眯着眼,眸子中多了一丝锐利,他怎么知道《毒典》藏在哪儿?他又是如何知道,她想要这本毒王秘藏?他又为何将这本书送她?

昀若怕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情!

昀若闭着眼,依旧是一贯的微笑,房间里,一阵诡异的沉默,安宁摩挲着手中的《毒典》,敛了敛眉,上前几步,最终还是将《毒典》放到了桌子上,淡淡开口,“昀若公子若是要安宁做什么事情,不妨直接说出来,用不着拐弯抹角。”

这个昀若,能看穿她的心思,但是,她却无法从这张好似百年不变的笑脸中探寻到他丝毫的意图,只能凭着猜测,凭着摸索。

昀若睁开眼,“让我住在这里!”

安宁微怔,想到自己方才被他打断的“逐客令”,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原来他是怀着这样的心思,用这本《毒典》为交换条件吗?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条件对她来说,是十分的诱人。

《毒典》集天下巨毒奇毒于一身,花了毒王毕生的时间研究著作而成,这世上仅此一本,从前世那些人抢夺这本毒王秘藏的阵仗,便可以窥见一斑,这本《毒典》是天下至宝!

但是……目光打量着昀若,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猝不及防,又好似非常“喜欢”粘着她一般,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可不相信,这样一个高人,竟心甘情愿的屈居在一个小女子的房梁上,前段时间,他虽住在房里,但却没有丝毫不轨,连一点儿动邪恶心思的迹象都没有,倒是一个君子,但正是因为如此,她便越担心他背后的意图。

“你不同意?那好,在下这便走。”昀若冷声开口,迅速起身,一袭白衫飘然似仙,一伸手,却已经利落的拿起了桌子上的那一本《毒典》,高大的身躯从安宁面前飘过,态度竟看似十分决绝。

安宁皱眉,手下意识的握紧,不是因为昀若要离开,而是因为,他的离开竟带走了《毒典》,这个昀若,定是知道她对这本书的渴望,故意在激她,可是,明知道他的意图,她还是咬了咬牙,做了决定,“昀若公子请稍等。”

听到安宁开口相留,昀若澄澈的眸中划过一道光亮,顿住脚步,心里浮出一丝得逞,她果然是十分渴望这本《毒典》啊!看来,他晚一天回来,专程去取这本书,收获倒是不小!

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缓缓走到昀若身旁,“昀若公子何必急着要走?多坐一会儿也未尝不可。”

说罢,便对着门外吩咐道,“碧珠,送一杯茶进来,用上好的茶叶。”

外面的碧珠应了声,很快便送上一杯茶,进了房间,本以为是小姐要喝茶,看到昀若,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昀若公子怎么在这里?方才她一直在院外,并没有看到昀若公子进来啊!

碧珠怎么也想不通,送上茶,便退了下去,出门之时,口中还不断的喃喃,“奇怪……这昀若公子真是神出鬼没。”

房间里,在安宁的“坚持”下,昀若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二人相对而坐,各自脸上皆是带着笑意。

“丫头,若是有事,便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在下还得快些去找个落脚之处,不然等到天一黑,在下怕是要流落街头,跟乞丐争睡觉的地方了。”昀若浅浅的抿了一口茶,眼睛一亮,果然是好茶。

安宁嘴角抽了抽,昀若竟然那她方才说过的话来堵她!

流落街头?现在还是上午时分,这一天才开始,他竟愁着没时间找落脚的地方,这明明就是他故意在逼她嘛!

“不急,不急,我这听雨轩可不止一个房间,昀若公子若是不嫌弃,我立刻让碧珠收拾一个房间出来,也省得公子再麻烦的去别处寻,昀若公子你觉得呢?”安宁笑意嫣然的看着昀若,虽然做出了让步,但这已经是她的底线,她可以让昀若住在听雨轩内,但是,却不能再让他住在这个房间里,哪怕他是正人君子,哪怕他仅仅只是占着房梁,但这毕竟是她的私人空间,若是昀若长期挂在房梁上,那她不就连任何秘密都没有了吗?

这个昀若,深不可测,除了知晓他的名字,除了知道他的身手极好,其关于他的事情,她竟然丝毫不知,况且,他是如何知晓自己会想要《毒典》的?这个问题在脑海中盘旋,越发觉得昀若神秘得很。

“如此便劳烦了!”昀若挑了挑眉,他是聪明人,得看出这已经是安宁做出的最大的让步,若是他再得寸进尺,那么这个看似温婉的女子,怕真的要将他赶出去了,她虽渴望自己手中的这个筹码,但是,却不会让外界的东西完全牵制住她。

这个女子,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得他的心意啊!

“这个是你的了。”昀若将手中的书交到安宁的手上,淡淡的开口。

安宁终于得到想要的东西,便是沉稳内敛如她,此刻也难掩心中的兴奋,激动的翻开书页,当看到上面许多毒药名字以及成分之时,安宁的眉心不由得皱了皱,抬眼看向昀若,眸中若有所思,似乎带着几分盘算。

昀若只觉身体窜过一丝寒意,对上安宁的视线,心中一怔,随即只见安宁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更加灿烂的笑容,仿佛世间万物都为之失色,昀若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得安宁缓缓开口。

“昀若公子既然在这里住下了,吃的用的,昀若公子也不用自己张罗了,一个人太麻烦,跟着我和碧珠一起吧,只要平日里公子有空的时候,替安宁采摘一些花花草草,权当是饭钱了。”安宁笑得无邪无害极了,还未等昀若发表他自己的看法,便立即继续说道,“公子既然没有意见,那这事儿便这么定了,公子先坐着。”

说罢,便转身朝着门外吩咐,“碧珠,快些端些点心进来,顺便将那元宝浆也送进来,替我好好招待昀若公子。”

“是,小姐。”碧珠在门外应声。

房间里,昀若回过神来,安宁早已经坐在了窗前,仔细翻阅着手中的《毒典》,专心致志,旁若无人,那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异常耀眼。

昀若想到方才安宁的“一手安排”,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没想到还真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主,替她采摘花花草草作为饭钱?他可不认为安宁口中的花花草草会是随处可得的野花野草,想到那《毒典》,他也猜出了她的心思,这丫头,还真是知道怎么物尽其用啊!

《毒典》是什么东西,每一样毒药的配方成分,那又怎会是轻而易举便可以得到的?她还真是看得起他,将如此困难棘手的事情交到他的身上,既然她这么看得起自己,那么,他又怎么能让她失望?

苦笑着摇了摇头,瞧见认真的研读着《毒典》的安宁,看来,他得为这“饭钱”而奔波了!

一上午,安宁都坐在窗前,视线没有从《毒典》上移开分毫,眼中闪烁着的兴奋光芒更加的浓烈,现在《毒典》在手,她便又多了一个保障了!

想到前世那些负她害她的仇人,安宁利眼一眯,她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试试这被众人争夺的《毒典》上的毒药到底有多厉害!

------题外话------

安宁终于得到《毒典》,谁会是第一个撞到她刀口上的人呢,哈哈

谢谢亲们支持,周末愉快呀,么么大家

七十七章 气得吐血撞到她枪口上来

安平侯府,无双阁。

秦玉双刚喝了侍女福儿送上来的药,吃着一早准备好的蜜枣,婀娜的身子躺在软榻上,手安放在小腹处,满脸笑意,这些时日,她连续喝药,应该有些效果了吧!

昨日里老爷夜宿她的无双阁,不知道这肚子是不是有消息了,若是真的怀上了,那该多好啊!想着想着,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的甜蜜,她现在真的希望时间快点儿过,只要过了月余,便可以找大夫瞧瞧,到底她是不是真的如愿了。

“孩儿啊,你可知娘亲多期待你的出现啊!”秦玉双喃喃开口,声音之中透着一丝慵懒,她本就是青楼出生,年轻貌美,这一股子慵懒劲儿,倒是让她看起来媚态横生。

“五夫人,老爷住在咱们无双阁的时间最多,奴婢相信,过不了多久,夫人便可以给老爷添一个小少爷了。”福儿看着自家主子对子嗣的期待,立即开口附和道,她在五夫人身边伺候多年,五夫人对儿子的念想,她是看在眼里的,这个侯府,便也只有五夫人没有自己的孩子,大夫人生了大小姐,死了的四夫人生了大公子和三小姐,甚至连那养在城南别院中的神秘三夫人,竟也生了四小姐和二公子,在这侯门大院儿的,子嗣便是以后的依靠,虽然现在五夫人有了三小姐,但三小姐终归是个女儿,况且,她终究不是五夫人亲生的。

“呵……就你会说话,若真的能怀上个儿子,那我得好好的去四姐坟头给她上香了。”秦玉双心里更是畅快。

“夫人,这两天您没出门,你可知道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福儿到了秦玉双身后,替她按摩着肩膀,秦玉双爱极了福儿的这个手艺,她的手一按,她好似觉得身在仙境一般,舒服极了,当下便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听到福儿的话,秦玉双一边享受一边问道,“还能有什么事儿?无非就是大小姐发脾气了呗,这个府上,那两母女当这侯府只是她们的天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哼,迟早有一天……”

话说到此,秦玉双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那猛然间变得狠戾的眸光,却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夫人,可不仅仅是这样。”福儿眼中闪过一抹光亮。

“哦?那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新鲜的事情?”秦玉双来了兴致,重新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这两天她足不出户,还当真不知道这无双阁外发生了什么事情。

“夫人啊,你可知那二小姐没死?”福儿开口,小心翼翼的留意着秦玉双的反应。

秦玉双皱眉,却没有多少惊讶,“那又如何?”

二小姐没死的事情,她前天便知道了,她表面上虽不在意,但心中却多了一个疙瘩,二小姐如今被老爷重视着,她若没死,老爷的注意力便又回到了二小姐的身上,那么馨儿便会被冷落了,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夫人可知,府上来了一个表小姐?”

“哦?”秦玉双睁开眼,这个她倒是真的不知道。

福儿看夫人来了兴致,眨了眨眼,忙继续开口,“那表小姐是卫城刘家的小女儿,许是到我们侯府来做客,那嚣张跋扈的模样,可是让人叹为观止呢!表小姐一到侯府,就去了听雨轩,据说是要将二小姐赶出听雨轩呢!可你知道后来怎样?那表小姐竟被二小姐给教训了,被逼着从狗洞钻了出来,那灰头土脸的模样,可是好看极了。”

福儿说得神采飞扬,那日,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听府中其他丫鬟们的描述,便可以想象得出,那表小姐是怎样的狼狈。

“还有这等事?那二小姐胆子怎的这般大了?竟连大夫人的侄女儿都敢这般戏耍!”秦玉双挑了挑眉,眸中有一道精光一闪而过,那个安宁,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有些变了呀!

“可不是吗?现在那表小姐住在锦绣阁内,每天张牙舞爪的,嚣张得很,伺候的下人可真是受罪呢,幸好大夫人下了令,不让表小姐去绮水苑,不然,大小姐和表小姐若是凑到了一起,那下人们更有的受的了。”福儿滔滔不绝,庆幸她是无双阁的丫鬟,不用去受大房的罪。

秦玉双好似捕捉到什么,眸子一紧,挥了挥手,示意福儿不用再替她按摩,一双眉峰微微拧着,似在思索着什么,大夫人不让表小姐去绮水苑?这可奇怪了,眸子微转,猛然,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试探的开口问道,“大小姐可知道二小姐还活着?”

福儿皱了皱眉,“听绮水苑的一个叫珍儿的姐妹偷偷告诉奴婢,大夫人不让她们将绮水苑的事情说出来,更加不让她们将外面发生的事情带进绮水苑中。”

呵!果然!

秦玉双眼睛一亮,刘香莲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不让老爷知道大小姐在绮水苑内肆意欺负下人的事情吧,更加为了不让安茹嫣知道安宁还活着?

她大胆的猜想着,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好玩了,想了想安宁,再想了想大夫人母女二人,眼中划过一抹算计。

“秦姨娘,馨儿刚学会了一支舞,馨儿跳给秦姨娘看,好不好?”安兰馨匆匆进了房间,看到秦玉双,满脸期待与讨好,没了娘亲的她知道,她必须要越来越优秀,才能讨好照顾自己的秦姨娘,才能有朝一日替娘亲报仇!

想到大夫人和安茹嫣,安兰馨那一双眼中,便不自觉的划过一抹恨意。

秦玉双看到安兰馨,心里一喜,忙朝着安兰馨招手,“馨儿,快过来姨娘这边,跳舞以后有的是时间,今天,咱们先不跳舞,姨娘有重要的事情让你去做。”

安兰馨皱了皱眉,心中浮出一丝疑惑,“姨娘要馨儿做什么?”

秦玉双脸上的笑意更浓,拉着安兰馨的小手轻拍着,“馨儿啊,你大姐姐病了这么些时日了,你也不曾去看上一眼,这可是不对的!”

听到秦玉双提到安茹嫣,安兰馨的脸色立即垮了下去,狠狠的甩开秦玉双的手,“我不去!”

终究是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还没有学会如何克制与掩饰自己的情绪。

在她的眼里,安茹嫣和大夫人是害死娘亲的凶手,安茹嫣还亲手杀死了她唯一的伙伴雪球,一想到那血淋淋的画面,安兰馨就无法控制心中的恨意,安茹嫣死了才好呢!她才不会去看她!

秦玉双脸上浮出一丝愠怒,“你这是干什么?姨娘的话你也不听了吗?你娘将你托付给我,我自认也在好好的照顾你,今日,你竟如此顶撞,实在是伤了姨娘的心,姨娘以后还怎么敢教你?”

秦玉双发怒,安兰馨顿时有些慌了,一张笑脸苦苦的纠结在一起,绞着手指,瑟瑟的喃喃,“可是……可是……”

“哎,我本想你和姐妹多联络一下感情,你再对大小姐有什么心结,你们始终是姐妹,况且,你现在跟她交好,对你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秦玉双看着安兰馨为难纠结的模样,安兰馨对安茹嫣有心结,这一点,她是看得出来的,每次一提到安茹嫣和大夫人,馨儿的反应都会异常激动。

安兰馨紧咬着唇,内心似乎在做着剧烈的挣扎,她知道,若是自己不听姨娘的话,那日后她在这侯府中,便会更加寸步难行,哥哥平日里有公务在身,根本无瑕顾及到她,她也只有依靠着姨娘的庇护了。

“馨儿……去就是了。”终于,安兰馨权衡再三,还是松了口,也许秦姨娘说的不错,她虽然恨极了安茹嫣和大夫人,可在她在侯府势单力孤的情况下,便也只有隐忍着,甚至讨好她们了,但她心中却是十分坚定,她的仇,她不会忘记!

“这才乖!”秦玉双满意的笑了,眼底却是划过一道光芒,“福儿,将你做的点心拿点儿给三小姐,让三小姐给大小姐送过去。”

“是,奴婢这就去。”福儿福了福身,忙退了下去,不多久便提了一个食盒上来,交到安兰馨的手上。

安兰馨拿到了食盒,秦玉双柔声交代道,“你告诉你大姐姐,这虽然不是什么上好的点心,但二小姐今日吃了赞不绝口,所以,就也给她送了一些过去,希望她喜欢。”

安兰馨皱眉,“姨娘也给二姐姐送了吗?”

二姐姐没死的事情,她也是知道了的,心中有些失望,对于那个曾经教过自己的二姐姐,她的心情是复杂的,二姐姐对她没有坏意,她甚至是有些喜欢她的,可是,二姐姐的才华,以及将军哥哥对二姐姐的青睐,这让她嫉妒不已。

秦玉双却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摆了摆手,“快些去吧,时间耽搁久了,点心凉了就不好了,等你回来之后,再给姨娘看看你新学的舞蹈。”

“是,馨儿这就去。”安兰馨听到秦玉双要看她跳舞,心里一喜,便也没有探寻太多,提着食盒,匆匆的出了房间。

已经走远的她,却没有发现,她的秦姨娘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大夫人不让安茹嫣知道安宁还活着,那么她就偏偏不如她的意,哼,想起那晚安茹嫣受伤被送回来时,口中对安宁喊打喊杀的模样,眼中的精光更浓,安茹嫣要是知道了安宁还活着,那这个侯府,怕又该翻天了。

绮水苑内。

一如既往的回荡着安茹嫣凌厉的叫骂声,不用想也知道,又有丫鬟惹怒了安茹嫣了。

安兰馨提着食盒到了绮水苑,越是靠近这里,她心中的恨意就越浓,但是,她却努力的压制着心中翻腾的情绪,告诉自己,现在她要忍,只有现在忍着,将来才能看到安茹嫣凄惨的下场。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兰馨做足了心理建设,才踏进了绮水苑的大门。

绮水苑,她很少来,这里是大小姐住的地方,比起他们的琼花院大了不少,其中的布置,也是十分的精致。

“三……三小姐,你来这里干什么?”有丫鬟看到了安兰馨,忙福了福身,但态度却是有些不屑,要说在以前四夫人还没死的时候,她们对三小姐也是颇为有礼,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这个三小姐没了娘亲,在这府中的地位,便是她们这些丫鬟也不用再将她放在眼里。

安兰馨感受到这个丫鬟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却也不恼,扯出一抹笑容,“我是来给大姐姐送点心的。”

送点心?那丫鬟上下打量了一番安兰馨,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食盒上,想到今天大小姐似乎还蕴藏着怒气,眼中顿时划过一丝恶意,一转眼的功夫,便对安兰馨笑呵呵的道,“是这样啊,大小姐正在房间里,你送过去吧!我还有事,就不带三小姐过去了啊。”

说着,便绕过安兰馨,朝着另一边走去,但走出几步,却躲在了假山的后面,看着安兰馨提着食盒走向了大小姐的房间,脸上浮出一抹得逞。

“大小姐今天的脾气还没有发够,谁叫三小姐送上门来了呢!”丫鬟眼睛一亮,正好,三小姐若是不小心惹得大小姐不快,还可以替她们分担分担大小姐的脾气,她们这些丫鬟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房间里。

安茹嫣正责骂着一个丫鬟,那丫鬟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猛地,砰地一声,一个茶杯便重重的被安茹嫣摔了出来,她的目标本是跪在地上的那个丫鬟,却怎知受伤的她一个不准,那茶杯便砸在了门口处安兰馨的脚边,应声而裂。

“呀!”安兰馨惊呼出声,差一点儿,那茶杯就砸在了她的身上,感受到这屋子里的高压气氛,安兰馨心中冷哼,这个安茹嫣这般凶神恶煞,将军哥哥定不会喜欢。

想到二姐姐及笄那日,安茹嫣对将军哥哥的热情,心中看好戏的想法更浓,目光落在床上的安茹嫣的身上,此时的安茹嫣,哪里还有以前那个世家小姐的优雅高贵?单是她脸上的狰狞恐怖,就已经让人一看便会心生厌恶了,若是将军哥哥看到安茹嫣此刻的狼狈模样,定也会鄙夷不屑。

正如此想着,便听到安茹嫣冷冷的声音传来。

“你来干什么?”安茹嫣看到安兰馨,眼里划过一抹浓浓的不悦,她是来看好戏的吗?她可没有忘记自己亲手摔死了安兰馨那一只宝贝畜生。

安兰馨猛然回过神来,想到秦姨娘的交代,扯了扯嘴角,绽放出一抹笑容,提步走进房间,“大姐姐,馨儿是给你送点心过来的。”

“哦?你有这么好心?”安茹嫣冷哼出声,似乎是不相信她的说辞。

安兰馨嘴角僵了僵,却又很快掩饰过去,将食盒放在桌子上,亲手将里面的点心拿出来,“这还是热的呢!方才送了些到听雨轩,二姐姐吃了赞不绝口,说好吃极了呢!大姐姐,你也尝尝吧。”

安兰馨不疑有他,按照秦玉双的吩咐说道,说话间,已经端着一盘点心,走到了安茹嫣的面前。

安茹嫣脸色倏然僵住,耳边回荡着安兰馨方才说的那一句话,‘二小姐吃了赞不绝口’?

二小姐?安宁?安宁不是死了吗?死了的人哪能尝到点心,还赞不绝口?

“你说什么?”安茹嫣双手紧紧抓着床单,目光如剑,狠狠的瞪着安兰馨,厉声问道。

安兰馨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端着点心的手,朝前伸了伸,“大姐姐……你也尝尝吧。”

她方才就是说的这一句呀!

安茹嫣脸上的怒气更浓,一挥手,一把扫开安兰馨的手,顿时将她手中的盘子扫落在地上,盘子应声而裂,点心散落一地,安兰馨也被那强大的力道给带得一个踉跄。

“不是这句!你前面还说了什么?”安茹嫣凌厉的怒吼道,她已经失去了耐性,迫不及待的想要确定方才她听到的到底是不是她听错了。

看着眼前的安茹嫣,安兰馨下意识的想到了她杀雪球时的画面,手下意识的握紧,却是凌厉的脱口而出,“二姐姐吃了赞不绝口,说好吃极了。”

她不知道安茹嫣为什么会突然发怒,但她知道,她恨极了眼前这个大小姐,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此刻的她,完全忘记了秦玉双的交代,冲冲的跑出了绮水苑。

“等等!”安茹嫣见她要走,忙大声唤住她,但兰馨好似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般,脚步停也没停的往外跑。

房间里,安兰馨走后,原本凌厉的气压越发的压抑,那一股危险的气息快速的弥散开来。

“颖秋!”安茹嫣大叫出声,唤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此刻的她因为方才听到的消息而震惊,而不甘,而愤怒,她要确认,她要确认安宁是不是真的还好好的活着。

外面的颖秋听到叫声,片刻也不敢怠慢,忙进了房间,看到大小姐满脸的怒气,一双眼更是充满凌厉的阴沉,颖秋心中咯噔一下,“小……小姐有何吩咐?”

“安宁到底死了没有?”安茹嫣没有拐弯抹角,单刀直入,厉声问道,凌厉的目光紧锁着颖秋,似乎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到答案。

果然,颖秋身体一怔,“小……小姐……”

“她没死对不对?”安茹嫣此刻无法形容自己的心中的怒气与不甘,颖秋反应异常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明了答案,没死?怎么会没死?安宁怎么可以不死?

娘那天去了听雨轩回来之后,为什么不告诉她安宁没死?她为什么瞒着她?让她以为安宁真的死了?她心中开心着,因为她此刻虽然很惨,但安宁却比她更惨,命都没了,她安茹嫣好歹也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此刻却让她知道安宁没死的消息,那么她前两天的高兴都白高兴了吗?这怎么行?她怎么能接受这个事实?这个消息,无疑是比利剑还要锋利的刺进了她的心里!

“噗……”

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噗地一声,安茹嫣终究没有承受得住这个事实带给她的打击,身体一仰,倒在床上,昏迷了过去,意识消散之时,她的心中依然萦绕着安宁那越发美丽的小脸以及浓浓的不甘。

“啊……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快!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还不快去叫大夫人?”颖秋上前,看到安茹嫣吐出的那口触目惊心的鲜血,顿时懵了一阵,回过神来,忙对着房间里的丫鬟吩咐道。

那还跪在地上,本在受罚的丫鬟忙起身,朝着房间外跑了去……

锦绣阁中。

原本这个侯府最威严的锦绣阁,因为表小姐刘宝儿的进驻,变了很大的模样。

但此时,刘宝儿却是坐在院子的凉亭里,满脸的愤怒,就连一旁的大夫人也是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刘宝儿猛地起身,抽出了手中的软剑,凌厉的指着面前的丫鬟。

那丫鬟被这一吓,吓得丢了三魂六魄,忙不迭的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表……表小姐……这不是奴婢要说的……是外面有人让奴婢进来传信……说,说请表小姐不要忘了那一千两黄金,快些准备好,给那公子送过去,不然……”

“不然什么?”刘宝儿朗声一喝,想到那一千两黄金的事情,脸上顿时青白交加,那人还敢来提这件事情,她还没有找他算账呢!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她,一想到那天接二连三所受的羞辱,刘宝儿气得无以复加。

“不然……不然就请表小姐遵守承诺,再钻一次!”那丫鬟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将这一句话说完。

“啊!”刘宝儿气得跳脚,终于无法忍受心中的屈辱,疯狂的大叫出声,再钻一次?她当然知道钻的是什么!

挥着手中的剑,朝着那丫鬟砍去,身旁的大夫人心中一紧,忙上前将愤怒的刘宝儿拉住,“宝儿,你冷静点儿!”

平日里打打这些下人也就罢了,只要不闹出人命,就没有什么大事,但若是刘宝儿这一剑真的砍下去,杀死了这个丫鬟,便是她也没有办法在老爷那里遮掩。

“姑姑!他们欺负宝儿都欺负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不为宝儿做主!”刘宝儿狠狠的瞪着大夫人,她可不管她是不是自己的长辈,大声的朝着她吼道,她在卫城过得好好的,都是这个姑姑将她叫到这安平侯府来,遭受到生平最大的屈辱。

压不下这口气,刘宝儿手中的剑一挥,本想砍了这个丫鬟的脑袋出出气,可是,大夫人的阻挡,却让她只是削掉了那丫鬟的头发。

“啊……”这一次是那丫鬟惊叫出声,整个人顿时呆在当场。

“还不快走,愣在这里干什么?”大夫人见势不对,立即朝着那丫鬟吼道。

丫鬟回过神来,顾不得她的头发已经散了一地,披散着残留在头上的青丝,忙不迭的逃似的跑出了凉亭。

“姑姑!我要回去告诉我爹爹,让他给我做主。”刘宝儿狠狠的丢下手中的剑,她知道,那个听雨轩有个高手在,她若是只身前去,定讨不了好处,但她刘宝儿可咽不下这口气,她一定要报仇。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敢羞辱她的人,那么羞辱了她的人,便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眼中划过一道狠戾的光芒,刘宝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她听雨轩有高手,她就不能找高手了吗?想到自己的两个师兄,他们的功夫连师父都夸赞,她收拾不了,那么就让师兄来帮她收拾!

两个师兄从来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只要她刘宝儿一句话,两个师兄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有丝毫犹豫,对,就这么办了,她现在就进屋给师兄们写信,让他们速速放下手中的事情,到京城来帮她。

想到听雨轩的那个二小姐,以及踢了她的那个男人,哼,她刘宝儿便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正此时,绮水苑的丫鬟匆匆的进了锦绣阁内,看到凉亭里大夫人的身影,忙焦急的赶了过来。

“不好了,大夫人……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张?”大夫人冷声开口,当家主母的威严尽显。

“大小姐她……”

“她怎么了?”大夫人一听到‘大小姐’三个字,立即紧张了起来,更是抓住了那丫鬟的手臂,捉得那丫鬟生疼。

“大小姐她吐血,晕倒了。”

丫鬟刚说出这一句话,大夫人便丢开了丫鬟的手臂,忙绕过了那丫鬟,匆匆跑出了锦绣阁,朝着绮水苑的方向而去……

刘宝儿看着还在凉亭内的丫鬟,不由得皱了皱眉,“你家大小姐吐血晕倒了?”

刘宝儿来的这两天,还没有见到自己的表姐安茹嫣,她曾提起,但姑姑却好似避着她一般,不让她见,这两日,她也听说了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天下第一不要脸”的事情,听说当日可真的是丢尽了脸啊!

此刻,想到安茹嫣的状况,刘宝儿顿时觉得自己比起她来,可是好了不少,安茹嫣可是在四国面前丢脸了呢!

“你,带我去看看你家大小姐。”刘宝儿昂着头,对着那丫鬟吩咐道,现在看看好戏去,给师兄们写信的事情,回来再说!

绮水苑内,乱作一团。

请来了大夫,大夫一看,只丢下了四个字,“怒火攻心。”

大夫人命人将当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伴随着丫鬟的叙述,大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究还是让嫣儿知道了真相,看到安茹嫣吐出的鲜血,大夫人是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她早料到嫣儿得知安宁没死的消息,定会震惊,但却没有想到,竟怒火攻心到吐血昏厥。

大夫开了药,又交代了几句话,大夫人命颖秋给了打赏,便将大夫送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大夫人和刘宝儿,以及依旧在床上昏迷着的安茹嫣。

刘宝儿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这个表姐竟恨不得那二小姐死啊,想到京城流传的事情,据说,那日在四国祭上,表姐可是亲口说出了她的一身才华,全是从她的妹妹身上偷来的。

原来如此啊!也对,若是她有一个这般有才的妹妹,她要么利用她,利用不上就毁了她,她才不会留下一个和自己争夺光芒的人。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这一天,安茹嫣终究是没有醒来,大夫人越发的焦急,大夫临走时告诉她,嫣儿的身体,便只有一个人能够治得好,那便是炎州的一个名医,据说那人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人称“妙手公子”,但那人却有许多怪癖,非重症不医,非多金不医,非诚心不医。

嫣儿现在的状况,也只有将她的身体治好了,她心中的“病”才能够有所好转。

大夫人不管付出多少价钱,都要治好安茹嫣,现在,她便也只能亲自去请,让那“妙手公子”看到自己的“诚心”,希望他能到京城一趟,替嫣儿诊治。

所以,第二天一早,大夫人便带着顾大娘前往炎州,亲自去请那“妙手公子”。

绮水苑内,安茹嫣醒来之时,眼睛还没睁开,便想到自己昏迷前听到的消息,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甚至比她身体的痛还要凶猛十倍百倍。

“没死……为什么会没死……”安茹嫣呢喃着,咬牙切齿,手狠狠的抓着床单,发泄着心中的郁结之气。

刘宝儿听到安茹嫣的声音,在桌子旁吃着点心的她忙放下手中的点心,走到安茹嫣的床边,看着安茹嫣闭着眼,还纠结着怒意,心中暗道:看来,表姐对那二小姐的恨,还不是一丁一点儿啊!

眼中划过一道光芒,挑了挑眉,“你放心,她现在没死,不代表她永远死不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安茹嫣心中一怔,立即睁开眼,看着这房中出现的陌生女子,“你是谁?”

她怎么在自己的房间?还这般大大咧咧,好似将这房间当成她自己的一般。

“表姐,你不记得我了?我们小时候可一起玩过呢!”刘宝儿扬起下巴,神色之间难掩高傲之气,她这个表姐虽然身份不低,但是,现在这模样……哼,那比得上她刘宝儿?

表姐?安茹嫣听着她的称呼,猛地记了起来,“你是宝儿?”

娘说过已经请了宝儿到侯府来陪她,可是,这两天却不见宝儿的身影,她问过娘亲,娘亲只说宝儿还未到,她当然不知道大夫人之所以这么搪塞她,只是不想宝儿将安宁还活着的事情说漏了嘴。

刘宝儿点了点头,安茹嫣看着刘宝儿,想到她方才说的话,眸子一紧,“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说的她又是谁?”

刘宝儿挑眉,“你想的是谁,我说的便是谁!”

她和表姐都有同一个看不顺眼的人呢!不过,她和表姐却不同,表姐拿那人无可奈何,但她刘宝儿却有办法让她真的死,想到自己已经吩咐人送出去的信,她想过不了多久,师兄便会收到,等师兄们到了京城的时候,那便是那个二小姐的死期了!

“安宁?”安茹嫣皱了皱眉,察觉到刘宝儿眼中的恨意与狠意,眸光微敛,“你和她有过节?”

不然,刘宝儿哪会有这样的情绪出现在脸上?刘宝儿素来被娇惯着,有什么便写在脸上,飞扬跋扈,人人都不敢惹她,她可是不知道怎么遮掩自己的心思。

过节?刘宝儿眼里划过一抹不悦,“听雨轩”给她那么大的羞辱,又岂是“过节”二字就可以带过去的?

“哪有!宝儿只不过替表姐不平罢了。”刘宝儿扯出一抹笑容,坐在安茹嫣的床边,她才不会让安茹嫣知道她在听雨轩受辱的事情,那段经历,她藏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让别人知道?况且,若是表姐知道这件事情,定会看了她的笑话去。

“是吗?”安茹嫣冷冷开口,虽然许久没有见到这个表妹,但是,她却听闻了些许关于这个表妹的性子,她可不相信这个素来都以自我为中心的刘宝儿会有这么好心替她不平。

感受到安茹嫣的眼神,刘宝儿顿时觉得非常的不自在,挥了挥手,坚定的开口,“表姐你放心,你的愿望很快便可以实现。”

“你要干什么?”安茹嫣皱了皱眉,她的愿望?她希望安宁死的愿望吗?她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安宁死。

“哼哼……”刘宝儿勾起一抹阴笑,夹杂着几分冷意,“到时候,我将她的头颅送到你的面前,表姐可别吓着才好啊!”

刘宝儿说得这么明白,安茹嫣再猜不到她的意图,那就是真的笨了,不过,她倒是乐得有刘宝儿动手,不管她和安宁有什么过节,不管刘宝儿是不是如她所说的那样,为自己抱不平,她想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好,表妹你可要说话算数,表姐可在这里等着你!”安茹嫣嘴角一丝浮出一抹冷笑,安宁啊安宁,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命到底有多大!躲过了一劫,是不是还能躲过第二劫!

听雨轩内。

安宁打了一个喷嚏,碧珠听到动静,立即到房间拿了一个披风,送到安宁的面前,“小姐,你多穿点儿,别着了凉。”

此刻的安宁在昨日飞翩搭建起来的简易药房内,看着方才昀若采回来的毒草,阅读着《毒典》上关于这株毒草的属性,专心致志,听到碧珠的关心,不由得笑了笑,“哪会冷?这太阳照进来,暖和着呢。”

安宁猛地一惊,是啊,暖和着呢,她怎么会打喷嚏?莫不是有人又在念叨着她?

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刘宝儿的身影,她本以为刘宝儿这两天会来找她麻烦,却没想到,她竟没有丝毫动静,呵呵……她可不相信刘宝儿会转了性,她此时不来,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来找她出气。

“小姐,这是什么呀?”碧珠看着小姐手中的花草,生得极为怪异,她从来都未曾见到过,似花非花,似草非草,碧珠满心好奇,伸手想要去触碰,却还没有来得及碰到那株花草,就被安宁拍开了手。

“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心碰了你这条小命儿就没了。”安宁瞥了她一眼,这可不是一株普通的植物,这正是她让昀若“闲着没事”的时候,出去寻的,《毒典》上的东西,又岂是人能够轻易碰的?

碧珠一听,吓得花容失色,立即收回手,安静的在一旁看着她家小姐侍弄着那一株据说“碰了便连小命儿都没了”的花草。

京城一处酒楼的雅间内。

刘宝儿带着丫鬟绿儿一进雅间,看到雅间内的两个男子,眼睛倏地一亮,立即浮出满脸的笑意,“大师兄,二师兄,你们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原本两个正喝着茶的高大男子立即回过头来,起身迎向刘宝儿。

“师妹……”二人异口同声的开口,皆是身形高大,健硕威猛的男子,一个着青衫,一个着白衣,二人皆是满脸热切的看着刘宝儿,他们一接到刘宝儿的书信,便果然如刘宝儿所料的那般,放下手中的事情,立即赶到了京城。

“师兄……”刘宝儿原本还笑着的脸顿时垮了下去,楚楚可怜的呜咽出声,紧皱着眉心,小脸纠结在一起,扑进了青衫大师兄的怀中。

两个师兄见刘宝儿哭了起来,两颗男儿心顿时纠结在一起,刘宝儿不仅是卫城刘家的宝贝,也是他们两人捧在手心中的宝贝,二人皆对刘宝儿有意,对刘宝儿更是有求必应,恨不得所有的事情都满足她,哪能看着刘宝儿这般哭泣?

“宝儿,你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了你?”白衣二师兄开口问道,瞧见宝儿被大师兄抱着,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

刘宝儿听到“欺负”二字,哭得更是大声,这一哭,将两个大男人的心更是给哭软了,刘宝儿虽没有开口回答,但这哭声,却已经告诉了这师兄二人答案。

青衫大师兄脸色顿时变了变,“宝儿,到底是谁欺负你,告诉师兄,师兄替你讨回公道,出这一口恶气。”

这对他们二人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在卫城,大多数人都认识这个刘家小姐,谈刘宝儿而色变,见到这个小祖宗,便绕着道走,但是,在卫城之外,却难免碰到一些其他人,尤其是一些武林人士,刘宝儿的身手,鱼肉百姓还是游刃有余的,但要是碰到真正的高手,便只有她吃亏的份儿,但刘宝儿又怎么会让自己吃亏?她有两个免费的保镖,不用岂不是浪费?

刘宝儿又怎么会不知这两个师兄对她的心思,有一次,两位师兄还为她大打出手,这更加满足了刘宝儿的虚荣心,不过,她却看不上他们任何一人,他们便只有做她刘宝儿的保镖的命,至于夫君嘛……脑海中浮现出那日里的那一个俊美无俦的男子,她的夫君,便只能如那个男子一般俊,有他一般的气势才能配得上她刘宝儿。

勾了勾嘴角,刘宝儿听到大师兄的话,眼中划过一抹得逞,“你们若是再不来京城,就差一点儿看不到宝儿了,师兄……你们不知道,那人要杀了宝儿!”

刘宝儿当然不会告诉这师兄二人她受辱的事情,只说是有人要她的命,反正在刘宝儿的眼里,只要自己努力鼓吹,师兄们定会帮她。

“啊?杀了你?哼,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想对你下毒手,告诉师兄,师兄去替你教训教训他!”白衣二师兄惊跳而起,立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对于他自己的功夫,他心中有数,便是一些高手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刘宝儿嘟着嘴,长长的抽泣了一声,“教训的话,还是免了吧,免得你教训了她,等到你们走了之后,她又来找宝儿的麻烦,那时候,恐怕要真的杀了宝儿了……宝儿死了不要紧,可死了,宝儿就不能陪二位师兄了。”

刘宝儿眉心皱得更紧,师兄二人虽然功夫不错,但心思却不怎么细腻,没有察觉刘宝儿眼底划过的那一抹异样的神色。

“哼,既然如此,那便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那人便是。”青衫大师兄冷哼一声,眼中浮出一股浓烈的杀意。

刘宝儿一听,心中大喜,但眉心依旧没有舒展开来,“这……不太好吧!”

“什么不好的?杀了那人一了百了,宝儿,你是怎么了?莫不是被那人欺怕了不成?这可不是以往的你。”白衣二师兄打量着刘宝儿,以往的刘宝儿杀便杀,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莫不是这一次,宝儿真的被那人欺负怕了不成?这个猜测浮现在脑海,白衣二师兄胸中的杀意更浓,他喜欢的女子,怎能容别人这般欺负?

刘宝儿眸光微转,“那好,宝儿便听师兄的。”

说罢,刘宝儿又扑进白衣二师兄的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更是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白衣二师兄没有料到刘宝儿会有如此举动,整个人僵住,顿时满脸通红。

瞧见刘宝儿那灿若秋水的双眸,再次坚定的承诺道,“宝儿,你放心,师兄一定替你杀了那人!”

“不,宝儿要亲自来。”刘宝儿狠狠道,那天在听雨轩所受到的羞辱,她要亲自讨回来,杀了她,太便宜她了,她要让安宁从她的胯下钻过,受胯下之辱,不仅如此,她更要折磨她,让她慢慢儿的看着自己死,她要让她在她面前求饶,但即便是求饶,她也不会放过她,想到对表姐的承诺,她还得将她的头颅给砍下来,送给表姐做礼物。

想到此,刘宝儿哈哈的笑出声来,哼,得罪了她刘宝儿,也想轻松的活下去,没门儿!

两日后。

安宁换上一袭银色锦衣,顿时化为了一翩翩公子,今天是云锦表哥视察店铺的日子,表哥如今去了虞山,便由她代替表哥去走一遭,这一次出门,安宁带上了碧珠,这几日,碧珠每晚跟她学看账,进步很快,碧珠的认真她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满意,既然已经教了她看账,碧珠也知道了她的一些秘密,她对碧珠便没有什么避讳,带她出来见见她们的产业也不错,不过二人却将飞翩支开了。

碧珠这丫头,可是爱极了八珍阁的点心,还曾在安宁面前说,“若是碧珠能将八珍阁的东西,每样尝上一点,哪怕是一口,碧珠死也满足了。”

此刻,碧珠看着满满一桌子的点心,激动得无以复加,迫不及待的往口中塞,那模样,逗笑了安宁,“慢慢吃,这只是一部分而已,吃了继续让他们送上来。”

碧珠满口塞着东西,连话都没法说清楚,忙不迭的点头,此刻她可顾不得什么形象,八珍阁有规矩,每位客人每天只能买一样,并且还是高价,今天这么多美食摆在她的面前,是她想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她又怎能不激动呢?

“你在这里吃着,我去琳琅轩看看。”安宁交代道,看碧珠的模样,一时半刻应该是舍不得离开这里了。

碧珠怔了怔,觉得有些不妥,忙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点心,“小姐……奴婢……”

“罢了,你且在这里饱饱口福,要什么,便跟掌柜的说,完事儿了,就去琳琅轩找我便成。”安宁将她按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满脸笑意。

说罢,便走出了雅间,碧珠坐在这二楼的雅间里,虽吃着好吃的东西,却专门靠近了窗户的位置想目送小姐,片刻,便看到小姐的身影出现在了楼下,一边吃着,一边目送着小姐,突然,碧珠眼睛一怔,手中的点心顿时落在了地上。

“小……小姐……”

想也没想,碧珠冲出了雅间,往楼下跑去,刚才……刚才她竟见到两个男子将将小姐掳上了一辆马车,心中的担忧不断的蔓延,碧珠跑到了街上,顾不得所有,不停的追着前面那辆马车,大声的叫喊着,“小姐……小姐……”

马车越走越远,马车上,安宁在上了马车的那一刻,便已经听出了马车上等着她的那个女子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刘宝儿。

“表小姐找安宁可有事?”安宁被蒙着眼,但她感受得到这马车上,除了刘宝儿,还有一个男子和另外一个女子,呵!是刘宝儿找来的帮手吗?

“有事?当然有事!”刘宝儿冷哼出声,想到自己的盘算,眼中划过一抹狠毒,吩咐外面驾着马车的二师兄,朗声开口,“师兄,快些,等会儿定要好好收拾她!”

而此时追着马车的碧珠,好几次因为脚步太急,扑倒在地上,想到小姐的安危,碧珠强忍着痛,马车已经跑出了老远,她依旧不停的追着,正此时,不远处两匹骏马奔来,骏马上的玄衣男子确认了眼前的人正是碧珠无疑,心里一紧,忙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家小姐呢?”

他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一个猜测在脑海中慢慢清晰。

碧珠听到宸王苍翟的声音,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焦急的开口,“宸王殿下,小姐她……她被一辆马车带走了,快……奴婢求宸王殿下,快去救小姐!”

碧珠已经虚弱不堪,脸色苍白,苍翟听了她的话,眸中划过一道历光,“铜爵,带碧珠上你的马!”

说罢,勒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眼里凝聚起一股阴鸷,策马快速追着那辆马车而去……

宁儿,等着我!

------题外话------

哈哈,刘宝儿要倒霉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亲们周末愉快~

七十八章 蚀骨残忍让她生不如死

马车载着安宁徐徐前行,竟出了京城城门。

马车上,安宁被蒙着双眼,但是,不用看,她也能够想象得出此刻刘宝儿的脸上是怎样的得意,刘宝儿找上门来,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但却没有料到,她竟然还请了两个帮手!

师兄么?安宁想着方才刘宝儿的称呼,刘宝儿被他爹送去了山上学艺,她的两个师兄,她前世也略有耳闻,大师兄常年一身青衫,二师兄始终一袭白衣,在刘宝儿拜师之前,这二人在江湖上的名声还不错,人称“青白双侠”,但是,自从有了刘宝儿这个飞扬跋扈的师妹,二人为了讨好刘宝儿,对她有求必应,为了刘宝儿那点小性子,可是做下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手段更是残忍至极,因此,刘宝儿被人看做祸害之时,这二人也被冠上了“青白双煞”的名号,这三人,几乎是人人谈之色变,人人得而诛之。

刘宝儿为了对付她,竟将这二人一同给请了来,看来,刘宝儿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表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安宁沉声开口,虽然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但心中依然没有丝毫惊慌,她知道自己有什么筹码,心中越是慌乱,对自己越是没有好处。

刘宝儿冷哼一声,眼中划过一丝得意,“去哪儿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刘宝儿一早便计划好了,这两天她可没有闲下来,已经为安宁找了一个很好的葬身之地,一直循着机会,今天,她好不容易出了安平侯府,她便让两位师兄准备好,便是光天化日之下又如何?她的两位师兄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将她给掳上了马车,平日里在卫城乃至其他地方,这样的事情他们可没少干,早已经驾轻就熟。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安宁死得很惨!

想到自己的算计,刘宝儿竟哈哈的笑出声来,笑声在马车中回荡,透着丝丝寒意,安宁听在耳里,眉心不由得皱了皱,马车很快便在一处破庙外停下。

“宝儿,到了。”外面的驾着马车的白衣二师兄开口,人已经跳下了马车。

随即绿儿掀开了帘子,小心翼翼的扶着刘宝儿下了马车,刘宝儿扬了扬下巴,吩咐绿儿在外面守着马车,便对着还在马车内的青衫大师兄吩咐道,“师兄,快些将她弄下来。”

很快,青衫大师兄扛着安宁下了马车,当安宁感觉到一阵重重的冲击袭来,此刻的她,已经身在破庙之中,被人摔在地上,安宁忍着痛,心中暗自低咒出声,咬了咬唇,却是隐忍着。

猛地,蒙住双眼的黑巾被扯开,安宁重见光明,第一时间看到的便是刘宝儿那张狂的笑脸,以及那双眼睛之中闪烁着的阴毒与得意。

安宁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一间破庙,按照方才马车行驶的时间,她可以推断,这里定是离了京城好远,更不难猜想刘宝儿的意图。

“看什么看?再看你安宁也在我刘宝儿的手中!”刘宝儿冷哼一声,上前一步,高昂着下巴,斜睨着安宁,细细的打量着,这安宁长得真是不错,据说才刚及笄不久,便已经出落得这般动人,便是她这个女儿身,也察觉得到她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迷人气息,实在是让人移不开眼哪,据说,表姐的原本“第一才女”的名号,也是利用安宁而得来的,也难怪了,这样才色俱佳的女子,表姐又怎么容得下呢?

心中浮出一丝冷笑,今天安宁落到了她刘宝儿的手中,就休想有活命的机会。

猛地,转开视线,不经意间,落到了白衣二师兄的身上,瞧见他看安宁眼中之中带着的那一丝痴迷,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张脸,竟连她二师兄都迷了去,心中的不悦顿时更加浓烈,冷冷开口,“二师兄,她长得好看?”

“好看。”白衣二师兄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答道,方才他在外面驾马车,没有见着她,便是刚刚下马车时的那一瞥,这个女子也是用黑巾遮着双眼,此刻黑巾被拿开,那双明眸在那张巴掌大的脸上,当真是熠熠生辉,灿烂迷人,本是一个女子,却是一身男子装束,平日里刘宝儿在外行走,也有不少扮作男子的时候,他本以为刘宝儿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在这个女子面前,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刘宝儿和这个女子,简直就是泥与云的差别。

“好看?”刘宝儿倏地拔高语调,抽出腰间的软剑,狠狠的拍在白衣二师兄的胸膛上,满脸的怒意,他竟不但没有醒过来,还当着她的面儿称赞安宁好看?

刘宝儿虽然看不上这两个师兄,但她那高高在上的虚荣心,却是早已经将这两个师兄看做自己的所有物,便是她不喜欢,她也不会让他们喜欢上别人,那个人是安宁更是不可能!

白衣二师兄被这一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应,立即将视线从安宁的身上移开,忙不迭的在刘宝儿身旁讨好,“师兄是说宝儿好看,这女子怎么比得上我们的宝儿?”

这个女子迟早得死在刘宝儿的手上,只是可惜了这么一张美丽的容颜,若是再养个几年,这女子定然会是倾国倾城之姿。

白衣二师兄虽然惋惜,但他却可不会因为这么一个将死的人,而得罪了他的小祖宗!

“哼,师兄在想什么,宝儿又怎么会不明白?”刘宝儿冷哼一声,目光在安宁的身上游移,那眼神中透露出来的邪恶算计,让人浑身生出一股酥麻。

安宁微微蹙眉,直觉告诉她,这个刘宝儿的脑子里想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刘宝儿扬起一抹笑容,亲昵的挽着白衣二师兄的手臂,“二师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你觉得她长得好看,那宝儿就将她送给你如何?安平侯府二小姐,听说刚及笄不久,瞧这模样,定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个中滋味儿定然消魂。”

安宁眸子一凛,袖口下的手倏地握紧,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这个刘宝儿,竟然这般恶毒!

“哼,瞪什么瞪?”刘宝儿察觉到安宁的视线,怒哼一声,随即转脸看向白衣二师兄的时候,又恢复了一脸的笑容,“师兄,你觉得如何?想送给你尝尝滋味儿,宝儿再来折磨她也不迟!”

白衣二师兄因为刘宝儿的这句话怔住片刻,清醒过来,明了她的意思,忙沉下脸,脸上更是多了一分焦急,“宝儿,你误会了,师兄的心里只有你……”

“宝儿当然知道师兄的心里只有宝儿,不过,男人嘛……师兄不也有去花楼的时候吗?”刘宝儿眸光转动着,眼中的不怀好意更浓。

白衣二师兄身体一僵,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宝儿……我……”

自从喜欢上宝儿以后,他虽然依旧有去花楼,但是,却是瞒着刘宝儿偷偷的去,却没想到,刘宝儿竟然知道,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青衫大师兄,却是瞧见了他眼中的无辜。

“师弟,这可不是我说的。”青衫大师兄忙摆着手,在一旁看着好戏,他可是巴不得刘宝儿因为这件事情冷落二师弟,那么他得到宝儿的机会便更大了,不是吗?宝儿深得刘家老爷疼爱,娶了宝儿,可就等于娶了刘家的半壁家产,那好处可不是一丁点儿。

安宁看着这三人的互动,眸光微敛,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

“表小姐,两位公子都一表人才,且对你如此情深意重,当真是让人羡慕至极。”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人畜无害,这笑容虽然迷惑不了对她满心敌意的刘宝儿,但却降低了刘宝儿两位师兄的防心。

他们对刘宝儿又怎么会不了解?刘宝儿生性跋扈,眼前这女子却温婉无害,想起刘宝儿向他们的描述,当时虽然激愤不已,但此刻,看到这么一个娇弱女子,他们心中也是明白了过来。

可那又怎样?刘宝儿既然要让这个女子死,那么,这个女子便断然没有活下去的可能,这样的事情曾经发生了不知道多少,在他们二人眼里,刘宝儿的命令就是一切,哪怕是她要让他们二人去皇宫之中刺杀皇帝,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此刻听到这个女子这番夸赞,二人心中原本的防备渐渐的消失。

“哼!”刘宝儿冷哼一声,“你休想打什么主意,你今天是逃不过我刘宝儿的手掌心。”

安宁挑眉,“这一点安宁自然是知晓,安宁也不会想着逃,只是,安宁在想,两位公子都对表小姐这般疼爱,可不知道表小姐到底对哪一位倾心。”

安宁话落,果然看到刘宝儿脸色怔了怔,而两个师兄互看了对方一眼,随即将目光都停驻在刘宝儿的身上,眼中隐隐含着期待与紧张。

安宁见预期的效果正在慢慢的显现,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继续开口说道,“东秦不比西陵国,西陵女子一人可以娶很多男子,几位生在东秦国,东秦国的民风,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只能独嫁一人,不知二位公子哪一位能够有抱得佳人归的好运?能够抱得佳人归,那当真是运气极好的,只是就可惜了另外那人了,心爱的女子和别人洞房花烛,这等滋味儿……”

“你给我闭嘴。”刘宝儿怒喝出声,打断安宁的话,这个安宁,明明就是在故意挑拨他们三人的关系,正要上前给安宁一个耳光,却被两位师兄拦住。

青衫大师兄握住刘宝儿的手腕儿,满脸急切的看着她,“宝儿,大师兄一直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爱上了你,你也喜欢大师兄对不对?你要嫁的人是我对不对?”

要说安宁先前的那句话在两位师兄之间划出了一道鸿沟,那么安宁后面的这句话,无疑是刺激到了两个男人内心最在意的地方,这一点,他们二人有何尝没有想过,只是,以前彼此都没有点明罢了,此刻经安宁这么一说,将他们内心所担心的,全部都搬到了台面上,若是今天不从刘宝儿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他们心中怕是不会安心。

“你放开宝儿,宝儿喜欢的人是我,昨天她还亲了我。”白衣二师兄上前,一把推开青衫大师兄,拉着刘宝儿的手腕儿,将她给夺了过去,牢牢的抱在自己的怀中。

刘宝儿虽然练过武功,但力气比起她的师兄来说,还是略逊一筹,被禁锢在他怀中的刘宝儿想要挣脱,可这个时候,白衣二师兄又怎么会让她如愿?只要刘宝儿出了自己的怀抱,那么便意味着他似失去了一些希望。

青衫大师兄目光凌厉的瞪着自己的师弟,“亲你?”

想到昨日里发生的事情,青衫大师兄眸子一紧,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朝着白衣二师兄刺去,凌厉的剑势,没有因为他是他的师弟而有丝毫留情,倒像极了对待敌人的狠辣。

白衣二师兄没有想到大师兄会这般狠毒,眼看着那剑便要刺入他的身体,身形敏捷的一闪,但是,这一闪却是让刘宝儿给挣脱了出去,怀中女人的温度消失,白衣二师兄低咒出声,一抬眼,却已见到已经挣脱了他怀抱的刘宝儿被青衫大师兄给拉进了怀中,更加刺激他的是,大师兄竟然握住刘宝儿的双肩,俯身便朝着刘宝儿的唇亲了去。

青衫大师兄此刻只想证明自己胜师弟一筹,宝儿亲过他是吗?那么,他便让他看看,他也可以亲宝儿,他也和宝儿有如此亲密的举动,眸子变得深沉,此刻,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在自己面前,和自己相距这么近,更是刺激了大师兄心中燃烧着的火焰,就连血液也沸腾起来,一点一点的朝着刘宝儿的唇靠近……

平日里刘宝儿和他们师兄弟二人虽然亲近,他最多也就是抱抱刘宝儿,但在他的脑子里已经幻想过无数遍刘宝儿成为他女人之时的画面,这双唇,他早就想占有了,如今,这个契机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不要……你要是敢,我定要杀了你!”刘宝儿大吼出声,看着他的脸朝自己靠近,心中厌恶至极,想要推开他,可是,她的双肩被他固定着,根本使不上任何力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张放大的脸不断靠近,随即,双唇被封住,刘宝儿脑袋一片空白,好似跌落地狱。

怒意高涨,刘宝儿此刻恨不得杀人,她没想到大师兄竟然真的敢违逆她的意思。

能吻她刘宝儿之人,必定是她看得上的人,怎么能被大师兄占去了便宜?唇上的触感传来,心中的厌恶不断的浮上来,用力挣扎着,想要将他推开,可青衫大师兄当然不会让她如意,他还沉浸在这个亲吻之中,刘宝儿虽然跋扈,虽然残忍,但却是一个娇惯的千金小姐,那番滋味儿,自然比起青楼花娘要消魂的多,加上她又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单单是一个吻便激起了他身体的欲望,他不但舍不得放开,更加想完全占有怀中这具娇软的身体。

只要宝儿成了他的人,那么二师弟便没有办法再和他抢,这个想法跳进青衫大师兄的脑海中,那双眸中的颜色越发的深沉,好似受到眸中魔怔一般,他的手抚上了刘宝儿胸前的柔软。

刘宝儿心里一怔,察觉到他的意图,那浑浊的呼吸更是让刘宝儿厌恶至极,膝盖一抬,狠狠的踢向他的命根子。

“唔……”青衫大师兄闷哼出声,顿时放开了刘宝儿,双手捂着命根子上下乱跳,痛得呲牙咧嘴。

刘宝儿得到自由,不停的擦着自己的嘴,好似上面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狠狠的瞪着青衫大师兄,毫不犹豫的上前,一巴掌重重的甩在大师兄的脸上,啪的一声,就连一旁的安宁也是怔了怔。

看着他们师兄妹三人方才的内讧,安宁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刘宝儿自视甚高,单是看她眼中的厌恶以及这个耳光的重量,便可以窥探得出,刘宝儿定是觉得被狗咬了一口,那样子,怕是恨不得将她那被青衫大师兄吻过的唇给割了!

目光扫过那白衣的二师兄,安宁眉毛微扬,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震惊,此刻,那白衣二师兄眼中好似烧红了怒火,双手紧握成拳,额上更是青筋暴跳着,那双如刀剑一般锋利的视线,灼灼的停留在青衫大师兄的身上,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你竟敢这么对宝儿!”白衣二师兄咬牙切齿,气势汹汹的上前,趁着青衫大师兄吃痛,狠狠的抓住他的衣襟,怒目而视。

“师弟……师弟……”青衫大师兄被他眼中的杀意所震慑,他们兄弟二人虽然曾经为刘宝儿大打出手,但是,却从来没有这般赤裸裸的敌对过,自己方才的举动,定是惹怒了这个师弟,但是,他心中所想的,难道他就没有这么想过吗?想到此,青衫大师兄眸子一紧,迎着他的怒视,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在花楼抱着花娘的时候,难道没有将怀中的人当成宝儿?”

轰的一声,这句话无疑是一记惊雷,在整个破庙之中炸开,更加刺激到了方才三人的僵局。

刘宝儿拿回了剑,此刻,她只想杀人,这两个男人竟然这么侮辱她,是她师兄又如何?她照杀不误,不过……目光落在一旁的安宁的身上,刘宝儿找回了些许理智,她知道,今天的目的是要让安宁不得好死,她还必须得利用两位师兄。

眼中划过一道恶毒,刘宝儿厉声吼道,“你们谁若是占了她的身子,我便和谁在一起。”

哼,她今天便让安宁尝尝被践踏的滋味儿!而至于这两个男人,刘宝儿眼底划过一抹诡笑。

安宁身体一怔,更加警惕起来,袖口中的手快速的找到某样东西,浑身充满了防备。

原本还对峙这的两个师兄听到刘宝儿的话,也是难掩吃惊,没想到刘宝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真的?”白衣二师兄微微皱眉,似乎要确认他是不是听错了。

刘宝儿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是,当然是真的,二师兄,你若是夺了她的清白身子,让她受尽折磨,也算是替宝儿出气了,宝儿以后就嫁给你。”

“好,宝儿你要说话算数。”白衣二师兄心里一喜,方才他就对这个叫做安宁的女子有些心动,能有这样的好处,当真是正合他意。

说罢,白衣二师兄便松开抓着大师兄衣襟的手,一把将大师兄推到在地上,得意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冷哼,只要他办成了这件事情,宝儿就会是他的人了!

高兴的转身,看向那个身着男装的美丽女子,他今天运气怎的这般好,看来老天爷都在眷顾他,目光上下打量着安宁,这等小美人若是给他做妾,便是再好不过的了,不过,这怕是不可能了,宝儿不会放过这个女人,但能有一日消魂,他便也心满意足了。

安宁利眼微眯着,看着那白衣的二师兄朝她一步一步的走近,余光扫到刘宝儿眼中闪烁着的幸灾乐祸,眸光微沉,摩挲着已经已经在她指间的东西,“这位公子,你怎的这般傻?你当真以为你若对我做出什么事情来,你的师妹便会嫁给你?她不但不会嫁给你,还会以此为借口,你便再没有得到她的可能。”

刘宝儿又岂是说话算话的人,她不过是在利用这个男人罢了!

那白衣二师兄猛地顿住脚步,眉心皱了皱,以宝儿的性子,这一点不是不可能。正犹豫着,身后便传来了刘宝儿的催促声,“二师兄,你不要听她的,宝儿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二师兄喜欢宝儿,宝儿知道,宝儿也喜欢你,宝儿不介意你有别的女人,你快些按照我说的做,不然宝儿就不理你了。”

刘宝儿声音之中个多了一丝娇软,似在甜腻的对他娇嗔,这声音顿时让二师兄的骨头都酥了,当下便立即点头,“宝儿,你让师兄做什么,师兄就做什么,师兄都听宝儿的。”

话落,便继续朝着安宁一步一步的靠近,身后的刘宝儿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眼中的狠毒亦是越发的浓烈,心中暗自腹诽: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吗?等你收拾了安宁,我便让你去死,到时候,你是不是也会这般听话的自己去寻死?

哼,没脑子的男人!只配被她利用,妄想做她刘宝儿的夫君,下辈子都没机会!

随着白衣二师兄的靠近,安宁下意识的往后退,眸中的冷意越发的浓烈,她已然准备好,只要他一靠近,她便会立即射出手中的那根银针,想到那根银针上所加的料,心中冷哼,便是一头老虎被银针所伤,都会被痛苦折磨而死,更何况是一个人!

“小美人儿,你别怕……虽然你今天难逃一死,但在死前,我定会好好待你,让你不至于在死时,都还没成为真正的女人。”白衣二师兄露出下流的眼神,安宁心中浮出一丝嫌恶,拈着银针的两指倏地一紧,正要将手中银针激射而出,却猛地感受到空气中一股凌厉的气势袭来。

“啊……”一声闷哼,不是出自别人,正是从白衣二师兄的口中传了出来,此时的他,双眼爆张,面目狰狞,似乎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他的头上硬生生的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刀毙命,整个人轰然倒地。

安宁一惊,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刘宝儿以及地上脸色苍白的青衫大师兄一时之间都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吃惊的看着方才还活生生的二师兄,此刻毫无气息的躺在地上,那白衣上沾满了触目惊心的鲜红。

“宁儿……”熟悉的声音,拉回安宁的神思,回过神来的她,身体却已经落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熟悉的气息,将熟悉的心安带给了安宁。

“宁儿,可有事?他们有没有伤到你?”马不停蹄赶来的苍翟握着安宁的双肩,满脸焦急的上下打量着安宁,动作却是轻柔得好似害怕碰碎了她一般,这些人,若是真的伤到了宁儿,他苍翟定会不顾一切代价,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感受到他的关切,安宁心中一股暖意流窜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苍翟会在这个时候赶来,她本以为自己是孤军奋战,却没想到,她的身边还有为她赶来,陪她一起的苍翟,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温暖得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抬手轻轻擦掉苍翟额上的汗水,“怎地这般紧张,衣服都汗湿了。”

温柔的语调,轻柔的触碰,如一股和风,将苍翟紧张的心抚平,苍翟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松了一口气,宁儿这般镇定,想来是没事了,还好没事!他怎么能不紧张?一听说宁儿被掳走,他的心便揪在一起,呼吸都好似要停止了一般。

现在看到宁儿终于没事,方才紧张的苍翟,此刻才露出一个笑容,但是,想到将宁儿掳走的人,苍翟那深邃的眸子便是一紧,浑身的凌厉之气,好似又在那一瞬间聚拢,萦绕在他的身体周围。

刚才要不是他及时出手,将那个白衣男人给杀了,现在宁儿是不是已经受到伤害了?

目光扫过地上那个已经死了的白衣男子,再转移到在场的其他两人身上,看到刘宝儿之时,苍翟眼中顿时激射出一道历光,“是你!”

刘宝儿早已回过神来,她也没有想到这个英俊的男人竟来了,方才看到他对安宁的那份关心在意,心中不禁浮出一丝妒意,这般优秀的男人,竟在有她刘宝儿的地方跟安宁献殷勤,这她又怎能看得下去?

“是我又怎样?识相的就快些滚,本小姐饶你不死,我只要她的命,与你无关!”刘宝儿轻哼出声,眼前这个男子深不可测,最好是将他支开。

无关?苍翟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冷哼出声,“你要她的命,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与他无关?只要是安宁的事情,又怎会与他无关?

“你……”刘宝儿心中微怔,眼中的不悦更浓,看着地上死了的二师兄,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如今少了二师兄帮忙,她便只有将希望寄托在大师兄的身上了,视线转移到青衫大师兄的身上,刘宝儿眸光微闪,片刻间,脸上浮出一丝担心,靠近大师兄的身旁,“大师兄,你好些了吗?方才……宝儿……宝儿……”

刘宝儿心中愤怒不已,想起方才那一个让她厌恶的吻,她便恨不得杀了大师兄,但是此刻,她却不得不强忍着心中的怒意,重新对他示好,“宝儿不是故意的,大师兄可还在怪宝儿?”

方才刘宝儿的那一踢,此刻大师兄的命根子都还硬生生的发疼,她可是丝毫也没有留情,差一点儿,他下半辈子的性福就毁在宝儿的脚上了,此刻看到她脸上和方才截然相反的表情,以及她刚刚对二师弟的那一番表白,脸上浮出一丝冷意。

大师兄的反应让刘宝儿心中一凉,大叫不好,大师兄定然是生她的气了,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脸色沉了沉,好似豁出去了一般,凑上自己的红唇,如方才大师兄吻她时的那样,亲吻着他,动作虽然生涩,但是却让青衫大师兄的身体一怔,脑袋片刻空白。

安宁看到她的举动,微微皱眉,心中却是了然,这个刘宝儿,当真是豁出去了啊!方才那般嫌恶,此刻竟用自己使起美人计来了,果真好手段!

“大师兄,你现在可以原谅宝儿了吗?宝儿错了,宝儿以后做大师兄的妻子好不好?天天跟大师兄在一起,大师兄想对宝儿怎样就怎样。”刘宝儿微微低着头,强忍着心中的愤怒。

但这模样在被方才刘宝儿那突如其来的吻的刺激下的大师兄看来,却是娇羞得好似可以滴出水来,刚才那一个吻,无疑是抹平了青衫大师兄对刘宝儿的所有怨怼,心中又沸腾了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宝儿方才都……”刘宝儿紧咬着唇,“还能有假吗?”

大师兄心中一喜,“过些时日,我就去你家提亲。”

刘宝儿微怔,但却没有让大师兄察觉出丝毫端倪,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冷哼,提亲?过了今天再说,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但刘宝儿却已经知道,自己已经重新控制了这个男人,抬眼关切的对上他的双眼,“师兄,宝儿扶你起来。”

等到刘宝儿将青衫大师兄扶起,再一次看向安宁之时,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自信,安宁没有武功,面前这个宸王,便是再深不可测,她和大师兄联手,也不一定会败给他,只要解决了宸王,那么安宁依旧是她案板上的肉,任她宰割!

今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安宁活着走出这个破庙。

“师兄,替宝儿杀了她。”刘宝儿用剑指着安宁,语气坚决不容置喙。

青衫大师兄如愿的得到佳人的承诺,心里正欢喜着,此刻刘宝儿的要求,他又怎么会拒绝?即便是刘宝儿不让他去杀安宁,他也会主动取了安宁的人头,送到刘宝儿的面前,以搏佳人一笑。

青衫大师兄看向那个突然出现在这里,杀了二师弟的男人,这个男人不简单,他第一眼便有这样的认知,但是,他的功夫也不可小觑,为了刘宝儿,他定要拼上一拼。

握着手中的剑,首先朝着苍翟刺去,却还没有来得及碰到苍翟的身体,身体便是一怔,一根银针刺入他的身体,在同一时间,另外一根银针却是没入了刘宝儿的手臂上。

轻微的刺痛,如被蚊子叮咬了一下而已,但是,那瞬间的酥麻便从伤口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开来,快得让人还来不及反应,整个身体便好似没了知觉一般,什么都控制不了。

“你……”刘宝儿看着安宁嘴角勾起的那一抹诡异的笑,心中顿时明白,定是安宁做了手脚,“你对我们做什么?”

这时,安宁绕过了青衫的大师兄,走到刘宝儿身旁,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手,随即,她手中的软剑便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心中暗叹,这药的效果还真是惊人,这么快便起了作用,果真不愧是毒王研究出来的。

她不过是选取了《毒典》上最容易做的毒药,正好昀若前两天给了她一株毒草,她便按照《毒典》的记载,研制出来一些,本是用来防身,却没有料到,竟这么快便派上了用场。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浑身僵硬,好似手脚都不是你的了一般?”安宁挑了挑眉,上下打量着刘宝儿,此刻无论是刘宝儿,还是那青衫大师兄,在她面前,都没有丝毫威胁。

刘宝儿紧咬着唇,感觉那僵硬似乎正朝着她的头部慢慢的袭来,青衫大师兄此刻也是如此,趁着还能说话,青衫大师兄厉声警告,“休要伤害宝儿!”

安宁一听,嘴角勾起一抹诡谲,“好一个痴心的男子呢!刘宝儿,你的大师兄这般对你,你嫁给他,倒是你的福气。”

刘宝儿冷哼,“他怎配得上本小姐!”

此刻刘宝儿也不顾的许多,大师兄和她一样,中了安宁的银针,连动都动不了,哪还能替她杀安宁?

青衫大师兄听到刘宝儿这句话,心中一怔,顿时明白过来,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他竟然三番四次的被刘宝儿迷惑,玩弄于鼓掌之间。

安宁轻笑出声,“配不上又如何?表小姐这辈子怕是永远也找不到能配得上你的人了。”

眼中划过一抹诡谲,刘宝儿一惊,防备的看着她,“你要干什么?”

安宁心中冷哼,干什么?她要干什么刘宝儿还猜不出来吗?刘宝儿今天带着杀她的目的来,方才又唆使他那二师兄对她行不轨之事,她安宁又怎么会让这个祸害继续活下去?

在射出那银针之时,刘宝儿他们就已经没有了活命的机会!

“你知道你方才中的那一根银针,上面的毒可不仅仅是让你浑身没有知觉而已,现在你应该好好享受这没知觉的时间,不然等会儿……”安宁声音平静如水,但说出的话,却好似可以判人生死,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痛呼打断。

“啊……”刘宝儿痛呼出声,刚才还没有知觉的身体,此刻的感觉却格外敏锐,身体好似被上千只蚂蚁啃咬着,每一处都没有遗漏,从脚趾尖一直蔓延到她的头部,每一处的啃咬都那么清晰,狠狠地瞪着安宁,“你……”

她到底给她用了什么毒,竟让她这般难受!有了知觉的手,四处抓着,似乎是想要将身上那些粘着她的蚂蚁给赶走,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青衫大师兄也正经历着和刘宝儿一样的事情。

安宁看着已经进入第二阶段的刘宝儿,挑了挑眉,“怎么样?是不是恨不得想把身上的肉给割下来呀?”

单是看刘宝儿此刻痛苦的表情,她便猜得出此刻到底是怎样的难受,可仅仅只是这样而已吗?

安宁敛了敛眉,似乎是在留意着毒素从第二阶段到第三阶段需要花多少时间,方才她可是见识过了,第一阶段到第二阶段,不过是短短片刻,几句话的时间而已。

想到《毒典》上关于那株毒草的记载,安宁观察刘宝儿的态度越发的专注起来,渐渐地,刘宝儿的面目因为疼痛变得扭曲狰狞,比起方才更甚,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兴奋的笑容。

很好!应该已经进入了第三阶段,安宁判断得不错,此刻刘宝儿原本身上好似被蚂蚁的啃咬渐渐消失,但是,她却没有因此而舒坦,反而是另一波的痛袭来,犹如什么东西在割着她的骨头一般,全身上下两百零六块骨头都好似同时受着煎熬撕扯。

“啊……好痛……”刘宝儿就连呜咽声,也变得颤抖极为扭曲,看着安宁,她有些怕了,她害怕这后面的痛会更加让她难以承受,“求你……放了我……放了我……给我解药!”

她再也无法忍受这样蚀骨的剧痛,她一心想要快点儿摆脱,即便是求安宁她也愿意,只是,她心中的恨却越发的浓烈,这辈子,她所受的所有羞辱与疼痛似乎都和这个女子有关,她不甘,心中发誓,只要她活着,定要让安宁死的很难看。

安宁微微皱眉,无辜的看着刘宝儿,“不好意思,我便是想给你解药,我也没有!”

别说有她都不会给,更何况是没有呢!这些天的时间只够她弄出一些毒药成品来,哪来时间配解药?怪只怪她宝儿太心急着要她安宁的命,自作孽不可活!

“你……”刘宝儿想要重新拿起身旁的剑,但是,疼痛占满了她的全身,根本连拿剑的机会都没有,“你若是杀了我,我们刘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刘宝儿出声威胁,她的爹爹最疼的便是她这个小女儿,上面的三个哥哥也是将她当成手心的宝贝,若是他们知道她出事,定会追究到底。

“哦?是吗?那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机会了。”安宁挑眉,既然要杀刘宝儿,当然不会留下丝毫线索,等会儿怕是连这个破庙都不会存在了,哪里会有人知道今天在这破庙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宝儿怒视着安宁,突然,感觉到伴随着那蚀骨的疼痛之余,身体又起了另外的变化,白嫩的皮肤下出现了一个个的小突起,那小突起好似在她的血管中游荡一般,不断的移动位置,渐渐的,那游荡的速度越发的快速,四处乱窜,窜变她的全身,单是看着就觉得恐怖万分。

刘宝儿脸上因为疼痛和恐惧扭曲着,豆大的汗珠在她那细嫩的小脸儿上,脸色更是苍白无比,这……这……安宁到底给她下了什么毒,竟然这般折磨人!

安宁好似看出了她的疑问,眸光微敛,眼中的晶亮闪烁着,“这叫‘消魂蚀骨’,方才你已经经历了‘蚀骨’的前三个阶段,现在正是第四阶段,你可知道第五阶段等待你的是什么吗?”

刘宝儿眼中的惊恐更甚,还有第五阶段?现在她都恨不得想死了,竟还有第五阶段等待着她?她如何承受得了?

安宁挑眉,继续说道,“第五阶段,你血管里的小突起,便会从破血管的束缚,你知道,那会是什么情况吗?”

刘宝儿便是被疼痛折磨得无法思考,便也知道安宁所说的“冲破血管的束缚”意味着什么,此刻她的身体已经吓得颤抖了起来,“放过我……求你……”

刘宝儿再次求饶,她知道安宁不是开玩笑,而只要被冲破的血管,她还有活命的机会吗?不仅不会活命,死得还会更惨!

刘宝儿这样自视甚高的人,竟会第二次向她求饶,看来这毒,当这是让她害怕了,可是那又怎样?刘宝儿不死,终究是一个隐患,今天自己带了新制的毒药在身上,苍翟也适时地赶了来,若是哪天她没有带毒药,苍翟也没在身边,她又该怎样?

不该善良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善良!她曾给过刘宝儿机会,可她还是撞上来了,这可怪不得她安宁。

“啊……好热……”刘宝儿发出一声不应该出现在此刻的呻吟,与此同时,手也不断的撕扯着身上的衣裳,一大片白嫩的肌肤露了出来。

安宁微怔,一双好看的秀眉拧成一条线,“怎么会?”

第五阶段明明是血管爆裂,怎么会……安宁探究的看着刘宝儿,而此时,在一另一边和刘宝儿一样受着折磨的青衫大师兄此刻也是撕扯着衣裳,口中不断的发出怪异的声音。

安宁看过去,可刚看到那露出来的属于男人的肌肤,一个宽阔的胸膛便挡在了她的面前,遮住了她的视线。

“别看!”苍翟沉声开口,声音之中透着一丝不自然,却也带着不容忽视的霸气。

安宁听着耳边一男一女发出的似欲火难耐的呻吟声,猛地身体一怔,顿时明白过来,“哎呀!”

安宁紧咬着唇,眉心无法舒展开来,娇嫩的脸上也浮出两抹红晕,快速的掀开衣袖,看到原本放银针的地方剩下的两条红色绣线,忍不住低咒出声,“这个碧珠,今天这是怎么了?竟这么不小心!”

那日得到的那一株毒草,全身是毒,不管是花,叶子,还是根部,都是剧毒的所在,并且,每一部分的毒素效果都不一样,她每一样提炼了一点儿出来,其中叶子和花效果在前四个阶段极为相似,但是到了第五阶段,却是天差地别,为了区分,她便让碧珠用红色绣线和白色绣线将两者区分开来,叶子用红线,花用白线。

她本打算用叶子部分提取的毒来对付刘宝儿和这青衫大师兄,她本以为今天带在身上的也是这个,却不料,碧珠竟绑错了线,此刻红线绑着的竟然是花上提取出来的毒素。

这……现在这情况,一时之间,让安宁也傻了眼,刘宝儿竟会这样阴差阳错的中了这种毒!

“热……宝儿好热……”刘宝儿衣衫半解,连肚兜都在她的撕扯下移动了位置。

“宝儿……”青衫大师兄气息越发的粗重,似乎在极力的隐忍。

两个声音传来,安宁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花中毒素的效果在第五阶段会化作媚药,这媚药的效果更是平常的媚药无法比拟的,且这媚药强劲而凶猛,除了用身体解,便别无他法……

安宁想到什么,眉心皱得更紧,看着刘宝儿,口中溢出一丝叹息。

刘宝儿啊刘宝儿,本想让你死得相对痛快些,可是……

她又怎知道,碧珠那丫头竟然绑错了线,这样的岔子碧珠以往从来不会犯的,可刘宝儿运气竟这般差!

看来许是你作恶太多,老天都不眷顾你啊!

按照《毒典》记载,叶子“蚀骨”,花“消魂”,刘宝儿此刻中的花中之毒,这“消魂”比起“蚀骨”,还多了一个阶段,想到那第六阶段的折磨……就连安宁心中也打了个寒颤……

------题外话------

本该是“销魂”,可上传通不过,就用“消魂”代替啊~

新的一周开始,凉凉依然会努力更新,感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七十九章 大肆追求选宸王or选璃王

“宝儿……”那青衫大师兄似乎欲火难耐,凭着本能朝着刘宝儿这边寻了过来,此时的他,只想找人发泄身体的欲火,而刘宝儿口中吐出的那销魂的呻吟声,好似在他的身上又点起了一把火。

青衫大师西兄靠近刘宝儿,双目通红的看着地上刘宝儿那媚态横生的模样,立即朝着刘宝儿伸出了手。

安宁听闻过媚药的厉害,看着这两个被欲望控制住的人,心中怔了怔,她知道《毒典》中记载的,这“销魂”威力不小,心中生出一个邪恶的念头,但那念头还没有来得及在她的脑中清晰,身体便被一双长臂揽着,下一秒整个人已经被带出了破庙。

“你哪来的毒药?”苍翟紧皱着眉峰,似乎透着一丝不悦。

安宁微怔,抬眼对上苍翟微眯着的双眸,“不过是用来防身而已,我一个女子,自然也得有些自保的招数。”

苍翟咬了咬唇,看着安宁扬起的笑脸,心中一声叹息,语气瞬间变得温柔,“在将解药配出来之前,不许再将方才那毒药带在身上。”

他隐约知道那定是《毒典》上的毒药,果真是精妙之极,那残忍不是寻常的毒药能够比拟的。

万一那银针不小心划破了她自己的肌肤,那……想到方才破庙之中那两人所经受的痛苦,听到身后传来的越来越大的暧昧的呻吟,苍翟古铜色的肌肤亦是有一抹可疑的红色浮现,似在掩饰着什么,苍翟一把揽着安宁的腰身,带着她坐上了自己的骏马。

“他们……”一转眼便到了马上的安宁,被苍翟禁锢在怀中,想到破庙之中身重剧毒的刘宝儿和她的大师兄,眉心不由得皱了皱。

刚吐出这两个字,苍翟便打断她的话,沉声开口,“你还真的想回去看那活春宫不成?”

便是她想,他也不会允许!

这丫头,许是要探寻那“销魂”在第五阶段的威力,但即便是这样,她也终归是一个女子,他可不能让别的男人的身体玷污了她的双眼。

刷的一下,安宁整张脸顿时通红,像煮熟了的虾子一般,感受到身后苍翟温热的气息,心中更是不自在起来。

“师兄,宝儿好热……救救宝儿……”

“师兄,宝儿……宝儿还要……”

破庙之中,刘宝儿大声叫喊着,孟浪的模样,哪里还是那个对她的两个师兄厌恶至极的女人?甚至比青楼中的花娘还要放荡三分。

刘宝儿自作孽,和她的两个师兄做下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那青衫大师兄对刘宝儿有意,方才又被她给伤了命根子,这算是刘宝儿弥补她那师兄的罢!

只是,安宁想着那“销魂”的第六阶段,眸子不由得紧了紧,第五阶段化成媚药之后,若是真有男子与之交合,那么那男子带给她的不是解药的效果,而是促使第六阶段更早来临的引子。

正想着,便听得身后苍翟轻喝一声,“驾!”

二人胯下的骏马如箭一般疾驰出去,直到奔出去老远,已经听不到破庙中二人欢好的声音,苍翟才让骏马放慢了速度,双手圈住胸前的安宁,骑着马,在原野上徐徐漫步。

二人都不言语,空气中安静得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感受着怀中的温度,和风吹来,那专属于安宁的淡雅香气,在鼻尖萦绕,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苍翟呼出的气息打在安宁的耳际,安宁感觉此刻自己心跳似乎又剧烈了些许。

“可愿随我到另外一个地方……”苍翟徐徐开口,整个身体尤为紧绷,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

另外一个地方?安宁微怔,哪里?北燕国吗?苍翟本就是北燕皇子,北燕才是苍翟真正的家,忆起前世,宸王苍翟多次拒绝崇正帝确立他为东秦皇位继承人的决定,也正是在两年之后,宸王苍翟重返北燕,随后,她曾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从北燕传来的消息,每一个消息都足以让四国为之震惊。

想到那些关于北燕苍翟的惊世壮举与丰功伟业,安宁不由得微微蹙眉,她知道,这个男人身上肩负着太多她不知道的东西,关于昭阳长公主,关于北燕皇室……

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听雨轩院中的树下,南宫天裔、宸王苍翟以及她,三人行酒令的场景,那日,他说,他身为北燕皇子,不在北燕生活,原因是因为仇恨,那么,他两年之后,重返北燕,应该是为了复仇吧!

此刻,她竟然觉得他们两人是那么的相似,都有着一颗复仇的决心,一股莫名的情愫从心中蔓延开来,安宁朗声开口,“好!”

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说出这一个字,但安宁却明白,此刻,她不愿拒绝这样一个男人,一个真心给她关切的男人!

一直等待着安宁答案的苍翟,一颗心紧紧的揪在一起,他从来不曾这般紧张的期待却害怕着一个答案,终于,听到那暖软的语调吐出一个“好”字,苍翟浑身凝固着的血液,好似在瞬间流动了起来。

看着怀中的女子,俊美无俦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满足,激动,幸运,安心……

若是安宁回过头来,定会吃惊,原来素来鲜少将情绪表露在外的宸王苍翟,此刻竟在一瞬间,流露出这么多平日里从来不会在他的脸上看到的情感!

得到安宁的回答,苍翟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想到他要做的事情,那双眸子中的坚定更加浓烈,为了宁儿,他必须做更多的准备,他的对手是一个强大的北燕皇室乃至仅次于北燕皇室的上流社会中的三大望门,他们的势力都不容小觑,这些年,他韬光养晦,暗自积蓄和他们抗衡的力量,他知道,他面对他们的那一天迟早会到来,原本,他是将自己的命抛诸脑后,八骏是他的死士,惊蛰与极乐殿也是一样,他们都可以豁出性命和他共生死。

但是现在,有了安宁,他不会让自己轻易的冒险,更加不会让这条命丢了,他要在留着这条命的情况下报仇血恨,为了宁儿,他必须做更多的事情,给自己更多的筹码,确保她以后的安危。

心中已然做了决定,苍翟那双深邃的眸子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坚定异常。

“小姐……小姐……”一个声音传来,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安宁闻声看去,只见骏马之上,碧珠坐在铜爵身前,朝着他们这边飞奔而来。

碧珠匆匆的下了马,跑向安宁,而此时,安宁也被苍翟抱下了马,主仆二人相见,碧珠满脸担忧的拉着安宁的手,“小姐……他们有没有伤害你……都是碧珠不好,碧珠追不上那马车……碧珠……”

说着,碧珠竟焦急的哭了起来,她身为小姐的奴婢,竟眼睁睁的看着小姐被人抓了去,她却无能为力,若是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便是死也不能谢罪。

安宁打量着碧珠浑身的狼狈,膝盖处竟沾着一丝鲜血,手掌更是擦破了皮,心中浮出一丝感激,这个丫头,当真是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忠心,“我没事,一点儿伤也没有,你没有错,以后若是再出现这种情况,你一定不能再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

她相信,碧珠这丫头为了她,恐怕真的连性命都会不顾,这个世上,真正关心她的人太少,经历了前世,她更加知道得到这样一份真挚的情谊是多么的难,她不愿看到关心她的人受到伤害!

听安宁这么说,碧珠依然小心翼翼的察看着安宁的身体,直到亲自确定小姐真的没事,她的一颗心才安了下来,停止了哭泣,“是谁敢掳走了你?”

这个问题正好提醒了安宁,想到那破庙中的两个人,安宁淡淡的敛下眉眼,眼底有一抹光芒一闪而过,这个时候了,那两人该是办完事了吧?

“铜爵,去前方的破庙,点一把火,烧了!不能留下丝毫痕迹。”苍翟沉声交代,声音透着一股阴寒,那两个人不能留,若是他们不死,以后便是一个隐患,他不能让他们再有机会威胁到宁儿。

“不,我要亲自去!”安宁明了苍翟的意思,他将事情吩咐给铜爵去做,便是不会让她再回去那个地方,但是,想到她给刘宝儿下的药,第六阶段她还没有见识到,不是吗?

她要亲自确认,“销魂”的第六阶段是不是如《毒典》上记载的那样,况且,她要亲眼看着刘宝儿最后的下场!

苍翟浓墨的眉峰微拧,他是有私心的,他不愿宁儿见到那样的场面,但是,此刻看着安宁的双眼,他却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心中叹了口气,他宸王苍翟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就连皇帝舅舅对他的要求,他也照样可以不顾,凡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却惟独在面对一个女子的时候,竟然不忍看到她的脸上出现任何失望的表情。

苍翟敛下眉眼,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没有说话,但却是再一次将安宁抱上了马,策马朝着破庙的方向疾驰而去,以行动告诉安宁他的决定。

破庙外,一辆马车停在外面,马车上,原本守着的绿儿,早在苍翟赶到破庙的时候,就已经一刀毙命,两匹骏马到了破庙外,此刻,破庙之中已经安静了下来。

安宁下了马,正要走进破庙,却被苍翟伸手拦住,安宁微怔,正疑惑着他的举动,便听到苍翟对铜爵吩咐道,“进去处理一下。”

“是,主子。”铜爵不明白里面的状况,却依旧领命率先走进了破庙。

安宁这才明白,原来苍翟……没想到这个大男人竟这般细心,想来此刻破庙之中的场景定是香艳得很,单是凭着在离开破庙之时,听到那激烈的呻吟,便可以猜想得到里面的战况会是怎样一番激烈。

等到铜爵再次出来,那黝黑的脸上竟也浮出一丝可疑的红云,神色之间还多了几分难以掩去的震惊,“主子,已经可以了。”

苍翟这才让安宁和碧珠二人进了破庙。

破庙之中,男人和女人的衣物散落一地,当安宁看到地上躺着的两个人时,身体不由得一怔,便是有心理准备,此刻的她也是吃惊不小。

“啊……”碧珠更是惊叫出声,躲在了铜爵的身后,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刚才一眼撇到的画面,那……那还是人吗?

此时的刘宝儿的身体被覆盖上了一层稻草,双眼爆睁,那张原本年轻的脸蛋此刻满是皱褶,原本有些丰润的她,此刻却好似干枯了一般,不用想,那被稻草覆盖住的身体,会是怎样的让人触目惊心,那原本的一头黑发,此刻竟也已经开始泛白。

“救我……救我……”刘宝儿呻吟着,便是这个时候,她也还没有死,但气息却极其虚弱,似乎在承受着什么痛苦一般,但她的脸却无法表露痛苦的情绪,只有那双眼可以看得出她到底有多痛。

安宁眸子一紧,想到《毒典》上的记载,“销魂”的第六阶段,前四个阶段的痛苦会一起袭上中毒之人,不仅如此,中毒之人更是因为在第五阶段的作用下,快速的衰老,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她都感受得到身体所受的痛苦与变化。

这对刘宝儿这样自视甚高的人来说,无疑是最深的折磨。

“我……要……杀了……杀了你……”刘宝儿看到安宁,眼中的痛苦多了几分狠毒。

安宁叹息一声,这个样子的刘宝儿,如何杀她?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此刻还心心念念的想要杀她,还没有抛开那心中的恶毒,这样的人,便是此刻这番模样,又怎能得到人的同情与怜悯?

“烧了吧!”安宁淡淡开口,她已经看到了“销魂蚀骨”的效果,刘宝儿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了,留下这里的痕迹,若是被刘家人察觉,那便不好了!

安宁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即转身朝着破庙外走去,身后的苍翟给铜爵使了个眼色,铜爵立即明白宸王的意思,点头领命。

几人坐回了马上,身后的破庙被一阵大火吞噬着,连同破庙外的那一辆马车,一起烧了,身后的火光将整个天染得通红,安宁一回头,看着这熊熊的大火,脑海中浮现出记忆中那场挥不去的大火,安宁的眸子一紧,袖口中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

心中的恨意再一次的被激发,敏锐的苍翟察觉到安宁颤抖着的身体,瞧见她眼中燃烧着的火焰,心中一怔,想到他查到的东西,眸子里划过一抹深沉。

“你的身边不止你一人。”苍翟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没有谁比他更加明白心怀仇恨的痛苦,他要让安宁知道,他苍翟会永远站在她的身边,只要她有需要,他定会毫不犹豫,哪怕是为她付出一切。

听着耳边的细语,安宁的情绪慢慢的平静下来,是啊!她的身边不止一人!

安平侯府,大夫人去了炎州替安茹嫣请名医“妙手公子”,整个侯府的大小事情,安平侯爷暂时交给了五夫人秦玉双打理,一连几天,表小姐刘宝儿都没有出现,对于这个飞扬跋扈的表小姐,侯府的下人们乐得她不见了才好,便也没有人提起,唯独绮水苑的安茹嫣问了几次,但都没有得到答案,想到她那表妹的性子,怕是又跑到哪儿去欺负人去了,之后便也没再多问。

而安平侯府外,四国祭依旧在继续着,四国祭十年一遇,但是,一次却要持续整整一月,这一月,四个国家相互交流,相互切磋,议商议政,互相达成四国各方面的共识,大大小小的活动更是数不胜数。

前些天,安宁接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去了一趟皇宫,再次见到皇后娘娘,安宁感觉皇后的脸上多了几分亲切,南宫天裔自那天醒了之后,便被送回了将军府养伤,安宁从皇后娘娘口中得知南宫天裔的伤已经无大碍,心中终于放心了不少。

这一次,她去皇后宫,又赶上各位嫔妃向皇后请安的时间,所有嫔妃都在,唯独少了婉贵妃,据说,婉贵妃因为围猎场的事情,皇上便再也没有去过贵妃宫。

四国祭期间的活动,皇上的身边也只有皇后娘娘相陪,安宁知道,这件事情最高兴的莫过于皇后娘娘,不知那婉贵妃在贵妃宫中,又是怎样一番境况?

听雨轩内。

安宁坐在院子里,描摹着院子中的景色,许久不曾握画笔,倒是生疏了不少。

“哟,二小姐真是好兴致,看来老天爷也真眷顾着二小姐,这天气画画,当真是完美极了。”五夫人秦玉双进了听雨轩,一见到安宁,便热络了起来,走到安宁身旁,看到那画中的美景,心中不由得一惊,眼中亦是有一抹惊艳一闪而过,“二小姐果真不愧是‘第一才女’,便是这随随便便的景色,在二小姐的笔下,也能变得如仙境一般美妙。”

她说的可丝毫都没有夸张,这画纸上的景色竟好似在安宁的笔下活了一般,她没想到安宁才不过十五岁而已,这手艺怕是连那些公认的丹青大师也及不上。

安宁看着身旁的来人,心中浮出一丝吃惊,秦玉双竟到她听雨轩来了,这倒真是稀客啊!

但安宁的吃惊却没有表现在脸上,放下画笔,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宁儿见过秦姨娘,秦姨娘说的是哪里话,什么‘第一才女’,宁儿可当不起。”

“这有什么当不起的?这京城乃至整个东秦国谁人不说你是当之无愧的呀?”秦玉双呵呵的笑道,现在便是那街头的乞丐都知道,安平侯府大小姐原本“第一才女”的名号,是偷了安平侯府二小姐的才华而得来,现在真相大白,那安宁不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才女”么?

安宁当然明了秦玉双的意思,不过,她却是微微皱眉,“秦姨娘可不要乱说,这话若是被大姐姐听了去,不知道是该迁怒宁儿,还是会迁怒到秦姨娘你的身上啊!”

秦玉双脸色微僵,整个人好似被重重的打了一下,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是,是,是,秦姨娘这张嘴真是不知道轻重,二小姐就当什么也没听到,当姨娘什么都没说啊。”

她本是讨好安宁,却没有想到这安宁画技这般出色之外,这张嘴也是变得锋利得很,比那锋利的刀子也不遑多让。

“碧珠上茶。”安宁引着秦玉双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随即看向秦玉双,试探的开口,“秦姨娘今日找宁儿,可是有事?”

“也没什么事,闲来无事,来找二小姐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罢了。”秦玉双端着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茶,但闪烁着的目光,却是泄露了她的谎言。

安宁看在眼里,大夫人不在府中,五夫人秦玉双打理着府中的大小事情,忙都忙不过来,又哪来的时间可以用来打发的呢?

秦玉双找她,必然是有事!

想起前世的秦玉双,安宁敛下眉眼,但笑不语,她倒是要看看,秦玉双到底找她有什么事情!

“宁儿啊,秦姨娘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有件事情,秦姨娘要给你道歉。”秦玉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安宁的神色,自她进了这个听雨轩开始,安宁的脸上就一直是那种淡淡的笑容,竟让人看不出她一丝一毫的心思,这丫头,当真是高深至极,想到自己的盘算,秦玉双敛了敛眉。

“道歉?秦姨娘有什么事是要给宁儿道歉的?快莫要折煞了宁儿才好啊!”安宁皱了皱眉,心中暗道,这秦玉双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道歉?她竟要向她道歉?呵!当真是新鲜!

秦玉双放下茶杯,亲昵的拉着安宁的手,叹息一声,脸上满是自责,“姨娘这两年来心中一直愧疚着,日日夜夜都想着这件事情,可姨娘也有难言之隐,才不得已而为之,每每想起你的娘亲,我的心里就十分愧疚,受着煎熬啊。”

安宁心中一怔,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姨娘要说什么,不妨直说。”

娘亲?愧疚?煎熬?这些字眼从秦玉双的口中说出来,虽然没有说明白,但聪明如安宁,却已经能够猜出她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了!

“当年你大病失忆,大夫人骗你是她的亲生女儿,又勒令府中所有人都不得在你面前露出什么破绽,加上云家当年灭门,皇上曾下旨,无论是谁,不许议论云家之事,那之后,云家在京城便成了一个禁忌,所以,姨娘每日听到你唤着大夫人‘娘’,却不敢告诉你,你的亲娘并非大夫人,如今你已经自己知晓,实在是大幸。”秦玉双缓缓开口,温润的语调极为关切,她稍早还不知道安宁已经知晓大夫人并非她的亲娘,前些天晚上,老爷在她房中过夜,酒醉之余提起此事,她才明白,心中顿时便有了自己的盘算。

想到大夫人这些年对她的欺压与不屑,秦玉双心中不由得冷哼,或许,现在已经到了她秦玉双反击的时候了。

安宁挑眉,“哦?姨娘便是因为这件事情愧疚吗?那姨娘万万不必放在心上,既然姨娘也说安宁现在知晓了真相已是大幸,便没有什么可愧疚的了。”

秦玉双怔了怔,显然没有料到安宁会如此平静的对待这件事情,在她的预期中,安宁多少也应该对大夫人有些怨怼的呀,可……皱了皱眉,秦玉双一时之间,竟看不透这个二小姐。

扯了扯嘴角,秦玉双继续试探,“这大夫人也真是的,二小姐便不是她亲生的,也不该为了大小姐,利用二小姐呀!平白让她当了那么久的‘第一才女’,享了本属于二小姐的荣耀。”

利用?安宁心中浮出一丝讽刺,现在秦玉双这番挑拨,怕也是打着利用她的主意吧!哼,跟大夫人不是一路货吗?

“秦姨娘似乎对大夫人和大小姐很不满!”安宁敛下眉眼,浅浅的抿了一口茶,状若不经意间的说道。

话落,秦玉双脸色微僵,她是对大夫人和大小姐不满,但却没有想到安宁竟然这般直接的点明了说,见已经摊开在台面上了,秦玉双也不再掩饰什么,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二小姐,在安平侯府,你我都是弱势群体,所以,理应相互照拂着才是,多一个人照应,亦是多一份安稳,你说是不是,二小姐?”

这个秦玉双,是想和她连成一线么?想到前世发生的事情,秦玉双看似娇娇弱弱的,却也不是一个善茬,不过,她们倒是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既然秦玉双想要拉拢自己,她便顺着她又如何?至于她想利用自己的念头……安宁心中冷哼,到头来指不定是谁利用谁呢!

心中虽然如是想着,但安宁却刻意刁难着,一脸为难的皱着眉,“秦姨娘说得不错,在这侯府,宁儿确实是弱者,怕就怕宁儿没有那个能力照拂着秦姨娘……”

“宁儿你这就见外了不是?你叫我姨娘,虽不是亲生,也应该是半个女儿了不是?便是宁儿不能照拂着我,我也是应该照拂宁儿的。”秦玉双,心中一喜,忙接口道,安宁如今深受老爷重视,又是皇后的义女,更和宸王苍翟走得近,身上的好处多着呢!若是吃亏,她秦玉双今天就不会出现在听雨轩了。

“既然这样,那宁儿以后便承蒙秦姨娘照拂了。”安宁起身,朝着秦玉双福了福身。

秦玉双笑呵呵的将安宁扶着,“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宁儿啊,秦姨娘有件事情想请宁儿帮忙,不知……”

秦玉双目光闪烁着,欲言又止。

安宁暗自挑眉,这么快便对她有要求了吗?瞧她那故作为难的模样,心中暗道:这个安平侯府,可不缺演戏的人才啊!敛了敛眉,安宁扬起一个贴心的笑容,“秦姨娘有事,但说无妨,秦姨娘也说了,既然是一家人,又何来求字一说?”

听安宁这么一说,秦玉双脸上的为难顿时消失,“是这样的,四夫人临走之时,将馨儿托付给我照顾,馨儿如今已经十三岁,我曾答应过四姐,好好培养她,昨日里做梦,梦到四姐责备我没有用心教馨儿,可……我终究是才疏学浅,方才我见宁儿画得一手好画,心中便觉得有着落了,若是馨儿能够跟你学画画,别说传承你的技艺,哪怕是学个十分之一,将来也能谋个好婆家,那样我便也可以对四姐有交代了,不知宁儿你……”

原来如此!

秦玉双虽然拉自己作为联盟,但还是将很多心思放到了安兰馨的身上啊!也对,安兰馨如今还小,又好操控,比起自己来,还更加好利用,不是吗?

想到前世发生的事情,安宁眸中划过一抹诡谲的光芒,“秦姨娘当真要宁儿教馨儿画画?”

“宁儿若能答应,秦姨娘便是感激不尽啊。”秦玉双满脸期待的看着安宁,但不知为何,安宁脸上的笑容,却是让她感觉到一丝怪异,好似在讽刺着她一般。

讽刺?安宁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

“既然秦姨娘开口了,那宁儿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安宁淡淡的开口应承,秦玉双啊秦玉双,若是你知道不久之后将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你到时候会不会后悔此刻的决定?

你这般培养着安兰馨,且不论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到时候只怕……

安宁敛去脑中的思绪,也罢!这是她们之间的事,她只等着看好戏便成!

“那秦姨娘就替馨儿和四姐谢谢你了,明日,明日我就叫馨儿来你这里,可要麻烦你了。”秦玉双丝毫都不知道安宁心中所想,此时的她,只想着在拉拢安宁的同时,借机培养安兰馨这颗棋子,想到她的肚子,秦玉双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腹,这些时日,她总觉得她自己好似怀上了一般,若是真的怀上了,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敏锐的安宁察觉到她的举动,眼底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等到秦玉双临走之时,安宁扯了扯嘴角,扬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秦姨娘,宁儿祝愿秦姨娘早些为爹爹添一个儿子,老来得子,爹爹定会疼爱无比。”

这话说到了秦玉双的心坎儿里去了,要是在以前,有人跟她说这句话,她定然会暗叹一声,满心落寞,但是此刻,她却是信心满满,满脸高兴的走出了听雨轩。

安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又重新回到的画架前,继续方才被秦玉双打断的事情。

“小姐,你真的要教那三小姐画画吗?”一旁的碧珠试探的问道,皱着眉,似乎有些不明白小姐答应秦姨娘有什么好处,那三小姐看似乖巧得很,但有时候,还真让人对她喜欢不起来,小姐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了,还去教她!

“答都答应了,还能有假不成?”安宁淡淡开口,手中的画笔在纸上轻轻挥洒。

“哼,看来那五夫人自己没孩子,还真将三小姐当成自己的孩子疼了。”碧珠嘟着嘴,依旧是满脸的不高兴,她联想到了大夫人为了大小姐,利用小姐的事情,那五夫人会不会和大夫人一样,为了三小姐来利用小姐?一想到这里,碧珠更加警惕起来。

“到底是不是真的疼爱,过些时日,你便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了。”安宁的注意力依旧在画纸上,到时候,这个侯府,怕又是一番狂风暴雨了,秦玉双又怎能知道,此刻她“用心”为着安兰馨,到了那时,竟恨不得杀了安兰馨而后快!

“咦?”安宁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碧珠的发间,上面一支碧玉簪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平日里虽然有赏赐她一些首饰,但其中却没有这支碧玉簪,况且,凭她看,这支碧玉簪定是价值不菲,是难得一见的好玉啊。

察觉到安宁的视线,虽然她还没有开口说什么,碧珠心中便咯噔一下,忙转过身体,避开安宁那锐利的视线,心中暗自哀嚎,明知道小姐的眼睛锐利无比,她今天抽了什么风,竟把这支簪子插在了头上?想到那送她簪子的人,心中暗自低咒:该死的飞翩,愣是要将这破簪子硬塞进她的手中,现在可好,被小姐发现什么端倪,定要取笑她了!

而此时在暗处的飞翩猛地连续打了几个喷嚏,下意识的朝着院中的两个身影看了去,小姐依旧悠哉的画着画,而另外那丫头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但瞧见她发间插着的那一支碧玉簪,飞翩俊美的脸上浮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暗自腹诽:还说不要不要,现在还不是戴在头上,女人哪,终究是口是心非的主!

翌日,安宁刚用了早膳,便见管家匆匆的拿着什么跑了进来,安宁瞧见他手中的锦盒,不由得微微皱眉,“管家到听雨轩来,可是有事?”

管家行了个礼,忙开口道,“二小姐,璃王殿下让老奴将这个给二小姐送进来,说请二小姐务必收下。”

安宁给碧珠使了个眼色,随即碧珠便从管家的手中拿过锦盒,呈到安宁面前打开一看,赫然是一件披风,通体雪白,竟是用十分罕见的银狐毛皮制作而成,华丽精致,又暖和柔软。

这璃王倒真是大方!

想到那日赵景泽送给她的玉佩,以及那日他的一番表白,安宁的眼中划过一抹冷意,让碧珠将披风收好,放在锦盒之中,瞥见管家还在,淡淡开口,“管家可还有事?”

“二小姐,璃王殿下现在正在大厅等着,希望见小姐一面。”管家如是说着,心中暗道,这个二小姐倒真是好本事,和宸王殿下走得近不说,现在连璃王殿下也对她大献殷勤,方才这披风,他可是看见了,别说这毛皮难得,就连这做工,以及上面镶着的珠宝装饰,也是价值不菲的呀!

“哦?”安宁挑眉,璃王竟在大厅没走么?安宁似想到什么,敛了敛眉,“老爷呢?”

“老爷他也在大厅,陪璃王殿下一起喝茶呢!老爷吩咐老奴告诉小姐,璃王殿下亲自来看小姐,断然不能怠慢了,请小姐务必好好打扮一番,前去见客人。”管家将安平侯爷私下对他的吩咐告诉安宁,隐约能猜得出老爷的心思,那可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呢!

“这样啊!”安宁眸光微闪,一抹诡谲从眼底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来不及抓住便消失不见,“碧珠,将璃王殿下送的东西交给管家,管家且去回了璃王殿下,如此厚礼,安宁承受不起,另外请告诉爹爹,宁儿身体抱恙,正歇着,不便见客。”

管家微怔,“二小姐……”

身体抱恙?可他看二小姐精神好得很,哪来抱恙的样子?

“怎么了?管家是打算让我亲自去和爹爹说吗?”安宁微微皱眉,声音依旧温和,但那微微泛着寒意的语气,却是让管家发颤,心中不禁暗叹,这个二小姐,竟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老奴这就去禀报老爷。”管家脚底心都泛出了凉意,以往的二小姐不是这个样子的呀!自从老爷这次重新重视二小姐,二小姐似乎就有那么一些不一样了,有时候,竟比老爷的气势还压人。

“那就谢过管家了。”安宁敛下眉眼,继续喝着茶。好似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管家手中捧着那锦盒,和来时的心情天差地别,璃王殿下送的东西,竟也敢退回去,这……他几乎能够猜想,便是璃王殿下不生气,老爷怕也是要发怒的。

果然,管家一到大厅,赵景泽本以为可以看到安宁迎出来,可看管家后面始终不见安宁的身影,那双浓墨的眉峰顿时拧了起来。

“二小姐呢?”安平侯爷眸子沉了沉,语气透着一丝不悦,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赵景泽,暗自留意着他的反应。

“二小姐身体抱恙,正歇着,不便见客,还有这个……”管家顿时觉得自己身上有道视线越来越寒冷,他甚至不敢抬头,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老爷的怒气,至于璃王殿下,那股冷意便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此刻,管家暗自叹息了声,这若是璃王知道二小姐退了他的厚礼,不知道会不会当场发怒!

虽然担心,管家已经是被推倒了刀口上,不说也得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管家继续开口,“这个……二小姐她说,璃王殿下的礼物太过贵重,二小姐她承受不起,所以,要还给璃王殿下。”

轰的一声,整个大厅中,唯独三人,顿时气氛变得异常诡异,赵景泽怎么也没有想到安宁竟然拒绝,上次他所送的玉佩虽然被毁,但那是宸王苍翟的作为,并不能代表安宁的想法,所以,他今天便带了用上次围猎场猎到的银狐皮做成的披风,专程亲自送了过来,可安宁竟然……竟然这么直接的拒绝!

当真是不给他赵景泽面子啊!

心中浮出一股浓浓的怒火与不甘,想到宸王苍翟,难不成安宁真的对那宸王有意?

利眼微眯着,赵景泽的眼中划过一抹凌厉的深沉,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这……”安平侯爷一听,心中咯噔一下,他虽然在朝为官,又是四大世家之一,但璃王终归是皇子,皇上虽有几个儿子,但却始终没有册立太子,几个皇子就数豫王殿下最具帝王之才,但豫王殿下却被皇上派出了京城,剩下的几个皇子中,这个璃王的竞争力虽然现在还不明显,但他却是看得出来璃王眼中对于权力的欲望。

这样一个男人,是不会甘于居于人下的,既然身体里流着皇室的血,对于那个皇位,他怕是迟早都要去争一争的!

说不定这璃王就是下一任的天子,他都得罪不得,这个安宁竟……她是糊涂了么!

他又怎知道,安宁就是故意这样做的,璃王是追逐权力的人,他安平侯爷又何尝不是,安宁便是料定了她的这个爹爹会不愿得罪璃王,那么,她便替他得罪,顺便让他急上一急!

“孽障!”安平侯爷怒喝出声,焦急的从管家的手中拿过锦盒,转身看向赵锦泽,“璃王殿下莫怪,小女不懂事,璃王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女一般见识。”

赵景泽眸子倏地收紧,父女二人对他的态度还真是截然相反啊!

“那么这个……”赵景泽沉思片刻,目光落在安平侯爷手中的那个锦盒上,意有所指的开口。

安平侯爷也是聪明人,忙点头,“这个老臣便代小女收下了,等会便再亲自给她送过去,璃王送的东西,她自然是会喜欢的。”

赵景泽敛了敛眉,心中顿时有了算计,端起手边的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也不说话,顿时让大厅中的气氛更加的诡异,安平侯爷不知这璃王殿下的喜怒,只能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过了片刻,璃王殿下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将安平侯爷手中的锦盒放在桌子上,随即扶着安平侯爷坐下,一系列的动作,似十分亲和,脸上皆是挂着满脸的笑意。

安平侯爷暗自猜测着璃王的心思,却怎么也猜不透,这个璃王,虽不及苍翟高深,但在皇室中生存的他,又怎么会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

便是片刻的愤怒与失态,那也很快就过去了。

赵景泽安置好安平侯爷,竟猛地单膝跪在了安平侯爷的面前,这举动,顿时让安平侯爷惊跳而起,忙上前扶起赵景泽,“璃王殿下这是干什么?这可使不得啊!”

赵景泽满脸真诚的直视着安平侯爷的双眼,叹息一声,“在侯爷面前,本王也不想掩饰什么,实话告诉侯爷,自从牡丹宴上窥见了二小姐的风姿,本王的一颗心便落在了二小姐的身上,日日苦思,再也忘不了,便是别的女人,也再也入不了本王的眼,脑中总是盘旋着二小姐的身影,挥之不去,本王一早便想拜访侯府,但听闻二小姐和宸王表哥走得近,猜想二人是不是才子佳人的一对,所以便一直不敢前来唐突二小姐,但这些时日,实在是耐不住心中的思念,本王便大着胆子,硬着头皮来侯府拜访,哪怕是见得二小姐一面也好啊!”

“宸王殿下他……”安平侯爷因为赵景泽的一番话欣喜不已,听这意思,便是是再明白不过了,原来璃王殿下竟看上了安宁,还如此痴恋着,当真是太让他惊喜了,可是,听到“宸王”二字,安平侯爷却有些顾虑,宸王殿下是皇上最疼爱的一个王爷,便是其他亲生儿子也及不上的。

似是看出了安平侯爷的顾虑,赵景泽敛了敛眉,继续说道,“本王素来敬重宸王表哥,但他终归是北燕的皇子啊!”

这一句话让安平侯爷心中一惊,顿时豁然开朗了起来,这无疑是提醒了他,宸王再怎么受皇上的疼爱,终归不是亲生,将来皇上的皇位总不能让一个外姓人来继承吧?更何况,那姓还是北燕皇室的姓,若是将皇位让给了宸王,那不就是将整个东秦国的江山让给了北燕国了吗?

这皇位终究还是会落到皇上的几个亲生儿子的手中,现在宸王受皇上疼爱,他日若是换了君主,便什么也说不准了,此一时彼一时,为了长远之计,安平侯爷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热络的开口,“璃王殿下如此看得起小女,是小女的福气。”

赵景泽满意的点头,明白了安平侯爷的选择,看来,这安平侯爷还是一个识时务的主,扬起一抹笑容,“不知二小姐是否许了人家?”

这一提,更加让安平侯爷大喜过望,“还没,还没,小女已经及笄,就等着有人来提亲呢!璃王殿下,今日便在府上用宴,老臣待会儿让小女亲自给璃王殿下赔不是。”

这一条大鱼,安平侯爷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如此甚好,那这会儿,不如让本王把礼物亲自给二小姐送过去,可好?”赵景泽意有所指的开口。

安平侯爷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忙不迭的点头,“好,当然好,管家,快带璃王殿下去听雨轩。”

听雨轩。

安宁斜靠在榻上,翻阅着手中的书籍,顿时感觉空气中一股异常,那气息是她曾经再熟悉不过的,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来人是谁,眼中划过一道狠戾,这个赵景泽,竟到她的听雨轩来了!

想到什么,目光落在身旁的一个杯子上,心中冷笑,哼!既然来了,她又怎么能不好好迎接迎接他呢?

如此想着,随手拿着身旁的那杯子,朝着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狠狠的丢过去,气势凌厉,丝毫不含糊,精准无比。

“啊……”痛呼声响起,响彻整个听雨轩。

安宁满意的一笑,随即回头看向来人的狼狈,那额头上已被砸出了一道鲜血,而璃王此刻,也是满脸怒气高涨的样子,安宁心中浮出一丝得意,却是紧咬着唇,满脸无辜无害的开口,“呀!璃王殿下,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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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章 落荒而逃昔日情人相逢

安宁看向来人,皱着眉头,紧咬着唇,满脸无辜,好似她并不知道被她砸了的人正是璃王殿下,此时的安宁已经起身,走到璃王面前,神色之间难掩慌张,“璃王殿下,臣女有罪,臣女不知道是璃王殿下,臣女以为外面的流浪猫又偷跑进来捣乱,所以便拿杯子招呼了,怎知……”

安宁慌乱的绞着手指,那模样,好似她真的是天下最无辜的人一般,方才没能在院子里拦住赵景泽的碧珠在门口听到安宁的这一番说辞,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好似被什么东西冲击了一下,流浪猫?不错,她们院儿里偶尔会有流浪猫进来,但每次进来,小姐都让她准备一些吃的招呼,可没见哪次用杯子这种“武器”招呼过啊!

流浪猫?碧珠算是明白了,方才这个璃王殿下送礼,小姐直接拒收,想来是不怎么喜欢璃王的,不过小姐竟然把堂堂的皇子王孙,比作流浪猫,显然这待遇还不及流浪猫的待遇,这等事,怕也只有小姐敢做!

赵景泽本来满心的怒气,刚才那一击,根本就是让人猝不及防,便是他这种有武功底子的人也没能避开,硬生生的被砸了脑袋,此刻,看安宁慌张得不知所措,又十分无辜的模样,便是他有心怪罪,也会显得他这个大男人太过小家子气。

想到自己的盘算,最终压下心中的不悦,赵景泽扯了扯嘴角,“本王没事,二小姐不必自责,不过是擦破点儿皮罢了,不碍事。”

安宁心中浮出一丝得逞,擦破点儿皮吗?安宁目光落在额上的那一缕鲜血上,前世和璃王夫妻五年,他的性子,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今天既然有心带着礼物来讨好她,那么,便不会那么轻易的因为这点儿流血的“小事”对她责难。

前世,他一步步的从一个没有多少优势的小王爷,走到皇位最佳人选的位置,这样的璃王又怎是能小觑得了的?那点儿情商与算计,其他几个王爷都是比不上的。

听他如是说,安宁便也不再“自责”,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优雅且疏离,“璃王殿下如此尊贵,瞧,我这小院儿里,连一杯好茶都没有,还是请王爷前去大厅,爹爹定会好好招待。”

安宁敛下眉眼,璃王能够进了他的听雨轩,那安平侯爷定然是默许了的,想到前世安平侯爷对她和璃王的撮合,眉峰不由得蹙了蹙,只想将这不请自来的璃王殿下快些赶出去,她这听雨轩可不欢迎这个负心的男人!

如此直白的逐客令,倒是让赵景泽微怔,脸上浮出一丝尴尬,这个安宁,他都亲自来看她了,她还拿乔,故意忽视她话中的意思,赵景泽径自坐到了椅子上,掏出怀中的锦帕,擦拭着额头上的鲜血,“无妨,本王不喝茶也无所谓。”

摆明了就是赖在这里不走,安宁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厌恶,她怎么忘了,璃王还有一个“好品质”,那便是坚持,前世,看在她眼里,那坚持让她感动,但此刻,她只觉得这个璃王怎的这么厚脸皮!

原来,心境不同,感受也可以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二小姐,这是本王的一番心意,这狐狸皮是本王亲手猎得,专门为了二小姐做了这一件披风,虽比不得那七彩美玉,但心意却是至情至深,二小姐,本王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赵景泽目光紧锁着安宁,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娶安宁,他势在必得,他已经权衡了好久,娶安宁能够带给他的好处大大的超出了他原本的预计,现在,安平侯爷应该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便是安宁不愿又如何?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安平侯爷一句话,将安宁许配给自己,那么,安宁又如何能够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安宁低垂着头,皱着眉头,“安宁愚笨,不敢探寻王爷的心思……”

话说到此,果然感受到赵景泽身上一股怒气隐隐散发出来,正此时,安宁话锋一转,抬眼看向赵景泽,似恍然大悟了一般,“安宁知道了,璃王殿下是要宁儿接受璃王殿下的披风吗?可是……”

安宁皱了皱眉,目光在那精致的锦盒上游移,似乎有什么想要说,却害怕说的话,紧咬着唇,为难的看着璃王。

“可是什么?二小姐但说无妨。”赵景泽是聪明人,自然看出了她的为难,大方的开口,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安宁不喜欢那披风呢!”安宁眨着无辜的大眼,人畜无害的模样,直接否定了璃王的“美意”,就连赵景泽身体也不由得僵了僵,他花了这么大的心思,竟得到安宁的一个“不喜欢”,还是当着他的面直接表明她“不喜欢”,这个安宁,未免也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一点!

怒气似又有浮现的趋势,却还没有来得及发作,便听得安宁继续说道,“一想到那披风是狐狸的毛皮做的,就感觉好似被那死去狐狸的冤魂包裹着身体一般,那么可爱的生物……就这样杀了,还剥了它的皮……实在是好残忍的呢……安宁胆小……安宁怕……所以……”

安宁皱着眉头,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让赵景泽的怒气打消,呵呵的笑道,“既然二小姐怕,那这披风咱就不要了。”

原来她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喜欢,这倒好说,只要不是针对他赵景泽就行,况且,听她说自己胆小,此刻看上去又这般善良,赵景泽心中暗自得意,他要的便是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女子能够更好的被他控制,不是吗?

“那安宁若是不要,璃王殿下会怪罪吗?”安宁敛下眉眼,眼底却是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算计。

“当然不会怪罪,算是本王的疏忽,改日本王另外送二小姐一件礼物,保证让你满意。”赵景泽朗声承诺,自信满满,想来应该是想到什么好的东西了。

安宁看在眼里,她当然不稀罕他送的什么礼物,不过,表面上依旧十分欣喜,“真的吗?那安宁就在此谢过王爷了,不过……这个……”

安宁看着那装着狐狸披风的锦盒,赵景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既然安宁不要,那么他便将这披风送给其他人,这件披风可不仅仅是银狐毛皮珍贵而已,上面还镶了不少宝石,可是一件价值不菲的物件,这么好的东西,他当然不能浪费了,此刻,他的脑中已经想到了要将这披风送给另外的某人,正要开口收回那东西,却被安宁先一步抢过说话的机会。

“不如这样如何?这件披风虽然安宁不敢穿,但安宁的大姐胆子可是大得很,送给她,她一定喜欢。”安宁满脸兴奋的道,话落,果然看到赵景泽脸色顿时僵住,心中暗道,哼,想收回去?没门儿!方才她送还给他,他偏又给她送回来,既然他这么“大方”,她安宁成全他便是!

现在要回去,休想!

“这……”赵景泽浓眉紧皱,送给她大姐?那个安平侯府大小姐安茹嫣么?原本的“第一才女”,现在的“天下第一不要脸”?一想到要将这件价值不菲的披风送给那个名声尽毁的安茹嫣,赵景泽脸都绿了,在他看来,那样的女子没有丝毫利用价值,更加是配不上这珍贵的银狐披风的。

可安宁又怎能让他再有机会说些什么,赵景泽刚刚吐出这一个字,便被安宁大声的打断,“就这么办了,安宁在此替姐姐谢过璃王殿下了,安宁定会记得璃王殿下的好。”说罢,便立即朝着门外吩咐道,“碧珠,快些来将璃王殿下送的东西收好,可要仔细这点儿,便是这锦盒,也别给碰坏了。”

“是,奴婢知道了。”一直在门外候着的碧珠听得出自家小姐语气中的兴奋,此刻小姐的心情必定是极好的,她亦是能够猜出小姐的好心情源自何处,进了门,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那一脸青绿的璃王殿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忙按照安宁的吩咐,将那桌子上的锦盒收好,以免这个璃王殿下再反悔。

赵景泽顿时觉得自己好似吞进了一个死苍蝇,卡在喉咙处,难受极了,目光随着碧珠手中的锦盒,直到碧珠将锦盒拿进了屏风之后,才收回视线,心中暗自低咒,这样一件佳品,却要配安茹嫣那声名狼藉的女子,当真是被玷污了。

可如今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此刻在安宁面前,他也不好再发作什么,赵景泽只当是自己吃了个暗亏,但是,目光落在安宁那张美丽的小脸上,他今天既然来了,若是不能讨到一点好处,他赵景泽又怎么会甘心?

他不得不承认安宁的魅力对他有不小的吸引,不仅如此,凭他看人的眼力,不出两年,安宁的容貌定会更加动人,怕是倾国倾城也不足以形容,目光落在安宁那诱人的双唇上,赵景泽的眼中更是多了几分异样的神色。

安宁感受到赵景泽多了几分灼热的视线,心中浮出一丝不悦,猛地,手被一双大掌握住,安宁心中的厌恶更浓,眼底亦是划过一抹阴冷,这个赵景泽,竟敢碰她,他是不要命了么?!

正要发作,却听到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位公子,干嘛拉着人家女孩儿的手?”清冷的语调似乎是从天而降,赵景泽下意识的抬眼,竟看到一袭纯白在上面,正是朝着他的头顶落下。

赵景泽心中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松开了安宁的手,整个人大退几步,离开了方才的位置,而自始至终,他的心中与行为,都只想到自己的安危,而将安宁留在了远处。

安宁看在眼里,心中浮出一丝讽刺,她当然不会奢望赵景泽会顾及到她,况且,她也不稀罕,方才落下的一袭纯白正是昀若,此刻的他,正好站在刚刚赵景泽站着的位置上,嘴角含笑。

“你……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便是赵景泽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白衣银发男子,也不由得结巴了起来,他怎么会出现在安宁的房间里,况且,从他进入这房间这么久开始,竟一直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昀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却是不屑回答他的问题,方才他本在房梁上闭目养神,顺便听着安宁这丫头和这个璃王周旋,要不是他突然企图占丫头的便宜,他才不会这么麻烦的从房梁上下来,等会儿还得上去,当真是折腾他这把老骨头了!

大步走到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自在得好似这房间是他的一般,赵景泽看在眼里,眉峰越皱越紧,目光看向安宁,似乎是想要听她的解释。

安宁只是淡淡的开口,“这是我的朋友,璃王殿下不必惊慌!”

对于昀若的神出鬼没,安宁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和他相处的越久,她便越觉得昀若高深至极,不过,他住在这院子里,倒是帮了她不少忙,她所需要的毒草药草,全是昀若弄回来的,就连《毒典》上说明了极为珍稀且难得的东西,他也能在出门几天之后带回来。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但直觉告诉她,昀若的身份定是不简单的,单是从他那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贵气,便可见一斑。

说罢,便到内厅拿了一包熏香,走出来之时,已经看到赵景泽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满脸防备的看着昀若,而昀若依旧是那好似百年不变的笑容。

想到方才赵景泽对她做的事情,安宁心中浮出一丝狠意,走到香炉旁,将熏香放了进去点燃,随即,一股淡雅舒缓的香气便在房间里弥漫开来,闻着那熏香,整个人的心好似变得更加宁静了一般。

安宁看着这袅袅升起的烟雾,眼底划过一抹诡谲,随即对着房间里的两个男人说道,“璃王殿下,昀若公子,你们先坐着,聊聊天,安宁去给二位倒杯茶。”

这一次,她没有吩咐门外的碧珠,而是亲自前去,当然,能够让她亲自动身,自然不是没有目的的。

淡淡的扫了一眼赵景泽,安宁大步走出了房间,而房间内的两人,哪会如安宁所说的一般聊天,赵景泽微眯着那双锐利的眸子,细细的打量着这身白衣银发的男子,心中却是燃起一股怒火。

有男子在安宁房间,安宁竟然也丝毫没有奇怪,而这个男子,更好似长这般在这房间里一样,莫非这二人有什么私情?这个猜想跳进脑海,赵景泽的眸子紧了紧,眼中更是激射出一道浓烈的敌意。

而昀若却依旧淡淡的笑着,好似没有察觉到那一股敌意一般,心中冷哼,这个璃王对那丫头的心思不单纯,想要占安宁那丫头的便宜,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房间里的气氛诡异之极,直到安宁进来,才打破了那一分压抑,将端进来的三杯茶,放了一杯在昀若面前,“昀若公子,这是你最爱喝的,可要喝完呀。”

说罢,随即将第二杯送到了赵景泽的面前,“璃王殿下,这听雨轩便也只有这等茶叶了,比不得王爷府上。”

赵景泽本以为她说的是客气话,可没想到当目光接触到那茶之时,脸色顿时僵了僵,嘴角也忍不住抽搐,只见杯中的白水上,飘着一层细碎的茶末,愣是布满了整个水面,这……这是茶么?

他堂堂璃王,喝惯了好茶,便是他不介意安宁用次等的茶来招待他,但……眼看着这茶,哪是次等?分明……分明连末等都排不上,若是这一口喝下去,怕是喝下的不是茶,尽是这些碎末了吧!

他倒是宁愿喝白开水,也不愿喝这茶。

安宁看着他脸上的嫌弃,似乎早料到璃王殿下会有此反应,安宁看在眼里,敛下眉眼,径自端着自己面前的那杯茶,浅浅的饮着,任凭水面上才茶末沾到她的唇上,对着对面的昀若说道,“昀若公子,这茶味道还不错吧。”

昀若却是没有开口,若有所思的看了安宁一眼,目光亦是扫过手边的那杯茶,伸手端了起来,跟着安宁一起品着。

安宁见昀若已经喝了,视线转向璃王,“璃王殿下,你可要尝尝,这茶真的是好东西,虽然前段时间受了潮,长了虫,生了霉,不过,昨天安宁拿出来晒了晒,倒也勉强能喝。”

璃王原本就没打算喝这杯茶,此刻听安宁一说这茶还长了虫,生了霉,更加让他咽不下去了,“这……”

“怎么?璃王莫非是嫌弃了不成?”安宁挑眉,佯装愠怒。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这茶好一些,没长虫生霉的话,赵景泽便是硬着头皮也要假装喝上一口,意思意思。可是,此刻,他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喝,扯了扯嘴角,“二小姐言重了,本王怎么会嫌弃?本王实在是不渴,先放着吧!”

安宁打量了他一会儿,那模样,好似在探寻他是不是说谎,片刻,安宁终于放过了他,“也罢!既然璃王殿下不渴,那便不喝吧!”

璃王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但他却没有察觉到安宁眼底划过的那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心中冷哼,说是好东西,叫你喝你不喝,这可是你自找的!

事实上,安宁是早料到他不会喝这等“劣质”得不堪入口的茶水了!

正合她意!想到自己的算计,安宁继续喝着茶,而对面的昀若,却是没有错过安宁眼中的诡谲,这丫头,又在打着什么主意?难不成和这茶有关?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空气中,那淡淡的熏香越来越浓郁,闻着让人心旷神怡,但是,房间中此刻却有人难受了起来,总是觉得浑身不自在,渐渐地,觉得身体好似有一股瘙痒传出来,慢慢的扩散。

从头到尾,安宁都不着痕迹的留意着赵景泽的反应,嘴角的笑意亦是越发的浓郁,就连对面的昀若眼中也是闪过一抹诧异,但是,仅仅一瞬间,便又恢复如常,但心中却是已经明了安宁的心思。

又过了一会儿,赵景泽感觉身上的瘙痒似乎又严重了些许,方才他还可以忍着,但现在,却已经忍不住悄悄的抓住瘙痒的地方。

“呀!璃王殿下……你……你……你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安宁惊叫出声,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连手中的茶杯也“不小心”落在了地上,应声而裂,那响声更是将事情渲染得尤其严重,安宁瞪大着双眼,神色复杂的看着赵景泽的脸。

“怎……怎么了?”赵景泽微怔,他身体发痒,又被安宁那脸上流露出来的神色吓了一跳。

“你……璃王殿下……你自己看看吧!”安宁咬了咬唇,到了内厅,拿了一面铜镜出来,放在赵景泽面前。

轰的一声,赵景泽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不可思议的看着铜镜中的那张脸,那……满脸的红疹疙瘩,凌厉张狂的凸起着,那模样,骇人至极,就连赵景泽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回事?赵景泽掀开宽大的袖口,方才发痒的地方也满是这样的凸起,为什么会一下子长了这么多红疹疙瘩?

“王爷,你……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安宁微微皱眉,关切的问道,看着那原本英俊的脸,呵!若是将他放在人堆里,怕是没人会认识这就是堂堂的璃王殿下吧!

赵景泽满脸慌乱焦急,吃错东西?方才自己进了听雨轩,什么也入口啊!

“二小姐,本王先行告辞!”赵景泽此刻无法追究太多,他脸上的红疹疙瘩必须立刻看大夫,身上的瘙痒已经让他难以忍受,方才还小动作的抓着,可现在,连小动作都无法满足了,他恨不得身上再多长十只手,替他挠平全身不断袭来的瘙痒。

说罢,还没等安宁开口说些什么,赵景泽便转身,形色匆匆的走出了房间。

“呀……”外面碧珠一声惊呼,显然是看到赵景泽那张脸,给吓了一跳。

匆忙往外走的赵景泽意识到什么,忙抬起袖子,遮住自己的那一张脸,脚步更是慌乱急促……

等到赵景泽终于走出听雨轩老远,安宁才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哼,不是不走么?这下怎的走得这般急?”

想到方才那一脸红疹疙瘩,安宁心中浮出一丝得逞,那痒怕是难受极了吧!更加难受的,是这个璃王顾忌着形象,不得不强忍着,当真是大快人心。

“小丫头,你这般捉弄,就不怕他察觉出端倪,回来找你麻烦?”昀若依旧淡淡的笑着,说话间,又喝了一口杯中的茶,看到上面漂浮着的碎末,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安宁却是耸了耸肩,“既然出手了,当然不能让他有任何察觉出端倪的机会!”

再说了,他又如何能察觉得到?

闻着空气中那淡淡的熏香味道,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走到香炉旁,将其中的燃烧着的熏香熄灭,终于将那个讨厌的璃王殿下赶走了!

这熏香可不是普通的熏香,人只要闻了一会儿,便会全身瘙痒难耐,红疹疙瘩一起泛滥,就像方才赵景泽那般狼狈凄惨,想到什么,安宁眼底划过一抹诡谲,无辜的道,“方才你也看见了,我都对他说了,这茶是好东西,他偏偏不喝,这又能怪我么?”

那茶也非茶,杯中水面上漂浮着的那些让赵景泽满心厌恶的碎末,可是这熏香的解药,正是因为她和昀若两人闻着熏香的同时,也在喝着解药,所以才没有如赵景泽那般中毒。

“我该是庆幸方才从房梁上下来了,不然没有你这茶喝,我岂不是也和那璃王成了一个模样了?”昀若叹息一声,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眼中的神色似乎不似最初认识时那般冰冷,但他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没有多少温度,这些时日,他在这听雨轩住着,看着安宁研究她手中的那本毒典,这丫头,都快变成小毒物了,方才那璃王碰了她的手,看来着实是将安宁给惹怒了,惹怒这个小毒物的下场……想到璃王满脸红疹疙瘩的模样,怕是有他好受的了!

安宁挑眉,淡淡的扫了昀若一眼,“那就请昀若公子以后少到房梁上去。”

这个昀若,这癖好怪异得很,听雨轩明明有他一个房间,宽敞又舒适,可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偏偏爱上她房间的房梁待着,当真是个怪人!

而此时的璃王,经过安平侯府大厅之时,正遇到安平侯爷走了出来,安平侯爷看到赵景泽用袖子遮脸,步履匆匆,另一手还不停的在身体上抓着,发出细微的呻吟声,似十分难受一般,不由得皱了皱眉,“璃王殿下,怎的这么快便出来了?多和小女……”

安平侯爷在说话之时,已经走到了赵景泽面前,看到赵景泽被遮住的脸,身体顿时一怔,要出口的话僵在喉咙处,神色怪异的看着赵景泽,“这……这……”

“让开!”赵景泽怒喝道,此刻他只要看到有人,都避之不及,这个安平侯爷,竟撞到他的面前,现在可好,看到他这番模样了!

安平侯爷木然的侧开了身体,赵景泽气势汹汹的从他的面前走过,安平侯爷看着那匆忙的身影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这是怎么回事?璃王殿下方才还好好的,可……想到那张脸,红疹疙瘩满脸都是,哪里还看得出那是璃王殿下,若不是他的身形以及那一身衣裳,就连他也认不出来!

赵景泽一边走,一边遮脸,一边抓痒,一边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怀疑是在听雨轩内被人动了手脚,可是,他回想着进了听雨轩之后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异常,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就连他也想不出来。

感受着身体的瘙痒,以及脸上那红疹疙瘩的凸起带给他的紧绷,心中怒火丛生的同时,担忧亦是萦绕着,挥之不去,这可要如何止得了一身痒?如何消得掉这满脸满身的红疹疙瘩?

听雨轩内。

安宁看着赵景泽送的那个装着银狐披风的锦盒,眸光转动着,隐约含着几分诡谲,想到自己的盘算,安宁淡淡开口,“碧珠,将这锦盒随便交给绮水苑的一个丫鬟,就说,这是璃王殿下送给大小姐的,银狐皮是璃王殿下专门为大小姐所猎,代表着他的一番心意,请她务必收下。”

“小姐,当真要给大小姐么?”碧珠有些可惜,这么好一样东西,虽然是璃王送的,但拿出去卖了,或许可以得个好价钱,可要是送给了大小姐,那当真是委屈这块珍贵的银狐皮了。

似是看出了碧珠的心思,安宁微微一笑,“不给她,难不成你要穿?”

“奴婢……奴婢才不要!”碧珠一想到这东西是璃王所送,脑海中就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方才看到的那一张恐怖的脸,当真是吓人呢!

“那不就得了,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做就行。”安宁敛下眉眼,想起前世安茹嫣勾引璃王,二人在她难产之时,占了她的院子,在她的床上过着他们的春宵,她心中的恨便高涨了起来,这两人欠她的多着呢,每一样都足以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是!”碧珠领命,拿着锦盒按照安宁的吩咐出了听雨轩。

不多久,碧珠回来之时,便将打听到的关于安茹嫣的反应都告知了安宁。

“小姐,听说大小姐得了那银狐披风,可高兴了,听到那是璃王殿下专门为她猎的银狐,还赏赐了下人呢!”碧珠一边整理着桌子上的账簿,一边说着,心中却是在猜测着小姐银狐披风送到绮水苑的意图。小姐既然有如此举动,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哦?是吗?”安宁嘴角微扬,若是在以前,安茹嫣断然不会因为璃王殿下送来一件银狐披风而高兴,但现在可不一样了,以前的她自视甚高,是安平侯府风风光光的大小姐,又是“第一才女”,但现在,她顶这个“天下第一不要脸”的名号,又卧床养伤这么久,每天靠着打骂下人发泄着心中的怨气,没了往日的光彩,没了别人赞美的目光,她那个素来高傲的心空了也畏惧了,所以,见到有人送礼给她,她当然是高兴的,听说那送礼的人是璃王,她自然是兴奋的,这无疑是在安茹嫣那颗快干枯了的虚荣心上,浇上了一滴甘露,可这“甘露”到最后会变成什么,呵呵……安宁眼底划过一抹诡谲,那自然是安茹嫣自己料想不到的!

裕亲王府。

书房之中,裕亲王眉心深锁,似在因为什么事情烦恼不已。

一白衣女子端着汤走进书房,看到书桌前的中年男子,脸上绽放出一抹温婉的笑容,步履盈盈的上前,“父王,歇一会儿吧!女儿炖了一碗汤,请父王先尝尝。”

女子正是韶华郡主,优雅贤淑,温婉内敛。

裕亲王见到韶华郡主进来,眼睛倏地一亮,起身迎向她,却是接过她手中的汤,放在一旁,“韶儿,父王正有事找你。”

“父王可是为了皇上的旨意?”韶华郡主是何等聪明的人,在裕亲王将自己关进书房的那一刻起,她便察觉出什么,问了父皇的贴身侍卫,便也明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裕亲王眼中的光彩更是充满了期待,“韶儿觉得,爹爹该怎么做?”

皇上下旨,让他在年轻一辈中,推举十个人,以应付四国祭最后的一项,按照四国祭惯例,最后的一项,便是集齐四国最聪明的人,共商四国要事,以往惯例,都是六人,现在,突然增加了四人,六人稍早就已经定了下来,但这增加的四人,他却是怎么也想不出好的人选出来。

“首选宸王殿下,这是毋庸置疑的,再来是南宫天裔将军,此人能文能武,苏琴公子虽然平时痞了点,但脑袋却是精明得很,璃王殿下亦可以算在其中,哥哥也可以算在其中之一,要是以前,还有个锦云公子,可是现在……”韶华郡主敛了敛眉,云家一门被灭,那锦云公子便下落不明,想到那个男子,韶华郡主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呼吸在那一瞬间失了平静。

顿了顿,韶华郡主收敛了思绪,继续说道,“安平侯府的大公子安洛枫算其一,这应该是父王和皇上原先定的人选,女儿倒是还想到一人……”

“谁?”裕亲王急切的问道。

“豫王殿下。”韶华郡主沉声开口。

话落,裕亲王眉心倏地拧得更紧,“韶儿啊!豫王殿下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在皇上的几个皇子中,豫王殿下当属最具头脑的一个,也是最具帝王之才的一个,可是,皇上却偏偏将他放到外地,并且下了令,没有皇上的命令,豫王殿下是不能回京的,真不知道皇兄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有人知道皇上为什么会对豫王殿下下如此命令,其他的儿子都在京城,而唯独豫王殿下却受到差别对待,世人都看得出,这差别对待明显就是对豫王殿下的不公平。

“父王,皇上素来疼宸王表哥,甚至比亲生儿子还要疼爱,父王难道就看不出皇上的意思吗?”韶华郡主意有所指,那双精明的双眸闪烁着。

皇上和昭阳长公主一母同胞,而裕亲王和他们则是同父异母。

“你是说……”裕亲王心中一惊,暗自思索着,似想通了一般,不断的点头,但片刻,他却满脸严肃的看着韶华郡主,“韶儿,此事无论对谁都不能透露,皇上的心思,我们都猜不透,也不敢去探寻,只是可怜了那豫王了。”

“女儿明白,女儿不是多嘴之人,父王放心便是。”韶华郡主是聪明人,很多事情,她看得清楚明白,但却从不多言,她知道,许多事情祸从口出,即便她是这东秦国唯一的郡主,她也不会放肆。

“哎……”裕亲王又叹息了一口气,想到还差的那几人,眉心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父王,您还是喝汤吧!这事情就交给女儿去办,三天之后,女儿定为你找出合适的人,父王定能向皇上交差,让皇上满意。”韶华郡主承诺道,她不忍看着父王如此愁眉不展,便也只能将事情扛下来。

“真的?”裕亲王听韶华郡主如此说,顿时放心了不少,他的女儿,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只要是她说能做到的,便一定能做到,自己这个儿女聪明堪比男子,就连皇上也时常感叹,为何韶华是女儿身,若是身为男儿,堪为东秦丞相,他这个做父亲的又何尝不叹息,怎奈韶华终究是个女儿身啊!

此刻,看女儿脸上的笑容,他便已经知道,韶华郡主心中已经有了她自己的打算。

京城,酒楼,雅间。

安宁没有想到这么快便见到云锦表哥从虞山赶回来了,听了他方才说的话,安宁脸上的笑意更浓。

“宁儿,那虞山莫不是有宝贝不成?让你这般开心。”云锦打趣道,他去虞山看了,传闻非假,那里到处都是荒野,寸草不生,就连附近的人烟也是极少的,当地的府衙,一听说有人要买虞山,竟主动找到客栈中,并且以超低的价格将虞山卖给了他,好似那虞山是一个烫手山芋一般。

“自然是有宝贝,还是大宝贝。”安宁敛眉,品着香茗,猛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事情,神色之中多了几分严肃,“昨日裕亲王府的韶华郡主送了一份帖子到八珍阁,邀请你明日到西郊菱湖一聚,正巧你今日回来,明天便去一趟吧。”

韶华郡主?云锦的身体明显的怔了怔,他曾是四大世家中的公子,又怎么会不知道韶华郡主是谁?那女子深得皇上和裕亲王的器重,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子,况且……他和韶华郡主……

“表哥可没时间去。”云锦开口,面具下的脸庞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但很快的便敛去,他刚回来,离开这段时间,虽然很多事情都交给了宁儿,但他却依旧要快些接手过来。

似乎是看出了云锦的心思,安宁眸光微转,“表哥自然是应该去的,韶华郡主是什么人?就连皇上都赞她聪慧,叹她不是男儿身,她若是邀请游湖,那游湖还会是那么单纯的玩乐么?”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个韶华郡主平日里鲜少抛头露面,现在竟主动请人游湖,这可是一件难得的事情,况且,这次她还邀了不少人,想起前世发生的事情,安宁眸光闪了闪,隐隐多了一丝异样。

前世,安茹嫣也在受邀之列,安宁便跟着安茹嫣一起上了画舫,可是……想到那日发生的事情,安宁嘴角勾起一抹冷然,“宁儿会和表哥一起去。”

昨日,安平侯府也接到一个帖子,正是韶华郡主发出,不过却不是如前世那样邀请安茹嫣,而是请了她这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

云锦听安宁如是说,眉心不由得皱得更紧,“韶华郡主在打什么主意?”

“管她打什么主意,以表哥的聪明才智,还有应付不了的吗?”安宁扬起一抹笑容,想到韶华郡主邀请游湖的目的,这是一次机会,一个天赐的良机,他们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过?

前世,表哥自云家破灭以后,沦为乞丐,下落不明,但这一世,谁又能知道,那个用云家唯一的免死金牌保留下来的锦云公子,竟是如今的银面商人?

“那便听宁儿的!”云锦敛了敛眉,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声音隐隐多了一丝颤抖,脑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自云家灭门之后,他便再没有在她的面前出现过,明天……明天便能见到她了吗?可是……想到自己脸上的面具,以及他此刻的身份,便是能再面对面,她怕是已经认不出自己了吧!

翌日。

京城西郊菱湖,热闹异常,湖面上,好几条豪华的画舫飘于其上,而此刻的最大最豪华的一艘画舫上,女子一袭华贵锦衣,端庄优雅,眉宇之间顾盼生辉,那双晶亮的眸子内敛而深沉,这便是裕亲王府的韶华郡主!

“彩蝶,客人们都应该到了吧!”韶华郡主起身,每一个动作,都极其美妙。

身旁的贴身丫鬟彩蝶见郡主起身,忙上前扶着她,“郡主,方才奴婢到船头去看了一下,岸上已经来了好些人了。”

“我们去看看。”韶华郡主莲步走出画舫,到了船头的她,果然看到岸上聚集了不少人,远远看去,有些人她当然认识,想到自己今日的计划,韶华郡主嘴角微扬,希望能够在这些人当中,选出父王需要的人才好!

猛然,视线落在一个挺拔的身影上,那双平静淡雅的眸子一怔,身体忙往前走,似乎是要将距离拉近一点儿,好确认她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郡主……”彩蝶见韶华郡主到了船舷,心中大惊,忙上前拉住郡主,这力道刚好让韶华郡主止住了前进的步子,彩蝶脸色早已经吓得惨白,“郡主……你怎么了?方才差点儿……你要是真落了水,奴婢怎么跟王爷交代啊!”

彩蝶察觉到韶华郡主慌乱的神色,心中吃惊,平日里郡主从来都是镇定优雅的,怎么现在……

“郡主……”彩蝶试探的叫道。

韶华郡主似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脑海中只是不断的浮现出方才那一抹身影,是他吗?怎么会?他已经失踪这么久了,便是她也寻不着他!

可是,刚才那身影真的好像,目光继续搜寻,但却已经找不到那抹身影,心中浮出一丝失落,韶华郡主垂下头,“彩蝶,吩咐船家,将画舫靠岸,接客人们上船。”

“是,郡主。”彩蝶领命道,转身之前,眉心却是皱了皱,“郡主,你可小心点儿,别再靠近船舷。”

韶华郡主淡淡一笑,却是没有开口,她的目光依旧在岸上搜寻着,似乎是希望再一次看到那一抹身影,哪怕那身影不是她想的那人,她也愿多看上一眼……

此刻的岸上,收到请帖的人陆续都到了。

这是韶华郡主的邀请,许多人能够得到韶华郡主的邀请,自然是不会不给面子,但是,有些没有收到请帖的人,此刻也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海飒蓝色的眸子微眯着,目光四处搜寻着,神色之中似乎有几分郁闷,看了看南宫天裔身旁,却只见他独自一人骑在马上,身旁空空如也,而另一边苍翟的身旁,却依旧是那苏琴和铜爵。

“怎的还没到么?”海飒低声呢喃,他明明听说,安平侯府二小姐也收到了邀请帖,她应该会来啊!她没有道理不给韶华郡主面子,便是他这个外国人,也隐隐听闻韶华郡主的威仪。

“海飒公子也收到邀请了么?还是只是慕名而来?”一个声音响起,那人已经朝他走近,不是别人,正是苏琴。

海飒收回搜寻的视线,“慕名而来又如何?”

“海飒公子自当是该看看韶华郡主的风姿的。”苏琴点头,论端庄优雅,这东秦国怕没人及得上韶华郡主,不过,那份优雅却无法吸引到他苏琴,他倒是觉得,安宁的温婉机灵,更让人眼前一亮。

海飒瞥了他一眼,他是慕名而来,可不是慕的韶华郡主的名!

苏琴见海飒似对自己爱理不理,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个人身份他虽然不知,但是皇上几次亲自招待,就足以见得这人的身份不凡了,目光在四处搜寻一周,苏琴皱了皱眉,“安宁那丫头莫不是还没到?”

好些日子没见了,他心中的期待让他忘记掩饰眸中的爱恋。

苍翟微微皱眉,看着苏琴若有所思,此时的苏琴像极了期盼心上人出现的毛头小子,一个猜想在他的脑中渐渐成型,精明的眸子越发的深邃……

海飒听到苏琴的话,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笑容,脸上多了一丝邪魅,看来等安宁的人还不止他海飒一个啊!

他们怎么也料想不到,他们等待着的安宁此刻已经到了这里,只是连他们也没认出来罢了,就算是面对面,他们怕也看不出眼前那人正是安宁!

而安宁,此刻却已经看到了这几个出色的身影,嘴角微扬,对着身边的云锦说道,“今天可真是热闹啊!”

他们可都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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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安宁会怎么出现呢?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嘎嘎~下章揭晓~谢谢亲们支持~谢谢亲们送的花花票票~

八十一章 大打出手“冒牌安宁”风波

菱湖,岸边,集中了无数的贵族公子,世家小姐。

“以我看,还是宸王殿下最好看,俊美无俦,贵气逼人……”一世家小姐开口,钦慕的视线紧锁着那一身玄色锦衣的英伟男子,满脸温柔,杏眼含春。

“陆小姐,我看你还是别看了,宸王殿下英明神武,有岂是你一个四品官员的女儿能够觊觎的?况且,我听说,宸王殿下和那安平侯府的二小姐走得极近,你怕是没希望了。”另外一蓝衣贵女讥讽道,她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曾暗自钦慕过宸王殿下呀?京城年轻一辈的公子中,现如今就数宸王苍翟,南宫天裔将军,以及那苏琴最为优秀,若是在三年前,还可算上一个锦云公子,可,锦云公子早就不知所踪,连是不是死了都不知道。

蓝衣贵女话落,其他旁边的贵女一哄而笑,那陆小姐脸色一红,顿时大窘,心中也甚是不甘,“走……走得近又如何?宸王殿下便是娶了她,也还可以纳其他妾室,难不成堂堂宸王殿下会只守着一个女人?”

“哼,想给宸王当妾?若是人家早看得上你,你还用得着在这儿站着吗?”蓝衣贵女冷哼一声,语气中的嘲讽更浓,挑了挑眉,不屑的打量了陆家小姐一番,“不过你倒是可以试试,方才我看了,安平侯府二小姐这个时候都没出现,想来是不会来了,说不定人家韶华郡主没请她呢!这倒是一个好机会,你且去勾引勾引宸王殿下,没准儿成了他的人,他不收也得收了!”

“你……”陆家小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耳根子更是被说得通红,一直蔓延到了脖子处,看着蓝衣贵女的视线,却是冷哼一声,“我倒是听说,前些时日将军受伤,某人专门做了点心去探望,却没有想到,人家理都不理你,邵大小姐,你倒是跟姐妹们说说,这闭门羹的味道到底如何?”

这下子,蓝衣贵女,也就是邵大小姐,原本脸上的得意顿时僵住,感受到其她贵女们看她那怪异的视线,顿时恨死了这个陆小姐。

陆小姐扳回一城,瞧见邵大小姐变了脸色,似还不愿意收手,继续说道,“有本事你便让将军尝到你做的点心啊?呵!可惜了,吃了怕也不代表什么,将军凯旋那日,明明白白说了,他可是有心上人的,倒是有些不要脸的人,硬是要拿热脸去贴人家冷……”

“屁股”二字还没说完,那邵大小姐便冲了上去,愣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巴掌狠狠的甩了过去,重重打在了陆小姐的脸上,啪的一声,陆小姐脸上火辣辣的疼,不可思议的看着邵大小姐,“你……你敢打我?”

“本小姐打的就是你!”邵大小姐是一品官员之女,而对方不过是一个四品官员的女儿,也敢对她说这种不敬的话,气死她了!

陆小姐满脸胀红,双眼愤恨的瞪着邵大小姐,她虽不及邵大小姐身份高,但却还没有人敢打她,竟还是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一下子,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顾不得在场的都是达官贵族,世家公子,立即冲向邵大小姐,试图还回来。

一时之间,这边乱了起来,周围的官家贵女,害怕受到波及,忙让开一片区域,任凭这两个平日里端庄优雅的大家小姐撕扯扭打在一起,渐渐的,其他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都不约而同的围了过来。

“啊……你这贱人,让宸王殿下看了你这般泼妇模样,看他还会不会要你!”

“你才是贱人,南宫将军更是不会看上你这丑女……啊……你竟敢扯本小姐头发……看我不将你变成尼姑……啊……”

两人互相撕扯着,要说刚才有些人不明白这两个贵女为什么会这么不顾形象的大打出手,现在听这二人说的话,心中却是都了然,不约而同的看向被她们所提及的人……

宸王苍翟浓墨的眉峰皱了皱,面无表情,淡淡的扫了这二人一眼,视线便已经转向其他的地方,而另一旁的南宫天裔,眼中则是划过一抹厌恶,转身走到堤岸旁,不理这边的动静。

“宸王殿下魅力不小,能让女子为你大打出手,实在是让人羡慕。”海飒蓝眸微闪,划过一抹看好戏的神色,语气中带着几分打趣,他不得不承认,宸王苍翟和南宫天裔,无论哪方面,都是人中之龙,可他倒真没想到东秦国的女子竟有这样的举动,便是她海国的女子,也不会这般失态疯狂。

苍翟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并不理会,视线四处搜寻,没有找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心中划过一丝失落,事实上,他本对韶华郡主的邀约没有兴趣,听闻宁儿也收到邀请帖,他才临时决定过来一趟,他只是想多见宁儿一眼罢了,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他平日精明睿智,想见宁儿,他去侯府便是,何必这般麻烦?

苦涩的摇了摇头,苍翟决定离开这里,只是,刚走出一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宸王表哥请留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邀请众人菱湖之游的主人——韶华郡主。

韶华郡主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看去,只见一尊贵女子,在一彩衣丫鬟的搀扶下,正从画舫上下来,一袭白色锦衣,尊贵而优雅,婀娜的身姿,步步生辉,一举一动都流露出大家闺秀的风姿。

韶华郡主上了岸,在众人的视线下,直接走到宸王苍翟的面前,此时的苍翟已经回过身来,目光落在那一袭白衣上,便是面前的是他的表妹,他那面无表情的刚毅脸庞,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莫不是韶华招呼不周,宸王表哥是要走了吗?”连指责的话语,让人听了都没有丝毫不适,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如果是的话,韶华在这里跟表哥赔不是了,同时,让大家在岸上久等了,是韶华没招呼周全,各位都不要怪罪啊。”

“哪里哪里,能被韶华郡主邀请来,就已经是大家的荣幸了,大家还有什么可怪罪的呀,是不是?”开口的是苏琴,吊儿郎当的模样,便是在这个端庄优雅的韶华郡主面前,也没有丝毫收敛。

众人齐声附和,竞相点头。

韶华郡主抬眼对上苍翟深邃的眸子,“表哥……”

“韶华多虑了,表哥既然来了,自然不会急着走。”苍翟沉声开口,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表妹头脑聪明,双眼也是锐利得很,既然她已经开口,他断然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不给韶华郡主面子,就连那娇蛮的明月公主,在韶华郡主面前,也得给她三分薄面。

韶华郡主松了一口气,那双精明的眸子看着苍翟,却是划过一抹意味深长,又朝着苍翟走近了几步,用比方才小了一半的声音继续说道,“宸王表哥莫急,许是二小姐耽搁了,韶华这就派人到安平侯府去请。”

话落,苍翟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声音虽然小了些许,但是他身旁的人以及耳力好的人,却也听到了,听到的人都神色各异,恍然大悟,但碍于宸王的威严,却也只能各自在心中想着,不敢说出来。

苍翟瞧见韶华郡主眼中划过的一抹狡黠,这个表妹,聪明可不是假的,既然她已经说出口了,他苍翟便也没有掩饰的道理,“如此甚好,劳烦韶华了。”

“应该的,应该的。”说罢,便对身旁的丫鬟彩蝶吩咐了几句,苍翟在人群中,无疑是一个亮点,一眼便可以看见,方才,远远的,她便瞧见苍翟四处搜寻着什么,聪明如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看来,这个宸王表哥对对安平侯府二小姐当真是上心了。

想到她昨日的猜想,若是皇上真的有心将皇位传给宸王表哥,那么安平侯府二小姐极有可能是未来国母了,脑海中浮现出安宁及笄那日的风姿,嘴角微扬,此等女子,一点儿都不缺母仪天下的风范。

留住了宸王苍翟,韶华郡主还有其他的事情,缓缓走到旁边撕扯互殴的两个世家贵女旁,目光幽幽的落在二人狼狈的身上,此时的她们,哪里还有初来时的风姿?俨然两个疯婆子,二人打得火热,似乎已经红了眼,不分出个高下,绝对不会罢休,丝毫没有注意到韶华郡主已经到了岸上。

“住手。”韶华郡主朗声开口,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声音虽小,但却是那么的让人无法忽视。

二人身体一怔,看向来人,陆小姐首先松手放开了邵大小姐,跪在了韶华郡主的面前,“参见韶华郡主,韶华郡主,你可要给我做主啊,她竟然出手伤人。”

“你血口喷人!”邵大小姐也急了,没想到这陆小姐竟然还会告状,忙也跪了下来,“韶华郡主,是她先挑起的事端……”

“够了!”韶华郡主淡淡的扫了二人一眼,眼中却是没有太多的情绪,平静的吩咐道,“来人,这两人今天都不用上画舫了,都给我记住了,从今之后,若是裕亲王府再有邀请,这两位小姐都不用来了。”

说罢,顿时一阵哗然,各位贵女心中都是咯噔一下,尤其是那两个闹事的陆小姐和邵大小姐,脸色更是苍白至极,这……韶华郡主的意思,那可不仅仅是在她做东的聚会上将她们二人排除在外,在场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世家贵族,他们都听着呢!韶华郡主列入黑名单的客人,他们以后怕是也不会亲近了,这无疑是将这二人从上流社会的宴会中,给硬生生的赶了出去。

“郡主……”

“郡主……”

二人异口同声,此刻都没有了方才的凌厉,试图挽回此刻的局面,若是知道会惹怒了韶华郡主,她们方才便是有一百个胆子都不敢闹事啊!

怎奈,韶华郡主却丝毫不理会二人,展颜对着其他宾客笑道,“让各位等了这么久,韶华怠慢了,现在便请各位上画舫吧。”

话落,其他贵族公子与小姐,皆按照韶华郡主的意思,在侍卫的引导下,陆续上了画舫。

而此刻,一银面男子的视线停留在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上,面具下俊美的脸庞神色变化万千,那双露在面具外的黑眸,自韶华郡主上了岸之后,便一直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许久不见,比起两年前,她更加美丽了,依旧是那么端庄优雅。

“表哥,那韶华郡主果真有些皇家风范,不知哪位公子有福分,能够娶得如此佳人。”银面男子身旁的另一男子开口说道,男子一袭月白色锦衣,领口袖边儿都用金丝绣线勾勒出祥云图案,精致而华贵,身形虽然比在场的其他男子单薄了些,但这身装扮,月白色的锦衣,配着那白皙如玉的肌肤,竟如那仙童一般,俊美不失柔和,不若其他男子的粗犷,平添了几分儒雅之风。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宁,此时的她,除了换上了一袭男装,那张原本属于她自己的美丽小脸,被掩盖在一张人皮面具下,此刻,便是再亲近的人站在她的面前,都怕是认不住她本身的身份来。

敏锐如安宁,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到云锦自看到韶华郡主之后所出现的异常?他虽然极力的在掩饰着,但是,却骗不了安宁的双眼,这个表哥自从在破庙之中被她打醒之后,眼中便一直都只有平静,唯一的波动便是那日在听闻她丧命围猎场之时,云锦看韶华郡主的眼神,明显就带着浓厚的恋慕,除了恋慕,里面还夹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

安宁这句话,与其说是在赞美韶华郡主,还不如说是在试探云锦。

云锦身体怔了怔,立即收回了视线,但袖口中的大掌,却是紧握成拳,是啊!谁能够娶得如此佳人,当真是福分,可是……想到他身上肩负着的仇恨与责任,云锦的双眸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安宁察觉到他的变化,眸子不由得紧了紧,更加觉得云锦表哥对韶华郡主的态度不一般。

“两位公子,请上船。”韶华郡主的声音再次传来,此时的韶华郡主以及其他人,都已经上了画舫,而留在岸上的就只剩下云锦和安宁二人。

两人微怔,皆回过神来,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颇为有礼的拱了拱手,随即便朝着画舫走去,而云锦的面容被面具遮住,众人无法探知他的表情。

众人看着这二人,都不由得各有所思,在以往这样的场合,他们从来未曾见过这二人,不过,二人的气质却是让人眼前一亮,银面男子身形挺拔而修长,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高贵的气息,一看便是出生名门世家,那银色的面具更是为他平添了几分神秘,让人忍不住探寻,那面具之下会是怎样的一张脸。

有人听闻,八珍阁的主事者,是一位银面公子,这位公子莫不就是八珍阁的主事者?

想到那八珍阁,众贵女眼睛都亮了起来,而银面公子身旁的这位,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男子面如冠玉,俊美异常,如芝兰玉树,那种俊朗,倒不是只因为脸的好看,身上的清晰气息,更是让人一看,便觉赏心悦目。

众家贵女目光都停留在安宁的身上,心中暗自猜测着这是哪家的公子,想到方才那陆小姐和邵大小姐为宸王苍翟和南宫将军大打出手的事情,这个男子,看着年岁颇轻,要是再成熟些,倒是比起他们也不遑多让。

安宁承受着众人的视线,脸上淡淡的笑着,儒雅而亲和,更加让人没有丝毫距离感。

安宁和云锦上了画舫,自始至终,韶华郡主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银面男子的身上,身体隐隐颤抖着,双眼中更是积蓄了太多的情绪,是他!这身形,太像他了!因为太过熟悉,因为记忆太过深刻,虽然她看到的只是一张银色面具,但他给她的感觉却错不了,她几乎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银面男子便是当初的锦云公子!

为何他会以银面遮脸?为何他会成为八珍阁的主事者?为何……心中太多的疑问想要问出来,可是,想到此刻的场合,韶华郡主努力收敛好自己的心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对着身旁的彩蝶吩咐道,“彩蝶,吩咐下去,开船。”

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但她方才的反应,落在几个明眼人眼里,却是引起了他们的怀疑,这其中之人包括苍翟,更包括安宁……

安宁心中越发的肯定,云锦表哥和韶华郡主必定有什么事情,就连韶华郡主看着表哥,也有那么一瞬间失了镇定。

前世,云锦自云家灭门之后,便沦为乞丐,浑浑噩噩,跟酒作伴,空怀一身能力,却终生碌碌无为,很短的时间世人便忘记了这个曾经的云家大少爷。

而安宁被大夫人安茹嫣所骗,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表哥,直到恢复记忆,重生一回,她暗中查访,才得知云锦的下落,遂找上了门。

对于此刻二人的异常,安宁敛下眉眼,心中生出一股浓浓的好奇,表哥和韶华郡主之间,到底有过什么?

韶华郡主一声令下,船便已经离岸,画舫极大,足可以容纳上百人,从船头到船尾,依次分割了五个房间出来,此刻,所有人都在船头站着,韶华郡主却没有丝毫要让大家进去意思。

所有人心中都隐隐疑惑着,而正此时,岸边传来一声呼喊,正是裕亲王府留在岸上的侍卫,众人听到那声音,便看过去,只见那侍卫的身后,停了一辆马车,他们记得,方才上船之时,那里并没有什么马车。

“什么事?”韶华郡主朗声开口,船离开岸边不远,说话不用太大声,便也听得清楚。

“回郡主,安平侯府二小姐到了。”侍卫禀报道,话一落,画舫上的人神色各异,贵女们都不由得皱了皱眉,自四国祭第一天关于安平侯府大小姐的消息传出后,她们嗤笑安茹嫣的同时,却也明白,虽然安茹嫣的“第一才女”是作假得来,但“第一才女”还是属于安平侯府的,那二小姐才不过及笄而已,便有这等本事,她们当然是嫉妒的,谁希望这样的场合,出现一个能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抢走的女子呢?

她们打从心里不希望二小姐上船。

但她们不希望又怎样?此时,已经有两抹身影朝着岸边飞了过去,一玄一黑,同时落在了马车旁。

众人认清那两人是谁,神色更是诡异了起来,韶华郡主却是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吩咐道,“靠岸!”

船渐渐靠岸,所有人都留意着岸上发生的事情,苏琴和海飒的眸中划过一抹异样,方才因为听到安宁到了的激动,此刻被一阵怪异所取代,苏琴不得不承认,刚刚,他差一点儿也如他们二人那样,飞身过去了,但他心中却是明白,自己若真的过去了,那事情就不好办了,至少苍翟那双眼,他是瞒不过的了。

所有人中,唯独安宁和云锦二人变了变脸色,在他们听到安平侯府二小姐到了的时候,眉心就一直紧皱着,没有舒展开来。

安宁当然奇怪,她明明就已经在船上了,岸上却有人告诉她,她来了!

呵!好笑!安宁看着那马车,深邃的眸子紧了紧,她倒是要看看,那“安平侯府二小姐”到底生得什么模样!

而此时的马车旁,苍翟和南宫天裔皆是直视着对方,没有丝毫动作,但他们心中却是有着一样的想法,早该料到对方会和自己有同样的举动。

两个男人都是为了安宁而来,现在所有人都看着,谁掀开车帘,将安平侯府二小姐迎下来,就显得极为重要,二人似乎都没有相让的意思,南宫天裔率先伸出手,想要掀开帘子,但苍翟又怎么会让他如意?眼疾手快的拦住,眸光微凛,“不劳南宫将军!”

南宫天裔眸子一紧,见苍翟另一手伸了过去,迅速的出手挡住,二人互相抵挡着,都没有让对方碰到那帘子分毫。

此刻,马车上的女子紧张极了,慌乱的绞着手中的绣帕,额上隐隐泛出一丝薄汗。

“小姐……这……”马车内,女子的丫鬟紧咬着唇,听到外面的动静,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她们正准备下马车,却听到外面竟有人打了起来,听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一样,很显然,打斗的距离离她们很近,若是她们真的在这个时候走出去,难免会被伤到。

女子也是满脸的慌乱不安,正绞尽脑汁的想着该怎么办之时,撕拉一声响,马车帘子应声而裂。

“啊……”女子和身旁的丫鬟惊叫出声。

那叫声让正在打斗中的二人都是一怔,不约而同的看向那马车之中,当看到马车中的人时,顿时都变了脸色。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二人异口同声,紧皱着眉,脸上都是同样的担心与焦急,这哪里是安宁?

“宁儿呢?”

“宁儿呢?”

再一次不约而同,二人的眸子都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此刻,船已经靠了岸,船上的人距离近得可以听到二人所有的话,甚至看轻他们以及马车上那女子的任何一个表情。

二人的反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这……这二人方才还打得那么激烈,此刻竟然如此心有灵犀了起来!

安宁心中生出一丝异样,但很快她便挥开那种思绪,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马车中的那个女子的身上,帘子被撕开,马车中的女子赫然已经呈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平侯府三小姐安兰馨!

安宁看着安兰馨,眸中凝聚起一抹深沉,她以为是谁呢,竟是她,没想到她还有这个心思,二小姐?哼,好一个二小姐!

此刻,马车上的安兰馨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面前这两个男人的气势,让她心中依旧被震慑着,不过,好不容易见到了南宫天裔,安兰馨心中也是溢满了欢喜。

“二姐姐她在侯府,是二姐姐让馨儿代替她来赴约的。”安兰馨眨着眼,满脸真诚与无辜,但心中却是知道,这说出的全都是谎话,今日,她本是去听雨轩跟二姐姐学画画,却不见二姐姐在听雨轩内,她问了碧珠,碧珠却告诉她,二姐姐有事出去了,不在府中,她正要离开,却无意间看到了那一张请帖,满心好奇的她翻开一看,竟是韶华郡主邀请二姐姐游菱湖,她第一时间便想到这样的场合会不会看到南宫将军,为了见南宫将军,她大着胆子偷了这个邀请帖,便匆匆的和梅香出了侯府,直奔菱湖。

没想到真的见到了南宫将军,安兰馨欢喜的绽放出一抹笑容,柔声叫道,“将军哥哥……馨儿见到将军哥哥,好高兴呀!”

南宫天裔浓墨的眉峰皱了皱,眼底却是划过一抹深沉,却是淡淡的别开视线,没有要回应她的意思。

安兰馨见他如此明显的冷淡,心中微微一抽,脸色顿时垮了下去,楚楚可怜的仰着头,泫然欲泣的看着南宫天裔,“将军哥哥见到馨儿不高兴吗?”

将军哥哥不喜欢她了吗?将军哥哥是不是讨厌她了?无数猜测在安兰馨的脑中盘旋着,一滴泪水竟然就这么滑了下来。

南宫天裔的眉心越皱越紧,而苍翟的脸上却是难得的浮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更是让他俊美的脸庞,神采风扬,戏谑的看了一眼眉毛打着结的南宫天裔,“本王就不和将军抢了,这里就交给将军了。”

既然不是安宁,他还抢什么抢?巴不得推出去才好呢!

要是方才便知道马车上坐的不是安宁,他才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在这么多人面前和南宫天裔僵持这么久。

丢下一句话,还颇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南宫天裔,苍翟大步朝着画舫走去……

而南宫天裔依旧站在原处,身上已经隐隐浮出一丝凌厉之气,身后传来的安兰馨的细微的抽气声,更是让他多了一丝不悦,掏出怀中的锦帕,丢给马车上的那个丫鬟,“给你家小姐擦泪。”

淡淡的交代一句话,南宫天裔连脸都没有转过去,如果此时哭泣的是安宁,他的心定会跟着纠在一起,但是此刻,那哭声只让他感觉到烦躁不堪。

安兰馨只是想和将军哥哥亲近而已,她喜欢将军哥哥,她希望将军哥哥注意到自己,可是……

此刻见南宫天裔丢进了锦帕,心中一喜,收住了哭泣声,因为,她隐隐感觉到将军哥哥的烦躁,她告诉自己,便是这样,她也已经满足了,慢慢来,她定会一步一步的得到将军哥哥的注意力。

“将军哥哥,你可以扶馨儿下马车吗?”安兰馨大着胆子,提出要求,声音之中满含期待,这么小小的要求,将军哥哥会答应她的吧!安兰馨心中期待着,也忐忑着。

只是……马车外的男子,沉默了片刻之后,却没有回头扶她下马车,而是大步离开原地,朝着画舫走去,朗声对着岸上的侍卫交代道,“扶安平侯府三小姐下马车。”

“是。”侍卫领命,立即小跑到马车旁,朝着安兰馨伸出手,“三小姐请。”

安兰馨的脸色在听到南宫天裔的那一声吩咐的时候,顿时变得苍白,整个身体也是剧烈的一怔,此刻幸亏她坐在马车之上,若是站着,她定会倒了下去。

“三小姐,奴才扶三小姐下车。”外面的侍卫再一次催促道。

此刻,画舫上的人,大多数都怀着看好戏的心态,没想到,这二小姐和三小姐,不过是一个字不同,待遇竟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众家贵女们见来人不是二小姐,一颗心便安了下来,这三小姐还不成气候,即便是来了又如何,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当陪衬的罢了。

安兰馨听着那边传来絮絮叨叨的议论声,心中顿时窘迫极了,此刻,她应该做的就是快些离开这里,若是上了船,或许会更加自寻其辱,但,视线追随着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安兰馨终于下定了决心,起身走出马车,在侍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为了可以见到将军哥哥,她已经偷了二姐姐的邀请帖,既然已经来了,她就不能放过这次机会,现在多忍受一下又何妨,为了将军哥哥,她便豁出去了,脑海中浮现出二姐姐的身影,安兰馨的手下意识的紧握着,好似恨不得手中握着的便是她的二姐姐一般,她发誓,总有一天,她定会让将军哥哥的眼中只有自己,让他永远忘了二姐姐!

安兰馨上了画舫,看到船首站立着的那位优雅端庄的华贵女子,在二姐姐及笄之日,她是见过这个女子的,她便是裕亲王府的韶华郡主,见到她,安兰馨十分有礼的行了个礼,“馨儿参见韶华郡主,二姐姐脱不开身,让馨儿前来,还望韶华郡主莫怪。”

韶华郡主淡淡的看了安兰馨一眼,她是何等聪慧的女子,方才那一连串的事情,她又怎么会看不明白?南宫天裔心系安平侯府二小姐,而这个安平侯府三小姐的一颗心,竟在南宫天裔的身上,呵!看来这关系,还真是复杂得很呢!

“来者是客,我自然是不会怪罪,希望三小姐玩得尽兴就好,至于二小姐……改日我再去登门拜访。”韶华郡主温婉的声音从菱唇中倾泻而出,温软动听,她对安宁的印象本来就不错,安宁今日没来,定也有她自己的原因。

此时的她,便是再聪慧,又怎知道,她口中的二小姐已经在这画舫之上,并且离她不过是数步之遥,只不过,此时安宁戴上了人皮面具,另外换了一张脸罢了!

安兰馨听韶华郡主如是说,更是放心了不少,目光自然而然的寻到南宫天裔的身影,小小的身体下意识的朝着那边靠去,经过安宁之时,安宁看着自己的这个三妹妹,这般小,便已经是一个如此会隐忍,如此会动心思的人了,也难怪前世的她爬到那样的位置上,也能得心应手。

想到安兰馨前世的身份,这一世,许多事情已经生了变数,比如杨木欢的死,再比如安茹嫣的废。

就不知道安兰馨能不能如前世那般,沿着前世的轨迹发展……

船重新离开了岸,在菱湖上飘着,所有人站在船头,韶华郡主看着众人,朗声开口,“韶华今日请各位来,特意准备了一个游戏。”

众人一听游戏,顿时都来了兴致,但苍翟,南宫天裔,安宁,苏琴,海飒,云锦这些人,心中却是明白,这游戏怕非简单的游戏,而这游戏背后的目的,怕也……

“是什么游戏?韶华郡主快些说来听听,大家心都痒了。”有人开口附和道。

韶华郡主微微一笑,“这画舫有五个房间,里面设有一些关卡,那些关卡是韶华准备的一些题目,只要你们依次进去,看了题目,知道答案,便可以通往下一个房间,下一个房间的题目自然是比前一个题目稍微难上些许,但韶华知道,各位都是才华横溢的人,韶华的那些题目自然是难不倒大家,不过是图大家玩得高兴罢了,当然,韶华也准备了一些礼物,只要是过了关的才子佳人,都有大礼相送。”

经韶华郡主这么一说,许多人都自信满满,跃跃欲试起来,看着那第一个房间,有人朗声开口,“韶华郡主,那便让在下第一个进吧。”

“公子请。”韶华郡主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人已经走进了房间,朝着船尾走去。

整个画舫热闹了起来,安宁看着众人一个接着一个进去,但很快的,便十分落寞的走了出来,有些人出来时,手中空空如也,但有些人的手中却是拿了一些东西,不用想也知道,那便是韶华郡主口中所说的礼物,但最多有人手中拿了两样,便再无更多的了。

很快,还没进过房间的就只剩下安宁,苍翟,南宫天裔,苏琴,海飒,云锦以及安兰馨七人。

安宁淡淡的扫视了几人一眼,视线最后落在云锦的身上,她知道,云锦表哥刻意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她却依旧能够感受得出来,他身体的那一分紧张,她知道,韶华郡主此刻就在画舫的那一头,只要通过了五个房间,便可以再次看到韶华郡主。

想到韶华郡主此番邀请众人游湖的目的,安宁敛了敛眉,正要走进那第一个房间,有人却先自己一步,走了进去,那人不是别人,竟是船王海飒,今日的他一袭湛蓝色袍子,配着那晶亮耀眼的蓝眸,光华无限,俊美脸上邪魅的笑意,更加让他看起来近乎妖孽。

不过,安宁却不知道,此时船王海飒是怀着什么心情进了第一个房间,海飒本是冲着安宁而来,却没有想到,二小姐到是到了,却来了一个冒牌货,他此刻心中正郁闷着呢!他完全可以离开,但是,上了船,听闻了韶华郡主说出的那一个游戏,他便打消了离开的念头,毕竟,他是海上霸王,从小都在海上船上长大,在船上的活动,又怎能让他人拔得头筹?

况且,看着到现在为止,似乎还没有一个人到达船的另一头,他更是来了兴致,便是要走,他也得进去看看,也得到船尾去看看才行!

海飒进去一会儿,没见出来,有侍女已经开口叫下一个人进去,想来海飒已经轻松的进到了第二个房间,到了此刻,安宁倒是不忙了,似乎是在等待着其他人先来,宸王苍翟见没人进,便率先走了进去,进去片刻,甚至不及海飒久,便听得侍女叫下一个人进去,宸王之后,自然便是苏琴,这二人,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连此刻亦是一先一后,安宁看着这几个人一个一个的进去,便再也没有出来,那双晶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些人都是人中龙凤,每一个人的头脑都不简单,又怎么会如其他世家公子那般,进去了,最多也没有过得了第三关就出来了。

不过,在南宫天裔进去之后进去的人却是让安宁微微皱了皱眉,安兰馨,她看南宫天裔眼中的热切,加上方才在马车上的那一番举动,安宁眼中划过一抹了然,安兰馨自然不笨,不然在前世也不会那么精于算计,得以爬上那个位置了,此刻,她倒是想看看,安兰馨能够走到哪一个房间!

安兰馨进去了老久,久到众人都以为她快出来之时,那侍女却再一次传话让下一位进去,顿时,船头上被第一关挡在门外的那些贵女公子都满脸的诧异,他们都没有想到,安兰馨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竟比他们还要能耐,有幸走入了第二个房间,看来若是再过两年,安平侯府的这个三小姐怕也不是个小角色,贵女们的眼中顿时都多了一丝嫉妒与敌意。

安宁将这些人的吃惊都看在眼里,嘴角却是扬起一抹笑容,看着身旁的云锦表哥,那双精明的眸子此刻似被一层雾笼罩着,安宁心中了然,走到云锦的身边,“表哥,请。”

她知道,若是自己不催促,表哥或许就不会走进第一个房间,因为,她从表哥的眼中看到了退缩与逃避,是因为韶华郡主吗?安宁心中暗自猜测,但不管是不是因为韶华郡主,表哥今天都必须进去,她说过,这是一个好机会,她和表哥都不能放过。

云锦好似猛然惊醒了一般,看到安宁坚定的眸子,心中一怔,他这是怎么了?宁儿如此坚持让他来赴约,怕是和这个游戏密切相关,宁儿做事都会有她自己的道理,他既然已经上了船,又怎么能因为韶华郡主而逃避?

想起自己身上肩负的复兴云家的责任,面具下的俊美脸庞变得坚定,对安宁绽放出一抹笑容,随即走进了第一个房间,他知道,到了船尾,必定会再次见到韶华郡主,但此刻他不能逃避!

安宁看到云锦坚定的步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不出她所料,云锦进去后不久,侍女便又让下一个进去,这几乎是没有悬念的,曾经的云家大少,往日的锦云公子,又怎是连这一关都过不了的?

安宁最后一个进了房间,进房间之后,侍女便拿了一个张纸条给她,安宁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告诉了侍女答案,侍女微笑着请她进了第二个房间。

第二个房间中,如此重复,对于安宁来说,这些题,她前世便已经答了一回,这一世,不过是重复前世的答案罢了,不过,那份感觉却是不同,前世,她以丫鬟的身份为安茹嫣答题,最后的好处都是安茹嫣得了去,这一世,她是为了自己,心情当然是不一样的。

到了第三个房间,安宁却意外的看到了安兰馨满脸落寞的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三个物件,显然,安兰馨是过了三关,被挡在了第四关的门外。

听到她口中不断的呢喃着“将军哥哥,将军哥哥……”

安宁眼底划过一抹诡谲,“小姑娘,你家二姐姐可好?”

安兰馨听到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心中一怔,抬眼看向这个美得让人窒息的男子,二姐姐?他也认识二姐姐吗?为什么这些人都惦记着二姐姐?可她安兰馨呢?她只想要将军哥哥多看她一眼,她就满足了,可是,眼看着将军哥哥已经到了船尾,而她却被挡在了第四关之外。

眼中浮出一丝恨意,越来越浓烈,“哼,她不好,她不好……她不好!”

安兰馨几乎是吼出来的,一双眼胀得通红,更是将手中的东西,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安宁脸色一沉,她知道,安茹嫣砸的是物件,而心中是恨自己夺了南宫天裔的注意!

脑海中浮现出南宫天裔的身影,眸中多了几分异样,将被安兰馨摔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塞回到她的手上,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即走进了下一个房间……

但安宁出现在船尾的时候,如她所料的,宸王苍翟,南宫天裔,苏琴,海飒,云锦都在此等着,此刻,他们坐在椅子上,每人手边一杯香茗,而韶华郡主坐在另外一边,脸上依旧是端庄优雅的笑意。

见到安宁,韶华郡主热情的起身,“恭喜公子,公子这边请坐,彩蝶,上茶。”

对于苍翟,南宫天裔,苏琴三人,她倒是没有这般热情,因为,他们本就是已经确定了的人选,她需要的是新鲜的面孔,所以,面具男子,蓝眸公子,以及眼前这位玉树临风的小公子,更加让她欣喜。

五个关卡,一个比一个难,到了第三个,更是一个质的飞跃,他们三人能够和宸王他们一样,短时间答对所有问题,到了这船尾,那就足以证明,这三人的聪明才智,已经达到了她的要求。

得了三个,现在就只差一个了!韶华郡主此刻是松了一口气,她该能够给父王交代了!

安宁从容的坐下,举止优雅的喝着彩蝶端上来的茶,眼中浮出一丝赞叹,果真是好茶,不愧是韶华郡主的品味!

自安宁进来之后,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其他的几人看着,皆是吃惊,这年轻人,不过十五岁上下的模样,而他们这几人,都已经年过二十,没想到这么一个少年,竟也能答对所有的题!

这人是谁?此刻,他们都想知道!

“这位银面公子,是八珍阁的主事者,但恕韶华愚钝,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韶华郡主脸上温婉的笑着,看着那一张银色的面具,心中虽然强忍着,但依旧激起了波澜。

她想听他从口中吐出“云锦”二字,只是,等待片刻之后,那张露在面具外的刚毅双唇,却是吐出了另外两个字,“银面!”

韶华郡主身体明显的一怔,银面?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韶华郡主恢复了方才的端庄优雅,朝着云锦点了点头,“银面公子,幸会。”

他不是云锦吗?不,他是!这一点韶华郡主心中是坚信的,但是,他既然有所保留,那么必定有他自己的原因,她是聪明的女子,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该沉默,转身看向安宁,不知为何,这个小公子,却是给她一种特别的亲切感,年纪轻轻,竟也能答对所有题,他无疑是最值得她关注的一位!

“这位小公子,你呢?”韶华郡主柔声问道,正好是问出了其他人心中的疑问。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安宁的身上,海飒,苏琴,南宫天裔,连手中的茶杯都放下了,似乎都在等待着这位小公子的答案。

苍翟那双精明的眸子,也是紧锁着她,心中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小公子身上的气息,竟和安宁那般相似,可这张脸……却是不同的两张脸啊!

这位公子,到底是谁?为何会和安宁气息这般相似?此刻,他迫切的想知道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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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几个精明的男人面前,安宁会不会被认出来呢?嘎嘎~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么么大家

八十二章 风云再起把柄被抓遭填井

安宁感受到这几人的视线,却也不避讳,目光一一扫过几人,这几人中,除了海飒,其他三人都是熟人,面对这几人锐利的打量,安宁知道,虽然这张脸不同了,但她却依旧要小心些,正要开口,却听得云锦的声音骤然响起,“他是在下的二弟,唤他二公子便可。”

话一落,所有人都微微皱了一下眉,尤其是韶华郡主,二弟?当年云家惨案,独独用免死金牌保住了云锦一人,云家几乎是被灭了门,他哪里又多出这么一个二弟来?

但看他语气中对这个小公子的维护,韶华郡主的眸光敛了敛。

“各位幸会。”安宁起身,拱手行礼,进退得宜,没有丝毫纰漏。

二公子?几个男人不由得多打量了这个小公子一番,显然,这二人,一个银面,一个二公子,都没有报出真实姓名,该是不愿让人知晓,也罢,既然如此,他们也不便强求,只是,像苏琴这样通常不喜欢按牌理出牌人,却是不管什么强求不强求,目光紧锁着那张如玉的脸庞,“哪家的二公子?怎的没曾见过?”

这个二公子,生得倒是俊极了,京城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这样的容貌与气质,不引起人的注意都难啊,况且,还拥有这般聪明的头脑,若是再过个两年,这个二公子怕是要盖住其他青年才俊的风采了。

哼!不肯自报家门是吗?什么二公子二公子的?他苏琴今天非要问出他的名字来!

安宁明显感受到苏琴追根究底的决心,心中暗道:这个苏琴,哪家的二公子?终归不是你苏家的二公子就行了!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安宁却依旧颇具大家之风的笑道,“琴公子竟对在下如此感兴趣么,可别让宸王殿下吃醋才好啊。”

安宁意有所指,话落,所有人都怔了怔,南宫天裔以及韶华郡主当然知道那个关于宸王殿下和苏琴公子的传闻,便是端庄优雅如韶华郡主,此刻都有些忍俊不禁,暗叹,这二公子胆子倒是不小!

而苏琴那张原本带着几分刻意刁难的俊脸,瞬间僵住,安宁目光转向苍翟,却只见他那双浓墨的眉峰紧拧,黑如潭水的眸子依旧深不见底,倏地,那双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安宁心中一怔,下意识的别开眼,端着手边的茶杯,径自喝茶,似乎是在掩饰着什么。

“你……”苏琴回过神来,想到方才这二公子说的话,顾不得其他,猛地起身,朝着安宁冲过去……

“苏琴!”苍翟沉声开口,猛地叫住已经走出几步,正要靠近安宁的苏琴,那声音,虽然轻,但当中所含的气势,却是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便是正怒气冲冲的苏琴,此刻也是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苍翟。

“苍翟,为何?”苏琴浓墨的眉峰打着结,不解苍翟为何要制止他,这个二公子,竟然这么大胆的拿他苏琴来当笑话,实在是不可饶恕!可苍翟为何阻止他?他和苍翟相交多年,正是因为对他的了解,所以他知道,方才苍翟口中吐出的“苏琴”二字,是有多严肃,他若是没停住脚步,此刻宸王殿下怕是应该亲自过来制止他了。

其他几人也是看着苍翟,包括南宫天裔以及韶华郡主,他们都是知道,苍翟素来不爱管闲事,便是方才安宁将他也玩笑了进去,他也该是不会理会,对于那些传闻,苍翟是素来不放在眼里的,不是吗?为何今天宸王殿下竟管起闲事来了?

二人眸光微敛,神色若有所思。

苍翟却是云淡风轻的抿了一口茶,“韶华郡主的画舫,你莫不是想将这船弄沉了不成?”

没人察觉到他眼底闪过的那一抹笑意,更加没人留意到那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二公子?好一个二公子!既然是二公子,那么他又怎能让苏琴的怒气伤了“他”?

苏琴看了韶华郡主一眼,收敛了自己的怒气,苍翟说得不错,这是韶华郡主的地方,他苏琴多少也得给些面子,不过,武的不行,他来文的,他苏琴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猛地,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勾起嘴角,“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确实有让人感兴趣的资本,本公子若是真对你感兴趣,你可会从了本公子?”

话落,这一下倒是让安宁怔住了,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暗道:这个苏琴,她还真是高估了他的节操,低估了他的机灵。

瞧他此刻那玩世不恭的模样,尤其是那让人头皮发麻的眼神,安宁身体更是一个激灵,好似被一头狼盯着一般,苏琴见安宁脸色微变,心中浮出一丝得意,似更加来了兴致,又靠近了安宁几分,“二公子,从了本公子,本公子断然不会委屈了你!”

那模样,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公子,顿时让在场的人嘴角忍不住抽搐,颇有兴致的想要看二公子如何应对,苍翟的眉心下意识的紧皱着,但片刻却又慢慢的舒展开来,锐利的眸子紧锁住安宁的那一张脸,若有所思。

安宁很快便镇定下来,调戏?什么时候苏琴竟有调戏“男人”的嗜好了?敛下眉眼,眼底划过一抹诡谲,再次抬眼对上苏琴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笑容,“原来琴公子真的喜欢男人哪!”

苏琴眸子微紧,片刻失神,他若是开口承认了,这一船的人怕都要将那“传闻”给落实了,要是以前,他便是承认自己喜欢男人又如何?他素来没将这些事情放在眼里,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脑海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他不愿让安宁对他有丝毫坏印象,想到安宁,心中浮出一丝失落,那丫头,今天怎么就没来呢?亏他还好一番期待!

此时的他,哪里知道自己心中想着的女子,竟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二公子!方才还对他一番“调戏”,若是知晓这个二公子便是安宁,他怕是要悔得直接跳进这湖中去了!

苏琴最终狠狠的瞪了安宁一眼,随即坐回到原来的位置,这举动代表了他已然在两人方才的对峙中认输!

安宁挑眉,亦是重新坐了下来,而不知为何,她总是感觉到有一道锐利的视线看着自己,好似要将她看穿了一般。

苍翟眼底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不管什么时候,苏琴在她面前,总是讨不到好!

“几位,今日韶华请各位来,有一个不情之请。”见两个人都各自坐了下来,韶华郡主微笑着开口,温和的语气如春风拂面。

不用想,安宁也知道她的“不情之请”是什么,她和云锦,今日便是冲着这个“不情之请”而来,但她却是不动声色,好似自己并不知道一般,“韶华郡主有何吩咐只管说便是。”

“几日后四国祭便要画上句点,无奈原本是各国派六人为代表,但临时却变成了十人,所以,今日韶华便是要请三位公子帮东秦国这一个忙。”韶华郡主的目光一一扫过安宁,海飒,最后落在那一张银色面具上。

果然,在听到她说了这番话之后,那双眸子中划过一道历光,她甚至感觉到他身体隐隐散发出来的寒意与恨意。

当年,云家满门被灭,正是皇上下旨,如今,让云锦为了东秦国而帮忙,他又怎么会不激动?云锦没有想到宁儿让他来这里,最后的目的竟是为了这个!

虽然他知道云家的灭门和林家脱不了干系,无论皇上在这其中起了什么样的一个作用,他终究是下了那么一道圣旨!想到云家惨死的一百多口人,云锦心中积压着的恨意又高涨了起来。

“恕难从命!”云锦冷冷的丢出这一句话,高大的身躯便起身朝着船头走去……

“云……”韶华郡主猛然起身,神色之间多了一丝慌乱,差一点儿叫出他的名字,但快速找到理智的她却是立即住口,原来的四大世家因为家族功勋,每一家有一块免死金牌,祖祖辈辈传承着,当年云锦虽然因为那块免死金牌而保得一条性命,但在东秦国却已经成了一个禁忌,若是她真的叫出了他的名字,让别人知道了他便是当年云家的大少爷,那带给他的只会是麻烦,这或许就是他为何要以面具遮脸的原因吧!

“哥。”安宁拉住云锦的手臂,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冷静,现在并不是去追究崇正帝责任的时候,崇正帝下了圣旨是不错,但最终的罪魁祸首,却是林家,还有安平侯府。

为了长远着想,他们此刻必须隐忍,而这一次,她之所以会冲着这个而来,完全是有她自己的打算,想到前世发生的事情,安宁的眸子异常的坚定,韶华郡主对他们的邀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他们不能因为一时之怒而放弃。

云锦对上安宁的眸子,瞧见他眼中的坚定,方才因为恨意而紧绷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了下来,感觉到云锦已然平息下来,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哥,你就是这么冲动,韶华郡主既然有心相邀,你便是没空,也得抽空帮忙呀!”

说罢,安宁转身看向韶华郡主,“郡主,你且放心,我二公子义不容辞,当然,我哥……也会义不容辞!”

韶华郡主松了一口气,但是,敏锐的她却察觉到云锦对这个二公子的依顺,方才,云锦仅仅是因为二公子的一个眼神,便收敛了那份寒意与恨意,这无疑是让她吃惊的,看着安宁,韶华郡主眸中多了一丝异样的深沉,“如此,韶华便谢过二位公子了!”

安宁但笑不语,而此时,一双锐利的视线凝结在她拉着云锦手臂的手上,苍翟眼中划过一抹浓浓的不悦,这个银面男子是八珍阁的主事者,什么时候宁儿竟和他这般亲近?竟还唤他“哥”!

深邃的眸子微敛,再次抬眼之时,苍翟朗声开口,“二公子,可否到这边一坐?”

所有人都是一怔,不约而同的看向苍翟和安宁,都没有想到,宸王竟然会对这个二公子这般亲善!但却没人知道他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只有他自己明白,那双小手拉着另外一只属于男人的手臂,分外刺眼!

安宁微微皱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苍翟似看穿了她的伪装一般,目光落在苍翟身上,却只见他认真的品着茶,没有丝毫异样,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随即走到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海飒公子意下如何?”韶华郡主得了安宁和云锦的允诺,注意力便又转移到了剩下的一人身上,这个蓝眸男子,不是东秦国的人,但却是一个难得的聪明人,若是能得到他的支持,那么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海飒妖娆的脸庞勾着笑,绝美又妖孽,蓝色的眸子微转,片刻之后,却是吐出一句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话,“若当日安平侯府二小姐也在场,那我去也无妨。”

说白了,他就是想见安宁罢了!

话落,顿时在场的人各自神色各异,苏琴冷哼一声,满是不屑,南宫天裔浓墨的眉峰微微拧着,苍翟眼中却是划过一丝诡谲,有“二公子”在,又怎么会出现安宁?恐怕就唯独自己认出了她来吧!

安宁脑袋顿时片刻空白,这是什么情况?她在场,他才去?什么时候她和他有关系了?

下意识的看向左边的海飒,眉心皱得更紧,正要收回视线,却触碰到苍翟那双似笑非笑的锐利眸子,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韶华会尽力邀二小姐到场。”韶华郡主是何等聪明的人,瞬间就明白了这个海飒公子怕是对安平侯府二小姐的心思不简单,不过,她倒是佩服他的性子,竟丝毫不避讳,当场提出这等要求,当真是一个光明磊落的男子。

“那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说罢,海飒好看的眉峰一扬,身形一闪,一抹湛蓝色的身影便飞出了画舫,虽然画舫已经离岸老远,但这男子,在水面上就好似如履平地一般,一瞬间,人就已经到了岸上。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吃惊的张大嘴,安宁看着那一抹身影,心中暗叹:果然不愧是海上霸王,这对海飒来说,怕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韶华郡主邀请众人游湖的目的已经达到,但却依旧让其他贵女公子们玩得尽兴了,才命人将画舫靠岸,一靠岸,各自都散去,安宁和云锦上了马车,临上马车之时,安宁瞧见韶华郡主停留在云锦身上的目光,竟是那样的灼热缠绵,心中微怔,看向云锦,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却可以从他紧绷的身体,察觉出了他的异常。

直到马车开走,韶华郡主的视线依旧没有移开,云锦啊云锦,为何再次见面,你竟对我没有丝毫回应?连一个眼神接触你都不给我,你可知,这两年,我有多想你!

马车上,一阵诡异的沉默,云锦挥开脑中的那一抹身影,看着安宁,终于在沉默许久之后问出了一直盘桓在他心中的疑问,“为何我们必须要帮那皇帝?”

如果可以,他不愿意和崇正帝有任何牵扯!

“表哥,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这次与其是说在帮皇帝,不如说在帮我们自己,复兴云家不仅仅是重建而已,当初云家是怎么没的,我们便让他怎么重生,云家是四大世家之一,它曾经是什么地位,我们便要它恢复到什么地位,不仅如此,甚至要将云家的地位抬得更高,而这其中皇上便是一个关键!”

安宁娓娓道来,复兴云家,她的心中早已经有一套全面的计划,只等着时机的成熟,终有一天,她会让整个东秦都知道,云家是杀不死的!

云锦听着安宁语气中的坚定,尤其是那双晶亮的眸子中散发出来的光彩,心中的疑惑渐渐的平息下来,他相信安宁,这世界上,便只有这个唯一的亲人值得他全身心的去信任!

安宁到八珍阁换回了自己的装束,才回了安平侯府,回到安平侯府,刚踏入听雨轩的院门,安宁便听得一个声音传来,“二姐姐……你可回来了,馨儿得了二姐姐好久呀。”

声音传来之时,那一抹娇小的身影,便朝着她这边迎了过来,如春燕一般扑入她的怀中,搂着她的纤腰,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庞仰视着她,笑意嫣然,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平侯府三小姐安兰馨!

安宁脑海中浮现出方才在画舫上时安兰馨对她的态度,心中浮出一丝讽刺,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馨儿等了二姐姐多久呀?”

“馨儿今天来找二姐姐学画画,可二姐姐不在,馨儿便回琼花院等,刚才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二姐姐真的回来了,二姐姐,你方才去哪儿了呀?”安兰馨拉着安宁的手,好似她所说的都是真的一般,但安宁却是知道,这个三妹妹竟有说谎连眼睛都不眨的本事。

想到菱湖发生的事情,安宁眼中闪过一抹诡谲,“去了菱湖一趟。”

她可没有说假话,她确实去了菱湖一趟!

果然,话落,原本拉着她的手一起往院子里走的安兰馨身体一怔,倏地顿住脚步,神色慌乱了起来,菱湖?二姐姐她说她去了菱湖,那么……想到什么,安兰馨心中泛出一丝凉意,可她没有看到二姐姐呀,这是怎么回事?

“馨儿,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安宁明知故问,满脸的关切,蹲下身子,轻抚着她冰冷的脸颊。

安兰馨努力平息好自己的心情,但是,却依旧掩饰不了她眼中的慌张,“二姐姐去菱湖,看到什么了吗?”

二姐姐若是真的去了菱湖,那么她便知道自己的事情了啊!一想到那张邀请帖,安兰馨心中便是一个激灵。

“我应该看到什么吗?”安宁敛下眉眼,语气多了一丝冷意。

砰地一声,安兰馨跪在了安宁的面前,目光闪烁不定。

“你这是干什么?”安宁眸光微敛,冷声问道。

“馨儿错了,馨儿不该偷了二姐姐的邀请帖,馨儿以后再也不敢了,二姐姐你别生馨儿的气,别怪馨儿,不要不理馨儿好不好?”安兰馨毕竟还小,在听说安宁去了菱湖之时,就已经慌了,此刻她言语中透着的冷意,更是让她所有的伪装都在瞬间崩塌。

安宁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你偷了邀请帖?也罢,偷了便偷了吧!”

安兰馨微怔,却是听不出安宁的态度,想到什么,安兰馨顿时大哭了起来,“二姐姐,馨儿已经没有娘了,二姐姐不要不理馨儿啊,馨儿错了……”

“你且回去吧!我累了。”安宁并没有因为安兰馨的哀兵政策而动容,在她眼里,眼前的可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而是一个精于算计的女子,要说以前的安兰馨还有几分讨人喜,但此刻,她倒是觉得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说罢,便绕过安兰馨,大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安兰馨在外面哭了一会儿,许是哭得累了,便自己讪讪离开。

翌日,整个侯府紧张了起来,出远门的大夫人刚回到侯府不久,便让管家将侯府的所有人都召集到了大厅里。

大厅中,大夫人拨弄着手中的佛珠,脸色阴沉,就连以往的温和也撑不起来了。

五夫人秦玉双,三小姐安兰馨,以及安宁都坐在大厅中,安宁看着大夫人脸上的隐约浮现的疲惫,心中了然,听说这次大夫人是去炎州请“妙手公子”给安茹嫣治伤,看这神色,怕是没有请到吧!

若是请到了,此刻大夫人怕是满脸欢喜,而不是这一脸的愤怒,好似谁惹到了她一般。

“五妹,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府里可有什么事情?”大夫人沉声开口,面无表情,声音透着一股子危险的气息。

“大姐,一切安好。”秦玉双柔声回答,她这段时间管理府中的大小事情,每一件事都极为用心,就是防着大夫人回来的时候挑她的刺,故意给她找麻烦,就连安茹嫣那边,她也是吩咐下人好生伺候着,半点儿都没有怠慢,哼,她就不信,大夫人还能挑出什么毛病来!

“哼,一切安好?”砰地一声,大夫人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这就是一切安好?顾大娘,将信拿出来给五夫人好好看看。”

“是,夫人。”

顾大娘将手中的信递到秦玉双的手上,秦玉双看完上面的内容,却是没有丝毫慌乱,“大姐,这表小姐没有回家,许是到哪儿玩儿去了,这双腿长在她自己的身上,难不成还能将她关着?”

安宁微怔,原来是卫城刘家那边来的信么?想到刘宝儿的下落,安宁敛了敛眉,却是不动声色。

“你少给我找这些借口,她既然到侯府来做客,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见了,你竟丝毫都不过问,你还说一切安好?”大夫人声音倏地拔高,满脸凌厉的怒气,她回到侯府,第一时间便是去看安茹嫣,从安茹嫣的口中,她听闻这些时日都不曾见到宝儿,方才她收到哥哥的来信,问刘宝儿何时回卫城,现在刘宝儿人都不见了,还怎么回卫城?

“大姐,可不能这么说,表小姐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秦玉双眸光微敛,语气也不复方才的柔顺,心中暗道,那等飞扬跋扈,谁能管得住?况且,那刘宝儿又不是她侯府的人,又不是她秦玉双的侄女儿!

“住口!”大夫人猛地打断秦玉双的话,目光变得异常凌厉,这个秦玉双,当了几天家,竟敢反驳起她来了,她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也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她今天不给她点儿颜色瞧瞧,这秦玉双怕真以为她刘香莲是好惹的!

秦玉双脸色变了又变,心中满是不甘,这个刘香莲,一直欺压在她们的头上,以往,她一直隐忍着,可并不代表她秦玉双好欺负,不要她说是吗?那她偏要说,她就不信大夫人能拿她怎么样!

“大……”

“啪……”

啪的一声,响彻整个大厅,顿时所有人都是一怔,秦玉双刚吐出一个字,大夫人便上前,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气势汹汹,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秦玉双的脸上赫然浮出一个五指印,“你……”

“哼,五夫人,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一巴掌便宜了你。”大夫人冷哼出声,嘴角勾起一抹阴毒,她这次去炎州请名医,可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却是无功而返,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妙手公子”竟连见都不见她一面,便回绝了她的请求,她心里装着一肚子气,现在正好,她便要拿这个女人来开刀!

“我……我做了什么?”秦玉双仰着头,她安安分分的在这府中当她的五夫人,从来都是低调着,不敢惹任何事情,刘香莲想往她身上泼脏水,那也得有证据才行。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既然你装傻,那我便明明告诉你,顾大娘,去将我房里的册子拿出来。”大夫人坐回了主位上,嘴角勾起的冷笑让人不寒而栗,哼,秦玉双,便让你死得明白又如何?

秦玉双心中咯噔一下,大夫人显然是有备而来,这一点,安宁也是看明白了,大夫人今天怕是要立威,要撒气了,想到前世发生过的事情,她倒是隐约知道大夫人手中有什么筹码,不过,前世大夫人的这个筹码却在两年之后才拿了出来,没想到这次大夫人这么急着要对付秦玉双!

顾大娘很快便拿来了一个册子,秦玉双看着那册子,脸色依旧镇定,这么多年,她在侯府安分至极,唯独做了一件事,但她却做得极为隐秘,大夫人是不可能抓住把柄的,想到此,秦玉双又多了几分信心。

大夫人看着秦玉双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不屑,“顾大娘,念给五夫人听听。”

“是,大夫人。”顾大娘领命,随即翻开了册子,“大沥二十一年,收安平侯府五夫人翡翠镯子一对,金额五百两,大沥二十二年,收安平侯府五夫人珍珠项链一串,四百两,大沥二十三年,收安平侯府五夫人青花瓷一个,金额三百两,大沥二十四年……”

“够了!”秦玉双厉声阻止,此时的她,脸色惨白,没听到顾大娘念出一样东西,她的心便沉下去一分,脸色便苍白一份,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把柄竟被大夫人抓在了手上!

怎么会?这一切她都做得极为隐秘,怎么会被大夫人发现的?看着顾大娘手中的那个册子,顿时觉得那好似洪水猛兽一般。

“瞧瞧,从大沥二十一年开始,每一年都有呢!”大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将顾大娘手中的册子拿过来,自顾自的翻阅着,看到秦玉双那惨白的脸色,心中顿时痛快了不少,这个秦玉双,平日里低调,躲在杨木欢的身后,素来鲜少惹事,但正是这样,她便要更加关注她,会叫的狗不咬人,而秦玉双这样的人,指不定哪天会朝她咬上一口,她刘香莲又怎么会不做些防备?

这些年,秦玉双是十分安分,但她还是会找到了她的把柄了,不是吗?

这些都是秦玉双偷了府上的东西,拿出去变卖的记录,她以为她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料到,还是被她发现了!

“你……你冤枉我,那不是我的做的。”秦玉双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私自变卖府上的东西,那是要遭家法惩罚的,想到那日杨木欢被鞭笞的凄惨画面,秦玉双心中一阵一阵的犯凉。

“不是?五夫人,你看看这上面明明有你的印章,你还想狡辩抵赖?”大夫人冷喝一声,将那册子狠狠地丢到秦玉双的脸上,“你自己且好好看看!”

秦玉双忙将那册子捡起来,翻开,一张张,一页页,全是她这些年偷偷变卖的记录,不仅如此,里面还贴着凭据,秦玉双慌了,口中不断的喃喃,“不,不……”

刘香莲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大夫人呵呵的笑出声来,“五夫人啊五夫人,你倒是聪明的,知道这些东西不能在京城变卖,便到一个小镇上寻了一处买家,你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吗?你未免也想得太简单了,你让那买主替你保密,可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银子让他将这些凭据卖给的我的吗?”

听大夫人如是说,秦玉双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竟是她用银子买来了这些凭据。

“一百两,一张一百两,这本册子可是贵得很呢!”大夫人目光一凛,一巴掌重重的打在桌子上,她花了这么大的价钱,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派上用场,没想到,这一天竟这么快的就来了。

这侯府的这些个妾室,她早就看不顺眼了,尤其是这个秦玉双,老爷平日里在她房中的时间最多,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就是会些狐媚手段,将老爷迷得昏头转向,今天她就将她收拾了,看她还如何霸住老爷!

“管家,请家法!”大夫人冷声吩咐道。

轰的一声,秦玉双如遭雷击,家法?不,她不要!

“大夫人,玉双错了,玉双鬼迷了心窍,才会做了这些事情,大夫人看在我们姐妹多年的份上,饶玉双一次,玉双以后一定将大夫人视为恩人对待。”秦玉双丢下手中的册子,双腿跪在地上,一步一步的朝着大夫人爬去,拉着她的衣摆,苦苦哀求,“大姐,求你看在玉双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大姐的份上,饶玉双一次。”

放过她?安宁心中浮出一丝讽刺,大夫人既然已经拿出了这个筹码,又怎么会因为她的求饶而放过她?不知道这秦玉双能不能逃过这一劫了。

大夫人叹息了一声,“五妹啊,叫了你这么多年五妹,大姐我也于心不忍,但你已经做下了这事情,大姐身为侯府的当家主母,若是寻了私,那以后大姐还怎么管这个家?不仅如此,其他人怕也要动这些偷鸡摸狗的心思了,那侯府再大的家业,也得被这些人给搬空了。”

“不,大姐……”

“管家,请家法,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大夫人再次催促道,语气更是不容人有丝毫怠慢,放过她?她哪能这么放过她?她已经将这册子拿出来了,不管怎样,秦玉双在心中都会有个疙瘩,与其让她心中的疙瘩越长越大,还不如趁此机会拔掉这个眼中钉。

管家忙领命下去,很快便呈上了鞭子,鞭子浑身的尖刺,让人一见便心生战栗,“夫人,家法到了。”

安兰馨看着那鞭子,脸色也是苍白之极,她怎么也忘不了,这根鞭子曾经打在了她娘亲的身上,一想到此,安兰馨心中的恨意便激烈的交织着,她恨大夫人,恨不得用这鞭子打在她身上,恨不得杀了她!

秦玉双脸上的恐惧更浓,她无法想象,那鞭子打在她的身上,会是怎样的痛苦,想到什么,秦玉双的手紧握成拳,“你不能打我,老爷不在,你不能动用家法。”

大夫人眸子一紧,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冷笑,“我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有权利动用家法,至于老爷那里,他回来了,我自然会给他交代!”

是她秦玉双犯事在先,她不过是履行职责罢了,即便是老爷在这里,也休想护着秦玉双这狐狸精!

目光落在那凌厉的鞭子上,大夫人皱了皱眉,“五妹妹细皮嫩肉的,怕是承受不了这样的鞭笞,罢了……”

大夫人突然出口的话,让秦玉双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希望,望着大夫人,“大姐……”

她不追究了吗?只要不是家法,她什么都愿意承受!

只是,大夫人接下来的话却是将她彻底的打入了地狱。

大夫人顿了顿,继续说道,“直接填井!”

轰的一声,整个大厅顿时炸开了锅,就连在场的下人们听到这两个字,身体都不由得划过一阵战栗,填井?在侯府的两大家法中,填井比鞭笞更加残忍,鞭笞虽然痛了些,但至少能保得一命,可填井,却是连命都不会留下,唯有一死!

只有府上的人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比如说通奸,失德,才会被施以这样的家法惩处。

大夫人竟是想置秦玉双于死地!

秦玉双狠狠的瞪着大夫人,满目愤恨,填井?好一个填井!今天,她刘香莲就是铁了心要杀了她是吗?

此刻,秦玉双知道,自己即便是求情,也不过是在自讨没趣罢了,刘香莲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填井?她便是死,也不会让刘香莲好过!

心中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秦玉双猛然起身,冲向大夫人,没有人料到秦玉双会有如此举动,就连大夫人身旁的顾大娘也没有反应过来,秦玉双牢牢的抓住大夫人的头发,用力的拉扯,没了平日里的娇弱,那张脸上流露出来的狰狞,似恨不得将大夫人给碎尸万段。

“来人……快来人……还不快将她给拉开……哎哟……”大夫人也是猝不及防,原本盘着的发髻已经被秦玉双疯狂的抓扯乱了,引来一阵阵的痛,心中的怒气更浓,这个该死的秦玉双,今天,她刘香莲非要将她置于死地不可!

“刘香莲,你不放过我……我也要拉你做垫背。”秦玉双完全是豁出去了,她迅速的估量了形势,老爷如今还没回来,便是想保她,也鞭长莫及,她便只有靠她自己。

“滚开……”大夫人猛地一抬腿,狠狠的踢到秦玉双的肚子上,强大的力道,让秦玉双退了一步,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在地上,但大夫人自己也没有好过,秦玉双手上正抓着她的一大把头发,硬生生的从她的头上扯落。

大夫人心中的怒火更加高涨了起来,凌厉的对着大厅中的下人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个疯女人给我绑了,带到后院儿去!”

“是,是,是。”管家忙不迭的点头,从方才见这两位夫人的撕打带给他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给几个家丁使了个眼色,“还不快些!”

家丁拿来了绳索,几个壮实的汉子,平日里对秦玉双也算是有礼,此刻,粗暴的将秦玉双拉扯起来,困住双手,架着她便往后院儿走。

安宁看着大夫人率先出了大厅,陆陆续续,所有的下人也都跟了过去。

“秦姨娘……”安兰馨瑟瑟的叫着,她虽然恨大夫人,但却不敢正面与她对抗,甚至连替秦姨娘求情都不敢,大夫人的狠,她是见识到了,她竟要让秦姨娘死,若是秦姨娘真的死了,那么她在这个侯府又会是什么样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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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才死没多久,现在又轮到了秦姨娘了吗?

“二姐姐……你救救秦姨娘。”安兰馨抓住安宁的手,出声求她,这个时候,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二姐姐的身上,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二姐姐会有办法。

安宁微微皱眉,秦玉双现在死了,无疑是让大夫人得了好处,这个安平侯府,除了那城南别院的三夫人,便只有秦玉双和大夫人敌对着,没想到她的把柄这么快的就被大夫人拿了出来,秦玉双若是真的死了,自己不也少了一颗棋子了吗?

敛了敛眉,安宁淡淡的开口,“馨儿,二姐姐哪来那个本事?这侯府除了爹爹,谁还能阻止大夫人?”

“爹爹?对,爹爹!”安兰馨眼睛一亮,松开安宁的手,忙匆匆的跑出了大厅,她要找爹爹,她要救秦姨娘,不为别的,只因为秦姨娘如今是自己的一把保护伞,唇亡齿寒,若是这把保护伞没了,那么她便只能承受外面风雨的吹打,她还太小,还没有自保的能力,她必须借助秦姨娘的保护。

安宁看着安兰馨的身影,眼底划过一道光芒,安兰馨心中在想什么,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若是杨木欢还活着,安兰馨断然不会顾及秦玉双的安危,此刻,她们二人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呀!

心中浮出一丝讽刺,这个侯府,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有着自己的目的与盘算,只有利益,没有感情!

后院儿。

秦玉双被拖着带到了一个枯井边,这口井里面,埋葬着侯府犯重事的主子以及下人,那黑漆漆的井口,似透着一股子阴寒,让人心生战栗。

“刘香莲,你不得好死,你杀了我,老爷怪罪下来,你也一样讨不到好。”秦玉双厉声吼叫着,美丽的脸庞变得狰狞无比,她不甘心,秦玉双竟如此心狠,她便是拿了府上的东西偷偷变卖,犯下的罪责也不至于要填井。

“给我闭嘴!”大夫人上前,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这个时候了,一张嘴还这么不干净,平日里低调得很,今天终于露出她那本性了吗?哼,这个狐狸精,等会儿到了井底,看她还如何发疯。

“哼,你怕人说吗?刘香莲,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别人不知道,要填井,你早该填了千百遍了。”秦玉双脸上吃痛,但心中的怒火更是高涨,“大夫人?你这大夫人是怎么得到的,你自己心里明白!”

话落,大夫人眼神一凛,又一巴掌狠狠的甩到她的脸上,她最大的禁忌就是这件事情,这个秦玉双竟还敢如此惹怒她!

当年她不是大夫人又怎样?她现在是侯府的大夫人!即便她得到这大夫人的手段并不光明磊落,但她要的是结果,只要是她要的东西,她就会不择手段,哪怕是杀人放火,她也会毫不犹豫!

“哈……哈哈……刘香莲,你果然怕人说这件事情啊!”秦玉双疯狂的大笑出声,方才那两巴掌,已经让她嘴角流出鲜血,此刻大笑着的她,更是狰狞无比,这个府上,所有人知情的人都畏惧着刘香莲,不敢提起那件事情,但是,她现在怕什么?她都已经要死了,她还怕什么?!

“刘香莲,你梦到云蓁找你索命,你放心,我秦玉双死了,也会如云蓁一般缠着你!你不是大夫人,她才是这侯府名正言顺的大夫人!你不过是用了卑劣的方法从她的手上抢过来的罢了,”秦玉双疯狂的笑着,吼着,看着刘香莲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心中浮出一丝得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我要看你刘香莲最后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来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她丢进去。”大夫人怒喝出声,一想到云蓁,她的心中更是怒火难耐,做鬼也不放过她吗?那便让这秦玉双先做了鬼再说!

“哈哈……哈哈哈……”秦玉双被家丁拖着,一点一点的往井口靠近,眼中的疯狂更加的浓烈,“刘香莲,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

这笑声与叫声回荡在院子中,异常的诡异。

安宁远远看见这边的动静,眸光微敛,方才秦玉双的话,刺激到了她心中的恨,看着大夫人的侧脸,她脸上阴狠的笑在她脑海中放大,那年的那天晚上,在熊熊大火的映照下,大夫人也正是这样笑着,残忍的看着娘亲在火中挣扎。

手下意识的握紧,看着秦玉双被推到了井口,身体已经有一半悬空在井口上,她依旧叫喊着,不停的诅咒着刘香莲,安宁眸子一紧,朗声开口,“等等!”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安宁,不停用力将秦玉双往井口里塞的下人也停住的动作,秦玉双看向安宁,停止了对刘香莲的叫骂,大夫人利眼微眯着,利眼一眯,脸上的不悦更浓,“宁儿,你这是干什么?你莫不是要替这贱人求情?”

安宁淡淡的扫了一眼秦玉双,再对上大夫人的愤怒的双眸,却是满脸的镇定的开口,“不,宁儿并不是要求情,宁儿是有一件关于五夫人的事情禀告大夫人。”

“哦?是什么事?”刘香莲微微皱眉,听安宁说不是求情,防备才稍有平息,打量着安宁,似乎是在猜测着她的心思。

只是安宁又怎么会让她看出端倪,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安宁走近大夫人,低声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大夫人,单是偷卖府上东西,五夫人罪不至死,但有一件事情,却足以让她填井,甚至连爹爹也无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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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章 因祸得福争宠推入火坑

大夫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若是只是鞭笞,那么倒也没什么,她虽然打定了主意要将秦玉双填井,但是,只要等到老爷回来,终究是不好给交代,秦玉双偷偷变卖府中东西,罪不至此,这一点,她比谁都明白。

此刻,安宁竟然说可以在填了秦玉双的同时,也让老爷无法阻止,这无疑是解决了她的担忧啊,眼睛倏地一亮,却是拉着安宁,走了几步,到了一僻静处,才对安宁说道,“到底什么事情?”

安宁感受到大夫人的急切,缓缓开口,“大夫人,你忘了,家法规定,若是府内的丫鬟以及妻妾,和他人私通,那便没有说的了,不问缘由,直接填井。”

“你是说……秦玉双那贱人……哼!好啊!竟还有这等龌龊事,看这一次不扒了她的皮!”大夫人利眼一眯,眼中的狠意更浓,“快说说,那奸夫是谁?”

“大夫人,你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秦姨娘出生青楼,眼下没有奸夫,以大夫人的聪明,还怕找不出一个奸夫吗?”安宁敛下眉眼,将大夫人的神色一点一滴的捕捉进眼底,她知道,大夫人是很想杀秦玉双,但是,她对安平侯爷依旧有顾忌,而自己便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有拖住她的筹码。

大夫人眸光微敛,脑中快速的转动着,似在权衡利弊,安宁说的不无道理,秦玉双虽然从良,但却洗不掉她骨子里的那股低贱,一个奸夫而已,不过就是主导一出戏码,对她刘香莲来说,那完全是小菜一碟,动动手指头,就办成了,可是,想到什么,大夫人的眉心皱了皱,“若是此刻放了她,放虎归山,终成大患。”

她今天想要置秦玉双于死地,这一点秦玉双终究是会嫉恨,若是放了她,她万一做什么手脚来对付自己,那么……

“虎?”安宁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秦玉双,眼中带着浓浓的不屑,“大夫人将五夫人看成虎?是不是太抬举她了?城南别院的那位才是虎呢!”

大夫人心中一怔,安宁的话无疑是提醒了她,想到城南别院的三夫人,要说,在整个侯府的几个夫人中,她心中最忌惮的不是秦玉双,也不是杨木欢,甚至不是她曾经害死了的云蓁,而是那个三夫人!

那个三夫人,连她都没有见过,只知道老爷在城南别院养了一个女人,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不许侯府中的人去打扰,更加不让那女人回侯府,他不知道老爷心中在盘算着什么,但是,女人的直觉却告诉她,那个女人的特别待遇,是极不简单的!

秦玉双没有子嗣,不足为患,但城南别院的那个三夫人,却是给老爷生了一儿一女,三夫人才是她的心头大患!

若是真的杀了秦玉双,她又无法给老爷满意的交代,那么老爷势必会恼她,这样无疑是亲手将老爷推到城南别院里的那个女人怀中去了,那个女人,老爷保护得密不透风,她甚至连底细都没有查出来,她心中哪有底?

大夫人心中盘算着,现在这一看,秦玉双还真的是不能这么死了!

不过,大夫人猛然想到什么,看向安宁,满脸的探寻,“宁儿啊,几日不见,你知道的倒是挺多的嘛。”

安宁心中微怔,但快速恢复如常,扯出一个笑容,“大夫人还不知道宁儿吗?宁儿原本哪知道这些呀,只是杨姨娘还没死的时候,曾经跟宁儿和馨儿提起过城南别院的三夫人罢了,她说,整个侯府中的女人,三夫人才是真正得宠的人。”

大夫人利眼一眯,杨木欢?心中冷哼,她倒是相信杨木欢会说这些话。

淡淡的看了一眼安宁,大夫人随即走到众人面前,方才,所有人都看着大夫人和二小姐到一旁说了些什么,但他们却没有听得清楚,大夫人再次回来,脸色却已经没有方才那般凌厉骇人。

秦玉双心中也是猜测着,方才安宁和大夫人说了什么?是落井下石还是怎么的?

“刘香莲,你有本事痛快点儿!我看老爷回来,会不会拿你开刀。”秦玉双朝着大夫人吼道,便是这番模样了,言语之中还没有放弃挑衅,今天,刘香莲要是不杀了她秦玉双,那么有朝一日,便是她刘香莲死在她秦玉双的手上!

大夫人轻笑出声,大步走到秦玉双面前,凌厉的指甲在秦玉双的脸蛋儿上游移,“痛快点儿?你今天命大,填了你,怕脏了这口井。”

秦玉双微怔,大夫人不填她了吗?

心中浮出一丝希望,莫不是方才安宁说了什么,让大夫人放弃了杀她的念头?

秦玉双在心中猜测着,却听到大夫人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不填井,你也休想这般轻松的便逃脱,管家,鞭子呢?”

秦玉双心中一怔,虽然保得一命,但大夫人又怎能轻易的放过她?这也在安宁的预料之中,大夫人拿出了那个册子,又怎么会白白浪费了?虽然罪不至填井,但鞭笞一顿,却是逃不过的。

“夫人,家法在此。”管家恭敬的将手中的鞭子呈在大夫人的面前,这个大夫人的狠劲儿,便是他也胆寒,五夫人落在大夫人的手里,只能认栽。

大夫人目光落在那满是尖刺的鞭子上,想到方才在大厅中,秦玉双的疯狂行为,此刻,她头上还疼得慌,她不亲自给她好看,难消她心中的这股怒气。

伸手拿过鞭子,大夫人嘴角冷笑,“将罪妇秦玉双带过来。”

下人听命,随即拉扯着被捆绑住的秦玉双,让她跪在地上,秦玉双看着那鞭子上的尖刺,方才心中害怕至极,但是此刻,她对刘香莲的恨却是敌过了一切,鞭笞她?好啊!她刘香莲今天若是打了她,她且好好记着,总有一天,这鞭子会打在她自己的身上!

啪的一声,鞭子打在背上,尖刺没入皮肉,那刺骨的痛从背脊蔓延至全身,仅仅是一下,就已经让秦玉双痛得死去活来,但她却没有叫,只是闷哼了一声,她不会在刘香莲的手中服软,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努力强忍着,那一下,就已经让她脸上苍白无色,豆大的汗珠泛了出来。

大夫人看着她脸上流露出来的痛苦,又一鞭子打了下去,要说方才,她只是用来三分力道,此刻这一鞭子,却是用了七分力,可想而知,会有多痛。

“啊……”秦玉双终于忍受不住,痛呼头口而出,她的身体有多痛,心中就有多恨刘香莲。

大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秦玉双越是痛苦,她就越是畅快,这些天,她去炎州,受了不少的气,不过是一个大夫罢了,竟给她刘香莲摆谱,摆出三大癖好在她面前,愣是见也不见一面,哼,这一路上,她所有的气都郁结在心里,现在,便借着秦玉双好好发泄一番。

“五妹,很痛是吗?”大夫人轻笑,“大姐我也没有办法,你犯了家规,就应该处置,应该受到家法的惩处,便是我有心饶你,也无能为力,你若是真的觉得痛,以后便安安分分的做你的五夫人,别的事,别去想,便是想,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秦玉双便是以后挟恨报复,她刘香莲也不怕,怕什么呢?这秦玉双什么身份背景都没有,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在侯府能够有一个容身之所就已经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而自己却不一样,她的身后有刘家,有林家,还有婉贵妃,秦玉双真想跟她斗,最后也会落得个填井的下场。想到方才安宁的话,为了防范于未然,秦玉双的这条命,她终归是要拿走,而至于城南别院的三夫人……大夫人敛了敛眉,似在盘算着什么,她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秦玉双紧咬着唇,却是没有说话,猛地,一声呼喊从外面传进来,秦玉双身体一怔。

“秦姨娘……秦姨娘……别打秦姨娘……”安兰馨匆匆的跑了进来,看到大夫人还没有将秦玉双填井,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是,当她看到大夫人手中的鞭子打在秦玉双身上的时候,她的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娘亲被打的画面,顿时哭喊了出来。

这哭喊在秦玉双的眼里,心中却是浮出一丝暖意,好啊!安兰馨总归是一个有良心的,看到她挨打,还替她求情,果然不枉她疼她一场。

只是,她又怎知道,安兰馨脱口而出的求情,竟是受了安兰馨心中杨木欢被责打的影响,事实上,她不过是将此刻的秦玉双看成了杨木欢罢了。

安宁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保得秦玉双一命,已经是极限了,况且,大夫人真的打了秦玉双,那么秦玉双对大夫人的恨,便会更加的炽烈,便不只是不满大夫人的欺压而已了。

这对自己来说,是有好处的,不是吗?大夫人给她自己树敌越多,便对她越有利!

大夫人淡淡的扫了一眼安兰馨,杨木欢那贱人生的小孽种,她素来没有放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的鞭子再一次落下,这一下下,没有打秦玉双的背,而是打在了她的胸前。

她打秦玉双,安兰馨心疼了吗?哼,那她便要打得更加用力。

“啊……”秦玉双痛呼着,抬眼看着大夫人,只见她手中的鞭子再一次高高的落下,秦玉双闭着眼,等待着接下来的这一击。

“住手!”男人的怒喝传来,所有人都是一惊,握着鞭子的手倏地怔住,大夫人看向来人,安平侯爷一脸凌厉的怒气,朝着这边匆匆而来,大夫人猛然意识到什么,利眼狠狠的瞪了一眼安兰馨。这个小贱蹄子,竟然跑去通风报信,她倒是小瞧她了。

安兰馨被大夫人那一瞪,身体瑟缩了一下,躲在安宁的身后。

安平侯爷的到来,无疑是给秦玉双带来了光明,虽然她知道,自己私自变卖侯府东西的事情,是瞒不过老爷了,但是,此刻老爷在她的眼里,就是一根救命稻草,秦玉双紧咬着唇,整个人顿时变得娇弱不堪,“老爷……老爷,你快救救玉双,玉双要被打死了……”

大夫人眸子一紧,这个贱女人,竟然装可怜!哼,握着手中的鞭子,又要往秦玉双的身上打下去,只是,那鞭子还没有接触到秦玉双的身体,大夫人的手腕儿便被一只大掌握住,狠狠的将大夫人推开。

“老爷……你难道要护着这贱人不成?你知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大夫人退了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身体,不甘的瞪着安平侯爷。

“老爷……你要救玉双……你若再不回来,玉双就再也见不到老爷了……”秦玉双流出两行泪水,挂在脸上,楚楚可怜,加上她身上所受的伤,以及满脸的苍白,那份虚弱浑然天成,“老爷,玉双错了……玉双跟老爷认错……”

安平侯爷只听安兰馨说大夫人要将秦玉双填井,却并没有说是为了什么,他匆匆赶回来,此刻也是满心疑惑,大夫人既然要将秦玉双填井,那么秦玉双定是有事情犯在了大夫人的手中。

眸子倏地收紧,安平侯爷试图将秦玉双扶起来,大声怒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非要弄得侯府鸡飞狗跳!”

这些个女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儿干,整天给他找事情,这侯府,有这些个女人,终究是安静不下来,她们若是有楚楚的十分之一,这个侯府也会平平静静的,哪像现在这个样子。

“老爷,这事情我正要向你禀报,顾大娘……”大夫人眸子一凛,她就不信,自己将那证据拿出来,秦玉双的装可怜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只是,她刚叫出顾大娘的名字,秦玉双便开口打断她的话,秦玉双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老爷,玉双认错,玉双对不起老爷,玉双曾经鬼迷心窍,将府上的东西偷偷拿出去变卖。”

安平侯爷听着秦玉双的述说,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最忌讳的就是这种吃里扒外的行为,没想到,秦玉双她竟然……

感受到安平侯爷身上隐隐凝聚起来的寒意,秦玉双心中一紧,立即继续说道,“可是……可是玉双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老爷,玉双的出身,老爷也是知道的,玉双出身贫寒,幸得老爷垂怜,将玉双接进府中,可是,玉双不像大姐还有四姐那般,官家出身,有娘家的支持,玉双手头不宽裕,可是,有些时候也得出手打点,所以……所以玉双不得已才……才犯下了这样的错误,求老爷看在玉双这些年伺候老爷的份上,原谅玉双这一次,玉双以后纵然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了。”

安平侯爷的神色稍有所缓和,他素来很少给妾室们赏赐与礼物,而秦玉双跟他这么多年,也从来不开口向他要些什么,看着这双酷似那人的双眼,安平侯爷片刻闪神,心中叹了口气,“罢了,今天你也受罚了,要记住教训,以后,若是手头紧,直接找管家支银子去。”

安平侯爷话一出,顿时让在场的人怔了怔,秦玉双没有想到老爷会这么容易原谅她,她本来以为还要更加深入,才能得到老爷原谅的,可老爷不但原谅了她,还让她手头紧的时候,直接找管家支银子,这……心中狂喜,亦是多了几分得意,但脸上却满是感动,双眼楚楚可怜的望着安平侯爷,“老爷,谢谢老爷,玉双能得老爷垂怜,是玉双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老爷……”

秦玉双心喜,大夫人却是怒火高涨,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平侯爷,她方才还以为她是听错了,秦玉双这个贱人犯了家规,他竟不怪罪,还给她这么一个恩典,这不是在当众打她刘香莲的脸吗?

“老爷……你怎么能……”大夫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挨这一个无形的耳光,他平日里多数时候在秦玉双房中留宿也就罢了,竟还当众宠起她来了,这个秦玉双,果真不愧是出自青楼,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老爷?

“老爷……”已经被安平侯爷扶起来的秦玉双,听到大夫人的声音,满脸惊恐的依偎进安平侯爷的怀中,身体瑟瑟发抖,惊恐她是装的,但是,身体的颤抖,却不是装出来的,方才受的那几下,她身体又何止颤抖而已?

“好了,你还没闹够吗?”安平侯爷将秦玉双揽在怀中,朝着大夫人历吼出声,“她已经受到了责罚,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大夫人一手握着佛珠,一手握着鞭子,看着安平侯爷对秦玉双的维护,满眼烧红了怒火,这个狐狸精,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吗?没门儿!

大夫人想到方才安宁说的话,她现在便让秦玉双活着,另外,她也必须做些事情,好让秦玉双便是死了,也不至于将老爷推到城南别院三夫人的怀中,哼,秦玉双,这些天你要好好逍遥,别到时候没命了!

安平侯爷扶着秦玉双,将她送回了无双阁,无双阁内,安平侯爷找来了大夫,替她处理完伤口,听着秦玉双发出的痛苦的呻吟声,安平侯爷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怜惜。

方才他之所以要当着众人,当着大夫人的面对秦玉双尤为恩宠,不是没有目的的,大夫人的性子,他又怎么会不了解?这么多年的夫妻,大夫人的狠心与手段,他是看在眼里的,一直以来,秦玉双都是一颗棋子,甚至连杨木欢也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当年,他娶云蓁和刘香莲,完全是为了她们身后的家族所能够带给他的利益,而普通官家出身的杨木欢,与没有丝毫身份地位的秦玉双,都不过是他用来分散刘香莲注意力的罢了!

想到楚楚,安平侯爷的眸中多了一丝柔和,但那柔和却是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老爷,今晚玉双没办法伺候老爷了。”大夫走后,秦玉双趴在床上,楚楚可怜的对帘外的安平侯爷说道,言语依然有细微的呻吟声溢出来,让人不胜怜惜。

安平侯爷听到声音,神色微变,随即掀开帘子,坐在床沿,体贴细心的看着她身上的伤,“哼,这个香莲,竟下手如此狠毒,都怪我回来晚了,不然……”

安平侯爷心疼的皱着眉头,“疼吗?”

秦玉双好久没有看到安平侯爷对她这么关切了,心中一喜,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撑着身体,窝进安平侯爷的怀中,“老爷……是玉双做错了事,玉双……”

“别自责了,我都已经说了,不怪你了。”安平侯爷叹息一声,柔声呢喃,猛地,他好似想到什么一般,对着门外吩咐道,“管家,将书房我要用的东西都搬到无双阁来,这些时日,我便在无双阁陪五夫人。”

外面的管家怔了怔,随即立即应声,“是,老爷,老奴这就去让人收拾。”

“老爷,玉双……”秦玉双没有想到安平侯爷竟要在无双阁陪她,她以为自己现在受了伤,老爷段时间内便不会到她的无双阁来,可……心中的激动无边的袭来,秦玉双以往以为老爷是无情的,但是此刻,她却隐约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情义,这份激动在她的心中蔓延,甚至将她身上的痛全数掩盖,能够得到老爷如此对待,她这次受痛,便也值了。

“好好养着身体,皇上派我过段时候去一趟幽州,到时候,你身体若是好了,你便跟我一起去吧。”安平侯爷轻拍着她的肩膀,温柔的眼底却是隐约含着一丝冰冷。

当然,陷入感动之中的秦玉双不会发现,听到安平侯爷的这句话,方才的激动越发的浓烈,老爷他出门,从来不会带着府中的妻妾,就连大夫人也没有这样的待遇,他竟说要带她一起去幽州,“老爷……”

一波又一波的柔情,早已经让她激动得说不好出话来,“老爷,玉双这是在做梦吗?”

安平侯爷呵呵一笑,揽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不是梦,你若是高兴,以后我出门,都带着你。”

“真的?”秦玉双仰头望着自己的男人,他从来不曾这般温柔过,就连在二人欢爱之时,他也不曾对他说过这样的“甜言蜜语”,秦玉双突然感觉到自己是被疼爱着的。

“我骗过你吗?”安平侯爷对上她那双满是兴奋与激动的双眸,脸上的柔情多了几分,眼底也不似方才那般冰冷,好似在透过这双眼,看着另外一个女人一般。

秦玉双摇头,老爷不曾骗过她,此时的她,哪又能想到,他之所以不曾骗过她,是因为,他从来不曾对她承诺过什么,秦玉双在这几个妻妾中,身份背景是简单的,根本没有值得人去欺骗的资本。

秦玉双陷入了安平侯府的柔情之中,满心甜蜜,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儿一般,依偎在安平侯爷的怀中,想到大夫人,秦玉双嘴角的笑意更浓,以往在外人看来,老爷来无双阁夜宿的时间最多,大家都认为她是最得宠的一个妾室,但是,秦玉双自己知道,老爷虽然住在她这里,但是,却对她没有多少情义与真正的疼爱,他并不是真正的宠自己,所以,她从来都很少在大夫人四夫人面前炫耀什么,而是将希望寄托在孩子的身上,但是此刻,她似乎感觉到,老爷的宠爱或许真的要降临到她的身上了。

大夫人,哼,她想害死她秦玉双,可怎知她竟因祸得福,若是大夫人知道老爷打算带自己去幽州出行,不知道会不会嫉妒得发狂!

锦绣阁内。

砰地一声,原本房间里的安静顿时被一个杯子碎裂的声音打破,大夫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满脸怒气,“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顾大娘感受到她的怒气,却还是开口,“夫人,管家都已经吩咐人在搬了,说是老爷吩咐,这些时日住进无双阁,好照顾五夫人。”

啪的一声,大夫人又一巴掌打在桌子上,整个身体从椅子上起来,目露凶光,“好个秦玉双,竟有这么狐媚的本事,住进无双阁?老爷平日里常到她无双阁夜宿也就罢了,现在倒好,还将书房的家当都搬过去,他当那秦玉双是什么?他的正室夫人吗?”

大夫人以往温婉的脸庞,此刻满脸狰狞,内心的怒气与嫉妒怎么也无法平息,秦玉双啊秦玉双,方才真的后悔没有将她丢进那井里,一了百了,定是那个狐媚子装起可怜来拖住老爷,哼!

“夫人,你消消气,别和五夫人一般见识,老爷只是一时被她迷惑,她终究是一个妾,成不了什么大气候。”顾大娘在一旁开口安抚道,扶着大夫人坐下,替她整理着方才被秦玉双给扯乱了的头发。

大夫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眼中凝聚起一抹浓浓的阴冷,沉默片刻之后,大夫人似恢复了平静,轻声对着顾大娘吩咐道,“替我物色一个可靠的女子。”

“夫人你是要……”顾大娘试探的问道,不明白大夫人要可靠的女子干什么。

“秦玉双仗着她的那张脸,迷惑了老爷,可她也终究是不年轻了,你且去找一个贫苦人家出生的单纯丫头,好控制的那种。”大夫人眸光微敛,眼底的深沉更浓。

顾大娘一惊,“夫人你是要给老爷纳妾?”

夫人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夫人最讨厌的便是那几房妾室,巴不得除掉她们而后快,现在竟主动替老爷纳妾,夫人在打什么主意?

“是啊!四夫人没了,总该有人替五夫人分担分担哪,她现在受了伤,哪还能伺候老爷?”大夫人她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现在秦玉双留不得,杀不得,那么便找一个好控制的人,来取代秦玉双的位置,到了那时,她便不用在投鼠忌器,不用担心没了秦玉双,会将老爷拱手送到城南别院那女人的怀中去。

这一年,老爷对自己的意见越来越越大,便是碍着林家的面子,他也好长一段时间没到她的锦绣阁来了,尤其是嫣儿的事情发生之后,老爷越来越不把她这个正室夫人放在眼里了。

“夫人!”顾大娘开口叫道,万一引狼入室可又如何是好?

“行了,我已经考虑好了,你且按照我说的去做,记住,一定要好控制的,找到了,便给她些银子,暂时买来给我做几天丫鬟,到时候,我自有安排。”大夫人沉声说道,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是,夫人。”顾大娘应声,不再多言。

“去,现在就去,越快越好。找到了,就立即带进府中,给我亲自瞧瞧。”大夫人急切的催促到,一想到老爷在秦玉双的无双阁里,她的心中就不是滋味儿,还是在她受了罚之后,这不明摆着告诉府中上下的人,他有多疼那狐狸精吗?

不,不行,她要快些行动!看她秦玉双还能逍遥到什么时候。

“是,奴婢这就去。”顾大娘放下了玉梳,匆匆忙忙的出了锦绣阁。

听雨轩内。

安宁听着碧珠的汇报,细细的品着茶,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姐,你说这五夫人还真是因祸得福,奴婢方才听说大夫人气得不轻呢!”碧珠眸光微转,老爷连书房都搬到无双阁去了,五夫人比以前似乎更加得宠了。

安宁但笑不语,因祸得福吗?她倒是不这么认为,不过,大夫人的反应却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不仅如此,今天经她这么一提,大夫人想要对付秦玉双,也得做些防备才行。

想到前世安平侯爷的幽州之行,安宁的眸光敛了敛,幽州之行,秦玉双可谓是享足了荣耀,前世杨木欢没死,就连杨木欢也嫉妒得慌,而幽州之行之后发生的事情,安宁的眼中划过一道诡谲的光芒,那时才是真正的好戏!

整个安平侯府,所有的好东西,都往无双阁送,无双阁前所未有的热闹,下人们本来以为五夫人会因为私自变卖府中东西的事情而失宠,却没有想到,不但没失宠,反而更得安平侯爷的疼爱,这两天,老爷吃在无双阁,住在无双阁,从侯府外回来,直接就到无双阁中,甚至连他自己的院子都没有回,只要人在侯府,便一定会在无双阁中。

下人们暗自猜测,这五夫人在侯府的地位,怕是要压过大夫人了。

无双阁内,这两日,秦玉双从来没有过的快乐,身体虽然因为鞭笞所带来的伤而疼痛着,但心里却是甜的,温暖的。

“老爷,这是我让福儿特意熬的汤,老爷先喝了吧。”秦玉双端着一碗汤,到了正处理着公文的安平侯爷身旁,脸色比起受罚那日,多了几分红润。

这两天,老爷吩咐管家拿了好些补身体的东西到她无双阁来,为她补身子,就连伤愈合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她倒是不在意身上的伤,只要老爷能这般对她,她便是一直伤着,也无所谓。

“怎么起来了?快去好好歇着,你的身子还没好,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你只管给我将身子养好,且莫要劳累了。”安平侯爷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接过秦玉双手中的那碗汤,关切的道。

“老爷,玉双不碍事,伺候老爷喝汤,玉双还受得住。”秦玉双顺着安平侯爷的搀扶,坐在椅子上,身体靠在他的怀中,感受着那一份温暖。

安平侯爷不再多言,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随即敛去,沉默片刻,开口说道,“今晚你早些休息,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处理完了,我便去陪你。”

“嗯。”秦玉双顺从的点头,这两天,虽然她受着伤,无法伺候他,但他却也睡在她的床上,这更加让她感动,“那玉双先看着老爷将这汤喝了。”

“好,便依你。”安平侯爷笑道,随即端着汤碗,很快便将那碗汤喝完,“这下你可放心了?”

秦玉双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随即从他的怀中起来,转身走到内厅,在福儿的伺候下,上床躺着休息……

安平侯爷看着她的背影,方才脸上的温柔顿时消失不见,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公文上,继续处理了起来……

锦绣阁中。

顾大娘忙了两天,终于从十几个姑娘中,选出了一人,带到了大夫人的面前,大夫人看着面前站着的这个女子,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衣衫褴褛,双眼透着一丝惊惶不定。

“你叫什么名字?”大夫人拨着手中的佛珠,开口问道,那双锐利的眸子依旧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子。

“奴……奴婢叫雪……雪儿。”雪儿目光闪烁不定,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在这个威严的妇人面前,她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心中充满不安。

“雪儿?”大夫人利眼微眯着,起身走到雪儿面前,“这张脸长得倒是不错,不过就是瘦了点,皮肤脏了点……这是怎么的?家里还没水洗脸了不成?顾大娘,将她带下去,洗漱一番,把大小姐的衣裳拿一套给她穿着,然后再带过来给我看。”

“是,夫人。”顾大娘领命,将雪儿带了下去。

大夫人坐在椅子上,一张脸面无表情,这两天,老爷果真是一回到侯府,就去了秦玉双的院儿里,她就连见都没有机会见上他一面,那秦玉双当真那么吸引他吗?

哼!

不多久,顾大娘便带着洗漱完毕,换好了一身衣裳的雪儿回到了大夫人的面前,大夫人再一次打量着这个女子,眼睛却是一亮,方才那身褴褛的装扮,以及她脸上的脏污,倒没觉得这雪儿有多标致,但此刻一看,果真是个小美人儿。

除了瘦了点儿,其他方面到真是不错。

“抬起头来,看着我。”大夫人朗声开口,声音之中透着一股子威严。

雪儿心中狂跳不止,瑟瑟的抬起头,对上大夫人那双锐利的眸子,心中一惊,双眼更是充满了惊恐。

啪的一声,大夫人一巴掌打在雪儿的脸上。

“啊……”雪儿痛呼出声,脸上火辣辣的痛,她不明白,这位夫人为何要打她。

大夫人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划过一丝不悦,心中冷哼,这双眼,倒真是勾魂!

“你多大了?”大夫人的声音之中又多了几分冷意,似乎要将人冻僵一般。

“奴……奴婢再过一月,就十九了。”雪儿瑟瑟的回答,不敢有丝毫怠慢。

“十九?十九了,都还没有许人家吗?”大夫人眸光变得柔和,她十九的时候,已经进了侯府,是安平侯爷的人了。

“奴婢家中贫寒,父亲重病,没……没有人家要。”雪儿如实说道,谁看得上一个拖着重病父亲的女子?娶了她,就等于是多了一个负担。

大夫人眸光微敛,“家中可还有其他什么人?”

“奴婢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弟弟尚小,娘亲在生弟弟的时候,就难产而死,奴婢家中就父亲,弟弟加上奴婢三人。”面对大夫人凌厉的气势,雪儿心中对大夫人的恐惧依旧没有减少,无论她问什么,她都小心翼翼的回答,方才在来之前,她听顾大娘说,大夫人要她做什么,她便遵从就是。

大夫人点了点头,锐利的目光再次打量了雪儿一番,最后落在那张娇嫩且被她打得通红的脸上,“知道我方才为什么打你吗?”

“奴婢……奴婢不知道。”雪儿现在脸还火辣辣的痛,大夫人方才那一巴掌没有丝毫留情啊。

“哼,记住了,以后我是你的主子,无论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便是我打你,你也只能承受着,明白了吗?”大夫人声音拔高了些许,比起方才的威严,更加让人生畏。

“是,奴婢明白了,可……”雪儿目光中闪烁着几分不安,欲言又止。

大夫人却好似明白她心中所想的一般,淡淡的开口,“你家生病的父亲,能不能得到银子把病治好,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是,奴婢以后一定好好伺候夫人。”雪儿猛地跪在地上,虽然这个大夫人凌厉的点儿,可爹爹看病的银子,终于有着落了,只要能治好爹爹,让弟弟有机会上学,她吃苦受累都无所谓。

大夫人轻哼一声,“起来吧,你要伺候的不是我,是老爷,不过,这两天你现在我身边当着丫鬟,过两天,我就找个机会将你送过去。”

雪儿不疑有他,心中满是感激,无论伺候谁,在这侯府当丫鬟,哪怕是一个烧火丫头,也比在其他地方好多了,心中欢喜着,“夫人,雪儿想回家将这件事情告诉爹爹。”

“不用了,顾大娘,你吩咐人送些银子到她家,从今天起,你便跟着我,不得出这个侯府的大门,记住了吗?”大夫人眸子一紧,没有看雪儿一眼,自顾自的喝着茶。

雪儿明显失望,但想到或许这是侯府的规矩,便也不疑有他,“是,奴婢记住了。”

“你且下去吧。”大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奴婢告退。”

等到雪儿离开房间,顾大娘才将方才一直想说的话说出口来,“夫人,这个雪儿长得也太水灵了些,那双眼狐媚得很,衣衫褴褛倒还没看出来,奴婢想,若是真的让她来完成这个任务,万一以后老爷真的迷上了她,这对大夫人来说……”

顾大娘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个雪儿年轻,又美貌,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甚是惹人怜惜,怕就怕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她若是不漂亮,能吸引得了老爷吗?迷上了又怎样,只要她听话就好,她不是有个弟弟吗?且将他的弟弟安排到卫城去,交到我哥哥手中,让他在府中做个下人,手中有筹码,还不怕她不听话吗?”大夫人不是没有顾大娘之前的顾虑,但是,她早已想好了对策。

“对了,让她签好卖身契,这一点,可马虎不得。”大夫人想到什么,立即吩咐道。

“是,卖身契奴婢早已经准备好。”

“很好!”大夫人满意的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秦玉双啊秦玉双,你现在受宠又如何?你貌美,比得过这十九岁的姑娘么?

经过几天的休养,五夫人秦玉双的伤也已经好了许多,这些时日,她倍受恩宠,虽然没有出无双阁,但也从福儿的口中听说了外面的下人们是怎么羡慕她的,尤其是那个大夫人。

想到大夫人那日对她的责打,秦玉双眼中划过一抹冷意,眸光微转,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吩咐身旁的福儿,“福儿,老爷怕该回来了,今天天气不错,我的身子也好了许多,我们接老爷去。”

“是,夫人。”福儿忙上前给秦玉双搭了个披风,小心翼翼的扶着,这次五夫人因祸得福,让她的地位也跟着高了许多,老爷在这无双阁内住着,她也得了不少的赏赐,就连她的那些同伴,也对她羡慕得很,这几日,她福儿走起路来,都是带着风的。

侯府花园。

安宁一改往日只在听雨轩待着的习惯,到凉亭里坐下,刚坐下不久,便听得那边传来了丫鬟的声音,“五夫人好,奴婢参见五夫人。”

“下去吧,老爷回来了,过来告诉我一声。”秦玉双连说话的底气也是比往日足了几分。

安宁微微皱眉,刚起身要走,秦玉双便迎了过来。

“二小姐,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这些时日都无双阁内待着,连骨头都要软了。”秦玉双走进凉亭,事实上,她老远便看到了安宁在这凉亭之中,她是专程过来会安宁的。

“宁儿见过秦姨娘,秦姨娘的身子是大好了?”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无害,却也疏离,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秦玉双那春风得意的脸,心中了然。

“大好!老爷变着法子的补,还能不好吗?”秦玉双笑得更是甜蜜,坐在安宁身旁,想到那日发生的事情,“二小姐,秦姨娘谢过你那日的救命之恩。”

安宁微微一怔,眸光微敛,“秦姨娘哪里的话?宁儿何曾救过秦姨娘?”

秦玉双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却敛去,呵呵的笑道,“也罢!秦姨娘心中明白就行。”

那日,大夫人本来是要将她填井,却不知安宁对大夫人说了些什么,大夫人便改变了主意,她虽然没有逃过这一顿责打,但若是那个时候没有安宁在,那么她秦玉双就已经葬身井底了,哪还有命享到老爷如今对她的宠爱?

安宁对她的救命之恩,她是记下了,这个二小姐,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还要精明得多!

安宁但笑不语,秦玉双是明白人,当然会知道是谁救了她,所以,便是她不开口讨这个恩情,秦玉双也断然不会忘记,但自己救她,不过是为自己着想罢了。

正此时,安平侯爷匆匆走了过来,紧锁着眸子,进了凉亭,直接握住了秦玉双的手。

“老爷……”

“你的身子还没好,怎的就出来了?若是又严重了,到时候,你怎么跟我去幽州?”安平侯爷打断秦玉双的话,满脸的关切。

秦玉双笑意更浓,撒娇道,“老爷,今天天气好,玉双才出来走走,老爷莫要生气,玉双好好养伤就是,一定会在老爷出行幽州之前,将身体完全养好。”

“老爷要去幽州?”大夫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方才见到安平侯爷匆匆往这边走,她便也跟了上来,这些天,她连一面都没有见过老爷,所以,一看到他,她便跟来了,却没有料到,会看到老爷对秦玉双如此疼宠的模样,幽州?老爷要带秦玉双去幽州?

老爷出门办事,从来不会带妻妾,可这一次竟然……心中浮出一丝不悦。

“对。”安平侯爷并不避讳,有意无意间,轻揽着秦玉双的腰身,似十分疼宠。

秦玉双当然不会放过在大夫人面前炫耀的机会,好解她的心头只恨,娇弱的依偎进安平侯爷的怀中,虽不言语,但却已经让得大夫人心中一阵气血翻腾

这个秦玉双,在挑衅她么?

哼!这个贱女人,得意个什么劲儿!敛下眉眼,大夫人恢复了温婉贤惠的模样,“老爷既然要去幽州,那有件事情就提前办了吧!雪儿,过来见过老爷。”

雪儿咬了咬唇,顺从的跪到安平侯爷面前,“雪儿见过老爷。”

“这是你新买的丫鬟?倒是个温顺可人的丫头。”安平侯爷眯了眯眼,随口说道。

大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老爷,她不是丫鬟,雪儿是妾身专程为老爷物色的六夫人,府中许久没有添新人了……”

说话间瞥见众人各异的神色,大夫人继续说道,“这丫头才十九岁,多么好的年纪啊!瞧这水灵可人的模样,真是惹人怜惜,老爷,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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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推人入火坑啊,会不会烧到她自己呢?下面更精彩哦~嘎嘎,周末了,姐妹们周末愉快~

八十四章 主动勾引用身体做交换

大夫人的话一落,凉亭中的几人各自都变了脸色,安宁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晶亮的眸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大夫人啊大夫人,竟打起这个主意来了,想到那日她对大夫人说的那番话,很快便明了大夫人的意图,大夫人终究是不会放过秦玉双的,而这个叫做雪儿的女子……安宁眸光微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楚楚可怜,娇弱动人,正值青春年华,可是女孩儿最美的年纪呢!前世,倒也不曾有这个女子入府,想来也对,前世杨木欢没死,大夫人自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看来,大夫人是做足了准备了呢!

“大姐……你……”安平侯爷怀中的秦玉双脸色变得难看至极,方才还带着炫耀之色,此刻,却因为大夫人的话以及面前的这个年轻的女子,完全消失。

这个刘香莲,竟动起这等心思来了!

“五妹,大姐是为老爷着想,侯府除了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是些小姐,人丁确实单薄了些,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侯府的兴旺着想。”大夫人扬起下巴,迎接着秦玉双那愤恨的视线,心中得意极了,哼,方才还那般挑衅她,她以为她刘香莲是好惹的吗?想挑衅她,也不看看她自己的斤两!

“你……大姐,以五妹看,你怕不是为了侯府兴旺,你是见着妹妹我得老爷宠爱,心理嫉妒不平衡了吧,所以才弄出这么个雪儿雨儿的,大姐,你若对妹妹我不满,直接冲着妹妹来就是了,什么鞭笞,只管往妹妹身上打,反正你又不是没干过!”秦玉双冷哼一声,眼前的这个女子,确实是让她按捺不住了,这女子,这年纪,十九岁啊,她又怎能不羡慕,不忌惮?再加上这份不胜娇弱的模样,当真是惹人怜惜的,若是真成了老爷的六夫人,那她刚刚得到的宠爱,怕就要落空了。

“哎哟,五妹啊,你这是冤枉姐姐了不是?我打你,那是因为你触犯了家规,姐姐不过是执行家法,维护家规罢了,你这样说,好似我故意跟你过不去一般,老爷在这儿呢!妹妹说话可要注意着点儿。”大夫人缓步走到雪儿身旁,亲自将跪在地上的的雪儿扶了起来,拉着雪儿朝着安平侯爷走近了几分,“老爷,您看看,是不是就近寻个好日子,将她收了房?”

安平侯爷微眯着眼,打量了雪儿一番,神色内敛,看不出他的喜好,秦玉双哪里肯眼睁睁的看着大夫人将这个雪儿推到老爷的怀中,忙娇弱的依偎进安平侯爷的怀里,“老爷,玉双的身子又痛了,老爷带玉双回房可好?”

大夫人一眼就看穿了秦玉双的伎俩,却是不以为意,“老爷,五妹这些日子受伤,正好不方便伺候老爷,便让雪儿伺候着吧!”

“老……老爷,夫人……”雪儿猛地跪在地上,神色惶恐,方才,她一直处在呆愣当中,她以为自己进侯府,就只是当一个丫鬟而已,可是,方才她听到了什么?

夫人竟让她做老爷的六夫人?

一抬眼,对上老爷那双锐利的眸子,身体便吓得瑟瑟发抖,她虽然十九岁,东秦国十九岁的女子,大部分都已经是孩子的妈了,可她却因为家境贫寒,无暇去想这些,这安平侯爷,都足以当她的爹了,她要嫁给他?

一时之间,雪儿怎么也无法接受。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谢恩也得等老爷同意之后再谢也不迟。”大夫人呵呵的笑道,但眼底却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凌厉,这个雪儿胆小,虽然好控制,但若是不招老爷喜欢,那她做的这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夫人,雪儿是夫人的奴婢,是侯府的下人,不敢奢望做六夫人,不敢高攀老爷,雪儿只愿好好伺候夫人,伺候老爷便心满意足……”雪儿瑟瑟的开口,满心恐惧,她是一个单纯的女子,没有太多的欲望,只希望赚点儿银子,给家中的父亲治病。

“雪儿啊,做六夫人一样可以伺候老爷啊!”大夫人打断了雪儿的话,虽然是极力掩饰,但脸色依旧不似方才那般得意。

“大姐,人家不愿呢!这么一个娇弱的姑娘,她若不愿,就算了吧!若是传了出去,人家还说我们安平侯府强占民女,到时候老爷的面子该往哪儿放?”秦玉双挑眉,心中一喜,这么一个丫头,也就是年轻,长得不错而已,单纯得犹如一张白纸,若是真入了这侯府,迟早得被生吞活剥了。

“哼,玉双,我们回房。”一直沉默着的安平侯爷,冷哼一声,显然不悦,若说方才他并不排斥大夫人让他纳妾的提议,但此刻,他眼中却是多了一丝冷冽,尤其是在听了秦玉双的话之后,脸色更是那看了几分。

说罢,便拥着秦玉双,走出了凉亭,秦玉双在经过大夫人之时,看到大夫人难看的脸色,嘴角扬起一抹得意,哼,想替老爷纳六夫人?要说以前,她倒是不怎么在意,可现在,老爷可是将她当成宝贝一般捧在手心里疼着,得到了这一份真挚的疼爱,她又怎能让别的女人来分一杯羹,况且这个女人还比她年轻!

大夫人脸色早已经沉了下去,看着安平侯爷拥着秦玉双离开的背影越走越远,眼中的怒火也是越烧越旺,袖口下的手早已经紧握成拳,身体因为怒意而隐隐颤抖着。

“夫……夫人……”

“啪……”

“啊……”

雪儿刚叫出“夫人”二字,便被大夫人的一个耳光打断,那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她的脸上,雪儿痛呼出声,脸上早已经印上了一个五指印,强大的力道牵引着她的身体,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在地上,雪儿捂着脸,瑟瑟的看着大夫人,“夫……夫人……”

她便是再单纯,也知道大夫人这一耳光是为了什么而打她,她没有按照大夫人的安排,还触怒了老爷,可是,她真的不愿意成为六夫人。

“哼!顾大娘,将她带回锦绣阁。”大夫人冷哼一声,浑身带着凌厉的怒气,冷冷的看了地上的雪儿一眼,大步走出了凉亭。

地上的雪儿瑟瑟发抖,安宁看着这个十九岁的女子被顾大娘拉扯起来,粗暴的推着她,往锦绣阁的方向走去,深邃的眸子凛了凛。

“小姐,大夫人竟然……老爷足以当那雪儿姑娘的爹了呢!”碧珠是个善良的丫头,她看得出雪儿姑娘的不愿,可雪儿姑娘这般违背大夫人的意思,不知道回到锦绣阁中,会被怎样对待?

“她本就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利用一个单纯丫头而已,这对她来说,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安宁敛下眉眼,眼底多了一丝深沉,大夫人为了达到目的,连人的生命她都不顾,更可况是推一个姑娘入火坑?

“哎!只是可怜了那个雪儿姑娘了,不知道大夫人会对她怎样?”碧珠的眉心皱得更紧,大夫人虽然平日里温和,但单是看她责打五夫人时的那股狠劲儿,就可以窥见其心狠的程度,对待五夫人,她都这样,更何况是对一个不值钱的丫鬟呢!

大夫人会对她怎样?安宁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以大夫人的性子,她是不难猜出那个雪儿姑娘的下场的,敛了敛,安宁也不愿在这凉亭里多待,起身带着碧珠走出了凉亭。

锦绣阁内。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阴沉的气息,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大夫人坐在主位上,手中拨弄着佛珠,闭着眼,面无表情,更是给人一股强大的压力。

雪儿被顾大娘推进了房间,重重的扑在地上,顾不得疼痛,雪儿抬眼看到双目紧闭的大夫人,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夫人,要如何处置她?”顾大娘跟在大夫人身旁多年,知道惹怒了大夫人的下场会很惨,这个小丫头,果然是贱命一条,好好的六夫人送上门来,她竟不当,当真是不识好歹。

大夫人双眼倏地睁开,地上的雪儿身体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那眼神好似要将她吃了一般,雪儿满心畏惧的吞了下口水,“夫……夫人……”

大夫人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手拿起身旁桌子上的一张纸,冷声开口,“雪儿,不是我不疼你,侯府的六夫人,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可你却这般不知好歹,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我也不勉强你,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这侯府以后怕也容不下你了。”

雪儿一惊,“夫人……你要赶雪儿走吗?夫人,求你,留下雪儿,雪儿会好好伺候夫人……”

“我可不需要你伺候,侯府最不缺的就是下人。”大夫人打断雪儿的话,嘴角勾起一抹阴冷,“雪儿啊,你别忘了,你进侯府之时,可是签了卖身契的,我安平侯府从来不做亏本儿的买卖,你明白了吗?”

雪儿紧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雪儿没有银子赎身。”

她的家境本来就贫寒,卖身入侯府,以为可以做个丫鬟,卖身的银子也已经让顾大娘送到了爹爹的手中,爹爹重病,那银子怕早该用来看病去了,她的手中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哪来的银子赎身?

“既然这样,那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自己无法赎身,这张卖身契便转给春晖苑的嬷嬷吧!以后,你就是那儿的人了。”大夫人将手中的卖身契递给顾大娘,交代道,“吩咐嬷嬷好好对待雪儿丫头。”

轰的一声,雪儿脑袋一片空白,她便是不知道春晖苑是什么地方,她从大夫人那眼神之中,也看出了几分端倪,“不……夫人,不要把雪儿卖了,雪儿做牛做马,无论大夫人让雪儿做什么,雪儿都会听话,夫人,求你……不要把雪儿卖了……”

“呵!说的好听,我叫你做什么,你都会听吗?那你方才又是怎么回事?就该将你送到春晖苑那种地方,让你过过迎来送往的日子,你这张水灵的脸蛋儿,定会有不少恩客喜欢,一双玉臂千人枕,一抹朱唇万人尝,这或许比起安平侯府的六夫人,要更合你意。”大夫人冷笑,丝毫没有理会雪儿的哀求,“顾大娘,还愣着干什么?将她带下去。”

“不……夫人……夫人,求求你。”雪儿从大夫人的口中确定了那春晖苑是妓院无疑,心中更加恐惧不安,她没法想象,自己若真的落到那种地方,会是什么下场,雪儿跪在大夫人的面前,不停的磕头,“夫人,让奴婢做丫鬟,哪怕是烧火丫头也行,不要将奴婢卖到那种地方,求求夫人……”

大夫人起身,走到雪儿的面前,止住她磕头的动作,单手捏着她的下颚,双目泪垂,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会让人疼到心里去呢!

“侯府不缺丫鬟,唯独缺一个六夫人。”大夫人逼她直视着自己的双眼,意有所指的开口。

雪儿身体一怔,那双眼中有太多的情绪闪过,她明白了大夫人的意思,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卖进妓院,伺候万千男人,要么就是乖乖当侯府的六夫人,伺候老爷。

紧咬着唇,任凭是谁,心中的天平都已经有了倾斜,雪儿不安的看着大夫人,“可是……老爷他……方才……”

老爷方才在凉亭中临走之时所表现出的不悦,她是明白的,她已经惹怒了老爷,老爷哪还会让自己做他的六夫人?

似知道雪儿心中所想,大夫人冷笑一声,将雪儿的脸甩开,“这我就帮不了你了,方才你的举动,老爷也已经迁怒了我,我便是有心帮,也出不了半分力了。”

雪儿身体顿时垮了下去,难道她就真的要沦落到妓院去了吗?不,她不要,她虽然家境贫寒,但也是清白的姑娘家,一旦到了那种地方,她的一生便再也洗不干净了。

可是,现在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期限。”倏然,大夫人开口,眼底却是划过一抹诡异。

雪儿好似看到了最后一丝希望,激动的抓住大夫人的袖子,“夫人,雪儿谢谢你,只要不将雪儿卖到妓院去,雪儿什么都做。”

“那好,今晚你务必要让老爷同意纳你为妾,至于用什么办法……”大夫人看着雪儿期待的小脸,心中浮出一丝冷意,“五夫人这些时受伤,是没法伺候老爷的,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雪儿脸色一白,又瞬间由白转红,大夫人的意思这么明显,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大夫人是要她去勾引老爷吗?

“可……”雪儿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大夫人却不再给她任何机会。

“行了,能不能留下,就看你的本事了,明日一早,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希望到时候,你能以六夫人的身份,叫我一声姐姐。”大夫人冷声打断她的话,随即看了顾大娘一眼,“将她带下去,沐浴一番。”

“是,夫人。”顾大娘领命,转向雪儿,“雪儿姑娘,跟我来吧。”

便是此刻,雪儿依旧惶恐不安着,脑中总是浮出那两个字,勾引?她一个清白的姑娘家,哪知道如何勾引一个男人?一想到此,她的心里除了不安,便是羞怯,可是,她还能有什么选择?若是今晚她得不到老爷的垂怜,明天,她可能真的就要被卖到春晖苑去了!

她只觉得,自己此刻被堵在了一根独木桥上,前方是狼,后面是虎,无论往哪边走,等待她的,都是被生吞活剥的下场。

深夜,无双阁内。

从凉亭里回来之后,秦玉双就一直警惕起来,一想到大夫人动了给老爷纳妾的心思,她就如鲠在喉,心中郁结着一股怒气。

要不是那个叫做雪儿的丫头不愿意,惹怒了老爷,说不定此刻老爷已经有了一个六夫人了,更有甚者,老爷此时怕是陪着新人,让她独守空闺了。

“老爷,玉双的身子好多了,今晚……就让玉双伺候老爷吧。”秦玉双走进安平侯爷专门在无双阁设的书房内,娇柔的依偎在他的身旁,一只手在他的胸膛游移,到了腰腹间,盘桓不去,虽然那个雪儿怕不能成为六夫人了,但是,她却也不得不防着,最好的方法是满足了老爷,将他拴在无双阁,这样,她才能更加安心。

安平侯爷眸光微闪,一眼便看出了秦玉双的意图,捉住她解自己腰带的手,一把将他拉入怀中,促狭道,“怎么?我的玉双今天晚上似乎格外热情。”

秦玉双在想什么,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敛下眉眼,眼底划过一抹冷意,亲吻着秦玉双的手背,似一个多情郎君。

“讨厌!”秦玉双娇嗔,“玉双是老爷的妾,是该用最大的热情伺候老爷。”

“哈哈……”安平侯爷朗笑出声,秦玉双见他高兴,以为他是同意了自己,便伸手解着他的衣裳,替他宽衣,只是,刚触碰到他的领口,安平侯爷却再一次捉住了她的手。

“老爷?”秦玉双皱眉,疑惑的看着安平侯爷。

“今晚不行,你看看,这书桌上摆着的这些东西,都是皇上交代下来的,这次幽州出行前,这些东西,我都得整理一遍,以免到了那边出什么岔子,听话,你且先去睡,养好身子,跟着我去幽州。”安平侯爷柔声安抚。

秦玉双虽然心中百般不甘,却也不能让老爷放下皇上交代的事情陪自己,“老爷,我在房间等着老爷。”

“这可不行,你的身子还没完全好……”安平侯爷皱眉。

“就让玉双等吧,玉双也睡不着,等老爷回房,一起……”秦玉双娇羞的低下头,今晚,她非要寻求一个安心,大夫人那边还指不定会出现什么动作,况且,她也想早些怀上孩子,那样,老爷定会更加疼爱她。

如此想着,秦玉双走出了房间,回到房间后,让福儿准备了一桶水,避着伤口,小心翼翼的沐浴了一番,穿上特意准备的衣裳,秦玉双三十来岁,却保养得极好,虽不若雪儿水灵年轻,但婀娜的身姿却是更甚雪儿一筹,此刻,那娇躯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她本就是青楼女子,知道该怎么在床上迷惑住男人,以往伺候安平侯爷,她倒是没有如此精心准备过,但是今晚却不一样,自从知道老爷真心疼她之后,她的心便再也不像以往那样平静了。

“夫人,该喝汤了。”福儿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满脸的笑容,瞧见五夫人的打扮,眼中划过一抹惊艳,不用想,她也明白,五夫人这番打扮,是为了谁,更是知道,她此刻在等着谁。

秦玉双接过汤碗,心中满是甜蜜,这些时日,她的补汤从来没有断过,从早到晚,一日三次的补,多亏了这些补药,她的气色好了不少,甚至感觉状态比没受伤前,还要好上许多。

将碗中的汤喝得一滴不剩,在福儿临出门时,秦玉双特意交代道,“老爷若是回房了,进来告诉我一声。”

“是,奴婢知道。”福儿福了福身,便收好碗,退了下去。

书房内。

安平侯爷专心的看着面前的册子,这次幽州办事,皇上对他十分器重,他必须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在皇上面前表现表现。

正研读着,却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细微的敲门声,安平侯爷不由得皱了皱眉,“谁?”

“奴……奴婢。”声音透着一丝紧张,那是安平侯爷不熟悉的,这更加让安平侯爷的眉峰紧拧,对着门外吼道,“下去吧,别打扰!”

外面的声音没有再响起,就在安平侯爷以为门外那丫鬟已经走了之时,却又再次听到那个声音传进来,似乎比方才多了一丝坚定,但其中的颤抖,却依旧清晰可见,“老爷,奴婢……奴婢是来给老爷送茶的。”

“进来吧。”安平侯爷冷冷吩咐一声,便又埋头专注于桌上的卷宗。

门被推开,又被关上,声音都是极其细微,好似害怕打扰到了房中的安平侯爷,茶杯被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那一抹娇弱羞涩的身影拿着托盘,静静的在一旁站着,紧咬着唇,面容慌乱而紧张,就连身体也在隐隐颤抖着。

见安平侯爷专注于手中的东西,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雪儿想着大夫人的交代,想着明天一早,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重重的跪在地上。

跪地的声音顿时引起了安平侯爷的注意,抬起头,瞧见地上跪着的丫鬟,眉心紧蹙,“怎么还不走?”

声音冰冷,带着几分责备与不悦,视线又很快回到卷宗上。

“老……老爷……奴婢求老爷收了奴婢。”雪儿鼓足了勇气,要是以往,她定说不出这样直接羞人的话,但是此刻却不一样,她若是不直接,老爷便会将她赶出书房,她就没有机会了,若是她不说出如此羞人的话,那明天的命运会更加凄惨。

安平侯爷身体一怔,重新抬起头,打量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丫鬟,冷声命令,“抬起头来。”

雪儿抬头,不安的看着安平侯爷,这个男人,虽然已经中年,但身材健硕而高大,给人一种霸道的威严。

“是你!”安平侯爷认出了她来,这不就是今天在凉亭里大夫人提议要给他纳的六夫人吗?白日里还满心不愿,现在倒是求他收了她!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安平侯爷淡淡开口,“是大夫人叫你来的?”

雪儿身体瑟缩的颤抖着,不敢去看安平侯爷的眼,“是……是奴婢自己来的。”

安平侯爷脸色一沉,“既然你不说实话,那你便出去吧。”

雪儿一惊,忙慌乱的移动双膝,朝着安平侯爷走近了几分,“不,老爷,是……是大夫人她……”

安平侯爷眸光一凛,大夫人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她打定主意要将这个女子给自己做第六房夫人,不成功,她是不会罢休的,“她是怎么跟你说的?是要让你来勾引我吗?”

雪儿脸色一红,满脸窘迫,双手不安的绞着。

“说!”安平侯爷拔高了语调,语气透着一丝不耐烦。

“是。”雪儿慌忙的回答,大夫人虽然是给了她两个选择,但是,这跟没有选择又有什么差别?虽然大夫人没有开口说出“勾引”两个字,但是,说与不说,她的意思都在那里了,不是吗?

“好,我喜欢听话的女人。”安平侯爷利眼微眯着,再一次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年轻的身子却是让人血液沸腾,不过,他却是不急,反而悠然的坐在椅子上,“别以为你求我收了你,我就会如你所愿,如果我告诉你,即便是今晚你成了我的人,你依旧不是六夫人,你又当如何?”

雪儿心中一怔,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即便是明天被大夫人赶出去,她也要搏一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雪儿无悔。”

“无悔!好一个无悔!”安平侯爷眼睛一亮,这个女子确实是一个单纯的丫头,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站在这书房中,还没有被他赶出去,敛了敛眉,安平侯爷再开口,便已经决定了雪儿的命运,“既然要伺候我,那便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安平侯爷眸中多了一丝异样的神色,一瞬不转的紧锁着雪儿那张年轻水灵的脸蛋儿,雪儿一抬眼,正好对上安平侯爷的视线,心中咯噔一下,那赤裸裸的目光,好似她身上没穿衣服一般,她知道安平侯爷是什么意思,雪儿紧咬着唇,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放下手上的东西,雪儿起身,颤抖着手,解开自己的衣衫,衣服落地,细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空气中的冷意让她下意识的抱住自己的双臂,那模样,更显无助,安平侯爷嘴角一扬,满意的点头,“如你所愿!”

书房里,温度持续高涨,春光无限,而此时无双阁另外的一个房间里,原本等待着安平侯爷回房的秦玉双却是躺在榻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此时的她,又怎知道,她等待着的男人,正在和另外一个女人共度良宵。

翌日一早。

书房内的榻上,安平侯爷早已经醒来,看着怀中的女人,把玩着她的发丝,眼中却没有丝毫感情,即便是昨夜相拥而眠,在他的眼里,这个女人也什么都不是。

大夫人的性子他了解,即便不是雪儿,也会有其他女子,既然是她塞到他怀中的,他收了又何妨?

怀中的女子发出一声嘤咛声,睁开眼,正对上一张陌生的脸,雪儿猛地一惊,下意识的退出安平侯爷的怀中,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脸上倏地通红,“老……老爷……”

安平侯爷却没有去管她的羞涩,径自掀开被子,起身,吩咐道,“更衣。”

雪儿怔了怔,意识到什么,忙从榻上下来,按照安平侯爷的吩咐,替他更衣,即便是昨晚那么亲密,此刻她也不敢抬头看他一眼,她猜不透这个老爷的心思,便只有听他的指挥,本分的做该做的事情,猛地,头顶响起安平侯爷的声音,“经过昨晚之后,你便是我安平侯爷的人,记住,你是我的人,不是大夫人的人,知道了吗?”

雪儿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雪儿明白了。”

正此时,房门被推开,昨晚没有等到安平侯爷的秦玉双推门而入,看到另外一个女子伺候着安平侯爷穿衣,不由得皱了皱眉,“老爷,昨晚玉双……”

秦玉双出口的话倏然僵住,不为别的,只因为看到榻上凌乱,以及空气中那股欢爱残余的味道,尤其是安平侯爷面前那个女子的脸,“是你!”

秦玉双只听见轰的一声,脑袋一阵空白,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个人,心中的怒意慢慢的窜了出来,这不就是昨天大夫人要老爷纳为六夫人的那个雪儿吗?

昨晚,他们二人……

“你这个贱人!”秦玉双顿时失了理智,大步上前,狠狠地一巴掌打在雪儿那娇嫩的脸上,这女人,看着这般娇弱单纯,竟到她的无双阁来勾引起老爷来了!

“啊。”雪儿满脸委屈的挨了一巴掌,楚楚可怜的别开脸,她知道打自己的正是府中的五夫人,她根本没有与之抗衡的资本,除了承受,便只有承受,在大夫人面前是这样,在五夫人面前亦是这样,或许,在自己进了侯府的那一刻,她的命运就已然被改变。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昨晚你明明答应玉双,要回房的,可为什么这个女人……”秦玉双顾不得其他,开口质问,她心中哪能甘心?这个雪儿的身后定是大夫人在操控,她千防万防,终究还是被大夫人给钻了空子。

安平侯爷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捂着脸,不敢吭声的雪儿,看了看满脸气愤与不甘的秦玉双身上,目光最后停在书桌上的那一个茶杯上,欲言又止,“玉双……”

安平侯爷叹息了声,“以后,她就是府上的六夫人,让人将岁兰轩收拾出来,给六夫人住。”

说罢,便走出了书房,独独留下房中的两个神色各异的女人,雪儿听了安平侯爷的吩咐,心里一喜,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笑容,六夫人?老爷说她是六夫人?那么她就不用被大夫人卖到妓院去了?心中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的坐在榻上,没有意识到秦玉双看着自己的双眼,满是嫉恨。

秦玉双在方才察觉到安平侯爷有意无意间停留在那茶杯上的视线,她就已经猜出来了,定是这个雪儿对老爷下了药,才会让老爷在昨夜收了她,药?

秦玉双猛然意识到什么,昨晚自己明明在等老爷,可是,自从喝了那一碗汤之后……秦玉双越是想越是怀疑,她怎么就睡着了呢?这是在她的无双阁中,这个雪儿能这么大胆,堂而皇之?必定是事先做足了准备,哼,好啊!好一个大夫人!

“六夫人,你达到目的了,还在我这个无双阁待着干什么?”秦玉双冷言冷语,狠狠的指着门口,“滚,给我滚出无双阁!”

这一次,她算是栽了,可是,便是大夫人将这个雪儿扶成了六夫人又如何?以后她绝对不会如昨晚那般大意了!

雪儿微怔,猛地从方才的欣喜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个五夫人对自己的敌意,忙匆匆的穿好衣裳,对五夫人行了个礼,“奴婢告退。”

对雪儿来说,是不是六夫人,只在于她会不会被卖入妓院而已,她现在要去告诉大夫人,她完成了任务,老爷让她做了六夫人,她不用再担心被大夫人卖了!

房间中只剩下秦玉双一人,目光落在榻上的那一抹鲜红上,眸子一紧,怒气更是高涨。

“啊……”秦玉双嘶吼出声,狂乱的将榻上的东西丢了一地,“刘香莲,你要让这个雪儿跟我争宠吗?哼,你休想如愿!”

想到老爷对她的承诺,秦玉双的神色稍有缓和,对,老爷会带她去幽州,老爷还是疼她的,只不过被大夫人设计了而已,她要加把劲儿,一定要守住老爷!

想到自己的肚子,她最好是能尽快怀孕,替老爷生个儿子,那样自己便会更加有保障了!

想到此,秦玉双大步走出了书房,大声吩咐道,“福儿,我的药呢?快给我把药端上来!”

侯府一夜之间,多了一个六夫人,很快这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侯府,这在安宁的预料之中,只是没有想到,大夫人的动作这么快,那个叫做的雪儿的女子,看似单纯,倒也让她吃惊不小。

当天中午,大夫人便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了大厅中,摆上了一座酒席,没有大肆操持,简简单单的让新夫人敬完茶,认识了一下府中的主子,顺便让这个新夫人露了露脸。

大夫人满脸笑意,六夫人唯唯诺诺,五夫人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安宁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听闻,六夫人今天一早从无双阁内出来,而无双阁内,五夫人又是一上午的怒气,她仔细盘算,便也猜得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秦玉双的眼皮子底下,大夫人和六夫人都能钻了空子,这几个女人当真是不简单的!

可是安平侯爷内,几个夫人各自的反应,他都好似没看见一般,一句话也不说,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只是,安宁却隐约能猜到安平侯爷的心思,什么宠爱秦玉双,哼,若是安平侯爷真的有一个真心宠爱的人,那定不会是秦玉双,也更加不会是这个新晋的六夫人,城南别院的那个三夫人,便是前一世,她也没有见到过,可见安平侯爷对她的保护有多周密,他应该是真心在乎三夫人的吧?!

想到什么,安宁微微敛下眉眼,三夫人?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三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是否长了三头六臂,能够让心硬如铁,冷血无情的安平侯爷特别对待。

六夫人住进了岁兰轩,岁兰轩和安宁的听雨轩比邻而立,隔得十分近,便是声音大了些,都会听到彼此院中的动静,安宁回听雨轩之时,正好是跟六夫人一起,这个六夫人见到她,颇为有礼,她知道,不是因为自己有多让人敬畏,而是这个六夫人初来乍到,便是对一个丫鬟也是十分有礼的。

各自回了院子不久,安宁便听到隔壁岁兰轩隐约传来顾大娘的声音,完全没有因为雪儿成为了六夫人而对她态度谦和,倒是比对下人还要凌厉几分,而六夫人却只是微微诺诺的应承,不敢有丝毫怠慢,安宁将那尖锐的声音听在耳里,心中明了,顾大娘的态度多少能够反应大夫人的态度,大夫人虽然为了对付秦玉双,防着三夫人,不得不为安平侯爷纳妾,但是,那终归是她的男人,亲手将她的男人推入另外一个女人的怀中,那滋味儿多少是有些不好受的,便是大夫人当着众人的面儿笑得那样贤惠大度,她心中怕也是笑不出的吧!

当晚,安平侯爷没有到新夫人的岁兰轩留宿,依旧住在无双阁中,第二日一早,安宁一起床,便又听得隔壁岁兰轩有了动静,这一次不是顾大娘,而是大夫人本人。

“你是没长脑子吗?别以为你当上了六夫人,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让你伺候老爷,让你当这府中的夫人,可不是让你来享福的,有这么一张美丽年轻的脸蛋,老爷刚宠了你一晚,你就没有什么动静了?”大夫人的声音传来,满是凌厉,似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安宁听着,嘴角微扬,悠然自得的喝着茶,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大夫人此刻的脸色。

“可是……老爷昨夜在五夫人那里,奴婢……”雪儿瑟瑟的声音,充满惊恐,她这么一只小白兔,在大夫人这只豺狼面前,又怎么会不害怕?

随即便听到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打断了六夫人的话,安宁端着茶杯的手怔了怔,就连碧珠也是朝着那边岁兰轩的方向望了望,叹息一声,“可怜的六夫人,怎的就进了侯府了呢?”

这个六夫人当得,竟比下人还不如。

安宁将碧珠对六夫人的可怜看在眼里,却也没有说什么,随后大夫人的声音便再次传来,“在五夫人那里?昨夜你是怎么勾引到老爷的?他在五夫人那里,你不知道动些脑子,让他来你的岁兰轩?”

大夫人原本以为,老爷尝到了年轻的雪儿的滋味儿,便会主动搬出无双阁,可怎知,昨日竟没有丝毫动静,他还住在那无双阁中,方才她过来之时,正好碰到五夫人,一想到她那得意的模样,大夫人的就恨不得一下子将她推到后院儿的那口井里去填了一了百了。

“夫……夫人。”六夫人啜泣着,她还要去勾引老爷吗?一想到昨夜被撕裂的痛,她的身体便隐隐颤抖,目光闪烁不定,但正是这份楚楚可怜的娇弱与无助,更是让人看了,便心生怜惜,若是此刻她的面前是别人,或许女的会同情,男的怕会忍不住揽她入怀,细声呵护,可是,她面前的偏偏就是大夫人,一早就装满了满心的怒意与嫉妒的大夫人!

看着六夫人那模样,心中的怒意更浓,“哭哭哭,要哭到老爷面前哭去!你给我记住了,若是今晚,老爷没到你的岁兰轩,还在那五夫人的院子里,你这个六夫人也就不用当了,我既然能让你当上六夫人,也能让你当不了,不但当不了,下场你自己会明白!”

六夫人心中一寒,想到那春晖苑,顿时止住了哭声,“是,奴婢……奴婢明白。”

对话结束,大夫人似走出了岁兰轩,安宁看着桌子上的点心,眸光微敛,“碧珠,将这些点心给六夫人送过去。”

六夫人现在还没有丫鬟,不知道是不是大夫人故意为之,整个岁兰轩内,怕就只有六夫人一人,若是大夫人故意为之,那么可能是不会有人给六夫人送吃的了,除了六夫人能够完成大夫人要她做的事情!

“是,奴婢这就送过去。”碧珠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她也曾出身贫苦,对这个六夫人更是多了几分怜悯,幸好自己遇到了小姐,可那六夫人却遇到了大夫人那样的人,当真是可怜至极。

高兴的拿着点心,走出了听雨轩,送到隔壁的那个可怜人手中。

回来的时候,却见院中竟没了小姐的身影,找遍了所有屋子,都不见安宁,碧珠心中一怔,“影子,你快出来!”

话落,一抹身影便出现在了碧珠的面前,“你终于想我了!”

飞翩涎着一脸讨好的笑,故意十分靠近碧珠,这些时日,他越发觉得自己好似成了一个怨妇,他极尽讨好碧珠,可碧珠对他的态度,却依旧是爱理不理的,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风流浪子的潇洒?

“想你个大头鬼,你给我安分点儿!”碧珠忙退后一步,心中却因为方才如此近的距离,狂跳不已,这个飞翩,这段时日老是说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做出些让她脸红心跳的事情,总是搅得她的一颗心变得十分怪异。

碧珠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想到小姐,忙开口问道,“小姐呢?”

“出门了。”飞翩又靠近了碧珠几分,想到小姐的交代,眼中划过一道光芒。

“出门了?出门了你不跟着?还是什么影子侍卫?”碧珠眉峰紧蹙,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责备,但看在飞翩的眼中,却是可爱极了。

“小姐交代,不用我跟着保护,她让我……”飞翩眸光微闪,神采奕奕,十分怪异的看着碧珠。

“让你干什么?”碧珠眉心皱得更紧,只觉得被飞翩这样看着,好似自己成了一盘可供享用的美食摆在他的面前一般,心中犯凉,脸却是没来由的红了起来,别开眼,不去看飞翩那灿若星辰的眸子。

只是,她刚转开视线,一只手便揽住她的腰身,下一秒,她只感觉自己的脚离开了地面,身体腾空而起,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人已经到了空中,耳边除了风声,便是飞翩哈哈的笑声,“带你去一个地方!”

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际,脸上更是通红一片,蔓延到了脖子处,目光往下一看,心中一惊,双手忙紧紧的搂住飞翩的腰,紧贴着他,天哪!这么高,她要是摔下去,这条命准没了!

这一连串亲密的动作,却是让飞翩尝到了甜头,娇软的身子和他紧密贴合,心中更是畅快,想到小姐的交代,飞翩的笑意更浓……

而此时的安宁,人已经在皇宫之中,一袭月白锦衣,男装打扮,或者应该称其为“二公子”更为准确,御书房外,好几个人已经等在了这里,除了安宁,还有韶华郡主,南宫天裔,苏琴,海飒,璃王赵景泽,韶华郡主的哥哥赵天麟,云锦,安洛枫。

九个人皆是一表人才,各自站在一处,引得无数宫女侧目。

安宁弹着枝上的花朵,闲适而优雅,远远的,苍翟便看到那一抹身影,心中一喜,“宁……”

正要叫出口,突然意识到什么,嘴角一扬,眼中有一道光芒一闪而过,大步朝着几人走去,“大家都到了么?怎的不见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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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姐妹们支持哇,么么大家~

八十五章 赌约屈身为奴将安宁赐给他

安宁身体一怔,转身看向苍翟,不知道为何,她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苍翟一早就看穿了自己的伪装一般,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层人皮面具是她让云锦弄来的优等品,覆盖在脸上,很难让人看出丝毫破绽。

众人看着苍翟迎面走来,挺拔的身躯,玉树临风,俊脸上隐约多了一丝笑意,经过他这一提醒,海飒面露询问的瞥向韶华郡主,“你答应的事情呢?”

韶华郡主敛了敛眉,“二小姐应该快到了吧。”

虽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韶华郡主极为心虚,但是,面上却尽量让自己不露出丝毫破绽,前些天,她去找了二小姐,可是,得到的结果却是不确定的,如今十人已经确定下来,若是海飒临时退出,那么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她又能到哪儿去找一个合适的人来代替?

海飒蓝眸微眯着,“你莫不是敷衍我?”

语气明显已经多了一丝不悦,他对东秦国的事情不感兴趣,但却对那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十分感兴趣,若是没有二小姐到场,他便也没有继续在这里待着的必要了。

冷哼一声,妖孽的脸上划过一抹不屑,随即大步离开,似乎真有翻脸不认人的态势。

海飒一走,便是韶华郡主也是担忧了起来,这个蓝眸男子,身份不明,但绝对不低,连皇上也是礼让三分,他若是真的翻脸,那么便是自己也无法拿他怎么办。

安宁见状,眉心不由得皱了皱,见他越走越远,安宁嘴角微扬,朗声吼道,“海飒公子莫不是怕了?”

果然,那背影一怔,顿住了脚步,怕?他海飒还从来没怕过什么!

安宁眸光微闪,“什么二小姐不二小姐的,依我看,怕只是海飒公子的借口罢了。”

海飒好看的眉峰皱得更紧,转身看向那个月白衣衫的二公子,嘴角勾起一抹轻蔑,激将法吗?他海飒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中了他的计?

没有理会安宁,海飒转身,继续走,安宁微微蹙眉,就连其他人的脸色也是僵了僵,没想到海飒竟不中计,安宁眸光微敛,好一个船王,果真不愧是海上霸主,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激将法,只是,看出了又怎样?

眼睛一亮,安宁看着那英挺的背影,再次开口,“哼!有人想着见二小姐,却不知二小姐怕是根本就不屑某人的,我东秦国的男子个个精明能干,二小姐又怎会注意一个蓝眼怪?”

话落,那抹坚定的背影再一次顿住,安宁心中一喜,暗道:即便是知道她用激将法又如何?方才她无疑是戳中了要点,海飒以她为条件,决定是否帮忙,无论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他都不会不在意她的态度,再者,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唤他蓝眼怪,对于那个高高在上的船王,又怎么能忍受?

那么,接下来他便会有两种态度,一种是用暴力教训她的“出言不逊”,第二种,则是接受她的挑衅,堂堂船王,是风云人物,又是君子,他那身体里流淌着的高贵血液,是不会允许他用卑劣的手段的,便是前世,他帮着安茹嫣,也从来不曾使过什么阴招,所以,海飒选择第二种的几率远远大于第一种。

安宁脸上笑得温润无害,灿烂无邪,但正是这样,却更具挑衅力度。

海飒眸子一紧,转身再一次看向那个二公子,这一次,他那双蓝眸中似有惊涛骇浪腾起,蓝眼怪?蓝眸是海国王室的显著特征,整个海上帝国的人都知道,那是海神赐予他们的标志,他又怎能让一个小子将他海神赐予他的蓝眸给侮辱了去?

大步走到安宁的面前,安宁毕竟是女子,又只有十五岁,头顶刚好只到他的脖子处,海飒硬生生的比安宁高出了一个头,但是,他在站在安宁的面前,气势却没有让这个二公子有丝毫畏惧与震慑。

来东秦国,他便刻意的收敛了气势,但此时,他却是如一个君王一般,睥睨着众生,他是海国的船王,能够让整个海国臣民对他臣服,他身上所展现出来的气势,自然不容小觑,但是,这个二公子,却丝毫也不为所动,依旧是无害的笑着,晶亮的眸中丝毫不掩饰他的挑衅。

好,很好!海飒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好一个二公子!

“你得为你刚才说过的话付出代价!”海飒笑得诡异,透着一丝阴寒,邪魅的近乎妖孽,俯身在安宁的耳旁轻声呢喃,如一只大手,要将她拖入深海中一般。

安宁挑眉,“代价?那以海飒公子看,我应该付出什么代价?”

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众人看着安宁,他们眼中的二公子,方才,海飒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他们都感觉到了几分压力,这个二公子,竟然还如此轻松。

唯独苍翟嘴角扬了扬,深邃的眸子看着安宁,虽然不是那张脸,但却依旧让他眼中多了几分柔情,犹如在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若是这神色让别人看了去,怕又该会有诸如宸王殿下倾心某小公子的传闻流传出来了。

只是,这个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安宁和海飒的身上,自然是没有察觉到他眼中的那份异样的温柔。

正此时,御书房内的崇正帝和裕亲王走了出来,方才他们二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便出来看个究竟,正好没有错过方才海飒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

船王,崇正帝便是听过关于船王的传闻,他没有想到,他竟有这般威慑力,方才就连他的心也怔了怔。果真不愧是那个纵横四海的海上霸王,原来以往的他是刻意的掩饰着啊!

海飒早已敛去了身上的气势,淡淡的扫了安宁一眼,转身看向众人,“我收回退出的话,二小姐不来也可以,不过……”话说到此,海飒转眼看向御书房门口站着的崇正帝,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等会儿我要一个和二公子较量的机会,若是他胜得了我,这个便是他的!”

海飒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锦盒,盒子中,一颗拳头大的金色珠子便呈现在众人面前,众人看到那东西,皆是一惊,不由得倒抽一口气,单是一看,那就是无价的珍宝。

但这珠子,在真正知晓它的人眼中,却是另外一番价值。

“这……”崇正帝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几步,这个他虽然没有见过,但却听说过,天下四大至宝,《毒典》排第三,而这颗怕就该是排第一的海神珠了!

《毒典》在武林人士眼中,那是无可比拟的,这颗海神珠,在四国皇室的眼中,却是比什么都宝贵,得到这颗海神珠,无疑就是得到了那个海上帝国无条件的支持。

海国和四国各不相犯,这种状态一直保持着,但这四国,便是最强大的北燕皇室都希望得到海国的支持,原因无他,只因为海国的财富和位置的优越。

四国大陆,四面环海,只要是海上区域,都是海国的天下,掌握在那个船王的手中,据传,海国信仰海神,海神曾有神谕,历代海国只要守着海上区域,不得觊觎陆上的权利争斗,历代船王遵守着神谕,才不插手陆上四国的事情,但是,若是哪一任船王一个心血来潮,不再遵守那神谕,那么便是最为强大的北燕国,怕也不是那个海上帝国的对手。

前世的船王被安茹嫣迷惑,便也只是在不越距的情况下对她提供帮助而已。

而这颗海神珠,却好似皇帝手中的玉玺一样,甚至比玉玺的作用还要强大,有了这颗海神珠,便可以调动海上帝国的兵力,可以对船王提任何要求,甚至取船王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海飒竟然将这个东西拿出来做赌注,这当真是让崇正帝吃惊不小。

海飒见崇正帝的反应,就已经知道,这个东秦皇帝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嘴角勾起一抹得意,他之所以会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做赌注,完全是因为他自信不会输给这个二公子,这海神珠是他海国皇室的宝贝,又岂是能轻易送给别人的?

安宁看着那东西,她虽没见过,但看此刻崇正帝那反应,便可以知道,这颗珠子,不仅仅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而已,况且,海飒脸上的自信,显然他是有信心不会将这东西输给自己,他拿出来,不过是要增加他的筹码,更加是引诱着崇正帝,允许这场赌注。

如果他猜得不错,那么接下来海飒的要求,怕是难以让人接受的吧!

“那你若赢了呢?”第一个问出口的,不是安宁,而是苍翟,此时的他也是紧锁着那颗金色的珠子,深邃的眸子让人探不出他丝毫情绪,但脸上已经不若方才的轻松,多了几分严肃之气。

“呵呵……”海飒笑出声来,那笑声让人有些头皮发麻,只觉身体有一丝寒意窜过,众人的视线顿时从海神珠上转移到了海飒的身上,随即便只见海飒好看的浓眉一挑,朗声开口,“我若是赢了,这个二公子……哼,从此之后便是我海飒的奴隶,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另外……”

海飒顿了顿,蓝眸一一扫过众人,却已经见到有几个人脸色不对劲儿了,但这二公子却依旧是满脸的镇定,心中冷哼,他若是赢了,第一事情,就是让这二公子当着四国使臣的面,给他海飒磕三个响头,当众认主!

敢挑衅他海飒,这二公子显然是自寻苦吃!

“另外什么?”安宁眸光微敛,几乎能够想象得到海飒的意图,他明着是让自己认他为主,实则是想变着方法的来羞辱他吧!

海飒对上安宁的视线,朝她又靠近了几分,“二公子,你只管认我为主便可,至于另外嘛……另外,我希望皇上成全,将安平侯府二小姐赐给我海飒。”

话落,几乎是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不行!”

“不行!”

“不行!”

“不行!”

“不行!”

宸王苍翟,南宫天裔,苏琴,云锦,就连赵景泽也在其中,五人异口同声,率先拒绝!

几人脸色难看至极,苍翟,南宫天裔,苏琴,三人都倾心于安宁,他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赌注存在?将安宁赐给海飒?门都没有!

云锦当然不愿意自己的表妹被当成赌注,宁儿如今是他唯一的亲人,便是他云锦放弃复仇,放弃复兴云家,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宁儿受欺负,赐?这个字太侮辱人了,海飒只说赐给他,却没说要娶宁儿为妻,他又怎能让他唯一的表妹如商品一般被人交易?

而至于赵景泽,他的心中却是有其他盘算,上次去侯府,虽然吃了亏,甚至连是怎么吃亏的,他至今都没有察觉出丝毫端倪,但安宁对他来说,依旧是一颗价值不小的棋子,他的心中依旧打着要娶安宁的主意,又怎能让安宁成为这个什么劳什子海飒的人?

五个声音让其他人都是一怔,海飒目光一一扫寻了一眼众人,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看来,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当真是不简单的,既然这样,那他就更加要坚持这个赌注了。

“东秦皇上,你意下如何?”海飒的视线最后停留在崇正帝的身上,只见崇正帝依旧看着他手中的那颗海神珠,遂刻意晃了晃,在方才他拿出海神珠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东秦皇上确定了他的身份,既然他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那么,身为一国皇帝的他,理应知道权衡利弊。

正如海飒所料,崇正帝陷入了他的盘算当中,这……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若是那个二公子赢了,那船王的海神珠便落到了二公子的手中,那么他便拉拢二公子,进而掌握那颗海神珠,这对东秦来说,无疑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有了那颗海神珠,怕是连北燕国都会忌惮他东秦国三分。

倘若是船王赢了,那么他便如他所愿,将安平侯府二小姐赐给他,到时候,他将二小姐封为公主,以公主的身份赐给船王,那就等于是他东秦国和海国联姻了,这其中能够带来的好处比起得到海神珠也不遑多让。

这不管怎样,都对他东秦国有利啊!

“朕……”

“舅舅。”苍翟沉声开口,打断崇正帝的话,浑身的紧绷似乎在向崇正帝传递着什么信息。

崇正帝龙躯一怔,看向苍翟,原本做好的决定,此刻又犯难了起来,其他几人也是看着他,眼神或恳求,或威胁。

苍翟和南宫天裔都喜欢那安平侯府二小姐,这一点,他是知道的,皇后还曾和他提过此事,二人商量着,是要将安宁许给苍翟好呢,还是许给南宫天裔,南宫天裔是威远大将军,他最疼爱的臣子,又是皇后的亲侄儿,立下战功赫赫,成全他的婚姻,是他这个做君王与姑父的应该做的事情。

另外,苍翟是他的亲侄儿,是他姐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儿子,他一直操心着他的婚事,多次赐美女,都被送了回来,现在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子,他作为舅舅,也是理应成其好事。

可安平侯府二小姐只有一个,他也是和皇后一样犯难,现在船王海飒又抛出这么一个天大的诱惑,一时之间,崇正帝满脸纠结,“这……这……”

“皇上……”

“舅舅……”

“东秦皇帝……”

几个声音又再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崇正帝更加为难,看了看南宫天裔,看了看苍翟,又看了看海飒手中的那一刻海神珠,手倏地紧握,“便由二公子决定吧。”

这个烫手山芋若是再不丢掉,怕就不得了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安宁的身上,安宁一一看过去,南宫天裔,苏琴眼中尽是威胁,苍翟的眉心是皱得最紧的,云锦朝她摇头,二人似乎是在告诉她,不要答应海飒的这个赌约。

安宁敛下眉眼,听得海飒赤裸裸的挑衅,“怎么?二公子莫不是怕了?”

怕?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连死亡都经历过,她安宁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是在想,这赌注是不是有失公平?”安宁微微皱眉,淡淡的开口。

“那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公平了?”海飒冷哼一声,公平?也就是在这里,有人敢跟他讲公平,若是在海国,只要是他船王一句话,便是断人生死又如何?依然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还会谢谢他的恩典。

“我若输了,当你的奴隶,那我若赢了,海飒公子是不是也该当我的奴隶?这才公平,不是吗?”安宁波澜不惊的说出这句话,刚说完,便被崇正帝厉声呵斥。

“放肆……你……你……”崇正帝愤怒的指着安宁,这个二公子,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让船王当他的奴隶!下意识的看向船王海飒,“船……海飒公子,当他什么也没说……别和他计较。”

崇正帝刚叫出一个“船”字,便接收到海飒警告的视线,忙改口。

“皇上,这才公平,不是吗?难道海飒公子连这点儿公平也做不到吗?那这赌约不要也罢!”安宁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她正是确定船王不会让太多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她才如此“肆无忌惮”,毕竟,她可不知道这个海飒就是堂堂的船王啊!呵,让船王当奴隶,是大逆不道,但对于不知道他船王身份的人来说,他只是一个长了蓝眸的公子罢了。

“好!”海飒倒是爽快的应承,依旧是自信满满,想让他船王当他的奴隶,这天底下怕也只有这个二公子敢了,也罢!等到自己胜了他,再将他带回海国,到时候才让他知道,今日他自己犯下的是何等的大不敬之罪。

“爽快!击掌为盟,皇上为证。”安宁对上海飒的眸子,坚定的开口,举起手掌,和海飒一击。

“宁……二公子!”苍翟叫出口,依旧难掩担忧,他是知晓船王身份的,宁儿也应该是猜出来了吧,这个船王纵横四海,尤其是那么容易胜得了的?万一宁儿若真是输了,那么,不但会当众受辱,更要被赐给这个船王。

那一个“宁”字,让安宁身体一怔,对上苍翟的视线,心中咯噔一下,此刻,她已经确定了苍翟是看穿他的伪装来了,不由得皱了皱眉,是他的眼睛太锐利,还是自己的易容太拙劣?可是,这里除了云锦事先知晓,怕也只有苍翟认出她来了吧!

“既已经击掌,便没有改变的余地了,谁要是反悔,便算是自动认输,呵呵……二公子,等会儿我可不会让着你哦!”海飒妖娆的脸上笑得邪魅至极。

“彼此彼此。”安宁敛下眉眼,大气不输海飒分毫。

“哈哈,好,东秦皇上,我便先替你们赢了那其他三国的人,再来好好收拾收拾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海飒朗笑出声,笑声在整个御书房外回荡,高大的身影已经朝着另一边走去。

余下的几人站在御书房外,皆是一阵沉默。

“二弟,我们走。”云锦猛地上前,拉着安宁的手腕儿,便是皇帝在场,他也没有丝毫顾忌,他不能让宁儿和那个海飒公子赌,那个海飒一看就是不简单的,尤其是方才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以及崇正帝对海飒异常的尊重,都显得极为不正常。

“哥。”安宁轻唤出声,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明了他心中所想,“哥,方才已经说了,若退出,便是主动认输,不战而败,这岂不是便宜了他?”

她是在告诉云锦,无论怎样,她都不能退缩了,若是他们走了,她这个“二公子”依然会成为海飒的奴隶,而她自己,便也只能面临被皇上赐给海飒的命运。

便是海飒是叱咤风云的船王又如何?便是他生得俊又如何?便是他主宰着整个海上帝国又如何?她安宁这一辈子只会成为真正爱她的男人的女人,前一世,她被赵景泽所负,这一世,若是没有全心全意爱她之人,她终身不嫁又何妨?

“二弟……我们离开东秦。”云锦的眸中依旧坚定,大不了他放弃复兴云家的机会,带着宁儿远走他乡,宁儿是这个世上他唯一的亲人了,为了她,他还有什么不能放弃的呢?

“哥,你疯了吗?”安宁没有想到云锦竟这般在乎自己,离开东秦,便意味着要放弃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啊!心中一动,一股暖流流窜着,“哥,你相信我!”

兄妹二人对视着,云锦握着安宁手腕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咬了咬牙,好似终于做了决定一般,也罢,若是宁儿真的输了,那么他到时候便代替宁儿磕头认主,至于将宁儿赐给海飒的事情,哼,他便拼命也要杀了海飒,这样,只要海飒一死,宁儿也就得以保全了!

一旁的苍翟眸子微紧,这个银面公子看安宁的眼神中有太多的关切与情谊,他对安宁的在乎,甚至不亚于自己,银面?他到底是谁?

上次画舫回去之后,他便让人查了这个银面公子,但得到的信息却少之又少,信息显示,他是半年多前突然窜出来的一个商人,手中掌握着八珍阁,琳琅轩,食为天等店铺,产业范围也是极广,这个人行事低调且神秘,但经商的手腕儿却是十分独到。

除了这些资料,便是一片空白,连姓甚名谁,出身何处都不清楚,甚至没人见过他面具下的那一张脸,他虽然叫着安宁“二弟”,但苍翟却能肯定,他是知道宁儿女扮男装的事情的。

心中浮出一丝酸意,因为这个银面男子的特殊,因为安宁方才唤银面公子“哥”时,眼中闪烁的那一丝温暖,更因为他们二人之间互动的亲密。

而此时,另外一个人的心中也生出了一丝异样,韶华郡主是何等聪明的女子,只是一眼,她便看出云锦对这个二公子的特别,那份关切,甚至连曾经的她都没有机会感受到,直觉告诉她,云锦为了这个二公子,是可以放弃一切的!

“这位小公子,等会儿你可要尽力啊。”崇正帝开口,现在他也只有希望这二公子能赢了船王,只有赢了船王,才能在得到海神珠的同时,又保住了安平侯府二小姐,在他看来,无论是苍翟还是南宫天裔,这个二小姐迟早都会成为他的侄儿媳妇儿。

“遵命。”安宁坚定的开口,现在,她无论如何都要赢了海飒才行!

“走吧,时辰差不多了,今日的四国祭在重阳殿进行,其他三国怕是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且过去,等会儿就要看你们的了。”崇正帝朗声开口,随即拢了拢龙袍,率先朝着重阳殿的方向走去。

重阳殿内。

皇后娘娘先一步到了这里,亲自招待着各国的使臣,重阳殿为了今日可是做了许多准备,专门分割了四个区域,北燕大皇子苍翼带着北燕的十个人坐在北方的位置,西陵女皇带着西陵国的十个使臣,坐在西方的位置,一袭大红的上官敏今日也安分的坐在西陵女皇的身旁,鞭子挂在腰间,不动不说话,倒是也有几分淑女风范,只是,谁又能知道,此刻的上官敏早就已经坐不住了,要不是母皇陛下给她下了禁令,她哪会怎么听话的坐在这里?

而南方的区域里,以南诏国主为首,太子楚也坐于其中,太子楚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丫鬟打扮,显得尤为低调,但是,即便是低调,安宁在进入重阳殿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女子,她是认得的,虽然平日里没有什么交集,但她的命却被那女子惦记着,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围猎场内,那个杀手画出来的买主。

呵!要她的命呵!

自那日之后,苍翟命令惊蛰十二煞三日之内铲平杀手盟,还不到三日,武林中便传出一个消息,杀手盟一夜之间被灭,无人知晓是谁动的手,只是听说杀手盟的根据地染满鲜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就俩杀手盟的盟主也没能幸免,尸身挂在杀手盟的大门上,被他自己的剑死死的钉在上面,那模样要多残忍就有多残忍。

安宁看着南边的位置,里面除了南诏国主,十个座位,十个座位分别坐了九人,而那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在给太子楚倒了一杯茶之后,随即坐在了那个空出的位置上,安宁眼中划过一抹了然,原来如此啊!这个女子既然有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资格,那会仅仅是一个丫鬟吗?

答案可想而知。

跟着众人,走到东边的区域,皇后已经坐在其中,除了皇后,还有方才早一步离开的海飒,看到安宁走进来,海飒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却是指了指他身旁的位置,“坐这里吧!我有什么需要,你也好伺候着,迟早都会是我的奴隶,你先适应适应也无妨。”

这一说,倒是让好几人都黑了脸,但安宁却依旧是淡淡的笑着,好似没有看到他的挑衅一般。

“嘿嘿!海飒公子,我苏琴来伺候你如何?”苏琴吊儿郎当的坐到海飒的旁边,明显的表示出敌意,这个海飒,竟打起安宁的主意来了,赐给他?赐一百个丑八怪给他海飒才对!

虽然那日在韶华郡主邀请游湖的时候,那个二公子还让他吃了瘪,但此刻,为了安宁,他们可是站在了一条阵线上。

海飒挑眉,却如安宁没有将他的挑衅放在眼里一样,没有将苏琴的敌意放在心上,反而看了看另外一边的位置,这一次他还没开口,一身黑色锦衣的南宫天裔便坐了上去,淡淡开口,“海飒公子,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人都已经坐下了,才丢出这么一句话,显然是不管海飒在不在意,他都会坐在这里。

海飒嘴角抽了抽,明显感觉自己已经被众人视为公敌了,淡淡一笑,心中暗道:也罢!等到一会儿那二公子输了,他便将此时心中的不快,都发泄在那二公子身上就好了,反正他海飒是不会吃亏的!

安宁淡淡的扫了海飒一眼,随即坐在苍翟的身旁,而她的另一边,坐着云锦,韶华郡主则是坐在云锦的身旁,紧接着是璃王赵景泽,裕亲王府的大公子赵天麟,以及安平侯府的大公子安洛枫。

等到所有人都坐下,崇正帝才站在众人面前,一一扫了众人一眼,“你们几位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今日其他几国坐在各自区域的人,都是有着精明的头脑,或者有着胜人一筹的技艺,这是四国祭的最后一天,今天四国得胜的一方,会得到四国中其他三国的贸易通行令,以后国中的人到其他三国经商往来,都没有任何阻碍,甚至会得到其他三国的保护,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另外,除了贸易通行令,最终胜利的那一个国家还会享有其他三国的一个承诺,那便是,在以后的十年里,不管任何原因,都不得对那一个国家主动开战。

大家都是聪明人,应该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北燕国志在必得,因为只要北燕国胜了,主动权就在他的手中了,其他三国不得对他开战,而他却可以对其他三国开战,另外,南诏国也是冲着这个来的,这次南宫将军打败南诏,他们现在的状态,急需得到这个胜利,利用那个那个三国的承诺做保障,休养生息。”

崇正帝细心的对他们分析着胜败的利害关系,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谨慎的选人的原因,东秦国在四国之中,不是最弱的,也不是最强的,寻求保障是必须的,因为……想到苍翟,崇正帝神色更是严肃了起来,他虽然不过问苍翟这个侄儿做什么事情,但是,他却知道,他心中的仇恨没有消,他的仇敌太强大,牵扯到北燕皇室以及北燕三大望门,若是真到了那么一天,他便要为死去的姐姐替苍翟护航。

所以,这一次,他们必须胜利!

“皇上,我想知道,若是胜利了,我们会得到什么奖励。”安宁骤然开口,皇上为了他的目的,而安宁今天也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来,她可不会平白无故的做一些无用功。

崇正帝眸光微敛,但是片刻,却又哈哈的笑出声来,“裕亲王,将东西拿上来。”

话落,裕亲王便将东西呈了上来,显然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掀开盖在上面的黄色锦缎,十枚令牌赫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是我让人专门打造的,这个世上仅此十枚,今天若是胜利了,你们每人会得到一枚,凭着这枚令牌,你们都可以向朕提出一个要求,官职,金银,功名利禄,只要是不损我东秦国的利益,朕都会允诺,不知各位是否满意?”崇正帝微笑着说道,他可是下足了血本儿,不过,他的心中却是有计量的,面前的这些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求功名,正好为他所用,若是求钱财,他东秦国的国库里,也不会缺这一点儿银子。

只是,他却怎么也想不到安宁的打算,安宁看着那令牌,嘴角微扬,而云锦的眼睛也是一亮,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宁儿非要坚持让他来帮皇上这一个忙了,若是能够得到这令牌,那么云家便可以光明正大的重生在东秦国。

心中的血液顿时沸腾了起来,“草民一定全力以赴。”

苍翟、南宫天裔、苏琴、赵天麟、海飒以及韶华郡主倒是对这令牌没有太多的在乎,但赵景泽却是满心欢喜,若是自己得了这么一枚令牌,到时候请父皇立他为太子,不知道行不行,心中如是盘算着,等会儿他也得尽力才行。

这令牌对安洛枫无疑也是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他虽然是安平侯府的大公子,但却是庶出,在家中的地位并不高,甚至还没有安茹嫣这个大小姐来得尊贵,虽在朝为官,但官职要大不大,要小不小的,加上他庶出的身份,朝中的人对他也不是很好,若是得了这枚令牌,那么自己飞黄腾达就指日可待了。

各自心中盘算着这枚令牌能够带来的利益,更加坚定了要赢得胜利的决心。

崇正帝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各自的反应都让他极为满意,看来,自己的这番激励倒是起作用了!

“皇上一言九鼎,大家定当竭尽全力。”安宁拱了拱手,朗声说道,言语之中却带着几分引导,崇正帝乃九五之尊,断然不会食言,但是,这令牌的意义重大,且云家如今在东秦国是一个紧急,她不得不需要皇上更坚定的承诺。

“朕自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日之事,就看大家的了。”崇正帝言语之中多了几分严肃,对他来说,十个承诺而已,又哪里比得上得到其他三国的的那个大承诺重要呢!

“崇正帝,既然人已到齐,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正此时,北边的北燕大皇子的声音传来,透着几分不屑,在他看来,北燕对今天的胜利势在必得,北燕如今的局势,皇帝虽然健朗,几个皇子各自对皇位也各有觊觎,但他是北燕大皇子,嫡出长子,皇位迟早有一天会是他的,得到今天的胜利对他来说尤为重要。

父皇势力强大,但这些年却有些固步自封,不思进取,他曾多次进言,请父皇出兵攻打其他三国,统一四国大陆,但父皇却一次都没有允准,不仅如此,每一次都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上一次四国祭,西陵国得到其他三国不对其主动开战的承诺,那么东秦国呢?他认为,父皇之所以不打东秦国,终究是因为那个女人!

想到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那个女子占尽了父皇一生的爱,便是死了,一生骄傲的父皇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她,母后曾说,若是当年那女子不死,说不定现在北燕的皇后早已经不再是母后了,所以,当年那个女子必须死。

母后还曾说,若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在北燕,父皇必定会传位于他,但这是北燕三大望门不愿看到的,北燕皇室和北燕三大望门的关系极为微妙,他们不能让一个东秦女子的儿子成为北燕的君主,将北燕国的大好江山送到一个流着东秦国皇室血液的人手中。

如今那个女人的儿子已经这般大了,想到那天在苍翟手上吃的亏,他的这个皇弟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啊!

不过,北燕的皇位,他苍翼志在必得。

若是得到三国不主动发起战争的承诺,那么他便没有了其他三国的限制,等到他登基为帝的那一天,第一件事就是对其他三国发动战争,而首当其冲的便是东秦国。

所以,今天的胜利,他苍翼也是志在必得。

凌厉的目光看向左手边区域中那一身玄色锦衣的男子,苍翟,终有一天,他们兄弟二人,必定是你死我亡。

敏锐如苍翟,又怎会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似嘲讽,似不屑,自己的这个皇兄,一直都想置自己于死地,小时候如此,现在亦是如此,自己是整个北燕皇室和北燕三大望门的眼中钉,而他们却也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终有一天,他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开始吧!本皇也想看看今天谁能从我的手中将这份殊荣夺走。”西陵女皇开口,西陵便是十年前的胜出者,而她的身旁站着一位侍女,侍女的手中托着一个龙形的信物,得到了它,便是得到了三国的承诺,以及三国的贸易通行令。

这十年,西陵国因为这个信物,得到了许多好处,这也是为什么这一任的西陵女皇将西陵国发展得这么好的原因之一。

西陵女皇话虽如此,但语气之中却也丝毫没有要将这信物让出来的意思,有了它,不但可以保得国家不受其他三国的威胁,还能快速的发展经济,这其中的甜头西陵的女皇陛下已经尝到过,又怎么会轻易的让出来呢?

四国祭以往的活动中,西陵女皇陛下都不甚在意,因为那都没有实质性的好处,但是今天却不一样,若是只是前面的那些比试,她大可不必亲自前来,可正是因为四国祭结束之时,有这么一个惯例,她便是为着今天而来,往日的她温和好说话,但今天却已经变了一个模样,完全将她西陵女皇的霸气展现了出来。

“女皇陛下,这一次是不是该轮到我南诏国得好处了?”南诏国主笑道,看着那侍女手中的信物,也是满脸的觊觎,以此刻南诏的境况来看,这个东西对他南诏国是尤其重要的,东秦国虽然已经对他南诏停战,也签署了协议,但西陵国和北燕国会不会趁这南诏虚弱的时候趁火打劫,那就说不定了,为了自保,今天他们也必须豁出去了。

争斗还未开始,重阳殿内早已经硝烟弥漫,每一方都对胜利势在必得,要说四国祭前面的都是切磋,那么这才是真正的战斗。

“既然时辰已到,大家都已经准备好,那便开始吧!”作为这次四国祭的东道主,崇正帝朗声宣布,随即,有人上台宣布规则。

按照惯例,各国的十个人,各自都有两次抽签的机会,第一轮抽签,决定和谁对决,第二轮抽签,便决定对决的两人中谁有选择较量的项目的权利,到最后,哪一个国家获得胜利的次数最多,便是最后的得胜者,若是有两国得胜次数相同的现象,则由两方派出一人,一决胜负。

宫人将事先早已经准备好的签送了上来,从北燕国开始,再到西陵国,然后再是南诏国,最后轮到东道主东秦国,每一国十人各自抽得一支签,签上标有一个数字,每一个数字都有两个相同的,而拿到相同数字的两人便为一组。

等到所有的签都抽完,宫人上台宣布结果。

“北燕大皇子对东秦璃王赵景泽。”

哗的一声,众人哗然,两个皇子一组,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的,北燕大皇子苍翼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个璃王赵景泽,眼中划过一抹不屑,这里所有人当中,除了苍翟他有所忌惮之外,其他人他都没有放在眼里,他倒是希望能够和苍翟抽到一组,因为按照惯例,若是在这台上比赛的过程中,伤了对方,或者是杀了对方,都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干涉,除了对方在没命之前主动认输。

小时候,苍翟从来不会认输,哪怕他受着所有人的欺负,也会咬牙坚持,如果这一点苍翟还没变的话,那么他便可以在这台上结果了他的命,那苍翟就不再是他的威胁了。

抽到一个赵景泽,当真是浪费了这次机会!

而此时的赵景泽身体却是抖了一抖,他面对的竟然是北燕大皇子,同样是皇子,但是,在北燕大皇子面前,他璃王的气势明显比不过他!

“东秦国宸王苍翟对南诏太子楚。”

第二组宣布,苍翟和太子楚各自看向对方,眼神在空中一瞬间的触碰,点头问好。

苍翟身旁的安宁微微皱眉,太子楚表面上温润,但她却知道,实际的太子楚不是这样的,手段残忍狠辣,这是前世她对太子楚的认知,敛了敛眉,安宁轻声对身旁的苍翟说道,“不要被表象所迷惑,有时候看似温和的羊,却是一头凶猛的狼。”

她不多说,以苍翟的聪明,自然会明白她的意思,苍翟听着她的提醒,心中浮出一股暖意,自然是懂她的心意,但嘴角却是扬起一抹灿烂的弧度,“你是在关心我吗?还是在暗示我其他的信息?”

说话间,桌子底下的手却是伸向安宁,触碰到她的手,感觉她的手一颤,眼中划过一抹促狭。

安宁微怔,瞪了他一眼,她是肯定了苍翟知道自己便是安宁,但他竟在这个时候逗她,倒是有些不像平日里那个严肃淡漠的宸王苍翟了,不过,她却由此也看出了苍翟的自信,是啊,以苍翟的能耐,对付太子楚,该是游刃有余的。

正此时,又传来宫人的宣布,“东秦二公子对南诏沉香。”

安宁听到“二公子”,立即回过神来,看向南诏国的区域内,一女子站了起来,安宁看到那女子,心中了然,沉香?原来买杀手要杀她的那人叫沉香啊!

呵!冤家路窄,今天她倒是遇上了,那么那日的账也该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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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沉香了,有仇报仇哇,等着咱宁儿收拾她哇,嘎嘎~今天是阳历2012最后一天哦,谢谢新朋友,老朋友这一年来对凉凉的支持,你们的支持一直都是凉凉的动力哇,凉凉会好好写文,来回报姐妹们的支持~咱们2013一起加油~  么么大家

八十六章 精妙逆袭付出惨痛代价

那边,沉香也看了过来,不若方才替太子楚倒茶时的温顺,倒是多了几分冷冽的孤傲,那绝对不是一个丫鬟能有的,那份孤傲,必然是经历了长时间的积累与沉淀,才能从眼中自然而然的传递出来,让人忽视都难。

这个沉香……安宁敛下眉眼,估量着她的身份,沉香?又是太子楚身边的人,突然,脑中一个激灵,安宁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的那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沉香?好一个沉香!堂堂一个公主,竟甘愿伪装成一个丫鬟在太子楚的身旁,是为了什么?为了太子楚?还是为了她的姐姐舞阳公主?

这个叫做沉香的女子,在南诏国素来低调,前世,太子楚当了皇帝,而助他登帝的最重要的一个人物,便是这个叫做沉香的公主了,这个公主并不如舞阳公主那样,从小就被所有人的目光围绕着,沉香是宫女所生,亲娘在生她的时候便难产而死,所以,她便是有南诏皇家的血脉,但是,却因为母亲的身份的低微,并没有公主的封号,世人只知道有一个舞阳公主舞冠群芳,深受疼爱,却不知道南诏国还有这么一个公主。

沉香在南诏的皇宫中并不被认可,长大了也依旧是以宫女的身份生活着,前世,她助太子楚登帝之后,太子楚才公告了她的公主身份,并以赐以“大公主”的封号,将其宫女娘亲的坟迁至南诏皇陵。

在安宁看到沉香的同时,沉香的视线也落在了她的身上,这个叫做二公子的,面若冠玉,俊美异常,不折不扣的一个翩翩公子,脸上温润的笑,让人如沐春风,似乎能暖到人的心坎儿里去。

但是,沉香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温暖的人,从小她生活的环境,让她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淡淡的收回视线,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在南诏,她当着宫女的同时,却也是被严格训练着的,她的父皇从各方面训练她,不是因为宠爱,而是因为,父皇只将她当成一颗棋子。

这次她之所以会出现在南诏国的这十人当中,完全是因为得了父皇的命令,她必须为南诏国赢得今日的比赛出一份力,也就是说,她选中了这个二公子,那么,她就必须要赢了她,不惜一切代价!

而凭着自己平日里的训练,无论是等会儿抽签由谁决定比什么,她都能游刃有余的应付。

南诏皇帝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沉香点了点头,似在告诉他,她的这一组,她必胜!

“东秦南宫天裔对西陵上官敏。”

“东秦国海飒对北燕国凤孤城。”

“……”

“……”

宫人公布了所有分组的结果,韶华郡主对西陵国的徐风,云锦对南诏国的高俊臣,苏琴对南诏国的历天星,赵天麟对北燕国的詹珏,安洛枫对西陵国的上官秋雁……

人员分配宣布完毕,便正式进入了比赛的阶段,第一组,南宫天裔对上官敏,二人各自上了台,在宫人送上的签盒中,各自抽了一支,看了签的内容,上官敏眉心皱了皱,“比文还是比武?由你决定!”

她的签上是空白,那么毫无疑问,南宫天裔便是抽中了决定比赛什么的资格,南宫天裔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西陵远到是客,这个决定权我让给公主。”

众人哗然,决定权在手上,对自己是有莫大的帮助,可以选择自己擅长的和对方比,这样自己胜利的几率也高得多,这个南宫天裔竟要将这决定权让出来,他莫不是不想赢了不成?

但是,明眼人却是看得出来,南宫天裔不但在让着上官敏,让的方式还极为巧妙,他是男子,而上官敏却是一个女儿家,他抽中了上官敏,在很多方面就已经占了优势,他不是一个喜欢占人便宜的人,让出决定权,是为了对上官敏更加公平。

“这个南宫将军,果真不愧是一个真君子!”西陵女皇陛下眼露赞许,不仅是真君子,还是一个体贴的人,他本来是以男让女,但却巧妙的用了以主让客,同样是让,后者更能让人接受,更何况上官敏的性子,若是南宫天裔真说出了“以男让女”,那她又怎能接受?

上官敏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真的?”

此人是东秦国的威远将军,据说此人除了武功了得之外,文才也是首屈一指的,若是选择武斗,她上官敏还有几分把握,毕竟,她上官敏从小就习武,一手鞭子功更是使得出神入化,但若是文斗,自己必输无疑,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自然是真的,慧敏公主请。”南宫天裔朗声开口,严肃的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上官敏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南宫天裔一眼,眼中亦是赞许,但是,很快她晶亮的眸中便多了一丝狡黠,“那敏敏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南宫将军,请接招!”

说话间,腰间挂着的鞭子不知何时已经在她的手上了,上官敏对她的鞭子极为自信,既然南宫天裔给她这么好一次机会,她当然要选自己擅长的了,武斗,她便要用手中的鞭子胜得东秦国的这个年轻将军!

鞭子一出,如一条灵蛇一般,朝着南宫天裔窜去,那出手的速度,就连一旁看着的人都觉诧异,这个上官敏,分明就是要前占先机,打人家措手不及嘛!

只是,这对南宫天裔来说又算得了什么?看着鞭子朝着他的脸袭击而来,眼中划过一道光芒,只是微微一抬手,那鞭子便好似有生命一般,缠住了他的手腕儿,眸子一紧,若是方才那鞭子接触到的是他的脖子,那么此刻被缠住的定是他的脖子,他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上官敏见他避过一击,震动鞭子,试图将鞭子收回来,只是,这一次,她却无法如以往那般轻松自在,原本有生命的鞭子,此刻好似不听话了一样,上官敏看向南宫天裔,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黑眸。

南宫天裔利眼微眯,顺着缠住手中的鞭子,用力一震,那力道竟让上官敏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啊……你……”上官敏心中大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不离手的鞭子被对方夺了去,正不甘时,那鞭子却被南宫天裔操控着,朝着自己的脖子袭来,就如方才自己所使用的手法一样,上官敏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如方才南宫天裔那般用手去挡。

那鞭子亦如方才一样,缠住了上官敏的手腕儿,南宫天裔见状,却并没有给她有丝毫喘气的机会,挥动着鞭子,身形一闪,敏捷的绕过上官敏,如此两圈,等到他停下来的时候,上官敏的双手曲于胸前,被她自己的鞭子牢牢的和身体捆在了一起。

“慧敏公主,承让了。”南宫天裔浑厚的嗓音响起,松开了手中的鞭子,但是鞭子却打了一个结,依旧将上官敏捆着。

上官敏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恨恨的看了南宫天裔那张俊美的脸一眼,“哼!”

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却以行动做了表示,大步走下台,回到了西边区域自己的位置上,上官敏虽然不甘心,但输了就是输了,是她自己技不如人,况且,人家南宫天裔方才可是让着她了!

“东秦南宫天裔胜!东秦国一胜!”宫人高声宣布。

众人都看着这个年轻的将军,上官敏的那一手鞭子功,他们可都是见识过的,就好似长在她身上一般,上次在御花园,就连北燕大皇子苍翼也在上官敏的鞭子上吃了亏,可今天面对南宫天裔,上官敏连自己的武器都被缴了,竟还败在了她自己的鞭子上。

他们一早便听说过东秦国的这个年轻将军,武艺高强,骁勇善战,果真是名不虚传!

看着南宫天裔回到座位,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对于南宫天裔的身手,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在两年多前,他就已经十分强悍,更何况,此时的他还经历了两年时间的战争历练。

“北燕大皇子苍翼对东秦璃王赵景泽。”

宫人宣布了下一组上场的人,北燕大皇子一袭杏黄锦衣,率先走到上前,自始至终,嘴角都挂着那毫不掩饰的轻蔑,赵景泽上去,站在他面前,气势明显弱了许多。

安宁看在眼里,要说前世几年后的赵景泽,气势当可和北燕大皇子一比,但是,现在的他,便是他在东秦几个皇子中算是出类拔萃的,比起苍翼,还是要逊色许多。

这一轮抽签之后,北燕大皇子苍翼获得选择权,苍翼冷哼一声,“武斗。”

丢出这两个字,挑衅的看着赵景泽,赵景泽似丝毫不意外他的选择,眸子一紧,二人相对而立,赵景泽心中盘算着,若是自己战胜了眼前这个北燕大皇子,那么,父皇定会更加器重自己,无论如何,他都要全力以赴。

只是,在二人交手几个回合之后,赵景泽心中的坚定却开始动摇了,那日他曾见过苍翼在上官敏手上吃亏,但此刻他却发现,那日的他或许是刻意收敛。

当然了,能够在惊蛰十二煞的围攻之下坚持那么久都没死,苍翼断然不会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二人的对决,很快便有了结果,苍翼最后一掌风,将赵景泽打趴在地上,胜负已定,但苍翼却依旧没有要收手的趋势,眼中划过一道明显的杀意,这个赵景泽虽然不及他,但能力也是不低的,东秦皇帝的儿子又如何?他在这个台上杀了他,便是东秦皇帝也不能说什么。

赵景泽本以为他已经被打在地上了,这场比试也已经分出了胜负,却没有料到,苍翼凌厉的掌风袭来,这一次,直冲他的天灵盖,赵景泽心中一怔,明了苍翼的意图,立即大吼出声,“我认输!”

那大掌离他的头颅只有分毫,若是再近一点儿,赵景泽的下场便只有一死,千钧一发之间,他不得不吐出这几个屈辱的字眼,身为堂堂的王爷,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天大的羞辱。

“哈哈……好!既然认输,那一轮,便是我北燕国胜了。”苍翼心中虽然不甘,差一点儿,他就可以解决了这个璃王,但是,规矩终究是规矩,他可以钻空子,在他认输前置他于死地,但是,却不能破坏规矩,既然赵景泽已经认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便是想杀他,也不行了。

不过,苍翼可不是那么轻易好打发的,想到什么,眼中划过一丝恶意,转身看向坐在东边区域首位的崇正帝,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东秦皇上,可有异议?”

胜负已定,谁会有异议?但是,苍翼却故意如此一问,心中的盘算自然不单纯,话落,果然看到崇正帝脸色僵了僵,虽然极力掩饰,但那怒气苍翼依旧是看出来了,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随即斜睨了一眼地上败了的赵景泽,大步走回了他的位置上。

这下,这个璃王回去,怕是不会好过的!

方才苍翼的杀意,众人都看在眼里,但对于这个北燕大皇子在规则之内的狠辣行为,他们却也不能多说什么。

“北燕大皇子苍翼胜,北燕国一胜。”宫人宣布道,而此时还在台上的赵景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听到宫人宣布,他强撑着身体起来,一抬眼看向东边的方位,正好与崇正帝的视线在空中相触,那眸中蕴含的冷意让赵景泽身体一僵,顿时明白那苍翼刚刚的意图。

他没有杀了他,便挑起父皇对自己的不满,让他不好过是吗?

好一个北燕苍翼,不但手段毒辣,还深谙算计。

赵景泽吃了这么大个亏,但却不得不将心中的怒气与不甘吞进肚子里,走下台,回到东秦国所在的区域,承受着众人的视线,赵景泽猛地跪在了崇正帝的面前,“父皇,儿臣败了,请父皇责罚。”

崇正帝冷冷的看了赵景泽一眼,败了?败了也就算了,还让北燕大皇子抓着这么一个嘲笑他的机会,想到苍翼方才那神色,心中的怒气更浓,“滚一边儿去,好好思过。”

对于这个儿子,崇正帝向来都是淡淡的,不十分疼爱,也没有多少排斥,但是今天他的表现确实是让自己愤怒至极。

赵景泽落寞的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手紧握成拳,他知道,今天栽的这一个跟斗,要想弥补回来,他得付出更加多的努力与代价,目光看向北方位置上的苍翼,只见他得意的看着自己,眼中充满了看好戏的神色。

安宁淡淡的扫了一眼赵景泽,此刻他的落寞,倒真是让人大快人心,想到那日他被自己算计的下场,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下面几轮都没有东秦国的代表在其中,几轮之后,便轮到苍翟对南诏国的太子楚。

二人抽了签,苍翟得到选择权,几乎是毫无悬念的,苍翟选择了武斗,而结果也自然可想而知,太子楚纵然是狠辣,手腕强悍,但是,在苍翟的面前,他也是落了下风,不过,苍翟却没有如苍翼那般赶尽杀绝。

东秦国苍翟胜,接下来有东秦国参与的几轮中,东秦国六胜三败,苍翟,南宫天裔,苏琴,海飒,云锦,韶华郡主,毫无疑问的完胜对方,赵景泽败在了苍翼的手中,赵天麟输给了北燕国的詹珏,另外就是安洛枫败给了西陵国的上官秋雁。

整个比赛只剩下最后一轮,目前全场的局势分别是:北燕国七胜,东秦国六胜,西陵国四胜,南诏国二胜。

北燕国领先东秦一胜,但此刻的局势却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不为别的,只因为最后一轮的对决,正好是东秦国的二公子和南诏国沉香。

这一局此刻显得尤为重要,若是东秦二公子胜,那局势便成了北燕国和东秦国打成了平手,便会由各自的一方派出一人,最后对决,一决胜负。

但若是二公子在这一局中,败给了南诏国沉香,那么,这最后拔得头筹的便是北燕国。

可想而知,这一局,不仅仅是东秦国和南诏国的对峙。

东边区域中,一袭月白锦衣的安宁起身,正要上台,便听得崇正帝低声叫住她,安宁微怔,拱了拱手,“皇上有何吩咐?”

崇正帝满脸严肃,起身走到她的身旁,拍着她的肩,“二公子,若是你这一局胜出了,朕一定好好谢你,把明月公主许配给你为妻如何?这样你便是我东秦国的驸马,朕的半个儿子了!”

崇正帝满眼真诚,但安宁却是瞬间僵住,嘴角忍不住抽搐,将明月公主许配给她为妻?这……

“皇上,草民会竭尽全力,至于明月公主,就算了吧!”安宁忙回绝,且不说明月公主那眼高于项的娇蛮性子,她敬谢不敏,单是自己这身份,自己本就是一个女子,哪能娶明月公主为妻?

安宁想也不想的就拒绝,这让崇正帝皱了皱眉,脸色沉了下去,“怎么?莫不是朕的明月公主配不上你?”

他为了激励这二公子全力以赴,才抛出这么一个好处,东秦国的驸马,谁不争着抢着想当啊,可这个二公子竟然……

一旁的云锦,面具下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而苍翟却是出乎意料的强忍着笑,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看着安宁脸上的为难,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这……是草民配不上明月公主,明月公主金枝玉叶,当嫁给王公贵族,草民不敢妄想。”安宁微怔,但很快便镇定下来,从容应对,崇正帝的意图,她是明白的,他用明月公主来拉拢自己,无疑是告诉他,无论如何都要赢得这一局,便是和北燕国打成平手,也可以夺得一个另外对决的机会,可是她真的是没有办法娶明月公主啊!

听安宁这么一说,崇正帝的脸色才有所缓和,但想到这一局胜败的重要性,眉心却依旧无法舒展开来,“二公子……”

“舅舅,既然二公子说了会竭尽全力,便会说到做到,舅舅且放心便是,二公子该上场了。”苍翟收敛了笑容,开口说道,若是他再不替安宁解围,以舅舅的对这一局胜败的在乎,怕硬是会将明月公主塞给安宁才会罢休。

崇正帝思索片刻,见南诏国的沉香已经站在台上等着了,最终还是朝安宁摆了摆手,示意安宁上场,他现在也只有祈祷,这个二公子千万不要让他失望啊!

安宁感激的看了苍翟一眼,随即走向台上的沉香,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台上的二人身上。

宫人主持抽签,安宁和沉香各自抽了一支,安宁看到自己签上的字,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弧度。

“东秦国二公子抽到决定权。”宫人宣布道,这一局,无论是哪一个环节,都显得极为重要,谁抢占了先机,谁便离胜利更进一步。

安宁抽中的决定权,这在让崇正帝松了一小口气的同时,却也让某些人神色更是严肃了起来,北燕大皇子自从安宁上场之时,他那锐利的视线就一直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说实话,先前,在东秦国的那十个人当中,除了苍翟,他谁都没有放在眼里,而眼前的这个二公子,看年岁,不过十五六岁左右,又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反观南诏国的沉香,虽然是一个女子,但那眼神中的锐利,便可以看出这个女子不似养在深闺中的小姐,只要是武斗,反而是沉香更有可能得胜。

可是,此刻却是二公子抽中了决定权,若是他选择文斗,那么结果就不好说了。

苍翼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这一局只有东秦国输了,他北燕国便是当仁不让的胜利者,所以,这一局,那个二公子必须得输,眼中划过一丝狠毒,二公子若是选文斗,那么他得想方设法破坏才行。

“二公子,请做选择。”宫人催促道。

安宁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女子,想到她便是买凶杀她的背后之人,眼底划过一丝冷意,但嘴角的笑依旧没有消失,“武斗!”

安宁吐出两个字,众人哗然,神色各异。

他们对这个二公子的判断,和苍翼对他的判断相差无几,若是选文斗,还可能有胜的机会,这么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子,却选了武斗,而他面前这个叫做沉香的女子,明显就是有几分武功底子的,这个二公子莫不是自寻死路?

对面的沉香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听到安宁吐出“武斗”二字,嘴角勾起一抹不屑,那冷然的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她从小便被训练,别说是单纯的武斗,就连是杀人,她也毫不手软,想到自己那个还没完成的任务,沉香眸子一紧,因为那次围猎场围杀的任务失败,父皇命令太子楚一月没有给她解药,除了她自己,没有谁会知道那一天一夜她是怎么撑过来的,没有解药,她便只能疼足了一天一夜,甚至比置身地狱还要受折磨。

谁能想到,她的父皇为了更好的控制她,竟然亲自在她的身上下药,每月都需要解药压制,逼迫着她不断的为南诏国做事,那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牵扯到舞阳公主的死,太子楚没办法出面,那便由她这个“丫鬟”出面请了杀手盟的人,可怎奈那安宁倒真是命大,面对那么多人,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

沉香知道,自己今天若是完成了不了胜利的任务,那么,等待她的便是如上一次一样的痛苦,所幸,这个二公子撞到她的面前来了,这一场,她沉香是赢定了。

“哎……”崇正帝大大的叹息了声,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就连云锦面的握紧了拳头,他知道,宁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论文斗,那么宁儿必胜无疑,但若是武斗,宁儿恐怕……毕竟,她不会武功不是吗?

苍翟的注意力却不在安宁的选择上,而是在北燕大皇子以及南诏国那边,这一局至关重要,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得不防着,南诏国的国主和北燕大皇子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君子,即便是安宁选了武斗,让两方放松了警惕,他也依旧不能松懈。

“那便开始吧!”北燕大皇子朗声开口,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得意,他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着这个二公子输在沉香的手上,那么他北燕国就是这次的胜利者了。

安宁和沉香各自站在一边,相距数米,各自看着对方,沉香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从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所有人都是一惊,除了方才上官敏用了鞭子,其他的人都是赤手空拳,崇正帝猛地起身,正要抗议,便听得北燕大皇子先一步开口,“规则中没有说不可以使用匕首。”

崇正帝话还没出口,便被堵了回来,却只能在众人的目光下坐了回去。

苍翼看崇正帝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嘴角的笑意更浓,论武斗,胜利的天平就已经朝着沉香倾斜了,现在她的手中又多了一把匕首,那匕首泛着寒光,一看就是削铁如泥的宝贝,看来,这个沉香怕不仅仅想要赢得胜利而已啊!

沉香正如苍翼所想的那样,要的不仅仅是胜利,还打算要了对手的命,上次因为安平侯府二小姐的事情,她受尽折磨,既然眼前这个二公子是东秦国的人,她当然要讨回一些利息,不然,难消她心头的怨气与不甘,她定要在对手认输之前要了他的命。

她的杀意,落进安宁的眼里,心中却是不以为意,这个沉香,想置她于死地吗?安宁平静的看着对方,却也没有其他的动作,而云锦早已经站了起来,似乎是随时准备在安宁危险的时候将她救下来。

南诏国国主以及太子楚,眼底都是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虽然这一局的输赢,对他们的关系不大,但想到前段时间两国的战争中,他们惨败在东秦国的手中,死了一个舞阳公主,还不得不将太子楚送到东秦国来为质子,他们就压不下心中这口气,正好,若是沉香在台上不违反规则的前提下杀了这个东秦国的二公子,那么也可以消消他们的心头之气。

二人都是乐见其成的,况且,此刻他们无疑是多了北燕国这个联盟,他们宁愿北燕国得到最后的胜利,也不愿让这便宜被东秦国捡了去。

沉香握着匕首,没有给安宁丝毫喘息的机会,身形敏捷的一闪,如猫一样,快速的扑向安宁,此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沉香的气势,尤其是那股狠戾的杀意,他们似乎想象得到,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二公子,会如何被这一把锋利的匕首刺中,撕裂。

南诏国主,太子楚以及北燕大皇子苍翼都笑着,笑得自信满满,只是,猛然,那原本朝着对手扑上去的身影却是一窒,停在了半路,几人脸色一变,目光看向那个二公子,却只见他温和的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沉香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的男子,她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回事,自己的身体便动弹不得了,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她当然知道不会有什么定身咒,但她却想不通,自己和这个二公子还有数步之遥,对方根本连碰都没有碰到自己,可……此刻这是什么状况?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在停住脚步的一瞬间,完全不受控制了。

不止是沉香本人吃惊疑惑,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解的看着这二人,不明白此刻的状况。

“沉香,动手!”南诏国主厉声催促,方才脸上的笑容早已经消失殆尽,也不顾的许多,声音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明白。

沉香心中微怔,动手?她也想动手,可是,她的身体好似在那一瞬间麻痹了一般,不受控制,她又怎能动手?

这个二公子,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竟神不知鬼不觉,就连身为当事人的自己,都没有看到她是怎么出手的。

事实上,在众人眼里,安宁动也没动一下,更加不要说是出手了,形势骤变,让东秦国这边也吃惊不小,就连云锦也懵了,宁儿她……方才他错过了什么吗?海飒,苏琴,南宫天裔,以及韶华郡主等人都和云锦有一样的想法,方才他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唯独苍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便是这样,他浑身的警惕也没有消失。

安宁依旧无害的笑着,看着面前的沉香,朝着她走近,在众人的视线中,将她手中的匕首拿到了自己的手上,有意无意的划过沉香的袖口,几乎是轻轻的一个触碰,那袖子便断成两截,飘然落地。

“果真是一把好匕首。”安宁挑眉,悠闲的把玩着,若是这把匕首划过的不是衣服,而是人的身体,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沉香怒瞪着安宁,此刻的她,浑身麻痹,连舌头都动不了,整个人好似冻僵了一般,这个二公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问,但安宁又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她之所以会选择武斗,不是自己找输,她没有完全的把握,又怎会轻易做决定?别忘了,若是东秦国输了,那么她这次来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这么好的机会,她怎能放过?况且,在面对沉香的时候,她要的不只是赢而已了,对这个曾经买凶杀自己的女子,她又怎会心慈手软?方才所有人都看到了,沉香想要的也不只是赢,还想要她的命,即便是她眼前的是一个“二公子”,她依然对这个二公子生出了杀意,一次她都不会饶恕,更可况是第二次杀她!

北燕大皇子苍翼眸子一紧,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此刻那沉香竟好似动弹不得了,这个事实让他警铃大作,眼前的沉香就好似摆在对手案板上的一条鱼,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不行,他不能让东秦国就这么赢了,这一局南诏国的沉香显然是无法扳回局面,赢得胜利了,但若是这一局成了平手,那么最后赢的还是北燕国!

想到什么,北燕大皇子苍翼眼睛一亮,已然做了决定。

而此时,南诏国主对太子楚使了个眼色,他们和北燕大皇子一样,绝对不能让输了这一局,即便是平手,也得让东秦国捞不到好处!

太子楚是聪明人,一个眼神,他便已经意会,甚至很快的想到了办法。

“你可认输?”安宁嘴角微扬,朗声开口,明知道沉香现在连舌头都动不了,断然是没有办法开口回答她的,而这也正是她需要的,在认输之前,她便是杀了她,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正此时,两道凌厉的气势朝着安宁袭来,两个方向,分别来自北燕苍翼以及南诏太子楚,安宁自然是没有预先察觉到,敏锐的她第一时间发觉,便只见两枚暗器朝着自己激射而来,只是,还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只听得铮铮的两声响,似有什么东西碰撞在一起,原本朝着自己飞来的两枚暗器,顿时改变了轨道,叮叮两下,最后没入柱子中。

“大皇子,你可是要干涉上面二人?”苍翟朗声开口,声音足以让大殿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北燕大皇子处,只见他眉峰紧皱,似有不甘,又似有一丝痛苦。

苍翼暗自咬牙低咒,为了自己的意图被揭穿,更加为了此刻他手腕儿处不断流出的鲜血。

该死的苍翟,竟坏了他的好事,还……

方才他用暗器,企图暗中伤了台上的二公子,好让这一局变成平手,可是,千算万算,竟没料到还半路杀出个苍翟,破坏了他的好事,不仅如此,还在同一时间伤了他的手。

外人看不出丝毫异样,但他袖口下的手腕儿却已经被什么利器割破,除了伤到动脉,甚至波及到筋骨,他知道,若是再不离开处理伤口,他便是不流血而死,也有可能落得个断筋的下场,那么他的这一只手便毁了。

心中不甘,但他权衡利弊,却也不得不起身,扬起一抹笑容,“有规矩在,其他人不能干涉较量的二人,我又怎能触犯规矩?抱歉各位,本宫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便对身旁的詹珏使了个眼色,让他在自己离开之后,主持大局。

苍翼不甘心的离开,他又怎知他的离开正中苍翟的下怀,苍翟早就在防备着苍翼做手脚,他又怎能让他是算计得逞?不仅仅是为了这一局的胜败,更是为了宁儿的安危。

苍翼全心想着暗中伤宁儿,自然是不会留意到他出手,所以,他用一支暗器拦截了苍翼对宁儿的攻击的同时,也朝着苍翼的位置发出一支,那不是飞镖,而是刀片,锋利无比,直接飞向苍翼的手腕儿,苍翼没有准备,自然猝不及防,单是看苍翼方才匆匆离开的反应,便已经知道苍翼受伤定不轻,这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而另外一边,太子楚也在暗中朝着安宁发了一支暗器,不过这一支却不是被苍翟截住,而是他们都意想不到的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船王海飒!

安宁感激的看了一眼苍翟,视线最后落在海飒的身上,却只见他蓝眸微闪,嘴角勾起一抹邪魅。

海飒迎上安宁的视线,眸中夹杂了几分挑衅,再看向那个太子楚,眼底划过一丝阴冷,哼,伤他船王海飒的奴隶?没有他的允许,谁又能有那个胆子?

这个二公子,方才不见他出手,就已经制服了对方,他的能耐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预计,不过,越是这样,便越是激起了海飒的征服欲望,他可没有忘记,等会儿二人还有一个赌约,他是君子,自然是不会让对手事先受伤,自己占便宜,要赌就光明正大的赌,他会光明正大的让这个二公子臣服于他的脚下,当众认主。

安宁似看出了海飒的心思,眸光微敛,她心中依旧感激方才海飒的出手,这个船王,果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

安宁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沉香的身上,经过方才的这一个插曲,场上更加安静了几分,太子楚方才虽然出手隐蔽,但明眼人也看出了几分端倪,此刻都不由得多对南诏国这边更加关注,与其说是关注,倒不如说是监督,监督他们会不会再违反规矩。

安宁淡淡的扫了太子楚一眼,伸手将沉香推到在地,握着匕首的手一紧,毫不犹豫的划向了沉香的脚踝上的青筋处,轻轻一碰,沉香全身麻痹,丝毫感觉不到痛,正是因为这样,纵然她受再大的痛苦,也不会叫出声来,而这便是安宁要的,此时不痛,不代表以后不会痛,只要她身上的药力过去,恢复了知觉,那迎接她是什么,便可想而知了。

“你可认输?”安宁再一次开口问道,从沉香的眼中,她看到了退缩,恐惧,与求饶,但这又怎样?若是自己落在沉香的手中,沉香怕是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她已经两次对她下手,她又怎么会手下留情?

如预期的那样,没有等到回答,安宁索性利落的挥了几刀,看似轻柔,却足以毁了她的手筋脚筋,而她的举动在众人眼里,却丝毫不以为意,当然了,在场的很多人都不明白此刻沉香身上的状况,又怎会知道安宁的这几个动作,挑断了沉香的手筋脚筋?若真是被挑了手筋脚筋,那还能如沉香那般平静吗?当然不会,被挑断筋骨的痛,单是想想都足以让人头皮发麻,浑身发颤了。

就连此刻的沉香,怕也不知道自己身体上受到了什么创伤,浑身麻痹的她,好似连意识都要被麻痹了,可自始至终,她都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错,眼前这个二公子到底在她冲向他的那一刻对她做了什么。

“我们输了。”出乎意料的,太子楚骤然开口,依旧那佯装出来温润。

安宁耸了耸肩,丢开了匕首,既然对方已经认输,那么也就罢了,不过……想到自己给沉香的教训,不死似乎比死了还会更加痛苦。

“承让了!”安宁拱了拱手,嘴角轻扬,俊美的脸上绽放的笑容让人炫目,所有人都看得不禁呆了,他们本都对这个二公子不抱任何看好,但这结果……他们竟是没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出手的,便已经制服了对手,赢得了这一局的胜利。

“哈哈……”崇正帝首先大笑出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亲自走上前,“好啊!好!”

这个二公子,吓了他好大一跳,但终究是没有让他失望,“你可是立了大功啊!”

若是放在其他时候,赢一场便不算什么,但这局是关键,二公子赢了,那当真是立了大功了。

“说说你要什么额外的奖赏,要不考虑考虑朕方才的提议?”崇正帝笑得合不拢嘴,越看这个二公子,心中便越是喜欢。

方才的提议?明月公主么?安宁面皮微抽,“谢皇上恩典,草民只希望皇上能承诺饶恕草民一罪便可。”

她现在是女扮男装,若是到时候被这皇帝发现,扣上一个欺君之罪,那就得不偿失了。

崇正帝怔了怔,想也没想的就应承,“好,朕便如你所愿。”

现下,这一局的胜利已经敲定,安宁回到原来的位置,云锦首先上来,给了她一个拥抱,在外人眼里,这是兄弟情深,但在知晓安宁身份的苍翟眼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儿。

握着茶杯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眸中凝聚起一抹深沉,心中泛出酸意,见那银面公子很快便松开了安宁,眉心才稍稍舒展,他相信,若是二人还不分开,那么他定会上前将二人拉开。

“东秦皇上,如今的形势,我北燕国和东秦国都是七胜,现在高兴,未免太早了些。”北燕苍翼已经离开,开口的是方才胜了赵天麟的詹珏。

詹珏出身于北燕三大望门之一的詹家,在北燕国的地位自然是不容小觑,这一行人,以北燕大皇子苍翼为首,那么处于苍翼之下的第一人,便是这个詹珏了。

崇正帝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失去笑容,反而笑得更是得意,“既然如此,那便有詹公子派一个人出来吧!”

詹珏一听,自然是当仁不让,大步走了出来,崇正帝看了他一眼,随即给苍翟使了个眼色,“翟儿,这就交给你了。”

苍翟嘴角微扬,起身上前,詹珏在看到苍翟之时,明显皱了皱眉,他方才虽然胜了赵天麟,但是,自己比起苍翟来,怕是要差上几分,但此刻,却已经没有了退路。

抽签之后,由詹珏取得决定权,詹珏心中一喜,“文斗,请宸王殿下陪在下下一盘棋如何?”

这个詹珏是一个下棋的好手,据说北燕皇帝也是擅棋之人,但也曾屡次输给詹珏,北燕人都唤詹珏为棋王,他那自己最擅长的来和苍翟比,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赢。

苍翟却只是微微一笑,“那便来吧!”

不多久,宫人送上了棋盘,二人相对而坐,苍翟执黑子,詹珏执白子,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二人神色泰然自若,但是,越是到后面,詹珏明显脸色有些不对劲儿,双眸隐约含着紧张之色,越往后走,白子在他手上停留的时间就越长,而反观苍翟,却依旧一脸平静,丝毫没有任何波动。

“你输了!”落下最后一颗黑子,苍翟沉声开口。

詹珏脸色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可看棋盘上,白子明显是没有了出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詹珏抬眼看向这一身玄色锦衣的男子,苍翟,他竟输给了苍翟!

虽然他不愿,但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我输了。”

“哈哈,这下朕该高兴了吧!”崇正帝大笑出声,欢喜的上前,扫了一眼众人,视线最后落在南诏国主的身上,满脸的得意丝毫不加掩饰,“可有异议?”

“呵呵,东秦国果真是人才辈出,恭喜啊!”南诏国主脸上扯出一抹笑容,但眼底却依旧冰冷如霜。

崇正帝却不管他是不是言不由衷,他东秦国胜利了便好,如今,那贸易通行令以及那龙形信物,在未来的十年里,就是他东秦国的了,当真是振奋人心!

在崇正帝高兴之时,海飒却骤然起身,到了台上,朗声说道,“东秦皇帝,可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情,我和二公子的赌约是不是该开始了?”

海飒看向安宁,他早已经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让那二公子当着众人的面对自己臣服!

安宁微怔,迎上他的视线,亦是起身朝他走去,没有丝毫退缩,坚定的开口,“皇上,那便开始吧,也请各位替我们做个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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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章 赌约升级大放光彩震惊四座(精)

“在下和海飒公子,有一个赌约,谁若是输了,便认赢了的那方为主,另外……”安宁的话响彻整个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原本因为输了而不甘心的北燕国和南诏国的人一听到这赌约牵扯到二公子,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尤其是被伤了的沉香,回去之后经太子楚查验她的伤势,方才意识到刚刚那个二公子对她做了什么。

她最初以为,那几刀不过是伤及皮肉而已,太子楚告诉她自己的伤势之时,她只是震惊,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是此刻伴随着她身上的知觉渐渐恢复,她才明白,挑断手筋脚筋,是什么感受,那痛甚至比上次受毒药折磨的痛还要来得凶猛万分,最重要的是,以后,她便无法再用手用腿了,这和一个废人又有什么区别?

脑海中浮现出方才父皇的眼神,她的一颗心顿时跌落谷底,从父皇的眼中,她看到了遗弃,一颗再没有用的棋子,面临的命运除了被弃,还能有什么呢?

沉香被疼痛与不甘折磨着,看到那一袭月白衣衫的年轻公子,下意识的想握紧拳头,可是,此刻的她,竟然连握拳的能力都没有了!

安宁的话顿了顿,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单是这样,众人都已经来了兴致,认对方为主?那不就成了对方的奴隶了吗?这两个人,方才那二公子没近身便制服了对方,就连他们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显然,这个二公子是不简单的,而这个蓝眸的海飒公子,单是那一双蓝色的眸子,就足以证明他的身份,和那个海上帝国的皇室有牵扯,又能平凡到哪里去呢?

这样的两人,有一方要为奴,这倒是有趣极了!

安宁看了身旁的海飒一眼,海飒极有默契的拿出方才的那个锦盒,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打开,四国的人这么多人都在场,若是那东西被他们看见,万一又有人像崇正帝那样猜出那东西的用途,那么怕会引来一番激烈的争夺了。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南诏国国主和西陵女皇陛下却极有可能猜出来。

众人看着锦盒,单是见那锦盒上便镶着不下十颗上等的宝石,那里面所装的东西的价值便可想而知了。

“我若输了,这个归他,他若输了,除了为奴之外,崇正帝做主将安平侯府二小姐赐与我。”海飒朗声说道,蓝眸之中自信满满,虽然方才那二公子看似莫测,但他海飒,堂堂海上霸主,还会怕了一个十多岁的小公子不成?

话落,众人哗然,安平侯府二小姐?这二人的赌约竟牵扯到一个不相干的人。

据说那安平侯府的大小姐偷了二小姐的才华,才得了个“第一才女”的名号,显然,真正的第一才女,应该是那二小姐才对,他们来了东秦月余,有些人还未曾见过那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想来那个安平侯府二小姐除了有才之外,怕也是倾城绝色,竟让这个海飒公子拿出这等宝贝来做赌注。

“二公子,我可是等着你向我磕头,叫我一声主子!”海飒蓝眸微闪,嘴角的笑意也是越发的邪魅,倾身靠近安宁些许,眼里满是挑衅,鼻尖一股幽香萦绕,海飒却是微微皱眉,不由得多看了安宁两眼,心中暗道:这个二公子,身上怎么有一股子脂粉味儿?目光从安宁的脸上往下,最后落在胸脯上,发现是平的,眉心才稍稍舒展,这脂粉味儿许是从他的红颜知己那里沾来的吧!

不过这张脸倒是宜男宜女,身形在男子中算是矮小的,但在女子中,却是刚好,若是换上女子装扮……海飒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怪异的画面,画面中,是一个海国女子装扮的佳人,但看那脸,却正是眼前这个二公子无疑。

想到此,海飒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诡异,蓝色的眸中也是生出一丝异样,这二公子,换上女装,定然不输他海国的美女!

安宁被他这怪异的视线看着,不知为何,总觉得头皮发麻,扯了扯嘴角,“海飒公子,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至于磕头认主,也得等赢了再说,或者,到时候真正该磕头认主的不会是在下,只希望到时候,海飒公子要做一个一言九鼎的真君子啊!小人是会被众人唾弃的哟!”

随着安宁的话,海飒脸上的笑容有些僵掉,冷哼一声,“那我们便到时候来看看!”

二人之间,无形的硝烟弥漫着,海飒心中已经又多了一个决定,等到这二公子成了他海飒的奴隶,他便下令,当场让他换上女子的衣裳,让所有人看看这个二公子穿上女装时是什么模样!

“哈哈,二位公子,不知道我们是否可以来凑个热闹?”

正当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海飒和安宁身上之时,骤然一个声音响起,众人顺着那声音看过去,那开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南诏国国主,南诏国国主此刻已经起身,缓缓走到二人身旁,在众人的视线中,继续说道,“朕倒是有一个建议,东秦皇帝,不知你肯不肯了。”

崇正帝皱眉,这事情怎的又牵扯到他的身上来了?他肯不肯?看向那南诏国主,只见他笑得不怀好意,满是算计,心中微怔,这老匹夫又在打什么主意?

“说来听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便是崇正帝不愿,却不得不开口询问。

南诏国主敛了敛眉,目光却是落在了宫人手上捧着的东西上,朗声开口,“我们也在这二位公子赌约的基础上,加上个赌注如何?”

崇正帝察觉到南诏国主的视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心中暗道:这个老匹夫,输了都还没有死心吗?

“我赌海飒公子赢,以每年朝贡翻倍来做筹码。”南诏国主利眼微眯着,话落,果然看到崇正帝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父皇……”太子楚意识到什么,忙开口叫道,父皇竟然拿这个来做赌注,他到底知不知道翻倍朝贡意味着什么?只是,他刚吐出两个字,便被南诏国主一瞪,立即止住了话端。

就连安宁也是微微吃惊,朝贡翻倍?自南诏国战败之后,协议每年对东秦国进贡,那数目自然是不小的,今天他竟以朝贡翻倍做赌注,看来,他可是下了血本儿啊!

崇正帝眸光一凛,脸色变了变,这确实是一个不小的诱惑,他在意的不是得到多少,而是能够让南诏国失去多少,南诏国前段时间大败,国中元气大伤,若是真的增加一倍朝贡的话,那他们南诏怕是承受不起的。

但是,他拿出这么大的赌注,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对上南诏国主的双眼,随即便听得他再次开口。

“若是海飒公子输了,我的朝贡翻倍,若是海飒公子赢了,那么这龙形信物便暂时在我南诏国待十年,东秦皇帝,你敢不敢和我赌?”南诏国主声音拔高了些许,他付出的筹码不少,相应的,对方的赌注也不能少了去,不过,若是真的赢了的话,那么这十年可保南诏国不受三国侵扰,可以休养生息,这对南诏国来说是太重要的事情了。

这是唯一的机会,他怎么着也得放手一搏!

况且,他是十分看好这个海飒公子的,现在就要看东秦皇帝接不接招了!

崇正帝眉心紧紧的拧成一条线,此时,就连一直在一旁没有出声的皇后娘娘也站了起来,“皇上,请三思啊!”

“哈哈……既然是凑热闹,大家都在,那本皇也不闲着了,单单是在一旁看戏,也太过乏味了,本皇倒也想参与其中,东秦皇帝老哥,既然南诏国主陛下看中了龙形信物,那么便只剩下这三国的贸易通行令了,也罢,虽然不及那龙形信物有价值,本皇倒也不介意,本皇也赌海飒公子赢,本皇给的筹码……”西陵女皇陛下也从位置上离开,到了中央,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顿了顿继续开口,“这是我西陵国传国的凤翔九天,西陵国的镇国之宝,不知东秦皇上看不看得上?”

西陵女皇陛下的话一落,就连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上官敏也惊跳了起来,“母皇陛下,你怎能拿这个来看玩笑?”

镇国之宝,从西陵第一任女皇就开始往下传,每一任女皇即位,便会接受镇国之宝的传承,这个东西对西陵国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相传,西陵镇国之宝凤翔九天,身后还有一个关于宝藏的秘密,虽然从来未曾被发掘,虽然那传闻不知是真是假,但这镇国之宝不仅仅是“珍贵”二字就足以形容的。

母皇竟然将它拿了出来,万一要是输了,那可如何是好?

众人看上官敏的态度,便可知道这凤翔九天意味着什么。

崇正帝的眉心顿时皱得更紧,赌或者是不赌,这是一个严峻的问题,便是以往的国事,都没有让他如此头疼过。

“哼,东秦皇帝老哥,你莫不是连妹子这番胆量都没有?”西陵女皇陛下冷哼一声,明显的挑衅,那贸易通行令的甜头她是尝到了,还真的不想就此拱手让给别的国家呢,正好这次机会,若是赢了,对西陵国的发展便会更加有利。

崇正帝手心满是汗水,看向安宁,眸子中尽是探寻,他若是赌,便没有了选择,只能赌这个二公子赢,若是真的赢了的话,那当真是大赚一笔了,那他东秦国就成了这次四国祭真正的最大赢家,若是输了呢?

输了,那先前所做的努力,便白费了。

这龙形信物落到南诏国手中,倒也不碍事,只要不落到北燕国手中就都还好,而贸易通行令……

“各位,不过是两个私人赌约,何必弄得这般紧张,女皇陛下……”皇后笑笑道,打起了圆场,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崇正帝打断。

“好,既然二位都有兴致,朕这个做主人若是不奉陪,那就太说不过去了,这传了出去,怕还说我东秦国礼数不周。”崇正帝经过天人交战,终究是做了决定。

“皇上!”皇后娘娘脸色一沉,皇上这是疯了吗?好不容易得到的两件东西,便要如此拱手相让?皇后下意识的看向那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公子,心中更是不安了起来。

“不必说了。”崇正帝给皇后使了个眼色,他生为帝王,一言九鼎,说出了的话,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哈哈……爽快,皇后娘娘,你就放心吧!本皇这老哥有信心,你又何必操心?”西陵女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感觉那贸易通行令似乎又要回到自己的手中了。

皇后便是想说什么,在看到崇正帝制止的眼神时,就已经什么都不能说了。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的气氛变得极其诡异,崇正帝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安宁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二公子,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你若是赢了,你不管要什么,朕都允诺,哪怕是你要向朕讨一个异姓王爷来做,朕也如你所愿。”

安宁嘴角抽了抽,她事先也没有料到她和海飒二人之间的赌约竟会扩大到如此的地步,现在,可不仅仅是他们二人之间赌约了啊!

安宁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没有说话,但对上崇正帝的眸子,却是浮出一丝坚定,崇正帝将希望都押在了她的身上,不过对于崇正帝的承诺,她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崇正帝承诺的是“二公子”,若是有一天“二公子”不再出现了,这承诺会不会作废,都是两回事。

再说了,异性王爷?她安宁一个女子,如何当王爷?除了西陵国特殊之外,其他三国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女子赐爵封王的先例。

“舅舅,侄儿也想赌一把。”苍翟沉声开口,从怀中拿出一个令牌,“这是侄儿银号账户的信物,我拿十万两黄金,赌二公子赢。”

十万两黄金,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连赵景泽以及北燕国的詹珏的眼睛也是亮了亮,安宁看向苍翟,心中微怔,她知道,苍翟这么做,并不是想得到什么,而是在替自己打气,在支持自己!

“这把宝剑一直跟随着我,今日,我拿我的伙伴来赌二公子赢。”南宫天裔上前,将说中的宝剑拿出来,不为别的,他支持这个二公子,只愿他别输了,连累了宁儿。

“八珍阁,以及琳琅轩的所有权,我赌二公子赢。”云锦也是走上前,直直对上安宁的视线,这八珍阁和琳琅轩都是他们的产业,是他和安宁共有的东西,他是要告诉宁儿,无论什么时候,他这个做哥哥的,都会站在她的身后支持她。

“我的这把扇子,可别小看了啊!从不离身,世上仅此一件,我照样是赌二公子赢。”苏琴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眼中却是多了几分坚定,看向安宁,心中暗道:这个二公子,千万别让他失望了,莫要到时候害宁儿必须得跟了这个海飒公子,还让他丢了这一把扇子!若是二公子输了,他定不饶他!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更是让人捉摸不透,竟跑出这么多人来参与赌注,明着看似在赌,但实际上,这些个人都在支持着这个二公子啊!

“多谢各位看得起了,在下一定全力以赴。”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此刻就连崇正帝也多了几分信心。

随即,韶华郡主,赵天麟,以及赵景泽,安洛枫也参与了其中,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西陵国的慧敏郡主。

“我也赌,赌这个二公子赢,这鞭子便是我的赌注了。”上官敏一袭大红的衣裳,似燃烧着的火焰,分外耀眼。

“敏敏……”西陵女皇陛下皱了皱眉,狠狠的瞪了一眼上官敏,敏敏即便是要赌,也和她站在一个阵线上才对,该跟着她一起赌海飒公子赢,她竟然和自己站在对立面,支持那个二公子!

上官敏却是耸了耸肩,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她就赌二公子赢,不为别的,就为这个二公子十分入得了她的眼,要知道,能够入得了她上官敏的眼,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海飒看着这形势,好看的眉峰也是皱了皱,没想到这么多人都支持二公子,当真是让他吃惊不小,不过,支持又如何?他等会儿便亲手将他们一个个的梦给击碎,苍翟、南宫天裔不就是不想安平侯府二小姐被赐给自己吗?那么,他偏就要得到那二小姐!

“二公子,我们要怎么比?”海飒敛了敛眉,朗声开口,神色依旧轻松无比。

海飒的话一出口,几乎是所有人都严肃了起来,这怎么比,可十分有讲究,现在这个赌约可不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了,扩大到此刻的局面,几个皇帝参与其中,并且利益关系如此巨大,每一步都会有极大的影响。

安宁也是知道这点,遂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在场的这三个帝王说怎么比才算数。

“不如武斗吧!”崇正帝开口,方才他们都见识过这个二公子没有近身,便制服了对手,他们虽然没看出来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但定然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若是二公子如方才那般,这个海飒公子,怕也是讨不到好的。

“不行!”南诏皇帝首先开口否决,想到沉香的下场,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他现在对这个二公子也是全心的防备着。

崇正帝眸子一紧,神色冷冽了几分,“那你认为该怎么比?”

南诏皇帝嘴角一扬,朗声开口,“堂堂男子汉,当然得比力量!”

话落,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安宁和海飒的身上停留了几分,比力量?只要是长了眼睛的,只是一眼,便可以看出若是比力量会对谁更有利,海飒公子高大壮硕,而这个二公子在海飒公子面前,明显的要虚弱许多,这还用比吗?

“哼,堂堂一国之主,也是如此占便宜之人。”崇正帝丝毫不掩饰的冷哼道,这里是他东秦国的地盘儿,以往有礼,那是待客之道,但并不代表,他会随时都这么有礼下去。

南诏皇帝脸色一变,两个皇帝僵持不下,西陵女皇陛下却是上前笑道,“二位老哥也别争了,以妹子看,不如这样,我们各自写下一个方法,最后由人抽签,抽中了哪一个,便遵从上面的就行了。几位意下如何?”

崇正帝和南诏皇帝相视一眼,又看了看海飒和安宁,几人开始皱眉,但很快便舒展开来,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那便如此办吧。”开口的不是崇正帝,也不是南诏国主,而是海飒,那口气,竟让人没有丝毫否定的余地。

宫人很快便按照主子们吩咐的,送上笔墨纸砚,崇正帝,南诏国主,西陵女皇陛下,以及安宁和海飒各自写了一张纸条,叠好交给宫人,随后,五张纸条被打乱,由东秦皇帝代表抽签。

面对五张纸条,五个选择,便是崇正帝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似如临大敌一般,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中,崇正帝拿起了一张纸条,展开一看,眸子却是紧了紧。

“射中靶心。”崇正帝念出上面这两个字,语气却是极其沉重。

众人听了结果,都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那个二公子,神色各异。

海飒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脸上更是得意,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在海国,还是孩子的时候,便会拿着箭,射水中游着的鱼以及天空的飞鸟,而他身为船王,箭术在海国更是无人能及,比这个,他海飒赢定了。

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安宁,这个二公子,便等着成为他的奴隶吧!还有安宁,他倒是要想想,等到崇正帝将安宁赐给他以后,他该如何安置她!

“走吧!到外面宽敞的地方去。”崇正帝开口,随即众人让开一条道,崇正帝率先朝重阳殿外走,一面走一面吩咐人将弓箭拿上来,布置好场所。

随后,南诏国主,西陵女皇陛下,海飒,一个个接着往外走,很快,所有人便转移到了重阳殿外的一块宽敞的空地上,人到的时候,场所就已经布置好了,而安宁是最后一个出现在这里的。

弓箭摆在安宁和海飒的面前,而在百多米外,立着两个靶子,这里看过去,甚至连靶子都有些模糊。

海飒看了一眼面前的弓箭,又看了看安宁,嘴角勾起一抹戏谑,“二公子,你这身板儿,怕是连弓都拉不起来吧,不如你现在认输得了,乖乖的当我的奴隶,也省得丢人现眼。”

海飒的嘴不可谓不毒,而对于这个二公子,他更是以打击他为乐,他想看到这二公子除了镇定之外的其他模样,可这二公子似乎总是不让他如愿。

安宁挑眉,却是不以为意,“海飒公子,你放心,丢人也不会丢你的人。”

眸光微敛,依旧是笑得让人如沐春风。

海飒冷哼一声,随即伸手,轻松的将弓拿在手中,随手执起一支箭羽,架在弓上,拉弓瞄准,靶子离这边的距离,肉眼根本看不清楚靶心的位置,所有人的呼吸都刻意的放轻,这些人当中,谁都没有把握能够射中那么远的靶心,大家静静的看着海飒的动作,此刻,他蓝眸变得锐利,好似鹰隼一般。

拉弓的时候,几乎可以感受得到这个男人的力量,那锦衣包裹下的健硕身躯,似乎在扩张,便是上官敏此刻也不由得多看了海飒一眼。

蹭——

箭羽离弓,箭羽划破空气,朝着远方激射而去,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紧紧的等待着,只听得远远传来一声响,那是箭端入靶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因为熟悉,分辨得出来。

海飒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似乎不用听侍卫的汇报,他也知道结果,只要是从他手中射出去的箭,哪怕目标是百米水中游着的鱼,也依然不会失手。

“正中靶心。”很快,靶子那边的侍卫跑过来,汇报结果。

哗——

众人哗然,正中靶心?这么远的距离,这个海飒公子竟也能正中靶心,他们许多人自认是做不到的,甚至有些人怕是连靶子也射不中,更何况是靶心呢?

此刻,众人看向海飒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甚至崇敬,就连苍翟看海飒的神色也不由得变了变。

“哈哈,正中靶心,海飒公子好身手,你若赢了,本皇定当重谢。”西陵女皇丝毫不掩饰的赞许道,似乎那贸易通行令,又离自己近了几分。

“对啊,是该好好重谢,你说是不是?东秦皇帝陛下?”南诏国主也是满心的得意,似乎有些忘形了。

崇正帝脸色微僵,海飒的箭法,竟这般精准,这个二公子还有赢的可能吗?

下意识的看向安宁,此时的安宁依旧淡淡的笑着,不慌不忙,但心中却是对海飒十分佩服,果真不愧是船王,这箭法,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够得上的吧!

“二公子,请。”海飒的笑容更是妖孽了几分,将手中的弓递到安宁的面前,神色之中多了几分炫耀,好似在对她说:看你如何赢得了我!

安宁敛下眉眼,却是没有去接海飒递过来的弓,而是拿出了两支飞镖,那其中的一支飞镖落在太子楚的眼里,太子楚明显的怔了怔,这不是刚才……

看向安宁,这个二公子竟然……

不错,安宁手中的两支飞镖,正是方才太子楚和北燕大皇子苍翼射向她的那两支,方才她之所以最后出来,便是去取这两个东西。

“你这是干什么?”海飒凝眉,飞镖?他们今天比的可是箭法!

其他人也和海飒有同样的疑问,安宁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挑了挑眉,“只说是射中靶心,没有说必须弓箭,不是吗?”

安宁话一落,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这个二公子说得不无道理,确实是没有限制必须要用弓箭。

“你用飞镖又如何?那便如你所愿。”海飒怔住片刻之后,却是明显的不屑,那么远的距离,便是这二公子用飞镖又怎样?射不中目标,用什么都是惘然。

安宁嘴角微扬,摩挲着手中的两支飞镖,她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对于这个她却是极为拿手,脸上的笑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严肃,微微侧身,身上所散发的气势,也不若方才那般温和。

众人都看着她,神色各异。

咻——

两支飞镖激射而出,众人屏着呼吸,看着那两支飞镖渐渐变小,随即听得两声响,一大一小,竟不同,这下众人的眉峰都拧了起来,似乎是有些搞不懂此刻的状况。

对面的侍卫匆匆的赶过来,跪在地上,却是没有如方才那般禀报。

“怎么回事?结果呢?”崇正帝有些急了,立即开口问道,这可关系着他的输赢啊!

“回皇上,一支飞镖射中靶心……”侍卫回答道,却好似没有说完,又被人打断。

“哈哈……射出两支飞镖,一支射中靶心,五成的成功率,这谁输谁赢已见分晓。”南诏国主朗声开口,满脸得意,任谁一听,都知道应该是海飒公子赢了,既然海飒公子赢了,那他也就跟着赢了,想到那龙形信物,南诏国主笑得更是开怀,连嘴都合不拢了,这可以说是自南诏国大败给南宫天裔之后,他第一次这么开心。

“东秦皇帝老哥,那妹子也捡了个便宜了!”西陵女皇陛下也是满脸的笑容,原本拿在手中的凤翔九天,此刻却见她小心翼翼的揣入怀中,意思不言而喻。

崇正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两样东西啊,如今就这么给没了!

“二公子,如何?现在是不是该当着众人的面人我为主了?记住,我要的是磕头认主!”海飒凑向安宁,心中还在盘算着让人那一套女子衣衫,给他换上,以娱众人。

安宁微微皱眉,还未开口,便听得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等等,他似乎还有话要说。”苍翟开口,声音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便是在场的几个皇帝,也没法置之不理。

开心着的几人看向那个还跪在地上的侍卫,只见他目光闪烁,好似真的还有什么话没说完一般。

“皇……皇上……请您亲自去看看吧!”侍卫满头大汗,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汇报那边的情况。

经他一说,众人的神色微敛,崇正帝更是怔了怔,“走,过去看看!”

已经没有比现在这个情况更糟的了,去看看又何妨?

崇正帝一声令下,首先走了过去,其他的人陆续跟上,等到到了对面,可以看清靶上的情况的时候,几乎是所有人都震惊了,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两个靶子,不停的摇头,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看到了什么?

此刻,并不是一支飞镖射中了靶心,而是两支,一支插在一个靶心上,入木三分。

更加让他们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其中一个靶子下面被打落的那一支箭羽,不用想,他们也看出了是怎么回事,那箭羽正是方才海飒射出的,而这个二公子同时射出的两支飞镖,一支直直的射中了一个靶心,而另外一支,却是在打落了原先插在靶心上的箭羽之后,再没入了靶心,取箭羽而代之。

这……

一时之间,安静得不像话,没有一个人开口,似乎都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是怎样的精准!若说是近,到也还好,但这样的距离,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射中靶心已经不容易,更何况是两支齐发,又是取先前的箭羽而代之!

任凭谁一看,就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赢家,方才他们都错了,赢的不是海飒,而是这个二公子!

这局面顿时来了个大逆转,就连海飒整个人也僵在当场,眉心紧皱,没了方才的得意与嚣张,一瞬不转的看着那代替了自己射出去的箭的飞镖,双手紧握成拳,满脸的不可思议,他竟然输了!这怎么可能?!

原本高兴着的南诏国主和西陵女皇陛下,此刻的脸色早已经僵掉,整个人好似被重重的打了一拳,还是打在脸上。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众人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崇正帝早已经吃惊得不像话,上前摸着那靶心上的两支飞镖,哈哈的笑出声来。

“二公子啊二公子,你真的是朕的福星哪!”崇正帝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猛地上前,硬生生的给了安宁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似忘了他是君王,更加忘记了周围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看着。

崇正帝哪还顾及那许多?现在他的脑中只有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方才这二公子不负所望,赢了南诏国,同时也等于是为东秦国赢得了贸易通行令以及龙形信物,而现在,二公子不但替他保住了那两样东西,还替他赢了南诏国主以及西陵女皇,哈哈,这怎能不让他高兴啊!

不仅如此,他还替自己赢回了面子,这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方才南诏国主和西陵女皇的那份得意,崇正帝正了正色,高扬着下巴,看向二人早已经僵掉的脸色,“女皇妹子,老哥就不客气了,你可别介意啊!”

崇正帝伸出手,手掌向上摊开在西陵女皇陛下的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西陵女皇脸色难看之极,输了?她确实是输了啊!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想到自己方才拿出来做赌注的凤翔九天,顿时觉得肉疼。

但是,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她便是想反悔也不成了,虽然极为不愿,但她还是伸手探入怀中,慢慢的将那凤翔九天的玉佩拿了出来,看着那块跟了她多年的玉,这是祖辈传承下来的东西,今日却真的要毁在她的手上。

此刻,她不禁后悔了起来,为何要贪念那贸易通行令?现在可好,不但没得到,反而是赔上了!

不舍的将凤翔九天放入崇正帝的手中,崇正帝嘴角微扬,“谢谢妹子了。”

说着,便将凤翔九天收在怀中,且慢慢的收,那动作之间的得意与炫耀,让安宁禁不住好笑,这个崇正帝此刻倒不像是帝王,而更像是一个小孩儿一般。

“等等!”西陵女皇猛然开口,声音透着几分颤抖。

“怎么?妹子这是要反悔了?”崇正帝拔高语调,立即变了脸色,他可不会容许她反悔,既然是输给了他的东西,就休想拿回去。

西陵女皇扯了扯嘴角,似讨好,似恳求的看着崇正帝,“老哥,妹子叫你一声老哥,你便看在这个份上,好好保管这个东西,千万别有所损伤。”

这毕竟是她们西陵国传下来的宝贝,断送在她的手上,已经是她的罪过了,若是有一天,这东西不小心毁了,那么她便是死也不足以谢先祖!

崇正帝敛了敛眉,“妹子放心,既然是宝贝,老哥自然会好好保管,说不定有一天,这东西还能回到你的手上,下一次四国祭,若是贸易通行令被西陵国赢得,那么老哥也不妨和你交换。”

西陵女皇心里一喜,顿时对崇正帝感激不尽,“谢谢老哥,十年之后,妹子定会来换!”

现在看来,那贸易通行令算什么?方才她是鬼迷了心窍了,才会拿这凤翔九天来冒险,那也是她太看好海飒公子,太小瞧了这个二公子了。

想到此,西陵女皇视线转到安宁的身上,心中暗道:这个二公子,果然是真人不露相,这样看似温润,手无缚鸡之力,还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竟有如此的本事,她当真不该小瞧了去!

这些悔之晚矣,不过幸好有东秦皇帝的许诺,那么下一次四国祭,她无论如何都要得到那贸易通行令。

西陵女皇肉疼,南诏国主比她肉还疼,此时的脸色早已经不能一用“难看”二字来形容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他,脸色黑得不能再黑,看到崇正帝那脸上的笑容,顿时觉得尤其刺眼,他却不知道,方才在他以为赢了而高兴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在崇正帝眼中,一样分外刺眼。

“怎么样?何时把另外一半的朝贡送来啊?你且放心,如果你没空的话,朕便派人去你南诏国取。”崇正帝笑得要多得意有多得意,方才他心中一股子气,这下总得好好发泄发泄才是。

话落,果然看到南诏国主的脸色更加惨淡了几分,但他却依旧没有结束他的嘲讽,皱了皱眉,继续道,“以朕看,这必须得好好合计合计,签订一个协议,不然,到时候你们这些证人都散了,无凭无据,朕到哪里去找人要去?”

南诏国主心中一怔,脸色更是尴尬,他不得不承认,方才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今年的也就算了,以后的他便能赖则赖,可是,崇正帝竟说中了他的心思,此刻,他这张老脸,真的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怎么着也得说说你的看法吧。”崇正帝见南诏国主沉默不语,虽然看他那张难看到极致的脸,心里就已经十分过瘾了,但他越是沉默,他就越是要逼他认输。

“愿赌服输。”南诏国主冷哼出声,虽然极不情愿,极不甘心,但结果已经是这样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怪只怪他自己,方才要不是自己觊觎那龙形信物,此刻也不会将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

“哈哈……好,好啊!”崇正帝大叫出声,笑声回荡在空中,经久不息,他发现,此刻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竟这般畅快,他今天可是在西陵国和南诏国身上各自挖了一坨肉啊,还是靠近心脏的位置,可想而知,他们会有多心疼了。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这个二公子,崇正帝兴奋的走到安宁面前,他的脸上依旧是那淡淡的笑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样的状态竟然崇正帝也不由得心生佩服。

“我输了。”一直沉默着的海飒骤然开口,脸色虽然难看,但他不得不承认,二公子确实是胜了他,他自诩箭术过人,却没有料到,这个二公子的飞镖竟这般出神入化,这一次,他竟栽在了一个小公子的手中。

安宁笑容依旧,抬眼对上海飒的视线,事实上,她知道,不是海飒不如自己,而是他太过轻敌,自始至终,海飒都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过,所以才会吃了这个大亏。

不过,既然他已经认输,那么安宁也不会推却,因为,二人赌约在先,若是不是他认自己为主,那么便是自己认他为主,不仅如此,或许在海飒的心中,早已经想好了各种羞辱她的办法了。

“承让了。”安宁挑眉,语气格外平静,也是松了一口气,若是自己输了,不就要被赐给海飒了么?

海飒怔了怔,看了安宁一眼,但还是从怀中拿出那个锦盒,丢到安宁的手中,“从今天起,它就是你的了。”

安宁还没拿稳,倒是崇正帝兴奋的接过来,看着那锦盒,眼神近乎膜拜,他没有当场打开,因为,他知道,若是打开了,难免会被别人觊觎,如果是那样的话,怕是会为这个二公子招来诸多麻烦,二公子是他东秦国的人,今天又屡次为他立了大功,他可不能让他受到伤害与威胁。

不仅如此,他还要好好拉拢二公子,拥有海神珠的二公子,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宝藏啊!

众人看崇正帝对那锦盒的态度,顿时明了,那里面的东西不一般,甚至比方才他们所拿出来的赌注还要珍贵千百倍,好些人都想请他打开锦盒,一探究竟,但最终还是没能开得了口。

“从今之后,你便是我海飒的主子。”海飒猛的单膝跪地,面对着安宁,俊美的脸上异常严肃。

“呀,这使不得,使不得!”崇正帝吃惊地看着海飒,忙上前亲自扶他起来,笑话,得了这么个宝贝就已经足够了,还让堂堂船王下跪认主,这怎么行?便是他这个皇帝也要对船王敬让三分。

只是,他还没靠近海飒,一个声音便响起,止住了他的动作。

“舅舅,何来使不得?二公子和海飒公子早就立定了赌约,愿赌服输,不过是履行约定罢了,且莫让海飒公子成了被人嗤笑的背信之人。”苍翟温柔的看着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他能如此说,只当是有他的道理,堂堂船王,在认输的那一刻,他便已经看出船王的磊落,这人是君子,言出必行,便是有人阻止,他也不会违背约定。

海飒眸子一紧,跪在低声的身体朝下弯曲,众人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心中都不由得一惊,他当真要当众磕头认主吗?

安宁也是怔了怔,下意识的上前,一抬手,扶住海飒要拜下去的身体,温和的声音响起,“磕头就不必了,起来吧。”

海飒身体明显怔了一下,抬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二公子,如此近的距离,二公子脸上的温和笑意,好似猛地触碰到他的心底深处,他先前盘算着如何羞辱二公子,可是,这个二公子赢了自己,明明可以任凭他当众磕头,对他加以羞辱,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心中一股异样浮出来,海飒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体却没有起来。

安宁微微皱眉,“主子的第一句话也不听了么?”

虽是责备,但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多了一丝俏皮与异样的韵味儿,海飒怔了怔,立即起身,他没有发现,自己先前一直想着如何征服这个二公子,却没有料到在输了的同时,他的内心深处似乎被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公子给征服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这种感觉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

为什么会这样?就连海飒自己心中也疑惑着,他素来是一个追根究底的人,目光落在眼前的这个面如冠玉的小公子身上,蓝眸之中划过一道光芒,来日方长,他定会寻出为什么会有如此感觉的缘由。

众人都看着安宁,这个二公子,表现出来的大气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能如此待输了的对手,怕是他们也做不来的,就连崇正帝不也没做到吗?但这个十五六岁的二公子却做到了,此刻,看着他,他们心中都不由得对这个二公子多了几分佩服与好感。

海飒想到什么,好看的眉峰微皱,本来还打算赢了二公子,让崇正帝将安平侯府二小姐赐给他的,可是现在……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不过,他竟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失落。

那个仅有数面之缘的二小姐,他确实有些好感,不过更多的却是对她的好奇,所以才想接触,另外也是想得到让宸王苍翟和南宫将军同时另眼相待的女子罢了。

看着眼前的二公子,此时的他,却不知道,眼前这个刚被自己认作主子的人,正是安平侯府二小姐!

安宁察觉到他的视线,嘴角上扬,眼底却是有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一闪而过,船王啊!竟也成了她的人,看来,这一次,自己真的是大赚了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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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今天,安宁和崇正帝无疑成了最大的赢家,崇正帝为奖励二公子立下的功劳,当场遵守之前才承诺,要封赐一个异性王爷给他当当。

安宁见他丝毫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暗自苦笑,只得婉言谢绝,笑话!若是真的接受了这个异性王爷的封号,那么万一哪天,自己女子的身份被揭穿了,事情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了。

崇正帝心里自然是不甘的,现在这个二公子手中不但握有海神珠,还成了船王海飒的主子,无论是从哪方面考虑,他也得好好拉拢这个人,不过,他却不急于一时,随即赐了一枚令牌给她,当众宣布,二公子凭这块令牌,可以在宫中随意行走,从正一品官员的礼遇。

众人再次吃惊,正一品官员,那可是丞相的礼遇了呀!可见这崇正帝当真是十分看重这个二公子的。

安宁这一次倒是没有拒绝,笑着谢恩,领了之前崇正帝承诺给他们十人的令牌,婉拒了他留她用御膳的好意,费了好一番周折,安宁才得以脱身,出了皇宫。

上了马车,安宁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今天她可是见识到了崇正帝坚持的精神了,崇正帝的意图,她又怎么会看不明白,拿出怀中个的那个锦盒,她虽然不知道这颗珠子有什么作用,但是,单凭崇正帝对这颗珠子的在意,就可以看得出几分端倪,怕不仅仅是稀世珍宝而已了。

与其说崇正帝看重的是二公子,倒还不如说他看中的是这颗珠子,以及如今已经认她为主的船王海飒。

“宁儿,这东西,你可要好好保管,小心谨慎些,不知它带来的是福是祸……”云锦面具下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任凭谁都看得出来,崇正帝对这颗珠子,太过在意了,这颗珠子在宁儿的手中,若是崇正帝想夺了去,那么……

“哥,你且放心,不会有事。”安宁似看出了云锦心中的担忧,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柔声说道,不似方才刻意压制的低沉,恢复了女儿家的细柔,这马车之上,就只有她和云锦表哥,没外人,她便不需要再伪装。

关于云锦表哥的担忧,倒不是安宁所担心的,毕竟,这颗珠子只在几人面前出现过,四国其他的人,都只看到外面的锦盒,却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况且,单是看到这颗珠子的人,除了海飒本人,怕也只有崇正帝认得它,崇正帝虽然看重它,但他既然知道那是船王的东西,又加之船王已经认她为主,便是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动什么歪心思,最多也就是拉拢自己罢了。

另外,若是他找不到“二公子”,那么便是拉拢,也存在问题了呢!

端详着这颗金色的珠子,看来,改日得问问海飒,这颗珠子到底有什么作用。

皇宫外。

安宁和云锦上了马车之后,宸王苍翟,苏琴,南宫天裔,韶华郡主看着那马车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视线当中,想到方才那一个赌约,四人的脸上都不由得浮出一抹笑容,就连铁血硬汉南宫天裔的嘴角也是多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幸亏那二公子是赢了,不然害我输了这把扇子,就和我苏琴成仇人了!”苏琴摇着手中的折扇,玩世不恭的冷哼了声,话虽如此,但他真正在意的不是手中的这把扇子,而是其他的东西,脑海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开始的时候,他还真以为二公子输了呢,若是二公子输了,那么安宁不就真的要被赐给海飒了吗?

表面上他这般吊儿郎当,但心中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原本自己还和那二公子有些小过节,但现在,他却看那二公子顺眼了许多,甚至以后做朋友,也未尝不可,能成为他苏琴认可的朋友,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个二公子,他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苍翟眸光微敛,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高深。

“二公子……”浑厚的嗓音多了些意味深长的味道,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马车消失的方向,翻身上马,朝着宸王府的方向奔去。

“喂,苍翟,等等我。”苏琴忙追上去,不知为何,方才他听苍翟叫出那一声“二公子”,倒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眼神他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仔细回想,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来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见苍翟走了老远,他才回过神来,匆匆跟了上去。

南宫天裔此刻也是浑身轻松,不是因为完成了崇正帝交付的任务,而是因为宁儿身上的警报解除,说实话,在以为二公子输了的时候,他就已经做了决定,谁也不能强迫宁儿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便是皇上也不行,若是皇上真的将宁儿赐给海飒,那么他便会不顾一切,带宁儿离开。

所幸那事情在关键时候形势逆转,那个二公子……嘴角原本扬起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一袭黑色锦衣,整个人在阳光下竟是异常耀眼。

而韶华郡主的心中所想的却不单单是二公子,占据她大脑的,更多的是那一张银色的面具,今天,云锦对那二公子的在意,她是看得一清二楚,这两年来在云锦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他和二公子又是什么关系?

落寞的敛下眉眼,眉宇之间多了些许愁绪。

安宁并没有直接回安平侯府,如上次一样,她必须得先去八珍阁,将这身装扮换下来,重新做回安宁,八珍阁的雅间内,那是云锦专门为她设置的一个房间,此时的房间里,只剩下安宁一人,她出门时所穿的衣裳,此刻正静静的躺在榻上,安宁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中那张属于“二公子”的脸,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抬手靠向耳际,正要揭开那张人皮面具,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突然,目光一怔,抬起的手倏然僵住,不为别的,只因为从铜镜中,她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这么快便忘记了你的身份了?”安宁的语气多了几分不悦,敏锐的她,随即用原本抬到耳际,准揭人皮面具的手,掩饰的摸了摸耳朵,敛下眉眼,心中暗道:好险!若是自己快了一步,或者是自己没有这么快发现他,现在她的真实身份,怕就暴露在海飒的面前了。

在门口的海飒自然是听出了她的不悦,不过却是不以为意的走了进来,“怎么能忘?正是因为没忘,所以海飒才跟了来,主子,海飒既然是你的人,那便得在你身旁,听你差遣。”

“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做的,你之前怎样,你现在还是可以怎样,这东秦国好多地方都可以走走看看。”安宁起身,平静的吩咐道,她怎能让海飒随时在她的身边待着?二公子和安宁不能同时存在,这一点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海飒可没有因为自己的轻松而高兴,反而皱眉道,“这怎么行?以往我海飒是自由身,现在可不同于以前,海飒虽然不才,但保护主子还是行的……”

“我不需要保护!”安宁打断海飒的话,抬眼坚定的对上海飒的蓝眸,察觉到他眼中的故意,眉心微皱,这个海飒,在打什么主意?

海飒却依旧不理安宁的拒绝,反而是径自随意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那模样,哪有一点奴隶的样子?倒是比主子还要主子!

安宁知道,海飒身为船王,高高在上惯了,是不可能真的用对下人的方法去对待他的,毕竟海飒虽认她为主,但终究还是那个海上帝国的霸主,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有这么一个大牌的仆人,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安宁知道,只要海飒在这里,她便恢复不了安宁的身份,索性就坐了下来,猛地,海飒好似发现了什么一般,惊跳而起,高大的身躯走到榻前,目光看着那榻上的东西,一双蓝色的眸子神色变幻。

女子的衣衫?海飒下意识的将那衣衫拿在手中,安宁察觉到他的举动,身体一怔,心里大叫不好,忙上前将他手中的衣衫夺了回来,“休得放肆!”

这是她准备换下来的衣衫,怎能被他如此拿在手中把玩?

海飒俊眉微挑,看安宁这般防备的模样,眸子紧了紧,将拿了衣衫的手放在鼻尖,那香气让他心里一怔,这香气,他认识,方才在皇宫之中,他不就是从这个二公子身上闻到了这个香味儿吗?

目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二公子,蓝眸充满了探寻,脸色变了又变,就在安宁以为自己要被他看穿了的时候,耳边竟响起海飒的一声大笑,带着几分促狭。

“主子不过十五六岁,竟得了美人相伴,当真是好福气!这是美人昨夜留下的吧?”海飒笑道,眼中好似在说:大家都是男人,我懂!

安宁明了他的意思,嘴角抽了抽,脸上浮出一丝尴尬,但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他是误会了,不过,这误会正好可以帮她掩饰,安宁扯了扯嘴角,“衣服落在这里,也不好好收拾好,竟就丢在这榻上,让你见笑了。”

“哈哈,哪位佳人能得主子青睐,海飒当要见一见。”海飒挑眉,却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一丝异样,很快却被他刻意的掩饰了去。

“来日方长,一定有机会的。”安宁脸上依旧笑着,可心中却苦闷不已,这个海飒,是在给她出难题吗?佳人?呵!

但现在她也顾不得不许多了,只想快些将海飒给打发掉,做回安宁,只要自己成了安宁,让“二公子”暂时“躲”一段时间,那么他便很难再找到自己,眸光微敛,便顺着这个话端,继续说道,“你且在这里待着,这衣裳我得给她送过去,你不知道,她最爱的便是这一身。”

安宁煞有其事的说道,好似是真的一般。

“那我跟你一起。”海飒忙接口,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她。

安宁皱眉,跟她一起?她的目的就是甩掉他,哪能让他跟她一起?

“咳咳……”安宁轻咳了两下,脸上多了一丝尴尬,“怕是有些不方便,我若去了,今夜定回不来,你若跟去,不好安置。”

这样暧昧的话语,意有所指,海飒一听不方便,自然是明了她的意思,想来这二公子一去,怕该是和佳人共度春宵,他若去了,还真是有些煞风景,打扰他们不说,自己也是自寻尴尬,便是再想跟着这二公子,他堂堂船王的骄傲也不允许他去听人家壁脚。

“那海飒就在此等候主子。”海飒开口,坐回了椅子上,那银面公子是这八珍阁的主事者,二公子又是他的二弟,看这房间,似乎是二公子专属的,他待在这里,还怕他跑了不成?

安宁心中一喜,朝他点了点头,随即走出了房间,在踏出房间的那一刻,安宁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她面对的不是别人,是堂堂船王,那个海上霸主,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方才骗过了他,实在是大幸,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离开这里。

安宁匆匆下了楼,上了马车,却是吩咐车夫去城东绕了一圈,在马车上换好衣裳,揭开了人皮面具,又让车夫载着她到了城西,在城西下了马车,到一家茶楼喝了杯茶,才重新雇了一辆马车回到安平侯府。

这般周折,安宁正是为了防范海飒,不过,到了安平侯府,确定那海飒没有跟上来,安宁才真正的放心了下来,想到海飒,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这下子自己已经做回了安宁,怕是海飒也难以寻到端倪吧!

安平侯府,深夜。

安平侯爷一改连续多日夜宿无双阁的状况,今夜安平侯爷却是到了岁兰轩中,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大夫人得意的同时,心里却也堵得慌,若不是形势所逼,她哪能将自己的丈夫推到别的女人怀中,而那女人还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姑娘,但一想到三夫人和秦玉双,大夫人便平静了下来,好歹这个六夫人是被她控制着的,那么一个懦弱的女子,在她刘香莲的手中,还能耍出什么花招?哼,那秦玉双不是得意老爷日日夜宿她的无双阁吗?不是得意老爷对她疼宠有加吗?看她今晚在无双阁如何嫉妒。

大夫人料得不错,无双阁内,自从秦玉双知道安平侯爷去了六夫人的岁兰轩之后,就一直无法平静下来,甚至还打算亲自去岁兰轩找老爷,可是,一想到老爷的脾气,她却隐忍了下来。

将所有的怨恨都归咎到了大夫人的身上。

这一夜,安平侯爷宠了六夫人,大夫人得意,秦玉双伤心,但第二日一早,安平侯爷却叫来了府中所有的人到大厅集合,当众安排去幽州的事宜。

“什么?”大夫人猛地起身,眉心紧皱着看着安平侯爷,手下意识的紧握着。

“大姐,你没听见吗?老爷方才已经说得这般清楚明白了,劳烦大姐照看着府中的大小事情,由玉双陪老爷一起去一趟幽州。”秦玉双听到这个消息,终于是从昨夜的不快之中走了出来,脸上畅快的笑着,自从府中多了个六夫人,秦玉双每日里的打扮比起以前更加精心了。

安平侯爷坐在厅里的主位上,喝着茶,对于大夫人和五夫人的针锋相对,似乎没有要管的意思。

大夫人冷冷的看了一眼秦玉双,目光随即落在安平侯爷的身上,扯了扯嘴角,“老爷,以我看,还是带六妹去吧!六妹才新入府,若是这般被留在府中,可是冷落了佳人了,况且,六妹年轻,又十分能干,可以照顾老爷的起居,这样妾身也会更加放心,老爷,还是带六妹去吧。”

大夫人说着,给六夫人使了个眼色,六夫人瑟缩了一下,面上却不怎么情愿,大夫人脸色一沉,大步走到六夫人面前,将她拉到安平侯爷跟前,“六妹,快跟老爷说,求老爷此行幽州,带着你去。”

六夫人唯唯诺诺的看了安平侯爷一眼,却不敢开口,大夫人扯了扯她,“六妹,你倒是说话啊!”

“大姐,你就别逼六妹了,六妹初到府中,应该多花点时间对府中熟悉熟悉,幽州之行,就别让六妹操劳了。”秦玉双笑道,人也已经从位置上起来,走到安平侯爷身前,替安平侯爷重新倒了杯茶,心中暗道:刘香莲想找个人和她争宠,也得找一个像样点儿的,这个雪儿虽然年轻漂亮,但是这性子不适合争斗,不适合硬是要加入其中,那还不有她好受的?

“六夫人……”大夫人心中怒气蹭的窜了出来,这个雪儿,当真是让她失望,冷冷的看着她,那目光似寒冰一样。

六夫人身体微颤,一抬眼,对上大夫人凌厉的双眼,更加慌张了起来,“老……老爷,您带雪儿……一起去吧。”

虽然她不想,但是大夫人面前,她却不得不这么做,大夫人说过,她可以让自己当上六夫人,也可以让自己再也当不了六夫人,不仅如此,最后的下场恐怕是她承受不起的,大夫人要她做什么,她除了遵从,便别无选择。

安平侯爷扫了三人一眼,猛地起身,目光在秦玉双和六夫人身上徘徊。

“老爷……你答应过玉双的,你可不能反悔。”秦玉双娇嗔道,此刻,她也是担心老爷会有所动摇,毕竟,六夫人是新宠,昨夜他又在六夫人那里歇息,她本来就不甘心了,更是要借此机会扳回一城,万一老爷反悔,决定带六夫人去,那么她怕是真的要失宠了。

“老爷,你看六夫人多可人呀,这般年纪,放在府中,可是暴殄天物了。”大夫人当然要竭尽全力说服安平侯爷,说什么,她也不能看着秦玉双跟老爷去幽州。

“好了!”安平侯爷厉喝出声,打断这两个女人的你争我夺,“按照原定的计划,玉双去,至于雪儿,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老爷……”大夫人神色一变,不甘的叫出声来,尤其是看到秦玉双瞬间得意的笑容,眼中的愤怒又多了几分。

“香莲,这次替皇上办事,也去不了多久,府中的事情你暂且好好照看着,别又弄出什么乱子来,管家会在府中协助你,都散了吧,收拾收拾,立刻启程。”安平侯爷打断大夫人的话,无视大夫人难看的脸色,大步走出大厅,只是,在经过安宁的时候,却又倏然顿住了脚步,看向安宁,眼中的凌厉平复了些。

安宁承受着他的视线,她在等,等待着安平侯爷的交代。

“宁儿啊,我走后,若是璃王殿下来找我,你便替我招待一下,璃王殿下是王爷,身份尊贵,你可不能怠慢了。”安平侯爷严肃的说道,上次璃王离开侯府后,虽没有再来,但也让人给他送了几封信,信中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的了,璃王对宁儿有意,这条大鱼,他怎么着也得抓住了。

“是,宁儿知道了。”安宁敛眉,柔声答道,安平侯爷所打的主意,她心中一早就明了,让她招呼璃王是吗?只要璃王敢来,她又怎么会吝啬“招呼”?

安平侯爷又看了安宁一眼,见她温顺的低着头,便放心的走了出去,秦玉双亦是得意的扬起了下巴,“福儿,还不快些回无双阁给我收拾收拾,别耽搁了老爷出发的时间。”

说着,不理会大夫人满脸的愤怒,扭动着婀娜多姿的身体,满脸笑容的离开大厅。

啪——

“啊……夫……夫人……”

六夫人委屈的叫出声来,捂着被大夫人打了的脸,紧咬着唇,身体瑟瑟发抖,满心恐惧。

“哼,这点儿事都做不好,不如死了算了。”大夫人冷哼一声,一脚踢在六夫人的身上,六夫人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委屈又可怜。大夫人可不管她是不是可怜,她在意的是事情的结果,竟还是让秦玉双那贱人占了上风,这次去幽州,回来之后又会有什么变数?这让大夫人心中十分不安,没有理会地上的六夫人,跨过她的身体,朝着大厅之外走去。

大厅里的人各自都散了去,独独留下一脸委屈的六夫人,瑟缩的匍匐在地上,嘤嘤哭泣,以及在一旁看着她的安宁。

“想要在这侯府活下去,流泪是最要不得的,收好眼泪,让自己变得强大,这才是硬道理。”安宁冷声说道,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六夫人听到这话,身体一怔,闻声看去,却只见一抹白色身影,消失在门口,但她方才说的话,却不断的她的耳边回荡。

让自己变得强大,这才是硬道理?

这侯府,她才进来不过几天而已,可所遭受的却是比身受贫寒还要痛苦,以往虽然贫穷,还不得不为爹爹看病的银子发愁,但她却不如此刻这般绝望,这侯府,看似光鲜亮丽,但却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大夫人对她欺压,五夫人将她当成敌人,还有老爷……一想到种种,泪水又掉了下来,在这侯府,她势单力薄,明着是个主子,可实际上,在大夫人的控制下,她连一个下人都不如,她如何才能变得强大?

老爷今天带着五夫人出行,她之后这段时间的日子怕也并不会好过,便是再单纯,这一点,她也是明白的,今天坏了大夫人的事,大夫人又会怎么收拾她?

果然如雪儿猜想的那样,安平侯爷刚走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大夫人就将她叫到了锦绣阁中,让顾大娘给了她一套下人的衣裳,让她换上,告诉她,老爷不在,她便不是六夫人,这个府上,不养没用的人,这些天她既然不能伺候老爷,那么便当下人,伺候主子。

雪儿的日子可想而知,水深火热怕都不足以形容,安平侯爷离开侯府好些天,璃王也并没有如安平侯爷所说的那样来找过他,安宁乐得自在,这日,她本想去八珍阁找云锦表哥,但一想到那海飒,便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前日表哥暗中派人捎信来,告诉她,自从那日她离开八珍阁之后,海飒便一直在那里等着,就住着她的那个房间,就连白天也不曾离开过。

安宁知道,他定是在等自己,不能去八珍阁,她便带着碧珠到了城北天灵寺。

东秦国的风俗,人若是死了,不仅仅会有一个坟墓,一般还会在寺庙中安置一个灵位,放上一些那人生前用过的东西,算是受着寺中佛祖的庇佑,以超度亡灵。

云蓁死后,连坟墓都没有,安平侯爷更加是不会替她在寺庙中安置灵位的,安宁在重生之后,便偷偷的在天灵寺中安置了一个,以往每次来,她都是一个人悄悄的来,但这一次,她带上了碧珠。

天灵寺中,安宁拜了云蓁,正要去找方丈,却在经过寺庙后院的时候,听到两个争吵声,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她是认识的,安宁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借着假山的隐蔽,静静的听着。

“你也配来看她!”南宫彦紧咬着牙,恨恨的瞪着面前的中年男子,这个人,是他南宫彦一辈子的仇人,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又到了东秦国,他来是干什么的?心中有无数疑问,但很快他便想到了答案,却也满心的讽刺,他竟还有脸来这里!

中年男子微微皱眉,“她是我的妻子,我来看她,天经地义!”

事实上,他已经在天灵寺中住了月余,就是因为这里有她的灵位,每天用大部分的时间来陪着她的灵位,他就已经很满足了,想到那飞花小筑,自从那日被苍翟赶出来之后,飞花小筑便日日夜夜有侍卫严加看守着,若是别处,他想进,便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但是,那个地方不一样,若是因为侍卫阻止他,而造成了飞花小筑的损坏,那是自己也不愿看到的局面,所以,他便是再想去,也只能隐忍着。

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北燕皇帝无疑。

“哈!妻子?若不是你当年用尽卑劣的手段逼迫她,她会成为你的妻子?”南宫彦冷哼出声,手已经紧握成拳,他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破坏了他一生幸福的男人,若不是他,昭阳便是他的妻子,想到此,南宫彦眼中多了几分疯狂,“她是我的,一直都该是我的!”

“逼迫?你以为以她的性子,谁能逼迫得了她?虽然你不愿承认,但她终究爱的是我。”北燕皇帝声音平静无波,但没人知道他内心的汹涌澎湃。

“不,不是这样的,她怎么会爱你?她那么圣洁,怎么会爱上你?”南宫彦大吼道,他和昭阳青梅竹马,从很早开始,他就已经爱上了她,他是南宫世家的大公子,昭阳是公主,两人从小便玩在一起,那是他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他曾发誓,非昭阳公主不娶,为了能配得上她的公主身份,他不断的努力,成为当时东秦国内年轻一辈的翘楚,深受先皇器重,昭阳及笄之后,先皇就已经将她许配给自己,昭阳身为大姐,又极为聪慧懂事,当时其他皇子们都极其依赖她,尤其是现在的崇正帝,二人感情极好,先皇更是将教导崇正帝的任务交到了昭阳的身上,所以他们便约定,三年之后成婚,可是,三年的期限就快到了,眼看着他就可以完成多年来的心愿,娶昭阳为妻,可这个男人的出现却破坏了一切。

他卑鄙,他夺人所爱,无所不用其极!

“你这个刽子手,我要杀了你!”南宫彦猛地出手,凌厉的掌风满含杀气。

北燕皇帝眼疾手快的挡住他这一击,显然,南宫彦在北燕皇帝的面前丝毫不具威胁,北燕皇帝眸子一紧,面容有了些许波动,“刽子手又如何?我手上沾染的鲜血是不少,告诉你,当年我带昭阳走,你一路追出北关,若不是昭阳求我,你此刻早已经是一抔黄土。”

年轻的时候,他征战沙场,杀了不少人,他不介意自己的手中多南宫彦这一条命,但是,他却答应过昭阳不会杀南宫彦,既然答应了,他便不会食言,当年如此,现在亦是如此,用力将南宫彦推开,强大的力道让南宫彦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体。

“哈哈……昭阳?你现在杀了我又如何?你将昭阳抢了去,却不好好待她,让她那般年轻就离开人世,你根本不配提昭阳的名字。”南宫彦咬牙切齿,心中不甘,没有人知道他在听说昭阳香消玉殒的消息后是怎样的痛苦,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到了他北燕国,短短几年的时间,便撒手人寰,为什么夺走她,却不好好待她?竟让她那么年轻就离开了这个世上!

北燕皇帝身体一怔,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痛苦与悔恨,“我欠她的,我迟早会还,但……你没有资格来指责我什么!”

这是他和昭阳之间的事情,别人没有资格插手,即便是曾经身为昭阳未婚夫的南宫彦也没有这个资格!

“没有资格?呵……哈哈……”南宫彦笑得悲凉,竟然笑着流出了泪水,“我没有资格?曾经我是最有资格的人,现在我却没有了资格?”

北燕皇帝眉心微皱,“在昭阳嫁给我的那一刻起,她和你便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休得以昭阳的未婚夫自居,你早已经不是了。”

昭阳完完全全是他一个人的,便是她死了,也只能是他的!

只是,自己欠她太多,多得用这条命来还都还不完。

“哼,你别以为你是北燕国的皇帝,就可以操控一切,你是皇帝又怎样?我和昭阳的过往在我心中早已经根深蒂固,你有本事便将我的记忆抹去,哈哈……你说没有关系便没有关系么?只要我不死,我永远都可以随时想念她,这一点你无法控制。”南宫彦似故意要刺激他一般,笑得更是猖狂。

北燕皇帝冷哼一声,心中竟生出了杀意,但是,很快,那杀意便慢慢消失,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想起了曾经对昭阳的承诺,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昭阳啊昭阳,我如今这般记着对你的承诺,可曾经的我竟做出那般伤害你的事情,最不可饶恕的是我自己,不是吗?

深深的叹了口气,北燕皇帝高大的身形多了几分落寞与萧索,不再理会南宫彦的叫嚣,径自走向院中的一个房间,那个房间里摆着的,正是昭阳长公主安置在天灵寺的灵位。

南宫彦依旧叫嚣着,口中不断的呢喃着“昭阳”二字,疯狂的大笑,笑得满脸是泪。

安宁将方才二人的对话一丝不差的听了进去,内心是震惊的,她曾经隐约知道昭阳长公主的未婚夫婿是南宫彦,但却没有料到,南宫彦对昭阳长公主竟用情如此深,那一个不知道是笑着还是哭着的男人,哪里还有半分南宫家主事者的气势?

而另外的那人……安宁看向那个房间,从方才的对话中,她听出那人便是北燕皇帝无疑了,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好奇,他们曾经和昭阳长公主到底发生过什么?

想到苍翟,以及苍翟口中说的仇恨,又是因何而起?

南宫彦在原地待了许久,几个时辰之后才离去,而北燕皇帝自进了那房间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等到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分,安宁刻意留了下来,她没走,是想趁着北燕皇帝离开房间的片刻,去拜一拜那个让所有东秦国的人都尊敬的昭阳长公主。

房间里,只摆着昭阳长公主一个灵位,安宁看着那灵位,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昭阳长公主在苍翟心中的地位,她是知道的,怕是没有谁比她更重要,曾经远嫁北燕国的公主,在北燕的几年间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么年轻便香消玉殒?

后宫之中的斗争一直都是残酷的,但昭阳长公主却是个聪慧的女子,便是因为善良不去害人,但自保也应该是可以的,想到方才北燕皇帝说的话。

“我欠她的,我迟早会还。”

这个北燕皇帝怕也是真心的爱着昭阳长公主的吧!

安宁跪在灵位前,拜了三拜,正要起身,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是谁?”男人的声音浑厚而有力,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威严气势。

安宁微怔,意识到来人是谁,忙镇定的回身,正要开口,却听得那声音再次想起,“是你!”

“你……认识我?”安宁眉心皱紧了几分,抬眼对上来人的视线,不着痕迹的将他打量了一遍,黑发黑眸,身形挺拔,那双眼尤其明亮,人过中年,岁月似让他更具魅力,不仅仅是英俊,浑身还由内而外的透着一股子威严,站在他的面前,安宁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就像是面对着巍峨的看不到顶峰的高山,便是身上仅仅只着平凡的衣裳,也丝毫掩盖不了那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贵气。

尤其是那一张脸,她极为熟悉,这个男人和苍翟有七分相像!

北燕皇帝的威严收敛了几分,看了一眼安宁,随即坐在了一旁,他的身边正好是一套煮茶的工具,没有回答安宁的问题,北燕皇帝径自开始煮茶,每一个动作都好似做了千百遍,极其熟悉,尤其是他煮茶时的眼神,专注,认真,又充满柔情,似在怀念着什么。

这一幕让安宁想到了和苍翟在飞花小筑的那一晚,不知为何,两个身影竟渐渐重合,那么的相似,只是,一个年轻,一个年长罢了!

一时之间,安宁看得呆了,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安宁忘记了要离开,更忘记了她方才的疑问。

“坐下来陪我喝一杯吧!”等到茶煮好之后,那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安宁微怔,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两杯茶,敛了敛眉,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安宁并没有因为眼前的人是北燕皇帝而束手束脚,从此刻的北燕皇帝身上,她竟感受到几分亲切,他邀自己喝茶是善意的,她又怎能拒绝人家善意的邀请呢?

茶香缭绕,入口,安宁却再一次吃惊了,她喝过苍翟煮的茶,惊为天人,此刻北燕皇帝煮的茶,同样让她心中暗自叫绝,明明煮茶的所有手法步骤都是一模一样的,可煮出来的茶,却是两个味道,两个让人同样赞不绝口的味道,回味无穷。

北燕皇帝看着安宁脸上的表情,便明白她的感受,刚毅的脸庞多了一丝笑意,威严也随之慢慢淡化,伸手拿着自己手中的茶,却没有喝,而是起身走到昭阳长公主的灵位前,将茶摆在那里,“虽比不上你煮的,但勉强能喝吧。”

北燕皇帝似自言自语,安宁看着他的举动,心中的疑惑更浓。

“她……是怎么死的?”安宁突然问出口,她很想知道昭阳长公主怎么死的,这个男人明明很爱她,以他的能力,若是真心要保一个女人,便是身处尔虞我诈的皇宫之中,那也应该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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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苍翟曾经流露出来的仇恨,安宁的心中竟浮出一丝怜惜,外界相传,昭阳长公主是病逝,但安宁却觉得不是这样的。

北燕皇帝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浑身迅速凝聚起一股戾气,强大的压力让安宁的手抖了一抖,心中咯噔一下,自己终究是问错了吗?只是,正此时,北燕皇帝身上的戾气慢慢消失,英俊的脸上多了一些就连安宁也看不真切的东西,似自责,似悔恨,似痛心……

北燕皇帝沉默不语,似没有要回答安宁的意思,安宁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她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冒险了,北燕皇帝刚才身上的气息,那样凌厉骇人,明显是告诉她,他不想提起此事,她若是再探究,再一次触怒了他,那就是自找麻烦了。

慢慢的喝着杯中的茶,安宁想着,快些喝完,然后早早离开,正当她放下茶杯之时,北燕皇帝再一次开口,“可否帮我一个忙?”

询问的语气,完全让人感觉不到威严与压力,就好似朋友之间的请求。

安宁看着那站在昭阳长公主灵位前的高大的身影,“伯父请说,安宁能够做到的,自当竭尽全力。”

这个北燕皇帝明显是认识她的,虽然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自己的,但自己便是问了,或许也会和先前的两个问题一样,得不到答案。

“我明日,便会离开东秦,我离开之后,请你帮我照看一个人。”北燕皇帝沉声开口,语气之中多了些许无奈。

安宁微怔,照看一个人?脑海中浮现出某一个身影,她心里隐隐有了底,“安宁自当不负所托。”

“哈哈……”安宁的话刚落,北燕皇帝便爽朗的笑出声来,转身看着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小丫头,眼中的光芒亮了几分,“我还没说那人是谁,你便已经知道了,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

想到苍翟,北燕皇帝眼睛亮了几分,这丫头这等聪慧,站在他的身边,是配得上他的!他来东秦这段时间,可一直都没闲着,对于这个姑娘,他虽然没有出面,但却见过不止一次,这丫头慧黠内敛,有朝一日,一定能够帮得到他!

安宁敛眉,心跳漏了一拍,他看中的?“他”指的是苍翟吗?

“你先走吧!我再一个人陪陪她,等我离开后,你若下次再来这天灵寺,便顺道替我来看看她吧!”北燕皇帝转身,又专注的看着那灵位。

“好,下次来,我会来看她,那安宁先告辞了。”安宁福了福身,算是行礼,她知道,这一次北燕皇帝口中的“她”指的是昭阳长公主,最后深深的看了那一个英挺的背影一眼,转身出门。

“谢谢!”

安宁刚走出门口,北燕皇帝的声音传来,安宁心中一惊,不用想,她也知道北燕皇帝这一声谢谢是对谁说的,嘴角微扬,能得北燕皇帝一声“谢谢”,还真有些意外。

天色已晚,这一夜安宁并没有回侯府,让天灵寺的住持安排了一个厢房暂时住下,她不断的回想着关于北燕皇帝的事情,久久无法入眠,看到榻上躺着的碧珠已经熟睡,索性就披了披风,走出了房间。

安宁在天灵寺的后院中走着,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那个安放昭阳长公主灵位的房间外,听到里面似有男人说话的声音,安宁心中了然,叹息了声。

这一夜,这个房间灯火未歇,一直传出男人柔声的呢喃,似在对情人低诉……

安宁去了娘亲的灵位前,娘亲的灵位并不像昭阳长公主那样,拥有一个属于她一人的房间,这个天灵寺,怕也只有昭阳长公主有如此特殊的待遇,其他的统统是安放在一个大殿里。

安宁到了的时候,大殿之中竟有一人,安宁微微吃惊,这么大半夜了,竟还有人在这里祭拜,莫非是和她一样?

安宁进去,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人,一个中年妇人,一身素衣,发髻盘得细致至极,安宁只看到她的背影,便觉得这个妇人十分高贵,定是出身于大户人家。

妇人跪在灵位前,双手合十,双目紧闭,格外专注,安宁想,这妇人或是祭拜她的丈夫吧!妇人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便失了丈夫,当真是让人怜惜。

安宁正收回视线,猛地,她的眼神却是一怔,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看到那妇人所祭拜的灵位上竟没有一个字,单单是一个牌子在那里立着,这让安宁心中吃惊不小,她在给娘亲安置灵位的时候,也没有写上名字,她是不想让某些人发现,虽然没有写上“云蓁”二字,但也有“娘亲之灵位”五个字样,而这个妇人所拜的灵位,竟连一个字也没有!

直觉告诉她,这妇人和自己一样,不愿让人知道这灵位是属于谁的,这妇人还比她保密得更甚。

安宁心中的好奇直线上升,敛了敛眉,几乎是下意识的,安宁开口,“夫人,更深露重,夫人早些回房歇息,别累了身子。”

中年妇人睁开眼,方才安宁进门之时,她便已经感觉有人进来了,却没有料到安宁会开口说话。

妇人脸上浮出一抹笑容,起身,但许是跪了太久,双腿有些发麻,这一起,竟有些力不从心,险些摔了下去,安宁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伸手扶住那中年妇人的身体,“夫人,小心些。”

“你……”这一靠近,安宁终于是看到了妇人的脸,心中竟是不由得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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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章 阴差阳错惨失清白

妇人的五官长得极美,三十多岁的年纪,这张脸却似乎只有二十多的模样,比五夫人保养得都好,气质比安宁见过的皇后娘娘都略胜一筹,妇人的美丽,她并不吃惊,她吃惊的是美妇脸颊上的那一道疤痕,虽然很浅很浅,但依旧清晰可见,这疤痕从鬓角一直蔓延到颧骨处,似是被利刃所伤。

“我可是吓着你了?”美妇轻声开口,声音自然而亲切,让人感受不到半分不适,秀眉微蹙,隐隐含着几分自责。

安宁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摇头,“不,一点都不吓人。”

安宁倒不是安慰她的话,美妇脸上的疤痕确实不吓人,在她的脸上,甚至还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让人见了那伤疤,心中生不起半分对她的嫌恶,甚至还会怜惜,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将刀子划在了这么一个女人的脸上?

安宁眼中满是诚恳,那美妇人亦是看出了面前这个女子的同情,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很久很久前的伤了,早就已经不痛了。”

安宁微怔,这美妇人竟这么看得开,丝毫没有因为容貌被毁而伤心,要知道,容颜对于女子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东西,想到那婉贵妃因为被猫抓伤,都一改温柔可人的模样,变得那样疯狂,而这个美妇人却似一点儿都不在意一般,好似那脸上长长的疤痕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就如鼻子眼睛一样自然。

安宁看着这个中年美妇,眼中多了几分欣赏,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美妇有些熟悉,哪里熟悉呢?应该是这双眼睛吧!这双眼睛她似在哪里见到过。

“你是来这里祭拜亲人?”美妇开口,亲切的问着安宁。

安宁看了一眼娘亲的灵位,点了点头,“之前就来祭拜过了,睡不着,遂又过来看看。”

有这美妇在场,安宁自然是不便过去祭拜娘亲,便也没有打算过去,不知为何,她不愿让这美妇察觉她要祭拜的灵位,不过,她心中却是对美妇人极为好奇,目光扫过那个没有一个字的空白灵位,试探的问道,“夫人是来祭拜谁?”

美妇人眸光闪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一个多年不见的姐妹,前些时候梦到她,遂过来祭拜一下。”

敏锐如安宁,美妇人那一瞬间的不自然,又怎会逃过她的双眼,这美妇人明显就是在掩饰,对啊,那个灵位没有写名字,就已经代表着她不愿让人知道那灵位是属于谁的,自然是不会告诉别人了。

姐妹吗?想到方才夫人跪在那灵位前的专注,直觉告诉她,倒不像是姐妹呢!反而像是更亲近的关系。

安宁不由得多看了那个空白的灵位一眼。

“姑娘,不打扰你祭拜了,天色也晚了,我先回房,这寺庙虽然安全,但夜里凉,你也早些回房歇息。”美妇人温柔的笑着,朝前走一步,却是倏然顿住,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微微倾斜着身子,手按摩着膝盖处,刚才跪得太久,这腿一动便难受得很。

安宁看出了她的状况,上前扶住美妇人,“夫人,我送你回房吧。”

“这……”美妇人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如此便多谢姑娘了,我这腿,素来有毛病,这要麻烦姑娘了。”

“不碍事。”安宁敛下眉眼,这个夫人给她感觉没有任何不适,但是,她却微微察觉到这个妇人似乎刻意在掩饰着什么,或许这掩饰不是针对她一人,但二人之间却平白竖起了一道高墙。

安宁将那美妇人送回了房间,却发现那美妇竟住在自己的隔壁,等到美妇人进了门,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萍水相逢的美妇人不会就此走出她的生命。

安宁回到房中,很快便睡下,翌日一早,安宁出门之时,刻意看了一下隔壁。

“女施主,住在这房中的女施主一早便离开了。”清扫院子的小沙弥见到安宁,作揖说道。

安宁点头致谢,心中却是有些怪异,天刚亮不久,那美妇人便离开了吗?竟这般急!

稍后安宁才知道,原来这般急着离开的人不仅仅是那美妇人,就连北燕皇帝也在一大早离开了天灵寺,在安放昭阳长公主灵位的房中,安宁看到一杯茶静静的放在灵位前,不用想,安宁也知道是谁留下的,想到北燕皇帝昨日对她说的话,安宁脑海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眸光变得深沉。

离开天灵寺,安宁直接带着碧珠回了侯府,进了听雨轩不多久,正让碧珠沏上一杯茶,便看到昀若走进了院子,阳光的照射下,那张本来就白皙的脸竟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惨白,整个人看着有些虚弱,就好似那日他突然失踪后回来时的模样。

“昀若公子是否病了?要不要安宁寻个大夫来?”安宁蹙眉,立即起身,轻声说道,说不关切是假的,昀若自从住进了听雨轩之后,便似成了听雨轩的一份子,不管这个人来历如何,背后又有些什么,这段时间的相处,二人算是十分融洽,不仅如此,她需要的那些毒草药草,许多都是昀若给她寻回来的。

昀若眉心蹙了蹙,看着安宁,脸上依旧是那般淡淡的笑容,“你是在关心我?”

安宁嘴角微抽,“我是怕你死在我听雨轩,晦气得很!”

“哈哈……”昀若竟大笑出声来,但许是乐极生悲,笑着笑着,身体却是一僵,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噗……”

刺目的鲜红喷洒而出,安宁身体一怔,碧珠更是惊恐的叫出了声来,“啊……小姐,昀若公子他……”

安宁忙上前,拿出绣帕,扶着昀若,擦拭着他嘴角的鲜血,那刺目的红,印在他白皙的肌肤上,以及雪白的袍子上,那样的触目惊心,“碧珠,快,快去找大夫!”

“别……不用了。”

碧珠正要按照安宁的吩咐去找大夫,昀若却立即出声阻止,呵呵的笑道,“放心,我死不了,若是能死,我早就已经死了。”

安宁微微蹙眉,‘若是能死,他早就已经死了’?这句话为什么听着这般奇怪?好似说得他想死却死不了一样,又想起他之前曾说过的话,这人,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你到底是怎么了?平日里也不见你这样虚弱。”安宁似责备,但言语之中却是难掩关心。

昀若眸光微敛,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一闪而过,快得让安宁都没有发现,扯了扯嘴角,“出门顺道给你带了个东西回来,在药庐里放着。”

安宁听到他说带了个东西,眼睛倏地一亮,不用想,她也知道是什么,昀若瞧见她的反应,眼中多了一丝柔和,“快些去看看吧!”

“可是你……”安宁皱眉,昀若这个样子,她实在是有些不放心,可她还没说完,便被昀若打断。

“都说了我死不了,你真不去看看?你可别后悔啊!”昀若挑眉,一副高深的样子。

安宁见他这样,便也不再推却,说实话,她是真的十分好奇,平日里昀若给她带“东西”回来,都不会如此“特别”交代,但今天他却不一样,可想而知,那东西定然是不一般的。

安宁松开他,将绣帕塞到他的手中,转身走进药庐,昀若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却是下意识的皱得更紧,似在忍受着痛苦。

“昀……”碧珠瞧见他的模样,也是焦急了起来。

“嘘!”昀若示意她噤声,又看了那药庐一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压制着什么,他不该这么早回来的,也许多待上一天,他便不会如此了,他不能让安宁发现他的状况,若是她知道自己……想到什么,昀若的眉心皱得更紧,脸色甚至比方才还要难看了几分,若是宁儿知晓了他的秘密,又会怎么看他?

心中浮出一丝不安,自从认识安宁之后,他越发的患得患失,亲近安宁,是想让自己的生活多些色彩,事实上,认识安宁之后,他确实开心不少,至少不似以前那般乏味的活着,但是,相处的日子越久,他就越是担心,以安宁的聪慧,便是自己暂时瞒得住她,时间久了她也未必不能发现,以前,他倒是觉得没什么,发现了便发现了呗,他从来都未曾在意过,可是,现在他似乎没那么不在意了啊!

甚至有些害怕安宁发现他秘密之后的态度。

碧珠闭上了嘴,可是,看昀若那紧皱着的眉峰,碧珠忍不住紧咬着唇,她知道,昀若公子方才是故意将小姐支开,他是不愿意让小姐看到他此刻的模样。

猛地,药庐内传来一阵惊呼,碧珠微怔,昀若的脸上也是浮出一丝笑意,就知道安宁这小毒物看到那东西会高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昀若调息好自己,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了些许,几乎是在那一刻,安宁的身影便出现在药庐外,此时的她,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带着几分兴奋之色,那双如星辰璀璨的眸子熠熠生辉。

“你……你是哪里得到的?竟找到这样的好东西!”安宁激动的道,便是内敛如她,此刻也是无法掩饰自己的兴奋,天知道她看到药庐中东西的时候,是多么的震惊,那是七星海棠的种子,《毒典》记载,七星海棠是天下十大剧毒之首,但许久都不曾出现过了,就连毒王当年也是费劲了好大的心思,才得到一颗七星海棠的种子,培育成功后,研制出了少许七星海棠的成品毒药,但他却舍不得用,一直当宝贝一般保存着。

没人知道毒王所研制出来的七星海棠之毒在什么地方,随着《毒典》的失踪,那制成的七星海棠之毒也随之没了消息,安宁在看到《毒典》上关于七星海棠的记载的时候,还以为这七星海棠永远也没法再见天日了,可今天,她的手中竟有三颗种子,这是什么概念,安宁心里当然明白,正因为珍贵,所以,她得到了才如此兴奋。

昀若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既然知道是好东西,那以后便对我好一些。”

“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安宁挑眉,见昀若脸上的笑容,整个人的状态似乎比起方才好了许多。

昀若但笑不语,片刻之后,似想到什么,昀若开口,“如果我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犒劳犒劳我的辛苦,你会如何?”

“说来听听,我能做到的,定当全力满足!”安宁走近昀若,相处这么些时日,这个昀若除了那次拿《毒典》来和她交换了一个条件之外,还真没有对她提过什么要求,她知道,昀若给自己找来的这些毒草药草的价值,怕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最初约定,他替自己寻这些东西,而自己提供吃住给他,显然自己是占了好大的一个便宜,她一直也考虑着要为昀若做些什么,可这个人好似无欲无求,便是她也丝毫看不出什么东西能是他想要的,今天他倒是开口提了要求,这般直接正合她意,那么她便不用费心思的去探寻了。

“……”昀若眸光微敛,要开口,却又顿住,眸中似在思索着什么,安宁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开口,便催促到,“你倒是说呀,难不成还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算了,我暂时没想到,以后等我想到了再说吧!”昀若敛下眉眼,心中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将那要求说出口。

安宁见他这般,知晓他并非没想到,而是打消了开口的念头,心中疑惑,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昀若这般顾忌?但安宁却也不逼他,“好,你若哪日想到了,随时可以和我说,我能做到,就一定会答应你。”

昀若点头,面对这样的宁儿,他如何开口要求她,让她一辈子陪着自己呢?一辈子啊!他和她的一辈子天差地别!

安宁得到了七星海棠的种子,却没有急着种下它,这东西太过珍贵,所以,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她不会轻易浪费掉。

安平侯爷带着秦玉双离开侯府月余,在这段时间内,四国各国来东秦国的人也都陆续回国,那日,崇正帝专门下旨到八珍阁,让“二公子”务必和他一起去送他们,安宁从云锦表哥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件事便是想到了还在八珍阁住着的海飒,那个海飒,好似等不到自己,便不会罢休一般。

安宁知道,皇上的圣旨,她是不得不从,可那海飒……若是“二公子”再出现,有了上次的经验,她怕是很难脱身了!

随即云锦告诉她另外一个消息时,安宁顿时如释重负,原来,云锦知道自己在躲着海飒,在皇上下旨到八珍阁之时,他便告知了来宣旨的公公,“二公子”近日出了远门儿,怕是无法赶回来替其他三国的使者送行。

如此,皇上即便是失望,也没法说什么,谁叫他事先没有交代二公子,现在二公子出了远门,便是他想遵旨也不行啊!

这样安宁逃过一次,但是她却知道,要是下一次再来圣旨,“二公子”怕是躲不了了,皇上那么在意“二公子”,断然是不会让他就这么“消失”的。

安宁却也不急,到时候出现便是,至于海飒,她只能见招拆招了!

这一日,安平侯爷派人捎来书信,说他和五夫人已经在回京城的路上,不出意外,明日便可以回到府中,大夫人得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十分欢喜,不过想到秦玉双,她心里终究是有一个疙瘩,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这次幽州之行回来之后的秦玉双会是怎样的得意。

“姨妈,什么事情惹得你如此不快?”开口的是林家大少,婉贵妃的兄长,今天一早他便来了侯府中,看大夫人那难看的脸色,心中不禁暗自腹诽:现在姨妈比起以前的温婉内敛,倒是变了不少,便是他也一眼能够看出她的不悦,那眼神似乎是要杀人一般。

大夫人微怔,意识到林子祥的存在,掩饰的扯了扯嘴角,“瞧你说的,姨妈哪有不快,倒是你,许久不来姨妈这里,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林大少爷嘿嘿一笑,怎么看怎么猥琐,“姨妈,上次来见到宁儿表妹,回去之后甚是想念,所以……”

大夫人眸子一紧,瞬间明白这个侄儿的意思,这个林家大少,除了女人,还有什么能够让他感兴趣的呢?

前段时间的四国祭,听说林家主事者也就是婉贵妃的父亲,专门将这林家大少锁在林家,不让他出门,要知道,平日里做些欺男霸女的事情也就罢了,四国祭期间,其他三国的人也在京城,若是他出去,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尤其是西陵国来的那些女子,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林大少爷被关了一个多月的禁闭,终于重见天日,前些天又传出一个消息,说是林大少又抢了一房小妾,大夫人若有似无的看了林大少一眼,“你宁儿表妹可不像你抢的那些小妾。”

大夫人意有所指,这些时日,秦玉双那贱人分了她太多的心思,她倒是无暇去顾及到安宁了,嫣儿在绮水苑养伤,丝毫不见好转,一想到此,她就不甘,更是嫉妒安宁。

凭什么云蓁的女儿就健健康康的,而她的女儿就要躺在床上,与一个废人没有什么差别,虽然她极不愿意承认嫣儿的伤难治,但这终究是事实啊!

“侄儿当然知道这点,侄儿对宁儿妹妹是真心的,不知道姨妈可否……成全了侄儿的一片真心。”林大少急切的说道,要是能够将宁儿放进他府中的那些个小妾当中,那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大夫人呵呵的笑道,“成全么?这我倒是无所谓,亲上加亲,不过,你这宁儿表妹如今极受侯爷看重,我看侯爷的意思,倒是有心撮合她和璃王殿下呢!”

“璃王?他算什么东西!”林大少爷不屑的冷喝出声,赵景泽虽然是王爷,但他林子祥也是四大世家之首的大少爷,妹妹又是皇上的贵妃,赵景泽敢跟他抢女人?

哼!真是不知好歹!

大夫人看着林大少的反应,敛了敛眉,却没有说什么,过了片刻,大夫人似想到什么一般,“你看我这记性,竟忘了要让人将宁儿这月的花销送过去,顾大娘……”

“姨妈……”林大少猛地打断大夫人的话,心中一喜,满脸真诚的起身,“姨妈,别叫顾大娘了,交给侄儿,侄儿替姨妈送过去。”

话虽如此,林大少心中却是有着另外的盘算,他正想寻个机会和那宁儿表妹单独相处呢!这机会不就来了吗?心中盘旋过无数下流的想法,那宁儿表妹长得可真是漂亮,若是能偷点儿香,也不枉他今天专程来这侯府一趟。

“这……”大夫人皱眉,似有些为难。

“姨妈,你还不相信侄儿吗?就这么定了,侄儿定当替姨妈办好这件事情。”林大少说着,已经迫不及待的走出了房间,他自然是没有问大夫人要那所谓的银子,他堂堂林家大少,还缺这点儿银子吗?

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安宁,林大少的步子更是加快了些许,匆匆离开的他,却没有发现大夫人在他走后,那脸上浮现出的阴冷,此时,方才的为难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冷笑。

她知道林大少爷对安宁没安什么好心,便就顺水推舟罢了,这个侄儿的本性,她是了解的,便是官家小姐他也强占过,甚至是人家官员的妾室他也夺过,完全是一个色胆包天的地痞流氓,她以前本就有过要将安宁推给他的念头,现在老爷想撮合宁儿和璃王,哼!

想到嫣儿对她说过的话,璃王殿下送了一件贵重的银狐披风给她,现在璃王虽然比不得南宫天裔,但现在嫣儿的情况,若是真的好不了,那么璃王也是不错的,况且,现在璃王是不怎么样,若是以后能够夺得那皇位,那不就……大夫人盘算着这一点,更是肯定了方才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最好林大少爷见到安宁,起了色心,生米煮成熟饭,那么老爷也说不得什么了!

只要安宁跟了林大少,那未来的日子,还有天日吗?

“哈哈……”如此盘算着,大夫人竟得意的笑出了声来,见顾大娘进了房间,却也丝毫没有掩饰,“雪儿那贱丫头呢?”

顾大娘上前应道,“夫人,您方才吩咐雪儿回岁兰轩了,老爷明日便回来了,你说是让她收拾收拾,做回六夫人。”

大夫人皱眉,是这样的,她方才许是太过高兴了,才忘了已经让雪儿回岁兰轩去了,这些时日她将雪儿当成下人的事情,断然是不能让老爷知道了,那丫头,胆小懦弱,纵然是她有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在老爷面前嚼什么舌根子。

听雨轩内。

安宁看着来人,心中顿时浮出一丝不悦,她没有想到,安平侯爷说的璃王没来,林大少这个煞星倒是来了!

“宁儿妹妹,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林大少一进听雨轩,看到安宁,眼中就放着光芒,那光芒,让安宁眉心皱得更紧,整个林大少,上次在离园那次见面,倒有些人模人样,还知道收敛几分,但此刻,那好色的嘴脸完全没有掩饰,如看到鱼的猫,这个林大少,看来是那天在离园没收拾够他,竟又找上门来了。

看着那猥琐的林大少朝着她这边扑过来,安宁冷喝一声,“飞翩。”

话刚落,在暗处待着的飞翩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挡在了安宁的面前,看那林大少的嘴脸,手中的剑一挑,噌的一声,剑出鞘,寒光乍现的剑端,直指着林大少。

林大少心中一怔,忙止住脚步,方才的色心顿时好似被浇了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了他的头上,剑尖离他的咽喉只差分毫,若是方才自己再快那么一步,那么这锋利的剑怕是早就已经穿过他的咽喉,结果了他的性命了。

心中后怕,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狠狠的瞪着面前这个用剑指着他的男人,“你……你……你是谁?竟这么大胆,敢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本少爷是谁?”

飞翩冷哼一声,“你是谁?难不成是畜生?”

林大少脸色一青,“你说是畜生?”

“除了你,这里还能有谁是畜生?”飞翩挑眉,手中的剑一紧,轻轻一挑,撕拉一声,林大少的腰带顿时挑断,林大少心中一寒,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手亦是护住自己的下身,身体一个激灵。

“你……”林大少怒瞪着飞翩,方才差一点儿,他的命根子就被那利剑给切掉了,现在想想都后怕,“你给我等着,我定让你好看!”

虽不知道安宁这里为何多了这么一个人,但此人的身手却是极为利落,自知今日自己在他面前讨不到好,林大少仓惶的转身朝着听雨轩外跑去。

“林大少,你才刚来,怎么就急着走呢?你来找宁儿何事啊?”安宁看林大少那狼狈的样子,心中觉得畅快至极,那人渣来她听雨轩准没好事,亏得他跑得快,要是再不走,飞翩方才那一剑划破的可就不只是他的腰带了。

林大少听到安宁那娇柔的声音,早已经跑出去了老远,飞翩收好剑,冷喝一声,“哼,小爷我便在这里等着,看你如何让小爷我好看!下次再敢来,不让你留下点儿东西,我飞翩都不答应。”

林大少终于跑离了听雨轩,才放慢了速度,看着自己被划破的衣裳,想到方才的事情,心中一阵怒气,他本是为了安宁而来,可是,刚见到安宁,却被这般戏耍,那男人到底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听雨轩内?

“该死的!下次别被我遇上!”林大少一脚踢开挡在路中间的石子儿,怒喝道,下次他再来这里,定不会一个人单独前来,那个男人的有剑是么,那个男人会武功是吗?哼,下次他便也带上几个帮手,看他一个人如何打得过他一群人!

“唔……”

一声痛呼响起,林大少微微皱眉,看到前面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绊倒在地,眸子一紧,几乎是本能的,第一时间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女子,眼睛倏地一亮,色心大起。

嘿,没想到这侯府竟有这般婀娜的小丫鬟,看了看周围没人,嘴角微扬,“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可需要我帮忙?”

雪儿刚从岁兰轩出来,却没料到,一个石子儿不知从哪里飞出来,正好打在她的膝盖上,整个人也跟着绊倒在地,听到男人的声音,雪儿微怔,一抬眼,瞧见面前的公子,心中生出一丝排斥,不知为何,这公子看她的眼神尤为怪异,让她浑身不自在。

这一抬头,林大少看到雪儿这张漂亮的脸蛋儿,心里更是大喜,这丫鬟比起他府中的小妾,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见四下没人,林大少心中一横,一个手刀砍向雪儿的后颈,雪儿猝不及防,顿时昏厥了过去,身体瘫软在林大少的怀里,林大少看着这娇丽的容颜,猥琐的笑道,“没有宁儿表妹,这个俏丫鬟倒是也入得了口。”

打横将昏厥的女子抱起来,正好看到前面一个院落,“岁兰轩”三个字映入眼帘,林大少当时便有了决断,大步朝着岁兰轩走去,能在这侯府中遇到这等美丽的丫鬟,他林子祥当真是幸运之极,老天爷都在眷顾他啊!等他收服了这个俏丫鬟,改明儿就跟姨妈说,让她将这俏丫鬟送给自己,给她一个小妾的名份,也算是这丫鬟上辈子积德了。

夜色渐浓,安平侯爷一如往常。

锦绣阁内,不知为何大夫人心里总是有些堵得慌,看了看时辰,皱眉问道,“顾大娘,可有看见表少爷?”

“回夫人的话,没有看见,天色都黑了,许是表少爷已经回林府了吧。”顾大娘挑了挑灯芯,让灯火更加通亮,“倒是没见雪儿呢!”

大夫人皱眉,“哼,我让她回岁兰轩收拾收拾,这一去就是一下午,去将她叫来,我还得吩咐她一些事情,明日老爷就回来了,她若是再不给我争口气,看我怎么收拾她。”

“是,奴婢这就去岁兰轩,将雪儿带过来。”顾大娘福了福身,正要走出门外,却听得大夫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慢!”

大夫人起身,“罢了,我跟你一起去,顺道看看岁兰轩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这次老爷回来,得多让老爷在岁兰轩中留宿。”

一下午的时间,大夫人已经想好了该如何来对付秦玉双了,既然老爷已经有了六夫人,那么这个时候处置了秦玉双,也不怕老爷往城南别院跑了,哼,秦玉双,看她能得意多久!

岁兰轩中,大夫人和顾大娘进了院子,听到细微的呻吟声与粗喘声,大夫人皱眉,直接循着雪儿的房间,推门而入,看到的画面却是让二人都是一怔,顿时僵在当场。

房间里,碎裂的衣服散落一地,直接蔓延到床上,而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身体,更是让大夫人脑门儿充血,那趴在女人身上发泄着兽欲的不是林大少又是谁?

而他身下的女子,双手被绑在床上,口中被布团塞着,不能言语,就连呼救都不行,但那痛苦的表情,好似恨不得死了一半,大夫人看着那张脸,看着床上缠在一起的两人,那林大少享受着,连她们二人出现在门口都没有察觉。

“放肆!”大夫人怒喝出声,顿时惊动了床上的林大少,林大少回头看到来人,心中一惊,顾不得许多,忙抽身离开身下的女子,匆忙慌乱的穿好衣裳,而床上被绑着的雪儿,满脸泪水,此刻更是惊恐至极。

“顾大娘,去给她把衣服穿上,你们两个,收拾好,立刻给我到厅里来。”大夫人怒火中烧,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要不是她今天来撞见,这指不定以后还会出什么乱子,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大夫人大步走出了房间,转而进了旁边的厅堂。

厅里,弥漫着一股阴沉的气息,大夫人坐在主位上,满脸凌厉,看着林大少和雪儿被顾大娘带进来,“跪下!”

“夫人……”雪儿忙惊恐的跪在地上,刚叫出口,一个耳光便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疼痛从脸上蔓延开来,此刻,她还没有从被这个男人强占了身体的痛苦中走出来,却又要面对大夫人的责罚,她知道,大夫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即便她是被强迫,天知道,她醒来之时,就已经遭受到这个男人的凌辱,她被绑着,连挣扎与呼救都不行,这个禽兽对她做的事情,让她生不如死。

“你还有脸?竟做出这等事情!”大夫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方才那一巴掌丝毫没有留情。

“姨妈,你至于这么生气吗?大不了,侄儿向你讨了她。”林大少不以为意的开口,他正在兴致上呢,却被大夫人打断,心中也是带着怨气,这俏丫鬟的滋味儿确实不错,就连他都有些食髓知味。

“啪……”

又一巴掌响起,这一次出手的依然是大夫人,但挨这一耳光的人却变成了林大少,林大少莫名其妙被打,眼神一凛,“你疯了吗?”

他叫她一声姨妈是尊重她,可并不代表她可以打他,就连他自己的娘亲都没有打过他耳光,更何况是这么个姨妈?

“哼,我疯了?我看是你疯了才对!你向我讨了她?你以为就那么容易吗?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谁?”大夫人凌厉的质问,这个侄儿平日里在外面色胆包天也就罢了,现在,竟给她闯出这等事情来,打他一巴掌算是便宜他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林大少总有一天会栽在这上面!

林大少微微皱眉,“不就是一个丫鬟吗?值得你如此动怒?”

“哼,丫鬟?要是一个丫鬟也就罢了,她可是你姨父新纳的六夫人,你竟敢……”大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更加是青白交加,明日老爷就要回来了,要是老爷发现这件事情,那么事情就更加严重了,现在该如何是好?

林大少一听是安平侯爷新纳的六夫人,脸色顿时煞白,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若是一个丫鬟,他强占了也就强占了,但这是姨父的妾……纵然是林大少这般纨绔,不知天高地厚,但也知道,他强占了姨父小妾的清白,若是被姨父知晓,怪罪下来,闹到父亲那里,他更加要吃不了兜着走。

“姨妈,是她……是她勾引我的,对,就是这个贱人勾引我的!”林大少猛地指着地上的雪儿,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现在最好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这女人的身上,自己才能得以脱身。

雪儿心里一惊,忙手足无措的摇头,“不,夫人……不是我……不是我……”

她没有勾引他,是他强迫她的,可是,这个人竟诬赖到她的头上,雪儿的手下意识的紧握着,原本那单纯的心里终于生出的恨意,她恨,恨这个玷污了她清白的男人,恨她对自己做的一切,更加恨大夫人,是她将自己拖入了这侯府的深渊之中!

大夫人冷冷的看着地上的雪儿,她知道自己的侄儿是什么德行,雪儿年轻漂亮,尤其是在成了老爷六夫人之后,更加是多了一种无法言喻的诱人风情,虽然她自己或许根本就没有察觉,但依然会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有时候就连她看了,心里也不禁生出嫉妒。

现在不管是雪儿勾引林大少,还是林大少强迫雪儿,事已至此,唯一的解决办法,便只有将这事情压下去。

大夫人走到雪儿跟前,沉默不语,冷眼相待,浑身的凌厉,压得雪儿喘不过气来,雪儿抓住大夫人的衣摆,“夫人……你要相信雪儿,雪儿没有勾引他……雪儿……啊……”

雪儿还没说完,便被大夫人一脚踢开,这般楚楚可怜,果真是个狐媚子,大夫人心里一直都是矛盾的,她想要利用雪儿,却又嫉妒着雪儿。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的身子已经被人占了去,已经成了与人通奸的事实,要是老爷知道,你可明白你的下场?”大夫人的声音对雪儿来说,好似是从地狱传来,一听到“老爷”二字,雪儿眼中的惊恐更加的浓烈。

大户人家对妻妾的忠贞尤为看重,安平侯爷身为四大世家之一的老爷,又怎么会容得下一个被人玷污了妾室?在这些人面前,她雪儿根本没有解释的资格,这个男人叫大夫人姨妈,大夫人肯定是要护着他的,那么她唯一的下场怕只有一死!

“不,我不要死,夫人,求你救救我……求求你……”雪儿哭得凄厉,苦苦哀求,她若是死了,她生病的父亲怎么办?还有她那未成年的弟弟怎么办?

“救你?”大夫人眸光微闪,眼中一抹得逞浮现,“救你也不是没有方法。”

雪儿眼睛顿时一亮,“夫人,只要你肯救雪儿一命,雪儿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听夫人的。”

“当真?”大夫人眯了眯眼,看着一心求活着的雪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即便是在雪儿面前,她也没有掩饰,此刻,大夫人方才的怒气稍稍有所平息,现在她手中等于握着了雪儿的一个天大的把柄,甚至还比那张卖身契更加有用。

雪儿忙不迭的点头,她要活下去,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好,我这里是有一个办法,你们都给我记住,今天的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你们两人从来未曾见过面,若是谁敢将这事情泄露了出去,那后果你们自己知晓。”大夫人冷声开口,目光一一扫过雪儿,林大少,以及顾大娘,幸亏知道这事情的人不多,这两个当事人是不敢说出去的,而顾大娘是自己的贴身丫鬟,跟了她这么多年,自然跟她是一条心,那张嘴也很紧,只要他们四人不说,这事情就能够隐瞒得下去。

“姨妈,侄儿知道了,侄儿不说,不说。”林大少松了一口气,只要姨妈不揭穿他,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你还不快离开这里,记得小心些,别让任何人看见,直接回府,若是有谁问起,你就说在锦绣阁陪我喝茶。”大夫人声音拔高了几分,打量了一番衣衫不整的林大少,眉心紧皱,若不是他身后有林家,他怕是早已经被人乱棍打死了,不知祸害了多少人,稍早还寄希望他去收拾一下安宁,却没料到,他竟给她闯出了这般祸事。

“是,是,是,侄儿这就离开。”林大少匆忙的拢好自己的衣衫,转身走出厅堂,临出门时,还刻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娇弱不堪的雪儿,心中暗道:这么一个水灵销魂的姑娘,怎的就是那安平侯爷的妾呢?那安平侯爷都足以当她爹了,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若是跟了他……林大少又是一声叹息,真是可惜了,这么好吃的肉,以后怕是吃不到了!

林大少走后,大夫人又厉声交代雪儿,“还不快收拾收拾,明日老爷就回来了,我是可以替你隐瞒,但你若是让老爷自己发现了端倪,那么我也救不了你了!”

丢下这一句话,大夫人便带着顾大娘,大步离开,好似多在这里待一会儿,都会平添她的怒气。

所有人都走后,房间里只剩下雪儿一人,她知道,或许瞒得了老爷,但是,自己的把柄却已经被大夫人握住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雪儿整个身体瘫软了下去,匍匐在地上。

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雪儿的身体颤抖了起来,泪水不由自主的往外流,但好似想到什么,雪儿便坚定的将脸上的泪水擦掉,紧咬着唇,手紧握成拳。

她想要活下去,不仅仅是因为爹爹和弟弟,还因为她心中那强烈的不甘,想到那日在大厅里,听到的那个二小姐说的那一句话。

‘要想在这侯府活下去,流泪是最要不得的,收好眼泪,让自己变得强大,才是硬道理。

是啊!她已经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呢?她不死,定要变得强大!大夫人,还有那个禽兽,她一定不会这样放过他们!

翌日,整个安平侯府似变了一番气象,一大早,大夫人便吩咐管家和顾大娘张罗着,准备迎接安平侯爷回府。

到了午时,大夫人以及六夫人,还有安宁以及安兰馨都到了侯府门外站着,等待着安平侯爷的马车回来,安宁不屑迎接安平侯爷,她来的目的,不过就是看好戏罢了,想到前世秦玉双这次幽州之行回来所带来的“好消息”,嘴角微微上扬,前一世,大夫人气得当场晕厥了过去呢!这一世,她当然不能放过看她好戏的机会!

“怎么还没到?管家,快去看看,老爷进城了没有?”大夫人催促道,都已经到晌午了,莫不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管家领命,刚离开一会儿,人便又匆匆的赶了回来,“回来了,回来了,老爷的马车回来了。”

大夫人心里一喜,果然看到街角转弯处,马车缓缓行驶了过来,大夫人没有等马车过来,反而是迎向了那马车,等到马车终于停下来,大夫人带着众人跪在地上,“恭迎老爷回府。”

随即起身,高兴的亲自上前撩开帘子,“老爷……”

正此时,却只见安平侯爷小心翼翼的扶着五夫人秦玉双走了出来,脸上满是笑意,“玉双,你慢着点儿。”

安平侯爷的注意力全在秦玉双的身上,连看都没有看大夫人一眼,大夫人瞧见安平侯爷对秦玉双的呵护劲儿,心中的妒意更是高涨了起来,不理会靠在安平侯爷怀中那满脸得意的秦玉双,径自柔声对安平侯爷说道,“老爷,妾身已经等候多时了,老爷快些进府,妾身准备了一大桌宴席,替老爷洗尘。”

安平侯爷微微皱眉,但瞬间又舒展开来,“辛苦你了,对了,今天就免了大鱼大肉,玉双怕油腻,让人重新准备一些清淡有营养的东西,给玉双补补身子。”

大夫人微怔,看向秦玉双,瞧见她脸上的笑容,顿时觉得格外刺眼,尤其是她小心翼翼放在小腹上的手……一个猜测浮出脑海,大夫人心中一紧,不愿相信她所猜想的,但又联系起方才安平侯爷说的话,终究还是扯了扯嘴角,“老爷,五妹是不是有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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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章 防不胜防被害小产

大夫人这话一问出口,几乎是所有人包括安兰馨以及那些下人都是不可思议的抬眼看向马车上靠在安平侯爷怀中的五夫人,他们在这府中待的时间不短了,五夫人从进了侯府开始,肚子一次消息都没有传出来过,下人们暗地里都在议论,说五夫人是不生蛋的母鸡,现在五夫人当真是怀上了?

所有人都等待着答案,大夫人虽然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但手却是紧紧的握成拳头,指骨泛白。

“哈哈……夫人好眼力啊!玉双正是有喜了,我安平侯府又要添新丁了。”安平侯爷朗声说道,老来得子,自然是无比高兴的,便是他再冷情亦是如此,再加上上一次四夫人杨木欢怀了身孕,他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便被嫣儿那丫头害得小产了,还没来得及高兴,那孩子就没了,如今五夫人传出好消息,此时,他心中的兴奋是成倍增加的,他一心希望着玉双的肚子里怀的是个大胖小子才好啊!

“老爷……瞧把你高兴的,这还要等好几个月,我们的孩儿才会出来呢!”秦玉双柔声娇嗔,整个身体几乎都是挂在了安平侯爷的怀中,她高兴啊!她心心念念都想怀上个孩子,这么多年的愿望,终于在这次幽州之行中传来了好消息,她怎能不高兴?幽州真是她的福地啊!谁能想到这么多年都没有求到的事情,这么短短的月余,就让她如愿了呢!

大夫人在安平侯爷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之时,整个人就彻底的僵住了,秦玉双怀孕了?这怎么行?她这么多年的算计,就是让秦玉双无法怀孕,可是,竟让她在这次幽州之行中钻了空子,脸上依旧笑着,可是,心里不断流窜着的气血,却猛地上涌,看着安平侯爷对秦玉双呵护备至的模样,身体一软,整个人顿时昏厥了过去。

“夫人……夫人……”下人们还没有从五夫人怀孕的消息中回过神来,便听得顾大娘紧张的叫唤道,看向大夫人,只见大夫人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似受到了什么刺激。

“呀!大姐……”秦玉双皱眉叫道,看到大夫人这般激烈的反应,心中浮出一丝得意,哼!找了个六夫人和她争宠,现在自己怀上了老爷的骨肉,老爷自然会对自己更加宠爱,若是她肚子里怀的是一个儿子,那么刘香莲想跟她斗,以后怕是更加没有资格了!

心中虽然如是想着,但脸上却是带着关怀,看了看大夫人,随即咬着唇将安平侯爷搂紧了几分,“老爷,大姐她……是不是不希望看到玉双怀孕啊?”

楚楚可怜,不是指责,而是自责,但正是这样,更加激起了安平侯爷的怒气,安平侯爷冷冷的看着晕厥在地上的大夫人,大夫人是怎样的人,他是知晓的,以她的性子,怕是真的容不得这个孩子,敛了敛眉,安平侯爷沉声吩咐道,“以后五夫人就在无双阁内,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吃的用的,都要格外小心,这一点管家你要好好注意着,顾大娘,等你家主子醒来,告诉她,好好当她的大夫人,若是再动什么歪心思,到时候,我定不饶恕!都散了吧!”

说罢,安平侯爷将秦玉双抱下马车,小心翼翼的揽在怀中,二人丢下一干人等,径自进了侯府。

余下的众人都神色各异,老爷竟当众说出这番话,可见对五夫人怀孕之事的重视,而地上晕厥过去的大夫人……顾大娘皱了皱眉,老爷平日里都会给大夫人一些面子,但今天……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警告大夫人!

“还愣着干什么?快些将夫人扶进去。”顾大娘指使着下人,现在也无暇去考虑太多,最重要的是等夫人醒来,再看夫人有什么打算,夫人竟为五夫人怀孕之事而昏厥了过去,可见受到的刺激不小啊!

下人忙按照顾大娘的吩咐动了起来,安兰馨自从听到五夫人怀孕的消息之后,整个人也在那一瞬间愣住了,她所担心的是秦姨娘会不会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而冷落了她?

小小的她,心中满是不安,紧紧咬着唇,万一秦姨娘真的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

安兰馨猛地看到了安宁,下意识的上前,抓住安宁的手,“二姐姐……”

她心里害怕,不知为何,她从二姐姐的身上感受到了安全的气息,这些时日,二姐姐教她画画,可是,无论自己怎么讨好她,她对自己总是淡淡的,虽然也是笑脸相对,但她却隐约觉得二姐姐排斥着她,不喜欢她。

想到那日自己偷了二姐姐邀请帖的事情,安兰馨的唇越咬越紧,二姐姐她定是因为这件事情在责怪自己!

安宁微怔,看着又长高了许多的安兰馨,紧皱的眉,闪烁着不安的双眼,聪慧如安宁,又怎么会看不出安兰馨此刻心里到底是在担忧着什么,想到前世发生的事情,安宁却也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杨木欢临死都想着为安兰馨做打算,可她又怎会料到,正是她的算计,极可能会害了安兰馨。

安兰馨抓着自己,无非是想让自己怜悯她,可是,对于这个三妹妹,她是怎么也生不出怜悯之心,想到前世安兰馨的手段,又想到这个小丫头曾经的那些小心思,眉心蹙了蹙,装作不看不明白她的不安,笑了笑,回握着她的手,“馨儿,怎么了?秦姨娘要给馨儿添个小弟弟了呢!馨儿不开心吗?”

安兰馨看着安宁的笑脸,“二姐姐……我……我……馨儿是开心的。”

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她不开心,她怎能开心?这件事情带给她的只有担心,哪来什么开心?

此刻,她竟觉得,自己好无助,没了娘亲,大哥又只顾着功名,根本无暇顾及她,现在是不是又要快没了秦姨娘的疼爱了?她也有些后悔,后悔当初为何要惹二姐姐不快,在这后府中,若是硬要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的话,那人或许就是二姐姐,可是,如今二姐姐对她已经生出了排斥,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喜欢将军,即便是嫉妒二姐姐,可她也应该隐忍一段时间,只要自己羽翼丰满,那个时候再争取将军,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快些去看看你秦姨娘吧!秦姨娘终于实现了愿望,定是十分开心。”安宁催促着安兰馨,眸光微敛,让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安兰馨松开了安宁的手,更加觉得不安了起来,但她还是坚持着,走进了侯府大门,心中盘算着,或者自己趁着秦姨娘还没有生下弟弟之时,好好讨好秦姨娘,那么到时候秦姨娘或许会看在她听话的份儿上,依然会照顾着她。

安宁站在侯府门口,看着“安平侯府”几个大字,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安平侯府,她要看着它乱了,看着安平侯府一步一步走向破灭!

无双阁内,秦玉双一直被安平侯爷揽着进入了房间,安平侯爷吩咐了管家许多事情,依旧沉浸在喜悦当中。

榻上,秦玉双靠在安平侯爷怀中,满心甜蜜,自从第一次害喜,意识到自己怀了身孕之后,她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消失过,“老爷,等到我们的孩儿生下来,老爷可要给他最好的,不然玉双可不答应。”

“好,我一定给他最好的。”安平侯爷笑道,眼中不似以往那般冰冷。

“老爷,你说,我们的孩儿会长得像谁?”秦玉双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虽然那里依旧平坦,但她感受得到他的存在,她刚害喜不多久,可也折磨得她够呛,不过,再多的苦,她也能够承受,只要能够在几个月之后替老爷生下一个小公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肚中的孩子会是她这辈子的依靠,老爷现在是很宠她,但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她出生青楼,自然是知道再过些年,等到红颜真的老去,便是再想争宠,也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孩子才是她真正的依靠!

不过现在,她正得宠,便要将老爷的宠爱全部占据着,尤其是不能便宜了那个刘香莲!

想到方才刘香莲听到她怀孕的消息,竟昏厥了过去,哼,她早猜到刘香莲知道自己怀孕,肯定是要受打击的,可没有想到,她竟在那样的场合,当着老爷和侯府下人的面昏厥了过去,当真是让她心中畅快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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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有一双和你一般美丽的眼,那就好了。”安平侯爷柔声说道,眼神之中更是多了几分温柔。

“真的?”秦玉双满心欢喜,却没有发现抱着她的男人,此刻眼中竟有些异样一闪而过。

“玉双,你且在府中好好休息,这段时间舟车劳顿,你又怀有了身孕,可别疏忽了。”安平侯爷交代道,将秦玉双从他的怀中拉起来。

“老爷,你要去哪儿?”秦玉双却不干了,自从怀了身孕之后,她的胆子倒是也大了几分,她知道,自己怀孕,老爷不会对她怎样,现在老爷要离开无双阁,莫不是要去岁兰轩?

想到那个十九岁的年轻六夫人,秦玉双不由得警惕起来。

“今天回了京城,自然是要进宫面圣,幽州的事情办得很顺利,等我汇报了皇上,皇上说不定还会奖励于我。”安平侯爷敛眉说道,重新换上了一套衣裳。

秦玉双听说是面圣,不疑有他,便没有再说什么,亲自将安平侯爷送到无双阁外,又将心思放在了肚中的孩子上,这些时日她可要好好留意才行,那刘香莲万一有起什么歹心……想到此,秦玉双便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此时她想着别的事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去注意安平侯爷临走之时,并非是穿着朝服。

大臣进宫面圣,自然是要穿朝服的,没穿朝服,只是穿了一身锦衣的安平侯爷自然不是去什么皇宫,他要见的,也自然不是皇上,要向皇上汇报,那也得等到明日早朝。

此时的安平侯爷坐在马车上,马车朝着城南的方向驶去,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安平侯爷嘴角自然而然的上扬,那温柔是在安平侯府内无法见到的,哪怕是在得知秦玉双怀孕时的他,也不及他此刻的柔情。

马车在一处幽静的院子外停下,安平侯爷下了马车,步履匆匆,倒有几分归心似箭的模样。

“老爷……老爷回来了。”院中的下人看到安平侯爷,忙欢喜的叫道,随即,一个五旬老者听到声音,忙从大厅迎了出来,“老爷,您回来了。”

“程伯,夫人呢?”安平侯爷急切的问道。

“夫人和小姐在后院儿呢!小姐昨日作了一首诗,得了夫人的赞赏,小姐找夫人讨赏,拉着夫人要夫人和少爷陪她玩呢。”程伯是这个院子内的管家,满脸慈爱,提起夫人和小姐之时,脸上的笑意亦是掩饰不住。

安平侯爷脸上的温柔更浓,“那丫头就知道折腾,别累坏了她娘!对了,夫人这段时间,可有出去?”

程伯怔了怔,遂答道,“有,夫人前些时候去了一趟天灵寺,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回来了。”

“哦?天灵寺?”安平侯爷微微皱眉,她又去天灵寺了吗?“可有派人保护?”

“这……老爷,夫人说天灵寺是佛家重地,自然是安全的,所以……”程伯诺诺道,他虽然不说,但也知道老爷对夫人的态度,明着是保护,但实际上,他却是在保护的同时,监视着夫人,夫人住进了这个院子十多年了,这十多年来,夫人出去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每一次出去,都是上天灵寺拜佛。

“好了,你且下去吧!我自己到后院儿去就行了,对了,准备一些夫人爱吃的菜,送一些酒来。”安平侯爷沉声交代,但心思依旧没有从方才得到的消息中转回来。

不多久,安平侯爷便到了后院,远远的便听到一个欢快的声音,“娘,你看,念儿把哥哥都打趴下了呢!”

十三岁的女娃笑声如银铃一般,无忧无虑,整个人骑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满脸的得意。

“快些起来,你把哥哥的衣服都弄脏了。”妇人温和的声音响起,有些责备,但更多的却是无奈与宠溺。

被唤作念儿的小姑娘却并没有从少年的身上起来,反而是抓着少年的衣裳,“念儿将来要做一个女将军,哥哥现在就是念儿的战马!”

“哈哈……好一个女将军,我家念儿竟有这般志向!”安平侯爷看着院中的三人,浑身没有了丝毫在安平侯府的淡漠,大步走向母子三人。

念儿看到安平侯爷,忙从少年的身上起来,欢喜的朝着安平侯爷奔去。

“爹爹……”念儿靠近安平侯爷,张开双手,安平侯爷亦是展开了双臂,迎接着念儿的到来,念儿一个腾身,就着安平侯爷的手,攀到了他的身上,双手圈住安平侯爷的脖子,重重的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爹爹,你好久都没来看念儿,念儿还以为爹爹忘记念儿还有娘亲和哥哥了呢!”

“怎么会?爹爹怎么会忘记念儿丫头?爹爹最疼的就是你了呀!”安平侯爷捏了捏她玲珑的鼻子,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那娘呢?爹爹不疼娘吗?”念儿转身看向在哥哥身旁站着的美丽妇人,笑得促狭。

美妇人脸色微窘,隐约有两抹红晕爬上脸颊,在安平侯爷和念儿的注视下,走向二人,“念儿,休得在爹爹面前放肆,快些下来,都这么重了,别累着了爹爹。”

美妇人声音温柔如水,被安平侯爷那灼热的视线看着,倒是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爹爹最爱的就是你娘了,怎么会不疼你娘呢?”安平侯爷情不自禁的拉着美妇人的手,“楚楚……”

好些日子不见,她依旧让他移不开眼,看着这张已经刻入了他心底的面容,安平侯爷满眼的柔情,目光落在她脸上那道浅浅的疤痕上,眸子一紧,多了几分怜惜,抬手轻抚着那淡淡的疤痕,眸中神色变幻。

“哈哈……爹爹爱娘,念儿也爱娘!”念儿从安平侯爷的身上下来,刻意推了楚楚一把,楚楚身体顿时往安平侯爷的怀中栽去,安平侯爷自然是顺手便将她搂在怀里。

“念儿!”楚楚皱眉,看着调皮的女儿,无可奈何。

安平侯爷却是十分满意女儿的小动作,看了念儿一眼,只见念儿已经跑向了她的哥哥,朝着他们二人挥手,“爹,娘,你们说说悄悄话,念儿和哥哥到一边儿玩去。”

说着,那小巧玲珑的身影便跑开了,院子里随即剩下了安平侯爷和楚楚二人。

程伯准备好了酒菜,直接送到了后院儿的凉亭里,安平侯爷和楚楚二人坐在凉亭中小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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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去了天灵寺?”安平侯爷开口,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儿。

那替安平侯爷倒酒的手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嗯,是去了一趟。”

楚楚并不隐瞒,放下手中的酒瓶,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妾身见你出远门,心中有些不安,那晚又做了个噩梦,梦到……”楚楚敛眉,神色之中似乎有些害怕,顿了顿,继续开口,“所以妾身就去了天灵寺替老爷祈福,顺道将前些时候绣的锦囊请方丈大人加持了,老爷……”

楚楚将手中的锦囊递到安平侯爷的面前,安平侯爷心中一紧,方才他还有些怀疑,但此刻看到楚楚的心意,顿时满脸自责,手伸向楚楚,握住锦囊的同时也握住了她的手,“楚楚,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怀疑你。”

楚楚这么慧黠,自己方才的试探,定然被她看出来了,她虽然不说,但正是这样,他却更加自责。

“老爷,你不希望我出去,是因为你怕我受到伤害,你的心意,楚楚怎么会不明白?”楚楚任凭她的手被安平侯爷握着,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想到自己去天灵寺的真正目的,楚楚敛眉,表面上却没有丝毫异样,扬起一抹笑容,“老爷,再喝一杯吧。”

抽回手,重新拿着酒瓶,替安平侯爷倒酒,安平侯爷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这般柔情似水,早已经将安平侯府那几个女人抛诸脑后,在他的心里,便只有楚楚才是他的妻子,这里才是他的家!

这一夜,安平侯爷没有回侯府,而安平侯府内和这个别院内的氛围却是天差地别。

安平侯府,锦绣阁内。

床上,大夫人猛地睁开眼,一有了意识,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方才听到的消息,被单下的手紧握成拳,怀孕了!秦玉双那贱人竟然怀孕了!

胸中一股怒火迅速的窜了起来,想到自己曾经做的手脚,大夫人满心的不甘,谁能够料到,这一次幽州之行会让秦玉双避开了她的算计?

“夫……夫人,您醒了。”六夫人雪儿在床边守着,见到大夫人醒来,忙上前扶她。

“老爷呢?”大夫人首先问道,看到雪儿年轻漂亮的脸蛋儿,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儿。

雪儿目光微微闪烁着,欲言又止,大夫人更是来气,“哑巴了?我问你老爷呢?”

雪儿瑟缩一下,“老……老爷……老爷他一回侯府,就和五夫人进了无双阁,之后……之后雪儿就不知道了。”

“无双阁!秦玉双那贱人是要霸占着老爷吗?”大夫人咬牙切齿,掀开被子,太过激动的她,却没有看到雪儿正在此时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怒火攻心的她,一想着老爷和那秦玉双在一起,她就恨不得跑到无双阁去,将老爷拉出来。

“夫人,你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六夫人在一旁关切的道,“许是因为五夫人刚有了身孕,老爷在乎孩子,所以才在无双阁陪着五夫人的,等到老爷记起了夫人,自然会过来看夫人的。”

“身孕?哼,秦玉双她以为她有了身孕就了不起了吗?能不能生得下来还是两回事。”一提起秦玉双有身孕,大夫人的怒火更是高涨。

“夫人,你……”六夫人听着大夫人的意思,眸光微敛,“夫人你是说,要害了五夫人肚中的孩子?那老爷……啊……”

“啪……”六夫人还没有说完,大夫人便一巴掌打到她的脸上,同时也打断了六夫人的话,“你乱说什么?小心你那一张嘴,害五夫人肚中的孩子?那也是老爷的孩子,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你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坏了我的名声,仔细你的皮。”

“是,雪儿乱说的,雪儿再也不乱说了。”六夫人捂着脸,忙讨饶,紧咬着唇,心中却是恨恨的,便是她也看得出大夫人容不下五夫人,更加容不下五夫人肚中的孩子。

或者,大夫人真的要动手!

这个猜测在雪儿的脑海中成型,想到大夫人对自己做过的事情,雪儿掩藏在袖口下的手紧握成拳,心中也是暗自盘算着。

“行了行了,快些回去,若是老爷能够到你岁兰轩去便好了,你也给我争气着点儿,五夫人如今怀了身孕,以她对孩子的期盼与在意,怕是不会执意留老爷过夜的,你且借着这个机会,一定要拴住老爷,不然……昨天那件事情你还记得,后果你也是知道的,你自己掂量着办吧。”大夫人冷声吩咐道,支开雪儿,她现在必须好好静一静。

“是,雪儿告退。”六夫人忙福了福身,不敢多做逗留,匆匆出了锦绣阁,一路上,她却是不断想着大夫人方才的话,若是大夫人真的要害五夫人肚中的孩子,那么……她现在该怎么办?想了许久,直到经过听雨轩之时,六夫人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听雨轩内,灯火通明,院子里传来两个欢笑声,似在谈着什么乐事,六夫人不由自主的朝着那院门走去,她多久没有听到过如此真切的欢笑声了呀,自从进了侯府,她便一直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听雨轩,这是府中二小姐的院子,她和二小姐没有什么交集,便是平日里遇见,也只是点点头而已,但二小姐给她的感觉却是极好的,云淡风轻,好似置身所有事情之外,尤其是那一日二小姐给自己留下的那一句话,想到那句话,六夫人咬了咬唇,想要进去,刚到了院门处,可是一想到大夫人,她却是收回了迈出去的那一步。

她听说,大夫人似乎十分嫉恨二小姐,她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这个时候,若是让大夫人知道自己进了二小姐的院子,她的日子怕又难熬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六夫人终究还是转身朝着她自己的岁兰轩走去……

听雨轩内。

“方才那身影好像是六夫人,她来干什么?”碧珠从厅中望出去,那抹身影刚好落入了她的眼里,“可怎么站那么久不进来,反倒是又转身走了。”

安宁也是看到了那一抹身影,敛了敛眉,“怎么?你还想和六夫人做朋友不成?”

“哪敢啊!六夫人是主子,碧珠不过是一个小丫鬟。”一直以来,碧珠都是怜悯六夫人的,只因为她们都是出身贫苦,可她却从来没有过要和六夫人做朋友的心思。

“什么丫鬟不丫鬟的,你如今手上掌握着的这些账本,谁还敢说你碧珠姑娘是丫鬟呀?”安宁促狭道,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和碧珠开开玩笑,不过,碧珠的接受能力确实是不错的,自从她将账本交给了碧珠之后,每次表哥让人暗地里送来的账,都由碧珠来看,她想,等到她们出了侯府,碧珠就可以到店中去接触一些经商的东西,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前日里收到云锦表哥的消息,说是他们的府邸已经快建成了,不过想到表哥所选的地址,安宁却是皱了皱眉,竟在宸王府的隔壁,这……脑海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过不了多久,他们便要成为邻居了呢!

“那倒是!”碧珠扬了扬下巴,神色之间多了几分小得意,现在的碧珠,可不再是以前那个碧珠了,不过这一切都是小姐赐予她的,这辈子,她都会是小姐的丫鬟!

无双阁。

天一黑,秦玉双就让管家吩咐人准备了饭菜,等待着安平侯爷回来,可是,此刻夜已深了,依然没有见着老爷的身影,老爷莫不是去了岁兰轩?秦玉双找来管家问了个究竟,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索性就让下人将一桌饭菜都撤了去。

坐在梳妆台前,秦玉双手中拿着一张纸,上面罗列着十几味药材,这便是四夫人杨木欢临死之时给她留下的礼物,这么多年了,她终于怀孕了,她自然是将这功劳归到了这张药方上。

定是她前些时日用这药方调理好了身子,才会有了收获。

“四姐,玉双要谢谢你了,等到玉双肚子里的孩子生了下来,玉双定会带着孩子去祭拜祭拜你,另外,你且放心,你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你的女儿安兰馨,玉双也一定会好好照顾着。”秦玉双对着那张药方低声呢喃,小心翼翼的将药方叠好,这东西她可不能丢了,这么好的宝贝,她自然是要好好的留着。

没有等到安平侯爷,秦玉双自知自己的身子不同往日,要格外小心,等不到,她便不等,休息好,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在福儿的伺候下,秦玉双上了床,很快便睡着了,可是,到了半夜的时候,却突然难受得醒了过来。

“福儿……福儿……”秦玉双大声叫道,不知为何,她的胸口堵得慌,好似被一块大石头压着,难受得很。

外间的福儿听到声音,也是从梦中惊醒,忙匆匆的进来,满脸的紧张,“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福儿将灯点亮,看着床上捂着胸口的五夫人,五夫人现在怀有身孕,事事都要格外小心,见她这般难受的模样,福儿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去给我倒杯水,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难受得慌。”秦玉双皱眉,交代道,掀开被子,径自从床上起来,走到榻上坐着,不知为何,伴随着这心闷的感觉,她感到一丝不安,但却不知道那不安是从何而来。

福儿很快便端上了水,秦玉双喝了,坐在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秦玉双对着福儿吩咐道,“这些时日,你要尤其注意着点儿,你可不要忘记了,被六夫人钻了空子的那天晚上,你端给我喝的汤里,是被人下了药的,幸亏那是普通的蒙汗药,只能让我沉睡,但要是再有人下药,威胁到我肚中的孩儿……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福儿身体一怔,忙跪在地上,“福儿知错,那日是福儿的疏失,不知道大夫人她们对那汤动了手脚,福儿……”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汤是怎么被下了药的,那日,五夫人虽然没有过分的责怪她,但她却看得出夫人的不悦。

“好了,快些起来,以后别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就是了,我和未来的小少爷都要麻烦你照顾了,等到小少爷出生之后,我自然是不会忘记你的好。”秦玉双看了福儿一眼,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责怪,福儿是她的贴身侍女,收买了她,才能给自己和孩子博得更大的安全,大夫人必然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样把孩子生下来的,大夫人的性子,她多少有几分了解,表面上温婉贤惠,知书达理,但实则就是一个阴险小人,卑鄙善妒不说,还心狠手辣,上次要将她填井,就已经有了想置她于死地的心思了,就连老爷今天的话中也带着对大夫人的警告,想来,她对大夫人的防备要更加严密才是。

“谢谢夫人,福儿一定会注意的,不会那般大意了。”福儿起身,听五夫人说不会忘记她的好,心里自然是开心的,在这府中,主子地位高了,她们伺候的下人的地位也会跟着提高,就像那大夫人身旁伺候着的顾大娘一样,若是五夫人真的给老爷生了个小少爷,那么五夫人在府中的地位定不会低了去,大夫人虽然是正室,但她却没有儿子,唯一的一个女儿大小姐,如今也是躺在床上,人不人鬼不鬼的,连床都下不来,整天在绮水苑以打骂下人为乐,跟个疯子没有什么两样了。

大小姐指望不上,大夫人以后在这府中的地位,怕是难说了。

这一夜,秦玉双到了天亮时分才睡着,却也只是躺在榻上,刚睡着不多久,福儿却叫醒了她,秦玉双睁开眼,心中因为被打扰了睡眠,多了一丝不悦,“什么事?我不是说过吗?我睡觉的时候,不许人打扰。”

“五夫人……”福儿满脸为难,正开口,身后便响起的声音便打断了她的话。

“五妹,这都快晌午了,你还没起呢?五妹真是好福气。”大夫人的声音传来,人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顾大娘,瞧见秦玉双躺在榻上,微微皱眉,“哟,五妹怎的就在榻上睡着了?你现在的身子可不同往日,这榻上总归是没有床上来得舒服,万一折腾到肚中的孩子,可又如何是好?”

秦玉双看着大夫人那满脸的笑,心中暗道虚伪,但面上却是扯出一抹笑容,“让大姐操心了,大姐来我无双阁可是有事?”

“有事,当然有事。”大夫人径自坐在榻上,亲昵的拉着五夫人的手,“你我姐妹,姐姐来看看妹妹,你说算不算大事?妹妹如今有了身子,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要关心照看着,你我都是老爷的妻妾,做什么事,都还不是为了那一个男人。”

秦玉双心中冷笑,“如果我没记错,昨日姐姐听说玉双怀孕,可是气晕了过去呢!”

冰冷的语气,丝毫不掩饰她的讽刺,话落,果然看到大夫人脸上惨白了几分,呵呵的笑道,“妹妹定是误会了,姐姐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因为这个而生气,还气晕了呢?这话要传了出去,我这个大夫人怕是没脸见人了。”

秦玉双脸上依旧笑着,但心中却是暗自腹诽:你刘香莲,还有脸么?

大夫人见秦玉双不说话,顿了顿,又继续开口,“你和老爷去了幽州,这府上上上下下的事情都由我来打点着,为了迎接你和老爷回府,姐姐我一大早就在府门口等着,许是身体虚弱了些,才支撑不住,给晕厥了过去,妹妹莫要误会姐姐了。”

“哦?是吗?那玉双该真的是误会姐姐了。”秦玉双嘴上虽如是说着,但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误会?她哪有误会她?她秦玉双可是将这刘香莲看得清楚明白得很呢!

“妹妹,你怀了身孕,姐姐今早特意让顾大娘熬了碗汤,当年我怀嫣儿的时候,也曾喝过呢!不仅补身,还对改善害喜的症状颇为有作用。”大夫人说着,给一旁的顾大娘使了个眼色。

秦玉双这才看到顾大娘的手中端着一个碗,小心翼翼的模样,似十分在意那里面的东西,秦玉双一看到那汤,心中就警惕了起来,昨儿个夜里,她才对福儿交代了那些事情,没想到今天一早,大夫人便动手了吗?还是亲自将汤送过来!

补身?哼!秦玉双在心中冷哼,大夫人怕不是怀着替她补身的目的吧!

“大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玉双刚醒来,没什么胃口,福儿,快些将顾大娘手中的汤接过来,莫要让顾大娘劳累了,大姐,你看我等会儿喝成吗?”秦玉双有些为难的询问,刚起的她,确实看着有些虚弱的模样。

大夫人皱眉,“这怎么行?妹妹,汤凉了味道就不好了,你还是先喝了吧!”

说话间,已经将汤碗从福儿的手中接了过来,亲自舀起一勺,喂到秦玉双的嘴边。

秦玉双越发觉得这汤中有问题,又怎么会按照她的意思喝下去,这一口喝下去了,自己肚中的孩子怕是要难保了,她怎能拿孩子来冒险?

“大姐,玉双是真的不想喝,玉双刚起,有些不舒服,也没胃口,大夫人如果没别的事情,玉双就不亲自送了,福儿,你替我送送大夫人和顾大娘。”秦玉双脸色微沉,方才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现在,丝毫不见温和,径自下了逐客令,她可不管面前的是不是大夫人,也许正是大夫人,她才这般下逐客令。

大夫人脸色倏地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便又恢复如常,“既然妹妹不舒服,那姐姐我就先走了,不过这补汤真的不错,我放在这里,你要是有胃口了呢,就尝尝,姐姐可是为你好,明日里,姐姐再给你送。”

大夫人起身,将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看了秦玉双一眼,心中冷哼一声,随即走出了房间。

等到大夫人走出了无双阁,秦玉双才瞥见那桌子上的汤,冷声吩咐道,“福儿,将这东西,给我倒了。”

哼,大夫人想害她,没那么容易!

“是,夫人。”福儿忙按照她的吩咐,将大夫人送来的汤给倒了,五夫人心里在想什么,她自然也是知道的,五夫人就是在防着大夫人动手脚,可是想到什么,福儿皱了皱眉,“夫人,大夫人方才说,明日还要给夫人送呢!”

“哼,她送她的,我倒我的,看她如何。”五夫人摸着自己的小腹,眸光多了些许温柔,“孩子,你放心,娘会好好保护你,谁也休想害到我们母子。”

看来,未来的这几个月,她要好好防着大夫人才是!

而大夫人和顾大娘走出了无双阁,大夫人脸上的笑意才敛去,想到方才秦玉双草木皆兵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夫人,奴婢看,您的好意,五夫人怕是不愿领呢!”顾大娘试探的开口,“真是不知好歹,五夫人应该不会喝那汤吧。”

“也没有期望她领,既然她不喝,那便罢了,她不就是怕我在汤里下药害了她和那孽种吗?她秦玉双也未免太小瞧我刘香莲了。”大夫人轻哼了一声,她是容不得她肚中的孩子,但又怎么会傻傻的这么明目张胆的自己将毒药送进去?

这秦玉双许是防备太甚,连这一点也没有想通,若是她真的喝了自己送的汤,以致小产,那老爷怪罪下来,她不也吃不了兜着走吗?她又怎能为了害秦玉双,把自己也赔进去?

“夫人,万一五夫人真的生了个小公子,该怎么办?”顾大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五夫人若生了小公子,对大夫人是最不利的,大夫人往日还有大小姐,但现在大小姐却……

一想到在绮水苑性情大变的大小姐,顾大娘紧皱着的眉就无法舒展开来。

“若真的生了个小公子,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是要为她庆贺了。”大夫人嘴角上扬,眸光微转,心中盘旋的却是恶毒之意,呵呵……秦玉双啊秦玉双,真希望你能顺利将这你肚中那团肉生出来呢!不过,就要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了!

整整三天,大夫人都按照她那日说的那样,每天一早就亲自给秦玉双送汤,下人们看着她的举动,都称赞夫人贤惠大度,就连安平侯爷也对大夫人的看法有了些许改观,但他却没有去在意太多。

当然,大夫人送汤,五夫人是怎么也不会喝的,每日将大夫人打发走,便让福儿将汤全数倒掉,一滴也没有流入肚中。

不过,秦玉双这三天倒是不好过,不知为何,每晚一躺到床上,到了半夜,胸口就闷得发慌,不得不起来,有时候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到了第二天,才勉强在榻上躺着小憩一段时间。

安平侯爷这三天夜里不知去了哪里,并没有在无双阁内过夜,这让秦玉双有些不悦,这夜,秦玉双亲自找到了安平侯爷,一番撒娇之下,终于缠得安平侯爷答应她今晚在无双阁歇息。

秦玉双心情顿时大好,早早的便沐了浴,在房中等候安平侯爷,这一次安平侯爷倒没有食言,到了睡觉的点儿,便进了秦玉双的房间,看秦玉双那诱人的装扮,眸光微敛。

“老爷……”秦玉双刚挽住安平侯爷的手,要替他宽衣,却被安平侯爷打断。

“睡觉吧!”安平侯爷推开了她的身子,径自走到床边,自己解着腰带。

秦玉双皱眉,没有料到老爷竟如此冷淡,莫不是……心中浮出一丝不安,遂有凑上去,“老爷,你是不喜欢玉双了吗?”

安平侯爷明了她心中所想,安抚道,“你多虑了,你现在怀有身孕,怎能如以往那般?”

“可是……”秦玉双自然是知晓这点,但她心里依旧是在防备着大夫人和六夫人,若是自己因为怀孕而将老爷推到六夫人的怀中,她是极不甘心的,她盘算着,或者小心些,也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今晚答应了你在你房中睡,我都进来了,你还担心什么?快些睡吧!你不睡,你肚中的孩儿也是要休息的呀!”说着,拉过秦玉双的手,随即二人上床躺下。

秦玉双感受到身旁男人的气息,心中一股暖流萦绕着,拉着安平侯爷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心中暗道:孩儿,你爹爹可是很疼惜你的呢!

秦玉双心中满是甜蜜,靠在安平侯爷的怀中,很快便睡着,但到了半夜,她却又醒了来,依旧是如前几日那般胸闷难受,这一次似乎还更加严重了些。

秦玉双本想如往日那样下床舒缓舒缓,可是看到身旁安平侯府睡得正熟,若是她下床,必定会弄醒老爷,加上她真的有些不愿离开老爷的怀抱,便就这样强忍着,紧靠着安平侯爷,心中想着,或许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胸闷的情况不减反增,甚至小腹开始隐隐作痛,秦玉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却已感受到双腿之间好似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啊……”秦玉双摸到那粘粘的液体,脑中一片空白,怎么回事?她的孩子怎么了?随即而来的是满心的恐惧,“老爷……老爷……”

安平侯爷被这一声呼喊惊醒,睡眼惺忪,“怎么回事?”

“孩子,快,快救我的孩子!”秦玉双慌乱的大叫着,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为什么会这样?大夫人送来的汤,她一滴都没喝啊,可是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感受到腿间的汹涌,秦玉双脸色早已惨白,恐惧更浓,不会的,她的孩子不会有事!

------题外话------

三夫人出来了哇,想必大家都看出来了,她也是有事瞒着安平侯爷的哟,嘿嘿~至于为什么瞒嘛,后面凉凉揭晓~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九十一章 大遭刺激兽性勃发

“快,快来人啊!”意识到面前秦玉双的状况,安平侯爷完全从迷糊中清醒了过来,下床将灯点亮,看到秦玉双双腿之间被血染得通红,脸色一白,“快来人,找大夫!快找大夫!”

安平侯爷也是急了起来,洪亮的声音几乎将无双阁内的丫鬟都吵醒了,自从秦玉双怀了身孕之后,他便又调了几个丫鬟到无双阁里,和福儿一起伺候秦玉双,福儿首先醒来,一听到动静,忙跑了进来,远远的就看到床上秦玉双身上刺目的红,惊恐的睁大了眼,忙又跑了出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快些将大夫找来,千万莫要出什么大事才好啊!

“老爷……玉双好痛……我们的孩子……快救救他,老爷,快救救他……”秦玉双整个人被恐惧包围着,看安平侯爷苍白的脸色,她的心中更是不安。

不要啊,她的孩儿千万不要有事啊!她盼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如愿了,可怎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是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玉双,你坚持住,等会儿,已经去找大夫了。”安平侯爷握住秦玉双的手,此时的她,脸色早已经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因为疼痛,不断的从身上泛出,上次杨木欢小产,他回来之时,已经成了事实,此刻他却是亲眼看着秦玉双的双腿之间不断的流出鲜血,几乎将身下的床单都浸透了。

“老爷……你答应我,会保住孩子……你答应我……”秦玉双反握住安平侯爷的手,紧咬着唇,强烈的不安让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要得到一个承诺,她要老爷保住他们的孩子。

安平侯爷皱眉,脸有异色,便是他也明白,要保住这个孩子,怕是真的很难了,可见秦玉双那近乎于绝望的双眼,这双眼和楚楚的眼睛那般像,他竟无法拒绝,咬了咬牙,安平侯爷更是握紧了她的手,“好,我答应你。”

“啊……”秦玉双咬牙忍痛,得到安平侯爷的承诺,心中多了一些希望,血似乎还在往外流,她也感觉到自己越发的虚弱,脑中盘旋着的还有她无数挥之不去的疑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深夜,原本安静的侯府,顿时乱了起来,各个院子都被无双阁这边的动静吵醒,听雨轩内,碧珠匆匆穿好衣裳,跑进安宁的房间,“小姐,你也醒了,许是无双阁那边出大事了,小姐,我们……是不是要过去一趟?”

安宁在听到外面的动静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敛了敛眉,径自起身,“不用太急,收拾一下过去也无妨。”

自然是要过去的,侯府发生这样的大事,她又怎能错过?想必这个时候大夫人那边怕也已经得到消息了吧!

安宁和碧珠穿好衣裳,出了听雨轩,正遇到六夫人雪儿也过来了,六夫人看到安宁,眼中多了一份焦急,“二小姐,五夫人她……”说着,更是急切的上前,抓住安宁的手腕儿,低声说到,“大夫人……是不是大夫人她动手了。”

终究是一个十九岁的姑娘,太过单纯的过往,让她面对这样的事情,还是不知道怎么内敛,她只知道这个二小姐是一个可以说真话的人,便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想到那日大夫人的话,脸色变得惨白,这事情定和大夫人有关,这两天,她一直留意着,想寻些端倪,若是能抓到大夫人的把柄,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这么些天,她竟什么收获都没有。

“雪姨娘,莫要乱说话,亏这里只有我们几人,若是让他人听了去……”安宁皱眉,忙提醒道,雪儿跟在大夫人身旁,许是看出了些许端倪,她能将这话对自己脱口而出,可见,她对自己还是有几分信任的,虽然对这个六夫人,她没有过多的感情,单是回报她这一份信任,她也该是要提醒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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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夫人身体一怔,意识到什么,立即看了看周围,察觉除了她们三人并无别人之时,才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依然有些后怕,“我方才糊涂了,二小姐莫要当真。”

六夫人看了安宁一眼,对这个二小姐的喜欢又多了几分,她是在提醒自己,若是方才的话被别人听了去,传到五夫人的耳里,自己手中没有证据,也于事无补,若是传到大夫人的耳朵里,那么,她的日子怕又要难过了。

“方才我可是什么都没听见,碧珠,你听见了吗?”安宁嘴角微扬,淡淡开口。

“回小姐,奴婢也什么都没听见。”碧珠应承道,怕也只有小姐在这样的时候依旧如此镇定吧。

六夫人看二人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感激,扯了扯嘴角,松开了安宁的手,“二小姐,那雪儿便先走了。”

为免大夫人察觉什么,她不便和二小姐一同出现,说完,便匆匆的加快了脚步,朝着无双阁的方将走去……

安宁看着她的背影,明了她的意思,这个六夫人是单纯,但这些天她所见到的六夫人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比起以往在大夫人面前的胆小,倒是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隐忍,有时候,她甚至还能从她那双眼中看出她对大夫人的恨意。

安宁自然是不知道那夜在岁兰轩发生的事情,若是知晓,便明白六夫人对大夫人的恨是来自何处!

锦绣阁内。

大夫人一听说无双阁那边出事了,第一时间便起了床,她倒不是担心,而是高兴的再也睡不着了。

“太好了,秦玉双那贱人终于是得意不起来了。”大夫人冷笑,眸中满是阴狠残忍,这些天,她每天送补汤去秦玉双那里,早已经看不惯她得意的嘴脸了,现在终于传来了好消息,这一下,看她秦玉双如何痛苦!

“夫人,恭喜夫人,听那边的动静,事情似十分严重呢!若是五夫人没了这个孩子,那当真要感谢老天爷对夫人的眷顾了。”顾大娘满脸笑容的附和道。

“老天爷的眷顾?你当真是以为今晚那边的动静是老天爷一手安排的?”大夫人轻哼一声,严重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顾大娘笑容微敛,不明白大夫人的意思,“夫人,你的意思是?”

莫非是大夫人动的手脚么?可是,她一直伺候着大夫人,没发现大夫人做什么呀,况且,若是大夫人真的要做什么,也会吩咐她才是,大夫人连每日里给五夫人送的汤,都是没有动过手脚的呢!

可即便是没动过手脚,五夫人还是不敢喝,每日都将汤倒掉,这一点,大夫人也是知晓的。

“你以为五夫人这么多年都没怀上,是为了什么?哼!”大夫人高深的一笑,见顾大娘的脸上越发的疑惑,却是没有再为顾大娘解惑,眼中的阴冷更甚,淡淡吩咐道,“快些收拾一下,五夫人出了事,我这个做姐姐当然要第一时间赶到!”

话虽如此,却听不出丝毫关心,反而幸灾乐祸的意味儿尤为浓烈,她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秦玉双那贱人的惨况了呢!

秦玉双啊秦玉双,你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防到吧!哼,凭你那点儿小伎俩,也想和我刘香莲斗,实在是不自量力!

顾大娘见大夫人出了房间,但她却依旧沉浸在方才的疑惑中,夫人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是连她都不知道的?

无双阁内,不多久,听到这边动静的,都赶了过来,大夫人,六夫人,安宁,安兰馨,以及管家都在厅中待着,神色凝重。

房间内,安平侯爷依旧守着,大夫已经请了来,房间里,五夫人早已经晕厥了过去,大夫检查了一下,随即无奈的摇头,“禀侯爷,胎儿已经……没了。”

安平侯爷身体一个踉跄,没了?就这么没了?虽然他的心中一早就隐隐有预感,但是此刻听到大夫说出来,一时之间却是依旧有些无法承受,这一次不同于上次杨木欢,他是亲眼看着胎儿没了的呀!

“侯爷你放心,胎儿虽然没了,但五夫人没大碍,若是好好调理,身子会恢复的。”大夫见安平侯爷似难过的模样,安慰道。

安平侯爷眉心皱得更紧,比起五夫人,更让他在意的当然是她肚中的孩子,“胎儿是怎么没了的?”

今晚,他就睡在秦玉双的身边,直到秦玉双痛苦的将他叫醒,他才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前两日都好好的,没可能在睡觉的时候,胎儿就没了吧?

“该是麝香所致。”大夫皱眉道。

“麝香?本侯爷不带麝香,五夫人也并没有接触到麝香。”安平侯爷也是疑惑了起来,顿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五……五夫人平日里喜欢用熏香,可都是普通的香料。”一旁在床边伺候着秦玉双的福儿开口,五夫人自然是知道麝香的作用,她那么想怀孕,怎么会让自己接触到麝香呢?

“这……老朽就不知了,可否给老朽看看五夫人平日里用的香料?”大夫提议道。

安平侯爷随即给福儿使了个眼色,福儿立即意会,忙到秦玉双的梳妆台前,寻找五夫人平日里用的熏香,猛然,她的目光落在一张药方上,微微蹙眉,伸手将药方也同时拿在了手中。

“这便是夫人喜欢用的熏香,现在香炉中燃着的,也是这个香料。”福儿将香料递到大夫的手中,神色凝重。

大夫翻看了一下,放在鼻尖闻了闻,叹息到,“这是极其普通的香料,并没有什么危害。”

安平侯爷眸子一紧,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老爷……”福儿瑟瑟的道,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这个时候了,还吞吞吐吐干什么?你是五夫人的贴身丫鬟,平日里理应更注意才是。”安平侯爷斜睨了福儿一眼,言语中透着责备。

福儿忙将手中的药方拿出来,“这个药方,五夫人在还没有去幽州的时候,天天喝,五夫人说,这是调理身子的药方,可以帮助五夫人尽早怀孕,福儿不知……”

听福儿这么一说,安平侯爷猛地抢过她手中的方子,交给大夫,“大夫,你且看看,这方子有没有什么问题?”

大夫接过药方,看着上面罗列的十几味药材,眉心却是越皱越紧,看了许久,都不说话,但神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大夫,可有问题?”安平侯爷观察着大夫的表情,试探的问道。

“侯爷,老朽看了这药方,这上面的十几味药材,都是上等的调理身子的好药材,可是,这其中有两样,是不能放在一起用的。”大夫沉声到,这是谁给的方子,竟这般恶毒!

“哦?”安平侯爷一惊,拿过大夫手中的方子,更是在意了起来,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些许,“那如果用在一起了,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大夫皱眉,有些为难的看着安平侯爷,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答道,“如果用在一起了,长时间服用,必定会导致永远也无法怀孕。”

话落,果然看到安平侯爷脸色顿时更加惨白了几分,“五夫人能怀孕,想必这药要没有喝多久。”

安平侯爷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方子,是谁这般恶毒?秦玉双心心念念想怀孕,她若是知道这点,定然不会喝这种药,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刘香莲的身影,眼中的怒意更浓。

“老……老爷……五夫人她喝这药确实也不久,五夫人是从四夫人死了之后,开始让奴婢熬这药给她喝的。”福儿脸色也是惨白,没想到这被五夫人当做宝贝的药方,竟有这个作用,五夫人还浑然不知!

“四夫人?”安平侯爷眸子一紧,“五夫人是从哪里得到这个药方的?”

“五夫人说,这是四夫人留给她的。”福儿不敢有所隐瞒,将她所知道的全数都告诉老爷,她也是明白了,原来四夫人竟这般害五夫人!四夫人在世的时候,不是和五夫人最要好吗?为什么她会对五夫人做这样狠毒的事情?

“杨木欢!”安平侯爷厉声喝道,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竟然是她!

他还以为是刘香莲所为,却原来是杨木欢在算计着,这个杨木欢,死了都不消停,都在算计着别人,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点便是安平侯爷也想不明白。

“五夫人小产,可是因为这方子?”安平侯爷再次问道,看向大夫。

“老爷,五夫人从幽州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喝过这个药,五夫人小产,怕是和这药方无关的。”回答不是大夫,而是福儿,此刻的福儿看到床上躺着的满脸苍白的秦玉双,也是皱了皱眉,五夫人要是醒来知道这件事情,又怎能接受得了?

单是小产就足以给她沉重的打击了,又加上这四夫人……哎!福儿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侯门大院儿内的友情,可真是信不得啊!一不小心就踩入了别人设下的陷阱中,连这陷阱是谁挖的都不知道。

“侯爷,老朽说了,五夫人小产是麝香所致。”大夫重申道,随即转身走向大床,“侯爷,老朽再替五夫人把把脉,然后开一个调理的方子。”

说罢,大夫便走到床边,手搭在秦玉双的手腕儿上,细细诊脉,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夫的眉心却是越皱越紧,突然,好似寻思到什么,转眼看向安平侯爷,“侯爷,老朽能否知道这些天五夫人有何异常?”

安平侯爷自然是不知道的,看了一眼福儿,福儿立即回答道,“倒也没什么异常,不过……大夫人这几天,每日都替五夫人送汤来。”

话落,安平侯爷的眸子一紧,眼中的怒意更甚,却没有注意到大夫神色多了几分怪异,但又好似有些不确定一般,结束了诊脉,大夫便开了个方子,交给福儿,随即让福儿将香炉中的熏香熄灭,打开所有门窗。

而正此时,秦玉双却突然醒了来,第一时间便是摸到自己的小腹处,“我的孩子呢?老爷……他可是保住了?”

秦玉双满含期待,但是转眼看到安平侯爷脸上的神色之时,她的心却是咯噔一下,瞬间明白过来。

“不,怎么会?老爷,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玉双要保住孩子的!”秦玉双情绪失控的大叫道,顾不得自己虚弱的身体,掀开被子,走下床,可脚一沾到地面,整个身体便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夫人……”福儿一惊,忙上前想将秦玉双扶起来,“夫人,你别激动,要养好身子才是。”

秦玉双哪能不激动?她心心念念的东西,刚得到,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又失去了,她怎能接受得了?

“啊……老爷,你答应过我的……我的孩儿……啊……”秦玉双痛不欲生,疯狂的叫着,捶打着地面,便是连福儿极力阻止都阻止不了她。

安平侯爷看着完全失控了的秦玉双,眼中却不是怜惜,而是不耐烦。

秦玉双巨大的动静传到厅中,厅中的人更是神色各异,安兰馨亦是猜到了里面的状况,秦姨娘肚中的孩儿定是没保住,不知为何,她心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些天,自从知道秦姨娘怀孕之后,她便一直担心不安着,每日都到无双阁,极力讨好秦姨娘,说了无数的好话,可她却不确定秦姨娘是不是受用,她每晚一想到秦姨娘可能会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不会疼爱她了,每夜每夜的睡不着觉,就连伺候她的梅香也说她这些时日憔悴了不少,梅香又怎知道她心中的苦闷?

现在得知这个消息,对秦姨娘来说,或许是晴天霹雳,但是对她来说,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乐意见到这个结果的,她甚至还曾有过邪恶的念头,可最终还是打住了。

现在秦姨娘失去了她肚中的骨肉,应该还会如以前那般疼她的吧!

安兰馨如是想着,脸上虽然带着哀戚,但眼底闪烁着的光芒,却是泄露了她的心思,安宁一早便观察着安兰馨,将她的所有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中了然,淡淡的转开视线,落在大夫人的身上,大夫人听到里面的凄惨的叫声,丝毫都没有掩饰她脸上的幸灾乐祸。

大夫人想到什么,眸光微转,大步走向秦玉双的房间,此时不进去看她的下场,更待何时?

大夫人推门而入,看到地上的秦玉双,心中的得意更浓,但脸上却满是怜惜与悲戚,大步走到秦玉双的面前,试图将她扶起来,“五妹,你要看开些,这孩子许是和你无缘,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要是这般气坏了身子,可又如何是好?”

秦玉双听到这声音,身体一怔,木然的抬起头,看着眼前满脸关切的大夫人,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她牢牢的按在地上,“刘香莲,是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容不下我的孩儿,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秦玉双疯狂的吼叫着,不停的抓扯着身下的大夫人,大夫人也是没有料到秦玉双会有如此举动,这般虚弱了,还能将她推倒在地上,脸色一变,一用力,将身上的秦玉双推开,这力道让秦玉双跟着摔在地上,大夫人起身,理了理自己身上被秦玉双扯乱了的衣服,“五妹,你疯了吗?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过,但你也休要血口喷人,冤枉了好人!”

“哈!好人?你刘香莲也是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这般恶毒,连老爷的骨肉你都不放过,你死了一定会下地狱的。”秦玉双厉声吼道,又想朝着大夫人冲过去。

大夫人看到她的动作,忙躲到了安平侯爷身后,“老爷,妾身好心关心着五妹,她竟如此不领情,老爷,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安平侯爷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这些时日都在替玉双熬汤?”

大夫人怔了怔,却是十分镇定的开口,“是,妾身想替五妹补补身子,这样她肚中的孩儿也会长得更好。”

“刘香莲,你放屁!你分明就是想害了我肚中的孩子,这事情定和你脱不了干系!”秦玉双顾不得许多,大声骂道,这个时候了,她还如此虚伪,此刻,她恨不得扒了刘香莲那张虚伪的皮。

大夫人脸上一沉,“五妹你可不要乱说!今天我们就请老爷来评评理,这些天,我真心实意的关心你,向给你示好,替你熬汤,你倒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哪一次是喝了的?”

秦玉双皱眉,就连安平侯爷的眉峰也是拧得更紧,香莲送来的汤,玉双没喝?这一点他之前倒是不知道。

“不是那汤,你也是在其他地方动了手脚。”秦玉双依旧不松口,这个府中,除了刘香莲会对她动手,还会有别人吗?她的孩子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小产了?

秦玉双痛心之余,就只剩下不甘,无论如何,她都要弄清楚,若是证明了刘香莲害了她的孩儿,她定要让老爷为她做主,让刘香莲付出代价。

“五妹,你说这话,可要有证据!”大夫人眸光一凛,冷冷的看着秦玉双,此刻,秦玉双这般“冤枉”她,她自然不用再继续伪装成关怀的样子,秦玉双一口咬定是她,但她却怎么也不可能找到证据!

“侯爷,老朽或许知道让五夫人小产的罪魁祸首是谁了。”一直站在床边,没怎么离开的大夫倏然开口,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紧跟大夫人之后进来的六夫人、安兰馨也都看向那老大夫,皆是满脸期待,似乎是在等待着他揭晓到底是谁害了五夫人,唯独安宁依旧是一脸的淡然。

“大夫,是谁?你告诉我,是刘香莲对不对?”秦玉双猛地冲到大夫的身旁,急切的问道。

大夫皱了皱眉,随即开口说道,“方才老朽也同侯爷说过了,是麝香致小产,五夫人的房间中稍早点了熏香,方才我让福儿姑娘将门窗打开,散了些许香气,老朽发现,麝香不是来自别处,而正是从这里散出来的。”

大夫指着那张属于秦玉双的床,所有人听了大夫的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皆是满脸疑惑,大夫顿了顿,继续说道,“这麝香味道虽然已经很淡很淡了,但却瞒不过老夫的鼻子,即便是现在房中的熏香散了,这麝香的味道也不容易闻得出来,但若是睡在上面久了的话,依然能致小产。”

所有人都是一惊,就连安平侯爷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张床,走到床边,消化着大夫说的话,这床上为何会有麝香?

秦玉双僵住片刻之后,也回过神来,记起这几天,她夜晚睡觉时的不适,心中更是一凉,她就说,为何她睡到傍晚,身体就不舒服,前几晚,她感觉到不舒服就起床,加上失眠,倒也没有再回床上休息,而是躺在榻上,而今天晚上,她不忍打扰老爷,同时也贪念老爷的怀抱,才在床上坚持着,正是这样,才导致了她小产!

这床……她睡了这么多年,她竟不知道,这床还会成为杀她孩儿的凶手!

“这床怎么会有麝香的?”秦玉双震惊之后,随之而来的是疯狂,她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仔细一想,很多事情都变得清晰了起来,这些年,她一直没法怀孕,每次和老爷欢爱,都是在这张床上,若是这床有麝香的味道,她又如何能怀孕?

在场的下人,以及六夫人、安兰馨都有如此疑问,这床怎么会有麝香?若是真的有,那也定是被人做了手脚,安平侯爷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老爷,你要替玉双和玉双那未出世的孩儿做主啊,这床玉双和老爷睡了这么多年,自从玉双进府的那一天起,就一直伴随着,那谋害玉双和玉双孩儿的人,定是处心积虑。”秦玉双抓住安平侯爷的手臂,她若是不找出凶手,怎能甘心?

“老爷,这么大一件事情,是要好好查查。”大夫人开口,态度亦是十分严肃。

安宁不着痕迹的看了大夫人一眼,淡淡的敛下眉眼,大夫人还真是挺自信的呵!竟主张查下去,前世,她之所以知道这是大夫人所为,是无意间听见大夫人对安兰馨说出了真相,秦玉双亦是怀疑大夫人,但安平侯爷却没有找到任何指向大夫人的实质性的证据。

“管家,如果我记得不错,当年无双阁的这些东西,都是你一手操办的吧!”大夫人声音倏地拔高,在这安静的可以听得见针落下的房间中,尤为响亮。

众人哗然,看向那个在门口站着的管家,眼中神色各异,管家没想到大夫人会点到自己的名,意识到什么,忙跪在地上,“老爷,大夫人……这不是老奴做的,无双阁的东西,确实是老奴当年一手置办的,可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做出这等危害主子的事情啊。”

“那定是有人指使你了?!”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秦玉双怕是早就将这房间中的几个人杀了千百遍了,只要和这事情有一点关系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管家心中咯噔一下,“老奴冤枉啊,五夫人,老奴不过是一个奴才,老爷吩咐奴才去替五夫人置办东西,老奴奉命而为,老奴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你的意思是,老爷让你做的了?”大夫人眸光一凛,心中却是隐隐得意着,没有谁比她更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别说是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哪怕是当年发现了,也不会有人查到她的头上来,对于这件事情,她是放了一百个心的。

“放肆!”安平侯爷怒喝道,冷冷的看着地上跪着的管家,竟然扯到他的身上来了?

“老爷,我们的孩儿不能这么白死了!”五夫人利眼微眯着,她也是知道,这事情难查,但她不能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事情这么过去了,她怀疑大夫人,但也知道,当年大夫人换了府中绝大多数的下人,如今要找证据,更是难上加难。

但今天,她怎么着也得为那刚流掉的孩儿出一口恶气!

安平侯爷自然是知道秦玉双的意思,冷声开口,“管家办事不利,导致五夫人小产,从今天起,赶出侯府。”

“老爷……老奴冤枉啊,老奴真的与这件事情无关,求老爷开恩,开恩啊。”管家没想到安平侯爷就这样便定了自己的罪,想他在侯府当管家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替侯府办事,最后竟要落得这个下场!

管家已经不年轻了,若是真的被赶出侯府,那么他怕是再谋不到好的差事了,下半生,他可怎么活?

房间里所有人都看着他,但没有一个开口求情,管家见自己的哀求,老爷无动于衷,遂急切的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五夫人的身上,“五夫人,你要相信老奴,老奴不敢害五夫人……”

“老爷……”秦玉双此刻却是猛地平静了下来,看着哀求着自己的管家,眼中神色变幻着。

管家心中一喜,以为五夫人是要替他求情,忙跪行到五夫人的面前,“五夫人,求你请老爷别赶老奴走,老奴日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五夫人。”

秦玉双却是冷冷一笑,“老爷,玉双恳请老爷,请家法!”

轰的一声,管家如遭雷击,似没有听懂秦玉双的话,其他的人都是神色各异的看着秦玉双,请家法?他们没有听错吗?只有安宁看出了秦玉双的心思,她是要迁怒啊!

秦玉双定是知道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很难查起,如今逮到一个责任人,她哪会管他是不是被冤枉的,她刚失了孩子,这口气在心中郁结着,她又怎能不发泄出来?

“老爷,管家办事不利,造成这样的后果,若仅仅是赶出侯府,未免太轻了点儿。”秦玉双语气更是坚定,抬眼看向安平侯爷,“老爷,我们的孩儿好命苦啊!”

安平侯爷心中一紧,稍早他还沉浸在要老来得子的喜悦中,虽然他不是真的在意秦玉双,但她怀孕也确实给他带来过期望,如今孩子这般没了,说实话,便是冷情如他,心中也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请家法!”安平侯爷沉声道,显然是默许了秦玉双的意思。

安平侯爷的话如一记棒槌,将还没从方才五夫人话中清醒过来的管家敲醒,意识到五夫人的意图,管家的脸色更是吓得惨白,“老爷,五夫人……开恩啊……求你们开恩啊,看在老奴伺候你们这么多年的份上,大夫人……求你替老奴求求情吧……”

管家在这府中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家法意味着什么,四夫人和五夫人都受过鞭笞之刑,而他也是亲眼看见过那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模样,单是看着就觉得残酷,那带刺的鞭子真打在自己的身上,他这把老骨头,怕也没活路了。

但他的求情依然没有让他们动容,不多久,鞭子被送了上来,安平侯爷正要吩咐下人执行家法,秦玉双却是率先开口,“老爷,让玉双来吧!”

冰冷的语气,面无表情,唯独眼中是燃烧不尽的怒火与恨意,没有等安平侯爷应承,秦玉双便径自从家丁的手中拿过鞭子,紧紧的握在手中。

“五夫人,你身子虚弱……”福儿担心的道,瞧见五夫人苍白如纸的脸色,那虚弱的模样,好似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秦玉双满心只想着发泄心中的怨恨,就是这一点意念在支撑着她,不然,她早已经倒了下去,她便是再虚弱,今天也要出了这口气,即便管家不是直接的凶手,但她若是不发泄,她这辈子都会被这不甘与怨气笼罩着。

所以,秦玉双无视福儿的关切,握着鞭子,走到管家的面前,在众人的目光中,高高扬起手中的鞭子,管家自知今天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无妄之灾,但那一鞭子落下来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准备好。

啪的一声,几乎是皮开肉绽,尖刺没入皮肉,再横向拉扯,秦玉双自己是受过这鞭笞的,当然她也知道该如何打,如何用力,才能让受刑的人更加痛苦,此时的她满眼的疯狂,听着管家的呼痛声,却是更加刺激了她心中勃发的兽性。

“还我孩子,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秦玉双疯狂的叫喊着,房间里,秦玉双的叫喊声,管家的呼痛声,以及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异常诡异,秦玉双的疯狂与狠辣,就连大夫人也是皱了皱眉,心中暗道:她平日里倒是小瞧了这个秦玉双,残忍起来,比其她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兰馨和六夫人听着鞭子声,看着管家那血肉模糊的身体,都是害怕的别开了脸,安宁自然是明白秦玉双此刻心中的恨是多么的炽烈,她有多期盼怀孕,此刻怕就有多愤恨。

是啊!这么多年,睡在一张被人动了手脚的床上,明摆着是不想让她有子嗣,知晓真相的她,怎能不疯狂?更何况,这床还害她小产!

渐渐地,管家的呼痛声越发的虚弱,最后好似痛晕了过去,但秦玉双手中的鞭子依然没有收手的趋势,继续一鞭子又一鞭子的狠狠打在管家的身上。

“五夫人……你这是要打死他了呀!”福儿看地上的管家,那模样,毫无生气,加上那触目惊心的鲜血,更加让人觉得,那是一具尸体一般。

打死了?秦玉双眼中的疯狂不减反增,打死了才好,她肚中的孩儿没了,她正好拉一条命来给她的骨肉陪葬,看着管家血肉模糊的样子,更加刺激了她心中的兽性,鞭笞的力道更是加大了几分。

所有人都看着她,吃惊于眼前的这一幕,此时的五夫人哪里是平日里那个看似娇弱的女子?倒像极了地狱来的修罗,要说这个房间里,谁能够让她放下手中的鞭子,那便只有安平侯爷了,可是安平侯爷见她如此,却并没有开口阻止,任凭她发泄着心中的怒气与怨恨。

终于,秦玉双打的累了,似乎再也挥不动鞭子了,身体虚弱的倾斜着,靠在上前来扶着她的福儿身上,但她眼中的疯狂却并没有消散,“福儿,去看他死了没有!”

秦玉双命令道,那一个“死”字,好似从齿缝中蹦出来的一样,听着让人心惊胆寒,福儿瑟瑟的走近地上趴着的管家,满心恐惧的伸出手,一探他的鼻息,刚触碰到那里,手就颤抖着猛的收回来,“管家他……他……他没气了。”

轰的一声,这如一记惊雷,在房间中炸了开来,但是,引来的不是沸腾,反而是更深不见底的沉默,六夫人和安兰馨早已别过头去,身体隐隐因为害怕而颤抖着,不敢再看地上的管家,而下人们动都不敢动一下,似乎还没有从福儿的话中回过神来。

管家没气了?方才还是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在五夫人的鞭笞下,竟然没气了,死了!

此时,他们眼中的五夫人,顿时有了质的改变,此刻的五夫人,甚至比大夫人发起怒来,还要可怕几分。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五妹,你再任性,也不能这般罔顾人命啊!管家他好歹也在侯府伺候了大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如今老了老了,竟被……哎呀,老爷,你说这该怎么办?”大夫人一脸慌乱,手足无措的指责着五夫人,同时也将这个难题丢个安平侯爷,看似怜惜管家的这条性命,但是,别人不知道,安宁却看出她的假惺惺。

大夫人的残忍狠心又能比方才的秦玉双差到哪里去,她想,若是今天换成了大夫人,怕不止是打死一个管家而已了。

“老爷……”

秦玉双叫道,她在听见管家没气了之时,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见大夫人这般指责她,眼神一凛,那目光便是大夫人看了,也禁不住心中凉了一截,大夫人心叹:这个秦玉双,狠起来还真是不能小瞧了她的,孩子没了,拔了她心头的一根刺,如今就剩下秦玉双了,看了今天这疯狂如野兽一般的秦玉双,她更是下定了决心,这个人若是真的留下来,将来如若自己有一天落在她的手上,那下场定是她自己也料想不到的凄惨。

安平侯爷面容冰冷,淡淡的扫了地上的管家一眼,没气了?此时,他的眉峰不由得紧了紧,沉默片刻,还是冷声交代道,“管家触犯家规,是死在家规下,来人,将管家丢到乱葬岗埋了吧!”

乱葬岗?众人都是一惊,乱葬岗那种地方,如何埋?丢到那里的人,便随便丢弃在那里便可,哪里用得着埋?即便是安平侯爷吩咐要埋了,可那种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冤魂野鬼,尸体白骨,谁愿在那里多待?

“老爷,五妹她……”大夫人敛了敛眉,正说到此,却听见福儿仓惶的叫声,“五夫人……五夫人……老爷……五夫人她昏厥过去了。”

众人看向秦玉双,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虚软的靠在福儿的身上,而她手上握着的鞭子,却依旧连松都没有松一下,大夫人还想说些什么,来追究秦玉双的责任,但此刻看来,她的算计怕是要落空了。

秦玉双这一晕,无疑是逃开了,她刚小产,此刻虚弱不堪,老爷怕也不会再追究她什么。

“将你家夫人送到床上……”安平侯爷沉声开口,说道“床”这个字,脸色明显多了一丝异样,遂改口,“送到榻上休息,算了,暂且送到六夫人的岁兰轩吧!六夫人也帮忙照看着,另外,将无双阁的床给撤了,从新换一张。”

大家心中都明了,那张床无疑是成了秦玉双的噩梦,秦玉双若是再继续住在无双阁里,怕是要触景伤情的,所以,安平侯爷才有了如此的安排,不过,这个安排却是让大夫人十分满意。

她正愁六夫人没有机会接触到老爷呢!这下好了,秦玉双住进了岁兰轩,老爷要是去看秦玉双的话,六夫人也有了许多机会。

大夫人盘算着,下人将秦玉双背了起来,六夫人赶忙和福儿一起,跟在秦玉双的身后照看着,安兰馨也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心中想着,秦姨娘痛失爱子,伤得不轻,这个时候若是她贴心一些,秦姨娘日后定会更加疼她,如此想着,安兰馨却没有去岁兰轩,眼看着天就要快亮了,她得让梅香教她熬一碗补汤,等到秦姨娘醒来,她就可以送过去。

无双阁内,所有人都散了,但秦玉双小产的风波却并没有就此结束,一个管家丢了命,这虽然让秦玉双的怨恨平复了些许,但她由怎能就此罢休?

翌日一早,安兰馨就将补汤送到了岁兰轩时,秦玉双依旧在昏迷中,福儿和六夫人衣不解带的照料着,福儿见到安兰馨之时,神色不如以往亲切友好,冷淡的让她将补汤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三小姐,你且离开吧,你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福儿自从知道四夫人曾经给五夫人的药方那般恶毒之后,就对这个三小姐看不顺眼了,丝毫不给她任何面子,直接下逐客令。

安兰馨自然是感受得到福儿的敌意的,可是,她却不知道福儿对她的敌意是从何而来,她做错什么了吗?

不过,安兰馨是识时务的人,看了看床上依旧昏迷着的秦姨娘,最终还是离开了岁兰轩,不过,她却没有回琼花院,而是去了离岁兰轩不远的听雨轩,经过秦姨娘怀孕的事情,她更加知道了,要做两手准备,因此,她在讨好秦姨娘的同时,也不能疏忽了二姐姐这边,她一定要努力让二姐姐重新喜欢上她。

如此盘算着,此时的她却不知道,正在前路等着她的,是怎样的事情。

秦玉双到了晌午才醒来,看到桌子上摆着的补汤,她下意识想到了大夫人,脸色不悦,语气更是多了几分凌厉,“将大夫人送来的汤给倒了!”

“五夫人……那汤不是大夫人送的,是三小姐稍早的时候送来的。”福儿敛了敛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五夫人的表情,在秦玉双听到三小姐的时候,脸色明显柔和了许多。

在秦玉双看来,她小产之后,安兰馨依旧还是她手中的一张牌,可福儿瞧见她的模样,心中却是有些怨气,咬了咬唇,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跪在地上,猛地开口说道,“五夫人,有一件事,福儿说了,夫人可不要太过动气,这件事情,福儿本不想说,可是,福儿却为夫人不平啊,福儿不说,那就是对不起夫人!”

秦玉双听她如是说,又见福儿跪地,直觉这件事情不简单,神色一凛,立即急切的开口,“到底是什么事情?还不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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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双知道杨木欢毒害她,会怎么对待安兰馨呢?下章揭晓~谢谢姐妹们支持,支持小宁儿和凉凉,就把月票送给宁儿和凉凉吧~嘿嘿~

九十二章 母债女还小别重逢

福儿听到秦玉双的催促,不敢有丝毫怠慢,忙开口道,“夫人,昨日,奴婢无意间将你平日里喝的药方给大夫看了,大夫他说……”

福儿虽然下了决心要告诉秦玉双这件事情,但是,临开口,她却是依然有些犹豫,不为别的,只是担心五夫人听到这个真相,怕是无法接受,她刚小产了的身子,又如何承受得住?

“他说什么?”秦玉双再次催促,一提到那药方,她的神色更是专注了起来,那药方可是帮过她的大忙,不知道她小产之后,按照这个药方上的配比,继续喝,对她的身体会不会有作用。

“他说,那药方上的药都是上好的调理身子的佳品,可是,有两味药材却是不能放在一起用的。”福儿继续说道,此时,她已经开口,便是再担心,也没有退路了,她只能将所知道的全数都告诉五夫人。

心中对五夫人也甚是怜惜,想当初,她是那么的信这一个药方啊!说将所有怀孕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药方上都不为过,可是……

“不能一起用?那如若是一起用了呢?”秦玉双听到此,心中一紧,方才的想法顿时全数抛开,取而代之的满心的警惕,心中隐隐浮出一个猜测,但那猜测却是她怎么也不愿意去相信的。

福儿被她声音中包含着的凌厉下了一跳,身体微颤,“夫人,大夫说,如若是一起用了,服用的时间长了,会让夫人永远也无法怀孕!”

轰的一声,秦玉双好似被雷击中,她的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间全部空白,这打击不比得知自己小产的时候小,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方才福儿说的话,就连双唇也是苍白无色,“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服用时间长了,会让她永远也无法怀孕?

“奴婢说的全是真的,如有半句谎言,奴婢自当一头撞死在夫人面前。”福儿满脸坚定,看着秦玉双此刻脸上的震撼与不可思议,忙从地上起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手臂,“夫人,你莫要太过动气,你刚小产,身子……”

“哈……哈哈……”福儿还没说完,便被秦玉双疯狂的大笑声打断,回荡在整个房间内,异常的诡异。

六夫人刚进来,就看到秦玉双这般笑,只知道或许是她承受不住小产的打击,才会如此,想上前劝慰,却看到秦玉双大笑过后,目光骤然变得凌厉。

“杨木欢,好一个杨木欢!你竟如此算计我!”秦玉双此刻算是彻底的明白了,回想起杨木欢临终托孤时的情景,紧咬着牙,神色更是骇人。

……

“我死后,馨儿就托付给你了,她虽然还小,但也算懂事,会的东西也不少,日后,她就是你的亲女儿,他日,她若有幸谋得一个好夫家……得了荣华,她一定会如侍奉亲生母亲一般侍奉你。”

“五妹,在我的妆奁中,有一个药方,那是前些时候我托娘家为你寻的,本来早就该给你,但这些时日耽搁了……希望它能帮你早日……早日为馨儿添个弟弟……”

……

当时杨木欢所说的话在她的耳边回荡着,此刻竟是那么的讽刺,杨木欢还真是深谙算计,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杨木欢要将这药方给她了,她是在为安兰馨铺后路,若是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自己的子嗣,那么安兰馨确实会是她的依靠,杨木欢所做的这么些事情,完全是为了她的女儿安兰馨!所以,她才将这药方给她,绝了她的子嗣,更绝了她所有的希望!

“杨木欢,你好狠的心啊!”秦玉双目光似剑,杨木欢死后,她自问待安兰馨不薄,可怎知,杨木欢却如是待她!她不甘心啊!她怎能甘心?!

“噗……”气急攻心,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喷洒而出。

“夫人……夫人,你莫要动气,注意你自己的身子啊,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将这事情告诉夫人,夫人,你不要吓奴婢啊。”福儿见秦玉双吐血,也是慌了手脚,早知道这个真相对夫人打击如此之大,她便晚些等夫人的身子好了些,才告诉她了。

“不,你应该告诉我,不然,我还被那杨木欢蒙在鼓里!”秦玉双擦掉嘴角的血迹,目光寒冷如冰,她好傻,被杨木欢蒙在鼓里,被算计了还不自知,还为她养女儿,还心心念念的感谢她,杨木欢啊!你到底是有多狠毒!

“福儿,去,去将三小姐给我请来。”秦玉双抓住福儿的手臂,目光闪烁着,杨木欢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安兰馨,杨木欢死了,可安兰馨却在她的手中!

眼中划过一丝狠毒,你若泉下有知,我秦玉双定要让你悔不当初!

“夫人,可是你……”福儿担心着她的身子,若是自己离开,虽然还有其他下人,但终究还是自己照顾她比较贴心。

正此时,门口的六夫人忙开口道,“福儿姑娘,你且在这里照看五夫人,我去请三小姐过来。”

秦玉双微微皱眉,见六夫人转身要走,却是猛地叫住她,“六夫人,我知道你是大夫人的人,但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休要插手,不然……”

六夫人微怔,忙回身,“五姐姐,雪儿不是爱管闲事的人,雪儿不知道五姐姐要找三小姐有何意,雪儿只是想替五姐姐做些事情而已。”

六夫人突然唤她“五姐姐”,明显的是在对她示好,秦玉双看了这个六夫人一眼,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六夫人敛眉,再次转身走出了房间。

听雨轩内。

每次安兰馨在这里的时候,安宁便会什么都不做,就在院中坐着,她这么做是不想让安兰馨知道她更多的事情,这个三妹妹,这些天来她听雨轩的次数越来越勤,她心中在盘算着什么,安宁心里自然是有底的,不过,她却不多言,只是如往常一样,教她画画,有时候,安兰馨请教她琴技,她也不需要保留什么,教给她便是,对于这点,安宁是不在意的,安兰馨虽然天赋不错,这些时日也小有进步,但她安宁依然是没有放在眼里。

“二姐姐,你看,馨儿这对鸳鸯绣得怎么样?”安兰馨拿着手中的绣活儿,高兴的递到安宁的面前,满脸的讨好。

不错,今天安兰馨倒是没有学画画,而是在这里做起了绣活儿,安宁的绣技当是没有说的,当年那一副牡丹争艳的风采可见其技艺的精妙,安宁淡淡的扫了一眼那锦缎上的两只鸳鸯,微微勾起嘴角,却没有说什么。

倒是碧珠看了,促狭的笑道,“三小姐是有心上人了啊?怎的绣着鸳鸯呢!”

安兰馨好似就等待着她这一问一般,讨好的看着安宁,笑道,“碧珠姐姐误会了,馨儿还小,哪有什么心上人呢?馨儿这鸳鸯是绣给二姐姐的。”

安宁挑眉,多看了安兰馨一眼,碧珠更是来了兴致,“绣给小姐的?三小姐你还真是有心呢!”

“二姐姐对馨儿好,馨儿应该投桃报李,二姐姐你看,这个是二姐姐,而这个……是南宫将军。”安兰馨指着那锦缎上绣着的两只鸳鸯说道,暖软的语调,让人听了舒服,便是谁听了这话,也会欢喜,但安宁不是别人,她知道安兰馨的心思,又怎会因为她这一对鸳鸯而有所改变?

南宫将军?呵!这安兰馨,倒是有些小伎俩呢!

“二姐姐,你不喜欢吗?还是馨儿绣得不好?”安兰馨见自己预设的目的并没有达到,二姐姐似乎没有太过高兴,心中不由得疑惑忐忑了起来。

安宁敛眉,“这绣得倒是不错,不过,比起这鸳鸯,这湖水倒是更美些。”

安宁自然是不会让她如意的,淡淡的模样,明显就是爱理不理。

安兰馨心中浮出一丝失落,二姐姐是不喜欢这鸳鸯的吗?她方才的话,也没能讨到二姐姐欢心吗?她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个方法的呢!心中有些不甘,安兰馨索性就直白的说道,“二姐姐和南宫将军是天生一对,郎才女貌。”

“哦?”安宁挑眉,见安兰馨依然不放弃,眸光微转,“馨儿当真如此觉得?”

“嗯。”安兰馨忙不迭的点头,“馨儿真心觉得二姐姐和南宫将军是天作之合。”

“那馨儿不喜欢南宫将军吗?将军夫人可是人人都很羡慕的呢!”安宁浅抿了一口茶,这一问,却是让安兰馨脸色顿时僵住。

安兰馨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所做的事情,但感受到安宁的视线,她又快速的扯了扯嘴角,“二姐姐错怪馨儿了,只有二姐姐才配得上将军,也只有二姐姐才有资格做将军夫人。”

安兰馨早已经想好,讨好了安宁,等到自己有了自保的能力,至于以后如何,那么便是谁也说不准的呢!

而至于谁会是将军夫人,这又有谁能说得准?

安兰馨如是盘算着,却不知她的心思一早便被安宁察觉到了,安宁放下茶杯,却是不发一语,依然让安兰馨看不出这二姐姐的态度,她方才这般讨好,二姐姐到底受不受用?

安兰馨紧咬着唇,观察着安宁的表情,正此时,六夫人进了听雨轩,看到安兰馨坐在安宁的身旁,忙急切的上前,给安宁点头示好,随即看向安兰馨,“三小姐,我可找到你了。”

方才她去了琼花院,却听梅香说,三小姐自今早出了琼花院时,就没有再回去过,让她到听雨轩找找,六夫人又从琼花院到了听雨轩,果然看到她在这里。

安兰馨对于这个爹爹新纳的六夫人,她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只因她是大夫人的人,所以,此刻对六夫人的脸色,也是颇不在意,“你找我干什么?”

安兰馨本不是一个跋扈的人,但一想到大夫人害了娘,她心中便恨意丛生,从而迁怒到了这六夫人的身上。

六夫人却也不在意她的无礼,脸上扯出一抹笑容,“三小姐,五夫人醒了,正找你呢!唤你快些过去。”

“真的?秦姨娘她醒了吗?”安兰馨欢喜道,想到自己送过去的那一碗汤,神色微闪,自己这般贴心,秦姨娘一定十分欢喜。

六夫人见安兰馨展露出来的笑意,又想起五夫人的怒意,敛下眉眼,却是依旧不发一语。

“二姐姐,馨儿要去看看秦姨娘,明日馨儿再来找二姐姐。”安兰馨收好手中的绣活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秦姨娘。

“去吧。”安宁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着,但那笑中却多了一丝异样的神色,秦玉双醒了,怕也是知道一些事情了,安兰馨这一去,怕是有罪受了!

安兰馨没有多做停留,飞快的跑出了听雨轩,六夫人却并没有跟着前去,反而是看着安宁,“二小姐,三小姐怕是……”

“雪姨娘,如果没什么事,便陪宁儿喝杯茶吧!”安宁打断她的话。

六夫人神色微僵,但也是明了安宁的意思,她似乎是不想让自己说什么,也罢,六夫人也不推辞,坐到方才安兰馨坐的位置上,安宁目光看向岁兰轩的方向,眼底闪过一抹深沉。

前世,杨木欢还在,秦玉双便是知道杨木欢害她,也是归咎于杨木欢的身上,但是,这一世,杨木欢死了,那么秦玉双自然而然的会归罪到安兰馨的身上了。

杨木欢当初为了安兰馨而算计,她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让安兰馨的日子好过些,但正是这算计,却将安兰馨推入了深渊。

岁兰轩中,安兰馨一进来,便如春燕一般扑进了秦玉双的房中,看到秦玉双在床上躺着,已经睁开了眼,欢喜的叫道,“秦姨娘,你可醒了,馨儿……馨儿好担心秦姨娘啊!”

安兰馨走到床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切,不过却只有她知道,这份关切是真是假。

秦玉双听到这声音,胸中早已经弥漫着熊熊怒火,转眼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吗?馨儿当真是在担心秦姨娘吗?”

“是呀!秦姨娘,你现在好些了吗?”安兰馨见她脸上的苍白,微微皱眉,伸手握住秦玉双的手,“秦姨娘,你不要伤心好不好?秦姨娘肚中的孩子没了,可还有馨儿啊!馨儿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孝敬秦姨娘,如待亲生母亲一般待你。”

安兰馨以为她的一番肺腑之言,定能感动秦姨娘,但是,正此时,她却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怒气从秦姨娘身上散发出来。

“哼,好好孝敬我?”秦玉双狠狠的甩开她的手,引得安兰馨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安兰馨不解的看着秦玉双,皱眉,“秦姨娘,你怎么了?”

这么凌厉的怒气,安兰馨自然是感受得到的,她哪里做错了吗?还是她方才提到了孩子,所以引起了秦姨娘的伤心事?

“秦姨娘……馨儿不是故意的提起的,馨儿只是想让秦姨娘知道,自从娘亲将馨儿托付给秦姨娘时,秦姨娘在馨儿的心中,已经和亲娘没有什么差别了。”安兰馨忙表明心迹,但话落,她却看到秦玉双的眼中是更深的讽刺,除了讽刺之外,便是凌厉。

秦玉双示意福儿将她扶起来坐下,朝安兰馨招了招手,“过来。”

安兰馨不疑有他,忙上前,站在秦玉双的面前,脸上绽放出一抹让人充满怜惜的笑容,又极尽讨好,撒娇的叫道,“秦姨娘……”

秦玉双一只手拉着安兰馨的手臂,一只手轻抚着安兰馨的脸颊,呢喃道,“真是惹人怜惜的一张脸啊,馨儿啊,可你是她的女儿啊!我又怎么能容得下你!”

说着,还没等安兰馨明白秦玉双话中的意思,那原本如羽毛一般轻柔的抚着她脸颊的手,却是倏地扬起,又快速的落下,不偏不倚,狠狠的打在安兰馨的脸颊上。

啪的一声,让安兰馨猝不及防,没有反应过来的她,细嫩的脸颊上早已经一片通红,嘴角亦是溢出一丝鲜血。

“秦……秦姨娘……”安兰馨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从她的眼中,她看到了恨,浓烈的仿佛要将人吞噬,安兰馨心中生出了不安,同时也有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盘旋着,秦姨娘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毫无预警的要打她?又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不要叫我秦姨娘!”秦玉双怒哼出声,将安兰馨狠狠一推,安兰馨这一次却没有先前那般幸运了,重重的摔在地上,额角还撞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撞破了头,鲜血顿时渗了出来。

安兰馨疼痛之余,感觉脑袋一阵眩晕,看着秦玉双那浑声散发出来的凌厉怒气,甚至比昨天晚上她看见的秦姨娘还要狠上几分。

“福儿,将她拉过来!”秦玉双冷声吩咐道,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样东西,那东西安兰馨并不陌生,就在方才,她还在听雨轩中用这东西绣着鸳鸯,纤细尖锐,对她来说,那是可以绣出好绣品的工具,但此刻在秦玉双手中的针,却犹如利器一般。

福儿上前,粗暴的将安兰馨拉起来,毫不怜惜的扯到床边,狠狠的将她压制在床沿上。

“啊……秦姨娘,你要干什么?”安兰馨满心恐惧,她哪里有福儿的力气大,整个人被压制着,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秦玉双冷哼一声,“杨木欢啊杨木欢,是你自己亲手将你的女儿推到我的手中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手中的几根针同时扎进了安兰馨的皮肤,刺骨的痛顿时在安兰馨的身上弥散开来,安兰馨痛呼出声,想到秦玉双方才说的话,“秦姨娘,我娘让你照顾我,为什么你……”

为什么秦姨娘却这般虐待她?!

“为什么?”秦玉双嘴角微扬,“问得好,想知道为什么,那我便告诉你!”

说着便将一张纸放在了安兰馨的面前,目光如刀,冷声开口,“你自己看看,这就是原因。”

安兰馨看着那张药方,她是认得的,“这是娘给你的东西,她是感谢你照顾我,也正是因为这个,秦姨娘才成功怀孕的,不是吗?”

话刚落,秦玉双有一个耳刮子扇了过来,手中的针也没有闲着,快速的刺到安兰馨的身体,“我这般照顾你,可你娘是怎么待我的?你可知这方子的作用?你娘心狠毒辣,她是想让我照顾你,甚至想让我照顾你一辈子,所以,她想害得我无法怀孕,这就是你的亲娘,这么不怀好心,你现在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了吗?”

疼痛袭来,安兰馨留意更多的却是秦玉双的话,“不,不会的。”

她明白了秦玉双的指控,那药方害她无法怀孕,可是……

“不会?杨木欢她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我会发现,更加没有想到,我找不到她报仇,我还有你,她的女儿在手上!”秦玉双哈哈的笑出声来,眸中更是多了几分疯狂,“馨儿,你说,秦姨娘该怎么对你好呢?”

安兰馨心里一沉,怎么对她?想到昨日因为秦姨娘而死了的管家,浑身忍不住颤抖,那心里的恐惧甚至比身体的疼痛还要折磨人,那触目惊心的画面,让安兰馨不停的摇头,“秦姨娘,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我娘亲不会害你的,求姨娘放过馨儿……”

“放过你?你娘可曾想过要放过我?”秦玉双冷哼,嘴角的笑变得阴毒,“福儿,给我打!”

“是,夫人。”福儿领命,将安兰馨翻过身来,咬着牙,按照五夫人吩咐的那般,耳刮子一个一个的落下。

“啊……啊……秦姨娘……”安兰馨的脸在福儿的掌下,早已经红肿不堪,安兰馨的呼痛声,传遍整个房间,甚至传到了岁兰轩之外,秦玉双冷眼看着安兰馨被打,甚至有一颗牙齿被打落了下来,听着那一声声的呼痛声,秦玉双眉心微蹙,“福儿,将东西给三小姐喝了。”

福儿一怔,顿时停了下来,“是,夫人。”

说罢,福儿便松开安兰馨,随即走到桌边,将上面的那碗汤端了过来,这碗汤正好是安兰馨今天一早给秦玉双送来的那碗,“三小姐,喝了吧!”

安兰馨被打得浑浑噩噩,浑身犯凉,此刻看到那碗汤,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这汤喝不得!

“怎么?不喝?这是你送来的,你怕什么?还是你在这碗汤中下了药,这么小小年纪,便和你那短命的娘亲一般歹毒心狠!想要继续谋害我不成?”秦玉双冷哼道,把玩着手中那细小的针,杨木欢欠她的,她都要从她的女儿身上讨回来。

“不,秦姨娘,馨儿没有……馨儿没有下药。”安兰馨忙不迭的摇头,表明自己的清白,两边脸颊火辣辣的痛,她都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脸肿成什么样子了,她不想再这般继续被秦姨娘责打,可秦姨娘会放过她吗?答案她隐约能够猜得到,若是娘亲真的这般算计秦姨娘,秦姨娘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娘,你可知道,馨儿现在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既然没下药,你便喝给我看。”秦玉双眸光一凛,瞪向安兰馨。

“不,馨儿不喝……”安兰馨依旧摇头,她知道,若是自己喝了这碗汤,定是要后悔终生,可是,她的拒绝在秦玉双面前又会起到作用吗?

她小瞧了秦玉双的坚持,秦玉双见她不喝,声音更是冷了几分,“福儿,三小姐既然不喝,你就喂她喝!”

“不!”安兰馨眼神更是惊恐。

“是,夫人。”

福儿朝着安兰馨逼近,安兰馨看着那碗汤,好似那是要人命的毒药一般,不停的往后退,她此刻想逃,只有逃出了这个房间,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安兰馨如是想着,忆起方才自己进这房间的时候,是多么的欢喜啊,可是现在……这似乎就是她的地狱,而她一心想讨好的秦姨娘,就是那地狱中的修罗。

安兰馨仓惶的起身,拔腿就跑,可是,她刚跑出一步,便被福儿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衣裳。

“想跑?”福儿就着她的衣裳狠狠一甩,安兰馨顿时被重新摔回到地上,福儿整个人更是跨坐在她的身上,单手捏住她的下颚,掰开她的嘴。

“唔……唔……”安兰馨挣扎,可是,她的挣扎似乎没有丝毫作用,更是改变不了她的命运。

“快,给我灌下去。”秦玉双在床上指挥道,福儿丝毫也没停下,掰开了安兰馨的嘴,就这么灌下去,安兰馨便是不想喝,那汤也顺着她的喉咙,流入了她的肚子。

“咳咳……咳咳……”安兰馨一阵呛咳,捂着喉咙,虚弱的看着床上的秦玉双,“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

一抹阴笑浮现在秦玉双的脸上,“喝了什么?一个时辰后,你自然就知晓了,另外,看在你叫我一声秦姨娘的份上,我还是要事先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就跟我住在这岁兰轩中,福儿每日会给你送一碗药,你慢慢享受。”

秦玉双将那张药方轻轻一抛,那药方在空中几个旋转,落在了安兰馨的面前,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口中说的药,便是这方子上的药。

“你……”安兰馨不可思议的看了看面前的药方,又看向秦玉双,如果按照她所说的,这药方会让人无法怀孕,那么她若是喝了……此时的安兰馨,如果不是因为方才脸被打得红肿不堪,此刻早已经惨白如纸。

“我怎么?馨儿哪,知道什么叫报应吗?这就是报应,你娘种下的恶因,报应在了你的身上。”秦玉双冷笑,杨木欢想让她无法怀孕,那么她就将同样的药,给她女儿吃,杨木欢啊杨木欢,若是你知晓我会用你对我的方法,来对付你的女儿,你会不会连死了都不能瞑目?

哈哈!她就是要让杨木欢死了也无法瞑目!

“秦姨娘,馨儿求你,求你别这样对馨儿,馨儿代娘亲向你道歉……馨儿……”安兰馨嘤嘤啜泣,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除了求饶,她还能怎样?

但秦玉双却丝毫不理会她的道歉,反而更觉讽刺,“道歉就可以弥补一切吗?馨儿,你未免也太天真了,福儿,将三小姐关进黑屋子中,好好伺候着!”

秦玉双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的,让人头皮发麻,天知道,那所谓的“好好伺候”会是怎样的伺候?!

“姨娘……秦姨娘……”安兰馨大声的呼喊着,整个人被福儿拖了出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嘶喊得太过用力,她的嗓子渐渐发疼,好似有一只手扼住了她的脖子一般。

安兰馨被带到了那所谓的黑屋子里,正在岁兰轩的角落处,一个十分小的房间,推开门,甚至还有老鼠四处乱窜,福儿将安兰馨推了进去,冷声交代道,“三小姐,你乖一些,听话一些,受的苦便少一些,你明白了吗?谁叫你是杨木欢的女儿呢?”

说罢,福儿看了地上的安兰馨一眼,走出门,将门拉上,并且落了锁。

“福儿姐姐……”安兰馨见此状况,忙爬起来,不停的拍打着门,“福儿姐姐,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我不要待在这里……”

安兰馨看着周围的一切,门关上之后,这个房间就连窗子都被封了起来,几乎是没有任何光线照进来,名符其实的黑屋子,老鼠的唧唧的叫声让她心中瑟缩了一下。

“啊……”感受到什么东西爬上了她的脚,安兰馨心中一怔,赶忙踢开,那是老鼠,“福儿姐姐,你放我出去啊……”

安兰馨叫着,喊着,喉咙的痛越发的剧烈,渐渐地,她好似连声音也变得嘶哑,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安兰馨发现她的状况,整个人才好似真的置身在地狱中一般。

“……”安兰馨努力的想要发声,可是,无论怎样努力,她都无法说出一个字,想着秦姨娘方才的话,安兰馨明白了过来,原来……原来秦姨娘她毒哑了她!

她再也不能说话了?!

这个事实让安兰馨如遭雷击,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一切都会迁怒到她的身上?

脑中浮现出南宫将军的身影,她现在成了一个哑女,便是以后再努力,怕也配不上将军哥哥了!

想到方才绣的那一对鸳鸯,虽然她告诉二姐姐,那是将军和二姐姐,可是在她心里,她期望的,却是她和将军哥哥在一起,现在……闭上眼,安兰馨手紧握成拳,她不甘,她为何这般命苦?

听雨轩中,安兰馨在岁兰轩的声音渐渐的没了,安宁和六夫人依旧喝着茶,却始终都没有言语,安宁似乎不愿说话,而六夫人见安宁如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二小姐总是让她觉得高深莫测。

之后的好些天,秦玉双在岁兰轩中静养,安宁倒没有再见到安兰馨到她的听雨轩来,安宁特意让碧珠打听了一下,据说,三小姐去了她外公家小住一段时日。

安宁听到这消息,却是不置一词,这一日,安宁带着碧珠出了侯府,倒是没有做男装打扮,就是安宁平日里的装扮,街上人潮攒动,十分热闹,在经过一处酒楼之时,马车倏然停了下来,安宁微微蹙眉,正要掀开帘子看个究竟,一把扇子却先一步挑开了帘子,随即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张玩世不恭的俊脸,以及那闪烁着奕奕神采的桃花眼。

“远远就看见安平侯府的马车,下来一探究竟,看来我苏琴今天运气不错啊,果然是你,二小姐!”苏琴满脸笑容,心中雀跃至极,前些时日,他和苍翟出了一趟京城去办事,这两日才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就有如此的好运气,竟遇到了最想见的人!

“安宁有劳琴公子惦记了!”安宁嘴角微扬,却是下意识的看了看他的身后,没见到那一抹身影,不知为何,倒有些怅然若失。

精明如苏琴,一下子便明白过来,心中叹了口气,刚见到佳人,正高兴着呢!可佳人的一个动作,却如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上,心中暗叹,他苏琴前二十多年是不是太顺风顺水了,老天爷竟如此捉弄他,挥开心中的失落,苏琴笑得更是畅快,“宸王殿下在楼上呢!”

安宁心中一怔,脸上随即浮出两抹红晕,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那请琴公子代安宁向宸王殿下问好了,如若没事,安宁便先走一步了。”

她方才是太大意了,苏琴这个未来的丞相,别看他吊儿郎当的,但那双眼可是精明的很呢!他又如何看不出她的一个小动作?

安宁脸上的羞红,让苏琴一时之间看得呆了,听她说要先走一步,顿时反应过来,促狭的笑道,“要向宸王问好,便自己去问,我苏琴可不是好指使的!”

说罢,便吩咐同在马车上的碧珠,“快些扶你家小姐下马车,宸王殿下在楼上等着呢!”

安宁眉心皱得更紧,心中大窘,苏琴这明显就是在揶揄她,可想到许久不见的宸王,便也没有在意那么许多,径自下了马车。

“请吧!”苏琴一袭白色锦衣,整个人格外的风流倜傥,那双桃花眼更是不失时机的朝着安宁眨呀眨的。

安宁见他这般殷勤,禁不住好笑,她倒是很难想象,眼前这个苏琴会成为东秦最年轻的丞相。

进了酒楼,苏琴的雅间在二楼,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却听到有人谈论着安平侯府,安宁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

“你听说了吗?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那安平侯府四夫人的墓,竟在一夜之间被掘了。”

“哎呀,像那种大户人家,定是有人惦记着那里面的陪葬品呢!”

“陪葬品?是不是因为陪葬品,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却听说,那棺材都空了……你们该是知道什么意思了吧?”

“你是说……”

“不是我说,是我听人说,怕是做了什么恶事,人家连她的墓都不放过了。”

“那安平侯府的事情还真是不少,前些时候出了个不要脸的大小姐,现在又出这等子事情。”

“别说了别说了,安平侯府好歹也是四大世家之一,那安平侯爷和大公子又在朝为官,听说前些时候安平侯府的大公子还升了官儿,皇上赐给了府邸,这四夫人据说是大公子的亲娘,不知道这墓被掘,大公子又会有如何反应呢!”

安宁听着这对话,眉心却是越皱越紧,杨木欢的墓被掘?这她倒是刚才听说。

陪葬品?安宁是知道的,杨木欢出殡之时,十分简单,这陪葬品怕是没有多少的,而唯一的可能……安宁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秦玉双啊秦玉双,果然是狠!

人死了,连墓都不放过!

安宁重新迈开了步子,走到二楼的雅间,一进雅间,便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前,手指习惯性的摩挲着腰间垂挂的配饰,许是听到身后有了动静,苍翟回头,脸上不复平日里的淡漠,整个人好似重新找回了温度,“你来了。”

温润浑厚的嗓音,让人禁不住沉醉,便是安宁听到这声音,也觉浑身舒畅。

“人我可是给你带来了,你们有什么悄悄话,只管说,就当我不存在。”苏琴大模大样的进了雅间,径自在椅子上坐下,闲适的喝着茶,让人家说悄悄话,他却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意思,眉宇之间还隐约带着促狭的意味儿,摆明是要光明正大的听人家的悄悄话。

安宁嘴角微抽,什么悄悄话?好似她和苍翟有多亲密一般,对安宁来说,她对苍翟的感觉确实不错,苍翟看她的眼神,她不是感受不到那其中的情义,但她却是个聪慧的女子,在苍翟对她说出他不回北燕国是因为仇恨之时,她就已经知道,这个男人身上肩负着的或许是和她一样的使命。

那日在郊外,他问她可愿和他一起……她不得不承认,那时她的答案是随着自己的心走的,在他身旁,她能感受到安宁与温暖,这个男人,对别人冷若冰霜,不爱搭理,但是对自己,却好似另外一个人呢!

苍翟听苏琴这么说,却也没有避讳什么,径自走向安宁,却是拉着她的手,将她安置在椅子上坐下,动作自然得好似做过了千百遍一样,这不禁让安宁脸上刷的通红,脸上微烧,让苏琴也是吃惊的掉了下巴。

他什么时候曾见过这样的苍翟?便是知晓他喜欢安宁,可旁若无人的牵着她的手,许久都似还没有要放开的意思,苏琴顿时觉得自己看花了眼,尤其是安宁脸上那诱人且甜蜜的红晕,让苏琴心中划过一丝失落,他虽然接受安宁和苍翟,但他始终都是喜欢安宁的,自己喜欢的女子,因为另外一个人而露出如此娇羞的神色,心里怎么都有些不是滋味儿,想到自己方才的话,他倒是有些后悔了,别人能当他不存在,可他自己呢……心中酸酸的味道不断的弥漫,苏琴终于是起身,“我先走了!”

语气不若方才那般吊儿郎当,即便他有心不露出任何破绽,但此刻也是有些破功。

安宁微怔,苍翟的眸中却是多了一丝异样,苍翟是何等聪明的人,此刻苏琴的举动不似以往,要是以往的苏琴,定会在一旁看着好戏,时不时的促狭几句,想到他之前对苏琴的怀疑,此刻心中倒是多了几分肯定。

苏琴也是喜欢宁儿的么?

苏琴是他的好友,无论什么他都可以给他,但是唯独宁儿不行!

这一点在苍翟的心中尤为坚定,握着安宁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看着苏琴的背影,苍翟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苏琴,明日我生辰,你可别忘了。”

要是在以往,他不会多做提醒,苏琴自然是知道他的生辰的,但今天却不同。

苏琴的背影顿了顿,也是意识到方才自己是不是让苍翟察觉出什么了?心中暗自懊恼,他虽喜欢安宁,但苍翟也是他这辈子都不会舍弃的朋友,暗自压下方才心中的失落,转身看向苍翟和安宁,好看的眉峰微挑,桃花眼闪啊闪,又恢复了一贯的模样,“我怎么能忘?对了,明日你生辰,我现在去一趟八珍阁,将二公子也邀请来,那个二公子,听说上次皇上下圣旨要他去送四国宾客,他竟然抗旨,看着他那般小,倒有几分胆量,明日可不能少了他!”

说着,骚包的展开折扇,轻摇着走出了雅间。

安宁还没从苍翟明日生辰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听到苏琴说要去找二公子,嘴角微抽,就连苍翟的脸色也是多了一抹异样,等到苏琴走后,苍翟才爆发出爽朗的笑声,“这个苏琴,怕是要落空了,他怎知道,他要找的二公子方才就在他的面前呢!”

那二公子不就是宁儿么?

安宁嘴角也是扬起灿烂的弧度,是啊,自己便是二公子,苏琴现在去八珍阁,又怎可能找得到她呢?他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正想着,安宁感受到自己被苍翟握住的手,传来一丝异样,苍翟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掌心,微痒,但更多的却是说不尽的暧昧,但安宁此刻却丝毫没有要抽回手的念头,就这样任凭他握着,心中亦是有安心弥漫开来。

“明日我生辰,我本不想操办,但舅舅却执意要在宸王府宴客,你可否答应我,明日来宸王府,我……”苍翟说的小心翼翼,似害怕安宁拒绝,又似在下什么决心一般,顿了顿,继续说道,“明日,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我答应。”安宁点头,对上苍翟的视线。

苍翟脸上一喜,好似得了天大的宝贝一般,此刻的他倒不像是威严的宸王,握着安宁的手紧了紧,眼中更是多了几分坚定,明日,他要带宁儿去见她!

二人在雅间里待了许久,自始至终,苍翟都没有放开安宁的手,便是在苍翟送安宁回侯府的途中,她的手也是静静的躺在苍翟的大掌中,直到到了侯府,苍翟才满脸不舍的松开她的手,素来不会将情绪写在脸上的苍翟,此刻犹如一个陷在爱情中的小伙儿,贪念二人在一起的时光,虽然宁儿没对他承诺表示什么,但她任凭自己牵她手的举动,就已经表明了她的心意,她不排斥自己,这一点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收获了。

“宁儿……”苍翟猛然叫住刚走到侯府门口的安宁,依然心有不舍,跳下马车,走到安宁身旁。

安宁抬眼看着苍翟,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得他浑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送你进去。”

说罢,便执起安宁的手,没有等安宁反应过来,便拉着她,走进侯府的大门,天知道,他挣扎许久,依旧是不舍这般早的离开,索性就大胆的再享受一会儿那种让他温暖的感觉。

安宁顺从的走在苍翟身旁,而跟在二人身后的碧珠,却是满脸的笑容,宸王果然是很喜欢小姐呢!若说整个东秦国,能配得上小姐的,便只有宸王殿下,再就是南宫将军了,看小姐和宸王殿下的背影,当真是和谐极了。

宸王殿下对小姐这般小心翼翼的呵护,比起某个叫飞翩的臭男人,可是要体贴太多了!

听雨轩内。

很意外的,昀若今日倒是在院中晒着太阳,看到安宁回来,心中一喜,但随即看到另外一抹身影,却不由得微微皱眉,二人视线一个碰撞,但又很快的闪开。

苍翟朝着昀若点了点头,他一早便知道这个昀若公子住在听雨轩里,他本是想将安宁送回了听雨轩便离开,可此刻他却是不想走了,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朗声开口,“宁儿,可否带我去看看你的药庐?”

宁儿那毒药的威力,他可是见识过的,想起宁儿的那本《毒典》,微微敛下眉眼。

“好啊!你跟我来。”安宁一听到药庐,心中更是来了兴致,她正好有一样东西要给苍翟看呢!拉着他的手,二人匆匆的走进药庐。

药庐不大,但也算五脏俱全,什么都有。

苍翟进了药庐,扫视了一眼药庐中的摆设,随即开口,“宁儿,你还记得曾经答应过我,将《毒典》给我看上一眼吗?”

苍翟在提到“毒典”二字之时,深邃的眸中划过一丝异样,似痛苦,又似隐忍,整个人也好似有了细微的变化,尤为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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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一吻

苍翟提到这事,安宁也想了起来,她是曾答应过他,不过……敏锐如安宁,此刻却是察觉到了苍翟的异样,这异样是因为《毒典》吗?

安宁没有多说,从一个不起眼的暗格中,拿出了那本毒王秘藏,递给苍翟,自始至终,她的双眼都没有从苍翟的身上移开,但苍翟看到她手中的东西时,那深邃的眸中明显多了一丝阴沉,便是内敛如他,也没有掩饰掉那份锐利。

苍翟从安宁的手中接过《毒典》,大掌隐隐颤抖,虽然他极力压制,但翻书的动作却依旧看得出几分颤抖与急促,书在他手中一页一页的翻转,最后苍翟终于停住了,那炽烈的目光停在那一页上,小心翼翼的扫过上面的每一个字,好似生怕看漏了任何一个字。

“没有解药……”终于,苍翟整个人好似掏空了一般,身体也是微微摇晃,眼中除了痛苦,隐忍,愤慨,又多了些失望,口中喃喃,“没有解药。”

“苍翟。”安宁下意识的握住他的手,眼前的苍翟让她心中一痛,她从来未曾见过这样的他,方才他的举动全数落在她的眼里,她更加肯定了苍翟的异常,以及造成他异常的原因。

没有解药?安宁听着他的呢喃,目光落在被苍翟翻开的《毒典》上,上面的几个字落入她的眼中,安宁心中也是一怔。

七星海棠!

这一页正好记载着关于七星海棠的一切,特性,功效,配方,以及……解药。

这本《毒典》早已经被安宁记在了脑海里,没有谁比她更知道,关于七星海棠的解药的相关记载,这种毒被列为天下十大剧毒之首,不仅是因为这种的毒的霸道,还因为,它无解!

没有解药,中此毒,必死无疑!

感受到苍翟大掌中渗出来的汗水,安宁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想起苍翟曾经要求看《毒典》的事情,那似乎是在自己用七星海棠吓了舞阳公主之后,那么他要求看《毒典》是为了七星海棠?!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苍翟为了因为七星海棠而产生如此巨大的波动?苍翟平日里的内敛,她是知道的,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男人,此时的他会是这般模样。

“苍翟……”安宁不安的叫着他的名字,见他目光依旧闪烁着,身上勃发的凌厉,让人倍感压力,似乎还没有从心中的梦魇中挣脱出来。

听到安宁的声音,苍翟心中微怔,目光落在安宁担心的脸上,意识到什么,苍翟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闭上眼,似在克制着,终于,等到他睁开眼之时,那深邃的眸中已经察觉不出方才些复杂的情绪了,平静得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没事,将这东西收好。”苍翟柔声开口,将《毒典》合上,交还给安宁,心中亦是懊恼,他面对方才看到的,终究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宁儿那般聪慧,定是看出了什么,自己似乎让她担心了。

安宁的眉峰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恢复而舒展,将《毒典》收好,安宁自然而然的主动将手放进了他的大掌之中,心思却依旧在方才的事情上,脑海中盘旋着无数的疑问与猜测,但她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因为她知道,苍翟此刻已经恢复了,她若是再提起,只会让他再次痛苦罢了!

苍翟感受到她的贴心,脸上展露出一抹笑容,宁儿啊宁儿,若是别人,怕早就开口问他是怎么回事了,但她却选择默默的陪在他的身边,给他支撑与温暖,这样的女子被他遇到了,当真是他的运气!

握着安宁的手紧了紧,似乎是要永远将她牢牢抓住。

药庐外,透过药庐的开启的门扉,昀若看着药庐中的两人,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失落,他当然知道宁儿丫头对《毒典》的宝贝程度,自从宁儿丫头得到那《毒典》之后,便再也没有拿出来给人看过,但她似乎对这个宸王无所保留,不仅如此,宁儿丫头对自己的关心和对宸王苍翟的关心,似乎有些不一样。

嘴角溢出一丝苦涩,昀若淡淡的别开眼,不去看药庐中十指交握的两人……

当晚,安平侯府倒是闹开了,四夫人杨木欢的墓被掘了,大公子安洛枫回来大闹了一场,要安平侯爷彻查此事,安平侯爷当场呵斥,称墓被掘,是因为盗贼看上了陪葬品,明显就是不予理会,杨木欢的死,本来就和安平侯爷脱不了干系,如今墓被掘,他当然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件事情,最后安洛枫见安平侯爷无动于衷,便也只有放弃,愤恨的离开了侯府,并且让人将他的东西都搬到皇上新赐的府邸中。

太过气愤的他,却没有发现他的亲妹子安兰馨似乎不见了踪影。

岁兰轩中,黑屋子里,安兰馨气息虚弱的躺在地上,这个房间,连一张塌都没有,安兰馨不过是被关进来数日,整个人就已经憔悴了一圈,每日与老鼠和黑暗为伴的她,似乎已经过了被惊吓的阶段,连老鼠在她身旁,窝在她的衣服上,她都没有了反应。

突然,门被打开,一丝光线照了进来,安兰馨看到那光明,混沌无神的双眼终于亮了起来,拖着虚弱的身体爬起来,看着来人,虚弱的爬向她,哀求的看着进来的福儿,想要求她放她出去,可是,一张口,却是连一个细微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哼,三小姐,你可是在求我放你出去?哎,福儿不过是一个丫鬟,这个我可做不了主!”福儿冷冷的哼了声,似看出了安兰馨眼中的哀求,大步走进黑屋子,借着那一丝光线,看到安兰馨此刻的模样,脸上一抹嫌恶划过。

安兰馨心中失落,忙抓住福儿的衣摆,楚楚可怜的望着她,她不要待在这里,这段时间她一个人在这黑屋子里已经受够了,那暗无天日的生活对她来说是无尽的折磨。

她本是一个千金小姐,可现在她却落得如此下场。

“行了行了。”福儿皱眉,踢开她拉着自己衣摆的手,将一碗药放在了这个房间中唯一的一张桌子上,“三小姐,该吃饭了。”

安兰馨目光落在那碗药上,这些天,秦姨娘果然如她所说的那般,每天给她送来一碗药,福儿却也没有再灌过她,不过福儿却是告诉她,只有喝了药,才有饭吃,不喝药,那她便只有饿着。

开始的两天,她坚持着,没有喝药,可是,却抵不过饥饿的侵袭,到了第三天,福儿一进来,她便主动的上前,抢过药碗,一仰头,咕噜咕噜的喝下,一滴不剩,她知道,她若是再饿下去,她这条小命怕都快没了,比起那药带给她的伤害,这条命更让她珍惜。

她不能死,她要活着,她一定要活着,大夫人害了娘亲,五夫人又这么对自己,她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替自己报仇,替娘亲报仇。

安兰馨看着那碗药,走到桌子旁,端着药,如以往的每一次那般,仰头一口喝下,她还曾觉得以前看秦姨娘喝这药时,虽然苦,可她的脸上却是充满了希望,但此刻,她喝下的全是伤痛与绝望,要说唯一的希望,那么便是喝下药之后,她就有东西吃了。

“这才听话嘛,你听话,罪也要少受许多,给,吃了吧!可要省着点儿吃,这可是一天的呢!”福儿如施舍乞丐一般,将手中的两个馒头递给安兰馨。

安兰馨心中一喜,每天两个馒头,根本就不够她吃,每天都是饿着的,此刻,她更是饿了好久了,但虽然眼前的是两个馒头,她依然如看到宝贝一般,上前正要接过来,可是,她的手还没有触碰到那馒头,福儿的手便松开了,眼看着馒头落在地上,沾满了灰尘,安兰馨心中原本的欢喜瞬间被浇灭,眼睁睁的看着那馒头落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哈哈……三小姐,你可要慢慢吃,也别浪费了呀!”福儿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看着匆匆捡起地上的馒头的安兰馨,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半分小姐的样子,心中冷哼,谁叫她有一个那么歹毒的娘亲呢!死了都还算计着别人,活该报应到她的身上!

想到五夫人的交代,福儿眸光微闪,继续开口,“三小姐,有件事情你还不知道吧?”

安兰馨心中恨,但她依旧疑惑的看着福儿,直觉告诉她,福儿口中所说的那件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呵呵,看在你是三小姐的份儿上,我便告诉你,今儿个听说,四夫人的墓被掘了,怕是有贼人惦记着那墓中的陪葬品呢!还有哦,你的哥哥洛枫少爷,今天也是搬出了侯府,去皇上赐给他的新府邸住去了,可怜的三小姐啊,竟是一个没人要的。”福儿观察着安兰馨的表情,只见她整个人在那一瞬间呆住,手中的馒头赫然落在地上,双眼迅速湿润。

娘的墓被掘了?不,怎么可能?娘亲的墓中根本就没有什么陪葬品,是她,一定是她,秦姨娘,定是秦姨娘找人干的!

安兰馨眼中猛地多了一丝疯狂,上前抓住福儿的衣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狠狠的推着她,撞到了门上。

“哎哟……”福儿痛呼出声,她也没有料到安兰馨会如此激动,心中怒火丛生,一脚将她踢开,安兰馨毕竟是虚弱的身子,福儿这么一踢,想当然是轻而易举的将她踢开,摔在地上,福儿凌厉的看着地上的安兰馨,“你疯了吗?你这个疯子,活该被饿死!”

说着,捡起地上两个沾满了灰尘的馒头,狠狠的丢到门外,随即出了黑屋子,又一次将门锁住,口中不断的谩骂道,“让你发疯,看你没吃的该怎么办,饿死你这小贱蹄子。”

谩骂声不断,渐渐远去,安兰馨听着那谩骂声,满脸的泪水,却是疯狂的笑着,无声的笑,异常的诡异。

翌日,安宁早早起床,想到今天的日子,安宁心情极好,坐在梳妆台前,安宁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微扬。

“咦,小姐,你今日怎么抹上胭脂了?”碧珠进了房间,诧异的道,平日里小姐不喜用胭脂,今日倒是特别,莫不是有什么大事情?

安宁脸上一红,伴着那胭脂,整个人更是诱人至极,便是碧珠看了,也禁不住呆愣在那里,看得入神,心中暗道,便是身为女子的她,也禁不住为小姐着迷,更何况是男子呢!

“今天陪我去一趟宸王府。”安宁淡淡的吩咐道,但正是这份刻意的淡然,却让人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哦…原来小姐是去见宸王殿下呀!”碧珠拖长了声音,语气中满是促狭,果然看到安宁脸上的红晕有浓烈了些许,能够打破小姐一贯的淡然,倒是很不容易呢!

安宁微微皱眉,扫了碧珠一眼,这丫头似乎是越来越不怕她了,挑了挑眉,安宁的嘴角亦是勾起一抹邪恶,“对呀,是去见宸王殿下,顺道提提你和铜爵的事情。”

安宁的话一落,这一下却是换碧珠的脸上僵住了,那原本的促狭瞬间消失不见,苦着脸,“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你可别……奴婢哪配得上铜爵公子?”

但安宁却没有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挑了挑眉,“你配不上铜爵,那可配得上飞翩?”

一听到飞翩二字,碧珠抬眼看着安宁,脸上更是不自在了起来,脑海中浮出飞翩的身影,低声嘟哝了一声,“飞翩怎么配得上我?”

以为安宁没听到她的嘟哝的话,忙借口避开,“小姐,那奴婢去收拾一下,这就陪小姐去宸王府。”

说罢,逃似的转身离开,安宁嘴角上扬,暗道:明明就喜欢飞翩,还偏偏不承认,不过,这个碧珠丫头,倒是飞翩的克星!

宸王府。

一大早,宸王府的下人便忙碌了起来,宸王府的书房内,苍翟刚看完胭脂送来的北燕那边的消息,神色微敛,随即将手中的纸条点燃,看着它慢慢的化为灰烬。

苏琴推开门,见到这个画面,却是没有丝毫吃惊或是异样,径自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展开手中的折扇,看那模样,似乎有些不开心。

“是谁惹得琴公子生气了?”苍翟挑眉,玩笑道,整个人没了方才严肃,轻松了许多。

“哼,说来气人,那二公子便那么自视甚高么?你不知道,昨日我去八珍阁,那银面公子竟说二公子不在,害我吃了个闭门羹,今日一早,我又去,还说不在,难不成那二公子凭空消失了不成?分明就是不给我苏琴面子!”苏琴埋怨道,不仅如此,那银面公子也是爱理不理的模样,他苏琴可还没受过这般待遇呢!连皇上都对他好颜相待,那二公子还真是知道怎么气他!

苍翟眸光微敛,一道高深的光芒一闪而过,“说不定就是凭空消失了。”

想到安宁,苍翟的脸上多了几分温柔,宁儿今天会来呢,不知道这个时候出门了没有。

“哼,不说他了,下次若是见到那二公子,我定也要出出气,闭门羹,我苏琴这辈子倒还是第一次吃闭门羹。”苏琴猛地收好折扇,突然,好似想到什么,皱了皱眉,“苍翟,我见宸王府的隔壁大兴土木,那府邸已见雏形,看样子是和你的宸王府有的一比啊,不知道那府邸的主子是谁?竟这般阔绰!”

提到此,苍翟也是微微皱眉,“这我就不知道了。”

“连你都不知道?亏得要成为人家的邻居了,也不知道关心关心。”苏琴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本性。

“我关心这个作甚?”苍翟淡淡一笑,随即起身,“想知道谁是那家的主人,等人家搬了进来,你亲自去问问不就得了,走吧!这个时候舅舅怕是该来了。”

苏琴挑眉,见苍翟起身出门,便立即跟了上去,站在书房外,便可以看见隔壁院子中高耸着的楼阁,那院子竟然和这书房只有一墙之隔,不知为何,苏琴就是对这家主子十分好奇,看那楼阁,倒像是专门准备给女子住的,若真是哪家小姐的话,那在那楼阁之上,不一眼就可以望见宸王府书房这边的情况吗?

想到苍翟方才的话,或许到时候真的应该去问问,这隔壁家的主人到底是谁!

宸王府内,由于是皇帝在宸王府替宸王办生辰宴,一大早,宫中的御厨便来了宸王府,上午时分,便有宾客陆续来了,因着宸王不喜喧哗,朝堂上一品以下的官员都没有受到邀请,一品上官员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次来宸王府的机会,自然是备好了厚礼,并且带上了自家的闺女前来赴宴。

宸王府在京城所有皇子王爷的府邸中,算是最大的,当年,崇正帝还未即位,先帝赐给还是王爷时的崇正帝的府邸,后崇正帝又将这府邸加以扩大修缮,赐给了宸王殿下居住,如今的宸王府单是占地都是安平侯府的两倍之大,更不用说这府中的陈设了,独具匠心,美轮美奂堪比皇宫。

那些一品以上官员的女儿一进了这里,甚至比进了皇宫还要兴奋,皇宫她们去过,可这宸王府,她们还是第一次来呢!

安宁还未到宸王府,便刻意掀开马车侧边的帘子,在马车上看着宸王府旁边的这座快要落成的府邸,嘴角上扬,这就是她以后的家了呢!云锦表哥的进度之快,单是不到三月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快完工了,再过不多久,他们随时搬入这府中都可以!

马车刚停下,宸王府内的热闹便传了出来,安宁下了马车,铜爵便迎了上来,“二小姐,主子吩咐铜爵在此迎候二小姐,二小姐请跟铜爵进府。”

“如此便谢过铜爵公子了。”安宁点头致谢,正要跟铜爵走,飞翩便凑了过来,刻意挡在铜爵与碧珠之间,倒是十分热络,“兄弟,宸王府今日事多,你去忙你的,至于小姐,有我飞翩照看着就行。”

“可是……”铜爵皱眉,竟感觉飞翩对自己好似防着什么一般,想到主子的交代,主子亲口吩咐他,等到了二小姐,便寸步不离的招待,可飞翩这是……

“没什么可是的,兄弟我你还信不过吗?别忘了我的使命。”飞翩有些不耐烦的催促到,心中是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让铜爵靠近小姐……身旁的碧珠!

说着,愣是将铜爵推开,铜爵自然是信得过飞翩的本事的,想到主子,今日宸王府人多,自己亦是需要寸步不离的跟在主子的身旁,保护主子的安危,见飞翩如此坚持,便也不再推辞。

飞翩终于打发掉了铜爵,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安宁看在眼里,这个飞翩,平日里都是在暗处待着,有时候,她不需要他在身旁跟着,便吩咐他一声,他就自己消失,可今天,本来到宸王府赴宴,理应是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安宁便没有打算让飞翩跟着,可这个飞翩却是早早的准备好了马车,在车夫的位置上坐着,竟主动请缨要送她们过来。

聪慧如安宁自然是知晓他的用意,这个飞翩是在防着她呢!看刚才他支开铜爵的举动,安宁不禁莞尔,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碧珠,却正好看见碧珠狠狠的瞪了飞翩一眼,而飞翩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扬起一抹笑脸,屁颠屁颠的跟在安宁和碧珠身后。

安宁进了宸王府,第一眼便见到了云锦,在这样的场合,自己是安宁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和云锦相认的,二人看到彼此,只是一个视线交汇,便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不过云锦身旁的海飒,却是让安宁颇为诧异,她知道这段时间海飒都在等“二公子”,这么久,他竟没有放弃,看样子是不等到“二公子”,海飒是不会罢休的了!

“哟,这不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吗?”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安宁身体微怔,这声音,她是认识的,一转身,果然看到那一袭华服的女子,不是明月公主又是谁?

“安宁见过明月公主。”安宁敛下眉眼,单是一眼扫过明月公主的面容,便知道这个明月公主似乎带着挑衅。

明月公主身后跟着一干贵女,走到安宁身旁,上下打量着她,“据我所知,安平侯爷似乎不在今天受邀人群之列,你来干什么?”

安平侯爷在朝中居二品,今日自然是没来,安平侯爷没来,那么安宁自然也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除非……除非她自己有邀请帖,想当然,明月公主是不会相信安宁自己有邀请帖的,这次宴会全是父皇在料理,就连邀请帖都是交由母后一手操办,哪些人被邀请了,哪些人没有被邀请,她明月公主自然是知晓的,她可不记得在邀请名单里见到过安宁的名字。

“是啊,不请自来,二小姐还真是积极得很。”有贵女开口道,对这个二小姐,她们多少是有些嫉妒的,平日里她们不敢对二小姐发难,那是因为她还有一个皇后娘娘义女的身份,但今天可不一样,明月公主在这里,明月公主才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名符其实的金枝玉叶,安宁这个义女,自然是比不上明月公主的。

“可不是,不积极些,怎能钓到金龟婿呢?”另一贵女附和道,在她们看来,宸王殿下和南宫将军都对这个二小姐另眼相待,想来这个二小姐应该是有些手段的。

“宸王殿下生辰,安宁自当前来道贺。”面对明月公主以及她身后的那一干贵女们的施压,安宁依旧镇定,面不改色,“小姐们也挺积极的,莫不也是为了钓金龟婿?”

她可以看在皇后娘娘的份儿上,给明月公主一次面子,但对于这些主动挑衅她的贵女们,她可没有那般仁慈,这话一出,果然便看到那两个开了口的贵女脸色顿时胀红。

“你……你……”两个贵女指着安宁,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牙尖嘴利,一时之间气得说不出话来,不为别的,只因为安宁说出了事实,他们的爹爹带她们来这里,自然是怀着这个心思的,若真的能攀上宸王,哪怕是攀上来赴宴的其他公子,那也是大赚了一笔,可……如此直白的被摊开来讲,她们顿时觉得脸好似被打了一个耳光。

安宁敛眉,依然镇定如初,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公主,你方才听见了,她竟说出这样的话,公主你要为我们做主啊。”两个贵女恶人先告状,这个时候,推明月公主出去,自然是没错的。

明月公主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从安宁的身上移开,心中多了一丝不悦,倒不是因为这两个贵女的告状,而是因为安宁脸上的那份淡然自若,眸子微眯着,这个安宁,好似自己每一次见她,她都会有些不同,她一直不明白母后为什么要认个什么义女,在她看来,便是母后要认义女,那个人也不会是安宁,可母后不但认了,她还听母后不止一次的夸赞她,母后素来很少夸人,这安宁倒是成了例外,母后对安宁这般喜欢,她这个亲生女儿又怎能不吃醋?

“可有邀请帖?没有邀请帖的话,都给本公主出去,这里可不是闲杂人等都能来的地方!”明月公主冷声喝道。

邀请帖?这个安宁倒真是没有,方才进门之时,她确实看见有侍卫在门口守着,凭邀请帖入府,但她是被铜爵接进来的,铜爵是苍翟的贴身侍卫,便是一个活的邀请帖,自然没有人敢为难。

“什么闲杂人等?”飞翩大步上前,挡在安宁的面前,手中那一把剑尤为显眼。

那些贵女方才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安宁的身上,见突然出来这么个英俊的公子,似乎是护驾的模样,不由得微微皱眉,“你是哪儿来了,敢这么跟公主说话,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飞翩身为八骏之一,八骏只听从宸王苍翟的调令,而飞翩多了安宁这个主子,又有碧珠这个克星,这三人的话,在他飞翩的眼中是圣旨,除了这三人之外,别人,他飞翩可不怕!

那贵女的话刚落,蹭的一声,飞翩手中的剑跳出剑鞘些许,锋利的剑身让人胆寒,“你倒是说说,我该滚回哪里去啊?”

明显威胁,让那贵女吓得身体颤抖,更是躲在了明月公主的身后,“来人,护驾!快来人啊……有人要伤公主!”

那贵女大叫出声,明月公主也是警惕起来,没有阻止那贵女的举动,周围的侍卫听到这边的动静,忙围了过来,拔出刀剑,随时待命,飞翩脸色一黑,亦是迅速的拔剑出鞘,目光变得凌厉。

明月公主见此刻的阵仗似乎是超出了她的预期,她本是要为难安宁,却并没有打算这般拔刀对峙,可此时此刻,她却好似没有了退路,她堂堂公主,怎能容得下对她拔剑的人!

“将他们赶王府!”明月公主开口下令,话落,侍卫便立即上前。

“都在干什么?”正此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那语气之中夹杂着明显的怒意。

众人看向来人,一袭玄色锦衣的宸王苍翟,大步朝着这边而来,眉宇之间的凌厉,昭示着他的不悦,在众人的目光中,苍翟越走越近,明月公主心中大叫不好,宸王表哥最不喜欢别人在他的地方闹事,更何况这又是他的生辰宴,眸光微闪,忙迎上前去,“表哥,明月发现几个不请自来的人闲杂人等,正要让人将他们赶出去,表哥怎么来了?这事情交给明月就好。”

明月公主满脸笑容的讨好,父皇疼爱宸王表哥胜过每一个皇子,同样也胜过了她这个公主,若是没有必要,便是这个自视甚高,又有些骄纵的公主,也不会主动的去惹宸王不悦。

明月公主正走到宸王的面前,宸王却是绕过她,和她擦身而过,快速的走到安宁的身旁,自然而然的拉着安宁的手,眉宇之间的怒意,在这一刻稍稍舒展,众人看着二人亲昵的举动,皆是吃惊,就连明月公主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大叫不好,她是听说宸王和安宁走得极近,但却没有料到,她们会这般亲近!

宸王表哥素来不近女色,但此刻他竟旁若无人的拉着安宁的手,这代表着什么,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那些贵女们吃惊之余,更是多了分嫉妒,宸王那模样,倒是对安宁呵护至极。

“表哥……”明月公主扯了扯嘴角,以往的那份高傲此刻已经不在。

“明月,你方才说要将闲杂人等赶出王府,那闲杂人等是谁?”苍翟沉声开口,没有看明月公主一眼,但那声音却是透着无尽的压力,更是压得那些贵女们透不过气来。

“这……这……”明月公主目光闪烁着,这个时候,她哪还敢说要将安宁赶出去的话?

“宸王殿下,小姐没有邀请帖,所以……”一旁的碧珠骤然开口,刚说完,便招来明月公主狠狠的一瞪,但碧珠丝毫没有畏惧,笑话,宸王在这里,这个明月公主明显就是惧怕宸王,有宸王在,她还担心明月公主对她怎么样不成?

苍翟眸子一凛,却是没有说话,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个腰牌,亲自小心翼翼的挂在安宁的腰间,众人看着那腰牌,眼中神色各异,更是比方才看到宸王旁若无人的拉着安宁的手还要吃惊,那腰牌……可是专属于宸王的腰牌啊!

那是什么概念?见腰牌如见宸王!

别说是那些贵女们吃惊,就连听到这边动静,刚刚赶到的崇正帝和皇后娘娘也是吓了一跳。

“翟儿,这怕是不妥。”崇正帝上前,朗声开口,这腰牌意义非凡,便是宸王自己也是仅此一枚,崇正帝虽然乐于见苍翟和安宁成了好事,可苍翟将这腰牌给安宁,这未免也太过严重了些。

安宁自然是知道这腰牌的意义,见苍翟好似一点都没有犹豫,心中微动,她知道,苍翟是在护着自己,他在告诉众人,她安宁便是没有邀请帖,都可以进入王府,并且是随时都可以!不仅如此,她若是开口要将其他任何人赶出去,她都有那个资格,见腰牌如见宸王,她的命令,便是代表着苍翟的命令。

安宁看着那腰牌,看着苍翟认真的脸,心中一股暖流流窜着,她感觉到自己是真正的被呵护着的。

等到苍翟挂好了腰牌,满意的一笑,随即拉着安宁的手,转身看向崇正帝,“侄儿见过舅舅,舅妈,这没有什么不妥,是侄儿稍早没有考虑周全,让宁儿受了委屈,权当这腰牌是侄儿给宁儿的邀请帖吧。”

苍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这所谓的“邀请帖”可不只是这次生辰宴的邀请啊!他是当着这些人的面,邀请安宁随时可以进入他的宸王府!

崇正帝眸光微敛,若有所思的看了安宁好一会儿,那高深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片刻之后,崇正帝终于是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也好,既然是翟儿的心意,宁儿,你可不要辜负了啊!”

安宁微怔,崇正帝的意思,她自然是明白的,他虽然语气温和,但言语中的威胁,却没有逃过安宁的耳朵,敛了敛眉,安宁嘴角上扬,却是不发一语。

紧随着皇上皇后赶了过来的南宫天裔也是将方才的这一幕看在了眼里,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眉峰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宁儿……苍翟喜欢宁儿,而宁儿呢?她的心是不是也在苍翟的身上?

看着宁儿被苍翟握住的手,宁儿不是随便的女子,她能默许苍翟对她做出如此的举动,想来她的心……

想到此,南宫天裔心中一痛,别开眼,转身不去看刺痛他心扉的一幕,而他身旁的南宫彦却是微微皱眉,自己儿子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天裔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女子,在之前,他倒是不知道那女子是谁,即便以前听到些许传闻,他也没有当真,但看此刻天裔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伤痛,南宫彦若是再看不出来那女子是谁,他这个南宫家的家主怕也是白当了。

这个发现让南宫彦下意识的多看了安宁一眼,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吗?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苍翟的身上,那张和某人十分相似的脸,更是激起了他心中的澎湃,想到什么,南宫彦敛下眉眼,老练的眸子划过一抹阴沉,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南宫彦身为南宫家的主事者,四大世家排第二,仅次于林家,他的老谋深算是不容小觑的,便也只有在面对昭阳长公主的事情时,他才会那般的失控,此时的他俨然一只老狐狸。

轻拍了一下南宫天裔的肩膀,低声说道,“宸王殿下和安平侯府二小姐固然相配,但世上的事情时时刻刻都充满着变数,今日这般,到了明日,或许就是那般了,事在人为,你是将军,在战场上你所向披靡,无人能敌,这股子拼劲儿若是用在其他方面,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既然喜欢,就要全力去争取,若是你连争取的那一步都迈不出去的话,那便只有惨败的下场,不战而败,这是一个将军该有的作风么?”

当年,他以为自己和昭阳成亲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可是,谁又能料到会出现那么大的一个变数,改变了他的一生?

“可是……”南宫天裔微怔,看向自己的父亲,自己竟被父亲看穿了心思,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没有可是,踏出一步,你便成功了一半。”南宫彦打断他的话,声音压低了些许,继续说道,“难道我的儿子希望看着喜欢的女人为别人生儿育女么?你确定那痛苦你承受得住?”

他是过来人,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只有他自己知晓。

南宫天裔眸子微紧,他可以踏出这一步吗?他原本只想守护,守在宁儿身后,只要她需要自己的时候,他一定会奋不顾身的挡在她的面前,如果争取,他又能争取得到吗?

若是争取得到,那么他便不会永远只看到她的背影,便会如爱人一样,站在她的身旁,犹如此刻拉着安宁的手的苍翟一般!

这确实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南宫彦意味深长的看了南宫天裔一眼,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如一颗石子丢在南宫天裔的心中,激起了涟漪,至于能不能引起惊涛骇浪,那么就要看以后的了。

父子二人的谈话只有父子二人知晓,而这边,苍翟依旧拉着安宁的手,突然,他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寒意,冷声开口,“明月,你这般急着要走,是要去干什么?”

苍翟的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下意识的去搜寻明月公主的身影,此时的明月公主却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众人好不容易寻到,却发现那明月公主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似乎是怕惊动了谁,听到苍翟突然叫到她的名字,明月心中咯噔一下,暗自低咒:这下好了,连偷跑都不行了!

转过身体,明月公主扯出一抹笑容,一脸的讨好,“表哥……那个……人有三急嘛……”

“急着逃跑吗?”苍翟却是丝毫都不理会她的讨好,明月骄纵惯了,可终归是他的表妹,平日里她做的那些事情,他不予置评,但今日,她在宸王府欺负起安宁来了,他自然是不会这么便宜了她。

明月公主脸色一僵,表哥竟如此不给面子,求救的看向父皇母后,却只见他们别开眼,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心中暗道:她今天怎的运气这般差,父皇不帮自己也就算了,可母后也……

皇后娘娘之所以不插手,是因为她知道,苍翟只会小小的教训明月一下,不会伤到她,毕竟是一家人,况且,这个明月也该有人教训一下了!

“明月公主说要赶闲杂人等走,我们是不是该看看谁是那闲杂人等?”苍翟眸光微敛,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甚至比崇正帝还要浓烈得多。

明月公主脸色微变,方才的“闲杂人等”,摇身一变,倒是成了主子一般的存在了,看了看安宁,只见她依旧温婉的笑着,摸不清她那笑所蕴含的意思,明月公主自知方才得罪了安宁,是要给表哥一个交代的,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想着脱身的办法。

猛然,明月公主眼睛一亮,昂首挺胸,大步走到人群中,面对着方才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一干贵女,厉声开口,“将你们手中的邀请帖拿出来!”

明月公主这一番举动,顿时让那些贵女们傻了眼。

她们手中的邀请帖?她们都是父亲带她们进来的,哪来的邀请帖?

“怎么?拿不出吗?既然没有,那是自己走出宸王府呢,还是本公主让人送你们出去?”明月公主拔高了语调,语气更是凌厉。

那些贵女们被明月公主这一吓,顿时失了方寸,但很快也明白了明月公主的意图,她是要那她们来给宸王殿下交差赔不是啊!

可她们知道又怎样?明月公主是堂堂的金枝玉叶,若是违抗了她的命令,指不定会有什么罪受呢!这明月公主在宫中惩治宫女的手段她们可是听闻过的,谁愿惹到这个煞星?!

贵女们虽然不甘,但还是不得不福了福身,忙朝着宸王府的大门走去……

“表哥,闲杂人等,明月都解决了。”明月公主朗声开口,带着几分得意,这下表哥该是满意了吧!

“哦?都解决了?”苍翟眸光微敛,安宁这个角度,正好察觉到他眼底闪过的精光,果然,随即便听得苍翟再次开口,“明月公主,你的呢?”

轰的一声,明月公主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她的呢?是啊,她的呢?可天知道,她也是没有邀请帖的,她是宸王的表妹,又是跟着父皇和母后一起来,便是没有邀请帖,谁又敢拦她?可是……

众人看着明月公主那憋屈的脸,禁不住好笑,明月公主是拿不出邀请帖啊!

“怎么?拿不出吗?既然没有,那是自己走出宸王府呢?还是本王让人送明月公主出去?”苍翟就着方才明月公主赶其他贵女们走的话,一字儿不差的还给她。

此时的明月公主的脸色早已经是一阵青一阵白,看了看皇上皇后,“父皇,母后……”

表哥当真连她都要赶出去吗?

皇后娘娘也没有料到苍翟连明月公主也要赶出去,不过面对明月的求救,她却没有开口,意思便是再明显不过了,她是由着苍翟的意思。

明月公主见没人帮她,愤恨的跺了跺脚,便是不愿,她也只能离开这里,这一次,脸丢大了!要是别人敢对她这样,她早已经将他砍头了,可眼前这个是宸王,便是她也惹不起的。

安宁见明月公主有气不能撒的模样,心中顿觉畅快,这明月公主素来骄纵,怕也只有苍翟能够让她这般忌惮吧!

“翟儿啊,这般护短,可要不得啊!”崇正帝意有所指的开口,看了一眼安宁,哈哈的笑出声来,连明月公主的面子都不给,苍翟对安宁的在意,似乎超出了他的预计。

苍翟嘴角微扬,拱手对崇正帝行了个礼,“舅舅,舅妈,这里就交给二位了!”

话落,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便拉着安宁的手,丝毫没有避讳的带着她朝着另外一边走去,身后除了几个人神色微僵之外,便都是满脸暧昧看着二人的背影。

安宁感受到那些视线,以及身后传来的暧昧的谈论,俏脸一红,心跳加速,这个苍翟……这般拉着她离开,别人看了去,这下怕是要误会了。

但此刻,她也只能任凭苍翟拉着,直到走了许久,安宁都还没有从方才的心跳中回过神来。

“宁儿……”苍翟的声音骤然在头顶响起,乱了心跳的安宁却没有察觉到那声音中透着的一丝异样,安宁一抬头,还未反应过来,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便在眼前慢慢放大,她那充满灵气的双眼瞬间瞪大。

苍翟一只大掌轻轻按着安宁的后脑勺,微微将她柔软的身子拉向自己,然后,小心翼翼的吻着她的唇……

------题外话------

哎哟,今天晚了点儿,抱歉啊,不过小宁儿和苍苍小有进展了啊~谢谢姐妹们支持哇~

九十四章 坦诚相对告诉她心底的秘密

安宁的大脑这一刻好似是短路了,苍翟火热的唇就像是岩浆一般融化着她,此时的她,只觉得全身发软,眼前迷蒙,有些无法从此刻的状况中清醒过来,两唇相贴之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炸了开来,那热度顿时从双唇,一直蔓延,迅速窜至全身。

苍翟情不自禁的感受着那带着凉意的双唇,另一手亦是抚上她纤细的腰肢,触碰到腰肢下诱人的隆起,心神微怔,忙将安宁放开,唇分,苍翟飞快的后退一步,好似害怕自己再不撒手,那就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吻而已了。

安宁的俏脸已经变得一片火红,十五岁发育良好,已经颇具规模的胸脯,因为不均匀的呼吸上下起伏着,似还陷在方才的那一个吻中,虽然如蜻蜓点水,但对她来说,所带来的震撼却是无法想象的。

摸着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温度的唇,二人分开了许久,安宁的心跳都没有平息下来。

和她一样,苍翟也是惊异于方才的亲密接触,他素来没有将心思放在女色上,对于安宁,他喜欢这个聪慧的女子,更加想呵护她,想一辈子都和她在一起,但却从来没有生出过旖旎之想,便是牵手,他也觉得这个该是极限了,他心里也是十分满足了,可是……方才看着她娇羞的模样,他竟情不自禁的想吻她,而正是那一吻却向他证明了,他不是那般无欲的人。

想到自己方才大掌下摸到的触感,苍翟的脸亦是刷的一下通红,又意识到自己方才似乎太过鲁莽,唐突了佳人,宁儿会如何看他?

“宁儿…方才我……我……”苍翟急切的想解释,他方才真的是情不自禁才会……

可正此时,门倏地被推开,苏琴看到二人都在,忙开口笑道,“苍翟,你竟然回了书房,难怪我找不到……咦,二小姐也在,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苏琴方才有事离开了一会儿,当然没有看到在院中发生的那件事情,也不知道安宁已到王府,此刻看到安宁,心情更是愉悦至极。

安宁微微皱眉,这才意识到,她已经不知不觉到了一个房间中,看样子似乎是苍翟的书房。

苏琴的探寻更是让安宁大窘,想到方才的事情,安宁更是恨不得有个地洞能够让她钻进去。

“是不是病了?要不要找大夫看看?”平日里聪明的苏琴,此刻也没看清楚状况,径自关心的询问,正要更加靠近安宁,却被苍翟挡住。

苍翟将安宁护在胸前,背对着苏琴,隔开苏琴的探寻,见安宁已经连耳根子与白皙的脖子都红透了,沉醉的同时,心中不禁暗自懊恼,方才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宁儿会不会生气?这些问题在苍翟的脑中盘旋,不行,他要解释,便是宁儿责怪自己,惩罚自己,他也要求得她的原谅!

长臂一揽,稳稳的揽住安宁的腰身,不过这一次,他的大掌却不敢往下靠近分毫,安分的熨帖在她的腰际,更是刻意放在稍微宽厚些的腰带上,生怕造成安宁更多的不适。

安宁感受到他的动作,人瞬间便被他带着出了书房,腾空而起,越过高墙,双双飞出了宸王府……

身后依旧不明所以的苏琴见二人似乎对他避之不及的模样,忙追出了书房,“喂,苍翟,你们跑什么?我又不吃人,太不够意思了!”

他才刚见到安宁,这个苍翟便要将她带走,也用不着这般护着吧!

猛然,苏琴的身体一怔,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豁然开朗,那双桃花眼更是倏地睁大,看着苍翟和安宁消失的方向,张大嘴,满脸的尴尬……

竟然……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也难怪苍翟会将安宁护着了,他自诩聪明,连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安宁方才那模样明明就是羞得不像话,能有什么让一贯镇定自若的安宁都那般羞涩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女子又是男子喜欢之人,单是用脚趾头想,也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了!

“苏琴啊苏琴,真是不长眼,你方才莫不是破坏了兄弟的好事?”苏琴懊恼的呢喃,收好的折扇更是重重的打在门扉上,但是下一秒,他的心中却是多了一丝失落,看着人影已经消失了的方向,暗自叹了口气。

而此时的安宁,靠在苍翟的怀中,原本僵硬的身体,早已经放松了下来,她从方才那一吻中回神之后,一路上,苍翟的紧张她也是看在眼里,直到二人落地,安宁才从他的怀中出来。

怀中暖软的身子离开,苍翟有些怅然若失,想到自己欠安宁的解释,忙开口,“宁儿,方才是我不好,是我冒犯了,我只是……情不自禁……”

一句情不自禁,让安宁的俏脸又红了红,但这一次,她倒是比起方才多了几分镇定,她不觉得他方才是冒犯,许是自己的反应让他担心了,不过,想到自己方才的窘态,安宁却不想轻易的放过这个始作俑者,敛了敛眉,“宸王殿下对谁都这般情不自禁吗?”

言语中隐隐包含着的不悦,让苍翟眉心微皱,更是紧张了起来,他从来未曾这般在意过别人的感受,自己果真是惹得她生气了啊!

“要如何你才能原谅我?”苍翟认真的看着安宁,眼中的坚定,似乎她无论说什么,他都会照着去办。

安宁眸光微转,留意到他们此刻已经在飞花小筑中,想到什么,对上苍翟的视线,“告诉我一个关于你的秘密。”

她本不想探寻他的秘密,但是,经过刚才,她却改变了心意,她想知道关于他更多的事情,想到昨日在听雨轩药庐中,苍翟的失常,此时的安宁不想再继续沉默下去。

苍翟身体微怔,一股戾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双眼更是萦绕着散不尽的悲伤与愤恨。

安宁上前握住他的手,似乎是在传递给他力量,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苍翟闭上眼,身体依旧隐隐颤抖着,安宁看着他脸上的复杂表情,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苍翟的声音才在她的头顶响起。

“你知道我身份,我的身体里流着北燕皇室的血,在那北燕的皇宫之中,唯一纯洁的,便只有娘亲,娘亲最疼的就是我,自从我出生之后,娘亲从不让我离开她的身边,便是晚上,她也守着我,她说,我是她生命的延续,是上天赐给她最大的宝贝。

为了我,她拒绝侍寝,不止一次的惹得那人大怒,我知道娘亲不惜触怒那人都要守着我,是因为她害怕她一旦离开我的身边,那些人就会有机可乘,对我下毒手,可是,她保住了我,自己却……”

说到此,苍翟顿了顿,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那年我八岁,娘亲的头枕在我怀中,她看着我,对我笑,笑得像个孩子,我知道,那时她在努力的要记着我,过去的四十九天,都是这样,她开始还记得她曾经的过往,记得她还是昭阳长公主的岁月,可是越往后的日子,她忘记得便越多,我知道,她那样贪念的看着我,是不想忘记我,直到死时,她依然看着我……

我亲眼看着她痛苦,看着慢慢的忘记许多事情,看着她眼中的不舍,可是我却没有办法救她,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不能保护娘亲?为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我而去?我更恨北燕皇室,恨北燕三大望门,我娘亲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而已,为何他们容不下娘亲,更要赶尽杀绝!还用那样残忍的方法对待她!昨天我才知道,那种毒,竟是没有解药的!”

苍翟说得十分平静,好似他口中正述说着的故事,和他无关一般,可是,正是这样的平静,却是让安宁心中更是震撼,联想起许多事情,安宁此刻也是明白了。

苍翟为什么会因为七星海棠而情绪波动,原来是因为昭阳长公主正是死于七星海棠之下啊!

想到《毒典》上关于七星海棠的记载,那种毒,无色无味,中了的人不易察觉,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中毒之人会在痛苦中,慢慢忘记所有想要记住的记忆,先摧毁人的心智,再摧毁人的身体,直到那人死,身体残破之时,人亦是变成痴儿。

安宁握着苍翟的手紧了紧,亲眼看着自己的娘亲被害死,这样的痛苦与恨,她并不陌生,她没有想到,昭阳长公主会是如此死法!

“那一晚,风雨交加,我抱着娘亲的尸体,就在娘亲的寝宫中,那个人,北燕皇帝在娘亲断气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便来了,他甚至没有看娘亲的尸体一眼,便命人将我和娘亲分开,下令将我连夜驱逐。

我不在乎是不是什么皇子,更不怕被他驱逐,但我要娘亲,哪怕是娘亲的尸体,我也要带走,可是,他却不理会我的意愿,亲手拖着我,将我拖出了娘亲的寝宫,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和娘亲的距离越来越远,我恨,恨他为什么这般残忍,他们害了娘亲,连尸体都不让我带走。”

苍翟的声音和身体都隐隐开始颤抖,一睁眼,那浓烈的恨在他眼中剧烈的燃烧着,安宁震撼之余,便是心疼,心疼那个八岁的男孩,她的娘亲死时,自己已经十二岁,而苍翟那时,却只有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便要承受如此的丧母之痛与杀母之仇,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八岁时,刚丧母,便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驱逐,那时的他,是如何走出北燕国的?

想起北燕皇帝,那日在昭阳长公主灵位前,她看得出他对昭阳长公主是有情义在的,可身为父亲,他如何对自己的儿子下得了如此的狠心?!

“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要为娘亲报仇,北燕皇室,北燕三大望门,总有一天,我苍翟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之日,便是要他们付出代价之时!”苍翟眸中的恨此刻已经转为坚定,为了那一天,这么多年,他不停的在做准备,他要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摧毁北燕皇室以及三大望门。

安宁知道,北燕凤家,詹家,墨家三大望门和北燕皇室相互制衡,是不输于北燕皇室的存在,苍翟的仇家竟囊括了北燕最强大的四个家族,可想而知,要报这仇,并非易事。

想到前世,苍翟回了北燕国之后,她陆续听到的关于那边传来的消息,安宁握着他的手紧了紧,“这一天,不会太远!”

听到安宁的声音,苍翟表情柔和了些许,回握着安宁的手,“对,这一天不会太远!”

前些时候,他正和苏琴秘密去了一趟北燕境内,为的就是壮大自己的力量,为了这一天快些到来,他早已经在做部署,他也希望早些报完仇,那时,他才可以给安宁一个完整的幸福。

不管她对自己的心意如何,他都要牢牢的抓住她,十多年前,他无力抓住娘亲,看着娘亲死在自己的怀中,这一次安宁,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她便是不爱自己,他也要努力让她爱上!

“跟我去个地方!”苍翟开口,语气更是坚如磐石。

安宁点头,没有丝毫犹豫,等到二人到了目的地之时,安宁心中多了一丝了然,这是天灵寺,苍翟带她来这里,应该是……

不多久,二人便到了那个专门安放着昭阳长公主灵位的房间内,再次来到这里,安宁的心境比起上一次有些不同,她也是很吃惊,苍翟会带她来这里。

在东秦百姓眼里,昭阳长公主那般高贵圣洁,似仙女一般的存在,可谁能料到,那个被整个东秦国敬仰着的昭阳长公主远嫁北燕之后,命运竟那般凄惨。

想到那日自己在这里偷偷听到的内容,南宫彦和北燕皇帝这两个男人中,昭阳长公主真正爱的人到底是谁?

“娘,翟儿来看你了,还带了一个人,你一定会喜欢她的。”苍翟跪在昭阳长公主的灵位前,在这里,他一改往日的冷漠,以及方才浑身弥漫的恨意,温和了许多,他昨日便已经决定带安宁来见娘亲了。

安宁跟着跪在苍翟的身旁,对着灵位拜了拜,看着那灵位,苍翟他定然不知道自己曾经来过这里,想到上次来遇见的人,苍翟那般恨北燕皇帝,若是知晓自己曾在这里见过他,还答应帮他忙,不知道会如何想?

安宁是聪明人,不该说的,她便不会说,这也是为了苍翟好。

“当年,娘曾对我说,若是遇到喜欢的女子,定要带给娘看看,娘,今日翟儿便兑现承诺来了。”苍翟并不避讳,对于安宁的喜欢,经过了方才他对自己内心的深度认识,他也不会再刻意掩饰什么,他喜欢安宁,那喜欢甚至已经变成了爱。

安宁听他如是说,心跳漏了一拍,想到方才的那一个吻以及心中的触动,安宁脸上亦是浮现出一丝坚定,“长公主,你放心,宁儿会替你照顾苍翟。”

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十分重的承诺了。

苍翟心中一动,眸中更是多了丝雀跃,宁儿她……照顾他?虽然只是这简单的几个字,但却如一只手,有力的拨动着他的心弦。

苍翟在心中对这灵位暗自承诺,娘,总有一天,翟儿会再带宁儿来祭拜您,到了那时,她便是以您儿媳的身份!

这辈子,他非安宁不娶!

这一日,苍翟生辰,崇正帝在宸王府设宴庆贺,但始终不见主人出现,崇正帝让人寻遍了整个府邸,没有丝毫收获,便自己招待着众宾客。

宾客中,威远大将军还未到宴席开始,人就已经离开,苏琴公子替主人招待宾客,喝得烂醉如泥,宴会结束后,铜爵便将苏琴直接安排在宸王府歇下。

一整天,安宁都和苍翟在一起,到了深夜,苍翟才将她送回安平侯府,苍翟回到宸王府时,听闻苏琴大醉,赶过去看他,推开门,却听见苏琴口中无意识的呢喃着。

“宁儿……”

苍翟皱眉,看着床上醉倒的苏琴,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安宁的呢?

想到那日在皇宫他提及的事情,那个时候,苏琴便已经喜欢上安宁了吧?苏琴平日里玩世不恭,但他竟将这件事情竟一直放在心底,他当然知道这其中是因为什么,苏琴是不想让他心理有负担啊!

确定苏琴睡着,苍翟才关上门,退出了房间,不过这一夜,他却整夜无眠,书房中,他快速的写下几封信函,交给了铜爵,让他连夜送出去,为了宁儿,为了复仇,他必须加快强大的步伐才行!

安平侯府,听雨轩内。

自苍翟生辰过了月余,这段时间,苍翟每日都会到听雨轩来,安宁自知道他的过往后,心里对他更是多了丝疼惜。

药庐中,安宁看着面前的那三颗种子,心中五味杂陈,能得到这七星海棠的种子,她本是十分高兴的,可是,如今这小小的三颗种子,却好似有千斤重,压在她的心里,昭阳长公主因七星海棠而死,她还要培植这三颗种子吗?

苍翟不说,但她看得出苍翟对这种毒的怨恨,那毕竟是折磨了他娘亲,害他娘亲惨死的罪魁祸首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正此时,碧珠匆匆进了药庐,“小姐,刚收到表少爷那边送来的信,似十分急的样子。”

说着,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信,递给安宁,自从碧珠知晓安宁的这些事情之后,安宁便让碧珠和外面送信的人接洽,安宁展开信,但看了上面的内容时,眸光微敛,“我要出去一趟。”

说罢,立刻回了房间,拿了一个包裹,便从侯府后门出了侯府,到一处客栈内换好了一身装束,等到安宁再次出来之时,已经是一个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了。

玉树临风,温润雅致,那不是二公子又是谁?!

琳琅轩内,云锦早已经等在了那里,八珍阁有海飒等着,安宁不方便出现,所以,无奈之下,他只能将见面的地点改到琳琅轩中,以往镇定的银面公子,此刻不停的踱着步,银面的遮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多次看了看门口,依然不见安宁到来,要是平时,他等多久都没有什么,但是今天,他是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安宁,只为了自己刚刚得知的消息。

“表哥,这么急着找我来,是有何事?”安宁进了房间,也是瞧见了云锦不同往日的急切,信上说有要事,立即相商,却没有说明到底是什么要事。

“宁儿,你可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我们……”云锦猛地上前抓住安宁的手臂,太过急切的他却没有注意到力道,弄疼的安宁,意识到安宁皱眉,忙又松开她的手,“宁儿……我不是故意的,可弄疼你了?”

安宁瞧他如此,更是觉得事情不寻常,“表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宁这一问,立刻将云锦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你知道吗?上次你让我去买的那座废山,前些时候我得到消息,那里有人发现了金子,我派人去查看,今早传回了确切的消息,那座山上,竟然蕴藏着一个金矿,一座金矿啊!”

云锦激动至极,要知道整个四国大陆,只有北燕国有两座金矿,西陵有一座,东秦更是从来未出现过啊!一座金矿对东秦,对他们来说是多大的震撼啊!

谁能想到那一个鸟不生蛋的虞山,竟是这么一个天大的宝贝!

“恭喜表哥了。”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虞山有金矿,她前世便知道,所以才会让云锦早些时候去将那虞山买下来,记得前世,那虞山被另外一个人购得,发现金矿之后,更是凭着这座金矿短短一年之间,就成了东秦国内除四大世家之外的又一股势力,在财富上,更是超越了四大世家。

金矿的重要意义,她自然是明白的,北燕国的两座金矿,分别为三大望门中的凤家和詹家所有,这两家的势力比起墨家,更是大了不止一点,有一座金矿做后盾,那便是如虎添翼。

而东秦国的这一双“翼”,如今便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云锦笑得合不拢嘴,得到消息之后,他一直处于震惊之中,迫不及待的想和宁儿分享这个消息,要不是宁儿当初让他买下虞山,如今他们也不会得到这么大的一个宝藏,要对付林家,复兴云家,若是有这个金矿做后盾,不出一年,他们定能达成目标。

不过,此刻看宁儿脸上的平静,却是让云锦皱了皱眉,突然,他好似想到什么,心中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宁,“宁儿,你一早便知道这虞山有金矿对不对?”

当初宁儿让自己买下虞山之时,就十分高深莫测,说虞山是个宝贝,那个时候宁儿怕就已经知道虞山的宝贝是什么了吧!金矿啊,那可是金矿啊!

他方才太过震惊于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却没有去想太多,此刻联系起来,他越发觉得宁儿不寻常,宁儿才十五岁,连京城都没出过,她如何知道千里之外的虞山有金矿?

精明如云锦,也是想不透这件事情。

安宁淡淡的一笑,“宁儿自然是知道,但为何知道,宁儿就不能告诉表哥了,现在有了虞山这个宝藏,表哥要快些让人主持那边的开采事宜,另外,皇上得知这个消息,也定会查出虞山的所有者,这么一个香饽饽,崇正帝自然不会就此看着别人一口吞下。”

“那我们该如何做?”云锦问道,对于安宁,他是全身心的信赖,遇到事情,他第一问的,便是安宁的意见,这几乎已经成了习惯。

“静观其变,这么个好东西,崇正帝想分一杯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另外,崇正帝若是开始查金矿,你便将那金矿的所有者是‘二公子’的消息透露出去,其他的事情便由我来出面。”安宁敛下眉眼,‘二公子’的手中掌握着崇正帝忌惮的东西,便是到时候他想来硬的,也会考虑再三,顾忌着她。

“好,表哥听宁儿的。”云锦朗声开口,对于安宁是如何知晓虞山有金矿的事情,安宁不说,他便也不再继续问,他明白宁儿不让他知道,自然是有她自己的原因。

他又怎能猜得到,自己的这个表妹是重生一世的女子!

“另外……”安宁正开口,猛地门被推开,哐当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安宁皱眉,回过头,看到来人之时,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是你?”

门口那个蓝眸的俊美男子靠在门扉上,双手抱胸,笑睇着安宁,但那俊脸上的笑容却让人头皮发麻,那眸中闪着邪魅光芒的男子,不是海飒又是谁?

“怎么?不能是我吗?主子看到海飒似乎很吃惊?”海飒利眼微眯着,刻意加重‘主子’二字,似乎是在提醒着安宁什么,一想到那日被这二公子给糊弄了,海飒心里就来气,这段时间,他刻意在八珍阁等着他,可等了这么久,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好在今天他跟踪了这个银面公子,不然他怕是还找不到他呢!

安宁敛了敛眉,吃惊!她当然吃惊!除了吃惊之外,她心里还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好似要被人死死的粘着一般,扯了扯嘴角,安宁淡淡的开口,“我不是说了吗?我没有事情让你做,你自己可以随意安排你的时间。”

“那怎么行?我可是你的奴隶,自然要随时候着,听主子差遣,四国使臣可都是见证,不然我们去找崇正帝评评理?”海飒挑眉,朝着安宁走近,上一次把他给糊弄了,说什么要给红颜知己送衣裳过去,说什么他跟过去不太方便,可这一去,便再也没回来过,很快他便知道这个二公子会红颜知己是假,真正的目的是摆脱掉他呢!

哼,二公子要摆脱他,那么他偏偏要缠着他,不让他如愿,这一次,这二公子休想再跑了!

“这……找皇上评理就不用了,既然你要随时候着,那你便随时候着吧!”安宁敛眉,堂堂船王,又怎是好打发的主,上一次被她钻了空子,这一次海飒怕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再上她的当了。

“那是当然!”海飒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那模样倒是没有一点儿奴才的自觉,警告的看了安宁一眼,好似在告诉她,这一次休想再耍什么花样!

安宁看着他的举动,嘴角抽搐,心中暗道:她这是得了一个奴才呢?还是给自己寻了个主子?

原本安宁还要对云锦吩咐些事情,可海飒到来打断了她的计划,如今海飒大模大样的坐在了那里,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她还怎么开口?海飒是聪明人,若是听了一部分,凭着他那脑袋,也会察觉到什么吧!

“哥,不如我们先去吃饭。”安宁嘴角微扬,此刻海飒在,她对云锦的称呼也就变成了二公子对云锦的称呼。

云锦冷冷的看了海飒一眼,眼中丝毫不掩饰他的不悦,这海飒,名为奴才,可哪里有一点奴才样?

“我们走。”云锦目光转向安宁,又恢复了那分柔和,同时多了一丝自责,海飒能找到这里,定是跟踪了他,从八珍阁跟到琳琅轩,这不是一个很短的距离,那么长时间,自己竟没有察觉,这个海飒,倒是有些本事的,此时的云锦又怎知道,这海飒可不是普通人,堂堂船王,若是没有本事,如何能够成就得了那个海上帝国的霸主?

云锦和安宁相携出门,海飒自然是紧随其上,见二人上了马车,也径自跟了上去,原本宽敞的马车,因为多了两个高大的男人,顿时变得拥挤了起来,云锦刻意坐在海飒身旁,目的便是要隔开他和宁儿,这个海飒,一看就不是平凡人,他这般缠着宁儿,还要“甘愿”为奴,心中在算计着什么,他也弄不清楚,正是这样,他便更加要防着这个海飒。

云锦明显的敌意,海飒自然是感受得到,不过,他却丝毫都不介意,目光落在二公子的身上,这段时间,这二公子的身影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这感觉让他怪异至极,他想这或许是因为他不甘被二公子赢了,不甘被他糊弄了,所以才会如此,因此,他一直等着这个二公子再次出现。

但此刻见到二公子,那种感觉依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深刻,视线一从他的身上移开,脑中便浮出他的身影,这是怎么回事?海飒好看的眉峰皱了起来。

马车上萦绕着淡淡的香气,海飒微怔,看着安宁的视线多了几分锐利,“二公子昨夜是否又是佳人在怀?”

不知为何,这话说出来,原本该是促狭,愣是被他说出了几分酸意。

佳人在怀?安宁也是愣了一下,想到那天的事情,反应敏锐的她立即明白了过来,轻咳了声,“这都能被看出来。”

“哼!小小年纪不学好,不过是十五岁,便如此不知节制,你当心有一天被女人给掏空了。”海飒脸色明显的不悦,丝毫都没有掩饰,听了安宁的回答,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

“劳你操心了,可我看海飒公子怎的像是欲求不满?”安宁敛眉,她不知节制?是他自己想多了吧!不过,他想多了对她也没有坏处,正好给了她一个掩饰的借口。

欲求不满?海飒英俊的脸黑了黑,冷哼了声,别开眼,不再去看安宁,但心中的怪异感觉越发的浓烈,一想着二公子佳人在怀,郁结之气就噌的一下窜了出来。

正此时马车倏然停下,强大的惯性引得安宁往前一倾,云锦和海飒同时伸出手,海飒却是先一步稳住安宁的身子,长臂横在安宁腰际,海飒的俊脸竟倏地通红,忙收回手,但那触感却是让他有些迷醉贪念,心中暗自低咒,他怎的对一个男子……

“谢谢。”安宁开口感谢,要不是他,自己方才怕是该摔了。

不过,海飒却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掀开车帘,大声对着外面吼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停个车也没有预警,你是想摔坏你的主子吗?”

劈头而来的呵斥让外面的车夫顿时苦着一张脸,“公子,奴才不是故意的,是前面一辆马车,将我们堵住了,奴才不得已才停下了马车。”

“哦?”海飒眸子一紧,心里本来就有气,看向前面挡住他们的那一辆马车,心中的怒气更浓,“你们,还不快让开!”

海飒素来是一个懂得控制情绪的人,但此刻,他却是有些破功了,暴躁的朝着那边吼道。

对面的马车上出来一个十多岁的粉衣小丫头,生得玲珑可爱,看到海飒,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但很快便消失,冷哼一声,“要让也该是你们让!”

海飒眸子一紧,一个小丫头都敢跟他呛声,他现在正是有气无处撒呢!正好,撞到他的枪口上来了,他可不在意对方是男是女,是大是小,先出了气再说,“让我们让,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谁怕你!有种和我打一场,我可是未来的女将军,今天便让你成为我第一个手下败将!”小丫头扬起下巴,满脸挑衅的看着海飒。

“口出狂言,这么大点儿,你还是回家吃奶吧!”海飒冷哼,这个丫头,他一个手指头就可以解决掉。

正此时,马车内的安宁却是倏然开口,“海飒公子,怎的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我们让让便行了,不要闹事!”

而那边的马车上亦是传出一个温和的声音,“念儿,休得无礼,让车夫把马车挪挪,让对方过去吧。”

“娘,念儿打得过他的!”叫念儿的小丫头撅着嘴,似乎不满意马车内的女子的安排。

“不听话吗?”马车内的女声多了一丝严肃。

叫念儿的丫头小脸顿时纠结在一起,心里不甘,却又不得不听娘亲的话,冷声对车夫吩咐,“娘让你挪挪马车,手脚快些,别让娘久等!”

说完,便再次看向海飒,“今天你运气好,有我娘亲在,若是下一次,我定要和你打一场!”

海飒凝眉,这小丫头竟这般猖狂!

马车挪开,安宁这边的马车驶了过去,方才在听到对面马车中传出来的女人的声音的时候,安宁心中也是一怔,那个声音她是记得的,掀开侧边的帘子,安宁看过去,正好看到对方也在那时将帘子掀开,看到那张脸,安宁心中更是确定,果然是那日在天灵寺中遇见的那一个奇怪的美妇人。

美妇人看到这个长得俊美的温润公子对她点头,亦是回以一抹笑容,很快便放下帘子。

两辆马车错开,各自继续行走,马车上,安宁的思绪却是依旧没有从那个夫人的身上转回来。

念儿?她记得那妇人唤她的女儿为念儿,方才她的那一撇,她也看到了那个叫做念儿的小丫头,眉宇之间倒是和那妇人长得极为相似。

不知不觉中,马车到了八珍阁,和云锦吃了饭,当然,海飒也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直到到了晚上,她进了她的房间,海飒亦是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安宁看着海飒,眉心微蹙,“我要休息了。”

如此明显的逐客令,任谁一听都会自觉的离开,可是,偏偏这个海飒公子却是聪耳不闻那逐客的意思,挑眉,反倒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主子休息便是。”

“你应该出去!”安宁强忍着暴走的冲动,扯了扯嘴角,脸上依旧是带着笑容。

海飒瞥了她一眼,不以为意的开口,“你是我的主子,身为尽心尽责的奴才,我自当是随时候在离主子最近的地方。”

“你……”便是镇定如安宁,此刻也不禁将拳头握着咯吱作响,这个海飒,脸皮还真是比那城墙还厚!尽心尽责的奴才?身为奴才,就得听主子的吩咐,可这个海飒,哪一次听过她的吩咐?

“好了,快些去睡,你放心,我又不喜欢男人,不会对你怎样,这样扭扭捏捏,搞得跟一个女人一样。”海飒翻了个白眼,那动作在这么个英俊的男人做出来,竟是有一股异样的风情。

安宁嘴角抽搐,脸色发黑,胸口剧烈的起伏,看着海飒起身,径自走到外间的榻上趟下,交叠着修长的双腿,单手支撑着脑袋,极尽慵懒与邪魅,那双眼更是多了几分魅惑的看着她,“主子若是睡不着,海飒也自当委屈委屈,代替你那红颜知己和你谈谈心,但仅此而已,若你要是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我……”

如此说着,海飒还唱做俱佳的捂着胸口,楚楚可怜,一脸防备,好似在大灰狼面前的小白兔一般,生怕安宁会占了他的便宜。

安宁整个人在那一瞬间僵住,但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刷的通红,随手拿起身旁桌子上的茶杯,朝着海飒仍过去,咬牙切齿,“你怎么不去死!”

非分之想?这海飒脑袋你都想的是什么?

那原本朝着海飒那张俊脸袭击过去的杯子,被海飒轻轻一闪,打在了他的手上,海飒更是毫无形象的哇哇大叫,“哎哟……主子饶命啊……”

安宁一跺脚,也丝毫不客气的将剩下的杯子仍过去,安宁的精准自当是没话说,海飒见不断朝自己飞来的杯子,也是小心翼翼的左闪又闪,他堂堂船王,身手不凡,又岂是连几个杯子都避不开的,虽然安宁投射精准,但他小心些,也不会被击中。

终于,见安宁停了下来,海飒站直了身体,挑眉微笑,“怎么?这下……”

这下该没有武器了吧!

怎料,他的话还没说完,安宁的手一闪,一个不明物体朝着他飞过来,海飒猝不及防,正要闪开,但终究还是满了一步。

“啊……哎哟……”海飒捂着自己被击中的腿,痛得跳脚,看了看那打中他的东西,脸色一黑,竟是一个砚台,这砚台少说也有两斤重,这么被丢过来,难怪会如此痛,幸好打在肉上,没有挨中骨头,不然,他怕就不只是肉痛而已了。

看着一脸得意的安宁,海飒痛得俊脸抽搐,“你……你……”

正此时,门外响起云锦急切的声音,“二弟,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安宁微微敛眉,声音异常的平静,“哥,没什么事,只是有一只老鼠,现在……被我打死了!”

安宁说这话时,目光一刻也没有从海飒的脸上移开,只见那抽搐的俊脸顿时黑得不能再黑,心中顿觉畅快。

“那你早些休息。”云锦终于放心了下来,不疑有他,转身离开。

房间里,海飒依旧一脸苦闷憋屈,安宁却泰然自若。

“海飒公子,早些睡!”安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径自走到内间,刻意放下两边的帘子,这帘子正好可以将他们隔开,临转身之时,还不忘提醒外面捂着腿,一脸纠结的海飒,“最好是别越雷池一步,要不然……”

安宁温婉的笑着,那目光在海飒的身上游移,神色之间的警告不言而喻,今天是回不了侯府了,也罢,海飒虽然缠着她,但也是一个真君子无疑,他住在外间,也没有什么问题。

“哼,这般泼辣,也亏得是男人,要是女人,怎么嫁得出去?”海飒冷哼,看了那隔开内外间的帘子一眼,倒是有些怅然若失,怎么就是男人呢?若是女人,他海飒说什么也要将她带回海国,可即二公子便是男人,也让他有些痴迷,突然,脑中警铃大作,难道他连男人也喜欢?

不,怎么会?他海飒的性向素来都是正常的,一想到他怀中若是抱着个男人,海飒的眉心皱得更紧,他确定那感觉他一定不会喜欢,男人又怎比得上女人的软玉温香呢?但再一想,若是那男人是二公子……

海飒看着那帘子,眸中神色变换……

这一夜,安宁睡得倒是熟,但海飒却是彻夜未眠,昨日夜里自己的想法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安宁一醒来,首先是确定自己的人皮面具还在不在,见镜中的仍旧是二公子,便放心了下来,拉开帘子,走出内厅,见榻上已经没有了海飒的身影,安宁身体一怔,忙搜寻整个房间,都不见海飒。

脸上一喜,忙开门,心中正盘算着趁着海飒不在,她此时不离开,更待何时?

打开门,眼前却是一个属于男人的宽阔胸膛,安宁皱眉,意识到不好,随即头顶便想起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声音,“怎么?主子是想溜?”

被说中了心思,安宁脸色垮了下来,心中暗道:这人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口中叫着主子,可他哪有一点对待主子的样子?

扯了扯嘴角,安宁抬眼看向海飒,“溜?溜什么溜?我这正是要下楼去吃早饭呢!”

“不用了,海飒给主子端了上来。”说着,将手中装满各色早餐的托盘举在安宁的面前,满脸笑意,那模样,似乎是在等待着她这个主子的夸赞。

安宁自然是不会夸赞他的,脸色微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几个字,“不用了,我要出去透透气!”

说罢,推开海飒,径自走出房门,身后的海飒俊眉微挑,忙跟了上去,心中冷哼,想溜,门儿都没有!要透气么?那他自然也要跟着透透气!

安宁刚出了八珍阁,在城中随意转着,不用看,她也知道海飒定在身后跟着,逛了几家店,正出了门,却看到对面那家铺子中,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是是苍翟无疑!

安宁心里一喜,转身看了一眼海飒,见他离自己不过十步之遥,不过视线却一直紧随着她,安宁敛眉,心中暗自盘算着,现在自己或许可以摆脱海飒了!

眼中闪过一抹诡谲,安宁大步朝着对面的铺子走去,一进了铺子,苍翟正好转过身来,看到二公子打扮的安宁,心中一喜,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立即迎上前,柔声开口叫道,“宁……”

刚吐出一个字,安宁心里大叫不好,脸色微沉,忙快速的上前,抬手捂住他的嘴,幸好止住了他要出口的称呼,若是苍翟叫出这一声‘宁儿’,海飒正离她不愿,定会听了去,以海飒的聪明,怕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一心防着海飒的她,却没有留意到苍翟的神色变了变,她暖软的小手,此刻正熨帖着他的唇,这对苍翟来说,无疑是不小的触动与诱惑,神色恍惚间,听得安宁的声音低声响起,“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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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章 设下陷阱催他提亲

苍翟神色微漾,却是无法言语,此刻,他的嘴正被安宁捂着,看安宁的目光亦是越发的温柔。

依旧注意着身后海飒的动静的安宁,见海飒的身影匆匆的赶了过来,心中微怔,忙拉着苍翟的大掌,瞧见铺子的内厅,安宁拉着他,二人快速的进了内厅,刚藏好身子,便听得外面传来了海飒的吼声。

“人呢?刚才那个长得像女子的公子哪儿去了?”海飒一进铺子,没有看到安宁的身影,抓住一个人,劈头就问。

被抓住的那人明显运气不好,整个人几乎是被提了起来,“长得像女子的公子?我们这里没有长得像女子的公子啊!”

方才安宁进来不过片刻,又被苍翟高大的身躯挡着,这些人自然是没有看到安宁的身影的,被抓住的那人苦闷至极,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俊美男人浑身散发的气息异常骇人。

海飒哪能听他说没有就相信?方才他明明看到二公子进了这个店铺,自然是不会错的,蓝眸微凛,“带我进去找!”

霸道的语气不容置喙,让那人感觉好似听了皇命一般,不容违抗。

内厅的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看向苍翟,一抬眼,正对上他那双满是宠溺的双眸,温柔得好似可以滴出水来,温柔之中亦是夹杂这些微的灼热,俊美的脸上更是流光溢彩,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安宁才意识到什么,忙放开捂着他嘴的手,脸颊微红,“我需要帮忙,那海飒自昨天便跟着我,我没法换回自己的装束。”

那只小手移开,苍翟顿时怅然若失,但很快便敛去,她的另一只手还在他的大掌之中,填补了些许苍翟的失落,听了她的话,苍翟眸光微敛,“跟我来。”

说罢,便拉着安宁从内厅的另一面走了出去,原来在这铺子后面,还有一个院子,虽然不大,但十分精致,苍翟带着她,找到一个妇人,那妇人看到苍翟牵着一个小公子进了内院,似十分亲密的模样,神色微僵,恭敬的行礼,“小主子。”

苍翟看了那妇人一眼,语气不似对别人的冰冷,“清姨,带她去换一身女装。”

清姨微怔,不由得多看了安宁几眼,原来是一个女子!清姨察觉到主子看这姑娘的眼神,顿时觉得这个姑娘不简单,此时的清姨忙热络了起来,“是,小主子,姑娘,跟我来吧!正好我女儿的衣裳,兴许姑娘能穿,只怕要委屈了姑娘了。”

“不委屈,只是要叨扰大婶了。”安宁亦是面带微笑,心中却是诧异,这铺子原来是苍翟名下的产业,以前,他有一次带她去巡视过店铺,却没有来这一家。

安宁看了一眼苍翟,随即跟着清姨进了屋子,不多久,便换上了一身女装,脸上的人皮面具也已经被撕下来收好,此时的安宁,虽然一身简单的素衣,但看起来越发的脱俗出尘,几乎让院中的景色都随之增色。

苍翟眼中的柔情更浓,安宁被他灼灼的看着,不知为何,以往她倒是不甚在意他如此的视线,但自从那天之后,有些东西好似真的不一样了。

“小主子,老身将小姐交给你了。”清姨开口道,比起方才,脸上更是多了几分温和的笑意。

“谢谢清姨。”苍翟拉过安宁的手,对这个清姨十分有礼。

安宁亦是察觉到这二人之间的称呼,小主子?清姨?苍翟对这清姨的态度似乎不似一般的下人。

“谢什么,这都是老身该做的,小主子,若是不介意,常带这位小姐来看看老身。”清姨柔声道,看向安宁,眼中更是多了些许喜爱之意。

苍翟指腹摩挲着安宁的掌心,酥酥麻麻的让安宁微窘,抬眼看着苍翟,瞧见他眼里的光华,随即听得他的声音缓缓而出,“翟儿会再带她来看清姨的。”

清姨高兴之意更浓,“好,好!”

“殿下,外面有个闹事的,快要把咱们店铺给掀了,你快些出来看看吧!”掌柜的忙跑了进来,看到苍翟,如看到救星一般,一想到外面那煞星,一张脸更是纠结在一起。

苍翟和安宁想到海飒,眉心都下意识的紧皱在一起,安宁眸光微敛,“咱们走吧!得去将他打发了。”

苍翟点头,和安宁一起走出院子,进了内厅就听到外面海飒的声音尤为响亮,带着怒意与霸气,似乎真要掀了这个铺子。

“到底将人给藏哪儿了?今天若是不交出来,我定不罢休。”海飒厉声吼道,那隐隐含着的威严,让在场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身体还止不住颤抖。

“海飒公子,你是在找谁啊?我这里可藏了你什么人?”苍翟从内厅走出来,一身锦衣,身上的霸气与威严,丝毫不输给海飒,二人同样都是俊美男子,同样都是天之骄子,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天差地别。

海飒像风,此刻更是狂风暴雨,让人招架不住,但苍翟像冰,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厉寒意,更是让人连心里都在发颤。

海飒看着来人,蓝眸微眯,宸王苍翟?他也在这里?

“这是你的铺子?”海飒目光紧锁着苍翟,这个宸王,他从来不认为他是可以小觑了的。

苍翟嘴角微扬,但那笑却没有丝毫温度,“海飒公子如此闹腾下去,这铺子都怕是要不存在了,哪还能是本王的?”

言语之中,丝毫没有掩饰责备之意,锐利的视线快速的扫过店铺一遍,“亏得这是个布行,若是玉器店什么的,怕是所有的东西都成碎片了吧!”

此时的铺子内,到处都是凌乱不堪,架子上的布都全数被扯了下来。

海飒脸色僵住,却很快恢复如常,“大不了,我赔你就是,我是来找人的,将人交出来,我就不做追究,宸王殿下是聪明人,最好是将人交出来,不然……”

海飒终归是海上霸主,这淡淡的威胁,更是让人怎么也忽视不了,也亏得在他面前被威胁的人是苍翟,若是换了别人,怕很难在他的威胁之下依然保持如此镇定的姿态。

“找人么?我这里这么多人,海飒公子找的是哪一个?”苍翟嘴角微扬,挑眉看向海飒。

“殿下,这位公子要找……找一个长得像女子的公子……”方才那被海飒提起来询问的伙计开口道,“可方女子就是女子,公子就是公子,哪来什么长得像女子的公子?”

海飒蓝眸微凛,利眼看向那伙计,那伙计呼吸一窒,忙住口,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数步,害怕这位公子再将怒气撒到他的身上。

苍翟听了那伙计的话,嘴角亦是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笑意,他身旁的安宁更是嘴角微微扬起。

“我看到他进了这铺子,就没有再出去过,不是你们藏起来了,难不成他还凭空消失了?”海飒声音拔高了些许,心中的不悦更浓。

“这样吧!掌柜的,你带海飒公子在铺子里找找,看看是不是有这么一位长得像女子的公子,什么地方都别遗漏了,明白了吗?”苍翟沉声吩咐。

“这……”掌柜的为难,但看到那海飒公子射过来的凌厉视线,忙点头,“是,这位公子,请跟我来。”

海飒跟着掌柜的朝内厅走,走到苍翟身旁,却是倏然顿住,眸子一凛,“你休要耍什么花样?”

苍翟挑眉,不以为意,“在海飒公子面前,苍翟便是耍花样,也会被看清的,不是吗?况且,我何必要耍花样?”

海飒眸光微敛,转开视线,目光扫过苍翟身旁的女子,身体微怔,方才他倒是没有注意到安平侯府二小姐也在这里,想到那日苍翟生辰,他也是在场的,苍翟对这安平侯府二小姐还真是上心,她跟在苍翟身旁,倒也没有什么值得可疑的,他也曾对二小姐十分感兴趣,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份兴趣渐渐的淡化了,如今他更想做的事情,是找到那该死的二公子,他这么紧紧的跟着,都被他给钻了空子,那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滑溜!

等着吧,二公子!等我海飒找到你,你便休想再逃脱!

“走,快些带我去找!”海飒冷声开口,跟着掌柜的大步走进内厅。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铺子内的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苍翟拉着安宁的手,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你是不是要先离开?”

“无妨,我若现在走了,更会引起他的怀疑。”安宁嘴角微扬,此刻换上了女装,做回了安宁,她亦是自信满满,海飒方才看到她,没有怀疑什么,等会儿见到她,也自然不会过多的留意,反而若是发现了她不在,倒更容易露出了破绽。

苍翟恍然明了她的意思,眼睛一亮,宁儿啊宁儿,心思竟这般细腻,连他都没有留意到这点,而宁儿却……看着安宁,眼中的温柔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将安宁安置在椅子上坐下,随即吩咐伙计斟上好茶,二人便在铺子里等待着海飒寻找的结果。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海飒满脸发黑的走了出来,单是看那脸色,就可以猜想得到此刻他定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找了这么久,几乎寻遍了每一个角落,连后院儿都没有放过,却终究是没有找到二公子。

莫非他真的凭空消失了不成?

“海飒公子?可有找到你想找的人?”苍翟看到海飒出来,首先开口问道,结果可想而知。

海飒十分不悦的看了苍翟一眼,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便径自往铺子外走,心中憋屈至极,竟然一无所获!

“海飒公子,请留步。”

海飒刚走到门口,温润甜美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海飒皱眉,停住脚步,转身看向那开口之人,安平侯府二小姐?她唤住他作甚?

就连苍翟和在场的其他伙计也是皱了皱眉,他们巴不得快些将海飒送出去呢!苍翟心中隐隐担心,宁儿这是干什么?海飒多留一会儿,便代表着她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

安宁承受着众人的视线,上前一步,目光扫视了一眼这满室的狼藉,缓缓开口,“海飒公子,方才听你说,要赔这些东西,以我看,确实是应该赔的,这么好的布料,脏的脏了,坏的坏了,哎……小店是小本买卖,这损失可承受不起,海飒公子,记得改日将赔偿的银子送过来啊!安宁不送了。”

安宁说着福了福身,却引得海飒的怒气更甚,“你放心,赔你就是!”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塞进身旁的伙计手中,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铺子。

苍翟这才笑出声来,“宁儿啊宁儿,你还真是个持家的女子,他日我若娶了你,定是福气啊!”

安宁脸色刷的通红,看铺中其他人暧昧的神色,忙丢开苍翟的手,“谁要嫁你了!”

说罢,低着头,匆匆的跑出了铺子,苍翟看着她背影,自然是追了出去,不嫁吗?可他这辈子是认定她了呢!

摆脱了海飒的纠缠,安宁心情顿时轻松无比,苍翟追上她之后,送她回府,但却没有让马车跟来,反而是步行在城中,在经过八珍阁之时,安宁下意识的往里面看了一眼,瞧见韶华郡主的身影,韶华郡主和侍女一起来了八珍阁,坐在靠窗的位置,但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待着谁。

安宁想到那日察觉的韶华郡主和云锦表哥的异常,敛眉沉思,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往?

不多久,二人便到安平侯府,苍翟将安宁送到门口,看着安宁进了府邸,才转身离开,安宁一进侯府,便听得大夫人的声音,似赔着不是,安宁驻足听了一会儿,听到大夫人开口,“嫂子,贤侄,这事情我实在是不知情,宝儿那丫头你们也知道的,许是去哪儿玩去了,这段时间,我也是让人在找,可找不到人,我也没有办法呀。”

“哼,没办法?当初是谁将她叫来的?那次出门后,便再也没有看到宝儿的身影,如今人不见了,你怎么着也得给我个交代!”另外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会不会去了她师傅那里?”大夫人往日的气势完全被压制着,那妇人说得不错,人是她叫来的,可现在她倒是后悔将刘宝儿叫来了,没起到什么作用不说,还给她平添了不少麻烦。

“去了她师傅那里,我和娘还到这里来找你要人吗?”刘家二少爷开口,语气同样是尖锐无比,丝毫没有因为刘香莲是他的姑姑而给她好脸色瞧。

“这……”大夫人脸色万分难看。

“香莲,你唤我一声嫂子,我们自当是一家人,可宝儿,无论如何你得给我找到,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你也知道你哥哥就疼这个宝贝女儿,也亏得是我来,若是换了你哥哥亲自来,那便不是我这般温和了。”刘夫人是卫城刘家大院儿的当家主母,这番威胁的话说出来,便是刘香莲也有几分畏惧。

“是,是,是,嫂子,宝儿香莲会继续找,不如这样,你们好不容易来了京城,就在府中住下吧!我让人收拾两个上好的客房……”刘香莲起身,态度十分热络。

只是,她还没说完,便被刘夫人打断,“罢了,你这侯府我们可不敢住,宝儿住进来,不见了踪影,我们若是再住进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劳你操持,我和你侄儿去林家找大妹妹。”

刘香莲脸色微僵,但也只有附和道,“如此也好,那香莲送送嫂子。”

刘夫人淡淡的扫了大夫人一眼,没有多留,带着刘家二少爷,走出了大厅。

安宁看着几人走来,福了福身,几人经过安宁面前,刘夫人满脸怒气,自然是不会去注意她,大夫人心思都在刘夫人身上,也没有去看安宁,唯独那二公子看到安宁,眼睛顿时一亮,心中暗道:这安平侯府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这女子是谁?看她的装扮,不似丫鬟,但一身素衣,不像其他小姐穿的那般华贵,一时之间也猜不出她的身份,只是记下了这一张绝美的容颜。

安宁见他们到了门口,自己便也朝着听雨轩走去,不过她方才听到的谈话却是在她脑中回荡着。

卫城刘家是派人来要人来了,她早知道会有这出,却没有想到竟是刘家的当家主母和二公子亲自来,可见刘宝儿失踪的事情,在刘家定是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想到刘宝儿的下场,刘夫人找大夫人要人,大夫人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出一个刘宝儿来做交代的,大夫人啊大夫人,看你如何伤脑筋!

夜色如墨,安平侯府,岁兰轩。

自从秦玉双搬进岁兰轩调养之后,六夫人雪儿主动搬进了偏房,将主卧室让给了秦玉双,这岁兰轩俨然就成了秦玉双的地盘儿,不过六夫人倒是并不介意,她每日安安分分,做六夫人也好,做丫鬟也好,只要是这些主子的吩咐,她从来都不违背。

秦玉双小产之后,安平侯爷来看过两次,不过,都是看一眼,很快便离开。

秦玉双的房间内,弥漫着一股凌厉的怒气,“你说什么?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今天白天没有去给三小姐送吃的,方才记起,于是就送过去,可是,奴婢开了门,里面却没人,三小姐不知所踪,奴婢见屋子后面的窗户被打开了,三小姐许是从那窗户逃了出去。”福儿瑟瑟的开口,五夫人自从小产之后,性情变得凌厉骇人,有时候更是捉摸不定,此刻她狰狞的脸,便是她看了,都有几分害怕。

“没用的东西,那窗户钉死了的,都让她给跑了。”秦玉双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心中满是不甘,她还没有折磨够那安兰馨,就这么跑了,她怎能不生气?

“奴婢该死,要不,奴婢去找……”福儿提议道,试探的看着秦玉双。

秦玉双眸光微凛,沉默了许久,随即开口,“算了,一个落魄的小哑女跑出去还能有什么下场,饿都得饿死她,去找反而要惊动了老爷,让她自生自灭吧!记住,这件事情谁都不准提起,三小姐是去了她外公家,至于如何不见的,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听明白了吗?”

“是,奴婢听明白了。”福儿忙点头,今天三小姐一天都没有吃东西,那虚弱的身子,便是一个大人也怕也是支撑不了多久,更何况是她呢!

京城,城西。

马车在黑夜中行驶,马车上,念儿躺在娘亲楚楚的怀中,楚楚看着怀中的女儿,脸上分外慈爱,昏暗中,那脸颊上淡淡的疤痕依旧若隐若现。

突然,马车停下,楚楚微微皱眉,“凌伯,发生了什么事?”

“回小姐,前方躺着个黑影,看不太清,不过,倒像是一个人。”驾车的车夫回答道,五十多岁得年纪,花白胡子,但形神却不似看起来的那般苍老。

“哦?那去看看吧!”楚楚将念儿安置好,随即下了马车,夜色之中,姿态婀娜,步步生姿,要不是作妇人打扮,还真让人觉得,她不过二十来岁,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多岁孩子的娘。

楚楚走到那一团身影出,蹲下身子,将她翻转过来,“是个小丫头。”

十多岁的年纪,和念儿差不多大小,不过,这身子瘦弱得不像话,浑身脏污,头发凌乱,丝毫也看不清长相,要不是楚楚的手碰到她身上的衣裳,那触感明显就是上好的料子,还定会以为这小丫头是一个乞丐。

楚楚看到她,面上立即浮出一丝怜惜之意。

“小姐,老奴将她挪开。”凌伯看到小姐的神色,很快明白过来,显然他是不愿见到小姐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心生怜惜的。

凌伯正要上前从她的手中接过那丫头,楚楚却是挡开了他的手,“定是个苦命的丫头,任凭她在这里,怕是坚持不了这一晚,便会没了性命,既然我们遇见了,就将她带回去吧!”

“小姐,这……若是老爷知晓……”凌伯为难道,这也正是他为什么不愿小姐插手管这个小丫头的事情的原因啊!那院子里,除了自己,所有的下人都是老爷的人,唯独他这个车夫是小姐的心腹。

听到他提起老爷,楚楚皱眉,看了看这小丫头,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这样吧!你去找家客栈,将她安置下来,还需要请一个大夫给她看看,一切等到她醒来之后再说。”

“是,小姐。”凌伯将小丫头抱起来,放到马车上,随后驾着马车将楚楚和念儿送回了院子,再连夜找了客栈,寻了大夫,替那小丫头诊治。

三日后,客栈内。

床上,安兰馨睁开眼,看到满屋的光亮,脸上一喜,似乎终于从那黑暗的噩梦中挣脱了出来,她记得自己终于逃出来了,拖着虚弱饥饿的身子在黑夜中走,可是,那黑夜好似没有边际一样,她这么也走不到头,虚弱的她终于没了力气,倒在了街上。

她死了吗?这个念头跳进她的脑海,安兰馨下意识的拒绝这个猜测,她不能死!她身上还有仇未报,如何能死?

“小姑娘,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亏得我家小姐那日在街上把你捡了回来,不然,你这条命怕是没了。”凌伯见到床上的丫头睁开了眼,终于是舒了一口气,看了看一旁坐着的楚楚,“小姐,这丫头醒了。”

楚楚起身走到床边,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温柔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兰馨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没死?是这位夫人救她了?听到夫人的问话,安兰馨想回答,可是一张口,整个人却僵在那里,无法说出一个字,她才记起了自己早已经被秦玉双毒哑了的事实。

楚楚察觉到她的状况,也是闪过一丝诧异,原来她不会说话!

楚楚敛了敛眉,拉过安兰馨的手,“这样,我问你,你用点头和摇头来作答,若是肯定你就点头,若是否定,你就摇头,可以吗?”

安兰馨忙点头,瞧见这位夫人脸颊上的疤痕,却并没有任何厌恶,反而觉得这位夫人如菩萨一般。

“你可还有家人?”楚楚话落,安兰馨点了点头,但好似想到什么,小小的眉峰紧皱,又急切的摇头。

楚楚见她此番举动,眉心皱得更深,“为何点头又摇头?可是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

一句‘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完全说到了安兰馨的心坎儿里,安平侯府她是如论如何都回不去了,若是回去一定会被秦姨娘折磨而死,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本想去寻哥哥的新府邸,可此刻一想,她便是到了哥哥的新府邸,哥哥又保得住她吗?

秦姨娘那么恨娘亲,若是知晓她去了哥哥的府邸,指不定会想什么办法来对付她,她回去只能身处险境,无法自保。

看着眼前这个宛如菩萨一样的夫人,安兰馨忙挣扎着起身,跪在床上,不停的朝着她磕头。

楚楚微怔,止住她磕头的动作,“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安兰馨凄苦可怜的望着她,支支吾吾的比划着,楚楚是聪明人,很快便明白过来,“你可是让我收留你?”

安兰馨忙点头,眼神更是恳切,只要这位夫人能够收留她,她便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

楚楚低叹一声,“姑娘,不是我不肯,只是,我也有不便的地方,没办法将你收在身旁。”

她不能因为一个小丫头而生出什么事端。

安兰馨心里失落,忙继续不停的磕头,这位夫人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了,她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一线生机。

“小姐,老奴倒是有个办法。”一旁的凌伯开口,安兰馨眼睛一亮,楚楚也是转身询问的看着他,凌伯看了楚楚一眼,随即继续开口,“小姐,借一步说话。”

楚楚安抚的拍了拍安兰馨的手,跟着凌伯走到一旁,压低着声音,“凌伯,你有什么办法安置她?”

“小姐,这几日老奴守着这丫头,本来大夫都说生命无望了,可终究是吊着一口气,整整三天,可见她求生欲望之强烈,这丫头看模样倒是个可塑之才,她如今有亲不能认,有家不能回,不如将她送回北燕……”凌伯说到这里,试探的看着楚楚。

楚楚眸光微转,“你是说……”

楚楚没有说完,温和的双眸却有一抹暗色一闪而过,沉默着,便是连凌伯也看不出她的心思,终于,片刻之后,楚楚转身走向床榻,转身之际,脸上早已经恢复了满脸的笑容,“姑娘,你我能够遇见,既是有缘,我也不忍看你流落街头,如果你不嫌弃,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去处,不过,路程遥远,离这里少说也有几千里路,不知你愿不愿意去?”

安兰馨立即点头,满眼感激,她愿意去,无论多远,她都愿意去,虽然远,但这已经是她唯一的出路,总有一天,她还会回来报仇!

“那好,凌伯会替你安排,你先养好身子。”楚楚柔声交代道,扶着安兰馨躺下,正要走,安兰馨却是抓住了她的手,楚楚疑惑她的举动,却见她在自己手心中一笔一划的写着字。

谢谢,恩人。

安兰馨望着这个菩萨般的夫人,楚楚微微一笑,“举手之劳而已,下次再见,希望看到不一样的你!”

楚楚心中亦是吃惊的,那夜,她发现这丫头身上穿着上等料子的衣衫,出身定是不低的,此刻又发现她会写字,也许将她送去北燕,会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安平侯府,听雨轩内。

安宁看到这个不速之客,心情顿时多了些微不悦,“璃王殿下找爹爹吗?爹爹可不在听雨轩内。”

“二小姐误会了,本王是专程来看二小姐你的。”赵景泽再次进入这个院子,想到上次的惨况,依然心有余悸,但考虑再三,他还是来了,不为别的,只为那日宸王生辰宴上发生的事情,宸王那般讨好安宁,他自然也不能落了下风。

这么久,他依然没有放弃先前的决定。

“哦?安宁谢过璃王殿下的好意,不过,实在不巧。”安宁皱眉,面露为难之色,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璃王手中的锦盒上,想起上次发生的事情,眸光微敛,这个璃王竟还记得上次的承诺,又给她送礼来了吗?上次是件贵重的银狐披风,今天又是什么呢?

“如何不巧?”赵景泽问道。

“安宁正要去看大姐,怕是无法招待璃王殿下了。”安宁叹了口气,“还请璃王殿下恕罪,去看大姐是安宁一早就计划好的,怎料璃王殿下突然前来……”

“这有何难,本王不怪罪就是,既然二小姐要去看大小姐,那么本王便跟二小姐一起,这不是两全其美吗?”赵景泽笑道,今天既然来了,他可不想白跑一趟,况且,对安宁,他或多或少希望给她一些好印象,自然要顺着她的意思。

不过,他却没有察觉到安宁眼底一闪而过的诡谲,她完全掩饰得很好,“如此便再好不过了,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璃王殿下请。”

赵景泽没有推却,转身走在前面,安宁紧随其后,碧珠提着食盒伺候在侧,一行三人朝着绮水苑走去,刚到绮水苑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安茹嫣打骂下人的声音,几乎歇斯底里,赵景泽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生出一丝嫌恶,如果不是因为安宁,他是绝对不会想见那个声名狼藉的安平侯府大小姐的。

安宁却是镇定如常,一脸笑意,见赵景泽停下脚步,立即开口道,“大姐这里是吵闹了些,璃王殿下若是怕吵,那安宁便一人进去吧。”

赵景泽已经走到这里来了,自然是不会退缩了,便是再厌恶安茹嫣,但为了能够讨好安宁,他不得不进去,重新迈开步子,继续走在了安宁的前面。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得逞,跟了上去,却在快要到安茹嫣房间的时候,忙加快脚步,走到赵景泽前面,进了房间,忙开口叫道,“姐姐,你看宁儿给你带什么来了,宁儿带了你最爱吃的点心,是碧珠亲手做的,还是热的呢!”

安宁满脸关切,提着食盒走到床边,安茹嫣见到安宁,脸色顿时更加难看,好长时间没见,这个安宁竟更加美得动人心魄,而自己呢?

想到她躺在床上,动不能动,走不能走的痛苦,一股怒气顿时上涨,挥开安宁递过来的点心,“你来干什么?给我滚出去!”

安宁手中的点心被她这一挥,顿时连同食盒一起打翻在地上,里面的点心全都掉了出来,安宁委屈的看着安茹嫣,“姐姐,宁儿是给你送点心的呀。”

安茹嫣冷哼一声,依然没有好脸色,“我……”

正开口,却看到门口璃王赵景泽的身影,一袭锦衣,英挺高大,虽不及苍翟和南宫天裔,但在几个皇子中,却也算是出类拔萃的,想到上次璃王送给她的那一件银狐披风,安茹嫣原本要责骂安宁的话顿时收了回去,她知道,在赵景泽面前,她断然不能失了仪态。

“宁儿,方才我不小心打落了食盒,没伤着你吧?”安茹嫣声音变得温柔,好似方才那个歇斯底里的人不是她一般。

安茹嫣的反应,在安宁的意料之中,也正是因为知道有赵景泽在,安茹嫣不会发疯发狂,她才会选择这个时候过来,不仅如此,她心中还有其他的算计。

安茹嫣演戏,安宁便也配合着她,柔声开口,“没有,方才是宁儿不小心,没有拿稳,所以才掉在了地上。”

事实上,安宁却是明白,方才在房间外,赵景泽已经听到了她的叫骂声,他又不傻,自然是知道安茹嫣在佯装着温柔与优雅。

“这……璃王殿下怎么来了?嫣儿……嫣儿给璃王殿下请安,嫣儿不便起身,还请璃王殿下恕罪。”安茹嫣微笑着看着赵景泽,自从那日收到璃王的礼物,她心中对这个璃王倒是多了些别的念想,要说以前,她是怎么也看不上璃王的,但如今……想到自己的身子,如今璃王对她来说,倒也不那么不堪了,他送自己那般贵重的礼物,想来他是对自己有意的。

“不用多礼。”赵景泽淡淡的回应了声,这冷淡如一盆冷水浇在了安茹嫣的身上,安茹嫣脸色顿时沉了沉,安宁见状,幸灾乐祸之余,立即开口道,“姐姐,方才我来看姐姐,正遇到璃王殿下,所以,便一同来了。”

这话听在不同的人耳里,却是有不同的意思,安宁说得没错,她确实是遇到璃王,然后和他一同来了,不过,安茹嫣定会更倾向于相信璃王殿下也是要来看她,所以,二人便一同来了。

如安宁所料的这般,安茹嫣确实是倾向于后者,一听到这话,安茹嫣心里便乐了,给璃王投去一个不胜娇羞的眼神,“嫣儿多谢璃王殿下垂青探望。”

璃王皱眉,这样的安茹嫣让他作呕,脸色立即垮了下来,他不笨,也不迟钝,安茹嫣看他的眼神,他如何能不明白?他在皇子中算是优秀的,东秦国仰慕他的女子也不少,他也乐得被那些女子仰慕,不过,安茹嫣的仰慕,对他来说,只会让他感觉到耻辱,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在天下人面前丢尽了脸,这一点,怕是一辈子也洗刷不掉,被她看上一眼,都觉得羞辱。

“璃王殿下,姐姐谢谢你呢,你怎的不说话?”安宁敛眉,意有所指的看着璃王,似责备,又似娇嗔。

赵景泽这一听,心里虽然百般不愿理会安茹嫣,但想到安宁,还是忍了下来,“本王是应该来的,宁儿……”

“璃王殿下真是大好人,来侯府还带了礼物么?”安宁打断他的话,丝毫不给他任何说出让安茹嫣有所怀疑的话的机会。

高兴的走到赵景泽面前,接过他手中的锦盒,赵景泽的注意力被她引了过来,想到此次来的目的,嘴角微扬,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安宁依然不会让他有机会,拿着锦盒走到安茹嫣的床前,就在榻上坐下,“姐姐,璃王殿下真是有心,上次是银狐披风,这一次又是什么呢?让我来猜猜……璃王殿下可不要开口提醒宁儿啊。”

不给赵景泽开口的机会,自然是为了让安茹嫣误会,以为这礼物是璃王要送给她安茹嫣的,这也正是安宁想要的。

安宁都如此说了,赵景泽自然也就顺着她的意,不过,此时的他却还没有察觉到安宁的算计,只想着,自己这次准备的礼物,定能让安宁喜欢。

安宁皱眉,做沉思状,脸上表情快速的变换着,安宁本来就出落得越发的标致,那丰富多彩的脸上,更是让赵景泽心中微微一动,生出些微痴迷,他想娶安宁更多的是为了利益,但是此刻赵景泽却发现,这个女子似乎也微微牵动了他的心。

“哎呀,宁儿愚笨,猜不到呢!”安宁一脸失落,“姐姐,你猜得出是什么吗?”

安茹嫣心里当然也在猜,看那锦盒的精致程度,想当然,里面的物件也定不是凡物了,这璃王对自己还真是有心,“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是什么了!”

“对呀,打开来看看,不过……”安宁眸光微敛,目光在赵景泽身上游移,“可否请璃王殿下回避片刻?”

沉醉在安宁的美丽中的赵景泽似猛地惊醒,他不想离开,想多看她一眼,但安宁如此请求,任凭是谁怕也无法拒绝,“那本王便去院子里走走。”

说罢,赵景泽还深深的看了安宁一眼才走出门外。

赵景泽身影一消失,安茹嫣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你将璃王殿下支走干什么?”

璃王殿下好不容易来看她,就这么一会儿,就被安宁给支走了,她又怎能没有怨言?方才佯装的温柔瞬间消失不见。

安宁不以为意的一笑,依然一脸亲和,“姐姐,你怎么这般痴呢?璃王三番两次的给你送礼物来,这心意你还不明白吗?宁儿都明白了呢,璃王是爱上姐姐了,你没瞧见方才璃王看姐姐的眼神,宁儿看着都脸红呢!”

“是吗?真的吗?璃王他真的爱上我了吗?”安茹嫣心中一喜,现在的安茹嫣可不是以往那个自视甚高的女子了,躺在床上这么长一段时间,已经消磨了她太多的心力了,今天莫说爱上她的是王爷,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公子爱上了她,她也会喜不自胜。

“姐姐,有句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宁儿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安宁笑得更是真切,将她心底的算计掩饰得很好。

“是吗?”安茹嫣相信了安宁的话,璃王若是爱上她了,那么她说不定还能捞个王妃当当,看来老天是来弥补她来了!安茹嫣心里欢喜着,可想到什么,眉毛还是皱了皱,“那你还将他支开?”

虽然是责备,但却没有了方才那般凌厉,安宁呵呵一笑,“姐姐,有道是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切莫要急,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宁儿支开璃王殿下,全是为了姐姐着想呢!”

“哦?”安茹嫣看了安宁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想啊,璃王既然是爱上姐姐了,那定是看不够的,宁儿方才将他支开,就是要吊着他的胃口,让他时时刻刻念想着,若是他想得受不了了,那么到了那一天,宁儿就该叫姐姐一声璃王妃了。”安宁刻意加重了‘璃王妃’三个字的语气,她当然知道这三个字对安茹嫣的诱惑。

果然,安茹嫣眼睛一亮,她不笨,当然明白了安宁的意思,兴奋得连嘴唇都在颤抖,“你是说……是说……宁儿啊!你真是帮了姐姐的大忙啊!”

安宁但笑不语,她帮她忙?如果安茹嫣要这么认为,她也无可奈何,不过,只希望她到时候依然能够这般高兴了!

安宁打开锦盒,瞧见里面的一支簪子,谈不上价值连城,但一看,却也是珍品,安茹嫣看到那簪子时,脸上一喜,安宁拿起簪子,替安茹嫣插在头上,“姐姐和这簪子真配,这定是璃王殿下为姐姐量身打造的。”

“呵呵……真的好看吗?”安茹嫣高兴之情溢于言表,若是此刻她能走动,早已经跑到铜镜前,看个究竟了,不过,她若是能走动,怕也不会因为璃王送的东西而如此开怀吧!

安宁看着她兴奋的模样,眼底划过一道异样的光芒,“姐姐,宁儿先行告退,不打扰你休息了。”

安茹嫣微怔,“那璃王……”

“宁儿会替姐姐送璃王出府。”安宁真挚,且无害,便是谁一看,都不会相信她会有什么其他的心思,要说安茹嫣不防着安宁,那是不可能的,安宁的动人,她是看在眼里的,她当然担心安宁会将璃王迷惑了去,可此刻,她便是担心又有什么用?她不能亲自去送,想到安宁方才对她说的这些话,安茹嫣终究是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安宁出了房间,在绮水苑内寻到赵景泽,二人出了绮水苑,赵景泽没有看到他送的簪子,皱眉问道,“我送你的簪子呢?”

“啊?那……那是殿下送给宁儿的吗?”安宁故意装糊涂。

赵景泽意识到什么,语气拔高了些许,“当然是送给你的。”难不成他还能送给那个安茹嫣?

“可……璃王恕罪,方才姐姐看着喜欢,所以就……”安宁敛眉,留意到赵景泽黑了的脸色,嘴角扬起一抹不着痕迹的得逞。

“哼,我这就去找她拿回来。”赵景泽冷哼,那个该死的安茹嫣,倒真是贪得无厌,那明明是他送给安宁的,竟被安茹嫣给占了去!

“璃王殿下……”

赵景泽刚走出一步,便被安宁叫住,安宁心中暗自腹诽,这个赵景泽还不是一般的厌恶安茹嫣呢!正合她意!

想到前世这对狗男女对她做的事情,安宁心中的恨意骤升,眼底划过一丝邪恶,低声开口,“璃王的心意,安宁明白,不知璃王殿下何时……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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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算早的吧~嘎嘎~时间终于调过来了~

九十六章 下战帖,送狗男女入洞房

赵景泽没有想到安宁竟如此直接,反应过来他,顿时大喜过望,“你说什么?提亲?你是愿意嫁本王为妃?”

他怎能不高兴?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算计,再加上,自己对她确实是有些心动了,他到侯府来,这般讨好她,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他没有想到他还没有开口,安宁竟然主动提及了这件事情,莫非安宁也是对他有意?

如此想着,赵景泽看着安宁美丽动人的容颜,心神一动,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只是,安宁哪里会让他如愿,灵巧的一闪,避开了他伸出来的手,赵景泽心思落空,难免失落,不禁试探的叫道,“宁儿……”

在听到他这一声“宁儿”之时,安宁心中的厌恶油然而生,但她却掩饰得很好,敛下眉眼,意有所指的开口,“爹爹一定会喜欢璃王殿下这个女婿的,璃王殿下愿意当爹爹的女婿吗?”

“愿意,本王当然愿意。”赵景泽立即敛去了方才的失落,看着安宁,心中暗道,既然都已经要嫁给他了,那么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和她亲密接触,他不急,等到成亲之后,她成了他的女人,还不得什么都要听他的吗?

“那璃王殿下现在……”安宁意有所指的开口,将赵景泽的每一个表情都看在眼底,想到方才绮水苑中的安茹嫣,眼底的诡谲越发的浓郁。

“本王这就去筹备。”赵景泽自当要趁热打铁,早早的将安宁娶回去,了却了心中这一件大事,只要娶了安宁,再借由安宁的对南宫天裔乃至是宸王的影响,那么他还何愁坐不上皇帝之位?

“嗯,那就好,宁儿不想久等。”安宁故作娇羞,敛眉,垂眼,让赵景泽看了更是心神荡漾。

“好,不出明日,本王定前来提亲,至于成亲之日,自当是越快越好。”赵景泽笑得更是开怀,别了安宁,大步流星的走出安平侯府,心中暗道,这二小姐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嫁他呢!

想到宸王,那日宸王对安宁的在意,几乎是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明白,不过,看来安宁的心思没有在他的身上啊!不知道宸王知晓安宁要嫁给他的事情,会是什么表情!

想到此,赵景泽更是得意,不过,他却想到了另外一层,这事情万万不能让宸王苍翟知道,他若是知道了,指不定会坏了他的好事,若是他跑到父皇那里,请父皇赐婚,以父皇对他的疼爱程度,便是不顾安宁的意愿,也会将安宁赐给他,想到这一点,赵景泽满心的警惕,既然这样,那么他也不能让事先让父皇知道他要娶的是谁了,父皇知晓,若是告诉了宸王苍翟,那么……

赵景泽心中暗自盘算着,想着该如何将这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回璃王府的路上,赵景泽丝毫都没有懈怠,刚到璃王府,赵景泽便豁然开朗了起来,他的心中已然有了办法。

想到安宁,那模样当真是诱人得很哪!不过再过不了多久,她就要成为自己的璃王妃了,“安宁啊安宁,本王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嫁进璃王府,做我赵景泽的女人!”

赵景泽自信满满,此刻更是无所顾忌的盘算着娶了安宁之后,如何利用她的事情了,而他却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一步的踏入安宁设下的陷阱之中……

赵景泽的速度,果然是够快的,翌日一早,他就准备好了东西,亲自送到安平侯府,安平侯爷见赵景泽来提亲,自然是大喜,他就盼着能让璃王来做他的女婿,当场便答应了这门亲事,送走了璃王,安平侯爷便将安宁叫到了书房。

安宁一进书房,安平侯爷就起身迎向她,“女儿啊!恭喜你啊!真是好福气,你可知今天谁来了侯府,又做了什么事情?”

安宁一早便让碧珠打听过,璃王赵景泽刚走不多久,她自然是能够猜得到璃王的目的了,不过,她却故作不知,疑惑的道,“宁儿愚笨,不知爹爹为何要恭喜宁儿?宁儿的好福气又在哪儿呢?”

“你快要成为璃王妃了!还不是好福气吗?璃王殿下是王爷,几个王爷中,豫王的才能最甚,但却不得皇上喜欢,被皇上派到外地,可见这下一任皇帝怕是要在京城的这几个王爷中选了,京城的这几个王爷,璃王的潜力不小,他日若是能够登上帝王之位,你这个璃王妃,不就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吗?”安平侯爷兴奋的道,便是老练如他,此刻也掩饰不了这份激动,他更高兴的是,若是璃王真的是真命天子,那么他便是国丈大人了!

安宁故作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平侯爷,“爹爹,你……你说错了吧?璃王妃?什么璃王妃?”

“璃王方才亲自来向你提亲了。”安平侯爷以为安宁的震惊,是因为太过高兴,便没有怎么在意。

却不料,安宁的眉心却是越皱越紧,“爹爹,方才璃王殿下可有说提亲的对象到底是谁?”

安宁询问道,安平侯爷经她这一提醒,想了想,随即摇头,“这倒没说,不过,任凭是谁一看也知道对象是你了,安平侯府适嫁的女儿,除了你还有谁?”

“还有姐姐呀!”安宁心中明白,自从安茹嫣成了废人之后,这安平侯爷怕是早已经将安茹嫣给抛到脑后去了,这个爹,当真是冷血无情,对于没有利用价值的子女,便当她不存在吗?

“嫣儿?”安平侯爷皱眉,提到安茹嫣,他的神色立即难看了几分,一想到安茹嫣给他丢尽的颜面,心里就来气,自从安茹嫣在四国祭上声名狼藉之后,那些个官员看到他,有时候也是指指点点,甚至还当着面揶揄他,一直以来,他都忍着,自然是将所有的怨恨都归咎到了安茹嫣的身上,所以,她病了这么久,他是一次也没有去绮水苑看过她的,甚至连询问都没有一句,完全将她当成了一个废物,既然是一个废物,他付出了关心也是浪费。

“是啊,难道爹爹不知道吗?璃王殿下喜欢的是姐姐,他便是提亲,也应该是向姐姐提亲啊。”安宁见安平侯爷提到安茹嫣的反应,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

“当真?”安平侯爷得知这个消息,明显不怎么相信,璃王怎么会看上嫣儿的?如今的嫣儿已然成了一个废人,怕是一个普通的家丁都看不上,更可况是璃王还是尊贵的王爷!

安宁自然是知道安平侯爷不会如此轻易的相信,但是,她却有“证据”,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若不是喜欢姐姐,璃王又怎么会花那么大的心思,将亲自猎来的银狐皮做成披风,送给姐姐呢?要知道,那可是稀有的银狐皮啊!不仅如此,昨日璃王殿下来了侯府,似乎又送给姐姐一支簪子,璃王殿下的心思,如此明显了,爹爹还不明白吗?”

“可是,璃王殿下来侯府,不是找你的吗?况且,他也曾对我表明心意,说看上了你。”安平侯爷利眼微眯着,老谋深算的他,又怎是好糊弄的?

安平侯爷不好糊弄,可也别小瞧了安宁的能耐,对于这个爹爹,前世,今生,两世为人,她是看得透彻,他在意的是利益,如果能够带给他更多的利益,那么,对他来说,有什么事情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安宁淡淡一笑,“找我是不错,可是璃王殿下确实没有对安宁表示过什么,爹爹,璃王殿下若是娶了姐姐,安平侯府可是多了一个女婿呢!”

这句话让安平侯爷眼里划过一道精光,安茹嫣如今那废人模样,这辈子是很难嫁出去的,现在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璃王,若是安茹嫣真的嫁给了璃王,那么自己确实是多了一个女婿,但若是引起了璃王的反弹,那么……

“璃王殿下真的是喜欢嫣儿?”安平侯爷语气顿时变得严肃,老练的双眸似在考量着什么。

“何不问一问姐姐?”安宁敛眉,却是将烫手山芋抛给了安茹嫣。

安平侯爷眸光微凛,淡淡的看了安宁一眼,随即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是,宁儿告退。”安宁福了福身,转身走出书房,转身之际,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安平侯爷虽然没有做决定,但是,以他的性子,既然在思考了,这事情定会按照她所预设的轨迹进行。

两世为人,她对这些人的性子,都有一定的把握,若是没有那份确定,她自然是不会冒险用这一招棋,毕竟,若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事情都会功亏一篑,不过,她却不会让这样的结果发生!

她敢肯定,自己前脚走,安平侯爷后脚就会出来,而他的目的地便是绮水苑。

果然,安宁走了不过片刻,安平侯爷便出了书房,直接朝着绮水苑走去,绮水苑内,依然是一贯的叫骂声,安平侯爷皱了皱眉,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他是怎么也不会踏入这个院子,怎么也不会再去看安茹嫣一眼的。

但安宁的那句话终究是打动了他,多一个女婿啊,还是璃王这样的女婿,这个诱惑可不小,总比多一个废人来得强吧!

所以,他现在就是要确定,璃王和嫣儿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进了绮水苑,到了安茹嫣的房间,意外的是,大夫人也在房间内,大夫人看到安平侯爷出现在这里,心里吃惊不小,但吃惊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激动,“老爷,你怎么来了?顾大娘,快,快给老爷沏茶。”

自嫣儿病了之后,老爷可是一次也没有来看过啊,她还以为老爷是真的放弃嫣儿了,还为这件事情伤心了好久,现在看到老爷终于来了,她怎能不激动?怎能不高兴?

“嫣儿,还不快见过爹爹?”大夫人见安茹嫣也是一脸吃惊,显然也是没有料到安平侯爷会突然到她的绮水苑来。

经过大夫人这一提醒,安茹嫣立即回过神来,“嫣儿见过爹爹。”

说这话时,她的心中是带着几分怨恨的,一直以来,她都以为爹爹是疼爱她的,可是,自从她伤了之后,爹爹不闻不问,俨然就是当没有了她这个女儿,她怎能不怨恨?

安平侯爷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扫过床上的安茹嫣,眉心微皱,明显对她此刻的状况不喜,璃王会喜欢这么一个废人吗?

按照大夫当初说的话,那次受伤,嫣儿不仅要如废人一般在床上躺一辈子,就连孕育子嗣都怕是不行了,如果璃王要娶的真的是嫣儿,那么她无法孕育子嗣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璃王殿下知晓的。

“你和璃王是怎么回事?”安平侯爷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表明自己的来意,语气依然带着几分生硬。

一提到璃王,安茹嫣脸上便多了丝温柔的笑容,小女儿的娇态尽显,虽然没有回答,但这表情就已经给了安平侯爷答案,安平侯爷利眼微眯着,心中暗道:璃王莫不是真的喜欢上嫣儿了?

大夫人是聪明人,见此情况,立即呵呵的笑道,“老爷,璃王身份尊贵,又一表人才,亏得他对咱们嫣儿有意,瞧,嫣儿头上的发簪就是璃王殿下送的呢!”

“哦?”安平侯爷浓眉微挑,目光触及到安茹嫣的发间,果然看到一支簪子,想到安宁方才说的话,倒是有那么几分真实。

看样子,璃王和嫣儿之间,是有那么一回事了!

这个发现让安平侯爷态度好了几分,“璃王殿下今天来提亲了。”

“啊?可是真的?”安茹嫣睁大着眼,她怎会想到璃王这么快就来提亲了,在她的眼里,根本就不用去探寻璃王提亲的对象到底是谁,想到昨日里的事情,安茹嫣更是喜不自胜,安宁的话犹在耳边,璃王果然是爱上她了呢!不但爱上了,而且还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娶她过门!

这无疑是自受伤以来,她得到的最大的好消息了!

“嗯。”安平侯爷点头,安茹嫣的反应更加让他确定,并且坚定了自己的决定,璃王虽然没有明说提亲的对象是谁,但他既然喜欢嫣儿,那当然这对象就该是嫣儿了,至于嫣儿不能怀子嗣的事情,他倒也不急,现在皇上还年轻,不会那么早的传位于人,等到过些时候,看看朝中的局势,若是璃王真的有希望继承大统,那么他再将宁儿许给璃王做侧妃,若是璃王没有那个能耐,他手中还有宁儿这个棋子,可以考虑其他有望继承大统的人选!

安平侯爷暗自盘算着,这无疑是最好的安排了!

“璃王殿下交代,尽快选好日子,他会奏明皇上,不日你们便大婚。”安平侯爷起身,脸上不若来时的冷若冰霜,多了一丝笑意,嫣儿既然要嫁给璃王,那么自然就不是什么废人了,以后用得着她的地方还多着呢!

大步走到安茹嫣的窗边,“嫣儿啊!你也知道,这侯府和朝堂上的事情,爹爹也忙得不可开交,前些时候忽略了你,嫣儿不要怪爹爹才是。”

如此一句话,便要将他这段时间对安茹嫣的漠视给抹掉,安茹嫣心里自然是有些不甘的,想到自己就要嫁给璃王了,成了璃王妃,身份可就不一般了,便是安平侯爷见了她,也得行礼,这会儿安平侯爷明显的讨好,她也是看得出来的,她可不会那么容易的就原谅。

安茹嫣不做声,只是别开眼,那态度明显昭示了她不吃安平侯爷解释的这一套,安平侯爷脸色沉了沉,暗道:还没有成为璃王妃呢,便在他面前摆起谱来了吗?

此刻,他倒是在想,嫣儿嫁给了璃王殿下之后,好不好控制。

大夫人是何等精明的人,见此状况,立即上前打圆场,“老爷,父女哪有隔夜仇的?嫣儿是你的女儿,她便是成了璃王妃,也依旧是你的女儿,嫣儿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怪老爷呢?”

安茹嫣顿时也明白过来,自己再怎么着,也不能得罪了爹爹,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爹爹事情忙,嫣儿自然是理解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安平侯爷满意的点头,好似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嫣儿啊,既然都是要成为璃王妃的人了,以后这下人可打骂不得,你是大家闺秀,大家闺秀该有什么样子,你自然是明白的,就算是以后嫁到璃王府,你也对得起璃王妃的称号,明白了吗?”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璃王府可由不得她这般胡来。

安茹嫣一听,当然明白,“嫣儿谨记爹爹的教诲。”

“好了,关于大婚的事宜,香莲你就负责操办了,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外人只会知道璃王殿下要娶安平侯府的小姐,不能知道到底是哪一个小姐。”安平侯爷沉声交代道。

“为什么?”大夫人不解,就连安茹嫣也是疑惑的看着安平侯爷,她要嫁人,当然要风风光光的嫁,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安茹嫣嫁给了皇室中人。

安平侯爷冷冷的看了二人一眼,却也并不避讳什么,厉声说道,“你认为嫣儿丢我们安平侯府的脸还没丢够吗?现在又要去丢璃王府的脸,丢皇室的脸?”

大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想一想,这也确实是应该这样,扯了扯嘴角,“老爷,你放心,妾身知道该怎么做。”

安平侯爷交代好了事情,也没有多做停留,等到安平侯爷离开之后,安茹嫣这才爆发出自己的不悦,“娘,为什么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好歹也是侯府的大小姐,又不是见不得人?”

大夫人皱眉,心中哀叹,嫣儿一直在侯府躺着,便是猜到外面会有关于她的闲言碎语,但却不知道那“闲言碎语”有多么的激烈与难听,便是她这个娘亲听了,都大不悦,她不得不承认,老爷的顾虑是对的,这脸还真是丢不起了。

“娘,你倒是要为嫣儿做主啊。”安茹嫣撒娇道,她成为璃王妃,别人该羡慕她,说不定还会将以往的那些事情淡化了,凭什么不让人知道璃王要娶的人是自己?

“嫣儿,你急什么,你成了璃王妃,还怕别人不知道吗?总会知道的。”大夫人安抚道,这也是事实,但大婚之后才让人知道璃王妃便是嫣儿,这影响也会降低不少。

安茹嫣听大夫人如是说,便没有再多说什么,想到自己要嫁给璃王殿下的事情,心里的喜悦便连绵不断的流泻出来。

皇宫中。赵景泽亲自向皇上提及娶妃的事情,怎料,宸王苍翟也在,皇上顾着和苍翟下棋,随意应付了他一下,让他自己看着办,连要娶谁都没有问一句,赵景泽虽然因为父皇对他冷淡的态度十分失落,但也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正好不想让皇上事先知道自己娶的是安宁,如此倒合了他的意了。

这边得到崇正帝的允许,赵景泽马不停蹄的让府中的人操办着,选定了一个最近的吉日,就派人给安平侯府送了信,告知安平侯爷嫁娶的时日,两个府中便彻底的为了两府的联姻而忙碌了起来。

外界一传出璃王殿下要娶安平侯府的小姐为妃的消息,顿时成为了当下最热的话题,几乎是消息传出的当天,安宁的听雨轩便不平静了,不为别的,只因为得到消息的几个人。

宸王苍翟,南宫天裔,苏琴,就连云锦都顾不得被人发现端倪,而赶了过来。

“你不能嫁。”南宫天裔首先开口,一进听雨轩,浓墨的眉峰便没有舒展开来,此刻严肃的带着几分生硬的语气,略微可以察觉出几分颤抖,好像是憋了好久,终于开口说出来了一般。

安宁微怔,前世,她嫁给璃王,却也没有看到南宫天裔这般阻止她,即便那时她失忆,记不得他们的过往,但如果他真的这般坚决的阻止,她又怎么会不疑惑他的举动呢?一旦疑惑,盘根究底,知道了以前的事情,或许前世他们各自都不会那般惨。

前世,安茹嫣使尽手段嫁给南宫天裔,如愿的当上了她的将军夫人,但是,想到她临死之时,安茹嫣对她吐出的真相,天裔哥哥连死的时候,都在叫着她的名字吗?那几年,他也是过得很凄苦吧!

或许,比起他,失忆的自己没有那份对过往的留恋,倒是轻松许多。她惋惜,前世,便是死时,自己也没能见得他最后一面。

事实上,安宁不知道,前世南宫天裔之所以战死沙场,这其中和安茹嫣脱不了干系,安茹嫣生性善妒,即便是成了南宫天裔的将军夫人,一天天的相处中,看着他依旧思念着安宁,喝醉、梦中都是叫着安宁的名字,她又怎么会不嫉妒?

她终于知道,得到了南宫天裔的人,却怎么也得不到他的心,这样的痛苦让安茹嫣发狂,她宁愿南宫天裔死了,也不愿他继续这般想着安宁,爱着安宁!

那次南宫天裔出征,安茹嫣便买通了杀手,让其伪装成将士跟着南宫天裔出征,那一次,安茹嫣还专程请命随军,她就是要亲眼看着南宫天裔死。

那晚敌军突袭,以南宫天裔的本事,又怎会解决不掉这点事情呢!可是,南宫天裔却怎么也料不到,正在他和敌军对战之时,一支从自己队伍中射出来的暗箭刺中了他的要害。

南宫天裔被将士们带回来,营帐中,只有安茹嫣守候着,那时的安茹嫣几近疯狂的告诉他一切,包括安宁的失忆,包括她在他和安宁之间所做的手脚,以及那些故意的欺瞒,更加包括她对安宁的嫉妒。

那时,南宫天裔才知道,原来他竟被蒙骗,临到死时,都没有机会再见心爱的女子一面!

南宫天裔叫着安宁的名字断气,却更加激起了安茹嫣对安宁的嫉妒。

“对,你不能嫁!”安宁思绪万千之时,苏琴亦是开口,平日里玩世不恭的苏琴公子,此刻严肃至极,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安宁收回神思,一一扫过几人,目光最后落在苍翟的身上,只见他面容沉静,不似其他三人那般急切,要比理智,苍翟绝对强过其他任何一个人,不仅如此,他是打从心里不相信这个消息,外面只说是璃王要迎娶安平侯府的小姐为妃,却没有说是要迎娶安宁,所以,他此刻才会如此平静,他来这里,是要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昀若坐在另外一边,远远的看着几人围着安宁,脸上依旧是以往那般冰冷的笑,但眼中却是交织着复杂的情绪,这几人都是当世的英杰,安宁啊安宁,果真不愧是他看中的女子!

“谁说我要嫁了?”安宁挑眉,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悠哉的模样,和其他几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四人一听,神色各异,南宫天裔眉心皱得更紧,苏琴满脸疑惑,云锦面具遮挡着,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眼神却多了一丝询问,唯独苍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单是听了安宁这一句话,他便放心了。

“那璃王要娶谁?”这一次开口的却是云锦。

“安平侯府的小姐可不止安宁一个呀!至于娶谁嘛,不是我安宁就是了,安宁也自认没有那个福分嫁给璃王为妃。”安宁挑眉,她知道,这几个人都是聪明之人,之所以会想不到,完全是因为关心则乱。

南宫天裔的眉峰渐渐舒展开来,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只要不是宁儿,任凭他璃王娶谁都行!不过,倒不是宁儿没有资格嫁给他,而是他没有资格娶!”

宁儿配得上天下最好的,而那个璃王,虽然是王爷,身上流着皇室血脉,可为人并不是真君子,论才能与厚德,又都不及豫王殿下,他又怎配得上宁儿?

“安平侯府适嫁的小姐,除了你,那么便就是……哈哈……”苏琴想到那人,亦是哈哈的笑出声来,展开折扇,桃花眼眨呀眨,“没想到那璃王殿下竟这般重口味,连那种女人也敢娶,佩服啊佩服!”

一时之间,方才的担忧全数解除,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起来,安宁看着几人面前的茶,嘴角微扬,“现在几位可否赏脸喝茶了?”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他们第一时间赶过来阻止她嫁给赵景泽,这份情谊,安宁自然会谨记于心。

几人不再推却,喝着茶,但苏琴留意到云锦,脸上不禁浮出一丝疑惑,“这不是八珍阁的银面公子吗?你怎么也来了?你和二小姐……认识?”

话一出,其他几人也是看着云锦,方才大家的心思都在安宁的身上,没有去留意他的存在,但现在不一样了,这几人都是眼尖得很,当下便想寻出个究竟,加上上次苍翟生辰,苏琴去邀请二公子未果,这个银面公子可没有给苏琴好脸色看,苏琴逮住了这一点,自然是不会放手。

安宁端着茶杯的手微怔,就连云锦和苍翟也是一样,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安宁便是二公子,云锦和二公子兄弟相称,他关心安宁,出现这里,并不意外,但关键是南宫天裔和苏琴还不知道这个秘密啊!

安宁敛眉,很快便有了应对的方法,“我和银面公子自然是认识的,银面公子是八珍阁的主事者,还有一个琳琅轩,凭着这两个地方,银面公子可是千金小姐们心中的大红人呢!安宁运气好,几次去八珍阁和琳琅轩,都碰到了银面公子,一见如故,便也就成了朋友。”

“一见如故?”苏琴下意识的看了苍翟一眼,却见他神色如常。

“安宁和琴公子不也一见如故吗?难不成琴公子没有将安宁当成朋友?”安宁挑眉,暖软的语调,听起来倒像是娇嗔。

苏琴听到这话,心中一暖,这一个‘一见如故’对他来说,甚是受用,忙开口,“当然是朋友,能有二小姐这朋友,苏琴三生有幸!”

朋友二字或许已经是他最好的归宿了!不过也罢,他苏琴便是做安宁的朋友,他也要做最好,最特别的那一个!

安平侯府和璃王府联姻,定于此月十二号,距离大婚的日子还有三天,安平侯府加紧准备着一切,对于这件事情,最高兴的莫过于安茹嫣了。

绮水苑内,安茹嫣一改往日的凶神恶煞,突然间变得温婉亲和起来,对丫鬟也是轻声细语的,颖秋作为贴身丫鬟,也受益良多。

大夫人一早便决定让颖秋作为安茹嫣的陪嫁丫鬟一起进璃王府,大夫人心中是明白的,璃王喜欢嫣儿是一回事,但如今嫣儿的下半身完全不能动弹,对于夫妻之间的事情,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让颖秋跟着,若是璃王有个什么怨言,也算是补偿。

“娘,有一件事情,嫣儿不知当讲不当讲。”安茹嫣靠在床上,颖秋替她按摩着身体,大夫人则坐在离床不远的地方,亲自修改着安茹嫣的嫁衣。

“有什么事对娘都不当说?”大夫人这几天高兴得合不拢嘴,给一旁的顾大娘使了个眼色,“将凤冠拿过来,我要亲自擦擦。”

“娘,嫣儿听说舅母和二表哥为了宝儿的事情,来过侯府了?”安茹嫣敛眉,神色微闪。

提到这事,大夫人身体一怔,脸色顿时垮了下去,“当初真不该叫宝儿来侯府,现在这么一个大活人,便凭空消失了,你舅母找我要人,我又哪里能够拿得出来?你舅舅疼宝儿入骨,若是他真怪罪下来,只怕是……”

“娘,宝儿会不会已经……”安茹嫣意有所指的开口。

大夫人眼神一凛,打断她的话,“休要乱说!”

安茹嫣却不以为意,“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然怎么会连人都找不到?”

“那也没有发现尸体啊!”大夫人不是没有往这边想过,但是,她宁愿相信宝儿是贪玩儿,到处游荡去了,也不愿相信她已经死了。

“娘,嫣儿最后一次见到表妹,表妹说要将安宁的头颅送给我当礼物,看她那样子,似乎是恨极了安宁,以表妹的性子,她放出这样的话,自然不会是说说而已,嫣儿是猜想,表妹的失踪,是不是和安宁有关?”安茹嫣想到安宁,依然是无法释怀,即便是自己要成为璃王妃了,她依旧嫉妒安宁身体的完好。

娘还没当上大夫人的时候,云蓁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安宁是嫡出的小姐,她安茹嫣虽然是侯府的长女,却依旧顶着一个庶出的名分,她嫉妒安宁,从小就嫉妒,这几乎已经深入到了她的骨子里,成了习惯,所以,只要是安宁的东西,她都要抢过来。

云蓁死后,娘当上了大夫人,而她安茹嫣自然而然的就从庶出变成了嫡出,她抢到了安宁嫡女的名分,第二个要抢的便是南宫将军,南宫将军喜欢安宁,那么她便要亲手抢过来,可是现在,她无法成为将军夫人了,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不会让安宁有机会当上将军夫人,哪怕是安宁不做将军夫人,她也不希望看到安宁嫁给比璃王更加优秀的人,例如宸王苍翟。

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让安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那么所有的一切对安宁来说,都没有希望了。因此,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一件事情,安茹嫣的目的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你是说……宁儿对宝儿……下毒手?”大夫人丢下了手中的嫁衣,大步走到安茹嫣的面前,神色尤为严肃。

“娘,嫣儿只是猜想而已。”安茹嫣敛眉,如是说道,很多事情,只要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大夫人眸光转动着,脑中思索着安茹嫣方才的话,这么一想,倒是不无可能,若是宝儿真的因为安宁而出了差错,那么……想到什么,大夫人眼底划过一道狠戾的光芒,这件事情,她一定会查清楚。

此刻,她倒是希望宝儿死了,是因为安宁而死,那么她便有足够的理由,将安宁交出去,她相信,只要安宁落到了哥哥的手中,那么,卫城刘家定会为宝儿报仇!

距离喜事还有一天,安宁带着碧珠正从府外回来,在经过岁兰轩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身影靠在墙边,看样子似十分难受。

“咦,小姐,那不是六夫人吗?六夫人,你怎么了?需不需要碧珠叫大夫来看看?”碧珠关切的问道,这些时日,六夫人常偷偷的到听雨轩走动,二人的关系还不错。

“不,不要。”六夫人慌忙的拉住碧珠,眼中隐约闪烁着惊恐,“我没事,真的没事。”

六夫人说没事,便是碧珠相信了,但却不代表安宁也会相信,安宁若有似无的上下打量了一遍,想到方才自己所看到的,眸子一紧,聪明如她,对于这反应,她很快便明白了过来,前世,她曾有过身孕,自然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六夫人是怀有身孕了吗?

但为何又这般遮遮掩掩?

安宁意识到事情不寻常,但六夫人既然不想让人发现,那么她便当做不知道,安抚的朝着六夫人点点头,随即带着碧珠回了听雨轩。

身后的六夫人在她们走之后,俨然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手摸到小腹处,她的眼中却多了许多担忧,还夹杂着浓烈的怨毒。

她怀孕了,可是,这肚中的孩子却并非是老爷的种,想到那日发生的事情,六夫人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

十二号,宜嫁娶。

要说今天最大的事情,便是安平侯府和璃王府联姻,一大早,大夫人便在绮水苑内,亲自替安茹嫣梳妆打扮,穿好新娘服,画好妆,安茹嫣美则美矣,但任凭谁一看,都会觉得她整个人少了生气,无法让人生出喜欢之意。

“夫人,小姐,璃王殿下的迎亲队伍来了,在门外候着呢!快些带小姐出去吧,可别让璃王殿下久等了。”顾大娘匆匆的进了房间,也是满脸喜色。

“好,这就去。颖秋,你过来,背小姐出去。”大夫人指使着颖秋,安茹嫣坐都没法坐起来,更可况是站着走出去呢?大夫人一早就吩咐了颖秋,上轿下轿,都要背着她走。

大夫人替安茹嫣盖好盖头,颖秋便按照吩咐,背着安茹嫣出了房间……

安平侯府外,长长的迎亲队伍从安平侯府门口,一直蔓延到街角处,高头大马上,璃王赵景泽一身新郎官儿的衣裳,神采奕奕,想到今日要便要娶安宁过门儿,他心中就激动不已,今晚就可以得到她了吗?

自从那日在安平侯府见过一面之后,这些时日没见着她,他还真是想念得紧,安宁的一颦一笑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发现,自己对她似乎不仅仅是动心而已了。

安宁是皇后义女,又牵动着南宫天裔和苍翟的心,她的作用自然不能小觑,但可别忘了,安茹嫣的第一才女是利用安宁得来的,那么安宁才是名符其实的第一才女,安宁真可谓是才貌双全,无论那一样,都能让男人着迷,面对这样的女子,他又怎能不喜欢呢?

她就要成为他的女人了啊!

这个念头不断在赵景泽的脑中回荡着,整个人亦是更加的精神抖擞。

“新娘子出门了!”喜婆一声高呼,众人的视线都看向府门处,只见新娘被侍女背着出了门,众人诧异,哄笑出声。

赵景泽脸色沉了沉,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贤婿啊,莫慌!这样不会累着新娘子啊!”安平侯爷立即开口道,言语之中带着几分意有所指的暧昧,明眼人一看便明白过来,赵景泽亦是恢复了笑容,满意的点头,确实不能累着了,这可是为了他今夜的洞房春宵着想呢!

赵景泽不疑有他。

迎亲的队伍出发,朝着璃王府前行,一路上,唢呐鞭炮交织在一起,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谈论着璃王殿下新娶的王妃。

“安平侯府的小姐,应该是二小姐安宁吧!”

“那是当然,难不成会是那大小姐?璃王好歹也是皇子王爷,那大小姐便是给本大爷提鞋都不配,哪有资格嫁到皇室为妃?”

“正是,正是,我若是璃王,也知道该娶谁,不该娶谁,那大小姐据说是废了,娶回去还不是当个摆设,就连洞房花烛怕都过不了。”

谈论声淹没在热闹的气氛中,迎亲的队伍刻意在城中饶了一圈,几乎走了每一条街,这自然是赵景泽的安排,他的目的嘛,就是要让一些人知道,今天是他赵景泽的大喜之日,他们得不到的东西,如今落在了他的手中。

到了宸王府外,赵景泽看到那气派的府邸,心中生出一丝嫉妒,但很快嫉妒便被得意取代,命令队伍立刻停了下来,赵景泽对着宸王府的侍卫吩咐道,“快些去叫你家王爷出来。”

话刚落,苍翟的声音便响起,“是谁这般急切的要寻本王?”

赵景泽的声音,苍翟自然是听得出来的,他刚好出门,却没想到赵景泽会特意关照他宸王府,停在了他宸王府的门口,苍翟走出府门,身后跟着苏琴和一个月白衣衫的小公子,苍翟看了一眼骏马之上得意洋洋的赵景泽,嘴角微扬,“原来是璃王殿下,今日璃王殿下大婚,不知迎到新娘了没?”

提到新娘,赵景泽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看了一眼身后的花轿,朗声开口,“自然是迎到了,表哥,你是本王的表哥,所以本王特意停在宸王府门口,就是希望能够得到表哥的一声祝福。”

赵景泽对新娘的身份一直保密,就是为了瞒住苍翟。

等到生米煮成熟饭的那一刻,再让苍翟知道,他相信,苍翟定会痛苦万分,他追求的女子,成了自己的女人,这打击,能够填补那日苍翟在皇宫之中对他的羞辱了。

“原来是这样,璃王表弟大婚,我这个做表哥自然是要祝福的了,那表哥就在这里祝璃王殿下和璃王妃永结同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琴瑟和鸣。”苍翟毫不吝啬他的祝福,既然赵景泽想要他的祝福,他给他便是,想到站在自己身旁的作二公子打扮的安宁,苍翟笑得更是意味深长。

宁儿将一些事情对他说了,他当然知道赵景泽以为他娶的是宁儿,瞧见他脸上的神采飞扬,嘴角勾起一抹诡谲,这一次,赵景泽怕是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不知道他发现他娶错了人时,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又会有怎样的举动?!

想到此,苍翟敛了敛眉,“表弟,赏表哥一杯喜酒喝如何?”

这样的好戏,他不想错过,那么他身旁的安宁怕也不想错过吧!

他身旁的安宁果然心中一喜,她知道,今天安宁是不能出现的,她做二公子打扮,目的就是想要混进璃王府去,亲眼目睹这一出好戏!现在苍翟这个请求,无疑是正合了她的意,光明正大的走进璃王府看好戏,还有比这更加畅快的事情吗?

赵景泽当然不会推辞,“哈哈……当然可以,宸王表哥,只要你愿意喝,喝多少都没问题。”

“如此便谢过表弟了。”苍翟笑意更浓,看了看身旁的人,“不介意本王带朋友去吧?”

“我璃王府又不缺这点儿酒,别说是两个朋友,便是带上你府中的所有下人,也是没问题的。”赵景泽爽快的回答,瞥了那两人一眼,原来是苏琴和那二公子,心中冷哼,如此更好,他便让这两个人见证宸王殿下的失败!

赵景泽心中盘算着等会儿的计划,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将生米煮成熟饭,再带新娘子出来敬酒,那个时候,苍翟看到了他的新娘是安宁之时,必定会十分的精彩!

他便可以当场给苍翟难堪,算是自己找苍翟要的新婚大礼了!

一想到此,赵景泽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朗声吩咐身后的迎亲队服,“立刻动身回府!”

赵景泽如一个凯旋而归的将军,安宁和苍翟将他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嘴角的笑越发的高深莫测。

“宸王殿下,今天这杯喜酒,定是十分美味,我是迫不及待的想早些尝尝了呢!”安宁挑眉,心中暗道,赵景泽啊赵景泽,看你发现新娘子的本来面目,还有没有这般得意!

这对狗男女,前世不是联合背叛她,还在她的床上洞房花烛么?今夜,看他们如何洞房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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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姐妹们支持~

九十七章 新婚之夜被休成弃妇

璃王府。

皇宫里除了璃王殿下的生母丽妃来了一趟王府,崇正帝并没有出现,新郎新娘拜了堂,不过拜堂的方式却有些怪异,宾客以及新郎虽然疑惑,在这热闹的气氛下,却没有说什么。

只要赵景泽不说,其他的人,便也就看着。

新娘被送进了新房,前脚走,赵景泽这个新郎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上去,在他看来,虽然拜了堂,安宁已经成了他的王妃,但是,如果没有真正身体上的占有,一切或许还存在着变数。

他又怎么会让这变数发生?尤其是看到苍翟在宾客之中,脸上还挂着笑意,赵景泽更加坚定了早些将生米煮成熟饭的决心,一想到等会儿便可以在苍翟面前好好炫耀一番,赵景泽更是加快了步子。

“新郎官怎么急着走呢?还没有陪大家喝酒呢!这可不行哦!”苏琴一脸的坏笑,眼疾手快的堵住了赵景泽的去路,他能有如此举动,自然是安宁的的指使,笑话,这么早让他进去洞房,那就不好玩儿了,安宁自然要使些绊子。

苏琴这声喊,声音足以让在场的所有宾客都听见,注意力自然都被拉了过来,赵景泽脸色微沉,苏琴又怎会理会?不但没有顾忌他的脸色,反而还热络的上前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璃王殿下莫不是急着见新娘?急什么急?以后有的是时间,新娘子在新房中待着,还怕她跑了不成,先喝酒,说什么都得先喝酒,不醉不归,你们是说不是啊?”

“对,不醉不归,璃王大喜,不陪大家喝一杯,可是说不过去的啊!”附和的是尚书大人,一品官员,崇正帝信赖的大臣之一,身份摆在那儿,便是璃王也得礼让三分。

其他宾客也竞相附和,赵景泽心中虽然不愿,可是看到面前的这些宾客,今天来的大多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以后角逐皇帝之位,少不了要拉拢这些人,他们开口,自己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可是想到房间中的新娘子,赵景泽又为难的起来。

“本王先离开一会儿,去去就来,各位先喝着,本王等会儿再陪各位不醉不归。”赵景泽拱手行了个大礼,思来想去,还是要先进去一趟才好,只是,这么多人围着,他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逃得掉的?

还没踏出一步,便被人堵了回来,扮作二公子的安宁嘴角微扬,抬眼对上赵景泽的视线,“璃王殿下,难不成是看不起大家?大家来恭贺璃王殿下大婚,连一杯酒都不陪?”

安宁丝毫不留余地,尖锐的开口,安宁的话一落,果然激得在场的宾客变了脸色。

“是啊,是不给面子么?那我们还来这里干嘛?既然不欢迎,那这喜酒不喝也罢!”苏琴脸色一黑,大声叫道,手中的酒杯更是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举动在他做起来,愠怒之中带着几分潇洒,便是安宁看了,也有些为他的怒气而震慑。

苏琴不可谓不是一个演戏的高手,这般配合,深得安宁满意。

这一闹,其他宾客也都陆续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赵景泽有些急了,忙开口道,“各位息怒,是本王招待不周,本王这就自罚三杯。”

说着,忙示意管家倒酒,仰头一口喝下,正要喝第二杯,却听得苍翟的声音骤然响起,“三杯怎么行?这里这么多宾客,都是朝中的大官,百忙之中拨空前来道贺,怎么着也值得起十杯啊!”

赵景泽端着酒杯的手微僵,冷冷的看了苍翟一眼,只见他依旧是方才那般意味深长的笑,笑得让他心中有些不安,不过苍翟这话,却是引来了其他人的赞同。

“宸王殿下说得不错,我们这么多人,罚十杯,也不算多。”

“是啊!璃王殿下,可不能让大家失望啊。”

……

七嘴八舌,围着赵景泽,赵景泽没有办法,便也只有遂了他们的意,“好,本王就罚十杯!”

说罢,喝下第二杯,众人齐声高呼起哄,很快,十杯下肚,璃王还承受得住,他的酒量不低,这一点安宁自然是知晓的,见赵景泽十杯喝完,安宁给苍翟使了个眼色,苍翟立即意会,端着一杯酒,上前走到赵景泽的面前,“表弟,方才虽然祝福了你的新婚,但这一杯酒,代表着本王的心意,干了如何?”

苍翟敬酒,赵景泽又怎会拒绝,他心中还盘算着自己的计划,暗自冷哼,此刻苍翟喝下的是美酒,等会儿他便要让这美酒全数变成苦水!

“多谢宸王表哥。”赵景泽仰头一口喝下,如果他以为喝了这杯酒,他就可以脱身了,那么他是完全想错了,苍翟这杯酒刚喝完,苏琴便也迎了上去,赵景泽便是想走,又怎拗得过苏琴,接下来,在场的宾客一个接着一个上前敬酒恭贺,赵景泽只能硬着头皮,一杯一杯的喝。

安宁看着赵景泽脸上微微泛出红晕,就知道这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不行……本王不行了……”赵景泽一杯酒下肚,身体都有些踉跄,在场的宾客几乎是敬了一圈,每一个人都没有落下,足足有百来人,理所当然的,赵景泽也喝了足足百来杯酒,便是酒量再强,也已经支撑不住了。

“哈哈……璃王殿下,新婚之日,怎能说不行呢?”有人开口揶揄道,顿时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赵景泽目光迷离,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一张张面容,但这话,他还是听了进去,喝道,“不行?怎么会不行?本王现在就去和王妃洞房花烛!”

说着,迈出一步,身体却一倾,差一点儿摔在地上,皱了皱眉,赵景泽吩咐道,“管家,扶本王回新房。”

赵景泽如今已经喝得这个样子,自然是没有人去劝酒了,安宁灌醉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是希望他快些进洞房,想到在洞房之中的安茹嫣,安宁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新房内。

安茹嫣并没有如其他新娘那般坐在床上等新郎,颖秋早已经将她安置在床上躺下。

“王爷,您慢着点儿,小心着点儿……”管家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不协调的脚步声。

“慢?本王要去见本王的王妃,怎么能慢?本王要快着点儿,不能让本王的王妃久等了。”赵景泽明显带着醉意,到了门口,赵景泽更是推开了扶着他的管家,“滚一边儿去,别打扰本王和王妃洞房花烛!”

管家自然是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忙退了下去,赵景泽推开门,砰地一声,尤为响亮。

“奴婢参见王爷。”颖秋见到赵景泽进来,忙行礼,但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大夫人吩咐过,她之所以跟着来,是有可能要伺候王爷的,对于这点,她也甚是高兴,能够从丫鬟摇身一变,变成璃王的女人,那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好运气,今晚虽然是小姐和璃王殿下的洞房花烛夜,但小姐的情况,她是知晓的,那样子,怕是不能洞房吧!因此,她不走,便是想借机早日得到璃王的宠幸。

只是,赵景泽冷冷的看了颖秋一眼,厉声喝道,“还不快滚出去,杵在这里干什么?”

颖秋脸色僵了僵,心中浮出一丝失落,但还是福了福身,告退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新郎新娘二人,安茹嫣在听到赵景泽进来的动静之时,心中就已经满是喜悦,她虽然躺着,但盖头还在脸上覆盖着,赵景泽看到新娘在床上躺着,嘴角上扬,看来这新娘比他还心急呢!

“王妃……”赵景泽开口叫唤,人已经偏偏倒到的到了床边,看着新娘衣服下玲珑的身子,因为醉酒而迷蒙的双眸中多了一丝暗色,即便是醉酒,赵景泽依然记得他的计划,现在最重要的是将生米煮成熟饭,等会儿他再带着新娘出去敬酒,让所有人看看他璃王的妃子!

“王爷,嫣儿伺候你……”安茹嫣开口,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状况似乎无法伺候他,盖头下的眉不由得皱了皱。

赵景泽已然醉了,哪里留意到新娘子的称呼?径自掀开盖头,看到盖头下的容颜,怔了怔,“王妃,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夜便让本王伺候王妃宽衣!”

赵景泽只看到一张脸,却看不清楚具体的容颜,能够在这床上躺着的,自然就是他的新娘子了,没有想太多,赵景泽迫不及待的伸手解开新娘子的衣衫。

安茹嫣没有料到他会如此急切,心中也羞了羞,但依旧任凭他解着自己的衣服,新房中,二人的衣裳一件一件的剥落,落在地上,春色旖旎,醉着的赵景泽丝毫不知道自己抱着的女人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一个……

房间外,宾客依旧喝着酒,入了夜,宾客们还未散去,猛然,一声怒喝从院内传了出来,所有人都是一惊,心中暗自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府的家丁立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确定了那声音正是出自新房。

大厅中的宾客也都跟了去,安宁就是来看好戏,她可是等着这一出呢!看了一眼苍翟,二人视线交汇,跟着宾客往新房的方向走去。

新房内,酒醒了些许的赵景泽站在窗前,胡乱的穿上衣裳,不可思议的看着床上裸身的女人,酒早已经被吓醒了一大半,怒声喝道,“你是谁?”

安茹嫣不解为何方才还搂着自己的男人突然变了脸,她是谁?他还不知道她是谁吗?

“我是嫣儿啊?”安茹嫣皱眉,楚楚可怜的答道,光裸的肩头露在被子外,脸上依然残留着欢爱后的红晕。

嫣儿?安茹嫣?赵景泽当然知道她是安茹嫣,可关键是……

“你为什么在这里?”赵景泽咬牙切齿,想到自己方才搂着的女人是安茹嫣,他便好似踩到狗屎一般憋屈,“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茹嫣被他凌厉的怒吼吓了一跳,赵景泽脸上的嫌恶,就像是一把利剑,刺进了她的心里,咬了咬唇,安茹嫣沉声开口,“王爷,嫣儿是你明媒正娶,刚过门儿的王妃,理应在这里啊!”

她不在这里,难道该是别人在这里么?

“住口!”赵景泽怒气更是高涨,“本王娶的王妃分明就不是你!”

他要娶的人是安宁,不是吗?安宁呢?为何在这里的人是安茹嫣?

想到安茹嫣曾经的恶劣事迹,赵景泽眸子一紧,“说,你把宁儿弄到哪儿去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快将宁儿交出来,不然本王定不饶你。”

宁儿?安茹嫣身体一怔,这两个字无疑是一记惊雷,在她的脑中炸开,比起方才赵景泽对她流露出来的厌恶,更加让她承受不住,还泛着些许微红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可思议的看着赵景泽,大声吼道,“你说什么?你要娶的是我安茹嫣,不是安宁!”

“娶你?你当本王是白痴吗?本王会娶你?”赵景泽冷哼出声,安茹嫣便是给他提鞋都不配,又怎么配得上璃王妃这个头衔?

“可是……你爱上我了,不是吗?”安茹嫣想到安宁说的话,忙从头上拔下她一直戴着的簪子,紧紧的握在手中,“王爷,你看,这不是你送给嫣儿的吗?还有那银狐披风,也是你送给嫣儿的,你忘了吗?”

赵景泽瞧见她手中的簪子,自然是认得出来,大步上前,将簪子从安茹嫣的手中夺过来,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高举着簪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不……”安茹嫣看着那簪子落地,清脆的一声响,玉簪应声而裂,硬生生的断成了三截,安茹嫣挣扎着想要去捡,可身体的下半身却无法使上力,“不,我的簪子……”

“哼!爱上你?本王又没瞎了眼,怎么会爱上你?少往你脸上贴金,那银狐披风本来是送给宁儿的,她不喜,便转手给了你,而这簪子……是你自己不要脸,看着喜欢,便占据了,本王何时说过要送给你?”

赵景泽的话,如一盆冷水浇在安茹嫣的身上,心中顿时一凉,“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安茹嫣素来自视甚高,又一直想将安宁踩在脚下,如今知道她当成宝贝的东西,竟然是安宁不要的,她哪里能接受这个事实?

安宁,好一个安宁!为什么一个个的都喜欢她,而丝毫没有将她安茹嫣放在眼里?!

她不甘心啊!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景泽上前,一把拉着安茹嫣的手,将她拖下床,安茹嫣整个身体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只能凭着他粗暴的动作,重重的从床上跌落到地上。

肩头光裸,只着肚兜亵裤,肌肤上还印着方才赵景泽留下的痕迹,床上白色的布巾更是侵染着方才安茹嫣的落红,一切对安茹嫣来说,都是那么的讽刺。

“啊……”安茹嫣吃痛,还没回过神来,她的下颚便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捏住,脸都被捏变了形,安茹嫣抬眼对上赵景泽凌厉的目光,竟是格外的骇人,好似要吃了她一般。

“说,快说!不然本王杀了你!”赵景泽咬牙切齿,手中的力道丝毫没有怜惜之意,好像根本忘记了方才二人那亲密的夫妻之实。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嫁的人是王爷你,方才我们拜了堂,洞了房,已经是夫妻。”安茹嫣答道,有些事情,她还没有想透彻,但有些事情,她却是很明白,她已经成了璃王殿下的人,所有人都看着他们拜了堂,这是事实,璃王他便是想赖也休想赖掉。

她如今的状况,她是知道的,心中更是坚定,无论如何都要抓住璃王妃这个位置。

“狗屁夫妻,不说是吗?不说本王自然知道找谁要这个交代。”赵景泽眼神一凛,狠狠的将安茹嫣甩开,没有理会瘫在地上无法移动的安茹嫣,转身大步朝着房间外走去……

“王爷……王爷……”安茹嫣唤道,带着哭腔,可是,那男人的背影却丝毫没有犹豫,头也不回的离开……

赵景泽打开房门,房门外,早已经站满了人,将新房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的都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赵景泽意识到什么,厉声吼道,“滚,都给本王滚!”

不过,他的逐客令却没有几人听进去,依旧是站在远处,丝毫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方才里面的动静,他们是听到了,原来这个璃王殿下娶的竟是那安平侯府大小姐安茹嫣啊,看样子还被蒙在鼓里,也对,便是谁娶了安茹嫣,怕也会这般勃然大怒吧!

“管家,快去将安平侯爷给本王带过来,本王今天定要让他给本王一个交代!”赵景泽见众人不走,心中的怒火更是旺盛,目光触及到苍翟那似笑非笑的眸子,更好似受了天大的刺激一般,一拳狠狠的打在柱子上,拳头顿时鲜血直流。

“表弟,新婚之夜,何必如此动气?璃王妃可是伺候不周?”苍翟故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关切”的问道,顿时,那赵景泽的脸黑得几乎可以和这夜色融为一体。

赵景泽本身就盘算着,要带安宁来给苍翟羞辱,却没有料到,羞辱他不成,此刻自己竟成了苍翟嘲讽的对象,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竟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啊。

自始至终,安宁都看着赵景泽的脸色,脑海中浮现出前世的一幕幕,自从赵景泽受了安茹嫣的诱惑,二人如胶似漆,你侬我侬,她当时怀有身孕,赵景泽对她这个糟糠妻丝毫没有怜惜,甚至还将她赶到一个破落的院子让她自生自灭。

他不是喜欢安茹嫣么?安茹嫣确实是有些姿色的,不过,那是前世,这一世的安茹嫣,成了一个废人,便是脸蛋儿有几分可取之处,哪怕是主动送上们来,赵景泽怕也看不上的吧!

瞧他此刻脸上的嫌恶憋屈,瞧那紧皱着的眉峰……赵景泽啊赵景泽,你也有今天!

“王爷……王爷……”

新房里面,传来安茹嫣的呼唤,一声又一声,似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不知道是谁开口笑着说了一句,“璃王殿下,璃王妃唤你呢!春宵苦短,让佳人独守空房可不好啊!”

赵景泽脸上青筋暴跳,看都没有看众人一眼,立即转身回了新房,关上门,便对地上的安茹嫣厉声喝道,“你要是再说话,本王让你这辈子都开不了口!”

这个安茹嫣,还有那该死的安平侯爷,今天硬生生的让他赵景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此刻,他真的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赵景泽可不是威胁,这一点,安茹嫣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骇人杀意,就感受得出来,安茹嫣立即住口,但双眼依旧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似希望赵景泽能对她宽容一些,但心底的嫉恨,却是越来越浓烈。

是谁造成了今天的一切?安平侯爷?不,是安宁!此时的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咎到安宁的身上,自私的认为是安宁抢了她的璃王,却不知道,自始至终,璃王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她不过是一厢情愿的以为人家喜欢她而已。

不多久,管家匆匆的赶了回来,“王爷,安平侯爷已经请到了。”

赵景泽一听,怒气更是外露,想到外面的众人,赵景泽眸光凛了凛,这一次却也不再避讳,将门打开,任凭这些看笑话的人看个究竟!

安平侯爷忐忑不安的进了房间,看到安茹嫣躺在地上,赵景泽满脸怒气,心中更是大叫不好,“贤婿,这是怎么了?”

虽然吃惊于安茹嫣此刻的狼狈,衣不蔽体,脸色难看至极,但他却没有要将安茹嫣扶起来的想法。

“哼,贤婿?好一个贤婿!安平侯爷,你还问本王这是怎么了,该是本王问你才对,你倒是说说,本王明明要娶的是安平侯府二小姐,为何会变成这个贱女人?”赵景泽怒目而视,凌厉责问,方才在房间内,他也沉淀了许久,思来想去,这事情定和安平侯爷脱不了干系,哼,敢有算计他的心思,他便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安平侯爷皱眉,“贤婿要娶的不就是嫣儿吗?自始至终都是嫣儿啊!”

说是装傻也罢,安平侯爷此刻也只有这样,在璃王府管家找到他的时候,他就一路猜测着,如今看这情况,他要是再不明白,那就是笨了,他这一赌竟然输了,赵景泽看来并非是喜欢嫣儿,这可又如何是好?早知道,他便一开始就将安宁嫁给他得了。

“哼!娶她?你还不知道你这女儿已经声名狼藉了吗?如今又是一个废人,哪有资格当本王的妃子?本王便是看她一眼,都觉恶心,安平侯爷,你分明就是故意拿你嫁不出去的女儿来打发本王!”赵景泽一字一句,说着倒是解气,但那每一字,每一句对安茹嫣来说,都是极其沉重的打击。

声名狼藉?废人?没有资格?恶心?嫁不出去?

安茹嫣每听到一个字,脸色便阴沉几分,到了最后,一张脸更是狰狞的扭曲着,身体隐隐颤抖,这些时日,她在侯府养伤,心中早已料到外面一定会有关于她的风言风语流传,她也想过,那些风言风语一定不会好听,但是,亲自听到,还是从赵景泽这个刚刚占了她清白身子的男人口中说出来,那打击几乎是十倍的放大。

“不,我是安平侯府大小姐,不是什么废人!”安茹嫣终于好似承受不住,爆发了出来,狠狠的瞪着赵景泽,但扭曲的脸,更加让赵景泽生出嫌恶之意。

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安平侯府大小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真当你是什么大家闺秀么?不是废人,那你给本王站起来看看!”

赵景泽的嘴不可谓不毒,对于这个给他脸上抹上污点的女人,他更加不会嘴下留情,话一出,不仅安茹嫣的脸色更是难看,就连外面看着好戏的众人也跟着起哄。

“璃王妃,倒是站起来看看啊!方才璃王殿下陪大家喝了酒,新娘子也该有所表示才是,你们说是不是啊!”苏琴开口,他可不怕赵景泽瞪过来的凌厉视线,对他来说,赵景泽一直都没有丝毫威慑力。

“琴公子,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璃王妃若是能起来,那还用躺在地上么?”另外一个宾客开口,话落,顿时引得众人幸灾乐祸的哄堂大笑。

赵景泽的脸早已经黑得可以滴出墨来,而安茹嫣那苍白的脸色,更好似一张白纸。

安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赵景泽是一个极其好面子的人,经过这一激,接下来的事情,她几乎可以料想得到,果然,赵景泽紧握着的拳头渐渐松开,朗声宣布,“本王要休了她!”

声音之大,好像害怕别人听不见一样,话一出,就连哄笑着的宾客都怔住了,休了她?今晚可是新婚之夜,璃王殿下才刚将新娘子娶过门儿,便要休了她,新婚之夜休妻,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啊!

东秦国被休弃的女子,是无法抬起头来做人的,便是公主贵女都会低人一等,无论到哪儿都会被唾弃,更别说是再嫁。

安茹嫣整个人如遭雷击,“不,你不能!”

“王爷,这不能啊!”安平侯爷也开口道,“你们才刚成亲,况且嫣儿已经成了你的人,你若休了她,她这辈子如何过?”

“哼,不能?怎么就不能?成了本王的人?那是你们父女联手糊弄本王,将她送到了本王的床上,是她自己不知廉耻,与本王何干?”赵景泽冷哼,占了她的身子又怎样?安茹嫣是不是清白身子,对她来说还有什么区别吗?

“璃王殿下,自古休妻要有理由,璃王妃身为王妃,若是平白无故被休,这总是说不去的呀。”安宁敛眉,看到安茹嫣和赵景泽方才的脸色,心中顿觉畅快,前世安茹嫣是多么得意的在她面前炫耀啊!可这一世……

她要亲眼看着这两个人互相掐!

“对,嫣儿没有犯七出之条,王爷不能休了嫣儿!”安茹嫣坚定的开口,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休了,还是在新婚之夜被休,她现在只有努力的抓住璃王妃这个头衔,怎么也不能让它从自己手中溜走。

赵景泽皱眉,但很快却是冷冷一笑,不知从哪儿拿了一把匕首,径自走到安茹嫣的面前,透着寒意的刀身在安茹嫣看来,尤为骇人,安茹嫣看着赵景泽拿着刀朝她走近,心中大惊,就连外面看着好戏的宾客们,也是吃惊不小。

璃王殿下没有休妻的理由,难不成是恼羞成怒要杀了她吗?

“不,不要杀我……”安茹嫣瑟瑟的摇头,方才满眼的愤恨,此刻全是惊恐,更可怕的是,她明明看到危险朝着自己逼近,却无法退一步,避无所避。

赵景泽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蹲下身子,恶意的用刀子在她的脸上轻轻滑过,安茹嫣看着脸颊上的匕首,动也不敢动一下,她知道,自己若是一动,或者是赵景泽微微一用力,这锋利的刀子便要毁了她的容颜。

众人看不透赵景泽要干什么,就在此时,赵景泽眸光一紧,拉着安茹嫣的手,将匕首塞进她的手中,握着她的手,将刀子划在自己的手臂上。

“啊……”安茹嫣惊呼出声,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赵景泽会伤他自己,看着那被划破的衣裳,鲜血渗透了出来,安茹嫣有些慌了,“王爷,你……”

她还没说完,赵景泽便将她的手狠狠的甩开,径自起身,目光又变得凌厉,“大胆贱人,敢伤了本王,该当何罪!”

轰的一声,安茹嫣脑袋一片空白,这一刻,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赵景泽的意图,他是要寻一个借口休了安茹嫣啊!

“王爷……”安平侯爷见此状况,知道事情似乎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赵景泽竟然不惜伤了自己,也要休了嫣儿,可见他休妻的决心是何等的坚决,可是,安平侯爷想到了另外一层顾虑,因为这件事情,璃王已经对他生出了嫌隙,这可又如何是好?

安茹嫣以为安平侯爷叫住璃王,是要替她求情,哀求的看着安平侯爷,怎料,安平侯爷说出的话却是让她再一次被推入了地狱。

“王爷,你息怒,嫣儿对你造成的伤害,我一定会弥补,现在……现在我就去将安宁带过来,让她嫁于你为妻!”安平侯爷立即表明心意,如今,也只有将安宁推出来,怕才能平复璃王殿下的怒气了。

“爹爹……”安茹嫣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伤害?她给璃王造成的伤害?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好笑!她给璃王造成了伤害,那么她现在这般模样又算什么?

安宁,爹爹竟然还要将安宁嫁给璃王为妻,他到底将自己这个女儿放在什么位置?

“安平侯爷!”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带着无尽的压力,哪怕是安平侯爷,也是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向那开口之人,身体一颤,脸色顿时白了白。

那开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宸王苍翟,此时的他,面无表情,利眼微眯,浑身散发的气息罩得人透不过气来,在场的人或多或少是知道宸王殿下对那二小姐有意,如今安平侯爷提及要将二小姐带来给璃王,这怎能不引起宸王殿下的怒气?

宸王之怒,他们都听说过,那还是好些年前,宸王殿下因为昭阳长公主的东西被偷,才发了一次大怒,那次大怒他们都是知道的,五马分尸,人头曝晒,足以显示了他的霸气与狠绝,也足以让所有人为之震慑。

当年他还只有十多岁,便可以如此杀伐果决,现在的宸王定不会逊色于当年,所以,整个东秦国的人都知道,惹谁都不能惹宸王,那宸王之怒,是谁都无法承受的!

安平侯爷心中咯噔一下,暗自低咒,他这是什么运气啊!竟处在了如此的境地,前面是狼,后面是虎,进不得,也退不得,让他好生为难。

一直在苍翟身旁的安宁嘴角自然而然的扬起,看向安平侯爷的眸子倏然一紧,透着无尽的寒意,安平侯爷这个时候,想将她推出去,这一笔账,她今天是记下了,以后定然要从他的身上讨回!

赵景泽不是没有对安平侯爷的提议动心,但是此刻,他却怎么也没有勇气开口让安平侯爷将安宁带过来,现在的情况,他是了然于心的,先前他的那些盘算,都要在将安宁占为己有的前提下才能进行,可现在他没有掌控安宁,苍翟知晓他要的人是安宁,又怎么会让他如愿?怕更是连机会都不会给他。

“来人,替本王准备笔墨纸砚!”赵景泽朗声吩咐道,算是默默的避开了安平侯爷的提议,今天安宁是得不到了,那么,安茹嫣,他也是怎么都不会要的!

赵景泽的吩咐,意思是再明显不过的了,安平侯爷心里还在因为苍翟方才散发出来的骇人气息而胆颤,哪里顾得上再说些什么,安茹嫣却不一样,她知道,方才赵景泽故意让自己伤了他的举动,就是打定了主意要休她,可是,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看到管家将笔墨纸砚送了上来,安茹嫣心里急了,想到什么,此刻的她也顾不得许多,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朗声开口,“王爷,方才嫣儿已经成了你的人,说不定此刻肚子里已经有了王爷的骨肉,王爷便要如此狠心,将我们母子置于这样的境地吗?”

话落,果然看到赵景泽拿着笔的手怔了怔,但仅仅是片刻的时间,赵景泽便落下了笔,丝毫没有理会安茹嫣的话,径自快速的在纸上疾书,安茹嫣脸色更是惨白无比,没想到赵景泽连这一点都不顾忌,这可是皇室的血脉啊!

外面看着好戏的人也是如此想着,看赵景泽的坚决,心中暗道,这个赵景泽还真是狠呢!这样的人若是有一天成了帝王,那对他们,乃至于对整个东秦国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片刻之后,赵景泽的休书便已经写好,将休书丢在安茹嫣的身上,高高的睥睨着她,眼中满是厌恶与不屑,“从今之后,这个女人便和我璃王府再也没有丝毫关系,七出之条么?莫说你安茹嫣方才伤了本王,就只是你这无法动的身体,就已经犯了七出中的‘恶疾’一条,本王用两个理由休了你,你可还有什么怨言?”

赵景泽说出这番话,没有丝毫感情,安宁看着,心中的讽刺越发的浓烈,前世,她在难产之时,他拥着新娶的女人洞房花烛,连产婆都没有替她叫来一个,任凭她和孩子自生自灭,这等冷血,比起此刻不遑多让。

“王爷,孩子……”安茹嫣看着那硕大的休书二字,她知道,这几乎是对自己判了死刑,这张休书在手,她便更加沦为了整个东秦国的笑话,便是此刻,她依旧想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她想以肚中可能存在的孩子为筹码,可她却没有料到赵景泽显然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无情,赵景泽皱了皱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管家,弄一碗药给这女人喝了,快些去,本王要亲自确定她喝了这碗药才能将她赶出王府。”

他赵景泽的子嗣,又怎能跟着这个女人流落出去?

为了一绝后患,为了免去以后这个女人的纠缠,他自然要断得一干二净。

“啊……不……”安茹嫣可以说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被浇灭,仰头看着这个无情冷血的男人,哭得肝肠寸断,“王爷,求你不要赶嫣儿走,嫣儿不当王妃,嫣儿只求留在王府,哪怕是一个侧妃……不,一个侍妾也行……奴婢也行啊。”

安茹嫣步步退让,任何下场都要比被赶出王府好,可是,赵景泽又怎会让她留下,休书已出,是断然没有反悔的道理,冷哼一声,“你太抬举你自己了,留你在璃王府,只会玷污了我璃王府的地方。”

安茹嫣身体一跨,瘫软的躺在地上,那狼狈不足以用任何词语来形容,而她此刻的不甘与痛苦,更是铺天盖地的袭来,不多久,管家端来了药,赵景泽丝毫也没有犹豫,拿过药碗,亲自端上前,“喝!”

安茹嫣不停的摇头,她没有希望了吗?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吗?

赵景泽的脸色已然给了她答案,咬了咬牙,安茹嫣心中的不甘与痛苦化为恨意,接过赵景泽手中的药碗,仰头一口喝下,将碗重重的摔在地上,应声而裂,满眼恶毒的看着赵景泽,今天她所受的,定要让赵景泽偿还!

赵景泽却没有理会她分毫,见她喝了药,满意的点头,嫌恶的皱眉,“来人,将这个女人给本王丢出王府。”

赵景泽声音之大,甚至在黑夜之中回荡了一会儿,他就是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他赵景泽如今已经休了这个女人,他们便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今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他更是要让安茹嫣被休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新婚之夜被休,比起他娶了安茹嫣更加有噱头,更加能成为百姓们的谈资。

赵景泽甚至没有让人替安茹嫣将衣服穿上,那大红的嫁衣以及床上的落红,在此刻显得尤为刺眼,安茹嫣被下人用被子将只着肚兜与亵裤的身体裹着,抬着朝着璃王府外走去。

安茹嫣这个璃王妃,当了不过几个时辰,失了清白的身子,便连夜被休弃,更是用这样羞辱的方法被丢出了璃王府,璃王赶走了众宾客,大怒的命人将所有的喜字以及红绸都拆掉。

安茹嫣躺在璃王府外,屈辱的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脸,但便是这样,她也依然听得到路过的宾客对她的指指点点。

“这怕是有史以来当得最短的王妃了。”

“哎,谁叫她没有那本事,璃王好歹也是王爷,怎能娶一个废人?”

“这可不一定,若是璃王真心爱这个女人,便是一个废人又怎样?哪怕她是一个被休过一次的女人,只要爱,怕也依旧会娶,怪只怪……嘿嘿,你们懂的,璃王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女人!”

“璃王不是要娶大小姐,那便是要娶二小姐了,难怪?我曾见过那二小姐,这大小姐和她比起来,可真是泥与云的差别啊。”

“休得胡说,你没看宸王殿下方才的怒气吗?单是安平侯爷提了那么一句,就让宸王殿下那般不悦,若真是有谁敢娶二小姐,还不得将头拴在裤腰带上?”

一句有一句话在安茹嫣的耳边不断的响起,每一句都如刀子凌迟着她的心,安宁,又是安宁,为什么安宁能够被人呵护着,而她却不能?

她好恨啊!

夜色渐渐浓郁,谈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少,安平侯爷走到那一堆被子盖着的隆起旁,脸色阴沉得不像话。

“老爷,奴婢求老爷快让人将小姐带回侯府吧!”颖秋随着安平侯爷出来,哀求道,小姐被休弃,被赶出了王府,她这个陪嫁丫鬟自然也无法在王府留下来,她原本还希望讨得个侧妃侍妾当当,那好歹也是个主子,可是,如今这一切都随着那一张休书而落空了。

带回侯府?安平侯爷的眉心皱得更紧,要说稍早他还对安茹嫣有几分期许,但是此刻,已经沦为弃妇的她,在东秦国的民风下,俨然是走到哪儿,都会被唾弃。这样一个女儿,若是让她回了安平侯府,那耻辱便会一辈子跟着他安平侯府,洗都洗不掉。

“你去随意找个院子买下来,将她安置在那里,从今之后,安茹嫣便不再是我安平侯府的人,她的一切事情都与安平侯府无关!”

安平侯爷的态度亦是毅然决然,对于这个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还给他带来耻辱的安茹嫣,他是没有了半分怜惜,坚定的做了和璃王赵景泽一样的决定,那就是脱离关系!

安茹嫣听到这声音,心中猛然一怔,掀开被子,将头探了出来,看到满脸凌厉的安平侯爷,满脸的不可思议,“爹爹……你说什么?你方才说什么?”

要说方才的打击已经让安茹嫣体无完肤,此刻安平侯爷的这一个决定,更是如雪上加霜,在她残破不堪的心上撒盐,她没有听错吗?还是爹爹说错了?

爹爹要如赵景泽将她赶出王府那般,将她也赶出侯府吗?

不再是安平侯府的人,这意味着什么,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说什么?你已经听明白了,不是吗?你还嫌你给我丢的脸不够多吗?”安平侯爷怒声喝道,先前因为四国祭的事情,他已经被其他同僚嘲笑了,如今又来了这么一出,新婚之夜被休,他那里还丢得起那个脸?

“不,爹爹,你不能这么做,我是你的女儿啊!再说……再说娘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安茹嫣慌乱了起来,被赶出王府,又被赶出侯府,那就等于她以后只能自生自灭。

加上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她一个人该怎么活?

不,她还要找安宁算账,定是安宁迷惑了璃王,才导致了她今日的惨况。

“你娘?我还要去找你娘算账呢!”安平侯爷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安茹嫣那凄然哀求的模样,现在,他是连看安茹嫣一眼,都觉得是多余的。

“爹……爹爹……”看着安平侯爷上了马车,安茹嫣更是不安的大声叫着,但她的叫声丝毫也没有作用,安平侯爷依然没有一丝怜惜。

终于,马车走远,这里只剩下颖秋一人,颖秋看着自己的小姐这般狼狈的模样,如今安茹嫣已经众叛亲离,自己还有必要跟在她的身旁伺候着吗?

颖秋思索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先前担忧的眸子渐渐变得冰冷,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安茹嫣,头也不回的离开,这样的主子,无法带给她任何好处了,她还跟着她干什么?

“颖秋……颖秋,你去哪儿?”安茹嫣见自己的丫鬟也离自己而去,她临走时的绝然,更是刺痛了她的双眼,突然安茹嫣疯狂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好,好,你们一个个的都离我而去,好,很好啊!”

“是啊,他们一个个的都离你而去,可你还有我呀!”安宁将方才的一切都看在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蹲在地上,看着着安茹嫣的狼狈,眸中闪烁着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是谁?”安茹嫣看着这张俊美无俦的脸,开口问道。

“我是谁?等会儿我会让你知道的!”安宁嘴角微扬,那笑意更是诡谲中透着邪恶,她自然会让她看清楚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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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姐妹们的支持,周末愉快~

九十八章 安宁之怒复仇升级

安宁的笑让安茹嫣分外的不安,这张脸是她不认识的,但却俊美得不像话,而这双眼,她却感到分外熟悉,是在哪里见到过,一时之间,安茹嫣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安宁目光上下打量了一遍安茹嫣,挑眉,“安大小姐,现在连你的侍女也走了呢,你在这里躺着可如何是好?我倒是有个建议,不知你愿不愿意?”

“不,我不愿意。”安茹嫣斩钉截铁的否决,她还没有听对方说出到底是什么建议,便知道,这人来者不善。

安宁就是来者不善,既然是来者不善,自然也不会听了她一句“不愿意”而动摇自己的决定,嘴角微扬,一抹诡谲一闪而过,“不好意思,这可由不得你!”

“你要干什么?”安茹嫣身体瑟缩了一下,顿时有一股想逃的冲动,可是,她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不是要知道我是谁吗?我自然是要找个地方为你解惑呀。”安宁笑得无害,但在那无害底下,却是隐藏着无可比拟的邪恶。

安宁看了苍翟一眼,苍翟拍了拍掌,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两个黑衣人,都是一身劲装,动作利落迅速,安宁亦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苍翟,想到以前见过的惊蛰十二煞,这里虽然没有十二个,但个人实力怕也和他们怕不相上下。

苍翟接收到安宁的视线,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但很快,在他的视线转移到这几个黑衣人身上的时候,苍翟的眼中迅速的换上一片阴冷,“将她带走!”

“是,主子。”两个黑衣人齐齐应道,单是听这声音的中气,便隐隐感觉得到几分强大的压力。

“你们干什么?你们放开我……你们到底是谁……宸王……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抓我?”安茹嫣连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一个黑衣人给抗在肩上,那个俊美的公子是谁?宸王的身边何时多了这么一号人?

“让她闭嘴!”苍翟冷声吩咐,微皱的眉隐约昭示着他的不悦,她和自己无冤无仇么?可是,她似乎是碍了宁儿的眼呢!

“是,主子。”黑衣人应声,随即一个手刀砍在安茹嫣的脖子上,安茹嫣啊的一声,顿时昏厥了过去,那吵闹繁杂的声音消失,世界瞬间变得安静而祥和。

“哎,惊蛰中的人,怎的都如此不懂怜香惜玉?”苏琴展开折扇,“惊蛰”中的人,个个都是高手,方才那一手刀,安茹嫣怕有的好受的吧!

苍翟眸光微敛,看了苏琴一眼,“要不交给你?”

“不不不。”苏琴猛地跳开,那动作好似安茹嫣是什么病毒一般,“敬谢不敏,惊蛰的人比我苏琴,更加胜任这个工作!”

苍翟但笑不语,但安宁的眉心却依旧没有舒展开来,想到方才丢下安茹嫣走了的颖秋,安宁眸光微敛,前世,颖秋是安茹嫣的好帮手,也是害死了她和肚中孩儿的直接凶手之一,她又怎么会让她一个人逃脱?

便是她要回安平侯府也不行,前世颖秋帮安茹嫣做了不少的事情,既然是主仆,那么自然是要在一起的!

安宁心中有了决断,转身正要去追回颖秋,刚走出一步,手腕儿便被一只大掌握住,安宁回头,看向大掌的主人,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眸,随即听得那熟悉的声音响起。

“用不着你亲自出马。”苍翟开口,再次拍了拍手掌,像刚才一样,两个黑衣人同时出现,单膝跪地,朝着苍翟恭敬的行礼,“主子!”

“前面有个丫鬟打扮的姑娘,立刻将她带回去。”苍翟交代道,两个黑衣人立即领命,追着那街道的方向而去,不多久,这边听得一声痛呼,黑衣人已然得手。

安宁看着苍翟变魔术一般的召唤出几个黑衣人,眼神变得极其怪异,看了周围漆黑的夜色一眼,“你身旁到底跟了多少人?”

那些人这么久都没有人被人察觉么?看样子不比飞翩的能耐小呢!

这一问,倒是让苍翟微怔,但随即而来的却是满脸的笑意,却是答非所问,“走,带你去看看这两个人。”

“苍翟,这……不可!”苏琴倏地变得严肃起来,挡住二人的去路,看了看那二公子,又看了看苍翟,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苍翟要带这二公子去哪里,方才苍翟命令那四个黑衣人将人带回去,他就有些诧异了。

所谓的带回去,自然是带回惊蛰,惊蛰是苍翟手下的组织,在许多地方都有据点,其中北燕国的据点最多,那些据点都十分隐秘,便是连他也不完全知道具体的地点,但东秦京城的据点,他却是知道的,惊蛰的存在是一个秘密,除了苍翟本人以及效忠苍翟的属下,怕就只有他苏琴知晓,就连崇正帝也是被蒙在鼓里,苍翟今天竟要带这个二公子去,他怎能不吃惊?

这个二公子和他们认识也不过数月而已,苍翟为何对他这般放心?

精明如苍翟,一眼便知晓苏琴的顾虑,他不知道二公子便是宁儿,有所顾虑在情理之中,看苏琴的严肃,苍翟嘴角微扬,“放心,她是自己人!”

“自己人?”苏琴眉心皱得更紧,二公子何时成了自己人了?这个二公子还真是不得了,能够得到苍翟的信任是多么难的事情,便是自己也是和他有过生死交托的过往才会彼此信任,可这个二公子,短短数月便得到了苍翟的信任,此刻,苏琴看二公子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迷惑,探寻,欣赏,以及些微不易察觉的敌意。

“天色晚了,你且回去吧!”苍翟没有得到安宁的允许,也不便揭露二公子便是安宁的秘密,心中对苏琴生出一丝愧疚。

苏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敛了敛眉,神色复杂的瞪了安宁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安宁被他那一瞪,顿时有些懵了,这个苏琴,到底是什么意思?眸光微敛,好似想到什么,嘴角微扬,打趣道,“怎么我感觉方才琴公子是吃醋了。”

那可不假啊,赤裸裸的吃醋!

苍翟身体一怔,嘴角微微抽搐,吃醋么?苏琴的心思他是明白的,这么多年,他真正信任的朋友便只有苏琴一人,现在突然多了一个宁儿,又在苏琴不知宁儿身份的情况下,苏琴心里有些补平衡也是理所当然。

“走吧!”苍翟柔声开口,没有别人在,他便也可以肆无忌惮的拉着安宁暖软的小手,大掌将那手完全包覆着,暖意从他的掌心直达安宁的心底,便就这样任凭他拉着自己的手,走在黑夜中的街道上。

安平侯府。

锦绣阁内,大夫人一听到顾大娘得到的消息,整个人脑袋一晕,身体一个踉跄。

“夫人,你要顶住啊。”顾大娘忙不迭的将大夫人扶着,大夫人才免于摔倒在地。

“你说什么?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大夫人紧紧的抓住顾大娘的手臂,身体隐隐颤抖。

“夫人,老爷怒气匆匆的回来了,大小姐她真的被休了。”顾大娘再一次说出事实,也是一脸的哀戚,同时,眸中又盛满对大夫人的担忧。

“被休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被休的?”大夫人眼神闪烁着,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在东秦国,女子被休,那是多大的事情啊,嫣儿刚嫁入璃王府,才不过几个时辰,这就被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我一定要去找璃王给一个交代。”大夫人想到什么,努力平息着胸口的起伏,她的嫣儿被休,那她此刻人在哪里呢?

这一点,大夫人极其担忧。

“去?去什么去?”大夫人的话刚落,安平侯爷带着满身的怒气便走了进来,一看大夫人那张脸,便想到了安茹嫣,心中的怒意更加高涨了起来。

“老爷,嫣儿被休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能不去找璃王给一个交代?”大夫人并没有因为安平侯爷的怒气而退缩,这一刻,她的心中便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去璃王府,为她的女儿讨回公道。

“哼,你想找璃王要交代?我们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想去找他要交代?你这不是要存心激怒他吗?你以为璃王殿下是好惹的吗?他好歹也是一个王爷,你有几个胆子敢惹?”安平侯爷想想就来气,他心中还忐忑着呢!这一次,真的不该对安宁的那个提议动了心,现在可好,闹出这么一件大事,将他璃王的脸丢尽了不说,还将他安平侯府的脸也给狠狠的放在脚下让别人踩。

“难道就这么让嫣儿受委屈吗?”大夫人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嫣儿被休?哪怕是要去林家求她姐姐和姐夫帮忙,她也在所不惜,不就是璃王吗?林家在朝中的势力,可不比璃王差,况且,皇上那里还有婉贵妃在呢。

“委屈?她有什么好委屈的?”安平侯爷冷哼出声,丝毫没有将安茹嫣放在眼里,“怪只怪你的女儿没那本事,一个废人,如何能得璃王殿下青睐?如何能够成为璃王妃?这是白日做梦!”

还要怪他没有算计好,这下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老爷,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大夫人瞪着安平侯爷,满脸的不甘与愤怒,安平侯爷对嫣儿无情,便等于是在打她的脸啊。

“哼,从今以后,我没有这个女儿,安平侯府也没有这个大小姐,我警告你,休要做出让我难堪,让安平侯府难堪的事情来。”安平侯爷眸子一紧,满脸的警告,便是大夫人心中也有些惶恐,这一次,老爷甚至比哪一次都要愤怒。

他的意思,是要将嫣儿赶出去了?

是啊,嫣儿新婚之夜被休,不出明天,整个京城便会人尽皆知,那么安平侯府便也要跟着被推到刀锋浪口,若是安平侯府和嫣儿划清界限,那么便可以减小对安平侯府的损失,随着时间的推移,安平侯府甚至还可以从那些不好听的流言中挣脱出来,但被休了的嫣儿回了侯府,那么嫣儿的丑闻便永远都和安平侯府联系在一起了,这对安平侯府未来的发展无疑是不利的。

大夫人即便是明了这个道理,但是,被赶出去的是自己的女儿,她又怎能平静?

可是想到老爷的警告,大夫人终究还是没有再开口……

“你给我好之为之。”安平侯爷不愿再多看大夫人一眼,这件事情让他心中异常纷乱,此刻,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楚楚的身边,便只有看到楚楚,他的内心才会平静,才能暂时忘记这些事情,不被这纷乱所侵扰。

丢下这一句话,安平侯爷甩袖大步离开……

等到安平侯爷愤然离开了锦绣阁,大夫人整个身体顿时瘫软了下来。

“夫人……现在该如何是好?”顾大娘开口问道,她跟在大夫人身旁伺候这么多年,知道大夫人对大小姐的疼爱,是断然不会如老爷那般放着大小姐不管的。

大夫人想到安茹嫣,她的身体状况,被休了,被璃王府赶了出来,此刻又该是怎样的境况?

“快,我们出府去找嫣儿。”大夫人焦急的开口,抓着顾大娘的手,强大的力道甚至引得顾大娘疼得皱眉,但顾大娘却是强忍着,扶着大夫人一起匆匆的走出了锦绣阁。

马车一路载着大夫人和顾大娘来到了璃王府门口,此时,早已经是深夜,璃王府大门紧闭,丝毫没有一点办喜事的样子,大夫人下了马车,看到王府门外空无一人,心中一紧,“人呢?老张,大小姐人呢?”

老张是安平侯府的车夫,方才便是他载着安平侯爷来了王府,大夫人就是从他的口中得知安茹嫣被赶出来,丢在了璃王府的门口。

“这,这……奴才也不知道啊,方才我们离开的时候,大小姐还在这里,对,还有颖秋姑娘。”老张叙述着,他也是一脸的疑惑,按理说,颖秋姑娘一人,怕是无法将大小姐给挪走吧。

大夫人脸色早已经苍白,身体更是无力的靠在顾大娘的身上,“嫣儿啊……你到底哪儿去了?你可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啊!你要是出事,娘亲可怎么活?”

此刻安茹嫣不知所踪,便是强硬如大夫人,此刻也禁不住当场大哭,只要一想到安茹嫣可能出事,她的一颗心更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揪着。

“夫人,你别急,大小姐不会有事的,兴许是颖秋找了人帮忙,老爷不让大小姐回府,颖秋可能将小姐安置到别的地方去了,咱们先回府,等大小姐安置了下来,颖秋一定会回侯府禀告小姐的情况的。”顾大娘此刻倒是比大夫人镇定许多。

“真的?嫣儿她真的会没事?”大夫人紧紧的抓着顾大娘,便也只有这样给自己安慰,她相信,嫣儿一定会没事,不然……

大夫人一心祈祷着安茹嫣没事,但却不知道此刻安茹嫣的状况便不是“有事”亦或者“没事”就可以概括得了的了。

这是一个空旷的房间,四周都是墙壁,密不透风,房间内透着一股子的冰冷,安茹嫣便是因为这彻骨的冷意而醒了来,睁开眼,安茹嫣便下意识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她打量了许久,也看不出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房间,但这屋子却让她心中满是不安。

猛然,她看到一个身影,心中一怔,“颖秋?颖秋,你快醒醒……颖秋……”

此刻,她依旧被被子裹着躺在地上,而颖秋则是坐在地上,身体斜靠着墙壁,双目紧闭,还没有从昏迷中醒过来。

“颖秋……你快醒醒……”安茹嫣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郁,颖秋不是丢下她走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她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是他,那个和宸王苍翟在一起,长得十分俊美的小公子!一定是他,可是,他为什么要将自己带到这里来?

砰地一声,石门被打开,安茹嫣顺着那声音看过去,一男一女先后走了进来,前面的男子正是苍翟无疑,而后面的那女子……当安茹嫣看清楚了那张脸的时候,好似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整个人僵在当场。

“怎么?姐姐不认得我了吗?”此时的安宁已经换回了她原本的装束,绕过苍翟高大的身躯,将自己完全展露在安茹嫣的面前,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无邪无害,天真可人。

但正是这样的无害无邪的笑,却让安茹嫣心中生出阵阵寒意,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朝着自己走近的安宁,依旧不愿相信眼前的人正是那个让她嫉妒,让她不甘的安平侯府二小姐安宁!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安茹嫣声音透着一丝颤抖,先前对安宁的嫉恨,此刻被不安与害怕压了下去。

安宁皱眉,似乎也在纠结着这个问题,“是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那眉宇之间淡淡的纠结却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一脸的冷冽,“这就要问问你自己了!”

安茹嫣被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问她自己?她若知道,又怎么会问安宁?

“姐姐,你忘记了吗?方才我答应过你,一定会让你知道我是谁,现在你便看到了呀,我就是安宁呢!”安宁一步一步的朝着安茹嫣走近,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然后蹲了下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姐姐都认不出安宁,实在是好笑呢!”

“安宁……你……你是方才那个小公子?”安茹嫣颤抖着手,指着安宁,依旧无法消化这个认知,不一样的脸,为什么会是同一个人?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问,此刻的安宁也不吝啬替她解惑,淡淡的一笑,“姐姐还真是孤陋寡闻,那个响当当的第一才女,竟然连人皮面具也不知道么?”

第一才女,这无疑是对安茹嫣的讽刺,尤其这四个字从安宁口中说出来,更是如在安茹嫣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

“哼,你将我带到这里来,是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休想动什么歪脑筋,不然我娘一定不会放过你。”安茹嫣被这‘第一才女’一激,此刻突然强硬了起来,在安宁面前,她永远都是不认输的,只有安宁被她欺负的份儿,她怎么能让安宁将自己给欺负了去?

“歪脑筋?不,宁儿怎么会对姐姐动歪脑筋?”安宁挑眉,她是报仇,光明正大的报仇,又怎么能算得上是歪脑筋?况且,大夫人不会放过她?安茹嫣啊安茹嫣,此刻还这么天真,她以为大夫人还会寻得到她么?

安茹嫣却丝毫都不相信她的话,心中的不安反而更加强烈,看着安宁的笑,安茹嫣终于有些崩溃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安宁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笑得依旧无害,“姐姐,难道你忘记了那年冬天,你是怎么将我推进冰冷的湖水中的吗?”

轰的一声,安茹嫣如遭雷击,怔怔的看着安宁,“你……你……你记起来了?”

她知道安宁已经知晓娘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但却不知道安宁已经恢复了记忆,“你……你是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安宁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却是不答反问,“姐姐觉得呢?姐姐猜猜宁儿是从哪个时候记起来的?”

安茹嫣脑中不断的回想,到底是什么时候?是四国祭?是牡丹宴?还是更早?但唯一有一点,她十分确定,安宁记起了一切,定然是来找她报仇的,而或许,以前的许多看似巧合与安宁无关的事情,此刻都有可能是安宁在背后操控。

安茹嫣浑身泛出一丝凉意,她竟然这般大意,自己或许一早就踏入了安宁设计的陷阱之中,而这一次安宁撮合她和璃王的事情……安茹嫣突然疯狂的大笑了起来,好一个安宁!竟有如此的心思!

早知道,她该早些杀了她,早知道,那年就该将她淹死在湖中,可老天为何要留安宁一命?

“姐姐可是在想,为什么不早些杀了我,以绝后患?”安宁的语气依旧平静,但眸中却是一片冰冷,“安茹嫣啊安茹嫣,可惜你如今没有机会了呢!当年,你将我推入湖中,没有要了我这一条命,便注定我要找你复仇,你可知,比起你的心狠手辣,你和你那狠心的娘编织一个谎言,害得我认贼作母,才更加让我深恶痛绝!”

话说到后面,安宁的身体隐隐颤抖着,一旁一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听着这一切的苍翟立即走过来,将安宁拉入怀中,双手将她牢牢的圈住,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肉里。

天知道,他在听到这一切时有多震惊,有多心疼她,他曾经调查过,知晓安宁因为落水而失忆,却没有料到,这落水失忆的背后竟是这样的真相,宁儿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个层次的震撼,宁儿一个人到底承受了多少?

想到他得知的其他消息,还有她的娘呢?

安宁靠在苍翟的怀中,她能够感受得到他对自己的怜惜,这怀抱给了自己温暖,亦是给了自己力量。

“你放心,我没事。”安宁抬眼对上苍翟关切的眸子,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渐渐的平息好自己的心情,安宁从苍翟的怀中出来,再次面对安茹嫣的时候,她平静了许多,看着安茹嫣,安宁淡淡开口。

“你的娘亲害死了我的娘,我永远也忘不了亲眼看到娘亲在火中挣扎的画面,而你,又要夺走我的命,可我不能死,我死了谁来报仇?任凭你和大夫人逍遥么?

不,休想!安茹嫣,你可知道,我和你的账不仅仅是如此而已……”

想到前世的一幕幕,她和安茹嫣的纠葛,安宁的手下意识的紧紧我成拳头,“现在,你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的算,连本带息,要从你的身上夺回来!”

这是安宁对安茹嫣第一次正面的宣战,这场战争对她们来说,谁强谁弱一眼便看得出来。

这宣告,让安茹嫣没了底气,她完全相信安宁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安茹嫣,你说,我们该从什么时候开始算呢?”安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上的安茹嫣,瞧见她眼底的惊恐,嘴角勾起一抹满意,惊恐么?安茹嫣现在动不能动,也无法反抗,或许从精神上开始折磨她,才更加有趣。

“宁儿……我是你姐姐,我们好歹姐妹相称这么多年,我……”安茹嫣开始哀求,脑中想着如何才能逃过这一劫,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安宁打断。

“住口。”安宁轻声说道,带着几分温柔,但此刻即便是温柔,也能对安茹嫣产生一定的威慑力。

姐姐?安茹嫣也知道她们姐妹相称这么多年?她既然知道,为何前世那般对她?勾引她的丈夫,害死她即将临盆的孩儿,还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安茹嫣啊安茹嫣,她还以为自己是那般好糊弄的安宁么?以为她会凭着她的这一句“姐妹相称这么多年”而手下留情放过她吗?她怎知,那所谓的姐妹之情,早在前世,便已经被安茹嫣挥霍殆尽。

“你放心,我现在还不会杀你。”安宁淡淡的开口,有什么比让安茹嫣慢慢受尽折磨而死,更加让人兴奋的呢?直接杀了她,那真的是太便宜了安茹嫣了,那么多的仇,又岂是结果了安茹嫣的性命便可以填补得了的?

“你不杀我?”安茹嫣震惊的道,心中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对,我不杀你!”安宁点头,只是暂时不杀她而已,如今安茹嫣在自己的手上,她的命就等于被她掌控着了,不是吗?

安宁见安茹嫣安心不少的模样,眼里划过一道诡谲的光芒,缓步走到靠在墙壁上,依旧昏迷着的颖秋身旁,她可没有忘记,颖秋也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之一。

冷眼看着颖秋,眸光微凛,正要用一桶水将颖秋给泼醒,手还没有触碰到那桶的边缘,一只大手便先她一步,提起水,利落的倒在了颖秋的身上,从头淋下,淋湿了全身。

苍翟放下桶,看着安宁,正对上她迎上来的视线,嘴角微扬,眼中满是温柔,虽然没有开口,但那眼神好似在对安宁说:这等粗活,就让我来做。

安宁心中浮出一丝暖意,朝他一笑。

而此时,颖秋被冰冷的水刺激而醒,浑身被淋湿,更是止不住颤抖,“冷……好冷……”

颖秋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想要抱着自己的身体取暖,可一动,竟发现自己双手被牢牢的捆着,颖秋一个激灵,猛的想起昏迷前似乎被人重重的打了一下,接下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抬眼,便看到面前的宸王苍翟和……

“二小姐?”颖秋吃惊的叫出声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围,陌生的环境更加让她警惕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安宁挑眉,却没有那个闲心思去为一个丫鬟解惑,而颖秋此刻唯一的作用……安宁想到自己的计划,眼底划过一道冷冽的光芒。

“颖秋,方才我见你丢下大小姐一个人走,该当何罪?”安宁厉声开口,声音中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颖秋微怔,脸色顿时白了白,“二小姐,奴婢……奴婢不是要走,是要去找人来帮小姐。”

“哦?是吗?”安宁嘴角微扬,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匕首,锋利的刀身利落的划向颖秋,还没看清她的目标是颖秋身体的那个部位,便听得颖秋如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房间。

“啊……”颖秋痛呼出声,脸色彻底惨白,疼痛从手蔓延到全身,几乎可以将人吞噬,脸上的水珠早已经不知道到底是水还是汗,她的全身就只有一个意识,那就是痛,漫无边际的痛。

看着她的手,此刻就连安茹嫣脸色也是苍白如纸,张大嘴,睁大眼,满脸的不可思议与惊惧。

目光落在地上的那一根手指上,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那一幕中清醒过来,刚刚……安宁竟毫无预警的,利落的一刀削掉了颖秋的一根手指。

“唔……”颖秋紧咬着唇,几乎要痛晕过去,她被削掉的食指还在不停的流着血,那模样,分外骇人,“二……二小姐……为何……”

颖秋断断续续,几乎无法将一句话说完整。

安宁挑眉,却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云淡风轻的开口,“说谎可是要不得的,姐姐,宁儿已经替你教训了这个不听话的奴才!”

她可没有忘记,前世正是这双手打昏了凤儿,更帮助安茹嫣害死了自己和孩子!

“你……你……”安茹嫣没有想到安宁会将她牵扯进来,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了?姐姐可是认为这样的处罚不够?一根手指不够么?那宁儿一天切下她一根手指,直到将手指切完为止,如何?”安宁无害的提议道,眸光微敛,淡淡的扫了安茹嫣一眼。

安茹嫣身体颤抖着,宁儿方才出刀,利落无比,若是那刀子的对象是她,那么……自己曾经企图害死她,还这般利用了她,她又会如何对待自己?安茹嫣莫名的恐惧着,而她却不知道,安宁要的便是她的恐惧。

安茹嫣脸色难看得不像话,她原以为,被璃王休掉赶出王府,或者是被爹爹赶出侯府,对她来说便是如置身地狱一般了,可是,她完全想错了,那些比起此刻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姐姐不开口,意思是仅仅这样是便宜颖秋了么?那等到将她的手指切完,再继续切她的脚趾,一天一根,再等到脚趾切完,再切什么呢?”安宁皱眉,似在思索着,看到安茹嫣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浓烈,嘴角微扬,继续开口说道,“哦,宁儿知道了,瞧我方才竟然没有想到,颖秋的指头切完了,还有姐姐的呀!一天一根,也能切上二十天呢!”

安茹嫣心中一怔,“不,宁儿,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要这样对我,我求你……”

“姐姐言重了?宁儿又怎承受得起姐姐的一个‘求’字?”安宁眸子一凛,前世,她临死之时,那般哀求安茹嫣放过她的孩儿,可是,安茹嫣呢?她又接受她的哀求了吗?

那是一条无辜的生命,还没有来得及降落在这个世界上,就被这恶毒的主仆二人给扼杀在了她的肚子中,安茹嫣可又有丝毫的怜悯?

那时,她怕是想着留下她肚中的孩子会是一个天大的隐患,所以,她赶尽杀绝,那么这一世,她回来报仇,又怎会放过她?她同样也要赶尽杀绝!

这是安茹嫣欠她的,她便是要做那心狠手辣之人,也要将安茹嫣置于死地,折磨而死!

“不,宁儿,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我不该害你……”安茹嫣已经见识到了安宁的报仇的决绝,更加慌乱了起来。

安宁冷冷一笑,现在后悔了么?晚了!

没有理会安茹嫣的哀求,安宁似乎想到什么,安宁转眼看向苍翟,“劳烦宸王殿下让人将这手指送到安平侯府的大夫人手上,我想,这对大夫人来说,会是一个不错的礼物。”

她要折磨安茹嫣,更要折磨大夫人,这些害过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如今安茹嫣失踪,大夫人爱女心切,肯定会寻找,她找不到,只会担心,在这个时候,她再将这些“小礼物”送到她的手上,大夫人又会怎样?

即便是这手指头暂时不是安茹嫣的,大夫人也察觉不出什么。

此刻,她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大夫人收到“礼物”时的表情了,她想,那一定会非常的精彩。

“好,我每天都会准时派人送过去,宁儿放心便好。”苍翟看安宁的眼神依旧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他和安宁一样,身上都肩负着仇恨,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安宁报仇的心情,他要做的便是守在安宁身旁,给予她最大的支持与依靠,让她尽情的享受报仇的快感,他想,有一天,他也会如安宁一般,亲自手刃他的那些仇人。

想到那一个英伟的身影,十多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娘亲的尸体……那个人的无情……以及那座皇宫里的黑暗……北燕三大望门的联合陷害……一切的一切,终究有一天会彻底的解决。

察觉到苍翟微微变化的神色,敏锐的安宁心中一怔,下意识的伸手,将自己的手塞进他的大掌,抬眼望进他深邃的眸子,二人视线交汇,似有什么在两人之间绽放开来,那是惺惺相惜,那是相互依靠,相互支撑……亦是……爱恋与爱怜。

颖秋早已经痛得昏厥了过去,那流血的手指,血迹已经干涸凝固,安茹嫣在听安宁说要将手指头送个大夫人的时候,便明白了她的意图,此时此刻,她竟然疯狂的大笑了起来,“安宁,有本事你就痛快一些杀了我!”

她不想死,但想到不死这些折磨也会让她生不如死,她何不痛快一些呢?

“我说过,我不会杀你。”安宁的声音依旧淡淡的,“等到你该死的时候,我自然也不会留你的性命!”

冰冷的声音,好似从地狱传来,对安茹嫣来说,尤为凛冽,愤恨的看着安宁,“你不杀我吗?你以为你不杀我,我难道就死不了了吗?”

安宁似乎早料到她会有如是一说,她刚说完,安宁便快速的到了安茹嫣的面前,眼疾手快的捏住她的下颚,正阻止了她咬舌的动作,看到安茹嫣眼中的愕然,安宁嘴角微扬,“我说过,现在我不会杀你,等到你该死的时候,我自然不会留你性命,你记住了,别当这句话是玩笑!”

语气虽然很轻,但其中的威慑力,却丝毫也没有减少,安茹嫣只觉得浑身一颤,这个安宁,什么时候那懦弱的丫头,竟如此的杀伐果决?

安茹嫣还未回过神来,一颗药丸便塞入她的口中,入口即化,安宁这才满意的放开了她的脸,安茹嫣想到自己方才吞下的东西,“你给我吃了什么?”

她知道,那一定不是好东西,此刻,她感觉到身体渐渐无力,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

“让你无法自杀,无力自杀的东西。”安宁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想自杀吗?她又怎能不做防备,安茹嫣既然已经被她掌控,那就得掌控她的所有,包括生,更包括死,所以,没有她安宁的允许,安茹嫣连死都不能!

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安茹嫣便完全相信了安宁的话,她发现,她身体开始瘫软,无力得甚至连呼吸都需要十分努力,更何况是自杀呢?

她是真的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了啊!

愤恨的瞪着安宁,她真的要折磨死自己么?

她该死的时候,她不会留她,那她到底什么时候该死?安茹嫣不知道答案,只知道自己的命运完全由一个人掌握着,那个人便是安宁,她从小便嫉妒的安宁!

安宁没有再理会安茹嫣,此刻已经三更已过,扫了一眼安茹嫣,安宁便上前自然而然的拉着苍翟的手,二人相携走出了房间……

翌日一早,璃王赵景泽娶安平侯府大小姐为妃,又连夜将她休弃的事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城中急速的辐射传播,很快,城东,城西,城北,城南的大街小巷便全都知晓。

所有人一见面不是互相问好,而是开口就是一句,“你知道昨晚安平侯府大小姐被休弃的事情吗?”

而回答亦是十分的相同,“你也知道了?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情呢!据说昨晚成亲之时,那安平侯府大小姐……”

这话传到两个人耳里,皆是微微皱眉。

“娘,此话可是真的?他们说的真的是嫣儿表妹?”

这两人正是曾经到安平侯府找大夫人要人的刘夫人以及刘府的二公子,二公子听了这消息,倒是没有担心安茹嫣的状况,反而有些看好戏的意味儿,在卫城,他们也听过安茹嫣那一个“天下第一不要脸”的名号,这次来京城,他还没有去见过那个表妹呢!

便是昨天安茹嫣大婚,大夫人专程让人送了邀请帖给他们,他们亦是没有赏脸前去道贺,笑话!刘宝儿如今下落不明,还让他们去参加她女儿的婚礼,他们又怎么会如了大夫人的意?

“是与不是,咱们去一趟安平侯府不就知道了。”刘夫人开口道,内敛的眸子似有什么一闪而过,昨天他们没去,但今天听了这个消息,他们是怎么着也得去安平侯府一趟,看一看大夫人的。

“是,孩儿这就陪母亲一起前去。”刘二公子也正有此意,他不是没见过被休的女子,但听闻嫣儿表妹自视甚高,她要是被休弃,会是什么模样?他能料想那定是十分难得的景象。

母子二人打着相同的主意,顺便还要去问一问,大夫人这些时日寻宝儿的下落,进行得到底如何了?

安平侯府,锦绣阁内。

安宁一早便来“照看”着大夫人,据说,昨夜大夫人去寻了大小姐,回来之后,便因为担心过度,而晕厥了过去,这一晕,到此刻都还未醒来,安宁看着床上大夫人苍白的脸色,便是昏迷中,那两条眉毛都是紧紧的皱在一起,只是一看,便知道大夫人到底有多担心安茹嫣的情况了。

“二小姐,让奴婢来守着吧。”顾大娘进了房间,看到安宁,态度不甚友好。

安宁看在眼里,却是不以为意,扯了扯嘴角,却因为满脸的“担忧”,那笑容显得尤为苦涩,“顾大娘,便让宁儿守着吧,姐姐她……找到了吗?”

安宁试探的问道,话落,不出所料的看到顾大娘眉心皱得更紧,脸色不怎么好看。

“还没有消息,夫人醒来,又该如何对她交代啊?”顾大娘本以为大小姐是被颖秋找人带走了,安置在某处,可是,如今都已经快到晌午时分了,颖秋那丫头也还没有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心中更加的不安了起来。

“姐姐她不会有事的。”安宁敛眉,“安慰”道,但心中却是另外一番心情。

“嫣儿……嫣儿……我的嫣儿……”大夫人突然叫出声来,安宁和顾大娘看过去,以为她醒了,但她的双眼依旧紧闭着,安宁心中冷哼,在梦中都不得安生么?谁叫你要那般狠毒呢?

安宁回想起娘亲刚死的那半年,她也是每夜都梦到娘亲,梦中娘亲也是在火中挣扎着,如今大夫人也体会到了她那时的痛苦了吗?

哼!这还没结束呢!单是这点痛苦,又如何能够填补她心中的恨?

大夫人在睡梦中呢喃不停,顾大娘担心梦魇伤了她,不得不将大夫人叫醒,大夫人睁开眼,第一件事情便是抓着顾大娘的手询问,“嫣儿呢?有消息了吗?”

顾大娘皱眉,表情已经给了她答案,大夫人眼中原本的希望瞬间被浇灭,目光变得呆滞,“还没有消息么?还没有消息……”

顾大娘正想安慰几句,便见到有丫鬟匆匆的赶了进来,大夫人心中一怔,“是不是大小姐有消息了?”

丫鬟摇头,“回禀夫人,刘夫人和刘二公子来侯府拜访,要见大夫人,现在已经在大厅等着了。”

大夫人眸光一凛,脸色更加难看,竟是他们!嫣儿的事情还没解决,他们又跑来凑什么热闹?

“夫人,你若是不见,奴婢这就去回了他们二位。”顾大娘看大夫人的脸色不佳,提议道。

大夫人敛了敛眉,“怎能不见?那两个可是讨债的呢!还不快替我收拾一下?”

若是换成别人,她不见也罢,但是这两人她却不得不见,现在宝儿还没找到,若是对他们二人避而不见,那嫂子怕又有话说了。

大夫人下了床,顾大娘很快替大夫人梳妆好,便走出了锦绣阁,安宁自然是跟在后面,想到她对苍翟的交代,那专程给大夫人的东西怕也快送到了吧!她还等着看大夫人好戏呢,怎能错过?

几人刚到了大厅,还没来得及踏入大厅之中,一个家丁便拿着一个锦盒送了匆匆的进来,“大夫人,这是有人指定要送给大夫人的,还交代说,要请大夫人亲自打开,事关大小姐……”

“嫣儿……快,快给我!”大夫人一听到“大小姐”三个字,丝毫都没有犹豫,忙上前夺过那家丁手中的锦盒,事关嫣儿,她怎么能不心急呢?此时的她,又怎知道这锦盒中的东西会是……

锦盒到手,大夫人便迫不及待打开,目光闪烁着,似充满了希望,等了这么久,嫣儿终于有消息了啊!

安宁看着她的急切,嘴角微扬,一抹诡谲一闪而过,大夫人啊大夫人,等看到这份礼物你又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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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章 彻底失宠被戴绿帽

“啊……”大夫人突然惊叫出声,手中一颤,锦盒更是被大夫人抛开,重重的落在地上,而随着那锦盒滚在地上的,竟是一根……手指……血淋淋的属于人的手指……

顾大娘看到眼前的状况,同样是震惊在当场,但她却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连忙扶着快要倒地的大夫人,在大厅内等着的刘夫人和刘二公子听到这“啊”的一声,也立即匆匆的走了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啊……”

刘夫人走过来,看到那地上的手指头,饶是她,也吓得倒抽一口凉气,立即止住脚步,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这……这……”就连刘二公子脸色也是苍白了几分,“这是谁的手指?”

这个问题无疑是将方才被惊吓到的大夫人惊醒,看着地上的手指,脑中快速的转动,想着方才家丁说的话,哭得更是肝肠寸断,“嫣儿啊……”

一口气没有提上来,整个人顿时晕厥了过去,这一晕,引得一阵混乱,顾大娘慌了手脚,刘夫人和刘二公子也是皱着眉,在一旁看着,反而是安宁稍微镇定,上前掐住大夫人的人中,料到大夫人会晕过去,她一早就准备好了,她好不容易送来这么一份礼物给大夫人,又怎能看着她昏厥过去?

大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安宁的脸,“大夫人,你可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笑话!这么重的打击,她如何能好?安宁这一提,无疑是快速的激起了大夫人的记忆,大夫人看向那地上的手指,早已经顾不得去分辨到底是不是安茹嫣的,“嫣儿出事了……出事了……”

大夫人手足无措,脑中一片空白,找不到丝毫头绪,整个人好似瞬间老了十岁,口中不断的喃喃,好似灵魂都被抽走了一般。

“夫人,大小姐不会有事的,夫人,你要保重……”顾大娘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大夫人,这句话说出来,一点儿也没有说服力,面对那一截指明了交给夫人,并交代了与大小姐有关的手指赫然就在眼前,便是谁一看,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没事?没事会这样吗?”大夫人厉声打断顾大娘的话,她便是有心相信嫣儿会没事,可是,每每脑海中浮现出那血淋淋的手指,她便说服不了自己。

叫她如何相信啊!

大夫人浑身无力,瘫软在地上,靠在顾大娘的肩上,急促的呼吸着,一闭上眼,似乎就看到嫣儿的手指被人切下来的画面,嫣儿从小就怕疼,竟被硬生生的切下了手指,她如何承受得住啊?

嫣儿现在呢?她好怕得到嫣儿的死讯!

“香莲,这是嫣儿的?嫣儿会不会已经遭毒手?”刘夫人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看刘香莲方才那模样,隐隐猜出些什么,看来安茹嫣昨夜被休,竟没有回侯府啊!

她当然不知道,安平侯爷下令不让安茹嫣回府的事情,若是知晓,定然还会好好的嘲讽一番。

见刘香莲那悲伤的模样,哪里还是那干练的侯府当家主母?

“毒手?”大夫人身体一怔,眸中闪烁着的恐惧更浓。

安宁将她的痛不欲生,看在眼里,目光瞥见她的鬓角,隐隐几缕白发赫然在目,大夫人啊大夫人,这打击果然是不小呢!

以前的她是多么的强势啊,脑海中浮现出大火前,那笑得猖狂的脸,安宁眸子一紧,“大夫人,姐姐兴许还没死,姐姐吉人自有天相……”

“当然不会死,我的嫣儿一定不会死。”大夫人吼道,眼中多了几分疯狂,想到什么,猛地起身,抓住那个将锦盒送进来的家丁,“是谁?快说,是谁将这锦盒交给你的?”

过了这么久,此时大夫人才想起这茬,那家丁被她抓得生疼,事实上,在他看到那锦盒中滚出来的手指的时候,也是受到了惊吓,大夫人这一问,将他从惊吓中拉了回来,但也因为大夫人此刻的凌厉,而浑身颤抖,“奴才……奴才不知道……”

“啪……”

啪的一声,大夫人一耳光扇在那家丁的脸上,“不知道?是你拿进来的,你竟然不知道?”

家丁砰的一下跪在地上,“大夫人,奴才真的不知道……那人打扮极为普通,带着斗笠,奴才看不到他的脸,他将东西交给奴才,交代了那些话,奴才还没来得及问是谁送来的,那人就消失不见了,奴才……”

“哼!”大夫人一脚将家丁踢开,“混账东西。”

大夫人还要责打,便听得刘夫人笑笑的开口,“香莲,你和一个下人一般见识做什么?这下人应该是真的不知道,若是知道,他还能不说吗?以我看,嫣儿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比如让人脸上抹黑,所以那人容不下她呀?”

刘夫人明目张胆的幸灾乐祸着,想到前些时候,她的宝儿不见,找刘香莲要人,刘香莲那爱理不理的模样,此刻便分外的解气,怎么着,现在终于尝到担心的滋味儿了吧!

大夫人看了刘夫人一眼,刘夫人虽然是她的嫂子,但平日里的作风,她也是知晓的,她不失时机的幸灾乐祸固然让她心中愤怒,嫣儿好歹也是她的侄女儿,她怎能这般说着风凉话?

但这风凉话却是提醒了大夫人,昨夜,嫣儿新婚之夜被休弃,莫不是璃王殿下嫌嫣儿丢了他的脸,所以容不下她?

得罪了什么人?这段时间嫣儿都在府中,就拿了下人出出气,那些侯府的下人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唯独这一次……

大夫人越想越觉得事情和璃王殿下脱不了干系。

安宁微怔,下意识的看了那刘夫人一眼,她本来也是计划着要引导着大夫人往璃王的身上想,却没想到有人帮了她这个忙,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大夫人的神色,安宁知道,大夫人定然是中计了。

所谓关心则乱,这个时候的大夫人,还有多少理智可言呢?

“走,去璃王府。”大夫人顾不得许多了,一想到嫣儿如今生死未卜,又可能受着折磨,她如何能够放心得下?

她怎么着也得找璃王要个交代,哪怕是确定嫣儿无事也好啊!

“璃王府?香莲,你这是疯了吗?璃王殿下好歹也是个王爷,你去璃王府,若是惹得璃王不快……”刘夫人皱眉道,看似关心,但那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心中巴不得刘香莲快些去,一个安平侯府的夫人,又如何冲撞皇室权贵,她倒是想看一看。

“娘,嫣儿表妹的生死要紧,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姑姑,侄儿跟你一起去。”刘二公子却是出奇的热情,不过,他的热情在安宁的眼中,却显得尤为讽刺,这个刘二公子分明就是和刘夫人一唱一和呢!

大夫人却没有理会这二人,径自朝着侯府外走去,她现在哪还顾得上去探寻刘夫人母子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最重要的是找到嫣儿啊!

安宁自然是要跟上去的,大夫人找璃王要交代,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猛然,安宁想到什么,眸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见刘夫人和刘二公子也跟着大夫人而去,安宁趁着别人没注意,对身旁的家丁吩咐道,“去告诉五夫人,说大夫人去找璃王殿下去了。”

“这……”家丁皱眉,不解二小姐为何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五夫人,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五夫人和大夫人不和,五夫人又怎么会关心大夫人去找璃王的事情?

“还不快去?”安宁眸子一凛,声音拔高,多了几分冷意,那家丁顿时不敢有丝毫怠慢,忙对安宁行了个礼,朝着五夫人现在所住的岁兰轩小跑而去……

安宁看着那家丁的背影消失,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五夫人,自然是有她自己的道理,她相信,以秦玉双的精明以及她对大夫人的敌意,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果然,家丁带着这个消息到了岁兰轩,将安宁的吩咐告诉了五夫人,秦玉双一听,原本坐着的她,立即起身,“是谁让你来的?”

“二小姐。”那家丁不敢说谎,如实说道。

秦玉双眸光微转,“下去吧。”

等到家丁出了房间,秦玉双嘴角才勾起一抹笑意,安宁告诉她这个消息,那自然是不会有假的了,安宁是让自己利用这次机会吗?

想到那日她和安宁的约定,笑意更浓,“福儿,你亲自去一趟城南别院,告诉别院守门的家丁,就说侯府出大事了,大夫人找璃王殿下闹事去了。”

老爷昨夜气匆匆的回来,去了一趟锦绣阁,很快就又出来,没有回他自己的院子,也没有来她这里,那他唯一的去处,便只有城南别院了,城南别院那三夫人,只闻其人,却从来未曾见过面,老爷不许人去打扰她,不过找别院的守门家丁传信,这也不算是违背老爷的意思。

“是,奴婢这就去。”福儿领命。

秦玉双暗自思索着,昨夜安茹嫣被休的事情,她也是听说了,心中正畅快着呢,她就是等着看刘香莲的好戏,不过,现在,既然有这么一次好的机会,她来个落井下石又如何?

举手之劳而已,谁叫刘香莲那般对她!

……

刘香莲出了侯府,直奔璃王府,一路上,她便是坐在马车上,也听得到街上的小厮摊贩以及行人谈论着安茹嫣的事情,一句比一句难听,便是她听了,一颗心都紧紧的揪在一起。

上次四国祭的事情,嫣儿在京城就已经是一个众人鄙夷的标志了,经过了昨晚新婚被休的风波,她再一次被推倒了刀锋浪口。

“那不是璃王殿下吗?”

“是啊,正是璃王殿下,身旁那人像是那个南诏国的质子,他们什么时候如此亲近了?”

两个交谈的声音传来,马车中的大夫人听到“璃王殿下”四个字,身体一怔,立即掀开帘子,果然看到前方不远处,璃王赵景泽和一位公子前后走进一家酒楼,大夫人本就是要去璃王府找璃王,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想到方才被送来的那根手指头,大夫人立即吩咐车夫停下马车。

急切的下了马车,朝着那酒楼走去……

酒楼中,赵景泽和太子楚刚进了雅间,便听得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

“璃王呢?璃王在哪儿?”

正是午饭时间,店里座无虚席,格外热闹,大夫人顾不得这里这么多人在场,一进了酒楼,扫视整个大堂一周,都没有看到璃王赵景泽的身影,便大声朝着掌柜的问道。

那掌柜的看到这位夫人,满脸的凌厉,似乎是来者不善,忙应付道,“夫人,璃王殿下没在这里啊。”

笑话,璃王殿下便是在这里,他又怎么敢告诉这位夫人?他又不是不要命了!

“没在?方才我明明看到他进来了,怎么会没在?你不告诉我,那我便自己找!”大夫人冷哼一声,她打定了主意要找璃王要个交代,谁也休想阻止她,说着,便绕过掌柜的,朝着二楼走去。

大夫人不傻,一楼没人,像璃王这样的身份,应该在雅间里,她便是一个雅间一个雅间的挨个找,也要找到璃王。

“璃王殿下,这人似乎找你找得很急啊!”太子楚挑眉,不着痕迹的看了赵景泽一眼,那个妇人刚才在楼下那语气可不是很好,相信一定是来着不善。

想到今天流传在整个京城的事情,昨天他没有去璃王府,便没有看到璃王休妻的那一幕,不过,听当时在场的人事后绘声绘色的描述,当真是精彩极了,便是他也后悔没有亲眼看见。

太子楚心中虽然乐得看好戏,但表面上对璃王却是恭敬有加,在南诏国,他是一国太子,但在这东秦国,他的身份就是一个没有牢笼的囚犯,平日里看着光鲜,但暗地里即便是一个小小的侍卫,都可以给他脸色看。

自从来了东秦国做质子,他每天都隐忍着,到处赔笑,他来东秦国之日,便在心中发誓,总有一天,他会将东秦国踩在脚下!

赵景泽看了太子楚一眼,随即大步走出雅间,刚出来,便看到楼梯口站着一个妇人,那人不是安平侯府的大夫人又是谁?

“找本王何事?”赵景泽神色微敛,语气刚硬如铁,一想起昨天的大婚,他便对安平侯府的人没有好脸色,更何况这个大夫人正是那安茹嫣的娘亲,他看着更加厌恶。

大夫人见到赵景泽,也顾不得行礼,直接说明来意,“嫣儿呢?你把嫣儿到底怎么样了?你快将嫣儿交出来!”

说着,人也是激动的上前,牢牢的抓住赵景泽的手臂。

这举动无疑是让赵景泽心中的厌恶更浓,想到昨天他碰了安茹嫣的身子,眸光一凛,扬起手狠狠地一甩,赵景泽的力道又岂是大夫人能够承受得起的?这一甩,成功的将大夫人的手甩开,那力道更是让大夫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要不是她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栏杆,整个人更要从这楼梯上滚下去。

这楼梯的高度,众人看着都觉心惊胆战,若是摔下去,这妇人不死怕也得丢掉半条命。

“哪里来的疯狗?找本王要人?你的女儿昨天夜里就被本王休了,被赶出了王府,从昨日之后,本王和她便没有任何关系,你的女儿理应在你侯府待着,你怎么还找本王要起人来了?”赵景泽冷哼一声,刻意大声表明自己和安茹嫣已经划清了界限。

众人一听,方才知道这位夫人的身份,原来她便是那安平侯府大小姐的娘亲啊!

竟养出这么一个女儿!众人开始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夫人此刻却无暇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在顾大娘的搀扶下从地上起来,看着面前的赵景泽,“她分明就没有回侯府,一定是你将她藏起来了,对不对?”

赵景泽皱眉,语气依旧冷淡如霜,“没回侯府关本王什么事?本王已经说了,本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便是她没回侯府,你也应该到别处去寻,怪本王藏起来了?你以为她是什么绝世佳丽不成?那么一个残败的货色,还用本王金屋藏娇么?”

赵景泽出口根本没有留情,这话顿时引得楼下的众人哄堂大笑,但却如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了大夫人的脸上。

“你……”大夫人气结,璃王竟如此羞辱嫣儿!

“本王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打发你,趁着本王还没发怒之前,立即给本王消失。”赵景泽嫌恶的道,转身正要走回雅间,但大夫人还没有得到安茹嫣的下落,又怎能轻易让他走?

忙上前抓住他,“璃王殿下,你已经休了她,将她赶出了侯府,便别再取她性命,别再折磨她,算是老身求你了行吗?”

大夫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赵景泽,她无法想象,嫣儿在这样的折磨之下还能坚持多久?

赵景泽眉心皱得更紧,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取她性命?折磨她?哼,你太高估了安茹嫣了,她对本王来说,不过是一个丢了不要的破鞋,本王可没有心思去和她周旋。”

如果要取安茹嫣的性命,他昨天晚上就取了。

“那今天送到安平侯府的手指又是怎么回事?”大夫人一口咬定是璃王赵景泽干的,除了赵景泽,她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对嫣儿。

手指?赵景泽眸子一紧,楼下看好戏的客人们也都隐隐猜出了什么,原来那安平侯府大小姐不但没有回府,下落不明不说,还被人切了手指么?

赵景泽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无论是谁这么对待安茹嫣,他都十分乐见其成。

不过……他实在是不想再和这个老女人纠缠,正要甩开她,便听得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

“你这个女人,怎的丢人丢到这里来了?”

众人闻声看去,正看到安平侯爷一步并着两步进了酒楼,挤开众人,忙走到二楼,一脸的诚惶诚恐,厉声朝着跪在地上的大夫人吼道,“还不快给璃王殿下赔礼道歉。”

安平侯爷一得知大夫人去找璃王的消息,便从城南别院赶了回来,四处打听,才知道璃王到了这里,一路上心中都在祈祷着刘香莲可千万别再给他捅出什么篓子来,最好是还没有找到璃王殿下,可刚到这里,他便听得大夫人的声音,心中顿时急了起来,这个女人,嫌昨天嫣儿给他闯的祸还不够大吗?

昨天晚上,他专程到锦绣阁去警告过大夫人,没想到她还是将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他现在连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母女二人都拖他的后腿。

“老爷!”大夫人心中不甘,“嫣儿她……你不知道,嫣儿她一定遭受着璃王的折磨呢!”

“放肆!”安平侯爷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大夫人的脸上,顿时,原本苍白的脸颊一片通红,安平侯爷满身的凌厉之气,这女人,还在这里乱说话,便是嫣儿死了又如何?死了反倒是干净了。

“璃王殿下,请你大人大量,不要和这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安平侯爷转脸对着赵景泽的时候,却已经换上了一脸的讨好,昨天的事情,已经激怒了这个璃王,若是再因为这件事情让他不快,这以后璃王府和安平侯府的关系怕是真的无法挽回了。

安平侯府虽然是四大世家之一,但是却在四大世家之中处于最末的位置,这些年来,安平侯府一直都和别的府中交好,不敢有丝毫怠慢,为的就是韬光养晦,慢慢壮大,现在安平侯府的根基还不够深厚,若是彻底得罪了璃王,那么安平侯府的前途便会更加的渺茫。

赵景泽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安平侯爷,本王以为有些事情本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有些人,偏偏不让本王安生,昨夜安平侯爷也在场,本王想请安平侯爷给本王做个证,如何?”

安平侯爷是聪明人,听他这么一提,便知道赵景泽口中的作证到底是什么意思,拱了拱手,“好!”

说罢,安平侯爷转身看向众人,朗声开口,“安平侯府大小姐安茹嫣,犯了七出之条,又刺伤了璃王殿下,被璃王殿下休弃,是生是死,便和璃王府再没有任何关系,不仅如此……此人也不再和我安平侯府有关系,同样,她的所有事情,包括生死都与安平侯府无关!”

安平侯爷这话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哗然,众人只知道璃王休了安茹嫣,又将她赶出王府,却不知道安平侯爷竟也在这个时候来上这么一手,这无疑是让安茹嫣走到了绝境啊。

“老爷……”大夫人也没有想到安平侯爷会当众宣布,况且,他还说了什么?嫣儿的生死和安平侯府无关?她是他的女儿啊,为何老爷竟这般冷血无情?

“侯府若是有谁再敢插手她的事情,便也给我卷铺盖走人!”安平侯爷这一次不可谓是不绝,既然昨晚他的警告大夫人没听进去,那么今天若是不来点儿有威慑力的,大夫人怕还得给他闯出什么祸端来。

大夫人心中咯噔一下,卷铺盖走人?老爷是在告诉她,自己若是再管嫣儿的事情,他也会如对待嫣儿那般对待自己么?

大夫人看着自己嫁的这个男人,两年多前,要不是因为她的关系,才得以让安平侯府得到林家的支持,取云家而代之,继而跻身于四大世家之列,安平侯府哪有如今的辉煌?

可这个男人,两年的时间,他就忘记了她的好,现在为了不得罪璃王,更是不顾他们的女儿的生死,当真是无情至极!

楼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安宁将安平侯爷对大夫人和安茹嫣的无情,以及大夫人眼中的那一丝伤痛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大夫人如今也尝到了安平侯爷的无情了吗?

哼,当初大夫人在看到安平侯爷对娘亲那般无情冷血的时候,就应该料到,她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这便是大夫人的报应!

大夫人依旧担心着安茹嫣的安危,但却顾忌着安平侯爷方才的话,为难的心情几乎要将她吞噬,她该怎么办?嫣儿啊嫣儿,你到底在哪里?

此刻的安茹嫣瘫软的躺在地上,依旧是原来的那个位置,动也没有动一下,要不是她睁着的双眼,以及微微的呼吸,倒还让人以为这只是一具尸体,她哪里知道,大夫人不过是收到了一根手指,便如此失了理智,甚至激怒了安平侯爷,而那后果却是无法估量的。

安平侯爷强行将大夫人带回了侯府,一回到侯府,秦玉双和六夫人便在大厅里等着了,秦玉双和六夫人看到他们回来,忙迎了上去,秦玉双更是瞥了大夫人一眼,夸张的叫道,“大姐,你这是怎么了?被打了吗?谁敢打大姐你啊?”

秦玉双倒也没有掩饰她的刻意,谁敢打大夫人?除了老爷,还会有谁?

大夫人脸色更是难看,“秦玉双……”

“好了!”大夫人刚吼出秦玉双的名字,安平侯爷便厉呵出声,打断大夫人的话,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见府中大部分人都在,沉声交代道,“从今天起,香莲你就好好在你的锦绣阁待着,侯府中的事情,便交由玉双和雪儿一同打理,等会儿你便将府中库房的钥匙以及侯府的印章交给玉双。”

轰的一声,这一个决定无疑是在安平侯府投下了一个炸弹,所有听到这消息的人都是一惊,伴随着那一惊之后,则是神色各异。

“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夫人皱眉,脸色苍白的她,此刻早已经铁青,消化着安平侯爷的话,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钥匙和印章?那钥匙和印章可是当家主母权力的象征,当年,她从云蓁的手中夺得那串钥匙以及侯府的印章,从而也夺得了当家主母的大权,可现在,老爷要让她将这两样东西交出来,他这是要夺了她的权,交给秦玉双和雪儿吗?

大夫人满脸不悦,但秦玉双却异常的兴奋,这……她没有想到老爷会做这个决定,要说曾经她也帮忙打理过府上的事情,但都是协助大夫人,亦或者是在大夫人不在的时候代为处理,手中实质性的权力却并没有多少,就连以前四夫人杨木欢夺了大夫人的权,那也是暂时代理,并不能长久,钥匙和印章一天还在大夫人的手中,实权终归是要回到大夫人手上的,可老爷今天的这个决定就不同了。

让大夫人交出钥匙和印章,老爷分明是要彻底的架空大夫人的权力啊!

看来今天她让人去城南别院通风报信,是成功的让老爷被大夫人激怒了,昨天安茹嫣被休的事情,再加上今天大夫人这么一闹,哼,终于是让老爷彻底的对大夫人失望了啊!

“大姐,老爷说得很明白了,大姐脸色这般不好,这段时间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别因为府中的事情太过操劳,瞧,白头发都有了呢!”秦玉双眼尖的看到大夫人鬓角的一缕白发,丝毫不避讳的指出来,果然看到大夫人脸色更加沉了下去。

但现在秦玉双可不怕她,依然一脸的笑意,“大姐,你放心,府中的事情交给我们,我和雪儿两人之力,还抵不过大姐你吗?我和雪儿一定会好好打理侯府的上上下下,大姐……那钥匙和印章可需要玉双派人去你锦绣阁取?”

“你休想!”大夫人气得无以复加,他们这是一个个的都在逼她呀!

好,很好!

“老爷,你莫要忘了,当年要不是我,安平侯府又哪来今天这般荣耀?”大夫人浑身颤抖着,满脸凌厉的看着安平侯爷,“当年,要不是因为我的关系,姐姐和姐夫怎么会帮你平了云家,让你安平侯府坐上四大世家的位置?”

“啪……”

大夫人话落,安平侯爷眸子一凛,一耳光扇过去,打得大夫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安平侯爷咬牙切齿,“贱人,休得胡言,来人,将这疯女人给我关进锦绣阁中,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出来。”

安平侯爷怒极,当年云家的事情,连皇上都下旨不许再提,这个刘香莲,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当年的事情,要是让别人听了去,那又会造成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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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大夫人被此刻安平侯爷的气势震慑住,咬了咬唇,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她也知道,当年的事情,一旦翻出来,别说是安平侯府,就连林家也要牵连进去。

所幸的是云家已经破灭,没有谁会再去揪那段过往!

但她却不知道,云家破灭,但还有云锦在,还有安宁在,她更加不知道,这二人早已经联合在一起,时刻准备着给安平侯府和林家发动攻势。

“玉双,你跟着去锦绣阁,务必将钥匙和拿在手中。”安平侯爷吩咐道,这一次,他怎么着也的给刘香莲一个教训,她热衷权力,那么他便夺了她大夫人的实权,她嫉恨秦玉双,那么他便让秦玉双来接手府中的大小事情。

“是,老爷。”五夫人秦玉双自然是欢欢喜喜的领命,自从小产之后,这是她最开心的一天了,她不但要去拿钥匙,更要好好羞辱大夫人一番,一想到自己即将掌握府中的主母大权,秦玉双心中的兴奋就不断的高涨。

安宁看着大夫人被带走,思绪依旧停在方才大夫人吐出的那些话上,眸光微敛,眼底一片冰冷,安平侯府和林家果然是和云家的灭门脱不了干系啊!

大夫人竟亲口承认了,那么,她又该如何找他们算这笔账呢?

想到一直以来的计划,安宁嘴角浮出一丝诡谲。

而大厅中,还有一人心中也激动着,那人便是六夫人雪儿,她可没有忘记方才老爷说要将府中的事情交由她和五夫人一起打理,这意味着什么?便是曾经单纯如她,也知道这其中的意义。

想到大夫人方才的狼狈,雪儿是痛快的,她恨大夫人,这段时间,她一直隐忍着,就是在等待机会,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吗?

若是有了处理府中事情的权力,那么她便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六夫人了,想到那日安宁说过的话,变得强大,她一定要变得强大,才能保住自己,才能让大夫人后悔!

手不着痕迹的摸到自己的小腹,雪儿眼底的恨意更浓,她知道,有些事情再也耽搁不得了!

那日之后,安平侯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夫人被禁足在锦绣阁内,没有安平侯爷的命令不得外出,五夫人秦玉双和六夫人雪儿共同行使当家主母的大权,当然,这其中以强势一些的秦玉双为主导,雪儿只是打理一些小事情,但这对雪儿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除了这件事情,安平侯府还有一件大事值得一提,过去这五天里,每日都有一个锦盒凭空出现在锦绣阁内,每日都会听到锦绣阁内传出大夫人疯狂的叫声与凄厉的哭声。

侯府下人都在猜测着大夫人是不是疯了,唯独安宁知晓大夫人为何会如此,颖秋一只手的手指就这么没了,安茹嫣每日生活在恐惧之中,那痛苦可想而知。

安宁记得昨日去看她,仅仅是这几天,安茹嫣就瘦了一圈,形容憔悴不堪,而她的眼中除了惊恐,还夹杂着些微求死的欲望,在那样的心理作用下,她早已经恨不得死了算了。

可是,安茹嫣越是想死,安宁越是不会让她如愿。

在大夫人收到第七根手指头的这天夜晚,安宁从侯府后门回来,却不经意间听得些许异常的动静,安宁皱眉,顺着那声音的方向寻过去,越是靠近,那暧昧的声音越发的清晰。

终于,安宁确定了那声音是怎么回事之后,脸色倏地一红,这……她竟撞见一对男女在这里偷情?

“雪儿……我的好雪儿……”

安宁本要走,却在听到那男人叫出“雪儿”这个名字的时候,倏然停住脚步,雪儿?六夫人吗?

不知为何,安宁想看个究竟,悄悄的走到不远处的一个不易被察觉的地方,安宁隐没在黑夜中,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等了片刻,终于等到那对男女完事儿了,男人从假山后走出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安宁看清楚了那一张脸。

那不是林大少爷又是谁?此刻他一脸满足的模样,在安宁看来,显得异常猥琐,打量了一下四周无人,林大少便大模大样的朝着侯府后门走去……

假山后传来一阵窸窣声,很快的,那女子便出现在安宁的视线中,果然是六夫人雪儿无疑!

不过六夫人却是满脸恨意的看着林大少走远的背影,这倒是让安宁生出了好奇之心,等到这里只剩下她们二人,六夫人正要走,却猛然看到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子,那人赫然就是安宁!

“你……”六夫人一惊,顿时慌乱了起来,目光闪烁,不敢去看安宁,她没想到竟然会被安宁发现,她会怎么做?去告诉老爷吗?

六夫人越是想,越是无措,如果告诉老爷,她就只有填井的下场,她不怕死,可是……

“雪姨娘,这里虽然鲜少有人来,但终究也不安全。”安宁敛眉,声音平静如水,好似方才她看到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罢了。

六夫人砰的一下跪在地上,膝盖砸在石板上,尤为响亮,“求你,二小姐,求你别告诉老爷,至少……晚一些……”

六夫人咬牙,头也跟着重重的磕在地上,安宁微怔,眸中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冷声道,“雪姨娘放心,安宁什么也没看见。”

安平侯爷戴了绿帽子,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六夫人吃惊的看着她,安宁她是在告诉自己,她不会揭发她吗?不知为什么,她对安宁竟然没有丝毫怀疑,要说这个侯府,唯一让她喜欢的,便只有这个二小姐了,平日里她虽然对人疏离且神秘,但唯独她能让自己感到安心。

咬了咬唇,六夫人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跪行到安宁的面前,抓住她的衣裳,“二小姐,救我!”

安宁皱眉,救她?“雪姨娘这是怎么了?雪姨娘何需人救?”

想到方才六夫人脸上的恨意,安宁心中隐隐有了自己的猜测,暗道:这个林大少爷,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他姨父的小妾也敢强占!

“二小姐……”六夫人抬眼直视着安宁的双眸,满眼的真切,“我怀有身孕了,但那孩子……却不是老爷的!”

轰的一声,这个消息便是安宁也不由得震惊了,比起这个消息,更让她震惊的是,六夫人竟然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安宁打量着六夫人,敛了敛眉,沉默半响,终于开口,“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跟我来吧!”

说罢,便大步朝着听雨轩的方向走去,六夫人忙跟了上去,听雨轩内,房间里,只有安宁与六夫人相对而坐,自从二人进了房间之后,便一直沉默着,六夫人不安的绞着手指,脸色一片苍白,她似乎是在担心着什么。

安宁浅浅抿了一口茶,淡淡的开口,“这孩子是林大少爷的?”

一想到林大少,一想到林大少对自己的做的事情,六夫人的手便握紧了几分,连指骨都握得泛白,“是!”

单是一个“是”字,便道出了她对林大少的恨意。

“大夫人知道?”安宁看了六夫人一眼,将她的所有表情都一丝不落的看在眼底,眸中一片深邃,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是!”这一次,六夫人眼中的恨意更浓,好似恨不得把大夫人碎尸万段。

安宁想起初见六夫人时,她眼中的纯净,心中浮出一丝讽刺,夹杂着几分怜惜,此刻的六夫人好似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般,也对,在这侯府,如六夫人开始那般单纯,便只有挨打的份儿。

“大夫人是什么态度?”安宁转开视线,继续喝着茶,聪明如她,仔细一想便也知道大夫人的态度,林大少是大夫人的侄儿,又牵扯到林家,大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林家的,那么,她即便是知道,也该是持默许的态度了。

“大夫人……我恨林大少,更恨大夫人……那晚……”六夫人不再对安宁有所保留,将那晚的事情全数告诉了安宁,说到可恨处,六夫人的声音甚至变得歇斯底里。

安宁只是静静的看着,听着,等到六夫人说完,猛地再一次跪在她的面前,“二小姐,求你帮我,我一人之力,根本动不了他们,那个畜生胁迫我与他苟且,威胁我说要是我不配合,他就将我们的事情告诉老爷,我不得不屈服在他的身下,每一次我都想杀了他,可是,他知道我不甘愿,便一直都对我有所防范,有一次,他搜出了我带的刀子后,将我折磨得更惨,他不是人……他是个畜生,畜生!”

“你想让我帮你杀了他?”安宁敛眉,那个林大少,几次对她心存觊觎,她早就看不顺眼了,林大少在这京城中,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死百次都便宜了他。

“对,二小姐,我在这侯府势单力薄,便只有二小姐能帮我了!”六夫人哀求着,眸中的期待更浓。

安宁扯了扯嘴角,“我如何帮你?你别忘了,他是一个纨绔大少,而我和你一样,都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罢了,我如何能帮你呢?”

六夫人微怔,手无缚鸡之力?她虽然对安宁不甚了解,但她却觉得,安宁绝对不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二小姐,只要你肯帮我,雪儿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二小姐的大恩!”

安宁眸子一紧,“你真想杀了他?”

“是的,我做梦都想杀了他!”六夫人咬牙切齿。

“那好,既然你要杀了他,我这里也不是没有办法。”安宁敛眉,继续喝着茶。

“真的?什么办法?”六夫人心里一喜,只要安宁开口帮忙,她或许就能得偿所愿。

“告诉他,你怀了他的孩子。”安宁平静的说出这几个字,六夫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不,我不能,我恨不得杀了他,恨不得没有这个孩子,我怎么能告诉他我怀了他的孩子?”六夫人咬牙道,她怀有身孕的事情,她一直掩饰着,唯独今日告诉了安宁,除了她们两人,便没有第三人知晓,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不应该存在的,若是被老爷知道了,她又该是怎样的下场?

“要想杀他,就得告诉他,你可知道林家大少爷虽然妻妾众多,可还从来未曾有一个女人替他怀上孩子,若是他知道了你怀了他的骨肉,他会怎么做?”安宁嘴角微扬,前一世,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林大少四处占人家的妻妾,其中有一个也怀上了孩子,林大少知道以后,更是不顾那女子已有丈夫,硬是将她夺了过去。

六夫人是安平侯爷的妾,他虽然不至于明目张胆的抢,但至少会减少对六夫人的防备,那么到时候,六夫人想要杀他,也会容易许多!

六夫人仔细一想,便也明白过来,眸中划过一抹坚定,“好,我明天就找机会告诉他这件事情。”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雪姨娘,这个你拿着,算是宁儿送给你的礼物,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安宁拿出一个瓷瓶,交到六夫人的手上。

六夫人虽然不知道那瓷瓶中是什么,但她却相信,这东西定能够助她杀了那畜生!

“二小姐,你叫我雪儿吧!我本不是什么金贵的人,那六夫人的头衔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讽刺,一个噩梦罢了!”雪儿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做那贫苦的丫头,可是,大夫人一手造成了她的噩梦,而她竟然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安宁绽放出一抹笑容,柔声说道,“雪儿,祝你成功!”

二人视线相对,雪儿坚定的点头,对安宁亦是充满了感激,“我一定会杀了他!杀了他之后,雪儿便说话算话,从此之后听从二小姐的差遣。”

安宁微怔,但却是但笑不语,她帮雪儿,除了怜惜这个女子的遭遇之外,还有其他的盘算,林大少是林家的人,而林家是云家的仇人,又是大夫人背后的靠山,她始终都要对付林家的,而现在,她不过是借此机会打响对付林家的第一战而已。

林家和安平侯府,是如何对待云家的,她便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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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少,便是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人!

------题外话------

新的一周开始,凉凉会继续努力码字,感谢姐妹们的支持~

一百章 怒杀渣男断子绝孙

翌日一早,安宁心情极好,这些时日,她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一大早到侯府的院中走走,尤其是靠近锦绣阁的地方,因为,每天这个时候,锦绣阁中便异常的热闹。

第八根手指头如期送到了锦绣阁中,大夫人疯狂的惨叫声,按时的传了出来,凉亭中,安宁惬意的吃着点心,这是八珍阁的师傅新研制出来的糕点,香酥诱人,让人食指大动。

四下无人,安宁也让碧珠坐了下来,主仆二人似姐妹一般,没有距离。

“小姐,大夫人她可是真的疯了?”碧珠一边往口中喂着点心,一边开口问道,自从知道小姐是八珍阁的主子之一,她可是吃了不少好东西,可即便是这样,她也吃不腻,八珍阁的东西,花样层出不穷,又岂是那么容易吃腻的?

安宁挑眉,碧珠是不知道大夫人连续收到手指的事情的,更加不知道安茹嫣是被她掌握在了手中,碧珠这丫头,善良得很,见不得这般血腥,她在想,若是自己现在告诉她,大夫人之所以这般疯狂,是因为第八根手指头又送来了,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觉得口中的点心美味。

安宁笑笑,自然不舍得让碧珠难受,“许是大小姐失踪,这么久都没有下落,大夫人伤心过度吧。”

这也是实话,大夫人确实是伤心过度啊!

碧珠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向那锦绣阁的方向,“要我说,大小姐被璃王殿下休了,还真是活该!”

话刚落,视线一转,猛地看到六夫人雪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自从六夫人开始和五夫人管理府中的大小事情之后,这六夫人展露在外的气势,开始有那么几分主子的模样了。

看到她,碧珠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正和主子坐在一起吃点心,忙起身站在一旁,“六夫人。”

六夫人好歹也是主子,加上这里不是听雨轩内,若是因为自己方才的举动,被人抓住说闲话,那是少不了要给小姐添麻烦了,碧珠怎能不在意呢?

六夫人却只是浅浅一笑,径自走到碧珠身旁,拉着她重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安宁看着六夫人的举动,但笑不语,倒是碧珠满脸的吃惊与惶恐,“六夫人……这……”

“碧珠姑娘何必生疏,这是跟雪儿见外了不是?”六夫人温和的笑着,让人顿觉亲和,说实话,她在内心里是十分羡慕碧珠的,她们同样出身贫苦,可境遇却天差地别,自己被大夫人拖入了这侯府的地狱之中,但同样身在这侯府中,碧珠却能遇到二小姐这般的主子,在别人眼中她们是主仆关系,可她好些时候去听雨轩中,都感觉这主仆二人倒像是姐妹般亲密。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如碧珠一样,遇到一个好主子,终生为丫鬟伺候着,也不愿顶着这六夫人的头衔,身体内心受着煎熬。

“雪姨娘坐下一起尝尝吧。”安宁温婉的开口道,六夫人主动示好,她是看在眼里的,自从昨晚六夫人对她敞开心扉,将她的事情告诉自己之后,她对六夫人的印象好了许多,如果可以,做个朋友也是很好的。

六夫人心中一喜,安宁的邀请无疑是让她受宠若惊,可是,想到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情,六夫人却是笑了笑,柔声拒绝,“不用了,二小姐,我还有些事情要出府去办,五姐交代让我去采办一些东西,怕是耽搁不得。”

六夫人话虽如此,但眸中的那一丝阴沉却告诉了安宁她出府的真正目的,想到昨晚的事情,安宁心中了然,“雪姨娘小心些。”

“嗯,多谢二小姐关心,雪儿自当会小心的。”六夫人看向安宁,眼中多了一丝感激,自从进了这个侯府,这是她第一次得到别人的关怀啊!此刻,她心中对碧珠的羡慕竟变得更加浓烈,瞧见桌子上的点心,六夫人眼中浮出一丝向往,咬了咬唇,终于还是开口道,“二小姐可否留一些给,等我回来再尝尝?”

事实上,她贪念的不是那些点心,而是这一份被人关切着的感觉。

安宁自然是明了,“当然可以,这点心会放在听雨轩,雪姨娘回来之后,来我听雨轩便可。”

“如此,便谢谢二小姐了!”六夫人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走出了凉亭,转身之际,那脸上原本的温和,瞬间被一抹冰冷所取代,今天一早,她便偷偷让人送了信到林府,想必那人已经在等着她了吧!

手拂过小腹处,六夫人眼神一凛,迈出去的步子越发的坚定……

京城,一处别院内,六夫人走了进去,四下无人,这是林大少爷在京城的一处别院,她被他带来过一次,到了房门外,六夫人看着门扉,眼中划过一抹浓浓的厌恶,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随即抬手,推开房门,房门被推开,里面的男人便立即拥了过来,一把抱住六夫人,就往她的脸上亲。

六夫人压下心中的嫌恶,任凭她软软的身体被男人的双臂圈着,盘算着她的计划。

“表哥,我当是谁让表哥这般急切,原来是如此佳人,应当,应当啊!”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顿时让六夫人的身体一怔,闻声看去,不可思议的看到竟然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在房间中,看她的眼神亦是异常的诡异。

“他……怎么会有别人?”六夫人心中生出一丝不安,她只约了林大少,却没有料到他会带别人一起来。

林大少爷这才停止了亲六夫人,但他手依然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反而伸进了她的衣衫里面,六夫人自然是不愿在别人面前被这般对待,心中大窘,推搡着林大少的身体,但林大少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在她的衣衫底下肆虐着。

林大少挑眉,“怎么样?表弟,保证你今天来不会失望而归,雪儿可是销魂至极啊!包你满意!”

此人正是跟着刘夫人一起到京城来的刘二公子,刘二公子这些时日都在林府住着,二人都极好女色,来了京城这么久,他还没亲近过女人,今天本是要拉着林大少爷一起去春晖苑,找两个姑娘伺候,谁知林大少突然得了一封信,高深莫测的告诉他,带他来见识见识人妻的滋味儿,他没有推却,便跟着来了,本来不抱什么希望,但方才看到这个叫做雪儿的女子进了房门之后,他心中顿时觉得这一次没有白来,这女子,果然是深得他意啊!

“多谢表哥割爱了!”刘二公子看雪儿的眼神越发的赤裸裸,好似早已经用眼神将她身上的衣服剥落了一般,突然想到什么,刘二公子皱了皱眉,“不知这位雪儿姑娘是哪家的?”

来之前,林大少爷说了是人妻,这一点他可是记得。

林大少爷高深的一笑,“安平侯爷的小妾,怎么样?可入得了你的眼?”

刘二公子一听,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安平侯爷的小妾?这无疑是刺激到了刘二公子的心坎儿,要说是别人家的小妾,那倒没什么,可安平侯爷是谁?

好歹也是四大世家之一的主事者,不仅如此,他们二人和安平侯府的关系……安平侯爷可是林大少爷的姨父,刘二公子的姑父呢!

这甚至比雪儿楚楚动人的容貌更能够激起他们的欲望,此刻,刘二公子看雪儿的眼神越发的暗了下去。

六夫人的脸色早已经苍白如纸,刘二公子看她的眼神,丝毫没有掩饰赤裸裸的欲望,心中浮出一丝厌恶,听他们二人方才的谈话,她隐隐明白了这二人的意图。

好一个林大少啊!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畜生,她是要将自己送给别人占有吗?

袖口底下的手下意识的紧紧握成拳,六夫人极力的隐忍着,“林少爷,雪儿今天还有事,先行告退。”

她今天是为了杀林大少而来,若是只是林大少一人,这一次,她应该能够应付得来,可是,多了另外一个人,她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诶,何必急着要走?雪儿是吧?有什么事比伺候我们二人还重要的?”刘二公子一脸的淫邪,走到她身旁,轻佻的抬起她的下巴,更是俯身靠近六夫人。

六夫人想要避开,可是,她的腰却被林大少爷牢牢的禁锢着,根本避无所避,看着那张放大的脸,让人厌恶的唇便要落下,雪儿别开脸,那原本朝着她的唇而来的亲吻,落在了脸颊上。

刘二公子自然是不悦,原本挑起她下巴的手一转,猛地捏住她的脸,逼她将脸转过来,“怎么?我不如你的安平侯爷?不如你的林大少爷?本公子看得上你,是你的荣幸,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刘二公子在卫城的名号!”

要说刘二公子在卫城,那可是相当于王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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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六夫人满心厌恶,心中的恨更加浓烈,她落入安平侯府,被大夫人逼着伺候安平侯爷,又被林大少爷这畜生占了身子,威胁她与他苟且,如今,这个男人也对自己心怀不轨,她又怎能不恨?

刘二公子皱了皱眉,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从林大少的手中夺过六夫人,按在桌子上,便要强行占有。

“不……放开我……畜生,你放开我……”六夫人挣扎着,余光看到一旁抱着胸看好戏的林大少爷,眸子一紧,“林少爷,救我……”

林大少爷自然是不会理会六夫人的,他今天带刘二公子来,就是有和他共享雪儿的意思,他虽然占了雪儿的身子,但却对她没有多少怜惜,在他眼里,她不过是跟他府中小妾一样罢了,哪一天腻了,随时便丢弃。

“雪儿,伺候我表弟有何不好?这般反抗,又能有什么作用?”林大少爷轻哼出声,见雪儿挣扎不止,竟上前帮着刘二公子压制住她乱挥的手。

六夫人见识到这个男人的无情,一咬牙,好似豁出去了一般,大声吼道,“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怀了你的孩子……”

这话一出,压着她双手的林大少身体一怔,随即,她身上的刘二公子也被林大少一把推开,刘二公子被这一推,方才高涨的欲望顿时被浇灭了些许,看着林大少,满脸不悦,“表哥,你这是干什么?”

刘二公子的责问根本没有让林大少理会,他现在最在意的便是方才雪儿说的话,激动的握住六夫人的双肩,“你说什么?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眼中的急切与在意,是六夫人从来未曾见到过的,六夫人咬着唇,委屈的哭了出来,“雪儿……雪儿怀了林少爷的孩子!”

“真的?你说的都是真的?”林大少爷眼睛一亮,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孩子……哈哈……孩子……”

六夫人看着他的兴奋,想到安宁昨晚对自己说过的话,敛了敛眉,看来这林大少果然是在意他的骨肉!

林大少又怎能不在意?要知道他那么多妻妾,却没有一个怀孕,林家主事者林清早就说了,若是他有了子嗣,便将府中的产业交由他去打理,这子嗣对他来说,可是一张王牌,如今,这张王牌终于要到手了,他当然兴奋了。

只是……突然想到什么,林大少爷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你如何知晓这孩子是本少爷的?那安平侯爷……”

“林少爷……雪儿……你不相信雪儿?”六夫人楚楚可怜的看着他,满脸的哀戚与受伤,“自那晚之后,雪儿便只有林少爷一个男人……”

“你是说……安平侯爷那老匹夫那之后没有碰过你?”林大少爷吃惊的道,内心有什么东西在瞬间炸开。

六夫人点头,“雪儿是林少爷一个人的。”

林大少心中一喜,更是激动了起来,忙将摊在桌子上的雪儿扶起来,动作竟是十分的小心翼翼,好似害怕把她碰碎了一般,更是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细心的呵护着,伸手擦干她脸上的泪水,柔声呢喃,“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方才……”

林大少此刻竟有些后怕,要是方才真的让雪儿伺候他们两人,那她怀了身孕的身子又如何承受得住?若是肚中的胎儿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他的这张王牌便就没了!

六夫人刻意靠在林大少的怀中,“雪儿今日约林少爷前来,就是要告诉少爷,可是……”

想到方才,六夫人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看不出是自然还是刻意,但没有人发现,她泛着泪光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这样的六夫人更加让林大少爷怜惜,便是从来将女人当成玩弄的对象的他,此刻想到方才自己的行为,竟也有些自责,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好了,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哼,这算什么?”刘二公子显然是不满意此刻的状况,冷声喝道。

林大少爷皱眉,“表弟,今日之事就算是表哥对不住你了,改日表哥定寻几个漂亮的姑娘,向你赔罪。”

“若是表弟我就要这雪儿姑娘呢?”刘二公子眸光微闪,林大少爷越是保她,他心中想要得到这雪儿的欲望便更加的强烈。

“表弟,她不行!她如今怀了我的骨肉,说什么也不能伺候你。”林大少坚定的回绝,他可不能让她肚中的孩子有丝毫差错。

六夫人瑟瑟的靠在林大少爷的怀中,身体依旧止不住颤抖,但手却是将林大少搂得更紧,如今她已经掌握到了林大少的死穴,果然和安宁说的一样啊!

林大少的坚决,让刘二公子皱眉,二人对峙许久,刘二公子终于是冷哼一声,一甩衣袖,瞪了林大少爷和雪儿一眼,大步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林大少爷和六夫人两人,六夫人从他的怀中探出来,“林少爷,方才莫不是得罪了那位公子,可如何是好?”

“你放心,改日我再找他赔罪。”饶是林大少,此刻也是温柔了起来,大掌来到六夫人小腹处,一想到这里正怀着他的孩子,他就喜不自胜,这一下,他终于可以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让爹爹将产业交给他打理了。

林府并非只有他一个少爷,林大少是嫡出长子,但素来纨绔,时常惹得林老爷不快,林家二房也有一个少爷,那林家二少爷倒是和这个大少爷相反,为人谦和,与人为善,又极具生意头脑,这些年跟着林老爷在林家产业中奔走,深得林老爷的疼爱,若不是皇宫的婉贵妃是大少爷的亲姐姐,林老爷多少看在婉贵妃的面子上,才没有将林家的产业交给那二少爷。

林大少爷有婉贵妃力保,但却不代表二少爷没有争夺府中产业的野心,这些年,林家二少爷更是动作频频,林大少早就防备着他,可是,怎奈他无经商的才德,又游手好闲惯了,只能看着他的二弟不停的在他爹面前讨好。

所幸的是,爹爹答应过他,只要他有了子嗣,便可以将林家的产业慢慢的交到他的手上,让林家二公子来协助他。

“你要好好将他生下来,等到你生下他,我必定想办法将你弄出侯府,光明正大的做我林家的夫人。”林大少爷许诺道,今天可是得到了一个宝啊!

六夫人眸光微闪,光明正大的做他林家的夫人?她从来不曾在意过富贵名分,她恨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做他的夫人?杀他的心更是坚定,但仅仅是那片刻的时间,六夫人眼中的杀意便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柔顺,“林大少爷,雪儿伺候你可好?”

抱着她的林大少微怔,嘴角勾起一抹邪恶,佳人投怀送抱,他又怎有拒绝的道理?

起身,打横将六夫人抱起,六夫人惊呼一声,双手吊在林大少的脖子上,娇羞的朝他抛去一个媚眼,那模样,要多诱人便有多诱人,林大少这般极重女色之人,自然是无法把持得住的,当下便心神荡漾,加快了脚上的步伐,迫不及待的抱着六夫人上了床,此时的他,只想着在雪儿身上一惩兽欲,却怎么也不会想到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命运……

床上,二人的身体交缠着,这一次,林大少出乎意料的没有搜她的身,六夫人知道,她肚中的孩子已经让林大少降低了防心,看着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那颗头颅在她的胸前肆虐着,六夫人出奇的温顺,看着床顶,眸中的冰冷越发的浓郁,嘴角亦是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猛然,身上的男人不动了,身体更是无力的趴在她的身上,六夫人利眼一眯,知道药已经起了作用。

“我……我为什么没力气了?”方才还陷在情欲当中的林大少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儿,顿时警惕了起来,想要起身,却是力不从心,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

六夫人用力的推开身上的男人,任凭他翻转在床上,径自起身,露出胸前一大片白皙嫩滑的肌肤,就这么站在床前,冷眼俯视着床上的男人。

“你……你做了什?你对我……做……做了什么?”林大少想对六夫人大吼,可是,就连说话都没有多少力气,能够完整的说完一句,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那气势,更加让人没有丝毫畏惧。

六夫人眼中的冷意让他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定是这女人的原因,他才会如此没有力气。

六夫人纤手拂过胸前的白皙,“林大少爷,你不是喜欢雪儿的身子吗?你可知,雪儿的身子也不是好碰的,你猜不到吧,雪儿的身子也是有毒的呢!”

昨夜,安宁给了她一个瓷瓶,虽然没说那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作用,但她却莫名的相信安宁对她的那一句话,所以,特意依照林大少爷在床上的习惯,她毫不犹豫的将那东西抹在了自己的胸前,他果然是中计了!

“你……”林大少狠狠的瞪着六夫人,“你方才是骗我的?”

“骗你?你是说我怀有身孕的事情吗?”六夫人拉拢自己的衣衫,不慌不忙的整理好,神色之间透着一股子悠然,如今林大少这般模样,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威胁,明了林大少的意思,六夫人淡淡的开口,“不,我没有骗你,都是真的,我确实是怀有身孕?”

“不是我的?是安平侯爷那老匹夫的?”林大少再次开口,便也只有这个猜测才合理。

只是,他却没有料到六夫人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不,是你的!是你的骨血!”

说到此,六夫人方才的悠然之中多了一丝冷冽,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了“骨血”二字。

“那为什么……”林大少眸中多了一丝不解,他方才已经承诺了若是她生下孩子,他便想办法将她弄出侯府,做他林家的夫人,可为什么……

“为什么?哈哈……”六夫人猛地打断他的话,大笑出声,一俯身,从腿上取出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刀身靠向林大少,“你说我是为什么?难道你忘了那天晚上你是如何强占我的吗?你忘了这些时日你是如何胁迫我的吗?为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恨你,恨你,恨不得你死!”

六夫人瞬间变得激动起来,话到后面,更是胡乱挥动着手中的匕首,在林大少身上划下了好几道伤口。

“啊……你疯了……啊……”林大少身体无力,便只有这样躺在床上,避无所避,这个女人原来方才的柔顺都是装出来的吗?她是在麻痹自己啊!

他一直知道这女人不甘心被他胁迫,每一次二人相会,他都会严加防备,欢爱之前,定要将她身上的衣服给剥尽,以免她带任何伤人的武器,可是这一次,竟然让她钻了空子。

他想,既然她已然怀了自己的骨肉,便不会再想着对他不利,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这女人竟……

“疯了?我是疯了,我便是疯了,也是被你和大夫人给逼疯的!”六夫人眼神一凛,所有的仇恨袭上心头,高举着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刺在林大少的腿上。

“啊……”林大少爷虽然身体无力,但是其他的所有感官依旧存在,这一刺,疼痛更是铺天盖地的袭来,便是他脸上也不断的冒出冷汗。

“你也知道痛吗?”六夫人冷哼一声,这一次,刺到了他手臂上,鲜血喷洒而出,撒到床上,更飞溅到她自己的衣服上,但她却丝毫也没有顾及,更加也不会害怕,此刻,她只想报仇,只想让这个占了她身子,让她痛不欲生的男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啊……雪儿,你放了我,我答应你,你要放了我,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我让你做我的正妻,如何?”林大少已经痛得快不行了,雪儿的疯狂他看在眼里,再不阻止,他这条命或许都要被她给结果了,他提出条件,他相信,林家大少奶奶的名分一定可以对她产生不小诱惑。

雪儿抽出插在他皮肉之中的匕首,不再如方才那般疯狂,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笑意,“真的?”

“对……真的,我让你做林家的大少奶奶,将来更是林家的当家主母。”林大少爷以为自己成功了,心中浮出一丝希望,只是,在下一秒,那突生的希望却又瞬间凋零。

只见雪儿眼中激射出一道冷冽,十分不屑的轻痕一声,“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什么?只要你要,我都会满足你。”林大少急切的道。

“我最想要的就是让你死,所以……你去死吧!”六夫人咬牙切齿的吼道,上前掀开他的锦袍,冷冷的瞥了一眼他的胯下,心中一凛,毫不犹豫的挥刀而去……

伴随着一声凄惨的痛呼声,命根子被利落的连根切掉,鲜血更是浸透了被单。

剧烈的痛传遍林大少爷的全身,但却没有痛晕过去,此刻,他倒是希望自己痛晕了过去,也不用立刻去面对这个惨烈的事实,从痛中回过神来的他意识到什么,“你……你……”

雪儿竟然……竟然……切了他的命根子!林大少爷脸色惨白无比,他如今连子嗣都没有,没了命根子,他是要断子绝孙不成?

“哼!毁了这祸害,看你还如何去祸害别人!”六夫人看着林大少那痛苦又悲痛的模样,心中顿觉畅快,她早就想这么做了,这样的祸害,就该让他变成太监!

“你……雪……雪儿,你这贱人……我不会放过你!”林大少紧咬着牙,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定然已经可以让雪儿死上千百次,可是,此刻,他竟然拿一个弱女子都无能为力。

“呵呵……好啊!林大少爷,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不放过我,不过,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吗?”六夫人笑道,这个时候林大少爷还看不清现实吗?她既然已经动手了,不要了他的命又怎么会甘心?她本来就是来杀他的,不是吗?她可不会再继续留下这个祸害!

六夫人诡异的一笑,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在林大少爷的视线中,慢慢的抬起,看着林大少爷满是惊恐的双眸,眸光微凛。

“不……雪儿……不要……我是你肚子中孩子的爹……啊……”

林大少哀求道,却没有想到,这一个“爹”字,竟成了他的催命符,在那一个“爹”字刚出口,高高举起的匕首便利落的从上而下,直直的插进他的胸口,正中左边心脏的位置,林大少爷只来得及痛呼一声,便一刀毙命。

床上,鲜血早已经染得到处都是,雪儿站在床前,手依旧紧紧的握着插进林大少爷心口的那把匕首,眸中燃烧着炽烈的火焰,报仇了,她终于杀了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他林大少爷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死在她雪儿这个弱女子的手中吧!

松开匕首,六夫人的身体瞬间瘫软了下去,坐在地上,看着床上满身鲜血的林大少爷,现在,她终于杀了她,就只剩下大夫人了!

林大少爷占了她的身子,让她身处噩梦,而大夫人则是一手将她拉入这地狱之中,她对大夫人的恨甚至要高于林大少,想到大夫人此刻的状况,对雪儿来说,大夫人仅仅是被夺了权,还不够,她要的同样是大夫人的命。

不仅仅是命,是更是凄惨的命运!

“表弟……表弟?”

猛然,伴随着突然而至的敲门声,传来刘二公子的声音,六夫人心中一怔,浑身顿时警惕起来,是他?他怎么回来了?

看着房间内的情况,六夫人有些慌乱了起来,现在该怎么办?

“表弟?”

外面的叫声似乎没有要放弃的意思,六夫人忙上前,将门拴好,她绝对不能让他进来!

门外的刘二公子见许久都没有听到林大少应答的声音,不由得皱了皱眉,用力的拍打着门,“表弟,快开门!”

“公子,林大少爷已经回去了。”六夫人平息好自己的心情,镇定的开口,试图打发掉门外的这个男人。

刘二公子利眼一眯,“回去了?那我怎的没看到他?快开门,他在不在,让我进来一看便知。”

刘二公子话虽如此,心中却是在打着其他的主意,要知道,他方才可是满心失落的离开,离开之后脑中还想着安平侯爷那娇滴滴的小妾,若是林大少爷回去了正好,他不让那小妾伺候他,他自己不会动手吗?他就不信若是来硬的那柔弱的女子会抵抗得了他!

“公子,实在是不方便,还请公子快些离开。”六夫人心中忐忑着,隐约浮出一丝不安,看了一眼床上的情况,那不安越发的浓烈。

六夫人小心翼翼的听着门外的动静,渐渐的,那男人似乎没有再敲门,他走了吗?六夫人猜测到,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是,她这口气还没松匀,便听得砰地一声在耳边响起,六夫人闻声看去,那窗户硬生生的被撞开,下一秒,刘二公子便从窗户上跳了进来。

“啊……”六夫人惊呼出声,下意识的开门想要逃走,可是,刚有所动作,便被刘二公子给一把拉了过去。

“美人儿,我便如此让你害怕吗?还真是伤人心,本公子难道就真的比不得你的林大少么?”刘二公子猴急的将她拉入怀中,只是,瞧见她身上的鲜血,眸子一紧,意识到什么,这才察觉到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发生了什么事?

刘二公子脸色一沉,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扫视四周,猛然,他的视线落在床上,身体不由得怔了怔,这……

那床上躺着的分明就是林大少爷的尸体,那凄惨的模样,被人捅了好几刀,甚至连……目光扫过他的胯下,是谁竟这般残忍?

下意识的,刘二公子狠狠地抓住六夫人的手腕儿,利眼微眯着,“是你杀了他!”

肯定的语气,没有丝毫怀疑,这房间中便只有她们二人,林大少死了,除了是这叫雪儿的干的,还会有谁?

六夫人咬了咬唇,“他该死!”

“哈……该死?你就不怕吃上官司?他可是林家的大少爷,你以为杀了他,你便可以活命吗?”刘二公子眸光微敛,一瞬不转的紧锁着面前这女子姣好的容颜,谁能想到,这样一个较弱的女子,竟将林大少给杀了?不过,那林大少还真是不济事,命就如此丧在一个女子的手中,怕是做鬼也是死不瞑目的。

六夫人自然是知道林家的势力,林家是四大世家之首,林大少爷死了,不会是一件小事,但是,若是没有这个男人突然闯入,她有办法毁尸灭迹,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惘然。

“不过,美人儿你不用怕,你这么漂亮,这么楚楚动人,本少爷怎么舍得让你去见官?”刘二公子伸手,轻佻的划过雪儿的脸,那细嫩的肌肤,滑腻的手感,真是让人爱不释手。说实话,让她去见官,他还真是舍不得呢!

“你……你想怎么样?”六夫人不笨,这男人看她的眼神那么的赤裸裸,他从来没有安什么好心,便是不带她去见官,也打着别的主意,而他在觊觎着什么,她隐隐也能猜出几分。

“若是你成了本少爷的女人,本少爷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不仅如此,本公子还会帮你将这尸体处理掉,让人神不知鬼不觉,你觉得呢?”刘二公子逼近六夫人,闭上眼,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似沉醉在其中。

六夫人心底浮出浓浓的厌恶,这个刘二公子和林大少这个禽兽又有什么差别?都是一路货色!

六夫人又岂会让自己再陷入先前的境况中?即便是见官又如何?她好歹也是杀了林大少,眸子一凛,咬牙切齿,“你休想!”

刘二公子没有想到她竟会拒绝,猛地睁开眼,再一次打量着这个女子,“还是一个刚烈的女子吗?好,很好,本少爷就喜欢这样的,带劲儿!”

看着柔弱,实则刚烈,这样的女子他还真是没见过,当下,刘二公子更是坚定了要得到雪儿的决心。

嘴角勾起一抹淫邪的笑,既然她不从,他来硬的又如何?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听雨轩内,碧珠正翻阅着今日送来的账簿,安宁则是刚从药庐回来,看到桌子上摆着的点心,安宁不由得皱了皱眉,“六夫人还没来吗?”

碧珠抬起头来,“还没呢!方才我回听雨轩之时,打听了一下,六夫人这个时候好像还没有回府。”

还没回府?她是知道六夫人此次出去的目的的,这个时候还没回府,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安宁眸光微敛,想到六夫人对她的信任,眼底凝聚起一抹深沉。

“飞翩,跟我出去找人!”安宁沉声开口。

飞翩的身影立即出现在了安宁的身后,没有问找谁,只是恭敬的领命,“是,小姐。”

安宁大步走出房间,碧珠收好手中的账簿,便也跟了上去……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正是这血腥味儿更加刺激了刘二公子体内的兽性,用力的撕扯着六夫人身上的衣服,六夫人奋力挣扎,却引得刘二公子一怒。

“贱人,难不成你还要替那死人守贞?”刘二公子虽然喜欢她的刚烈,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更加想要的是她的温顺。

六夫人紧咬着牙,房间中的场面变得异常诡异,床上,林大少爷双目大睁,似乎死不瞑目,又好似在看着这一切,六夫人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个禽兽刘二公子得逞,捡着机会,一抬腿,狠狠的往刘二公子的胯下踢去,刘二公子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有如此的举动,胯下被踢中,但六夫人的力道却不是很大,虽然痛,刘二公子很快便恢复过来,此时的刘二公子眼中除了欲望,还有浓浓的怒气。

见六夫人挣脱他的空挡就要逃走,刘二公子眼疾手快的大步上前,抓住六夫人的手臂,狠狠的一甩,这一甩,六夫人便好似一个破碎的娃娃被丢了出去。

“啊……”六夫人痛呼出声,身体不偏不倚的撞到桌角,正中小腹,疼痛从小腹处弥散开来,雪儿苍白的脸上泛出豆大的汗珠,整个身体无力的滑了下去……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这样,本公子便不用再怜香惜玉了。”刘二公子愤怒的道,方才那一撞,让六夫人虚弱了下去,对他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机会,看着那娇滴滴的美人儿,靠近六夫人,便要一惩兽欲。

“禽兽!”六夫人咬牙切齿,她心中已经做了决定,便是死,也不会让他得逞,眸中划过一道凌厉,她已经做好了咬舌自尽的准备,只是,她心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不甘的,大夫人还活着,这个刘二公子也还活着!

可她再也不愿陷入先前的境况中,或许死了才是解脱,正在她要一口咬下去之时,却听得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她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身上的禽兽便重重的倒在了她的身上。

心中浮出一丝嫌恶,随即,一条长腿凶猛有力的将昏厥在她的身上的刘二公子踢开,这力道,竟让一个大男人结结实实的飞出去,重重的撞到了墙壁上。

“雪儿……你怎的这般傻?”安宁方才进门,看出了她的绝望,也是看出了她要咬舌自尽的念头。

“二小姐……你……你来了。”六夫人看到安宁,眼中浮出一丝希望,太好了,安宁来了,她便安全了!

扯了扯嘴角,想要给她一个笑容,告诉她自己没事,可是,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只因为那张脸早已经因为疼痛而纠结在一起。

安宁猛地察觉到她双腿之间染上的鲜红,心中一怔,“快,快去叫大夫。”

刚进门的碧珠在看到这房间的一切的时候,整个人早就吓呆了,听到安宁这一声吩咐,立即行动起来,转身出门。

“二小姐……谢……谢谢你。”六夫人抓住安宁的手,紧紧的握着,从安宁的眼中,她看到了关切,就像是对碧珠那样的关切。

安宁皱眉,这哪里是说谢谢的时候,扫视房间一周,安宁快速的做了决断,“这里不宜久留,飞翩,快些帮我将雪儿带到别的地方去。”

“是。”飞翩抱起六夫人,飞身出门,腾空而起,飞了出去……

安宁看着床上的林大少爷,那模样狼狈至极,雪儿终究是杀了她,而且这般残忍,不过,这林大少爷死有余辜,雪儿也算是替京城的良家妇女除了这个祸害,替被他祸害过的人报了仇。

目光再触及到昏厥过去的刘二公子身上,说实话,刘二公子在此,她是十分意外的,刘二公子该是知道林大少爷是被雪儿所杀,所以,他也是留不得的,眼中划过一抹诡谲,安宁从怀中取出一个药丸,塞入了刘二公子的口中,那药丸入口即化,想来刘二公子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的。

京城,一个院子内。

大夫替六夫人诊治后,摇了摇头,“肚中的胎儿没了,不过,所幸的是大人无恙。”

六夫人自被送到这里之后,便一直沉默着,让人看不出她对这个胎儿的态度,安宁知道,这胎儿是林大少爷的,雪儿那么恨林大少,她又怎会替林大少生下他?

安宁让碧珠送走了大夫,走到床前,看着床上躺着的六夫人,苍白的脸色犹如一张白纸,双眼更是一瞬不转的看着床顶,那模样让人禁不住心生怜惜。

“二小姐,那畜生的尸体呢?”雪儿猛然开口,声音透着一丝嘶哑。

安宁敛眉,“我已经让飞翩处理了,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林大少爷的死和你有关。”

“好。”六夫人的眼神恢复了些许身材,挣扎着想要起身,安宁皱眉,立即止住她的动作,“你要做什么,让宁儿帮你便可!”

“不,雪儿怎能劳烦二小姐,二小姐,请答应雪儿一个请求。”六夫人依旧坚持起身,跪在床上。

安宁微怔,“你这是干什么?”

六夫人重重的磕下三个响头,抬眼坚定的看着安宁,“若不是二小姐及时赶来,雪儿早已经没命了,二小姐救了雪儿的命,还助雪儿杀了那畜生,你便是雪儿的大恩人,雪儿只愿终生做二小姐的奴婢,伺候二小姐。”

安宁一惊,雪儿好歹也是侯府的六夫人,做她的奴婢,这……

“二小姐,求二小姐答应雪儿,雪儿只有这一个请求,雪儿一定尽心尽力,听从二小姐的吩咐,若背叛二小姐,雪儿自当死无葬身之地。”雪儿见安宁犹豫,心中也急切的了起来。

安宁敛眉,看到六夫人眼中的真诚,她又如何能够拒绝,雪儿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罢了!她信任自己,那么她答应她又有何妨?

眸光微敛,安宁高深的开口,“好,既然你叫我一声小姐,那我便送你一个礼物,飞翩,带上来!”

安宁的话一落,飞翩便押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六夫人看清那人之时,眼神一凛,整个人便变得激动了起来,心中更是生出了杀意,“是你!”

这不是那该死的刘二公子又是谁?此时的刘二公子,满脸恐惧的被飞翩押着,竟没有了丝毫反抗的力量。

安宁将六夫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诡谲,将一把匕首温柔的放进六夫人的手中,柔和的生意响起,“雪儿,这个人就交由你处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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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一章 强势逼婚误会大了

安宁的话一落,那被飞翩押着的刘二公子眼中的恐惧更浓,尤其是看到六夫人手中握着的那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之时,更是吓得浑身颤抖。

他认得安宁,她不就是自己在安平侯府见到过的那个漂亮的女子吗?他后来得知她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想到什么,刘二公子急切的开口,“二小姐,我和安平侯府是表亲关系,我们是亲戚……”

“亲戚?”安宁轻笑出声,“这是哪门子的亲戚?你的眼中若是有安平侯府这门亲戚,方才你对雪儿强行不轨的时候,又有没有记起这一点?”

刘二公子的脸色顿时惨白了几分,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

安宁淡淡挑眉,再一次看向雪儿,“雪儿,他的命如今在你的手上,你要杀要剐,都由着你的心思来,不用担心什么,一切后事我都会处理得来。”

雪儿回望着安宁,此刻,她更加肯定了二小姐的不寻常,此时的二小姐,更加让她充满了希望,“雪儿谢小姐恩典。”

一想到方才这个刘二公子对她做的事情,六夫人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下了床,安宁给碧珠使了个眼色,二人的默契,碧珠一眼便知道安宁的意思,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扶着六夫人,一步一步慢慢的朝着那刘二公子靠近。

刘二公子被绑着,此刻就等于是在砧板上的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知道这几人的意图,心中顿时懊悔不已,若是知道生命会受到威胁,他方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不敢色心大起啊。

色字头上一把刀,一个不小心果然是凶险万千,可是,现在他还后悔还来得及吗?

六夫人在距离刘二公子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那匕首刻意抵在刘二公子的脖子处,森森寒意,更是让人心底生畏。

“不……不要……不要杀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刘二公子死命哀求,第一次觉得死亡竟然离他那么近。

“闭嘴!”六夫人打断他的话,紧咬着牙,肆意的看着刘二公子眼中的恐惧与此刻的狼狈,眸中火光闪耀,正在她要动手之际,安宁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等等……”声音温婉平静,不带一丝波澜,但熟悉她的人便知道,正是这样的平静之下,却有着让人无法承受的力量。

六夫人看向安宁,带着几分询问与诧异,安宁挑眉,径自走到刘二公子面前,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笑意让人头皮发麻,“方才你说你和安平侯府是亲戚关系,既然是亲戚,那我今天也卖你一个面子。”

说到这里,安宁话语微顿,方才满脸绝望的刘二公子心中一喜,“好,只要你肯卖我一个面子,放了我,我定当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呵呵……”安宁轻笑出声,眸中多了一丝无害,“感谢我的大恩大德这到不至于,你可能是理解错了,我卖你一个面子,并非是要放了你。”

笑话,放了他?放了他无疑是放虎归山,她可不会做这等子事情。

房间中的几人皆是面露诧异,安宁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刘二公子那疑惑的脸上,轻声开口,“我卖你一个面子,是想告诉你,你的妹子刘宝儿的下落。”

“宝儿?你知道宝儿的下落?”刘二公子吃惊道,宝儿失踪这么久,卫城刘家派了许多人四处寻找,都没有丝毫音讯,她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就连宝儿的那两个师兄,也都不见了。

安宁靠近那刘二公子,低声在他的耳边,以只有他们两人的声音说道,“刘宝儿在阴曹地府等着你呢!另外,还有她的两位师兄,若是见到他们,可要替我问一声好啊!”

“你……”刘二公子心中大惊,宝儿死了?

看着安宁,那模样倒不像是说谎,此刻,刘二公子也很快明白一件事情,那便是,刘宝儿以及那两个师兄的死,定和眼前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脱不了干系!

安宁告知他,自然是不怕的,要死的人,她怕什么呢?

“雪儿,交给你了。”安宁转身,淡淡的丢下这一句话,不再去看那刘二公子一眼。

六夫人得到命令,方才积蓄的恨意与杀意瞬间爆发了出来,柔弱的身子,此刻却好似被修罗附身,紧握着手中的匕首,用力一划,那锋利的刀刃利落的划过刘二公子的脖子,皮肤开裂,鲜血噗的洒出来,刘二公子啊的一声,双目狰狞的大睁着,那眼中盛满了不甘。

可是,不甘又有什么用?这一刀下去,便是谁都没有活命的机会。

“啊……”倒是碧珠惊呼出声,飞翩眼疾手快的倾身上前,将碧珠牢牢的按在自己的怀中,柔声安抚,“没事,没事……”

碧珠素来鲜少见到这样的画面,自然不若安宁与雪儿那般镇定,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下意识的圈住飞翩的腰身,整个身体不断的往飞翩怀中靠。

这等软玉温香,倒是让飞翩暗自爽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任凭佳人在怀中寻求温暖,心中暗道:原来碧珠这丫头胆子这般小啊!胆子小好啊,这样他不就可以随时张开怀抱,等着她投进来吗?

闻着碧珠身体散发的淡淡馨香,飞翩一脸的享受,安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眸光微敛,却是但笑不语。

“碧珠,不怕,不怕啊!”飞翩轻拍着碧珠的背,那占尽便宜的模样,那脸似上写着:有哥哥保护你。

这举动让安宁都忍不住想要一脚将他给踢出去,突然,怀中的女子身体多了些微僵硬,慢慢平息好心中的惊吓,碧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如此亲密的抱着飞翩,而这飞翩……

从他宽阔的胸膛中探起头来,瞧见飞翩脸上的模样,双眼紧闭,面带笑容,一脸享受……碧珠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眼底却是划过一抹诡谲,手从他的胸膛滑下。

“啊……”飞翩神色微僵,享受得忍不住呻吟出声,心中暗道,这碧珠莫不是开窍了?睁开眼,看到碧珠咬唇羞涩的模样,心中大喜,“碧珠……”

飞翩叫这一声之时,碧珠的手已经来到了他的腰际,还没来得及兴奋太久,飞翩原本的满脸享受却在那一刻瞬间僵掉。

碧珠猛地捏住他腰际难得的软肉,狠狠用力,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原本羞涩的娇人模样瞬间消失,“很爽是吗?叫你占我便宜,叫你占我便宜……”

碧珠一面吼着,一面来回三百六十度旋转手中掌控着的那一丁点儿的软肉,肆意凌虐着,“现在还享受吗?让你享受!”

“哎呀,娘子大人饶命啊……是你自己往我怀中靠的。”飞翩吃痛,痛得呲牙咧嘴,但依旧不忘占碧珠的便宜。

碧珠顿时大窘,脸红的似乎可以滴出血来,“谁是你娘子?谁往你怀中靠了?该死的飞翩,喂,你给我站住。”

飞翩一脸得意,倏地挣脱了碧珠,解放了被她捏住的那团软肉,朝着门外跑了出去,碧珠自然紧追而上,今天,她不好好收拾一下飞翩,他当真是不知道她碧珠的厉害!

只是,她却不知这一出去,只能落入飞翩的“魔爪”……

二人这么一闹,方才房间中的气氛顿时欢快了些许,安宁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饶是飞翩这样的男子,在碧珠面前,也得化作绕指柔,而碧珠平日里乖顺得很,在飞翩面前,却俨然一个母老虎。

“真羡慕碧珠,有这么一位公子爱护着。”六夫人轻叹出声,眼中满是向往,那飞翩公子对碧珠还真是呵护有加,平日里她鲜少见到这个飞翩公子,但此人一看就武功极好,方才碧珠那样拧着飞翩公子,若是没有那一份爱存在,飞翩公子又怎会任其“欺凌”?他分明就是故意在让着碧珠啊!

安宁微怔,亲自上前将她手中的匕首接过来,丢在地上,然后扶着六夫人到了床上躺下,“你且好好养着,今日便不必回安平侯府了,我自然会帮你周旋。”

“谢谢小姐。”六夫人感激的朝安宁一笑,那笑容之中却夹杂着几分苦涩。

安宁看在眼里,六夫人虽然杀了刘二公子,杀了林大少爷,但她所承受的那些却再也追不回来了,想当初,那个初进侯府的雪儿是那般单纯,胆子怕也不比碧珠大,但今日,她手中却沾满了鲜血,这一切都是情势所逼,都是大夫人所迫啊!

她们有着共同的仇人,此刻倒有些惺惺相惜。

近日,京城出了一件大事,林家大少爷以及卫城刘家二公子丧命城西密林,今日一早,猎户进山打猎发现了二人的尸身,那尸身早已经残破不堪,似是被野兽啃过。

消息传回林家之时,林府的人正用着早饭。

“你说什么?我儿他……”林夫人听到消息,轰然起身,顿时失了仪态,还未说完,眼睛一翻,整个人立刻昏厥了过去。

林家主事者林清利眼一眯,想到方才下人的传话,“人呢?尸体呢?是不是弄错了?”

“老爷,二位少爷已经被送回来了,还在门外,可是……可是……”家丁吞吞吐吐,一想到那残破的尸体,心中便一阵翻腾,又岂是“触目惊心”四个字可以形容得了的?

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家丁还未说完,林清便朝着门外走去,而另一人,那便是刘夫人也跟着急切的小跑而去,此时,她依然不相信方才听到的是真的,她的儿子怎的会死了呢?

只是,二人走到林府门外,看到地上摆着的那两具尸体,此时,两具尸体被白布遮盖着,林清便是没有掀开那白布去看个究竟,在瞥到露出来的那一枚玉佩之时,心中便咯噔一下,身体一个踉跄。

那是祥儿的呀!林家每一个子女都有这样的一枚玉佩,那代表着他们的身份,还是他曾经亲自让人打造,亲手为他们戴上的,他如何能不认得?便是沾满了血迹,他也一眼就看了出来。

“啊……儿啊……我的儿啊……你醒醒啊,醒醒啊……”这一边,刘夫人在掀开白布,看到白布之下遮盖的正是她的儿子的时候,顿时大哭了起来,方才所有的希冀在这一刻全数落空。

他们此次到京城来,就是为了寻宝儿,可是,宝儿还没寻到,他却……这叫她如何承受得住?她回到卫城,又该如何向老爷交代?

六夫人趴在那尸体上,哭得肝肠寸断,最终终于是承受不住,昏厥了过去……

林大少的死,让京城中的无数人暗自叫好,想那林大少爷祸害过多少女子,又欺压过多少百姓,他们早就盼着这一天,没想到这一天竟这么早的就来了。

林清在收敛林大少爷尸体的时候,发现他胯下的残破,心中不是没有怀疑他的死另有隐情,只是,他让人暗中调查,却始终都没有结果。

安宁没有彻底的毁掉二人的尸体,便是要给林家一个下马威,她就是看看,林家老爷在得知他儿子死了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想当初云家可是百来条人命,林大少爷的这条命,仅仅是代表着林府的厄运刚刚开始而已!

锦绣阁第十五日收到神秘人送来的锦盒,大夫人早已经没有了开始那般凄惨的哭喊,只是,越是沉默,却越代表着她内心的打击与伤痛更浓,安宁记得那日去见大夫人,大夫人那两鬓的斑白越发的多了,整个人几乎是苍老了二十岁。

安宁看在眼里,这一日,她又来到了关押安茹嫣的地方,安茹嫣的情况比大夫人更加严重,她刚进入这个房间之时,还有几分丰润,但是此刻,整个人好似只有皮包骨,似干枯了一般。

而颖秋,十指全部被切,那双手异常骇人,整个人满身的鲜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安宁却知道,颖秋还没死,她专门让人用特制的药养着她的伤口,不会溃烂,也不会愈合,那伤口就像是新的一样,颖秋和安茹嫣一样,没有安宁的允许,便是想死也是死不了的。

安茹嫣再次看到安宁,眼中依旧是浓浓的恨意,可是,那恨意在此刻看来,却随着她的虚弱而显得无力,躺在地上的她,在安宁面前,竟是那么的渺小,好似一只能够被随意捏死的蚂蚁。

“还有五天呢,还有五天颖秋的指头就切完了,该轮到姐姐了哦!”安宁柔声开口,轻轻的语气,好似在谈论着天气一般,果然,在她话落之时,安茹嫣那眼中的恨多了些微的恐惧。

这些天,她每天亲眼看到颖秋被切下一个指头,十多天来,痛的虽然是颖秋,但是,她内心所受的折磨并不比颖秋少,尤其是安宁说过,颖秋完了,就该是她,她每天数着日子,看着日子一天天的流走,她知道,今天那刀子是切在颖秋的身上,但或许是明天,亦或者是后天,那被切下的终究会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她不得不承认安宁的高明,这恐惧的折磨远远要比真正身体上的痛更加能够摧毁一个人。

安宁满意的看着安茹嫣的恐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没有多留,转身走出房间,刚出了石门,苍翟便迎了上来,安宁心中一喜,看着他靠近,任凭他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二人相视一笑,没有多言,但却比千言万语还要来得真切。

安宁又一次去了天灵寺,祭拜了娘亲之后,又专程去看了看昭阳长公主,从摆放昭阳长公主灵位的房间出来,正瞧见一个熟人,安宁心中一怔,是她,上一次在天灵寺中遇到的美妇人!

“还真是巧,没想到这次又遇见姑娘。”二人都看到了彼此,这一次,倒是那美妇人上前来和安宁打招呼。

安宁亦是笑脸相迎,“上次夫人走得早,这次夫人已经去祭拜过了吗?”

想到那一个空白的灵位,安宁敛了敛眉。

“嗯,已经祭拜过了,正要回去呢!那我便先走一步了。”楚楚并没有多留,只是和安宁打了招呼,便要走。

安宁笑着点头,看着那美妇人上了一辆马车,等到马车消失在视线当中,才收回目光,二人两次在天灵寺相遇,都没有去探寻对方的身份,对于那夫人是谁,安宁心中也是好奇的,这美妇人温婉柔顺,高贵典雅,那气质浑然天成,当是出自大户人家,安宁不禁想,到底是哪个大户人家会养出这般有气质的妇人。

这一日,安宁刚回到侯府,便听得云锦让人传来消息,说是皇上设宴邀请“二公子”进宫一叙,安宁心中一怔,划过一抹了然,他自然能够猜得到崇正帝请他进宫的目的,想到虞山,安宁嘴角微扬,没想到消息竟这般快,崇正帝已经忍不住要分一杯羹了吗?

翌日,安宁回了趟八珍阁,海飒果然还在她的房间里住着,看到她再一次出现,海飒如旋风一般飞至她的身旁,走近了,安宁才发现,这男人的脸上满是凌厉的怒气,一双蓝眸更是冒着熊熊火焰。

“你……”海飒紧咬着牙,那一个“你”字更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紧紧攥着的拳头,似乎昭示着他隐忍的怒气。

安宁脸色一沉,这海飒莫不是真的动气了,他好歹也是堂堂船王啊,想到他两次被自己戏耍,饶是镇定如安宁,此刻心中也不由得咯噔一下,只是,就在她以为海飒那拳头要砸在她身上的时候,却只听见砰地一声,八珍阁的大堂内,一张桌子便就此轰然破碎,那罪魁祸首不是海飒又是谁!

安宁一直知道海飒之所以能成为船王,不仅仅是因为他有着海国皇室血脉,这男人在海国,便是神一般的存在,这或多或少与他的身手及头脑有着一定的关系,这便是船王之怒么?还是隐忍后的怒意!

大厅中,原本用餐的客人也都被这动静引了过来,众人眼中皆是吃惊,要知道,那张桌子可不仅仅是破碎而已啊,甚至化作了粉末,要是那一拳打在了他面前那个娇弱的小公子身上,那怕是会直接要了他的命吧!

“海飒!”云锦听到动静,立即从二楼飞身下来,心中大怒,他想伤害宁儿吗?有他在,谁要伤害宁儿,就得踏过他的尸体!

只是,云锦刚一靠近,正准备对上海飒,却只见海飒好似变戏法一般,那脸上的怒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笑容,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有从他如此快的变脸中回过神来,海飒朗声开口,“主子,我等的你好苦啊!”

说话间,双臂一揽,迅速的将安宁的身子圈在怀中。

“喂,放开!”安宁回过神来,意识到他的举动,脸色顿时爆红,要知道,她本身是女子,怎能容一个男子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况且此刻,她身着男装,是二公子的身份,在众人眼中,她就是一个男子,海飒如此抱着她,成何体统?

在场的所有人看着这一幕,惊得嘴巴都合不拢,有些甚至打翻了茶杯,这……这是什么情况?

那高个儿公子和那小公子,都长得极其俊美,如此抱在一起倒是有些……养眼?!

“放开!”安宁再次吼道,海飒的力道毕竟比她强过太多,她便是怎么挣扎,都无法从那铁臂中挣脱出来,不仅如此,这挣扎反而会加重二人之间的暧昧。

“不放!”海飒挑眉,谁叫他前两次那般对他!自从上次二公子在街上将自己甩了之后,他回了八珍阁,二公子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在他脑中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有几晚,他甚至在梦中梦见二公子变成了女子,那模样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虽然他极不愿承认,但这似乎已经成了事实——他海飒似乎真的喜欢上男人了!

这个念头折磨了他好久,甚至恨这二公子为什么要如此吸引他,但此刻,抱着二公子,他的心中却释然了,男子又如何?他只是喜欢二公子这一个男子罢了,况且……感受到怀中那暖软的身体,海飒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二公子抱起来甚至比女人还要舒服。

安宁大窘,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想着如何脱身,心中暗道,这个海飒,他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啊!

想到什么,安宁眸子一紧,抬起脚,狠狠地朝着海飒的脚重重的踩下去,果然,下一秒便感受到海飒的身体微怔,而此刻海飒那原本一脸享受的表情也有些破碎,要知道,安宁这一脚可是用了十分的力道,他要感觉不到痛才怪。

安宁趁着他僵住的片刻,再用力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退出数步,满脸防备的看着海飒,她今天来,本是要带海飒一起进宫,她猜到崇正帝的目的,带上海飒,便是要给崇正帝威慑,可是如今看来,这海飒还真是靠近不得。

也罢,不带他去便是,她可不想再次被他缠着脱不了身,安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大步走出了八珍阁……

海飒好不容易盼回了二公子,他又怎么会让二公子这般溜走?况且在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看到她出了门,海飒顾不得脚上的痛,一瘸一拐的追了上去。

“主子……等等我。”海飒唤道,那模样极其怪异,谁能想象得到,堂堂船王,竟如此死皮赖脸的追着别人,若是让他那些海国的子民看了去,定不会相信他便是他们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

安宁刚上了马车,那涎着一脸笑的海飒便挤了进来,满脸的讨好,安宁却依旧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但海飒却也不在意,径自在马车上坐了下来,目光却一直没有从安宁的脸上移开。

那眼神竟是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徐徐而行,海飒脑海中浮现出那几日做的梦,脸上的笑意更浓,淡淡的邪魅跃入蓝眸之中,那双蓝眸中闪烁着的光芒异常耀眼。

“以后,你男扮女装如何?”

突然,海飒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安宁皱眉,眼神一凛,厉光射向海飒,单是一眼,她就知道海飒此刻脑中所想的东西,定是少儿不宜,“你要是再敢乱想,我定将你丢出马车!”

要是别人这样一句威胁,海飒定会给那人一记不屑的白眼,但这话在此时此刻从安宁的口中说出来,海飒的身体却是怔了怔,收敛了神思,不再去想二公子扮成女装时的模样。

这个堂堂的海上霸主,此刻在纠结着,若是将二公子带回了海国,二人私下里如何相处?要是二公子能够从了他,作女子打扮的话,那真是太好不过了,可是……方才他已然表明了态度,这二公子可不是那么好说服的啊!

马车到了皇宫门口停了下来,马车刚一停稳,安宁便迫不及待的掀开帘子下车,要知道,在这马车之上,被海飒那般“深情款款”的看着,还真是有头皮发麻的感觉。

可是,她刚下了马车,身后跟上来的海飒却又冒了一句让她哭笑不得的话。

“既然你不愿扮女装,那以后我便扮女装吧!”

安宁倏然顿住脚步,嘴角忍不住抽搐,这个海飒到底在想什么?她承认海飒的俊美,若是扮成女装,也定不会逊色于其他女子,可是,堂堂船王要作女子打扮,这若是让他海国的子民知道了,还不得集体自杀才怪!

“如何?”海飒挑眉,俊美的脸上笑得妖娆而邪魅,似乎是在等着二公子的感动呢!瞧他对他多好,这可是他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可谁知,他满心期待着二公子的感动,二公子却在看了自己片刻之后,硬生生的吐出了几个字。

“你脑子有病吧!”安宁冷冷的开口,再丢给他一个看到怪物一般的眼神,没有理会瞬间僵住的海飒,径自大步朝着皇宫内走去。

海飒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脸上的讨好瞬间龟裂,似乎还没有消化掉二公子的那一句话。

脑子有病?他不感动不说,还说他脑子有病?

噌的一下,海飒怒火丛生,但随即而来的是满心的挫败,想他堂堂船王,要什么女人没有?可偏偏喜欢上了这个是男人的二公子,如此讨好,竟换来他一句“脑子有病”!

他何曾遭到过如此的对待?便也只有这个二公子敢……

回过神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见身旁已经没了二公子的身影,海飒便也顾不得生气,跟着追了上去……

他脑子有病吗?或许在对二公子生出好感之时,他的脑子就已经病了,想当初,那二公子可是赢了他的海神珠,还将自己变成了他的奴才,而他却死皮赖脸的巴巴望着他,这不是脑子有病又是什么?

不过海飒的心中却是更加坚定了一点,他已然付出这么多了,定要抱得美人……不……美男归才是!

安宁自然不知道海飒心中的念头,等到海飒追上她时,任凭他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的说这说那,也没有再理会他,二人在宫人的引导下,到了殿外,安宁才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海飒,敛了敛眉,“等会儿看我的眼色行事。”

海飒没料到一进宫便没理过他的二公子会突然交代这么一句,精明如他,立即反应过来,挑了挑眉,轻咳了声,“看你眼色行事可以,不过我有能得到什么好处?”

安宁给了他一个白眼,“说你的要求!”

海飒心中暗道,这二公子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聪明又果决,蓝眸微闪,在二公子那俊美的脸上来回游移,“为我扮一次女装。”

海飒还是很在意这一点的,那次在皇宫中和二公子打赌时,他便有了这个想法,如今真的喜欢上二公子,他当然更加希望看他穿女装的模样了,不过,这一次,他只会让他在自己一个人面前扮女子!

安宁皱眉,斜睨的了他一眼,“你别得寸进尺。”

“那不好意思,等会儿奴才怕是无法配合主子了。”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一次机会,精明的海飒又怎会轻易的让它溜走?二公子既然让自己看他眼色行事,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他料定二公子会屈服。

果然,安宁沉吟片刻之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如你所愿!”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了这几个字,安宁禁不住心中感慨,船王为奴,还真不是什么主子都能够掌控得了的。

海飒顿时喜笑颜开,“主子等会儿只管给奴才使眼色便是!”

终于可以见二公子穿女装了啊!此刻海飒心里满是激动,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脑中早已经在想着二公子换上女子衣衫,会是何等迷人的模样?!

安宁没有再去理会海飒,径自踏入了殿中,大殿内,崇正帝早已经摆好了宴席在等着了,看到二公子出现,立即笑呵呵的起身,安宁正要行礼,却被崇正帝托了起来,“二公子无需多礼,今日只是家宴,咱们聚聚而已,不必守这些繁琐的君臣之礼。”

“草民谢过皇上。”安宁没有跪下,还是拱手行了礼,崇正帝的态度好得不像话,安宁看在眼里,了然于心,听到家宴二字,安宁却是皱了皱眉,既然是家宴,邀她来作甚?

感受到一束熟悉的目光,安宁看了过去,看到那目光的主人,安宁嘴角浮出一抹笑意,苍翟也在啊!

“什么草民不草民的?只要你愿意,朕随时都可以封你一个异姓王爷,世袭爵位,俸禄加倍,怎么样?二公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如此的礼遇啊。”崇正帝首先抛出了诱惑,心中甚是希望这二公子能够抓住这只诱饵,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只要二公子受封了王爷,那么之后的事情他提出来,也就多了几成把握了。

“草民谢过皇上的厚爱,草民素来闲散惯了,不喜束缚,又无才无德,如何能当得起这个王爷?此事,皇上以后莫要再提,不然草民心中怕是要不安生了。”安宁是谁,这个王爷之位,从来都对她没有什么诱惑力,反倒是个麻烦,崇正帝如此想抛一个王爷之位给她,心中是盘算着一举几得呢,她又怎么会上当?

崇正帝脸色顿时黑了黑,想到什么,又快速的恢复过来,依旧热络异常,“来,二公子,请上座,海飒公子也请坐。”

安宁看着那位置,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那位置挨着崇正帝的旁边,甚至比宸王苍翟以及船王海飒的位置还要尊贵几分,安宁敛下眉眼,心中暗道:这个崇正帝,今天是要彻底的将她奉为上宾啊!

既然崇正帝如此好意,安宁便也没有拒绝,她知道,自己便是拒绝也拒绝不了,崇正帝终究是一国皇帝啊,况且,方才自己已经拂了一次他的意,若是再让他不快,那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了。

安宁坐到了那个尊贵的位置上,海飒也入了座,安宁看了看此刻的状况,苍翟和海飒分别坐在她和崇正帝的两侧,这位置的安排,倒也说得过去,海飒虽然是海国的王,但他却也是她的奴才,坐那个位置,倒也不显得突兀。

“二公子,朕今日让人准备了歌舞助兴,希望二公子能够喜欢才是。”崇正帝笑道,但眼底却闪着盘算的深意。

“谢过皇上了。”安宁敛眉,她今天就是要看看崇正帝要如何从她的手中分得这一杯羹。

崇正帝颇有深意的看了二公子一眼,拍了拍手,随即乐曲声响起,伴随着优美的曲子,几个婀娜多姿的舞姬踩着舞步,鱼贯而入,每一个舞姬都颇有姿色,且每一个舞姬都是用充满诱惑的目光看着安宁,极尽挑逗。

安宁顿时明白了崇正帝的用意,方才用名利诱惑她不成,这一次倒是改用美人计了,好一个美人计!不过崇正帝怕只有算计落空的下场了,自己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人,美人计之于她,可没有半分的杀伤力。

只是,安宁看到什么,握着酒杯的手倏然一怔,就连酒也洒出了些许,不为别的,只因为那领舞的女子掀开了面纱,那张脸赫然就是明月公主!

这怎能不让她吃惊?崇正帝用美人计也就罢了,竟动用了他的女儿明月公主,那可是不折不扣的金枝玉叶啊!还这般当众献舞,要知道明月公主一向自视甚高,崇正帝这一次,又岂是“下了血本儿”足以形容的?

看来,他对虞山还真是势在必得!

“二公子,如何?”崇正帝一边看着雾,一边询问道,方才他可是刻意留意着二公子的反应,在看到明月掀开面纱的那一刻,二公子可是连酒都洒了出来,看来有戏啊!

“曲子动人,舞蹈优美,让人心旷神怡。”安宁淡淡的开口,随意赞美道。

“哈哈,好,好啊!”崇正帝得了如此赞美,心情大好,更加觉得有希望了,等到一舞结束,崇正帝撤下了其他的舞姬,独独留下了明月公主,朗声交代道,“明月啊,这位就是父皇常对你提起的二公子,还不快上来敬二公子一杯?”

明月公主素来高傲,要不是父皇今日下了死命令,她才不会来献舞,况且,父皇还有意将自己许配给那个什么二公子,稍早,她虽听闻过父皇提起二公子,但却也没怎么在意,但此刻看到那张俊美的脸,就连她也不由得晃了晃神。

这二公子竟生得如此俊俏,她见过无数俊美的公子,可这个二公子却是深得她意,她是堂堂一国公主,要招驸马,也要选那种让她镇得住的,而这个二公子看着这般温和无害,活脱脱就是她明月公主驸马的最佳人选啊!

想到父皇说的话,那二公子有坐拥一座金矿,还和八珍阁、琳琅轩有关系,顿时,明月公主眼睛大亮,犹如看到鱼的猫,对二公子好感大增,此刻,她收敛的平日里的跋扈,细踩着莲步,朝着二公子走去,优雅的倒了一杯酒,将二公子的杯中也满上,温柔的开口,“明月敬二公子一杯。”

说实话,面对这样的明月公主,安宁倒还真有些不适应,以往哪一次见到明月公主,她都是高高在上的模样,上一次宸王生辰,她更是主动挑衅,安宁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却也仰头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尽。

崇正帝见明月的反应,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有戏,有戏啊!

敛了敛眉,老练的崇正帝看了一眼明月公主,视线再落到了二公子的身上,“二公子啊,实不相瞒,朕这明月公主还从来未曾对哪个男子如此上心啊,在听闻朕对她说起二公子的时候,她就钦慕着二公子,呵呵……女大不中留啊,朕这明月怕是留不得多久了!”

崇正帝意有所指,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是有意要将明月公主许配给二公子,若二公子真的成了东秦国的驸马,那虞山的那座金矿,不就等于是他东秦皇室所有了吗?

还有什么是比姻亲更好的联系纽带呢?

崇正帝这意思,苍翟和海飒皆是听了出来,二人神色各异,苍翟自顾自的喝着酒,眸中依旧深不见底,嘴角勾起的那一抹似笑非笑异常的诡异,不着痕迹的看了安宁一眼,只见安宁似没听明白崇正帝的意思一般,装着傻,苍翟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没有谁比他更知道二公子是女子的身份,是根本就不可能成为明月公主的驸马的。

但不知道二公子便是安宁的海飒此刻的脸色却是黑得不能再黑,这东秦皇帝老儿在打什么主意呢?想将这劳什子的明月公主给二公子当妻子么?

要说以前,他可不会管这些,但是,现在他明了自己的心意,又怎能让二公子娶妻?

看向二公子,却只见他悠然的喝着酒,竟没有拒绝崇正帝。

安宁怎么拒绝?崇正帝都还没有明白的表示呢,她这个时候装傻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不过,崇正帝这块老姜可不会由着她装傻,见二公子不语,暗示不成,便立即明示,“二公子,朕将明月公主许配给你如何?”

“不行!”

“不可!”

崇正帝的话刚落,安宁还未回答,反倒是苍翟和海飒二人不约而同的开口拒绝,崇正帝微怔,看了二人一眼,眉心倏地紧皱在一起,“这……”

崇正帝知道苍翟和二公子是朋友,所以今天才特意将苍翟叫了来,关键时候好帮自己劝劝二公子,可他怎的倒和自己唱起对台戏来了?

而这个海飒公子,又凭什么管起二公子的婚事?

一时之间,气氛顿时变得极其诡异,原本还开心着的明月公主脸色也是僵了僵,暗自埋怨这两个男人管什么闲事呢!

反倒是安宁浅浅的抿了一口酒,笑着开口,“皇上,你也看到了,不是草民不愿,而是海飒公子不允啊!”

“海飒公子……”崇正帝的浓眉皱得更紧,海飒公子不允?

“实不相瞒,我这个主子在这奴才面前,可没什么地位啊。”安宁“委屈”的叹了一口气,将这件事情甩给海飒来摆平是再好不过的了,崇正帝忌惮着海飒这点,她是知道的,所以,她今天才特意将海飒带了来。

崇正帝眸光微敛,看了海飒一眼,却没有怀疑二公子的话,海飒是堂堂船王,明着二公子是主子,他是奴才,可这船王又怎能那般轻易的屈服于人?

海飒是聪明的,二公子这样一说,他也明白了过来,挑眉正色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那气势,便是崇正帝也忽视不了,笑话,堂堂的海上霸主说不行,难不成他还要去撞这一颗钉子吗?

“那这事儿咱们稍后再议,稍后再议啊!”崇正帝不得不服软,他知道,若是得罪了这个船王,那他便是东秦皇帝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他可不能冒险,要算计二公子的虞山金矿,他还得从长计议啊!

“不行!”明月公主赫然开口抗议道,父皇虽然口中说着稍后再议,但她不傻,这个什么海飒公子,摆明了就不想让二公子娶她,而父皇对这海飒好似十分忌惮,她好不容易看上一个驸马人选,怎能就此放过?

安宁眸光微敛,海飒蓝眸一紧,就连苍翟也不由得皱了皱眉,看向这明月公主。

明月公主此时也没了方才刻意装出来的温柔,立即变得强势了起来,坚定的开口,“我就是要让二公子当我的驸马,谁也休想阻止!”

这话一出,几人明显的有些吃惊,安宁看在眼里,这倒也是明月公主的作风,苍翟皱了皱眉,“明月,你这不是逼婚么?哪还有一点儿公主的样子?”

“逼婚又怎样?”明月公主冷哼一声,高扬起下巴,看着安宁,大声宣告道,“本公主就是看上你了,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安宁嘴角抽了抽,原来明月公主竟这般强悍,不娶也得娶吗?安宁敛了敛眉,“明月公主,草民实在是无法娶公主啊!”

她说的可是实话,她一个女子,如何娶她?

“你……你……”明月公主没料到他当场拒绝,虽然打定了逼婚的主意,但听二公子亲口这么说,她还是受了不少的打击,她可是公主啊!谁不巴着讨好她呢?可这二公子却……但正是这样,反倒是更加让明月公主下定了决心要让二公子当她的驸马,冷哼一声,“只要父皇下旨,我就不信,有谁敢抗旨!”

抗旨不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她可不信二公子便是要违抗圣旨都不娶她,虽然二公子不甘愿,但她堂堂公主,有的是方法让他甘心当自己的驸马!

苍翟的眸光一凛,明显多了一丝怒意,“明月,你休得放肆!”

这个明月公主,当真是被宠坏了,竟然这般强势,这般跋扈,若是皇上真的下旨,那么事情就不好办了!

“父皇……你要为明月做主啊,明月就是要让二公子当明月的驸马。”

苍翟这一声呵斥,明月公主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这个宸王表哥,一直都是她所畏惧的,上次甚至还被宸王表哥给赶出了宸王府,为此她不甘了好久,他竟丝毫都不给自己这个公主表妹的面子啊!

不过,此刻,明月公主知道,她缠着父皇却是明智的选择,只要父皇支持自己,那她还怕什么?

崇正帝也是一脸为难,皱眉道,“这……这……”

安宁见此刻的状况,眸光微敛,眼底却有一抹诡谲一闪而过,“娶公主也不是不可,不过……”

------题外话------

海飒若发现二公子就是咱们宁儿的话……

嘿嘿,谢谢姐妹们支持~

一百零二章 苍翟表白感情升华

安宁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而听着的几人都是神色各异,崇正帝老练的眸子微敛,心中暗道,莫不是有希望?

而苍翟和海飒的眉心却是越皱越紧,苍翟深邃的眸子紧锁着安宁,宁儿她要干什么?她怎能娶公主?

海飒的手早已经紧握成拳,这二公子,他真的想娶这劳什子的明月公主啊?那自己怎么办?眸子一凛,心中冷哼,想娶明月公主,门儿都没有!

“不过什么?”明月公主见二公子松了口,心中一喜,急切的开口问道,此刻的她,早就没有了那一份矜持。

安宁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看着明月公主,“不过,方才你也听到了,有人不允,那只怕要劳烦明月公主说服了海飒公子了。”

“本公主凭什么要说服他?”明月公主轻哼一声,她要嫁的人是二公子,又不是这劳什子的海飒公子,这海飒公子,明显就是心存阻拦之意,她又如何能说服得了他?这二公子分明就是故意给她设置障碍。

安宁自然是故意的,故意将事情抛给海飒,方才海飒的态度,她也是看到了,他是不愿自己娶明月公主的,要说在场的几人当中,便也只有海飒对崇正帝有震慑力了!

“皇上,您可否告诉明月公主,凭什么?”安宁笑得无害极了,安宁将这烫手山芋丢给海飒去解决,想到方才二人的约定,不给他一些棘手的事情去做,又怎么对得起自己?

崇正帝被点到名,方才还心怀希望,此刻,那希望却显得极为渺茫,那一张老脸更加的为难,他当然是站在明月公主这一边的,可是,这个对手却是他无法企及的啊!

“父皇,你快说呀,明月嫁人,干他何事?”明月公主不依不饶了起来。

“这……”一方面来说倒真是不关他的事情,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这堂堂船王要管的事情,别人又能有什么异议?

“哼!”海飒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你嫁人,自然是不关本公子的事,但你嫁的人若是二公子,那就关我海飒的事情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明月公主跋扈的性子冒了出来,她是不知道海飒的身份的,即便是知晓,怕也会闭着眼睛往这根硬钉子上碰。

“凭什么?”海飒眸光微敛,蓝眸之中隐隐泛着幽光,似大海一般广袤无垠,没有边际,大步从位置上走出来,嘴角邪魅且诡异的笑容让人头皮发麻。

看着那海飒公子走近,明月公主不由得吞了下口水,靠近了崇正帝几分,“你要是敢放肆,我让父皇立刻将你砍了。”

“混账!”倒是崇正帝厉声喝道,对象则是不知状况的明月公主,将海飒给砍了?他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砍了海飒的头啊,这明月,是要给他找麻烦吗?现在,他倒是后悔走这一步棋,将明月叫来助兴了,他的算计没有达成,倒是这局面不好收拾了,若是惹怒了海飒公子,可又如何是好啊?

他事前千算万算,甚至叫来了苍翟做说客,却没有算到,这二公子竟然会将海飒也带进了宫来。

“父皇!”明月公主显然没有想到父皇会斥责她,一脸的疑惑与不可思议。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凭的是什么!”海飒脸上的邪魅蔓延到那双蓝眸之中,异常的诡异耀眼,低低的在明月的面前开口,那声音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见。

所有人都看着海飒,只见其视线慢慢的转移到的二公子的身上,那份魅惑人心的眸光让安宁心中咯噔一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与此同时,苍翟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海飒看宁儿那眼神中的热切,他是再熟悉不过的,意识到什么,苍翟丢下茶杯,身形一闪……

海飒将目光锁定到二公子身上的时候,也是快速的朝着她靠近,只见两个身影,一玄一篮,如旋风一般,扫向依旧坐在位置上的安宁。

说来慢,但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二人便同时完成了这动作,海飒原本要靠近二公子,待定睛一看,那宸王苍翟却挡在了他的面前,心中浮出一丝不悦,“你挡着我作甚?让开!”

此时的苍翟,是牢牢的护着安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似丝毫没有将海飒放在眼里。

二人目光对视着,看不见的硝烟迅速升起,敏锐如安宁,老练如崇正帝,皆是看出事情的诡异,就连明月公主此刻也发现二人极不寻常的敌意,这是什么情况?

安宁嘴角抽了抽,随即便听得苍翟沉声开口,“记住你的身份!”

一本正经的警告,带着几分凌厉之气,海飒是宁儿的奴才,这一点四国使者都可以见证,谁也休想改变。

就如苍翟没有将海飒放在眼里一样,海飒此刻也是没有将苍翟的警告放在心上,海飒挑眉,轻哼一声,“我的身份?我的身份又何尝要你提醒?你可知你挡着这人是什么身份?”

苍翟皱眉,眸中激射出一股危险之意,但海飒依旧神色自若的说道,“他,便是我海飒的人!我海飒的……男人!”

刻意的强调最后这两字,话一出口,几乎是所有人的人,就连在一旁伺候着的宫人也都瞪大着眼,看着那出口惊人之语的海飒公子?

男人?这该怎么理解?他们方才没有听错吗?海飒公子和这二公子……

这个念头顿时让所有人都石化了,苍翟的眉毛皱得更紧,明月公主早已经震惊得一塌糊涂,崇正帝利眼微眯着,似在思索着什么,那眼神在落在那二公子的身上,越发的高深。

“休得胡言。”苍翟冷哼,宁儿是男人?还是他海飒的男人?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大的笑话了,这个海飒,自己没分辨清雌雄,还在这里口无遮拦,当真是笑话!

“胡言?本公子从来不屑说什么胡言。”海飒蓝眸微敛,既然现在已经将事情说开了,他也不再避讳,他是喜欢二公子又如何?他是大大方方的喜欢,又何必藏着掖着?大步绕过苍翟,看着安宁,此时的安宁,微微皱着眉头,脸色平静,似在思索着什么,但却让人看不出她丝毫的情绪。

“主子,海飒喜欢上你了,你的意思呢?”海飒单刀直入,他可不兴什么扭扭捏捏,目光紧锁着对方,今天就让对方给自己一个答案。

若是他也有意,那么他便会毫不犹豫的立刻将他带回海国,在哪里,只要他想要什么,他都可以满足他,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的宠着他!

“啊?”安宁好似突然回过神来,眨眨眼,“你说什么?我的意思?” ωwш★ ttκΛ n★ c o

海飒皱眉,重复道,“我喜欢你,你的意思呢?”

众人都看着那俊美的二公子,但安宁却是但笑不语,事实上,她也没有料到会来这么一出,海飒喜欢她?还是二公子身份的她?她一直以为海飒对二公子只是报复性的恶趣味,哪怕是方才在八珍阁的举动,以及在马车上海飒的的那一番没头没尾的话,也只是在捉弄她罢了,却没有料到,船王竟然还有此等嗜好啊!

船王喜欢男人?这个念头在安宁的脑中冒了出来,既然他喜欢的是男人,那么她能说什么呢?他问自己的意思?她如何回答?告诉他,我不是男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所以,无法满足你的兴趣?

笑话!这是什么场合?安宁自然是不会吐出自己的这个秘密的,所以,她能做的,就是不言不语,蒙混过去,有时候,沉默的作用比想象中还要好。

不过,此刻的沉默却是让气氛变得更加诡异,安宁敛眉,神色没有丝毫波动,更加让人看不透她了,就连苍翟也看不透,宁儿到底怎么想的?

海飒喜欢二公子,但在他看来,他喜欢的就是安宁,他又怎能不在意呢?

海飒是船王,掌控着整个海上帝国,这身份以及海飒的长相,都无疑是吸引女子的重要筹码。

可安宁久久不说话,任凭大家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她都紧闭檀口,不发一语。

“你喜欢男人?”从方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的明月公主到了安宁身旁,劈头质问道,一双眸子隐隐含着怒气。

安宁皱了皱眉,这一点,她毋庸置疑,她是女子,喜欢的当然是男子了,这一次安宁却是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诡谲,果然,那明月公主得到她肯定的答案,整个人瞬间暴怒,颤抖着手指着安宁,“你……你……你……你怎么能?”

她好不容易看上了这个二公子,可这个二公子却不喜欢女人,她明月公主的脸该往哪里放?

“父皇,他们欺负明月,您要替明月做主啊,一定要严惩他们!”明月公主素来跋扈,今天这二公子和海飒,是硬生生的在她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啊,她又怎能放过?方才她希望二公子当她的驸马,才以礼相待,但此刻,驸马已经无望,她还在意什么呢?

“严惩什么严惩?还不快给朕回去!”崇正帝怒喝道,心中也是一股怒气,若是那二公子喜欢男子,那他今天的美人计,还有什么作用?加上船王又对二公子有意,他又怎能再去激怒船王?

心中暗自叹息,这一招,他算是彻底的失算了,想到今天的主要目的,崇正帝心中不由得忐忑了起来,出师不利啊,后面又能不能成功呢?

明月公主没料到父皇不但不替自己出气,还怒斥她,心中的怒火更是旺盛了起来,可是,她知道父皇的性子,若是她再继续放肆,那父皇的责罚怕是要落在自己的身上了。

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二公子,明月公主万分不甘的跺了跺脚,满心怒气的跑出了大殿。

这情况让安宁十分满意,方才,她之所以让明月公主误会,就是借此机会,让她主动绝了要她做驸马的心思,现在看来,明月公主已经不会在缠着她,要她做她的驸马了。

而崇正帝也不会再用美人计来诱惑她,这效果她怎能不满意呢?

大殿中,少了明月公主,崇正帝一边盘算着该如何对让这二公子将虞山的好处让出来一些,一边活络着气氛,好似没在意方才那闹剧,不过,在和乐之下,各自的心底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方才二公子竟然没有给他表态,这让海飒心中郁闷之极,却又因为二公子承认他喜欢男人,心中又多了一丝窃喜,矛盾的心思缠绕着他,海飒坐回原位,埋头苦喝闷酒。

苍翟深邃的眸子看了看安宁,亦是喝着酒,不发一语。

“这……二公子啊,说实话,朕今日找你来,还真是有件事情相求。”崇正帝利诱失败,美人计又失策,如今保守来看,只有光明正大的说出自己的目的,他刻意放下身段,用了一个“求”字,目的就是希望二公子能够看在他如此礼遇他的份儿上,卖给他一个面子。

安宁微怔,忙急切的道,“皇上切莫这样说,草民哪能担得起皇上一个‘求’字?倒是让草民心里忐忑不安啊。”

安宁可不是忐忑不安么?虞山那座金矿,可谓是在四国之中最大的一座,要真让崇正帝给分去一杯羹,她也会肉疼的啊!

“担得起,担得起。”崇正帝呵呵的笑道,“朕听闻那虞山是二公子所有,现如今那里发现了巨大的金矿,二公子一人开采怕是十分费事的,不如让朝廷……”

“皇上是想让草民将金矿让出来?”安宁皱眉,倏地拔高了语调。

“不,不,不,要说让的话,那怎的对得起二公子?”崇正帝感受到二公子突然变得凌厉的气势,立即开口道,他内心当然是希望二公子能够将虞山让出来的,那么大的一座金矿,谁不想独自拥有啊?

北燕国的两座金矿,分别为三大望门中的凤家以及詹家所有,他们两家之所以能够在北燕国和皇室苍家相互制衡,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了这两座金矿,他们东秦国流通的金子,可都是从北燕那边换回来的,黄金在东秦国的珍贵,他这个皇帝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朕是想请二公子同意朕派人帮你开采,如此而已啊。”崇正帝说得小心翼翼,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二公子的神色。

安宁心中冷哼,崇正帝果然是只老狐狸啊!帮着她开采?这帮着帮着,说不定就占为己有了,若是自己真的允许皇上的人进驻虞山金矿,那跟将金矿拱手相让没有什么差别啊!

“草民多谢皇上的好意,不过,这开采的人手嘛,草民已经做了安排,只怕是……”安宁皱了皱眉,一脸的为难,沉默片刻,终于还是继续说道,“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

拒绝?崇正帝心中一怔,二公子他竟然直接拒绝!

崇正帝虽然刻意放低着身段,但好歹也是一国的帝王,他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好,这二公子竟不为所动,此时此刻,心中浮出一丝怒意。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崇正帝终于是压制不住了自己的怒气,怒声喝道。

安宁轻咳了声,淡淡的扫了海飒一眼,这个时候,还是要看海飒的了,果然,海飒接收到她的暗示,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东秦皇帝,什么敬酒罚酒的,我海飒倒是想尝尝。”

此时的海飒,不再是追着安宁的那个活宝,眉宇之间的贵气,浑身散发出来的霸气,任谁一看,都不会怀疑他海上霸主的身份,海飒身上,有属于风的柔和与狂傲,也有属于海的宁静与惊涛,而此刻,那一份惊涛的气势便显现了出来,饶是安宁和苍翟看了,也禁不住心生赞叹。

好一个船王!好一个海上霸主啊!

崇正帝听了海飒的话,整个人明显弱了许多,四国大陆四面环海,等于是被海飒的海国包围着啊,要不是海国神谕约束着,以及海国没有进驻大陆的野心,只怕是整个四国大陆,都是他海国的天下了,他如何能在船王面前放肆?便是他这个东秦皇帝再愤怒,也得顾着大局啊!

“海飒公子多虑了,朕不过是随意说说,随意说说而已。”崇正帝敛了敛眉,顿时觉得头痛至极,面对这个二公子,处理这件事情,甚至比朝堂上的国家大事还要费尽心力。

他曾想过,来硬的是万万要不得的,若那虞山是别人所有,他倒是不介意用硬的,但是这主人是二公子,那就不得不三思而后行了,二公子手中有海神珠,又是海飒的主子,若是真的激怒了他,事情就更加难办了啊。

可现在,硬的不行,软的也不行,崇正帝挫败至极,可想到那虞山金矿,崇正帝心中又十分不甘,难不成要就此放弃?那虞山金矿的诱惑太大了,大得他想尽办法都想得到。

下意识的看了看苍翟,崇正帝眸光微敛,呵呵的笑道,“朕想了想,朕若派人帮二公子,那传出去,怕还让人以为那金矿是咱们皇室的,实在是不妥,是朕方才考虑不周了,不过……不如这样,翟儿,在虞山开采方面,你替朕帮二公子如何?”

苍翟微怔,精明如他,一眼就知道崇正帝的用意,安宁亦是如此,二人的相视一眼,目光接触,又很快避开,安宁敛眉,好一个崇正帝,这都还没有放弃啊!让苍翟帮忙吗?

不过,她倒是想知道,苍翟是向着他的皇帝舅舅呢?还是会考虑她的利益。

苍翟皱眉,“舅舅,侄儿这些时日事务繁忙,怕是抽不开身,让舅舅失望了。”

“你……”崇正帝心中一惊,事务繁忙?抽不开身?他这个宸王一没有在朝为官,二不用为生计奔波,纵然是有他自己的事情,他只管忙去,方才他们来之前就已经说好,让他看自己的眼色行事,他虽说着让苍翟帮忙,但实则是以他的名义罢了,至于派出的人,当然是他崇正帝的人,可苍翟竟然一点儿都不配合。

“皇上,宸王殿下既然没空,那这事情还是算了吧!皇上的好意,草民心领了便是,日后等金矿开采,第一批黄金,自当是酬谢皇上今日的对草民的关切。”安宁忙开口道,苍翟向着自己,她又怎能看着苍翟受皇上的责怪?若有似无的看了苍翟一眼,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二公子突然抛出这么一句话,崇正帝显然是始料未及的,第一批黄金?二公子是说要将第一批黄金送给他?方才郁闷的心情顿时好转了些许。

“如此也罢,如此也罢!”崇正帝叹道,想来今日要说服二公子,怕是无望了,可怎么着也得了第一批黄金,这也算是安慰了吧!

安宁嘴角微扬,那虞山金矿远比崇正帝想象中的还要丰厚,第一批黄金,对虞山金矿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宴席继续,到了结束之时,崇正帝更是开口留他们二人在皇宫住宿一晚,安宁倒也没有拒绝,苍翟也是顺理成章的住了下来,皇上将安宁和海飒二人安排在玲珑宫,苍翟则是住在玲珑宫旁边的忆阳轩中。

忆阳轩原本是昭阳长公主的昭阳殿,后来,昭阳长公主远嫁北燕,先帝思念女儿,便将这昭阳殿改成了忆阳轩,每当想念女儿之时,先帝便会独自一人来这忆阳轩中小坐,崇正帝即位以后,也是将这忆阳轩保护得很好,昭阳长公主是他最亲的姐姐,他们姐弟关系素来都很好,昭阳长公主死讯传来之后,崇正帝更是屏退众人,自己一个人关在忆阳轩中,罢朝三日,三日不理任何事情,以悼念亡姐。

苍翟来了东秦国,崇正帝疼爱有加,虽然另外赐有宅邸,但这忆阳轩依然为苍翟保留着,苍翟每次在宫中,便到这忆阳轩中夜宿。

时辰尚早,苍翟带着安宁在御花园内闲逛,当然,海飒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安宁,尤其是方才在苍翟挡在他面前,阻止他靠近二公子之后,他心中对苍翟更是防备了起来。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苍翟似乎对二公子颇为特别。

三人走在一起,苍翟和海飒各自在安宁的两旁,三人皆是俊美的公子,走在这御花园中,倒是引来了不少宫女的目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这一下就出现三个俊美无俦,且风格各异的男人,还真是比这御花园的美景还要养眼许多。

“哼,天裔表哥,你瞧,那两个就是喜欢男人的男人呢,真是怪胎,不知廉耻。”

熟悉的声音传来,三人皆是皱了皱眉,循着那声音看过去,那不是明月公主又是谁?而明月公主的身旁,正是威远大将军南宫天裔。

此时的明月公主,满眼的嫉恨,似乎是不怀好意,安宁敛眉,心道:还真是冤家路窄,这明月公主该不会还揪着方才的事情不放吧?安宁越是想,越是觉得可能性极大,明月公主是谁?除了她所忌惮的那几人,便是唯我独尊的典型,谁若是惹得她不快,就等于是吃不了兜着走,想到明月公主前世的那些手段,安宁的眉头皱得更紧。

“明月,休得无礼!”南宫天裔皱眉道。

“无礼什么无礼?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明月公主冷哼出声,反而因为南宫天裔的话而更加不悦。

南宫天裔摇了摇头,这个表妹,真的是被宠坏了的,且不说那海飒公子颇受皇上礼遇,那二公子又是海飒公子的主子,怎能容许明月这般无礼?

南宫天裔看了那二公子一眼,立即上前,拱手道,“二公子莫要见怪,明月公主不懂事,还请二公子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天裔表哥!”明月公主显然不满南宫天裔的道歉。

“放肆,还不快些去你母后那里,她还等着你呢!”南宫天裔脸色更是沉了下去,加重了呵斥的语气,若是再留明月公主在此,说不定还会惹出什么事端。

要说苍翟让明月公主畏惧,那么,南宫天裔则让明月公主服从,皇后娘娘素来疼爱南宫天裔,因此南宫天裔和明月公主也是走得极近的,南宫天裔的话,明月公主还是听得进去,况且,南宫天裔素来鲜少对她发怒,这一呵斥,自然是让明月公主吓了一跳,虽然极不甘愿,但还是转身离开。

心中却是恶毒的盘算着,哼,她定要让那二公子好看!

“几位,恕天裔无法相陪,天裔告辞。”南宫天裔想到皇后娘娘宣他进宫还有事情,便也不再多留。

安宁看着南宫天裔的背影,一阵恍惚,好些日子没见,今日见到,竟也没来得及和他说一句话,心中总是有一种失落的感觉弥漫着,前世,安茹嫣使尽手段,嫁给了南宫天裔,而这一世,安茹嫣不可能再成为将军夫人,那谁才是南宫天裔的真命天女?

她竟不愿看他孤身一人的背影,那背影让她有些心疼。

低低的叹了口气,安宁敛下眉眼,神色不似方才轻松,苍翟看在眼里,柔声开口,“走吧!”

这轻轻的语气却是打断了安宁的神思,回过神来,安宁绽放出一抹笑容,随即点了点头,朝着玲珑宫走去……

夜色渐沉,时辰却也不太晚,安宁自晚膳过后,就没有再见到海飒,找来宫女一打听,却听闻一个让她哭笑不得的消息,那海飒竟去了尚衣局。

安宁一听便猜得到海飒之所以去尚衣局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想到自己答应过他的话,安宁嘴角微抽,叹息一口气,不住的摇头,这个海飒,还真是抓着她不放,不依不饶么?

安宁知道,只要海飒从尚衣局拿了衣服回来,她肯定是逃不掉的,心中暗自盘算着,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啊!

如此想着,安宁便屏退了宫女,悄悄的出了玲珑宫,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宫殿外,上面的三个大字,让安宁微怔。

“忆阳轩”!这该是苍翟住的地方吧!

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安宁毫不犹豫的朝前走去……

忆阳轩中,因为皇上曾下令,平日里除了打扫的宫人,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能进忆阳轩,所以,忆阳轩中显得尤为冷清,虽然冷清,但今晚的忆阳轩,却是灯火通明。

苍翟沐浴完了,并没有睡去,而是换好了衣裳,走出了房间,手中拿着一坛酒,这是他方才从忆阳轩中的梅树下挖出来的,这坛酒,是当年他和皇帝舅舅一起埋下,今日他取出来,只为了一人,那便是安宁。

认识安宁越久,她给自己的惊喜便越多,他依然记得舅舅将自己叫来皇宫之后,告诉他的事情,原来让舅舅那般想得到的虞山金矿,背后的主人竟然是安宁。

想到今日舅舅流露出来的失望,苍翟低低的叹了口气,他又怎能帮着舅舅去算计宁儿呢?所以在舅舅让自己出面的时候,他果决的推脱掉了。

想起安宁的一颦一笑,苍翟的嘴角自然而然的浮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更加快了脚上的步子……

而此时的安宁早已经进了忆阳轩,在假山后躲着,盘算着突然出现吓他一吓,见苍翟要往外走,正要开口唤住他,但另外一个声音却先她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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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王殿下……”

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苍翟不太熟悉的,苍翟在停住脚步的同时,不由得皱了皱眉,“忆阳轩闲杂人等不能进来,你不知道吗?”

“本宫……我……我不是宫女。”那声音带着几分凄然,女子从阴影中走出来,月光照耀下,终于可以看清那一张脸,如果宫中其他人看到此人,定会跪在地上恭敬的行礼,叫她一声:婉贵妃娘娘。

安宁看到了那个唤住苍翟的人,心中一惊,竟然是她?这么晚了,她来找苍翟意欲为何?想到她在四国祭上的发现,安宁不由得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心中竟警惕了起来。

苍翟回身看了她一眼,目光触及到那张脸,浓墨的眉峰不悦的紧皱,“贵妃娘娘,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为什么我不该来?你不愿看到我?”婉贵妃朝着苍翟一步一步的走近,目光一瞬不转的停留在苍翟的身上,那眼神带着无尽的恋慕,便是在皇上面前,她不曾如此,今日她听闻苍翟在宫中留宿,又打听到皇上去了皇后娘娘的宫中,才偷偷的从她的贵妃宫到了这里,目的就是想和苍翟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苍翟的眼中划过一抹阴沉,“贵妃娘娘糊涂了不成?我愿不愿与你有何关系?”

强硬的态度,没有丝毫松懈,假山后的安宁不自觉的咬着唇,婉贵妃看苍翟的眼神,让她极为不悦,好似自己都东西被别人惦记着一般,那滋味儿甚是难受。

“没有关系吗?”婉贵妃突然轻笑出声,“为何自我进宫之后,你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我知道,你恨我当时的选择,可我也没有办法,爹爹要我进宫为妃,我不得不从,你可知道,我只愿与你……”

“够了!”苍翟猛地厉声打断婉贵妃的话,深邃的眸子似乎和这夜色融为一体,看了婉贵妃许久,苍翟才淡淡的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波澜,“贵妃娘娘,你怕是误会了,你进宫为妃,与我何干?我又为何恨你?”

“为何?你以前对我那般好,可……”

“贵妃娘娘,我想你真的是误会了,以前我的眼中从来没有任何女人,所以,你心中所想,只是你自己的错觉罢了。”苍翟冷声开口,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温度。他早已记不得曾和这婉贵妃有过交集。

婉贵妃身体微怔,误会?错觉?他眼中没有过任何女人?可她进宫的前一年,二人相识之后,他对自己明明那般好,真的是她误会了他的心思吗?还是这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暗恋?

“现在呢?现在依旧没有人入得了你的眼吗?”婉贵妃微眯着眼,此时的她,和方才比起来,竟有了些微的变化。

“现在?”苍翟似想到什么,方才冰冷的脸上,此刻浮出一抹温柔的笑,那笑容看在婉贵妃的眼里,却是天大的刺激,婉贵妃好歹也是在宫中生活了四年的人,这眼神,这表情代表着什么,她又怎么看不出来?那柔情,那温暖,分明就是想着心爱女子的模样。

“是谁?安平侯府二小姐吗?”婉贵妃袖口下的手紧握成拳,她虽然在宫中,但也听说过那日宸王生辰宴上发生的事情,自听说那件事情之后,她满心的嫉妒,她没想到苍翟竟对安宁那般呵护!

此刻看到他的表情,更是刺痛了她的双眼。

苍翟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反应早已经给了婉贵妃答案,淡淡的瞥了婉贵妃一眼,转身往外走,声音依旧冰冷,“忆阳轩不欢迎闲杂人等,贵妃娘娘请早些离开,不然……”

他竟这般急切的下逐客令,婉贵妃心中更是不悦,猛地上前,一把从身后搂住苍翟……

安宁看到她的举动,猛地踏出一步,恨不得将婉贵妃给拉开,只是,苍翟却是在婉贵妃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便反应过来,没有丝毫怜惜的甩开婉贵妃,眉宇之间满是嫌恶,“别忘了你的身份!”

这话中的威胁与警告那般明显,婉贵妃是皇上的妃子,做出这等子事情,若是让皇上知晓,便会落得不贞的罪名,后宫中不贞的女子会是何等下场,没有谁比婉贵妃更加明白,但她心中依旧不甘心,若是苍翟如今依然没有将任何女子放在眼里,她也便罢了,可是……却偏偏有那个安宁在!

“我哪一点比不上那安平侯府二小姐?”婉贵妃在一个踉跄后,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身体,紧咬着唇,质问着苍翟。

苍翟脑中浮现出安宁的一颦一笑,沉吟片刻,却是柔声开口,“你无论是哪一点都比不上她!”

在苍翟的眼中,这世上还有谁比得上宁儿?他看上的女子,他爱着的女子,不管怎样,都是这世上最好的。

婉贵妃心中一怔,这无疑是一记重锤打在她的心上,她一直喜欢着苍翟,便是进宫之后,她虽伺候着皇上,但心里依旧是想着苍翟,她曾以为苍翟三番四次的拒绝皇上赐给他的美女,是为了她,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是想多了啊。

可即便是想多了,即便方才苍翟因为想着安宁而露出那般温柔的神情,她依然喜欢着他,几年的爱恋,怎是说没就可以没了的?

假山后,因为苍翟的那一句话,安宁也是僵住了,心中有什么在那一瞬间炸了开来,自己在他的心中便那般好吗?无论是哪一点都比不上她!

方才所有的担心顿时全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暖意,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没有再去看婉贵妃一眼,靠在假山上,安宁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等到再次回过神来,婉贵妃却已经出了忆阳轩。

苍翟看着手中的酒,亦是大步朝着玲珑宫走去……

安宁并没有叫住苍翟,而是小心翼翼的紧随其上,等到看清他所去的方向,心中流窜着的暖意愈发的浓郁,等到苍翟进了玲珑宫,安宁在外徘徊了片刻,随即也走了进去。

“你去哪儿了?”苍翟在里面没有找到安宁,正要出去寻,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安宁回来,心中一喜,立即迎了上来。

不过此刻的安宁想到方才苍翟的那番话,承受着他宠溺的视线,安宁的脸顿时胀红,幸亏是在黑夜中,看不太明显,但那脸上热度却只有她自己知晓,低着头,柔声开口,“出去走了走。”

几乎是自然而然的,见苍翟伸手过来,安宁便将小手放入了他的大掌中,二人正要到石桌前坐下,手还未分开,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你们在干什么?”明显的捉奸在床的愤怒,二人一惊,回头看向来人,那不是海飒又是谁?

海飒那灼灼的目光紧锁着二人交握的手上,好似要将那双手给烧毁一般,他们竟然……手拉着手,这成何体统?

安宁留意到海飒的视线,敛了敛眉,惊觉自己此刻还是二公子的打扮,心中微怔,忙抽出在苍翟大掌中的手,脸色顿时有那么一些尴尬,尴尬之余,安宁却很快的镇定下来,索性也不去理会那海飒的质问,转眼对上苍翟的目光,“宸王殿下这边请坐。”

恭敬有礼,态度谦和,没了方才的亲密,倒像是朋友一般,苍翟是聪明人,一眼便知道安宁的意思,同样是微微倾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二公子也请。”

二人各自在石凳上落了座,苍翟立即吩咐宫女拿来两个酒杯,替二人倒着酒,似乎都没有去理会海飒的意思。

海飒蓝眸微眯着,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儿,虽然二人此刻多了几分疏离,但方才那交握着的手,却好似印在了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来,今天在大殿中,他就察觉到这苍翟对二公子不太一般,所以,他才一直跟随着二公子,目的就是为了防着这个宸王殿下,可是,方才他不过是去了一趟尚衣局的功夫,就让他钻了空子。

他竟然握着二公子的手?哼,真的是岂有此理啊,就连他都没有碰过,倒是让这宸王给抢了先!

此刻,海飒是怎么看苍翟,怎么不顺眼,二人竟还将他当成透明人一般,更加是激怒了这个叱咤海国的船王,饶是他再怎么威霸一方,在二公子面前,他也是十足十的受气包。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暂时压下心中的愤怒,对着宫女吩咐道,“再拿一个杯子来!”

宫女忙领命下去,随即送上了一个杯子,安宁和苍翟看在眼里,却也不多说,等到海飒坐在了安宁身旁,安宁倒酒之时,却也没有忘记替他满上,要知道,海飒终究是船王啊,做这个船王的主子,就要松弛有度,一松一紧,再加上今天他也是帮了自己的大忙,犒劳一下,也是应该的。

安宁的举动,在海飒看来,稍稍抚平了他方才的不悦,不过,却没有全数消弭。

“海飒公子手中拿的是什么?”仰头喝下一口酒,苍翟沉声问道,他是看出来了,宁儿是彻底的掌握了海飒,海飒在宁儿面前,哪还有船王的威仪?宁儿这般美好,海飒喜欢她,也是情理之中,海飒固然是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但此刻对他来说,却没有怎么在意,关键是宁儿的态度,宁儿在自己面前和在海飒面前,可是不一样的,正是因为这不一样,他才多了些微的自信。

海飒进来之后,一直将手中的包裹亲自拿着,连坐下来也没有丝毫要放下的意思,可见他对这包裹中的东西的态度是多么的宝贝着,苍翟的话一问出口,正喝着酒的安宁却一惊,猛地呛咳了起来,但很快便平息了下来,目光触及到那包裹,安宁不由得皱了皱眉。

苍翟自然是不知道她和海飒的约定,这海飒去了一趟尚衣局,可想而知,他拿回来的东西会是什么了。心中暗自哀嚎:这海飒,这一次怕是真的不好打发了!

海飒心中却是另外一番光景,好看的眉峰挑了挑,那蓝眸看了一眼安宁,眸中熠熠生辉,更加宝贝起手中包裹里的东西来,脑中浮现出二公子穿着这身衣服时的模样,更是笑出了声来,“嘿嘿……这可是了不得的东西!”

“哦?如何了不得?”此刻的苍翟倒是发现了几分异常,安宁神色不自然,而海飒那笑声,确实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正是因为这样,苍翟才有此一问,希望能借机套出更多的东西。

可是,苍翟精明,海飒却也不笨,这一次,海飒却没有立即接腔,满眼防备的看了苍翟一眼,轻哼了声,明显就是不愿告诉他。

笑话!这是他海飒一个人的福利,又怎能让别人看了去?况且这个别人又是苍翟,一想到方才苍翟碰了二公子的手,海飒心中就酸得发慌,他怎能将他和二公子的约定告诉他?

苍翟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心中了然,三人继续喝着酒,海飒似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目光在苍翟和二公子身上游移了一阵儿,终于开口,“这京城都在传宸王殿下爱极了那安平侯府二小姐,可是真的?”

苍翟和安宁都没有想到海飒会有如此一问,神色微怔,安宁嘴角亦是不由得抽了抽,看了苍翟一眼,苍翟眼中的笑意与柔情越发的浓郁,“自然是真的,本王对宁儿的真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鉴!”

安宁握着酒杯的手怔了怔,想到方才自己在假山后无意听到的话,此刻又听他如此表白,心跳砰砰的快了不知多少,安宁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烧着,不知道是酒意,还是其他,下意识的埋着头,似乎是掩饰着自己此刻的状况。

“哼,那你方才拉着二公子是什么意思?说一套做一套,你就不怕你那娇滴滴的美人儿吃醋么?”海飒看不见安宁的脸,自然而然的将她的反应当成是了生气,心中暗自腹诽:哼,苍翟啊苍翟,我就当着二公子的面儿,揭穿你有如何?!

心中自得满满,随即听得苍翟的回答再次响起,“她不会吃醋,况且,我和二公子的关系就如我和宁儿的关系一样,宁儿和二公子都是知晓对方的。”

苍翟满是宠溺的眸子,更是多了几分似笑非笑的深意,看着海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眸光微敛,这个海飒,是想挑拨他们二人么?可是,他却不知道二公子和宁儿本是一人,他所爱的宁儿,就是二公子,他方才那一番话本就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任何差错。

海飒啊海飒,此刻也没看清么?那么,他知道二公子是宁儿后,又会如何?

此刻海飒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啪的一下,重重的将酒杯砸在地上,苍翟竟说出这样的话,他怎能不怒?不过,他却是看向低垂着头的二公子,“主子,你听见了吧!他爱那安平侯府的二小姐,竟也如此对你,还说你们都知晓对方,实在是不可饶恕,你可要看清他的真面目啊!”

安宁微微皱眉,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心跳的速度越发的激烈,看清他的真面目?她似乎已经看清了呢!她看清了,苍翟对自己所用的感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而自己似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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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三章 因爱生恨杀机四伏

海飒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这个举动是多么的失算,要是他知晓二公子便是宁儿,而自己方才的一番不怀好意的引导,却正好让苍翟当着安宁的面,一番深情表白,又或是知晓此时安宁心中的思绪,不知道会不会悔恨得一头撞死。

不过,此刻他倒是满心想着在苍翟和二公子之间搞分裂,抓住这次机会,他怎么能轻易的放过?蓝眸紧锁着二公子,等待着他的表态,见他许久不语,终于是耐不住性子,催促道,“主子,你怎么说?”

苍翟也是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宁,黑眸之中满是宠溺与柔情,他也在等待着安宁的回答。

感受到这二人的视线,安宁知晓,在这两个男人面前,要蒙混过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敛了敛眉,安宁淡淡开口,“二小姐能得宸王殿下如此青睐,是她的福分。”

想起前世,又忆起方才在忆阳轩中,偷听到他说的话,若是前世有这么一个真挚且果决的男子这般对她,那么,她也不会有那般被姐姐背叛,被夫君相负的经历了,她不得不承认,论手段,心思,以及长相,无论是哪一个方面,婉贵妃都要比安茹嫣强上太多。

饶是面对婉贵妃,他依旧那般冰冷果决的拒绝,浇灭她的希望,更何况是面对别的女子呢?

安宁的回答,让苍翟心中微动,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眸中的深情浓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若不是海飒在场,他定会激动的将宁儿揽入怀,揉进骨髓里。

精明如他,自然是明了宁儿的意思,宁儿的意思是告诉他,他的感情并不是单方面的,以往,宁儿只是不曾拒绝他的示好与疼爱,但却从来未曾表示过她的心意,一个“福分”二字,虽然隐晦,但却足以表明她的心意,她的心中也是有他的啊!这怎能不叫苍翟兴奋呢?

手紧紧的握成拳,克制着心中的激动,饶是内敛镇定如苍翟,此刻神色也是有了些许异常,要不是现在是夜晚,定能让人发现苍翟的脸已经激动的胀红,不过借着黑夜的掩饰,便是海飒也没有发现丝毫端倪。

“若是二小姐肯托付终身,生生世世,苍翟必当永不相负。”苍翟坚定的开口,视线一瞬也没有从安宁的身上移开,他看到安宁神色如常,但她的眸中却有了些微的变化。

生生世世,永不相负?这对安宁来说,是多么坚定的承诺!她相信,以苍翟的为人,定不会食言而肥。

“宸王的真心,二小姐必当感受得到,若宸王殿下有朝一日能够抱得美人归,还请记住今日的承诺。”安宁举起手中的酒杯,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对上苍翟的视线,心情虽然依旧没有平静,但此刻,却多了一丝安心,不错,是苍翟坚定的目光让她感到安心!

仰头喝下杯中的酒,坚定而果决,灵动双眸熠熠生辉,比星辰还要耀眼几分。

“定会有这一天的,苍翟必不忘此誓!”苍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同样仰头喝下杯中的酒,能得宁儿这样的女子,他又怎会忘记承诺?

海飒看着二人如此这般,饶是聪明如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探寻的目光在二人的身上游移,此二人脸上皆是带着笑意,思及方才苍翟的话,若是二公子对苍翟有意,那此刻也不该这般大度吧!

或者,二公子对苍翟本就无意吧,这个猜测让海飒心情好了些许,冷哼一声,“宸王殿下,我奉劝你一句,既然心系那安平侯府的二小姐,那么就一心一意的对她,别的人,你还是休要觊觎,不然,到时候偷鸡不着蚀把米!”

苍翟呵呵的笑道,“谢海飒公子提醒,苍翟定会谨记在心。”

说着,目光扫向安宁,二人视线交汇,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似想到什么,苍翟眸光微转,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精光,端着酒杯,敬向海飒,“海飒公子,苍翟在此敬你一杯,希望有一日,海飒公子能成全了我与那二小姐的心意。”

海飒皱眉,不知为何,他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却说不出奇怪在何处,正在他要细细探寻之时,却听得苍翟的声音再次响起。

“喝!”苍翟察觉到异样,立即大声打断海飒的思绪。

苍翟的这一声大喝,让海飒皱眉,见苍翟如此果决的喝下这一杯酒,自己若是怠慢了,便是他的不是了,挥开方才脑中的思绪,海飒冷冷的轻哼了一声,“你与那二小姐关我何事?我海飒还要祝你们白头偕老呢!”

此刻海飒的心中,正想着苍翟将心思放在那安平侯府二小姐的身上,便不会再打二公子的主意,这样的环境下,他便也没有去探寻太多。

听到白头偕老二字,安宁脸色红了红,苍翟却是哈哈的大笑出声,“借海飒公子吉言,来,咱们继续喝,不醉不归!”

方才还相互敌视着的二人碰了碰杯,此刻,倒是心平气和了起来,安宁静静的坐在一旁,嘴角淡淡的笑着,眼中一片深邃,任凭是谁也看不清她心底的思绪……

贵妃宫中。

婉贵妃从忆阳轩出来之后,一路似失了魂一般,每一步都好似有千斤重,一路脑中都盘旋着苍翟方才的话,终于到了贵妃宫,贴身侍女璎儿看到自己的主子失魂落魄的回来,立即上前扶着,“娘娘,您,您这是怎么了?”

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形容憔悴,好似受到了什么天大的打击。

“无论哪一点都比不上她……哪一点都比不上她吗?她有哪里好,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小丫头,她到底有哪里好?”婉贵妃猛地推开那侍女,眼中多了几分疯狂之意。

“娘娘……”侍女璎儿担忧的唤道,娘娘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这般境况?娘娘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不是吗?走时脸上带着笑意与激动,可为何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却是天差地别?

“璎儿,你说本宫美不美?”婉贵妃抓住璎儿的手臂,目光尤为急切。

“美,娘娘自然是美,娘娘是这后宫中最美的女子,不然皇上为何那般疼爱娘娘呢?”璎儿微笑着道,但心中依旧满是疑惑,娘娘为何这样问?

“是啊!本宫是这后宫最美的女子……”婉贵妃呢喃道,自从上次在四国祭上,那该死的猫抓伤了她的脖子,自己又因为围猎场安宁遇险的事情受了牵连,皇上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到她的贵妃宫来,这是从来都未曾发生过的事情,她气啊!她怎能就如此失宠了?

她让御医用了最好的药,替她治疗脖子上的抓伤,可是,却终究是因为最开始伤口处理得太迟,而落下了疤痕,直到现在她脖子上的疤痕都是极为狰狞,平日里,她只能用饰物遮盖着。

这两个月,皇上在有些事情上要依仗着父亲,才不得不到她的贵妃宫夜宿,这些时日,她自然是好好抓着这机会,从新得回皇上的宠爱,虽然皇上对她好了许多,但比起最初的盛宠,还是相差了不少。

她不在意皇上是不是爱她,她在意的始终是那个人,可是,那人却从来未曾将她放在眼里过!

她是这后宫最美的女子,温柔,高贵,这几年的时间,又让她多了几分天生的媚骨,哪个男人不爱?可偏偏……

“哪一点都比不上她……哪一点都比不上她!”婉贵妃咬牙切齿,那安平侯府二小姐,不过才及笄不多久,那般生涩,怎入得了苍翟的眼的?她恨,她不甘,她不甘自己在苍翟眼中什么都不是,而那安平侯府二小姐在苍翟眼中却是那般无可替代!

璎儿在一旁看着婉贵妃,也不敢再多言半句,婉贵妃的眼神越发的凌厉骇人,突然,低沉的声音透着冷意,从她的口中传出来,“璎儿,去将菊生叫来。”

璎儿身体微怔,显然是听到菊生这个名字而引起的反应,但她震惊之余,依旧福了福身,“是,奴婢这就去。”

贵妃宫内,灯火通明,饶是夜深了,婉贵妃也没有睡去,寝宫中,所有的下人都已经屏退,包括婉贵妃的贴身侍女璎儿,房间里,只剩下婉贵妃和另外一个粗使宫女打扮的女子。

“菊生参见贵妃娘娘。”叫做菊生的宫女跪在地上,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冰寒之意,恭敬的对婉贵妃行礼。

婉贵妃原本坐在榻上,却是温婉的笑着起身,走到菊生面前,亲手将她扶起来,“咱们是姐妹,菊生何必跟姐姐如此生疏?”

“菊生不敢,贵妃娘娘……”菊生诚惶诚恐的道,又要跪在地上请罪,却被婉贵妃扶着手臂,只能忐忑的看着婉贵妃。

婉贵妃淡淡的一笑,打断菊生的话,“菊生,不管你怎么想,本宫都是将你当成妹妹的,我们的身体里都流着林家的血脉,其实,姐姐又何尝希望你当这么一个粗使宫女?本宫也无数次和爹爹说过,让你认主归宗,给你娘亲一个名分,可爹爹他……”

“贵妃娘娘,老爷自有老爷的打算,菊生只愿林府有娘亲的一席之地便已经满足了。”提到这件事情,菊生眼中亦是多了一丝哀愁,她本是四大世家之首林家主事者林清的女儿,可是,娘亲丫鬟出生,在林家,每一房夫人,都是官家或者商家出身,娘亲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婢女,当年意外有了她,但即便是有了她,娘亲也没有因此母凭子贵。

她出生之后,便一直跟着娘亲在林府当着丫鬟,林家老爷甚至根本就没有对外宣布她的身份,后来,等到她长到八岁,老爷便请来师傅,教她习武,她以为是老爷终于开始关心她了,她日日苦练,可到了婉贵妃进宫那年,她才知道,老爷培养她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后宫险恶,处处危机四伏,她进宫的目的,就是要保林家大小姐林婉儿的安危,以及替林婉儿除去一切障碍。

这些年,她在宫中,以一个低贱的宫女的身份存在着,并没有直接伺候婉贵妃,她知道老爷这样安排是为了什么,老爷是留着一手,即便是有朝一日,她某一次行动失败,也不会牵连到婉贵妃的身上。

而婉贵妃也是在进宫的前不久,才从她的爹爹口中得知菊生的身世,她无所谓怜悯还是怎的,有这么一把刀子在她的身边随时可以使用,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些年,后宫中许多看似其他妃子之间的勾心斗角,都是出自婉贵妃的算计,只不过,她从来不曾出面,从来都是靠着这个菊生罢了。

在其他人眼中,她婉贵妃是温婉高雅,与人为善的典型,殊不知,背地里,她的险恶心思,不比任何人少。

“菊生,可不能这么说,你终究是林家的人,你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会说服爹爹,让你认主归宗,给你娘亲一个名分,这样你娘亲在林府,也不用那般操劳。”婉贵妃关切的拉着菊生的手,菊生虽然说着不在意,但心中又怎会真的不在意?

“娘娘……”菊生听婉贵妃如此坚定的许诺,心中亦是生出了几分激动,她没有什么盼头,就是希望娘亲能好好的,她若终生为奴,怕是无法给娘亲一个安好的晚年,此时婉贵妃的许诺,她又怎能不动心?

“四下无人,你便唤我一声姐姐吧。”婉贵妃要的就是她的感动与感激,见已经达到目的,婉贵妃满意的勾起嘴角。

“姐……姐姐……”菊生生涩的开口叫道,这一刻,她竟觉得这些年做的那些恶事,害死了那么多人,都是值得的。

此时的她,却不知道,自己对她口中的这个姐姐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利用得顺手的棋子罢了。

“妹妹,我这里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姐姐处理,你看……”婉贵妃敛了敛眉,意有所指的开口,不似以往那般直接下达命令,而是若有似无的征询她的意愿,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太重要了,所以,她才如此放下身段,只为了让菊生在办这件事情的时候尽心尽力。

“姐姐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菊生便可,菊生一定竭尽全力,不让姐姐失望。”菊生坚定的说道,却不知道婉贵妃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

“那好,我要你……替我杀一个人。”婉贵妃的眼中激射出一股恶毒与阴狠。

“姐姐要杀谁?”菊生问道,这对她来说,已经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罢了,这些年,她手中沾的血可不少,这一次,只要姐姐交代,她定会杀了那人。

婉贵妃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附耳过来,菊生将耳朵凑到婉贵妃的面前,婉贵妃轻声的在她的耳边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随即问道,“记住了,一定要让她死,死得越难看越好。”

“是,菊生定不辱命。”菊生将那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如此甚好,姐姐等着你的好消息,另外,明日白天,你就找机会出宫,记得一定要隐蔽,到了宫外,伺机而动,务必要一举成功,好了,就这样,天色已晚,你先下去吧。”婉贵妃交代了几句,便摆了摆手,示意菊生退下。

“是,奴婢告退。”菊生福了福身,这个时候,她又变成了那个宫中的粗使宫女,转身出了房间,再出了贵妃宫,隐没在夜色之中。

等到菊生走后,婉贵妃看着窗外无尽的黑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无论是哪一点都比我好吗?很好,既然这样,我便让她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林婉儿得不到的东西,她安宁也休想得到!”

而皇宫中的另外一处,也蕴藏这一个阴谋。

夜色中,月光下,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女子的脸,那女子眉宇之间带着几分跋扈之气,见到宫女领来了一个男子,嘴角亦是勾起一抹笑意。

“奴才参见明月公主。”男子不高不矮,长相极为普通,看身上的打扮,穿着宫里太监的衣服,但声音却没有太监那般尖锐。

“本公主的小七宝贝呢?可带来了?”明月公主冷声说道,眸中一片阴冷。

“带来了,奴才一接到公主殿下的命令,就将它带来了。”那奴才满脸的讨好,将手中的坛子递给明月公主。

明月公主却是嫌恶的皱了皱眉,“去去去,吓着本公主该当何罪?”

那奴才心中一怔,忙的跪在地上,“奴才该死,求公主殿下饶命啊。”

“行了行了,你的命本公主可看不上,今晚我之所以让你将小七带来,是有事情让它去办。”明月公主瞥了那奴才一眼,她现在可没有心思对付一个下人,想到她今天晚上的目的,嘴角的冷意越发的浓郁。

“请明月公主吩咐。”那奴才见明月公主似无心处罚她,心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若是自己这一次完成了任务,说不定还会得到明月公主的赏赐。

明月公主手段狠辣,这一点宫中这些替她做事的,以及那些被她处罚过的人都心中明了,但只要事办成了,让明月公主高兴了,那赏赐也是极其丰厚的。

“今晚,这小七宝贝可是可以派上用场了。”明月公主冷声笑道,“你现在就去玲珑宫,将小七宝贝放到那二公子所住的房间内,千万不可有什么差池,事成之后,本公主定重重有赏。”

“是,奴才这就去。”那奴才应和道,立即转身,朝着玲珑宫走去。

明月公主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的笑,哼!二公子今天让她扫了那么大的面子,既然做不了她的驸马,那留在这世上还有何用?正好,父皇想着那二公子的虞山金矿,她今夜就用那二公子来喂小七宝贝,说不定父皇知晓后,还会对她大大有赏。

哼,二公子,就让你今夜成为亡魂!

玲珑宫。

苍翟,海飒,安宁三人足足喝完了一坛酒,才各自散去,苍翟亲自将安宁送回了房间,确定她已经躺下了,才回了忆阳轩。

房间内,微醺的安宁却没有睡着,今夜苍翟的一番表白,在她的脑中不断的浮现,一闭上眼,脑中就是苍翟的身影,怎么也挥之不去,也许,等到她身上的仇恨得报,这一世,她要弥补上一世感情的失败,或许,重活一世,是老天对她的怜悯,而将苍翟派到自己身旁,得到苍翟的爱,便是老天爷送给她的最大的礼物。

安宁正翻身,猛地感觉到房中隐隐有一丝异样,嘶嘶的声音传来,敏锐的安宁第一时间警铃大作,房中虽然已经熄灭了灯火,但淡淡的月光却让安宁的眼前并非一片黑暗。

安宁起身,坐在床上,浑身防备着,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那嘶嘶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安宁看到那朝着她爬过来的东西,那分明就是一条银蛇,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只是一眼,安宁便知道了那银蛇的品种,七步蛇,剧毒之物,被咬之后,中毒之人,七步而亡。

安宁心中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掏出暗藏着的银针,朝着那目标激射而去。

便是在这黑夜中,银针也是准确无误的刺入了那七步蛇的脑门正中,安宁那银针上只淬有普通的有麻醉效果的毒汁,虽然仅仅是这样,但那效果却是极为显著,只要一沾到一丁点儿,便会以最快的速度蔓延至全身,饶是对方是一头猛虎,中了她的银针,也会浑身麻痹,失去行动的能力。

显然,那七步蛇中了安宁的银针,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便停止了往前移动,整个身体瘫软在地上,渐渐的,吐着的信子也僵了下来。

安宁看着这七步蛇,眸子一紧,这七步蛇东秦国鲜少有,最常出没的地方便是南诏国,皇宫之中会出现这种蛇,显然不是偶然,或许别人不知道这七步蛇的来历,但是她安宁却不会不知道。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安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果然,那明月公主还是按耐不住了啊,她的性子,会出手杀她,想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她却没有料到,明月公主竟然这般急切,并且还在皇宫中下手,那明月公主不知道自己是皇上请来的贵客吗?

记起前世,明月公主在皇后娘娘死后,被林家大少爷强占,明月公主素来自视甚高,又怎么会甘心屈于林大少爷那种纨绔子弟的身下?终于有一日,明月公主放出了一条七步蛇,活生生的咬死了林大少爷,前世这件事情还引起了皇室赵家和林家的大干戈,林清和婉贵妃以林大少爷之死为由,不依不饶,最后就是连崇正帝也不得不在权衡利弊之下,下令将明月公主处死,以赔了林大少一条命。

七步蛇?明月公主倒是用这小东西来对付起她来了?

她今天不过是违逆了她的意思,这明月公主就要置她于死地吗?

目光扫过地上那已经没有了任何攻击力的蛇,淡淡的敛下眉眼,她安宁素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比还之,对前世的仇人是这样,对这一世妄图加害于她的人,也是这样!

猛然,外面一个身影闪过,安宁眸光微凛,“谁?”

等了片刻,安宁以为那身影已经离开,却没想到竟传来了海飒的声音,“我!”

声音传进来之时,人已经推门而入,站在门口,安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思绪依旧在这七步蛇身上,没有过多的理会他,“这么晚了,你还不睡,来这里干什么?”

语气明显透着一丝寒意,突然,只见海飒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急切的将蜡烛点上,等到烛光照亮了整个房间,海飒才跑到安宁的面前,看着安宁的模样,像是看到了怪物一般,厉声喝道,“你……你这么在这里?二公子呢?”

安宁微怔,二公子?自己可不就是二公子吗?猛地,她好似意识到什么,身体微僵,下意识的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心中暗自低咒:该死,方才自己竟将人皮面具给揭下来了!

方才,她明明看到海飒醉得不轻的回了房间,所以才放心的揭下了人皮面具,刚刚又因为这七步蛇的关系,而放松了对海飒的防备,这一下,自己本身的脸已经暴露在了海飒的面前,怕是无法再继续将海飒瞒过去了。

“我便是二公子。”安宁此刻也不再避讳,承认又何妨?海飒即便是现在不知道,以后总有一天会发现这个秘密,况且,若是让他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不用再继续伪装不说,还对自己有不小的好处!

“你……是二公子?”海飒好看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看着面前的这张脸,这是他认识的,不是安平侯府二小姐又是谁?可是……摇了摇头,他是因为醉了,而看错了吗?还是……

二公子便是那安平侯府二小姐?

饶是聪明如海飒,这个时候也有些懵了,与其说是懵了,还不如说是这个发现带给他的震惊太过强烈,强烈到他一时半会儿竟有些适应不过来,他哪能猜得到,二公子便是二小姐?

脑中不断闪过许多画面,她身上出现的淡淡的馨香,以及在八珍阁房间中的那一件女子的衣衫,还有……还有那日在街上被二公子甩掉的那一次,安平侯府二小姐也是在的,正好在宸王苍翟的身旁,还借机讹了自己一大叠银票。

他就说二公子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原来是来了一个金蝉脱壳啊!

又想起就在方才发生的事情,海飒脑中轰的一声,好似被雷击中了一般,后悔的想一头撞死。

他竟然……竟然……

难怪,难怪苍翟和二公子那般亲密!

难怪苍翟说,他和安宁的关系与他和二公子的关系一样!

难怪他觉得二公子抱起来,比女子还要舒服!

难怪二公子神出鬼没,凭空消失许久,任凭他怎么找寻,都找寻不到踪迹!

那怪自己会喜欢上“男人”!

原来二公子并非男儿身,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子,她就是安平侯府二小姐——安宁!

两个身影渐渐的重叠在一起,海飒说不清楚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欣喜?酸涩?愤怒?激动?亦或者是其他?亦或者是所有的心情都有?

“你……你骗我。”海飒沉默许久,也看了安宁许久,终于吐出了一句话,天知道,他在知道自己喜欢上二公子的时候,内心多么的纠结,他堂堂船王,竟然喜欢上一个男子,这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啊!

安宁皱眉,“我骗你?我何时骗过你?”

天大的冤枉啊!易容改装,本就是掩人耳目,何来骗人之说?顶多就是隐瞒罢了。

“你分明就是女子,为何要做男子打扮?你知不知道……”海飒猛地上前一步,手紧紧的攥着,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为了行事方便,如此而已!”安宁打断他的话,这个海飒,难不成是因为知晓她是女子的事情,不再是他喜欢的男子,而迁怒于她吗?

“那如果我今晚没有自己发现,你会告诉我你是安宁的秘密吗?”海飒镇定了些许,蓝眸微闪,心中复杂的情绪依旧交织着。

安宁挑眉,但笑不语,若是没有被他发现,自己又怎会告诉他呢?

海飒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安宁已然给了自己答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海飒却没有苦闷太久,俊美的脸上很快的绽放出一抹笑容,邪魅的近乎妖孽,挑眉,眨眼,眸中放光,“既然这样,你依旧是我海飒的主子,安平侯府二小姐!”

也许他还要花些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同时消化这个事实带给自己的震惊,不过有一点,十分值得庆幸,他海飒喜欢的终究是女子啊!

不知为何,安宁竟觉得海飒的笑让人头皮发麻,但安宁很快将那感觉挥开,目光落在地上的那一条七步蛇上,“既然这样,那海飒公子便快些将这小东西给拿出去,安置好了。”

海飒微怔,顺着安宁的视线看过去,这才留意到房间中竟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意识到什么,顿时勃然大怒,“那东秦皇帝老儿……”

这蛇一看就是剧毒之物,竟出现在安宁的房间里,这说明了什么,他一想心中便有了猜测,海飒此刻浑身划过一丝凉意,顿时有些后怕,要是这蛇真的伤到安宁又该如何是好?

方才自己因为看到安宁的真实面容太过震惊,竟也没有注意到这蛇的存在,还好这蛇看样子是没有危害了,可他却不能就这么算了,无论如何都要找那东秦皇帝给一个交代,想伤他海飒的主子,那也得问问他海飒允不允许!

一眼看出了海飒的心中所想,安宁敛眉,她不得不承认一点,海飒除了缠人一些,大牌一些,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属下,与其说是属下,还不如说是朋友来得更准确些,单是看他此刻的愤怒,便知道,他是真心关心着自己的安危的。

“这蛇不是崇正帝的旨意。”安宁淡淡的开口,明月公主便是动手杀他,怕也不会在此之前让皇上知晓,况且,皇上不会明目张胆的在皇宫中杀她。

“那……”海飒的眉峰皱得更紧,“在他皇宫中发生的事情,自然和他脱不了干系,即便不是他主使,也得找他问个明白,查出心怀不轨之人!”

安宁挑眉,早在方才,她便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揭穿明月公主,这一点是肯定要的,不过,单是直接向崇正帝告状,明月公主自然会有很多办法抵赖,他们手中只有蛇,并没有抓到更加直接的指向明月公主的证据,到时候,明月公主即便是找个人出来顶罪,也是极有可能的。

况且明月公主怎么着也是崇正帝的女儿,他若是包庇也在情理之中。

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安宁朝着海飒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随即,便低声在他的耳边说着她的计划,海飒静静的听着,眼中的光亮越发的旺盛,等到安宁说完,海飒看安宁的目光亦是变得热切,“好,明日就按你说的办。”

安宁点了点头,“这小东西可得收好了。”

安宁交代着,又从袖口之中拿出几根银针,射在那七步蛇无法动弹的身上,几根银针加起来的药效,足以困住这七步蛇一天一夜了,不怕它逃或是继续作乱!

海飒亲自将浑身麻痹的七步蛇提着,正要朝外走去,却猛然想到什么,看了看自己拿进来的东西,将包裹递到安宁的手上,冷哼了声,“本是来要你履行承诺,现在看来,倒也不必了,这衣服是你的尺寸,改日再换上吧。”

海飒今日得了这么大的一个消息,自然是赚了,安宁是女子,他是见过她女子装扮的,今日便卖她一个人情,说不定她还会记得自己的好,况且这下知道二公子便是安宁,那以后,她怕是再也休想凭空消失了,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看了安宁一眼,提着七步蛇,大步走出了房间。

安宁看着怀中的包裹,无奈的摇摇头,这个海飒,为了让“二公子”做女子打扮,还真是费劲了心思啊!

翌日一早,宫中的宫女们便忙碌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为皇上一早突然下旨,早膳要请二公子和海飒公子一起用,并且吩咐了各个宫的妃嫔,以及公主等人都一起用膳。

明月公主很早便起来了,一想到昨晚做的事情,心情就十分舒畅,听到皇上让太监传来的旨意,丝毫没做停留,便出了她的寝宫,一路上顺道欣赏着御花园的美景。

“你听说了吗?昨夜那玲珑宫有蛇呢!”一个宫女开口道,神色之中带着几分惊恐。

“蛇?这皇宫内院儿的,定期都有人排查看这些东西,怎的还有蛇?”另外一个宫女显然也是受惊不小,脸色都有些惨白。

“那怎么知道?方才我去了一趟玲珑宫,那海飒公子的脸色似乎极不好,难看得好似要杀人呢!”

“我听说……”

话说到这里,二人似乎发现了明月公主的身影,忙住了口,立即跪在地上,“奴婢参见明月公主,奴婢们不是故意嚼舌根子……”

“行了,都起来吧!本公主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瞧你们吓得。”明月公主笑道,方才听了这两个宫女的谈话,心中更是觉得畅快至极。

“谢明月公主开恩。”两个宫女忙谢恩起身,丝毫不敢有所停留,匆匆的退了下去。

明月公主冷哼了声,眼中的恶毒一闪而过,海飒公子脸色不好,那么看来那二公子怕是凶多吉少了!她的小七宝贝果然是宝贝,仅仅是这么一晚,便替她除了那二公子,等会儿,她一定要好好奖赏奖赏它。

如此想着,明月公主更是加快了步伐,等会儿自己或许还可以到父皇那里请功,自己要了那二公子的命,不就是等于将虞山金矿给父皇抢到手了吗?

昨日父皇还用什么王爷之位相诱,还用什么美人计,可结果呢?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没有她的小七宝贝作用大,要了那二公子的命,一了百了。

父皇知晓自己替他立了这个大功,定会对她另眼相待!

此时的她,又怎知道,她的小七宝贝早已经成了阶下囚。

明月公主到了大殿之时,崇正帝,皇后娘娘,婉贵妃,以及各宫的嫔妃都已经到了,明月公主挨个行了礼,这倒是让所有人都极为诧异,要知道,平日里明月公主除了她母后和父皇之外,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就连婉贵妃她也是不怎么放在眼里,今儿个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么?

各自心中都有疑问,却只有皇后娘娘开口询问,“今日心情怎的这般好?发生了什么好事吗?快给母后说说。”

“当然是好事,还是大大的好事。”明月公主高深的一笑,却没有透露更多,径自坐在位置上,若有似无的看了崇正帝一眼,试探的开口,“父皇,要是明月替父皇立了大功,父皇是否会奖赏明月?”

崇正帝微微皱眉,探寻的看着明月公主,笑道,“你能立什么大功?”

他自己的女儿,他怎会不知?别说立大功,只要她安分一些,不替自己闯祸,他就是千恩万谢了,她平日里在宫中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他即便是知道,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崇正帝明显的质疑无疑是给明月公主浇了一盆冷水,明月公主轻哼了一声,“比如说那虞山金……”

明月公主意有所指,眸中的光芒异常闪烁,刻意没有说完,满脸高深的看着崇正帝,崇正帝立即意会,以为明月公主是有什么妙计,忙开口道,“快说说你的办法。”

她的办法?她的办法早已经付诸行动,并且已经奏效了,不过,她现在却不急着告诉父皇,等到小七宝贝收回来时,她才告诉他,这样吊吊父皇的胃口,等会儿他若知道了结果,才会更加的高兴,父皇高兴了,那么她的赏赐便更加丰厚了,不是吗?

“那二公子呢?怎的还没到?”明月公主刻意转移开话题,目光闪烁着。

崇正帝皱了皱眉,“方才朕让人去看了,据说房间门还关着,似乎是还没起。”

还没起?明月公主心中的得意更浓,更加肯定二公子已经遇害了,被她的小七一咬,他这辈子也休想起床了。

明月公主心情更是大好,“今早吃什么?”

明月公主看着桌子上,每一个人的面前摆了一个盅东西,严严实实的盖着,还没有一个人动,心中多少有些好奇,径自打开,闻到里面扑鼻的香气,忙拿着勺子,慢慢的喝了起来。

“明月,客人还未到,你怎的这般不懂规矩?”皇后娘娘愠怒的轻声斥责,皇上还未开动,她怎的就先吃起来了,若是被其他人抓着这点不放,那又该是麻烦了。

“客人?母后,那客人怕是到不了了,何必再等?”明月公主哼了声,继续吃着,那羹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极其美味,让人食指大动。

“放肆。”崇正帝斥责道。

正此时,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呵呵,皇上,这蛇羹可是个好东西,明月公主先尝为快,皇上莫要怪她。”

众人顺着那声音看过去,一袭月牙白锦衣的小公子,满面笑容,气质温和儒雅,浑身散发着气息,让人倍感亲切,身后跟着的人除了苍翟之外,便是那蓝眸公子海飒,崇正帝看到三人,立即起身,热络的迎了上去,“二公子,可终于来了,让朕好等啊!”

虽然昨天崇正帝对虞山的算计落空了,但他依旧没有放弃初衷,将二公子留在宫中,便是希望出现什么转机,他有求于人,便是皇帝又如何?也得好脸相迎着。

安宁敛眉,行了个礼,“草民让皇上久等了,让各位娘娘久等了,让明月公主久等了。”

安宁一一拜了一下,恭敬有礼,态度谦和,最后朝着明月公主那一拜之后,却没有再转过身来,就这样对着明月公主,目光紧锁着明月公主的脸,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诡谲。

“你……你……”在安宁他们进来的时候,明月公主正含着一口羹,在看到这个二公子出现之时,她顿时傻了,整个人轰的一声,好似被雷击中,脑袋也是瞬间一片空白,此刻看到那二公子脸上的笑容,更觉不可思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死了吗?她的小七宝贝出手,怎会让人有活命的机会?中了小七的毒,只要走出七步之外,便必死无疑,可是,二公子竟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此时的明月公主脸色一阵惨白。

安宁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利眼一眯,“明月公主,草民怎的就不该出现在这里?莫非公主有草民不该出现的理由?”

安宁的声音轻轻的,但透出来的气势,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明月公主身体一颤,眸光闪烁着慌乱,更是丢开了手中的调羹,这反常的举动所有人都看着,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崇正帝更是眯起了那一双老练的眸子,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

他应该探寻明月公主为何如此的缘由,但直觉却告诉他,探寻不得,一旦探寻,那结果,怕是他无法预料与掌控的。

他刻意回避着,这一点,安宁一早便已经料到,安宁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崇正帝,崇正帝要逃避,她又怎会让他如意?要知道,昨晚要不是她反应快,亦或者是她睡着了,那七步蛇就要了她的命了,她又怎能不出了这口气?

况且,这明月公主这一次没有成功,以她的性子,一定还会有下一次的毒手,所以,这一次,她定要给她一些教训,让她知道,二公子可不是好惹的!

给海飒使了个眼色,海飒接收到她的示意,立即开口道,“东秦皇上,你这皇宫中还真是杀机四伏啊,不过是住上这么一晚,就差一点儿没命了,这可是你的旨意?”

海飒一开口,就是一个质问,并且将事情推到崇正帝的身上,崇正帝自是精明人,一听这话,立即知道,他是无法避了,“海飒公子这话从何说起啊?”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明月前后的反应,以及海飒公子话中的提醒,他也隐隐有了自己的猜测,心中暗道:这个明月,定是又给他惹麻烦了,希望这麻烦不要波及到他才好啊!

“哼,从何说起?自然要从蛇说起,昨夜,我主子的房中突然多了一条蛇,七步蛇,大家该听说过吧!是有人想让我主子死呢,东秦皇上,那蛇可是你派人放的?”

海飒气势逼人,一番质问下来,饶是东秦皇帝心中也开始冒冷汗,毕竟是船王啊,那是海浪与惊涛锤炼出来的气势。

“怎么会?这一定是误会,朕怎么会放蛇加害二公子?”崇正帝的脸色也是苍白了几分,老练如他,顶着这个罪名,他也是觉得沉重的。

“呵呵,不是皇上吗?那应该是谁呢?”安宁皱了皱眉,似在思索着,可眼底却是有一抹晶亮的光芒一闪而过,视线最后若有似无的落在了明月公主的身上,瞧见她依旧苍白的脸色,眸光微敛,柔声开口,“现在那七步蛇也被做成了蛇羹,又被明月公主吃了,可是没有证据了呢!明月公主,那蛇羹可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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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四章 歹心不死不可饶恕!

要说方才二公子的出现是对明月公主的重重一击,那么,此刻,安宁说出的话,更是让明月公主惨白的脸色变得铁青,青了又白,惊恐的看了看那被她吃过的羹,反应过来的她,整个人只觉得胸中一阵翻腾。

“小七……你竟然将小七……”明月公主早已经失了理智,没有顾及到其他人在场,开口说道,这蛇羹竟然是……小七?

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小七没有让二公子死,反倒是被二公子抓住了,要知道平日里,她让专门的人训练着小七,小七的能耐又岂是那般容易被抓的?

小七不但含有剧毒,那敏捷的速度,更是蛇类中的翘楚,别说想抓住它,就连成功躲避它的一击都是十分困难。

二公子不但抓了它,还将它做成了蛇羹!不仅如此,那蛇羹还被自己吃了,胸中翻腾得不像话,明月公主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很快的,她便知道,这二公子一定是故意的。

猛然,脑中警铃大作,小七有毒,那么她方才吃了的那一碗蛇羹……还不会……想到此,明月公主更是抚着自己的脖子,似乎是要努力的将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可是,她又怎知,既然是有毒,即便是她吐出来了,又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此时的她陷入了惊恐中,丝毫没有察觉到众人看她的脸色变了又变。

要说方才众人只是怀疑明月公主的不寻常,在此刻,听到明月公主叫出“小七”的名字的时候,便已经肯定了这事情和明月公主脱不了干系,在场的人,联系起所有的事情,众人都明白,是谁要让二公子死了!

“明月,你好大的胆子!”崇正帝此刻也已经避无所避,都这个时候了,明月公主方才的举动无疑是承认了那蛇是她放的,海飒公子这般紧逼的质问,他若是再不出面,那说不定还真的会牵连到他的身上。

明月公主被崇正帝这一吼,脑袋瞬间懵了,懵了之后,也很快清醒了过来,目光一一看了众人一眼,每一个人看她的目光都极其怪异,各个嫔妃似看着好戏,皇后娘娘紧皱着眉,满脸担忧,皇上原本平和的脸上,早已经布满了怒意,苍翟紧皱着眉,似乎蕴含着怒气,海飒蓝眸微眯着,那模样,好似在告诉众人,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而那二公子……嘴角淡淡的上扬,面容沉静,让人摸不透她的思绪。

“明月公主,你的小七怎的不看好?跑到我的房间来了,也亏得是我的房间,若是跑到了皇上的房间里,岂不是要伤了皇上的龙体吗?”安宁淡淡的开口,声音平静如水,但仅仅是这样,就已经让人无法忽视那若有似无的责备。

伤了皇上的龙体,这事情可大可小了,安宁此话一出,以婉贵妃为首的嫔妃,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婉贵妃更是皱眉道,“皇上,臣妾听闻那七步蛇毒性厉害,被咬了的人,只要走出七步,必死无疑啊。”

皇后娘娘冷冷的瞥了婉贵妃一眼,眉心越皱越紧,“皇上……”

“够了。”崇正帝冷声喝道,此刻,他的心中烦躁不安,他面对的是海国船王,正伤着脑筋,这后宫的女人倒也来烦起他来了,皇后无非是要说情,可说情又能怎么办?现在说情也得对那二公子说情啊,跟他说有什么用?

皇后娘娘闭了嘴,心中愈发的忐忑不安,平日里明月素来骄纵跋扈,又我行我素,拿那些宫女太监开刀也就罢了,可现在……她就知道,明月这性子迟早会闯出祸来,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这般早。

“东秦皇上,明月公主想要我主子的命,这事你要如何办?”海飒满脸凌厉,和安宁行成鲜明的对比,二人昨天晚上就已经商量好了,今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相互配合,怎么着也得出这一口气。

此话一出,无论是崇正帝,还是皇后娘娘和明月公主脸色都变得更加难看,明月公主此时清醒过来,意识到事情已经败露,忙开口道,“哼,你休得血口喷人,那蛇不是本公主放的。”

这个时候,明月公主果断的选择了抵赖,但是,这个抵赖,却已经没有了说服力,安宁正是料到明月公主会使抵赖这招,所以才计划了方才的这一出,让明月公主事先露出了破绽,让所有人都将这事情联系到明月公主的身上,那么等到她再抵赖之时,就等于是在做无用功了。

果然,明月公主话刚落,崇正帝便再一次厉喝出声,“混账,还不快给二公子赔礼道歉。”

这个明月,还真是天真得可以,她当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傻子吗?方才那么明显,甚至叫出了那七步蛇的名字,小七,还真是贴切啊!这个时候,谁能够相信她的话?

此刻,明月公主那般恶形恶状,更加让人喜欢不起来。

“父皇……”明月公主皱眉,给二公子赔礼道歉?她怎能给他赔礼道歉?她堂堂一国公主,那二公子没有任何名利在身,平头老百姓一个,怎能承受得起她这个金枝玉叶的大礼?

明月公主冷冷的看着二公子,冷哼道,“你是什么东西!”

“啪……”

明月公主的话一落,就感觉身前一个身影闪过,没人看到那人是怎么出手的,只听得啪的一声,明月公主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身体更是被那强大的力道震得一个踉跄。

打她?竟然有人敢打她?!噌的一下,明月公主火冒三丈,这辈子就连父皇都舍不得打她,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扇她明月公主的耳光?

几乎是在那一巴掌落在明月公主脸上的那一刻,厅中所有人都惊得呆了,就连崇正帝看着那人,也是神色变幻。

“你……”明月公主捂着脸,此刻的她,还没有看到那打她的人,但她的心中却确定了一点,那就是,任何人,敢打她,就得付出沉痛的代价,扬手反打过去,但看清打她的人的时候,明月公主心中却是抽了一下,扬起的手终究还是没有落下去,不为别的,只因为,那打她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宸王苍翟!

宸王苍翟何曾对谁动过手?况且,明月公主又是崇正帝的女儿,他们平日里虽不亲近,但苍翟或多或少还是给了明月公主一些面子,但今天,他却当着崇正帝以及皇后娘娘的面儿,打了明月公主一个耳光。

任凭是谁都看出了几分不寻常。

“表……表哥……”明月公主从来都怕这个宸王表哥,此刻,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之气,尤其是那双深不见底,好像要将她卷进去的黑眸,更是让明月公主心底生出阵阵寒意,面对这样的宸王表哥,她这扬起的手,怎敢打得下去?

“不许对她无礼!”苍翟沉声警告,方才,他进了这里,才知道昨夜宁儿竟身处那样的危险之中,七步蛇,明月是要害死宁儿吗?她心思怎的这般歹毒?平日里对其他人歹毒也就罢了,这一次,竟将心思动到了宁儿的身上,方才他就一直隐忍着,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谁也休想伤害宁儿!

明月公主显然是被苍翟的怒气震慑到了,畏惧苍翟的同时,心中却也满是不甘,表哥凭什么护着那二公子?

心中虽然如是想着,但明月公主碍于苍翟,还是没有说出口,但袖口下的手却紧紧的握着,不甘的别开眼,脸上依旧火辣辣的烧着,却只能将不甘,往心里咽。

“舅舅,翟儿向舅舅请罪。”

出乎众人意料的,苍翟转身之际,却是朝着崇正帝半跪在地上,崇正帝忙上前将他托起,心中也是明了,翟儿打了明月,他并不后悔,而他此刻这般请罪,则是对自己的尊重。

“翟儿何罪之有?是明月不识好歹,该打。”崇正帝沉声道,心中叹了口气,若是真要在明月和翟儿之间做取舍,他几乎想也不用想的就会选择翟儿,这是姐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啊,这些年,他也一直将他当成亲生儿子,不,甚至比亲生儿子还要疼爱,甚至有意将这皇帝之位传给苍翟。

苍翟打明月公主的这一耳光,崇正帝释然了,但却让皇后娘娘变了脸色,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皇上对苍翟的疼爱程度,远远要比明月这个亲生女儿来得多得多,他对昭阳长公主有多敬爱,就对她的儿子有多疼爱,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远远不是她这个皇后,亦或者是其他人能够比得上的。

苍翟打明月公主,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那么,苍翟的请罪,以及崇正帝这一番对苍翟的维护,却是让大家再一次震惊,经此一事,他们心中都明白了什么。

要说这东秦皇宫中,有谁是宸王殿下所在意的,那便只有崇正帝了,而崇正帝最疼的人,便是这宸王殿下无疑了,甚至连那些亲生的皇子,都要逊色许多。

安宁看着这一幕,心中一动,她知道,苍翟做这些,都是为了维护自己!

想到苍翟的身世,苍翟当年被他的亲生父亲北燕皇帝驱逐,流落到东秦国,幸得崇正帝收留照顾,前一世,崇正帝三次欲要下诏赐皇位于他,苍翟三次拒绝,她知道,他之所以拒绝,是因为他身上肩负着仇恨,所以,他才选择了回北燕国,崇正帝对苍翟好,苍翟对崇正帝这个舅舅也是敬爱有加,他几乎是将所有的孝心都寄托在了崇正帝的身上。

苏琴本是苍翟的人,苏琴才能卓越,却始终没有入朝为官,而后苍翟为了报答崇正帝,毅然让苏琴留在东秦国,将他推上丞相的位置,让他为崇正帝效力。

安宁看了一眼明月公主,敛了敛眉,似在思量着什么。

“明月,还不快些给二公子赔罪!”崇正帝厉声开口道,这一次,是赔罪,而非道歉。

明月公主紧咬着唇,满脸的不甘,可是,想到那父皇和宸王表哥,却不得不上前一步,“二公子,明月不该心存歹意,还请二公子恕罪。”

话落,安宁倒还没有开口,海飒却是挑了挑眉,记得他唱红脸的责任,冷哼了声,“一条命,又岂是你一个请罪就能够平息得了的?恕罪?这罪,怎能饶恕?”

“你……”明月心中一怔,没想到这海飒公子,竟揪着不放,“二公子现在不也没事吗?”

二公子的命怎的这般大?可惜了她的小七宝贝,那可是训练了好久的一条稀有的七步蛇啊,这次竟然这样就陨落了,以后怕难得找到了。

“没事?那若是有事又该怎么办?”海飒眼中的不悦更浓。

“那……”

“明月,从今天起,你就给朕乖乖的在你的寝宫中待着思过反省,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来,你最好给朕安分些!”崇正帝见明月公主又要开口,忙厉声打断她的话,这个明月,这个时候还不知悔改吗?硬要丢了这条小命才安生么?

“父皇……”

“明月,还不快滚回你的寝宫去?”这一次开口呵斥的是皇后娘娘,聪慧如皇后,自然是知道皇上关明月紧闭,就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若是明月再闹下去,便是皇上也不好保她了。

明月公主紧握着拳头,心中快要气炸了,所有人都在斥责她,她是父皇母后的女儿啊,可他们竟然不帮自己,反而要惩罚自己!

“还不快走?”皇后娘娘见明月公主没有动作,再次催促道,给身旁的宫女银霜使了个眼色,银霜立即意会过来,忙走到明月公主身旁,拉着她,朝着殿外走去。

“东秦皇帝……”海飒自然是不愿就让她这样逃脱了,正开口,却接收到安宁看过来的视线,便立即住了口,但眉心却也皱得更紧,为什么不追究了?

安宁敛眉,却没有为他解惑,她原本是不会轻易的饶过明月公主,可方才一思量,她终究还是决定给明月公主一次机会,不为别的,只因为看在苍翟的面子上。

苍翟最敬的便是他的这个舅舅,明月公主终究是崇正帝的女儿,这一次算是她为苍翟做的一件事情吧!不过,仅此一次,若是明月公主还歹心不死,她定也不会顾及什么。

明月走后,早膳也就不了了之,安宁和海飒并没有在皇宫中多留,立即向崇正帝告辞,崇正帝也没挽留,现在他是后悔昨夜让二公子留下来了,他本来盘算着虞山金矿的事情有些转机,可是,却让明月那小妮子给闯了祸,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不过,崇正帝却让苍翟留了下来,御书房内,崇正帝屏退了所有宫人,此刻,房间里只有崇正帝和苍翟二人。

崇正帝摆出了棋盘,“翟儿,来陪舅舅下一盘。”

苍翟没有拒绝,二人坐下,苍翟执白子,崇正帝执黑子,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很快,棋盘上便摆满了白子黑子,苍翟泰然自若,崇正帝却苦思冥想,手中的黑子怎么也落不下去,终于,崇正帝将手中的黑子丢到了棋盘上,打乱了一盘的棋子,这倒是让苍翟分外诧异,要知道,他们二人下棋这么多年,崇正帝从来未曾有过如此几乎与“耍赖”无异的举动,便是输了,崇正帝也是输得十分有棋品。

“哎,老了,朕老了。”崇正帝叹息一声,“朕这脑子是不够用了。”

“舅舅正值壮年,怎么会老?”苍翟敛眉,嘴角微扬,这可不是皇帝舅舅第一次这般哭老,以往的每一次,都是用这个借口,来催促他成婚,这一次……

“朕现在赢你的次数几乎为零了,怎能不服老?”崇正帝呵呵的笑道,老练的眸子却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苍翟,继续说道,“你如今有了心爱之人,朕也不愁你的婚事了,看什么时候合适,就将婚事给办了吧!不过……朕还有一件事情交给你去做。”

“舅舅有何事?只管吩咐侄儿便可。”提起安宁,苍翟眼中的温和愈发的浓郁。

崇正帝走到书桌旁,拿出传国玉玺,苍翟看着他的举动,眸子一紧,隐隐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翟儿啊,论才德,论霸气,论能力,朕的所有儿子都不如你,你是朕唯一的姐姐的唯一血脉,朕素来将你当成亲生儿子一般对待,朕想百年之后,将这东秦国的江山交到你的手上,也不会让先祖们失望。”崇正帝捧着传国玉玺,递给苍翟。

苍翟一惊,猛地跪在地上,“舅舅,这……不可啊!”

舅舅对自己疼爱,他是知道的,他不止一次的招自己入朝为官,但却是第一次说出这番话,他何德何能,能得舅舅如此看重与疼爱?

“有何不可?你的身上也流着我东秦皇室的血脉,将皇位传给你,没有违背什么。”崇正帝坚定的说道,他能做此决定,是在深思熟虑之后,苍翟的才能,确实比他的那些儿子强上太多,可他始终不愿入朝,他若是在朝中为官,此刻定在东秦朝堂上有许多自己的势力。

苍翟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翟儿要辜负舅舅的厚望了,翟儿这些年来,是为了什么,舅舅你还不明白吗?”

崇正帝捧着传国玉玺的手猛然一怔,看向苍翟,眼神变了又变,“你这是何苦?你可知那北燕皇室,以及北燕三大望门根深蒂固,又怎是你一人之力便可以撼动的?姐姐若是知道,定也不愿看你这般辛苦,”

“再难,我也要为娘亲报仇,终有一天,我会回去的。”苍翟眸中多了一丝阴沉,深邃之中,似有风云变幻着,“哪怕是一点一点的挖掉他们的根基,我也会不遗余力!”

“哎……你……你始终不告诉我,姐姐是如何死的,但这些年,看你心中的仇恨,舅舅也是明白,姐姐生前定是受了不少苦,当年,朕真该杀了那北燕皇帝,不然姐姐她也不至于远嫁北燕,朕……”崇正帝说到此,竟然有些哽咽了起来,他若是有能耐,该是他替姐姐报仇,可是,他是东秦皇帝,身上的担子重大,不能不顾这东秦国的万千子民啊。

姐姐在东秦的时候,在东秦百姓心中,就是仙女一般的存在,当年,若姐姐是男儿身,所有人都会将她推向东秦皇帝的宝座,可惜……

苍翟想到娘亲的死,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舅舅,你放心,娘亲的仇,翟儿自然会报。”

“这玉玺……”崇正帝皱了皱眉,事实上,他想将皇帝之位传给苍翟,一方面是希望能够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能够慢慢的忘记仇恨,仅仅是一个北燕皇室,就已经够强大的了,还加上北燕三大望门,北燕的三大望门,可不是东秦国这四大世家可以比得上的,东秦四大世家比北燕三大望门,就好比,那鸡蛋与石头。

可是,看到苍翟眼中的坚定,崇正帝知道,这个侄儿的决心有多么强烈,自己怕是无法动摇得了。

“舅舅,你尚还健壮,将这收着吧!”苍翟开口道,好似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舅舅,这些表弟之中,豫王殿下有帝王之才,舅舅好生培养,他日皇位传到豫王手中,东秦国定会更加繁盛,别再将豫王丢在那种地方了,这对豫王不公平。”

舅舅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舅舅是精明的人,豫王之才,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但舅舅当年却硬是要将豫王派到其他州县,并下令,没有传召,不得入京,舅舅是怕豫王和自己争夺皇位啊!

崇正帝心中一怔,对上苍翟的双眸,竟也哈哈的笑了起来,“果然不愧是朕的侄儿,朕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竟还是被你一眼看穿,翟儿啊,一个豫王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你肯,朕……”

“豫王离开京城这么多年,是该召他回京了。”苍翟打断崇正帝的话,他知道崇正帝要说什么,他无心东秦国的皇帝之位,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崇正帝敛了敛眉,似在思索着什么,终于,沉默许久之后,崇正帝再次开口,“好,朕等会儿就下旨,召豫王回京。”

“谢舅舅成全。”苍翟拱了拱手,脸上的笑意更浓,舅舅如此待他,他又能为舅舅做些什么呢?

“不过,召他回京也不能代表朕就要将皇位传与他,朕还是那句话……”崇正帝见苍翟要开口阻拦,便立即说道,“翟儿,你不让朕说,朕也要说,你随时可以改变心意,这第一顺位继承人,永远是你苍翟。”

苍翟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却显得极为苦涩,他该如何报答舅舅的大恩大德啊!

正此时,外面传来宫人的通报,说是尚书大人求见,苍翟见此情况,便立即起身告辞,正要走,却听得崇正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翟儿,替朕谢谢那二公子今日手下留情。”崇正帝的声音多了几分低沉。

苍翟一怔,瞬间明白过来,是啊,方才明月的事情,宁儿确实是手下留情了,他看了出来,舅舅也看了出来,敛了敛眉,苍翟开口道,“是,翟儿定会将舅舅的谢意带到。”

宁儿和海飒已经离开皇宫一段时间了,这个时候,是去了八珍阁,还是回了安平侯府?

此时的安宁正在八珍阁的房间内,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身后站着海飒,既然已经被海飒发现了端倪,那么她便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便任凭他在身后看着。

“哼,竟然是这么一张皮,瞒得我好苦啊!”海飒轻声说道,一想到昨夜发现二公子就是安宁的事情,他心中就无法平静下来,昨夜,他回了房间之后,竟整夜都没有睡着,脑中不断的浮现出二公子的身影,又浮现出安宁的身影,最后二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安宁从铜镜中看到海飒俊脸上憋屈的表情,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笑意,却没有去理会他的牢骚。

沉默了一会儿,海飒神色突然变得正经了些许,“方才为何要放那明月公主一马?”

安宁收拾好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提到这件事情,挑了挑眉,“宸王的面子。”

这回答倒是让海飒皱眉,冷哼了声,“他的面子有那么大吗?”

安宁但笑不语,正此时,苍翟推门而入,方才他在门外正好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心中一暖,径自走了进来,看到安宁脸上已经没有戴人皮面具,而海飒又在房间中,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但仅仅是片刻,又恢复如常,看来海飒已经是知晓了二公子的身份了。

安宁看到苍翟,自然而然的迎了上去,“你来了。”

苍翟点头微笑,想到方才二人的对话,“宁儿,舅舅让我代他谢谢你手下留情。”

安宁但笑不语,明月公主这一次,算是看在苍翟的面儿上,安宁饶过她一次,只希望她能够安分一些,别在动什么坏心思,不然……

“以后无论是谁,都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该怎样,就怎样!”正在安宁思绪之时,苍翟的声音再一次在她的耳边响起,安宁微怔,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苍翟,他竟然……

苍翟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便是明月公主是舅舅的女儿,但若是她真的伤到宁儿,那么,便是他亲自出手,都会让她不好过,这世上,对他来说,有谁比宁儿重要?

安宁明了他的意思,心中一暖,他是全心的在为自己着想啊!

二人互相对望,视线交汇,羡煞旁人……

而此时的皇宫中,被崇正帝下令关在寝宫中的明月公主却并不甘心与安分,一回到这里,便撒气将寝宫中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干净,瓷器,玉器碎裂一地,甚至连桌椅都到处倾斜着,宫中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也无法阻止这个跋扈公主的怒气。

“哼,都怪那二公子,都怪那二公子……”明月公主一声一声的叫道,每叫一声,便砸一样,好似恨不得那被砸在地上的就是二公子一般。

一想到小七宝贝被吃进了自己的肚子,她心中就万分不是滋味儿,宸王表哥竟然打她,就连父皇也帮着那二公子。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房间外传来宫人的声音,皇后娘娘没有来得及叫她们起身,便进了房间,进房间之后,看到这一室的凌乱,脸色更是难看,“明月,你住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明月公主正举起一个玉瓶,听到皇后的声音,怔了怔,却也没有停下来,收回视线,紧接着将手中的玉瓶狠狠的摔下,砰地一声,玉瓶碎裂一地。

皇后娘娘没有想到她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忙上前拉住她,“明月,你疯了吗?你是不是非要你父皇下旨砍了你的脑袋,你才甘心?”

“砍吧,砍吧,反正父皇又不疼我这个女儿,父皇的心中只有宸王表哥,依我看,他怕是要将那皇位都要传给宸王表哥!”明月公主失了理智,口无遮拦,一想到今天的事情,她就气愤不已,凭什么?为什么父皇向着所有人,就独独不向着她?

她又怎知道,要不是崇正帝开口关她紧闭,定还有得她好受的。

只是,她的话刚说完,皇后娘娘便啪的一声,一耳光扇在了明月公主的脸上,“混账!”

明月公主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后娘娘,“你打我?”

方才表哥打她,现在连母后也打她了吗?

“就是要打醒你,你胡乱说些什么?这话是你该说的吗?”皇后娘娘厉声喝道,方才明月的这等话若是被其他有心之人听了去,怕又要惹出什么事端来了,这个明月,怎的就没长眼,没长脑子呢?

皇上疼苍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谁敢说半点儿不是?又不是不要命了!皇上即便是将皇位传给苍翟又如何?她明月一个公主,又有什么立场说话?就连她这个皇后怕也是说不上半句话的。

她没有儿子,这辈子也只是指望着天裔能够好好的做这个威远大将军,凭着赫赫功勋,即便是他日皇上传位于他人,南宫家在这东秦国朝堂上也会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她和明月公主,在天裔的庇护下,也会落个好下场。

可前世,先是安茹嫣设计在战场上杀了南宫天裔,南宫一脉遭到重创,随后,因为婉贵妃和林家的陷害,南宫一门落得跟云家一样的下场。

其实皇后娘娘算是谨慎的,怪只怪前世太过相信婉贵妃,将她视为姐妹,没有丝毫防备之心,最后才落得个那样的下场。

明月公主听皇后娘娘的呵斥,虽然知道这话大逆不道,但依旧撅着嘴,极其不甘心,“这里又没有别人,我怕什么?况且……况且这皇位本来就是我们家的,凭什么……”

“住口,还没打醒你吗?你真的这般冥顽不灵,你的脑子到底长到哪里去了?这后宫之中,随时都会隔墙有耳,若不是有本宫和你父皇护着你,若不是你只是一个女儿,你这样的性子,怕是早就将这条命给糟蹋没了。”

皇后娘娘眉毛紧锁,无法舒展开来,明月素来嚣张跋扈,又哪知道后宫的险恶?明月说的不错,皇位是他们家的,可是,苍翟是皇上的亲侄儿,皇上便是有意将皇位传与苍翟,以苍翟在东秦国的威望,怕是谁也不会说什么。

“从今天起,你给我好好的在这房间里待着,你父皇说了,没有他的命令,你不能出去,另外,切记要安安分分的,休要再出丝毫纰漏,休要再去想今天的事情,那二公子不是你能惹的。不然,造成了什么后果,便是你母后,以及你父皇也保不了你。”皇后娘娘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子的人,以她的性子,绝对会将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中,耿耿于怀,所以,她才匆匆的赶了来,就是要耳提面命的警告她,希望她能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皇上对那二公子十分礼遇,加上那海飒公子,皇上似乎对那海飒公子还有几分惧怕,便是不知晓他们的真实身份,她也明了一点,那两人都不是好惹的。

听皇后提起二公子,明月公主脸上的不悦明显更浓,她哪能轻易的将今天的事情放下啊?

这份不甘落在皇后眼中,皇后的眸光越发的凌厉,这明月果然是冥顽不灵啊!

“你给我发誓,发誓你不会再去找他们麻烦?”皇后娘娘的声音倏地拔高,她是真的拿这个女儿没有办法了。

明月公主翻了个白眼,“你们怎的都向着外人?那二公子有什么三头六臂吗?让你们如此忌惮?”

“哎呀,你叫我怎么说你才好?”皇后娘娘顿时急了,冷哼了声,“你给我好好在这里待着,来人,将公主给本宫看紧了,不许她踏出这房间一步,更加不许任何人进来见她,明白了吗?若有任何闪失,唯你们是问!”

皇后娘娘浑身尽显威严之气,外面跪着的宫女太监,忙应和领命,可是,他们心中也在忐忑,公主殿下要做什么,怎是他们能够阻挡得了的?

皇后娘娘心中明了,她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她现在得去寻皇上想想办法,寻天裔想想办法,一定不能让明月出什么差错。

皇后娘娘警告的看了明月公主一眼,随即走出了她的寝宫,等到皇后娘娘离开以后,明月公主也不再继续砸东西了,反而是安分的坐在榻上,嘴角勾起一抹阴毒,母后要阻止她,又怎么阻止得了?

那二公子,昨天晚上没有要了他的命,并不代表他能永远这般幸运,二公子是八珍阁的人吗?哼,好,八珍阁,这一次,她便要在八珍阁弄出一些风浪来,看那二公子如何?

深夜,京城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已经关了门,三更时分,街上基本空无一人,但是,很快的,一行黑衣人便踏着房屋在一处落了地,看了那楼阁中上写的几个字。

“八珍阁,就是这里了。”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说道,给其他几个同伴使了个眼色,几个黑衣人同时腾空而起,朝着八珍阁后院儿的方向飞去……

海飒和云锦住在八珍阁中,突然,睡梦中的二人被外面的一阵喧闹惊醒。

发生了什么事?海飒疑惑之时,已经起身,直接奔出了门外,这一出门外,看到的景象却是让他眼睛一红,熊熊的大火,在后院儿燃烧着,几乎要扑向这主楼,八珍阁的伙计住在后院,大火之中,不断有哀嚎声传出来。

“快,快救人!”云锦早已经在院外指挥着,人更是冲进了火中,海飒也忙下了楼,堂堂船王,这一刻,也加入了救援之中,大火烧了好长的时间,经过灭火,大火没有烧到主楼去,但后院儿已经残破不堪,四处弥漫着呛人的烟雾,院子中,凌乱不堪,伙计们或多或少都受了重伤,甚至还有一人被活活烧死。

院子中,痛呼声,痛哭声,响作一团,云锦面具下的面容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这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院儿起火,不可能是意外,因为这后院儿根本没有可以发生这样的意外的条件,唯独的可能性……便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谁这般歹毒?是谁这般和八珍阁过不去?

云锦想到了商业上的竞争对手,或许是他们心存歹意,刻意打压,可是,目光触及到海飒手中握着的那个东西的时候,云锦的眸子一紧,猛地上前夺了过来,“这……这是宫廷侍卫的令牌?”

这令牌,云锦又怎会不认得?他曾经是四大世家的云家大公子,当年,奉命到云府抄家的人,便是青衣卫的人,青衣卫直属于崇正帝管辖,直接领受他的命令,人数不多,但却是十分精悍,当年,青衣卫的队长带着青衣卫的人,将云家围得密不透风,便是连一只鸟都没有放过。

青衣卫!

云锦握着那令牌,面具底下的俊美容颜因为恨而扭曲着,脑海中似乎又浮现出那一晚青衣卫来云府抄家时的画面,那坐在铁骑之上的高大男子,青衣卫的队长,他永远也忘不了,在抓住他们云家所有人的时候,他是如何侮辱自己的。

那青衣卫的队长从他的脸上狠狠的踩过去,那等于是将他云锦的尊严,将云家的尊严都狠狠的踩在了脚下,他没有忘记这份仇,心中亦是盘算着,云家复兴之日,便是那青衣卫队长还回他的尊严之时!

海飒亦是察觉出云锦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厉,甚至比方才那燃烧着的大火还要旺盛,对上云锦的双眸,“真的是宫廷侍卫?”

云锦点头,海飒也是满心愤怒,“好一个东秦皇帝老儿,敢放火烧八珍阁,定要找他给一个交代!”

海飒的身份,可不是怕事的人,说着,便往外走去,云锦想到什么,眉峰蹙了蹙,“这事情不能让宁儿知道,明日一早,我和你一起进宫面圣。”

八珍阁是他和宁儿的心血,虽然主楼没烧到,但住在后院儿的伙计却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以宁儿的性子,她的人受到这般对待,她怎会无动于衷?

但是,他们要面对的是东秦皇帝,他不愿宁儿有丝毫差池。

海飒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言,“我先去找大夫!”

说罢,便匆匆的走出了八珍阁……

翌日一早,安宁一起床,心中便好似有一块石头压着,堵得慌,不知为什么,眼皮也是跳得厉害,这样的情况从来未曾发生过,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碧珠匆匆的进了听雨轩,看到安宁,便立即匆匆的说道,“小姐,不好了,奴婢方才听说,八珍阁出事了。”

“你说什么?你说得详细些!”安宁身体一怔,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紧紧的抓住碧珠的手臂,“到底是怎么回事?”

碧珠看着小姐的急切,皱着的眉无法舒展开来,“奴婢方才听说,八珍阁昨晚失火……”

碧珠还没说完,安宁便朝着听雨轩外跑了出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亲自到八珍阁看看情况,失火?怎么会失火的?

不多久,当安宁到了八珍阁时,八珍阁的门扉紧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安宁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推开门,直奔后院儿,后院儿的场景更加让她触目惊心,拉来一个伤势轻一些的伙计,“为什么会失火?东家呢?海飒公子呢?”

那伙计倒不认识这个女子,怔了怔,却没有开口,安宁意识到什么,拿出一块玉佩,“快告诉我,他们人呢?”

那伙计又怎么会不认识这个?这是他们八珍阁的主子的信物,银面公子和二公子各自有一枚。

“东家和海飒公子方才已经出门了,说是进宫面圣。”

安宁眸子一紧,进宫面圣?顾不得去探寻太多,安宁径自上了二楼,到了自己的房间,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公子的打扮,安宁丝毫都没有做停留,让人准备了一匹快马,她现在必须尽快的追上海飒和表哥。

皇宫门外,海飒和云锦被侍卫挡在了门外,理由是,没有皇上允许,闲杂人等不得进宫。

海飒此刻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正打算强行进去,却听得身后远远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云锦和海飒听到这声音,眸光微怔,宁儿,宁儿她来了?!

二人回头,果然看到那匹朝着这边越来越近的骏马之上,不是二公子又是谁?

云锦敛眉,没想到宁儿还是来了!

安宁走近,下了马,看了云锦和海飒一眼,随即转向那守门的侍卫,“让开!”

平静的语气却带着凌厉之气,如刀子一般,便是那些侍卫,心中也不由得怔了怔。

“没有皇上的允许,不能放你们进宫。”领头的侍卫开口道,依旧坚持着。

安宁轻笑一声,那怀中拿出一块令牌,“这下,我该可以进去了吧?”

那侍卫一见令牌,猛地跪在地上,“公子请进,方才属下多有得罪,还望公子见谅。”

安宁冷哼了声,见谅?她现在可没有心思和这班侍卫周旋,收好手中的令牌,不错,这令牌便是这些侍卫见了都要下跪,这正是上次四国祭,皇上为了拉拢她,特意赐给二公子的令牌,凭着这枚令牌,她可以在这宫中随意行走,又怎是连皇宫的门的进不了的?

以往,她进宫,都是有皇上的旨意,这令牌一直没有派上用场,而今天,则是她第一次使用。

海飒和云锦跟着安宁进了宫门,走了一段路程,安宁却是停了下来,转身看了一眼海飒和云锦,沉声开口,“昨日那火,和皇帝有关?”

若不是和皇帝有关,云锦表哥和海飒也不会这般急切的进宫来。

海飒点了点头,云锦随即从怀中拿出了昨夜在火场之中发现的令牌,交给安宁,“这是青衣卫队长的令牌,昨晚的火,和他们是脱不了干系的!”

云锦在说出“青衣卫”三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安宁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的那一分浓烈的恨意,青衣卫?青衣卫!青衣卫是皇上的人,当年带头抄了云家,以及前世,带头抄了南宫家的,都是这青衣卫!

安宁仔细一想,便知道云锦的恨从何而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这一次无论这背后是谁在主使着一切,便是为了平息表哥的恨,他们都不能放过青衣卫!

三人一路朝着御书房走去,一路上,云锦和海飒对安宁详述了八珍阁的状况,安宁听到那些伙计受了重伤,甚至还有一人死于火中,安宁的手便下意识的紧紧握成拳头,似乎是在隐忍着怒气。

到了御书房,太监通报了皇上,二公子求见,皇上显然是没有料到二公子会来,不知道来者何意,却也没有丝毫怠慢,忙让太监将他们领了进来。

“二公子,今日进宫……”崇正帝堆着一脸的笑容。

“草民参见皇上,草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情请皇上给草民一个交代。”安宁打断了崇正帝的话,心中依旧因为方才听到的事情而激愤着。

崇正帝皱了皱眉,明显感受到了二公子的气势汹汹,这与往日的二公子似乎极不一样啊,崇正帝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二公子是有何事?”

安宁让云锦将那令牌拿出来,递到崇正帝的面前,朗声开口,“昨夜八珍阁失火,在火场中,发现了这个,皇上,您看看,您可认得这个?青衣卫?不是皇上的侍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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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五章 惨烈下场,三夫人回侯府

安宁的质问,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所蕴含的怒气,更是尤为显著,崇正帝看着云锦手中的那块令牌,眸子一紧,“这……怎么会在你们的手上?”

他又怎么会认不得这令牌?这是他亲手颁发下去的,能够拥有这块令牌的人,只有一人,那便是青衣卫的队长!

这二公子说得不错,青衣卫是他的侍卫,并且只接受他的命令,他曾下令,青衣卫的令牌必须随身携带,青衣卫的人都是精英高手,从来都是执行一些比较重要的任务,在这太平年间,他是甚少动用青衣卫的势力的。

可这令牌是如何落到二公子的手上的?崇正帝看了三人一眼,三人都是满身凌厉之气,便是连那带着面具的银面公子,他几乎也能想象得到那面具下的脸是多么的凌厉骇人。

“怎么在我们手上,这不该问你自己吗?东秦皇帝!”海飒冷哼了一声,丝毫没有因为崇正帝皇帝的身份而有丝毫收敛,昨晚的那场火,要不是救得及时,是不是要烧到主楼,将他也给烧死了?

一想到那场火,一想到那些受伤的伙计,以及那被烧死了的人,海飒就止不住心中的怒气,更是上前一步,想要对这东秦皇帝老儿付诸武力。

崇正帝被这凌厉的气势吓得后退了数步,“船……海飒公子,您息怒,请容朕查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崇正帝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饶是老练如他,此刻也是有些失了方寸,海飒继续不依不饶,“还用查吗?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不成?”

“海飒,查自然是要查的,不过,请皇上快些查,给我们一个交代。”安宁淡淡的开口,她不仅仅要让皇上给一个交代,今天的目的,更是要拿青衣卫真枪实弹的开刀,顺道报了云家的一部分仇,不然,怎能咽下心中的这一口气?

“好,三位请坐,朕即刻着手调查。”崇正帝这个时候了,已然不敢有丝毫怠慢,他知道,若是真的怠慢了,这海飒公子,怕是要将他的御书房给拆了。

安宁给云锦和海飒分别使了个眼色,示意二人先坐下再说,二人自然是听安宁的安排的,三人就这么在御书房坐了下来。

“来人,上好茶。”崇正帝对着外面的太监吩咐道,随即吩咐太监总管,“快些去将青衣卫的队长司徒晔给朕叫来!”

“是,奴才这就去。”太监总管立即领命,饶是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还甚少见他面色如此凝重过,想来今天这事情定不能善了了。

不多久,那司徒晔便被带了上来,司徒晔听太监总管传旨,却也没有太过在意,心中只是以为皇上又是有任务派给他,不过,此刻进了御书房,看到御书房内,除了皇上,还有其他三人在的时候,心中咯噔一下,尤其是那个俊俏的二公子,以及那银面公子让他心中不由得一怔,想到自己怎么也寻不着的东西,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属下参见皇上。”司徒晔心中虽然有些微的忐忑,但依旧强装着镇定,给崇正帝行礼。

安宁看着那青衣卫的队长司徒晔,眸中凝聚起一抹阴沉,而云锦早在那司徒晔进了这御书房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就隐隐颤抖着,那是夹杂着恨意的隐忍,脑中不断的浮现出前世的一幕幕,那高大骏马上坐着的男子,那从他脸上踩过去的脚掌,以及那一天晚上,云府的凄惨境遇,这些画面,几乎要胀破云锦的脑袋,整个身体亦是赫然而起。

安宁察觉到他的激动,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云锦看向安宁,安宁的身上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他慢慢的平静下来。

崇正帝亦是感受到了这银面公子的怒意,不过,他却只当是他因为昨夜之事的愤怒,但仅仅是这样,他就已经知晓,今日若不给一个交代,怕是跑不掉了。

“司徒晔,你看看,这是什么?”崇正帝冷声开口,说话之时,顺手将那属于青衣卫队长的令牌丢在了司徒晔的面前。

司徒晔看到那令牌,身体一颤,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昨夜之前,这令牌都在他的身上,可是,昨夜从宫外回来之后,令牌就不知所踪,他寻了好久,不是没有想过令牌昨夜落在了八珍阁,此刻看到皇上将这令牌丢在他的面前,他便是再笨也明白了什么。

“皇上,属下的令牌,昨日被盗,请皇上降罪!”司徒晔不笨,很快便想出了一个说法。

被盗?安宁眸子一紧,眼中激射出一道凌厉,“司徒队长,便这么巧吗?谁能证明你的令牌被盗?”

司徒晔被安宁这气势汹汹的一问,竟有些失了镇定,目光闪烁着,明显就是心虚,安宁见此状况,更是加上一把火,“在皇上面前,公然说谎,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司徒晔脸色顿时铁青,犯了什么罪?欺君之罪,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抬眼对上皇上那蕴含着怒意的双眸,心中咯噔一下,但是,一想到昨天晚上做的事情,司徒晔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皇上,属下不曾撒谎,还请皇上明察。”

“那好,那你说说,你昨晚到底去了哪儿?这令牌又怎么会被盗?又怎会落到我们的手上?”海飒冷哼了声,起身走到那司徒晔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心中暗道:死鸭子嘴硬,敢放火烧八珍阁,他今天非要让他好看!

“这……”司徒晔便是再敏捷,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他一下子不出纰漏的回答这些问题,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闪烁的目光被众人看在眼里,尤其是崇正帝的脸色更加黑了下去,安宁的视线落在崇正帝的脸上,他是精明人,心中怕是已然有了决断,不过,安宁敛眉,眼中划过一道精光,赫然打断司徒晔的话,“让我来替你回答吧!昨夜,你去了八珍阁,故意纵火,而这令牌并非被盗,而是被你不小心遗落在了火场内,司徒队长,我说的可是事实?”

司徒晔大惊,没有谁比他更知道,这位公子说的正是事实,可是……

“皇上,属下……”

“够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承认么?是不是要朕动刑你才肯认罪?”崇正帝厉声道,一巴掌重重的打在桌子上,浑身怒气凌厉。

司徒晔身体颤抖着,吓得吞了下口水,“皇上,属下……”

“来人,用刑!”崇正帝高声命令,这一下,司徒晔再也坚持不住了,忙不停的磕头,“皇上,属下认罪,属下昨夜确实是烧了八珍阁,确实将令牌遗落在了火场。”

司徒晔认罪,安宁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目光淡淡的扫过崇正帝,眸光微敛,让人看不清她的思绪,沉默片刻之后,安宁缓缓开口,“皇上,听闻青衣卫都是直接向皇上领受命令,那么草民想知道,皇上为何要派人火烧八珍阁?”

安宁质问之时,海飒亦是凌厉的瞪着崇正帝,崇正帝微微皱眉,意识到不好,忙道,“二公子,这事与朕无关,你可要相信朕啊。”

“相信?皇上,难不成司徒队长无端到八珍阁纵火?总该有个动机吧!”安宁敛眉,声音平静无波,但此时此刻让人听了,却丝毫感受不到轻松。

是啊!司徒晔纵火,理应有动机,平日里八珍阁和司徒晔无冤无仇,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受人指使,他这个青衣卫的直系主子,倒是成了最大的可疑对象了,崇正帝身为皇帝,又怎能任凭自己被冤枉?

此刻心中的怒气更是旺盛了起来,这个司徒晔,竟将他连累了进去,精明如崇正帝,他也是知道,能够指使司徒晔的人,身份地位定不会低,这皇宫之中,也仅仅只有那么几人可以数得出来,可是,他今日若是不查清楚,他不就要蒙受这不白之冤了吗?

利弊权衡,崇正帝眸中一片深沉。

“来人,上刑!”崇正帝终于做了决定,怒声吩咐道,太监总管立即领命下去,不多久,一块满是尖刺的铁板便被带进了御书房,那一个个的尖刺,让人看了,心底生寒,司徒晔更是瑟缩了一下,浑身冒着冷汗。

“司徒晔,是谁指使你去纵火的?今日你若不说,天牢的十八般刑罚,定要让你一一尝试!”崇正帝冷冽的目光看着司徒晔,严厉的警告,见他目光闪烁,却也并没有再次问他,反而是吩咐人直接用刑。

几个侍卫朝着司徒晔走近,架住他的双手双脚,直接放在了那满是尖刺的铁板上。

“啊……”饶是铮铮男儿,在那尖刺刺入皮肉之时,也忍不住凄厉的叫出了声来,叫声回荡在整个御书房内,一张脸,更是因为疼痛而显得尤为狰狞。

安宁,海飒静静的看着,云锦面具下的俊脸难掩激动,有什么比看到仇人在他面前受苦而更加值得兴奋的呢?

御书房内,除了正在受刑的司徒晔,其他的所有人都沉默着,这沉默在此刻显得尤为诡异……

“皇上,我说,我说……”司徒晔终究是承受不住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的折磨,松了口,“是明月公主,是明月公主让属下干的……”

轰的一声,崇正帝脑中如一记惊雷,身体亦是一个踉跄,明月?还真是明月?方才他在心中猜测着会不会是她,那日,她杀二公子不成,心中必定耿耿于怀,这些时日,他已经将她关在寝宫中,让人严加看管,不许她出来了,他是要保她呀,可是,这个明月竟这么不争气!

他的一番苦心,还是被那明月钻了空子!

安宁听到司徒晔说出明月公主主使,眸中划过一道阴冷,果真是她!

好一个明月公主,上一次,她看在苍翟的面儿上,放过她一马,没想都她终究是没有死心,还想着要她的命呢!这倒也符合明月公主的性子,她安宁可不是其他那些惧怕明月淫威的人,这一次,明月公主又撞到了她的面前,万万不可能有上一次的那般好运。

安宁目光看向崇正帝,“皇上,明月公主似乎极想要草民的这条命啊!您说,草民是不是该给她呢?”

崇正帝一惊,“二公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还能有什么误会?东秦皇帝老儿,你莫不是还要包庇你那女儿不成?昨夜,那场火,可是烧伤了八珍阁的大部分人,甚至还有人死于火中,亏得我家主子命大,不然岂不是如了那明月公主的意?她的命是命,我主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海飒拔高了音调,特意加重了“主子”二字的语气,似乎是在告诉崇正帝,二公子不仅仅是他东秦国的子民,还是他海飒力保之人,二公子的命,比起那明月公主的命,更是要珍贵千倍百倍。

崇正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上一次,二公子明显是手下留情,也算是二公子卖他一个人情,可是,谁叫那明月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的要置人家于死地,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他们站不住脚啊!

明月啊明月,你可知你到底闯下了怎样的祸?虽然二公子安然无恙,但已经闹出了人命,这一次,又岂是将她关关禁闭就能够解决得了的?

“来人,将明月公主给朕带过来。”崇正帝紧咬着牙,已经到了如今的状况,他还能怎么办?便是二公子要杀了明月,那他也无法说什么,今日的二公子,可不是往日的二公子了,有海飒在身旁的二公子,那就等于是手握着整个海国的力量,他怎能不畏惧三分?

太监总管领命下去,那司徒晔还在刑具上待着,痛呼声一阵又一阵,尖刺早已经刺破了他的皮肉,青色的锦衣上,沾染了血迹,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刑具上,模样触目惊心。

明月公主的寝宫内。

太监总管匆匆的到了这里,传了话,明月公主心中却是一喜,“父皇不关本公主了吗?就知道过不了几天,父皇就会将我放了。”

“公主,皇上让你快些去御书房呢,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太监总管低头垂眼,恭敬的道。

“是吗?好,本公主这就去谢父皇将我放了出来。”明月公主高扬着下巴,满脸的得意,司徒晔稍早传来了消息,昨夜他们已经行动了,想到那二公子,明月公主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的笑,想跟她斗,那二公子还欠点儿火候,若是死在那火中,就再好不过了。

太监总管,见明月公主满心欢喜,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他在这皇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是一个机灵的,他知道若是直接表明了皇上的怒气,想必要将这明月公主带到御书房去,必定会十分费力,索性,他只说皇上召见,其他的什么也不表示,这不,明月公主定还以为是什么好事,欢快的走出了寝宫。

御书房。

明月公主一进来,原本的欢快心情便瞬间僵住,便是她,此刻也感受到了那诡异的气氛,还没有看到崇正帝,她便看到了那个二公子,以及海飒公子,还有在御书房中央的那个趴在尖刺上的人,心中猛然一怔,浑身划过一股寒意。

“父……父皇……”明月公主轻声唤道,父皇面无表情,似乎和她一路上所期待的有些不一样,那二公子怎么在这里?莫不是……

“跪下!”崇正帝立即打断明月公主的话,突然爆发,厉声喝道。

明月公主身体一软,猛地跪在地上,“父……父皇……您叫明月来,有什么吩咐?”

明月公主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但周围的环境,那几道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让她有些坐立难安,此刻跪在地上,头顶好似有一股压力,压着她,让她哪怕是一抬头,都觉得十分困难。

崇正帝心中不住的叹气,却没有开口,安宁将明月公主的反应看在眼里,扫了司徒晔一眼,“司徒队长,你说说,明月公主是怎么跟你下达命令的?”

明月公主微怔,下意识的转脸看向身旁的人,那张因为痛苦而纠结在一起的脸,更是让她眼睛倏地瞪大,那不是青衣卫的队长司徒晔又是谁?

想到昨晚的事情,明月公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先发制人,“你休要胡说!”

“明月公主让属下带几个人,到八珍阁放火,说是要烧死里面的人……属下……属下不敢违背公主殿下的意思,所以……所以才……”司徒晔眼看着他的这条命就要快没了,哪还顾得了明月公主的威胁?

“你血口喷人……父皇,你不要相信他说的话,明月是被冤枉的,父皇下旨让明月待在寝宫内,不得出来,任何人也不得进明月的寝宫,明月如何吩咐他?他分明就是要陷害明月啊。”明月公主见事情已经败露,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胡乱的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司徒晔的身上,不知为何,在进了御书房,看到父皇脸上的阴沉的时候,她竟觉得,父皇这一次的怒气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这一席狡辩的话,让崇正帝更加黑了脸色,她竟然还冥顽不灵,她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她越是狡辩,便越会惹得二公子等人不快吗?

“皇上,属下并非冤枉明月公主,那日,明月公主让她的贴身宫女送来一封信,说只要属下带人替她放火烧了八珍阁,他便考虑钦点属下做公主殿下的驸马,所以,属下一时鬼迷心窍,才铸成如此大错,求皇上开恩,饶属下一命,皇上开恩啊!”司徒晔没有丝毫保留,方才明月公主那一番指责,无疑是激怒了他,他现在才清醒过来,明月公主这等自视甚高的女子,有多少王公贵族的公子她都看不上眼,又怎会钦点自己做她的驸马?怪只怪,他曾经信以为真,才甘愿冒着风险替她卖命,要知道,他们青衣卫隶属于皇上,只有皇上亲自开口下旨,他们才会领命,现在,他也等于是违抗了皇命了啊!

“没有,他说的都是假的,本公主怎么会答应这样的事情?父皇,明月是你的女儿啊,你要相信明月啊。”明月公主苦苦哀求,一看到司徒晔身下的那布满尖刺的铁板,以及从他身上不断滴下来的鲜血,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心底生寒,那感觉好似下一个被放在那冰冷残酷的刑具上的人会是她一般。

在宫中,她见过不少刑具,也使用了不少刑具,那些受刑之人的痛苦,她是看在眼里的,真的无法想象那东西用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皇上,以草民之见,不如请司徒队长将明月公主写给他的信拿出来,一看便知真假。”安宁淡淡的开口,目光扫过明月公主,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明月公主这不是垂死挣扎么?她既然说司徒晔是冤枉她的,那么,她就将证据给找出来,看她还如何狡辩!

崇正帝皱了皱眉,看向司徒晔,“二公子的话,你可听见了?”

“听见了,属下听见了,属下将那封信放在枕头下的一个锦盒中,请皇上派人去拿。”司徒晔留着那封信,本来是要作为让公主履行承诺的凭据,却没有料到,用到它,竟会是这样的场合,不过,只要能救得他一命,他就心满意足了,还期待做什么驸马啊?

“父皇……”明月公主脸色更是惨白了几分,崇正帝根本就没有理会她,径自对宫人吩咐道,“立刻去司徒晔的住处,将那封信给朕拿过来。”

宫人即刻领命下去,明月公主目光闪烁着,心中的不安更加的浓烈,直到宫人将那封信送了进来,崇正帝展开一看,上面的内容果然是和司徒晔说的一样,那笔迹正是明月公主的无疑,崇正帝重重的将信拍在桌子上,浑身满是凌厉的怒气,“混账,你现在还有什么可以说的?身为皇家的女儿,竟如此心思歹毒,简直是丢了我东秦皇室的脸,朕要你,还有何用?”

“父皇,不,父皇……明月知错了,明月给二公子赔罪,明月以后再也不敢了。”明月公主跪行到崇正帝的面前,拉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父皇说不要她?那意味着什么?便是她也无法想象。

“知错?你现在知道错了?可已经铸成了大错,如今,朕也是难保你了。”崇正帝权衡利弊,明月这般任性妄为,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父皇……”

“二公子,这事情朕就交给二公子处理了。”崇正帝打断明月公主的话,压下心中的不舍,明月是他的女儿,但她犯下重罪,又牵扯到二公子和海飒公子,那日,他已经保过她一次了,这一次,便是他想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已经是闹出了人命啊!他这个皇帝,也是无能为力了。

安宁敛眉,目光却是落在了司徒晔的身上,“司徒队长,昨夜,你所带去的人,都有哪些?”

“一共七人,都是青衣卫中的小队长。”司徒晔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实交代道,好在此刻,侍卫已经将他从那满是尖刺的铁板上放了下来,可是,浑身被刺出来的无数窟窿,却在不断的流着血,饶是健壮如他,这个之后,身体也显得虚弱不堪,面色苍白,整个人好似随时都会倒下去一般。

“来人,将那七人给朕带上来。”还未待安宁有所表示,崇正帝便开口吩咐道,表面上虽然显得果决,但心中却是极力的挣扎着,青衣卫的势力,他是知道的,比羽林军还要强上几分,今日司徒晔怕是保不住了,那七个小队长的下场也堪忧,若是经此折损,那么再要培养新的人选,那又得费好长一段时间了。

可是,这又能有什么办法?海飒公子,谁惹得起啊?

七人最终被带到了御书房外,明月公主和司徒晔也被带了出去,既然皇上将事情交给安宁处理,安宁自然是不会推脱,御书房外的广场上,周围站着无数人,崇正帝威严的坐在椅子上,其他的人都是站着。

青衣卫的七个小队长,以及司徒晔这个队长,被捆绑了身体放在广场的中央,几人身上都有明显的湿意,安宁看了那几人一眼,想到八珍阁伤了死了的那些人,眼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光芒,随即从身旁的侍卫手中拿过弓箭,对准了那七个人。

看到安宁的举动,那七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恐惧,安宁对着那七人瞄了好一会儿,却是将弓箭交到了云锦的手上,当年是青衣卫的这些人抄了云家,那么如今便将这几人的生死交到云锦的手上。

云锦看向安宁,对上她柔和的目光,心中一动,宁儿真是善解人意,天知道,他多想手刃这些人,让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如今,他们就在自己的面前,他胸中复仇的烈火早已经燃烧得一发不可收拾,想到那一晚的一幕幕,云锦毅然接过宁儿递过来的弓箭,朝着那青衣卫的队长司徒晔一箭射过去。

箭破空而出,直直的插在司徒晔的左腿上,司徒晔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第二支箭也如方才那般,十分精准的没入了右边的腿上,准确无误,直插膝盖处。

司徒晔双腿各中一箭,整个人赫然朝着那射箭之人跪在了地上,抬眼对上那张银色的面具,司徒晔浑身寒意骤升,这个人此刻好似地狱来的索命修罗,身上散发才凌厉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公子饶命……”司徒晔下意识的求饶,谁不怕死?他可是从这个银面公子的眼中看到了死亡的召唤啊。

此时,他的求饶在云锦的眼中,却是激起了更浓的恨,饶命?那年,他从自己的脸上踩过去时,可有想过脚下留情?那年,他带人抄了云家,可有想过对他们手下留情?

眸子一紧,云锦再一次将箭搭在了弓上,拉弓如满月,正要朝着司徒晔的眉心射去,却在要放箭之时,听得身旁宁儿的声音轻轻的响起,“慢着……”

云锦便是再多的愤怒,听到安宁的话,他也是毅然的放下了弓箭,看向安宁,面露询问。

安宁却是淡淡一笑,随即在海飒的耳边吩咐了一句,不多久,海飒便重新拿了一支箭来,众人看着那箭,皆是神色各异,那箭不同于别的,在箭端,赫然燃烧着一团火!

安宁将火箭递到云锦的手上,眸光微敛,“昨日他们放火烧了八珍阁,那么今日,便让他们尝尝火的滋味儿吧!皇上,您觉得可有不妥之处?”

安宁轻声问道,崇正帝还没有回答,海飒便朝前走了一步,似乎是在警告着崇正帝一般,崇正帝哪能有什么异议?他既然已经放弃了青衣卫的队长及七个小队长,还去管他们怎么死干什么?

二公子说的也在理,是他们烧了八珍阁在先,那么也不能怪二公子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他们了!

“二公子请便,他们几人罪有应得,便是二公子不罚,朕也绕不过他们。”此刻崇正帝只希望,今天让这二公子三人将气出够了就好!

安宁满意的点头,给云锦使了个眼色,低声在云锦身边,以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表哥,这些人你随意处置,权当是用他们的命,来祭奠八珍阁被烧死了的伙计,祭奠云家的一百多口人命。”

云锦眼中一片火红,坚定的点了点头,目光如炬,将那火箭对准了司徒晔,司徒晔满眼的惊恐,不断的摇头,口中呢喃,“不,不要……不要……”

只是,他的呢喃只能成为他最后的遗言,猛地,他惊恐的眼中,看到了那一团火朝着自己飞速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确无误的插入了自己的身体,火就烧在他的胸口,不断蔓延,一发而不可收拾。

“啊……”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响起,司徒晔身上的火快速的蔓延,最后整个身体都被那熊熊燃烧的烈火包围着,伴随着他的挣扎与嚎叫,云锦快速的射出了第二支,第三支……第八支,另外的七人无一幸免,广场上,足足八团火,到处挣扎奔跑着,痛呼声交织在一起,异常凄惨,渐渐的,那行动中的火焰动作慢了下来,呼喊声也少了许多,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直到那八团火无法动弹,但依旧燃烧着……

所有看着这一切的人都惊呆了,哪怕是崇正帝也不例外,这边的动静很快的引来了其他地方的人,各宫嫔妃闻讯而至,就连皇后娘娘也赶了过来。

在所有人当中,被吓得最重的一人,莫过于明月公主了,此时她那张美丽的小脸,可不仅仅是用“惨白”二字形容得了的了。整个人好似失了魂儿一般,口中不断的叫着,“不要……不要……不要烧我……”

她看到司徒晔等人的下场,又怎能不害怕?方才父皇明明说了,这件事情交给二公子处理,二公子烧死了他们几人,又会怎么处置她?

安宁自然没有将明月公主漏掉,方才在火烧司徒晔几人之时,她可是密切的留意着明月公主的反应,吓到了吗?吓傻了吗?很好,这正是安宁要的,不过,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敛下眉眼,安宁又到云锦身旁,轻声的交代了一句,云锦听了安宁的吩咐,眸光微敛,眼底也是激射出一道历光,从海飒手中拿过另外一支火箭,架在弓上,对着某个方向瞄准,众人顺着那箭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心中皆是一惊……

“不要……”

“不要……”

两个声音响起,崇正帝已经从椅子上起身,而皇后娘娘的脸色也是惨白,朝着那火箭所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只是,她的速度,又怎么及得上箭的飞驰?几乎是在听到二人叫出“不要”的那一刻,云锦便松开了箭,箭势如破竹,激射而出……

明月公主看着那剑朝着她这边飞来,那团火离自己越来越近,整个人好似僵住了一般,她心中想避开,可是,身体却好似不受她的掌控,就这样站在那里,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她要死了吗?要死了吗?可她不想死啊!

所有人都以为明月公主这一箭,必死无疑,但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叮的一声,那箭似被什么东西打偏了,偏离了原来的轨迹,明月公主只感觉耳旁一阵热,好似被火烤着一般,那箭丝毫不差的从她的耳边擦过,直直的朝她身后继续飞去……

明月公主心中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顿时瘫软,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方才虽然有惊无险,但那惊却是让她好似死过了一回。

“明月啊……好险,好险啊!”皇后娘娘也是吓得浑身颤抖,抱着明月公主的头,按在怀中,一阵后怕。

崇正帝也终于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看着明月公主,下意识的抬起袖口,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猛然意识到什么,崇正帝立即朗声开口,“明月,还不快谢过二公子的救命之恩!”

不错,方才那打偏了箭的石子儿,正是出自安宁之手,安宁浅浅的笑着,目光落在明月公主的身上,此时的明月公主,完全没了往日那跋扈之气,想必,方才那一下可真是吓得不情,当真是和死亡擦身而过啊!

明月公主这样的人,不吓吓她,又怎能解气呢?

“明月谢谢二公子救命之恩。”明月公主虚弱的开口,心中暗道:既然二公子救了她,那他便不会再处置自己了吧?这个想法,是她从死亡中逃过一劫之后最大的欢喜。

安宁但笑不语,聪明如她,又怎会看不出明月公主那眼中闪烁着的欣喜?哼,欣喜吗?以为自己不会杀她了?

她先前已经绕过明月公主一次,她也说过,若是再有下次,明月公主,便没有那般好运了,可惜,明月公主还是撞了上来,如今烧八珍阁的人已经死了,而她这个幕后最大的主使者,她又怎能放过呢?

放虎归山,素来都是大忌,明月公主虽然不是什么虎,但也是心思歹毒之人,放了她,便等于是给自己留下祸患!

“皇上,草民谢皇上替草民主持公道,草民现行告退。”安宁拱了拱手,朝崇正帝行了个礼。

“应该的,是朕治下不严,八珍阁被烧毁了的院子,朕会负责重新修缮好,算是表示朕对二公子的歉意。”崇正帝起身,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但那笑容却尤为苦涩,他肉疼啊!平白因着青衣卫的那些人闯下的祸事,还要替他们擦屁股。

“如此,便多谢皇上了。”安宁自然是不会拒绝,转身离开之际,目光特意扫过了明月公主,见她脸上露出来的笑容,眼底划过一道光芒。

海飒,云锦,安宁三人出了皇宫,直接上了马车,马车上,海飒终于是忍不住了,“为何不杀了那明月公主?”

“你怎知道我不会杀?要杀她,也不是在刚才那个时候,明月公主终究是崇正帝的女儿,便是他对你有所忌惮,那他也还是一个皇帝,我可不想,你一离开,这二公子便成了皇上针对的对象。”安宁敛眉,摩挲着腰间垂挂着的玉佩,若方才当着崇正帝的面儿杀了明月公主,崇正帝虽然表面不会说什么,但心中怕始终会有那么一个疙瘩,为了以后的大局着想,崇正帝是不能彻底得罪了的。

“那你可是有了什么其他的计划?”海飒挑眉,蓝眸中闪烁着兴趣的光芒。

安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这恐怕还需要麻烦海飒公子走一趟了!”

安宁心中自然是有了盘算,才会在刚才暂时不杀明月公主。

“好,这简单,要如何做,你只管吩咐便是。”海飒一听要他去办这件事情,他的兴致自然是更加高昂了起来,满眼热切的看着安宁,等待着她的吩咐。

“我叫你安置好的那条七步蛇还在你的手上吧?”安宁声音出奇的平静,好似在谈论着天气一般轻松,看了海飒恍然的目光,嘴角微扬,“是该将它送还到它真正的主子的手上了。”

“哈哈……好,这件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保证完好无损的将那七步蛇送还给明月公主,想必她见了,定会十分高兴!”海飒兴奋的拍着大腿,哈哈的笑道,这等事情让他去做,简直就是美差啊。

那明月公主那日以为她吃下的是那七步蛇做成的蛇羹,她显然是想错了,那日她吃下的,不过是普通的蛇羹罢了,安宁便是吓她,才会故意让明月公主误以为她吃了那条七步蛇,现在,怕不是她吃毒蛇,而是毒蛇吃她了!

哈哈,今晚,他决定,今晚便到皇宫走一趟……

夜,皇宫中,明月公主的寝宫内。

今日明月公主在御书房外,吓得浑身无力,连站都无法站起来,还是皇后娘娘吩咐人用步辇将明月公主送回了寝宫。

回到寝宫后,明月公主就一直躺在榻上,面色依旧惨白,许久无法恢复过来,到了晚膳时分,明月公主吃了些东西,才有所好转,精神好了些许的她,立即吩咐宫女准备了水,她要好好的沐浴焚香,洗去这一身的晦气。

美美的洗了个澡,明月公主才回了房间,让宫女点燃了熏香,才将所有人都屏退了下去,坐在榻上,想着今天的事情,脑海中不但的浮现出二公子的身影,眸光亦是冰冷。

她咽下了这口气了吗?不,她没有!如果她真的咽下了,那就不是明月公主了,典型的生命不息,狠毒不止。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二公子又让她明月公主出了丑,她心中的嫉恨,只会多,不会少。

她现在动不了二公子,她总有一天会找到机会。

“二公子,我们走着瞧!”明月公主嘴角勾起一抹阴冷,他二公子可千万要求神明保佑他能永远这么幸运。

倦意袭来,明月公主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向大床,一步一步,步步生姿,慵懒的掀开被子,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在那被子的遮盖下,一条银色的小蛇正朝她吐着猩红的信子。

“啊……”明月公主只感觉腰上一痛,立即警醒起来,遂才看到那床上躺着的银蛇,依旧朝着她吐着信子。

明月公主脸色顿时惨白,“小……小七……”

目光从小七的身上移到自己的腰上,那痛那么明显,意识到什么,明月公主整个人一个踉跄。

小七咬了她?没有谁比她更知道这七步蛇的厉害,方才这一咬,这毒素怕是已经蔓延到了她的全身,七步蛇之毒,中毒之人,七步而亡……

明月公主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面对着依旧朝她吐着信子的小七,她想逃,可是,只要她走出七步,她便会当场毙命,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小七双眼依旧瞪着她,似乎刚才这一咬,它还没有满意一般,又朝着明月公主窜去……

“啊……救命……救……”明月公主的惊呼声在寝宫中响起,传到了外面,而此时的房顶上,一英伟男子,身穿黑色衣裳,这黑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那蓝眸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这男子可不就是海飒么?

听到明月公主的惨叫,海飒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哼,自作孽不可活,养这七步蛇害人,今日反被七步蛇所杀,因果报应,也算是对你的惩罚了!”

中了七步蛇的毒,哪还有活命的道理?这明月公主怕只能成为过去了!

脚下的房间中,明月公主的声音已经没了,随之而来的是宫女太监们惊慌失措的奔走,海飒没有再去理会皇宫中的一切,他知道,今夜的皇宫怕是不得安宁了,而他现在要做的,是去向主子复命。

他可是十分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呢!

一夜之后,京城传出一件大事,明月公主在自己的寝宫中,被蛇咬伤,中毒不治而亡,崇正帝下令彻查,却无果,只当是意外死亡,随即下令将公主厚葬,命人斩杀了那条蛇,为明月公主殉葬。

皇后娘娘因为明月公主的死,病倒在了床上,明月公主的出殡之日,定在了七日之后……

安宁在安平侯府听到碧珠和雪儿二人谈论着这件事情,没有丝毫意外,明月公主死的第三天,对安平侯府来说,倒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日子,这一天是安平侯爷寿辰,虽然不是大寿,但秦玉双初接过侯府当家主母的大权,自然是要好好显露一把,便抓住了这次机会,决定在府中设家宴,全家人一起聚上一聚。

这日一大早,六夫人雪儿便帮着秦玉双忙碌了起来,安宁本不想去参加什么家宴,对安宁来说,安平侯爷的寿辰,与她何干?

只是,雪儿突然进了听雨轩,告知她的消息,却是让安宁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可是真的?人已经来了?”安宁敛眉,依旧因为雪儿方才的话而震惊着。

“老爷亲自带三夫人进府的,雪儿听闻,这府上的其他人,没有人见过三夫人,这三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被老爷这般护着?”雪儿皱眉,在安宁面前,她便只当自己是安宁的丫鬟,所以,一得到消息,她便借故离开,来了听雨轩,将事情禀告给安宁。

“爹爹既然已经将三姨娘接回府,以后有的是机会了解,走吧,我们且去看看,那三夫人是不是生得三头六臂!”安宁起身,对着雪儿和碧珠吩咐道,要知道,前世,那三夫人可始终都没有出现在侯府过呢!这个机会,她自然要抓住,去看看那三夫人到底是谁!

三人出了听雨轩,绕过了后院儿的园子,很快便到了大厅外,她们还没有进大厅,安宁便隐约感受到了里面诡异的气氛,安宁眼底划过一抹了然,三夫人回府,这府上怕又该热闹了。

进了大厅,安宁一一请了安,抬眼看向坐在安平侯爷身旁的妇人之时,安宁心中一怔,惊呼道,“是你?”

那美丽的面孔,脸颊上淡淡的疤痕,不就是那个在天灵寺中两次遇见的美妇人么?她便是三夫人?在安宁震惊的同时,三夫人也是满脸的惊诧,惊诧之余,眼底还夹杂着几分不安。

“怎么?你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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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们周末愉快,三夫人,重要角色哟,嘿嘿,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一百零六章 好个下马威!借刀杀人

“怎么?你们……认识?”安平侯爷也是有些惊诧,看了看安宁,又看向身旁坐着的三夫人楚楚,目光竟然极其柔和,这是在场的每一个人以往都不曾从他的身上看到的。

就连安平侯爷的这些夫人也是如此,即便是在床底之间,她们的老爷,也没有用如此温柔的眼神看过她们,而他却对这个三夫人尤为特别,一时之间,秦玉双脸色有些难看了,眼中满是嫉妒,饶是她刻意压制,却还是有些微嫉妒流露了出来。

而特别因为今天的日子,放出了锦绣阁的大夫人,也是神色微敛,这些时日,她日日担心着安茹嫣的安危,整个人可谓是憔悴了好大一圈儿,在她初看到这三夫人的美貌之时,心中除了嫉妒,竟还有些自惭形秽,恨不得离开这大厅,继续回到她的锦绣阁内。

这个三夫人啊,素来只是听闻过她,却没有料到,她竟然是这么一个美丽的女人,怕是年轻貌美的雪儿站在三夫人的面前,都有些掩盖不了她的光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风韵,可不是年轻就能比得上的。雪儿虽然年轻,却没有三夫人身上那成熟的美丽。

难怪这三夫人被老爷金屋藏娇的养着,保护得那般周全,原来是这么一个狐狸精。

大夫人虽然心中如此想着,可是,却没有敢表露出什么,沉着一张脸,不敢多言,上次嫣儿的事情牵连到她,老爷的怒气还没有消呢!她可不能再次惹得老爷不快。

“嗯,有幸见过几次。”楚楚温和的开口,脸上的笑容让人倍感亲切,抬眼看向安宁,“妾身去天灵寺给老爷祈福,也正遇到这位小姐在天灵寺为她的爹祈福,老爷,这位该是二小姐吧!当真是一个孝顺的丫头。”

“哦?是吗?宁儿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心思,快来见过你三姨娘,即便是稍早见过,也还不是正礼。”安平侯爷面露喜色,看安宁的目光也多了一丝柔和。

安宁早已经消化掉了方才的诧异,听了三夫人的话,脸上亦是多了一丝笑容,上前几步,特意走到三夫人的面前,安宁盈盈福了福身,“宁儿见过三姨娘,宁儿那日便觉三姨娘亲切,原来都是自家人哪。”

安宁说话之时,一瞬不转的看着三夫人的双眼,三夫人说谎了,看来,她到天灵寺的目的,并不单纯,甚至连安平侯爷也是瞒着的呢!

想到那一个空白的灵位,安宁脑中思索着,她曾怀疑,那灵位是她仙去的夫君,却没有料到,她的夫君正是自己的老爹,这倒真是出乎她的预料。

那个神秘的美妇人,便是安平侯爷的三夫人么?!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三夫人这样气质高雅的夫人,并不是安平侯爷能够配得上的,安平侯爷为人冷血无情,可他对这个三夫人明显的多了几分真心的关切啊!

“早就听闻安平侯府二小姐德才兼备,没想到我竟一早就幸运的遇见了,看来,我的运气还不差,老爷,以后妾身要去天灵寺替老爷祈福,也有伴儿了,宁儿,你说是不是?”三夫人此刻已经没有了不安之意,对安宁甚是友好。

安宁但笑不语,朝三夫人投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安平侯爷哈哈的大笑出声,“好,你一个人去天灵寺,我还真是有些不放心,以后有宁儿跟着你一起,我便也可以放心许多。”

三夫人敛下眉眼,似想到什么,忙对着在另外一边坐着的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说道,“念儿,还不快见过你的二姐姐。”

安宁顺着三夫人的视线看过去,再一次看到那日在街上遇见的小女孩儿,脸上的笑意更浓,念儿朝着安宁走近,却是以男儿的方式拱手朝着安宁一拜,“念儿见过二姐姐。”

这举动倒是让众人分外诧异,秦玉双早就在暗自留意着岔子,这一下,终于是被她逮住了,既然逮住了,她又怎会放过?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哟,这四小姐倒是与众不同,好好的一个女儿家,三姐姐没有教她大家闺秀的礼仪吗?”

这念儿和三小姐安兰馨差不多大小,安兰馨比念儿早三个月出生而已,如今的念儿已经过了十三岁,长得比安兰馨不遑多让,甚至比安兰馨还多几分英气。

三夫人生了一儿一女,今日女儿来了,儿子倒是没有来府上,安平侯爷所有的妻妾中,就是进门不久的六夫人雪儿和五夫人秦玉双没有自己的子嗣,雪儿倒是没什么,可子嗣素来都是五夫人心中的一根刺,今天见着这个四小姐念儿,她对三夫人的嫉妒,又多了几分。

秦玉双此话一出,其他的各人都微微变了脸色,唯独安宁和三夫人楚楚依旧是原本的模样,好似没有听到秦玉双话中的刻意刁难一般。

“你什么东西?本小姐才不屑什么大家闺秀呢,本小姐是要当女将军的人,岂能让胭脂和俗礼给埋没了?”念儿自然也是一个不怕事的,人虽然小,但秦玉双话中的刺,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她可不像三小姐安兰馨要依附着秦玉双,所以要刻意讨好秦玉双,况且,这个念儿本就极其依赖她的娘亲楚楚,又怎容得下这个女人来找她娘亲的不是?

“你……”秦玉双没想到这小丫头竟如此牙尖嘴利,连长辈的话都敢如此反驳,还说她是什么东西?脸色顿时白了白,自从她掌握着安平侯府当家主母的大权之后,这府上的人,谁不对她恭恭敬敬的呀,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人敢顶撞她了,今天竟被这么个小丫头给顶撞,此时,她气得就连胸口也在不停的起伏着,看了看那一脸不屑的四小姐,秦玉双娇嗔道,“老爷,您看看,她竟然这般说玉双,三姐姐是如何教四小姐的呀?要是被外人看了去,还不得说咱们安平侯府没有家教?”

“够了,你给我住口。”安平侯爷厉声喝道,瞪了秦玉双一眼,“你少给我兴风作浪,念儿心存高远,本就不是寻常女子可比的,没有家教?你倒是给我生一个出来,好好教她,让她有家教啊!”

秦玉双好似被雷劈了一下,整个人僵在当场,脸色倏地苍白。

安平侯爷的嘴,不可谓不毒,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五夫人多年没生孩子,好不容易怀了一次身孕,最后也落得个小产的下场,安平侯爷竟不顾秦玉双的面子与心情,在这样的场合,当众戳秦玉双的痛脚,让她难堪。

此刻,就连大夫人也幸灾乐祸了起来,“是啊,五妹,撇开雪儿不说,咱们几个姐妹,就是你没有好消息了,可要抓紧着着点儿啊,再过个几年,即便是想生,都生不出来了呢!”

这个秦玉双,这段时间老爷将侯府当家主母的大权交到她的手上,她就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还当真以为她是正室夫人了吗?夺权之事,她可没有忘记,那一口气,也无法咽下,秦玉双好几次到她的锦绣阁中,肆意嘲弄,她因为担心安茹嫣的状况,却没有理会她如狗一般的乱吠,今日能看到她在这样的场合被老爷这样的羞辱,她又怎能不开心?

她就是等着这一天呢!秦玉双不是以为老爷将主母大权交给她,就是最疼她么?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老爷真正疼的人是谁,她秦玉双也不过是某人在这府中的替身罢了。

大夫人一双精明的眼,可是没有漏了某些事情。

“你……哼!”秦玉双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如此循环着,比那调色盘还要精彩得多,不甘的指着大夫人许久,终于开口道,“你这老贱人能生又怎样?生出来的都是什么货,大家还不知道么?哼,新婚之夜便被休弃,你那女儿,怕是这世上的第一人吧!”

“好你个秦玉双,你敢如此说嫣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大夫人重重的放下手中的筷子,赫然起身,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便要朝秦玉双冲去,秦玉双有她自己的痛脚,大夫人又何尝没有呢?

大夫人的痛脚就是安茹嫣啊!

只是,她刚走出两步,便被身旁的顾大娘眼疾手快的给拉住,“夫人,您息怒啊。”

“怎么不能说了?你还想动手吗?你来啊,你动手,我也照样说,你生了一个又如何?还不是被老爷赶出了侯府,哼,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还在哪儿得意个什么劲儿啊?依我看,那小贱蹄子怕早已经横尸荒野了,我要是你,干脆一头撞死得了,正好母女团聚!”秦玉双也是气得极了,看大夫人朝着她冲过来,非但不示好,还要更加激怒她,今日的大夫人可不是往日的大夫人了,当家主母的实权虽然是交给了她和六夫人,但实际上,六夫人也只是摆着看看而已,实际上这侯府最有权力的女人是她秦玉双,这侯府,早已经不再是大夫人的天下了!

大夫人的性子,又岂是不敢动手的?如今秦玉双又在挑衅,她这些天因为安茹嫣而压抑着的心情,终于到了临界点,急需爆发出来,顾不得顾大娘的劝说,一把挣脱开顾大娘,大步朝前。

福儿看到大夫人气势汹汹,忙挡在了秦玉双的面前,大夫人冷哼一声,“秦玉双,你有本事别躲!”

“福儿,你让开!”秦玉双喝道,她为什么要躲?她就不相信这刘香莲还真的能拿她怎么办?即便是打起来,她秦玉双也不会手下留情,最后是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五夫人……”福儿叫道,只是,刚叫出这三个字,大夫人已经将她推开。

大夫人到了秦玉双面前,一把抓住秦玉双的头发,就是一阵乱扯,她可没有忘记,上一次秦玉双发疯,将她的头发硬生生的给拉扯掉了一大把,正好这一次机会,将那次的仇给报了!

“啊……”秦玉双呼痛,自然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刘香莲,随手抄起桌子上的碗,狠狠的打在刘香莲的头上,刘香莲痛呼出声,也学着秦玉双的样子,伸手摸桌子上的碗。

二人扭打在一起,那模样煞是精彩,大厅中的人却也没有一人前去拉架,安平侯爷的脸色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但也没有做声,只是将三夫人楚楚带到一旁,小心翼翼的揽着三夫人,似乎是怕这两个疯女人的撒泼波及到三夫人。

三夫人面容沉静,温顺的靠在安平侯爷的怀中,似没有看见眼前这一出闹剧一般。

而碧珠和六夫人雪儿也是下意识的到了安宁身旁,若有似无的护着她,安宁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想笑,这侯府的女人,个个争风吃醋,此时正打得火热的大夫人和秦玉双怕还没有发现她们之间的互殴,最后结果也只是会是两败俱伤罢了。

“秦玉双,你这贱人……”

“刘香莲,你才贱人……”

二人一边叫骂,一边扭打,便是让在场的丫鬟家丁看着都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的主子,竟当众打了起来,大夫人出身卫城刘家,一等一的大家闺秀,五夫人平日里又以温柔来博得老爷的喜欢,今天二人,这是本性流露了吗?

“啊……”

“啊……”

二人的手都没有闲着,抓住一切可以攻击对方的机会,给对方打击,二人的叫骂,伴随着碗落地碎裂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厅。

直到二人打得累了,身上多出一些伤口,别说脸上的妆容花了,就连鲜血也是流了出来。

念儿看着这一出好戏,拍手笑道,“好啊,好啊,继续打呀!你们怎么不打了?念儿还要看呢!”

秦玉双和大夫人听到这幸灾乐祸的声音,都狠狠的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瞪过去,看到念儿脸上的笑容,心中的怒气更浓,猛然意识到这大厅中的诡异的沉默,二人皆是一惊,秦玉双率先反应过来,忙起身,却也不理身上已经凌乱不堪的衣服和头发,跑到安平侯爷的面前,“老爷,你要为玉双做主啊!大姐她……”

“秦玉双,你装什么装?做什么主?你这个时候来哭诉,你当老爷是瞎子,没有看到你的恶形恶状吗?”大夫人厉声吼道,秦玉双想恶人先告状,她自然是不会让秦玉双得逞的,转眼看向安平侯爷,“老爷,香莲知罪。”

大夫人主动请罪,倒是让人诧异,不过,众人很快都明白她的意图,她是要以退为进啊,她请罪,倒是显得她识大体,更加让秦玉双难堪,可秦玉双也不能如她那般学着她的样子向老爷请罪,便狠狠的瞪着大夫人,默默的站在那里,不发一语。

这个大夫人,今天倒是让她气炸了,害得她失了理智,在老爷面前如此失态,尤其是被那三夫人看了去,那三夫人怕是不会将她放在眼里了。

“还知道有罪!你瞧瞧你们两个,哪像是大户人家的夫人?一个比一个没样子,亏你还是出身卫城刘家,真是丢尽了我安平侯府的脸,你们倒是及得上楚楚的一星半点儿,我也就心满意足了,瞧瞧……瞧瞧你们,这都是什么样?”安平侯爷满脸的怒气,指着这两个浑身不像样的女人,平日里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真是倒尽了他的胃口。

大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秦玉双心中更是不甘心,这下好了她们两人你争我夺,竟便宜了三夫人!

“老爷,大姐和五妹好歹也是主子,在下人面前,多少留一些面子。”三夫人温婉的开口,对着安平侯爷说道,满脸的真诚,竟让人丝毫没有觉得她有幸灾乐祸的迹象,便是大夫人和秦玉双在那一瞬间也有些感激起这个三夫人的体贴,但那仅仅是一瞬间,在她们看到老爷满脸温柔的对着三夫人的时候,二人对三夫人的敌意又骤然升了起来。

“楚楚,就数你懂事,识大体,你切莫要理会她们,今日这宴席撤了吧!”安平侯爷冷冷的看了一眼这满室的狼藉,他再好的心情,都被这两个女人给糟蹋没了,今日,他本打算到就在城南别院和楚楚二人过这个生辰,可楚楚不忍让秦玉双和大夫人她们失望,便让他回侯府过,他又怎么舍得离开楚楚?最后,权衡之下,便决定带着楚楚和念儿一起回侯府。

可没想到,回侯府竟是这样一番光景!

“老爷……”秦玉双心中咯噔一下,顿时觉得失策了,今日这宴席,是她一手操办,每一样她都全程监督着,就是不希望出现丝毫差错,让老爷不快,更是要得到老爷的赞许,要知道,这可是她展现自我的好机会啊,可怎料……

“来人,重新准备一桌宴席,送到我的院子去。”安平侯爷打断秦玉双的话,对着大厅中的下人吩咐道,随即揽着三夫人楚楚的腰身,满脸柔情,“楚楚,我们带着念儿,回我们的院子去。”

那份关切好似别人插不进他们之中一样,更是让大夫人和秦玉双二人脸色难看至极,他们的院子?老爷的主院何时成了他们二人的了?

醋意翻腾,二人心中不甘,但却不敢在说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共同的男人用从未有过的温柔,揽着三夫人出了大厅,念儿在走到大厅门口之时,更是朝着身后的二人扮了个鬼脸。

特意得到安平侯爷和三夫人走远,念儿冷哼了声,“你们休想将我爹爹从我娘身边抢走!”

“你……”

“哼!”

大夫人和秦玉双心中更是气愤,可念儿丝毫没有再理会二人,转身朝着安平侯爷和三夫人追了上去。

等到他们三人离开,大厅中独独剩下她们几人,以及满室的狼藉,秦玉双冷冷的看了一眼大夫人,“现在你可满意了?”

“满意?这不是要的吗?”大夫人瞥了她一眼,二人各不相让。

秦玉双似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大姐,还不快回你的锦绣阁待着,老爷看在今日家宴的份儿上,才让你出来,现在家宴没了,还是回你的牢笼吧,老爷可没有取消对你的惩罚呢!”

“你……”大夫人的手紧握成拳,这秦玉双还真的爬到她的头上来了,不过,大夫人扫了秦玉双一眼,脸上的凌厉之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满脸的玩味与不屑,“五妹,我就说,你的眼睛怎的这般漂亮,让姐姐我也是羡慕了好久,方才我才发现,原来你这双眼睛和那三夫人倒是有七成相像,呵呵……五妹,可惜啊,你只有那眼睛和人家有七成相像,其他的,可是半分也比不上的呢。”

大夫人是明眼人,方才在见到那三夫人第一眼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后来仔细一想,这秦玉双和她生活在侯府这么多年,她的长相,大夫人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她就说那里不对劲儿,原来是这眼睛相似啊!

“你……”这一下轮到秦玉双语结了,她每日里照镜子,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长什么样子?脑中浮现出许多画面,老爷极其偏爱她的双眸,床底之间,可不止一次赞美过她的眼睛漂亮,可谁知道,他是在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另外的女人啊,她恨啊!

大夫人满意的看着秦玉双那精彩的表情,得意的一笑,“五妹,作为姐姐,我可得提醒你一下,虽然今日你掌着当家主母的大权,可是,谁又能说得准他日当家主母的大权会在谁的手上呢?你不过是一个替身,如今这正主儿回来了,妹妹啊,你可要小心了呀!”

“不劳你费心!”大夫人越是这样说,秦玉双的脸色越是难看,别开眼,压抑着心中的怒气。

大夫人挑了挑眉,“不费心,不费心,我自然是不费心,这心还是交由妹妹你自己费吧!”

大夫人颇为幸灾乐祸的看了秦玉双一眼,随即转身朝着大厅外走去,但好似又想到什么,脚步却又顿了顿,“五妹,若有什么想不开的,锦绣阁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诉苦什么的,姐姐我洗耳恭听。”

“你,滚,贱人!”秦玉双随手捡起地上被砸烂了的碎碗,朝着大夫人砸去,不过,这一次她却没有瞄准,扔到了墙壁上,大夫人的身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厅,剩下秦玉双胸口剧烈的起伏,好似恨不得要杀人一般。

安宁看着方才的一幕,在听大夫人说出秦玉双眼睛长得像三夫人之时,安宁也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她第一次在天灵寺中见到三夫人,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却原来是这么回事。

只是可怜了这秦玉双方才被大夫人那么一激,怕是有些日子心情都无法舒畅了。

安宁看了秦玉双一眼,走出了大厅,碧珠和六夫人雪儿也是紧随其上,三人出了大厅,回了听雨轩,一进听雨轩的大门,碧珠便也忍不住了,“小姐,你说,那三夫人从今之后会住在侯府内吗?”

安宁敛眉,“你是希望她住下,还是不希望她住下?”

“这个和奴婢的喜好有什么关系,不过,老爷对那三夫人还真是与众不同,方才在大夫人和五夫人掐架的时候,老爷可是牢牢的护着三夫人呢,可没见老爷对哪位夫人这般呵护在意过。”碧珠给安宁倒了杯茶,顺道也给六夫人雪儿倒了一杯,对于那三夫人,她第一眼看着甚是喜欢,她身上那种与世无争的淡然,倒是和她家小姐有几分相似。

“这三夫人要么是本性纯良,要么就是城府极深。”安宁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方才,虽然三夫人没有参与什么,但无形中却成了当场最大的赢家,如果说三夫人今天回侯府,是要给侯府的女人一个下马威,那这效果是出奇的好,安平侯爷对她的呵护备至,不就是在告诉众人,是不是住在侯府又算得了什么?关键是要看抓不抓得住这男人的心!

“小姐,以雪儿看,这三夫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城府吧,那模样,一看就是一直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的温室花朵,就是不知道,她是出自哪家,身上的气质透着贵气呢!”雪儿脑中浮现出那三夫人的身影,温婉娴雅,典型的大家闺秀啊。

安宁但笑不语,不会有什么城府?若是没有什么城府,那方才她为何要隐瞒安平侯爷她去天灵寺的真正目的呢,看那模样,说谎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好似说得跟真的一样,说她没有城府,安宁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至于,她的出身,这一点,安宁也尤为好奇,更好奇她为什么骗安平侯爷,那天灵寺中空白灵位又是在祭奠谁!

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郁,看来,这三夫人还真是神秘得很,不过,既然她已经回了侯府,以后自然有机会揭开她神秘的面纱。

三人正说着话,昀若走进了院子,看到安宁,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正要避开她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却被安宁叫住。

“昀若公子,今日怎的见着我就躲?”安宁挑眉,瞥见他脸色又似乎十分苍白,眉心不由得皱了皱,好似每月的这一天,昀若都虚弱得紧,并且,虚弱的前一两天,昀若都会无故失踪。

安宁以往都看着,并不是没有在意,这种状况几乎是从二人认识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每月如此,无一例外,给她带回七星海棠种子的那天,尤为严重。

昀若顿住脚步,“没事,累了,想休息,所以,就想直接回房。”

昀若淡淡的笑着,一如既往的笑得冰冷,好似真的没事一般,但这话骗其他人可以,若是要骗安宁,那就不行了,反而更加引起了安宁的怀疑,安宁起身,走到昀若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皱眉,沉思,舒展,“莫不是干坏事去了?”

安宁话落,昀若嘴角的笑意猛然僵了僵,“你这小丫头,我能干什么坏事?”

说着,绕过安宁,回了他的房间,安宁却是站在原地,看着房间许久,眉心依旧无法舒展开来,昀若啊昀若,她越发觉得他背后有事情瞒着她,罢了,既然他不说,定有他的道理,该让她知道的那天,他便会让她知道。

这一日,锦绣阁中尤为平静,大夫人许久都没有收到神秘人送来的盒子了,安茹嫣依旧没有下落,但大夫人心里还残存这些微希望,希望她的女儿安茹嫣安然无恙。

岁兰轩中,秦玉双也是十分安分,但偶尔还是听得见她大声呵斥下人的声音,安平侯爷生辰,这侯府的气氛倒是显得分外诡异。

到了傍晚时分,安宁刚在听雨轩中用了晚饭,却出乎意料的迎来了一个稀客,安宁看到进门的那位美丽妇人,可不就是今日里初回侯府的三夫人么?

这么晚了,她来干什么?

安宁脑中第一瞬间便是冒出这个疑问,但安宁却没有表现出来,径自迎了上去,福了福身,“宁儿见过三姨娘,三姨娘快里边请,碧珠,快上茶。”

三夫人满脸温和的笑意,更是亲切,“宁儿,来叨扰你了,我们也算是有缘,所以,我特意过来看看你,不用太过麻烦。”

“三姨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哪里麻烦了?三姨娘能够来我这听雨轩,那是蓬荜生辉啊,一杯茶,待客之道,怎有怠慢之礼?”安宁亦是十分热络,招待三夫人坐下,碧珠上了茶,静静的站在一旁。

对于这个三夫人,碧珠也甚是好奇,所以,她私心里,也是不愿回避的。

三夫人和安宁热络的寒暄着,但突然,三夫人敛了敛眉,笑道,“宁儿啊,有几句体己的话,三姨娘想……”

三夫人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没有离开的碧珠,安宁是何等聪明的人,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明了三夫人的意思,遂朝着碧珠吩咐道,“碧珠,你且下弄点儿点心上来。”

“是,奴婢这就去。”碧珠福了福身,领命出了房间。

房间里,便只剩下安宁和三夫人二人,安宁知道,三夫人之所以支开碧珠,定是有什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和她说,什么是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呢?安宁敛眉,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测。

无事不登三宝殿,三夫人又怎会无缘无故的到她的听雨轩来?

安宁索性也不开口,只是浅浅的抿着茶,她在等,等三夫人主动开口。

果然,碧珠离开了一会儿,三夫人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安宁,缓缓说道,“宁儿,能与你在天灵寺中两次相遇,实在是缘分,却没有料到,我们的缘分还不止萍水相逢而已,三姨娘有一件事情想求宁儿,希望宁儿务必要成全了三姨娘。”

“三姨娘可言重了,什么求不求的?三姨娘也是说了,我们既不止是萍水相逢的缘分,有什么事,三姨娘只管吩咐宁儿便可。”安宁温和的道,三夫人什么态度,她便是什么态度,在不知道对方底细深浅的情况下,这无非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你也知道,今日我对老爷说谎了,可我为什么要说谎,是有原因的,宁儿,你能替我保守那个秘密吗?”三夫人亲切的拉着安宁的手,满脸期待的看着她,那眼中的楚楚可怜,让人一看,便是她说出什么请求,都不愿让她失望。

安宁在片刻闪神后,很快便恢复如常,明了她的意思,但却刻意装着傻,“三姨娘是说你去天灵寺祭拜的事情吗?”

“正是。”三夫人点头,“你能替我保密吗?”

“三姨娘,宁儿不是多嘴之人,你不让说,我自然也不会说,三姨娘放心便可,只是……”安宁说到此,倏地停住,似为难的皱着眉头。

“只是什么?”三夫人追问。

“三姨娘,宁儿可否知道那空白灵位到底是谁的?”安宁满眼的好奇,但那好奇之中,却没有半分的杂念。

三夫人眸光闪了闪,虽然是一瞬间,但却依旧没有逃过安宁的利眼,安宁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多言,随即便听得三夫人开口道,“一个曾经的姐妹,关系甚好。”

“那为何不能让爹爹知道?”安宁满脸的无害,眼神亦是无邪。

“老爷他不喜我那姐妹,所以……”三夫人叹息了一声,眸中有一抹浓浓的哀伤与无奈凝聚起来,“我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才……不得不瞒着老爷。”

安宁看在眼里,心中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三姨娘,你莫要伤心,宁儿替你保密就是,当初第一次见到三姨娘,我还以为那空白的灵位是三姨娘的夫君呢!”

“怎……怎么会?”三夫人的手明显的抖了一下,扯了扯嘴角,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慌乱,但很快便平息了下来,“宁儿啊,你莫要乱猜,你爹爹还好好的活着呢!”

“是啊,是宁儿大逆不道了,三姨娘可不要向爹爹告状啊。”安宁故作哀求的道。

三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这是自然,这是我们二人的秘密,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三夫人的心情似乎是轻松了不少,敏锐如安宁,自然感受得到,正此时,碧珠送上了点心,刚摆在桌上,三夫人便起身向安宁告辞。

“三姨娘,你不再多坐会儿吗?”安宁也起身,这就要走了吗?

“不坐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出来一会儿了,再不回去,老爷该着急了。”三夫人柔声道,依旧是十分亲和有礼。

安宁自然也没有多留,亲自将三夫人送出了听雨轩中,看着她离开了,安宁才折返了回来,想着方才三夫人的几次异常,安宁嘴角淡淡的勾起一抹笑意。

她可没有遗漏掉,在自己刻意试探的说出以为那空白灵位是她夫君的时候,三夫人眼中闪烁着的慌乱,那模样,便好似被人发现了秘密一般。

“姐妹吗?真的只是姐妹吗?”安宁低声呢喃道,直觉告诉她,那空白灵位似不是姐妹那般简单,反倒是关系更亲密的人。

这背后又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经过方才,她倒是很好奇,三夫人对安平侯爷是什么态度?

安平侯爷宠爱三夫人的事情,一早就有传闻,今日算是坐实了传闻,果然是很疼爱啊,饶是安平侯爷那般冷血无情之人,也会因为一个女子而柔情似水么?

想到安平侯爷对娘亲的无情,安宁的眸中划过一道冷意,突然觉得,三夫人有事情瞒着安平侯爷,竟是让人觉得分外畅快。

翌日一早,雪儿到了听雨轩内,说是昨晚大夫人找人唤她过去了,安宁听了,眸光微闪,仅仅是片刻,便明了大夫人的心思,大夫人如今被关在锦绣阁内,不许外出,当然,她也没有争宠的机会了,如今府上三夫人回来了,以大夫人的性子,又怎能容得下?

“小姐,大夫人吩咐雪儿要加把劲儿,多得一些老爷的宠爱,哼,她现在还不忘利用我呢!”雪儿提起大夫人,满脸的恨意,在安宁面前,她也不用做丝毫的掩饰,她的所有事情对安宁来说,都是毫无保留的,这便是她对主子的忠诚。

“雪儿,你放心,你既然叫我一声小姐,我便会帮你报仇。”安宁将雪儿的恨看在眼里,说是帮她报仇,不过是顺道而已罢了,大夫人是她们共同的仇人,不是吗?

“谢谢小姐,那雪儿该如何做?”雪儿感激的道,自从那日杀了刘二公子和林大少爷,小姐救了她之后,她遇到事情,都会请示小姐的看法。

如何做?安宁敛眉,脑中思索着,嘴角渐渐的勾起一抹笑意,“雪儿,如果不出我所料,五夫人这一次,定会拉拢你,到时候,你便顺着她的意便可。”

雪儿面上露出一丝疑惑,五夫人?五夫人素来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便是一同掌管府内的主母大权,秦玉双也是将她当成跑腿的人而已,她会拉拢自己?

虽然疑惑,雪儿也没再多问,她知道,小姐既然这么说,便有她的道理,果然,雪儿很快便明白,小姐所预料的,竟然是那般精准,当天晚上,雪儿刚要入睡,秦玉双便来敲她的门。

“六妹,这是一支上等的玉簪,玉双见这玉簪配妹妹十分相得益彰,所以,就忍痛割爱,将她送给妹妹吧!”秦玉双一改往日对六夫人的冷淡,一进房间,就热络的拉着六夫人。

雪儿微露诧异,要知道,这个五夫人搬进了她的岁兰轩中之后,就一直自视为岁兰轩的主子,将她这个正牌的主子完全没有放在眼里,有时候,甚至还厉声相向,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吗?竟对她这般友好?

六夫人看在眼里,扯了扯嘴角,“五夫人,雪儿无功不受禄,受不起五夫人的大礼啊。”

“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你我都是老爷的妾,是姐妹,姐妹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说是不是?再说了,你刚进府不多久,跟我一样,都是一个没有娘家靠山的,我们就更应该互相照应了,你说,姐姐说的可对?”秦玉双虽然如是说着,但眼底却冰冷如霜,心中暗道,这雪儿就是一个丫鬟的命,便是顶着主子的头衔又有什么作用?一没聪明的头脑,二没会算计的心思,迟早会被收拾了,不过现在嘛,对她来说,这雪儿还是有一些用处的。

“如此,便谢过五夫人了。”秦玉双这样说,六夫人便也不再推辞,接过她手中的玉簪,诺诺的敛下眉眼,眼底闪烁着的光芒,自然是秦玉双无法察觉的。

秦玉双见她收了,嘴角勾起一抹深意,“六妹啊,这以后,咱们就是站在一个阵线上的人了,哎,现在老爷将三夫人接了回来,一同住在主院里,我们手中虽然有当家主母的实权,可老爷的人却被三夫人给迷惑着啊,要是老爷能来我房里,我也定会在老爷耳边说好话,让他去你房里,咱们姐妹,共同伺候老爷,可是……”

说到这里,秦玉双又重重的叹了口气,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雪儿,本以为她会有什么触动,却没有料到,她依旧低着头,吭也不吭一声,就这么站着,也不知道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没有,秦玉双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悦,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只有将那不悦压下去,依然好脸相待,“六妹,姐姐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听见了,自然是听见了,雪儿一直听着呢,怎么敢怠慢五夫人?”雪儿忙抬起头来,她原本本来就单纯,此刻用真切的眼神看着秦玉双,没有丝毫撒谎的意思。

秦玉双瘪了瘪嘴,“那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哼!还真是一个碰一下跳一下的癞蛤蟆么?

“雪儿自然是听五夫人的安排,五夫人赠玉簪给雪儿,雪儿会听五夫人的话的。”六夫人满脸真诚,话落,果然看到秦玉双脸上又笑得开怀了起来。

“真是我的好妹妹,有你这句话,姐姐心里就有底多了。”秦玉双眸光闪动着,有她这句话,也不亏她送出了这么一支玉簪给她,在她眼里,雪儿不过是个丫鬟命,能得到这样的赏赐,当真是自己的大度。

六夫人但笑不语,秦玉双达到了目的,便也不再多留,出了六夫人的房间,房中只剩下六夫人一人,此时的她,才褪去了方才那般单纯的伪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小姐说过,要在这府中生存,有时候,就得会演戏,比的就是谁的演技高,谁的伪装精妙,方才五夫人在和她演戏,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在这侯府,太多的虚与委蛇,真正可以托付的,怕就只有小姐了吧!

不过,她倒是很想知道,五夫人会让她做什么。

翌日一早,雪儿便有了答案,秦玉双竟带着福儿给六夫人送汤来了,六夫人雪儿看着秦玉双亲手把汤端给她,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五夫人,这可如何使得啊?”

“如何使不得?你忘了,我们是姐妹啊,来,快些趁热将这汤喝了,我可是让福儿熬了好久的呢!”五夫人催促道,雪儿推脱不掉,便也只有喝下,表面上诚惶诚恐,心中却是在防备着秦玉双,不过,她倒是不担心秦玉双会在自己的汤里面下毒,自己这条命,秦玉双怕是看不上的,况且,现在她在拉拢自己,不是吗?

等到六夫人将一碗汤喝完,目光瞟向福儿,见她的手中还端着一碗,心中微怔,眉头下意识的紧皱了起来,“五夫人,雪儿实在是喝不下了,这……”

“妹妹啊,你想哪儿去了?你喝不下,姐姐还会逼你不成?”秦玉双笑道。

“那这是……”

“这可不是给你的,福儿多熬了些,见倒了浪费,所以,就想着,不如姐姐送妹妹一个人情,妹妹将这汤给三夫人送过去,讨好讨好她,日后我们姐妹的日子也会好过些不是?”秦玉双眸光闪动着,说得分外真切。

“为何五夫人不亲自……”

“哼,妹妹,你有所不知,要我去讨好那三夫人,我是怎么也不会干的,你昨日也听见大夫人说的话了,我这双眼……”秦玉双叹息了声,这话,她说的倒是真的,因为她这双眼,她是怎么也不愿出现在三夫人面前的,除非……是自己将她踩在脚下的时候,不然,那双眼总会提醒她,她那三夫人的替身!

六夫人敛眉,“五夫人不必伤心,雪儿这就给三夫人送过去。”

“好,那便谢谢妹妹了。”秦玉双脸上瞬间浮现出喜色,给福儿使了个眼色,目光扫过那一碗汤,趁着雪儿不注意之时,嘴角划过一抹狠毒,三夫人?哼,她算什么东西!

雪儿端着汤,走出了岁兰轩,却刻意绕向听雨轩的方向,刚到听雨轩外,见碧珠和小姐一起走了出来,雪儿四处张望,见四下无人,便立即走了上去,将秦玉双昨夜的拉拢,以及今天早上送汤的事情全数告诉了安宁。

安宁听了雪儿的叙述,目光落在那碗汤上,眸光微敛,附在雪儿的耳旁,淡淡的吩咐了几句,雪儿一听,眼睛猛地一亮,“好,雪儿这就去办!”

“去吧!快些将汤给三夫人送过去,莫要耽搁了,这汤,要趁热喝才美味!”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眼底亦是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她便等着看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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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姐妹们支持~

一百零七章 三夫人的异常,暗杀

安宁看着雪儿端着汤朝着安平侯爷的主院儿走去,跟在身后的碧珠满脸好奇的道,“小姐,方才你和六夫人说了什么呀?”

安宁瞥了她一眼,眸光微闪,嘴角的笑意更浓,“你想知道?”

“自然是想了,最近小姐可是对六夫人极好呢!”碧珠嘟着嘴,嗔道,自从小姐救了六夫人之后,六夫人就常常到听雨轩来,也和她一样唤小姐“小姐”,她这个六夫人,俨然将她自己当成了小姐的丫鬟呢!她作为小姐的首席丫鬟,见到有人似要夺走她的“地位”,心里自然是有些堵得慌的。

“怎么?我们的碧珠丫头吃醋了?”安宁满脸促狭的笑道。

安宁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碧珠这丫头,什么都写在脸上,她才是真正的单纯,加上碧珠前世和这一世对她的忠心,她是不忍让碧珠接触太多黑暗的东西,以免污染了她眼中的纯净。

而雪儿不一样,她虽然原本也是一个十分单纯的女子,但现在却不一样了,她的心中充满了仇恨与复仇,许多不能让碧珠去做的事情,让雪儿做起来,却是十分顺手。

雪儿也是一个聪明的丫头,只是,命运太过捉弄人,竟让她遇到大夫人,被拉入这侯府的漩涡之中。

“吃醋,自然是吃醋,碧珠害怕,有一天,小姐只记得六夫人的好,将碧珠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碧珠不满道,虽然表面上不满,但心地却没有如是想,小姐待她如何,她还感受不到吗?这辈子能跟了小姐,便是她最大的福气了。

“是啊,我是有打算某一天将你从我身边赶走!”安宁皱眉,神色严肃起来,目光依旧停在碧珠的身上,果然,听她这么一说,碧珠顿时慌了起来。

“小姐,你说的可是真的?不要啊,碧珠有什么地方惹得小姐不快,小姐告诉碧珠,碧珠改就是了,小姐莫要赶碧珠走啊!”要比心思,碧珠哪是安宁的对手,这样一激,碧珠便焦急的拉着安宁,好似安宁真的要将她赶走一般。

安宁见碧珠美丽的小脸儿此刻都已经纠结在了一起,不由得笑道,“我不将你赶走,你如何嫁人?难不成你要伺候我一辈子?”

提到嫁人二字,碧珠原本脸上的焦急与慌乱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通红,脑中浮现出那飞翩的身影,尤其是看到安宁那促狭的笑容,碧珠更是羞得不像话,“碧珠才不嫁人!”

正此时,飞翩从府外办事回来,安宁远远的瞧见飞翩,故意拔高了语调,“你不嫁,有人可就要急了!”

果然,飞翩轻身一跃,落在碧珠身旁,这一次,却是没有避讳安宁在场,轻揽着碧珠,大掌放在她的腰际,看向安宁,“小姐这般善良,自然是不会留你一辈子的。”

碧珠的小脸更是红得不像话,想要从他的长臂中挣脱出来,飞翩又怎么会让她如意,二人的关系前不久,有了一定的进展,他可是要抓住一切机会,一点儿也不能放松。

飞翩反而是越抱越紧,羞得碧珠甚至不敢去看安宁,只能用粉拳打在飞翩健硕的胸膛上,口中不断喃喃,“放开,你放开……”

“不放,我若放了,你跑了怎么办?你若跑了,我这辈子,就该孤家寡人一个了,你舍得吗?”飞翩是严格贯彻着“厚脸皮”的方针,任她打骂,死不放手,要知道,他还从来没有这般在意过一个女子,要说在以前,谁敢打他呀?他勾勾手指,就有无数女人前仆后继,可晚节不保,竟栽在了碧珠的手上,他几乎能够想象以后的日子,妻管严是逃不掉的了,不过,即便是妻管严,他也无比骄傲!

有什么比被心爱的女子打更加幸福的呢?在他眼里,碧珠打在他胸上的粉拳,一拳一拳都是爱啊!

要知道,现在的飞翩,可不是以前那个自诩风流的飞翩了,为了追求碧珠,他可是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无赖,不过还好,他也只是碧珠一个人的无赖罢了!

“你……你……你怎的这么不要脸!”碧珠更是哭笑不得,心里却温暖得不像话。

“为了抱得美人归,不要脸也是值得的,嘿嘿……”飞翩颇为无赖的一笑,趁着碧珠不注意,更是俯身,眼疾手快的在她的红扑扑的脸颊上偷得一吻。

“你……”碧珠瞬间石化,显然没有料到飞翩会当着小姐的面儿……暗地里偷亲她也就罢了,在小姐面前,他竟然也如此放肆,此刻,碧珠感受到身后小姐的目光,更加是不敢去面对小姐了,索性豁出去了,将头埋进飞翩宽阔的胸膛,心中暗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小姐会怎么看她?这个飞翩,真是该死!

而此时的飞翩佳人在怀,怀中的女子又如此温顺,脸上更是自得满满,原本单手揽着碧珠的腰,这一下子,索性双手将她的整个身体牢牢圈住,刚从外面回来,此刻软玉温香在怀,实在是享受极了。

安宁看着二人,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给飞翩使了个眼色,随即转身离开,现在人家小两口正甜蜜着,她便是想看戏,也不是时候,猛然,好似想到什么,顿住脚步,眼底划过一道光华,“找个时候,把婚事办了吧!”

丢下这一句话,安宁头也不回的离开,不过,这句话倒是让身后的两人神色各异,飞翩顿时觉得安宁好似神明一般,恨不得对她行跪拜之礼了,小姐可真是善解人意啊,见安宁走远,飞翩大声叫道,“谢小姐恩典,小姐之恩,飞翩铭记在心,等碧珠给我生了儿子,我一定让他叫你一声干娘!”

碧珠在听到安宁的话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僵住了,等到飞翩的话在耳边响起,碧珠顿时反应过来,忙挣脱他的怀抱,却无果,她的力气显然是敌不过飞翩的,不过此时的她,却是猛地抬起脚,再狠狠的踩下去,饶是飞翩再敏捷,也没有躲得掉,脚上传来的痛,让飞翩痛得呲牙咧嘴,“你……你……你要谋杀亲夫吗?”

“哼,谁要给你生儿子?不要脸!”碧珠冷哼道,但那模样在飞翩看来,却是要多诱人就有多诱人。

看到碧珠似娇嗔的哼哼,飞翩心情更是大好,连脚上的痛也都忘了,涎着一脸笑,“不生儿子,生女儿也行啊,最好长得像你,这样我便可以多一个宝贝了。”

说着,与此同时,又忍不住心中的激荡,一个轻吻落在碧珠的脸颊上,不过这一次,他一亲完,便跑了开来。

“你……”碧珠反应过来,忙追了上去,“你给我站住!”

碧珠本以为飞翩会跑得没影儿,可是,刚追出去几步,却听到飞翩的声音再次传来,说出的话更是让她脚底下一个踉跄。

飞翩很听话的听着脚步,转身看着朝自己跑过来的碧珠,双手抱胸,神色悠然的等待着她,“好啊,追到我,我便让你亲回来!”

“飞翩……”

听雨轩外,二人嬉笑打闹,分外和谐,而此时的安宁一人独自到了侯府的花园中,想到秦玉双的算计,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深意。

这个时候,雪儿怕是已经将那汤送到主院去了吧!

主院内,自从三夫人回了侯府,便一直住在这里,侯府所有的下人都看在眼里,表面上看,这侯府的正室夫人是大夫人刘香莲,掌握着当家主母实权的是五夫人秦玉双,但他们都不是这侯府中最尊贵的夫人,那日三夫人被侯爷带回来时,发生的事情,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尤其是老爷对三夫人的呵护,可是和对其他两位夫人的态度是大相径庭啊!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也不为过。

这些侯府的下人都在暗自猜测着,这个生得美丽,脸上有一道浅浅疤痕的三夫人,应该算是实际上的正室夫人吧!

所以,他们都对这个三夫人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

六夫人雪儿刚到主院门口,便被守在门口的家丁给拦了下来,“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六夫人皱了皱眉,“你不认识我吗?”

那家丁看了六夫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认不认识都不能进,赶紧走吧!”

这个侯府的六夫人,他又怎会不认识?不过,是从来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罢了,一不得宠,二又是丫鬟出身,便是顶着主子的头衔又怎样?再加上,现在三夫人回了府,他们都看清楚了现实,这侯府上下若是要巴结,便只有三夫人值得,其他的夫人,都是烂泥扶不上墙。

“你……放肆,这等没规矩的下人,是谁教出来的?”六夫人严厉的道。

“哼,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下人?你又是什么上人么?”那家丁双手抱着胸,眼中的不屑更是浓烈,甚至还朝着六夫人赶了上去,“走吧,走吧,别让我难做人。”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院子里,温和轻柔的声音传出来,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那家丁一听,脸色沉了下来,但语气却是极为讨好,“夫人,没什么事情,一个丫鬟而已,奴才打发了便是。”

“让她进来吧。”那声音再次传来,却是让家丁怔了怔。

“这……”家丁的脸色难看至极,老爷出门时,郑重的交代,要他守着院子,不能让任何人进去,尤其是几位夫人,想来也对,那日三夫人回府,大夫人和五夫人那生猛的模样,他也是亲眼看到的,现在他还心有余悸,若是那二位夫人进了院子,做出什么伤害三夫人的事情,三夫人那娇弱的模样,又怎是她们的对手?老爷是在保护着三夫人啊!

“哼,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没听见你家主子说什么吗?”雪儿冷哼出声,白了他一眼,虽然她不稀罕当什么六夫人,但被人这般瞧不起,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她便是一个丫鬟,也应该值得人的尊重。

雪儿绕过那家丁,家丁不敢再有任何阻拦,任凭她走进了主院,雪儿端着手中的碗,瞧见三夫人正坐在院子中的大树下,在绣着什么,看到雪儿到来,三夫人立即将手中的绣活儿放下,起身迎了上去,好看的眉毛微皱,“这该死的东西,什么丫鬟?竟这般怠慢六夫人,六夫人,你可不要见怪,下人不懂礼,楚楚在这里向你赔罪了。”

三夫人的态度尤其的好,满眼的真切,看不出丝毫做作虚伪的成分,一时之间,倒是让雪儿愣了愣,心中竟对这三夫人产生了莫名的好感,面对这么有礼大度的女子,明明是这府上最受宠的女人,但一点儿也没有恃宠而骄的气焰,她想,若是今天是五夫人处在三夫人这个位置,怕是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吧。

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雪儿忙开口道,“三夫人言重了,雪儿担待不起啊。”

“只要你不怪罪就好了,来,六夫人,快些坐下,来人,上茶。”三夫人拉着六夫人坐在石桌旁,满脸温和的笑着。

雪儿也不推辞,跟着坐下,丫鬟上了茶,三夫人便将她们给打发了出去,这里只剩下三夫人和六夫人二人,三夫人见六夫人年轻的模样,眼中丝毫不掩饰她的那份羡慕,“六夫人,你是来找老爷的吧?老爷稍早就出门了……”

“不,不,不。”雪儿忙否认,她才不愿意见到什么老爷,看着三夫人那张美丽的脸,“三夫人,雪儿是来找你的。”

“哦?找我?那敢情好,这不,老爷将我关在这院子里,不让外出,我一个人还真是闷得慌,闲来无事,就只能绣绣东西,来打发时间了。”三夫人笑道,那言语之中,倒是听不出是欢喜,还是苦涩。

六夫人对这个三夫人充满了疑惑,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扯了扯嘴角,“三夫人,这汤是下人熬的,雪儿也是闲着没事,便给三夫人送过来。”

三夫人这才注意到已经摆在了桌子上的一碗汤,“是吗?让六夫人费心了。”

“三夫人误会了,雪儿不过是跑跑腿而已,这真正的心意,不是雪儿的。”六夫人敛了敛眉,意有所指的开口。

“哦?那是谁的?”三夫人疑惑道。

“五夫人呀,五夫人今天一早便让她的侍女熬的,我尝了尝,味道不错,五夫人不便前来,所以就差雪儿来了,雪儿看得出来,五夫人对三夫人尤为上心,似时时刻刻惦记着呢。”雪儿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三夫人的神色,只是,她却只见三夫人面容沉静的微笑,看不出她因为自己的这话有什么波动,三夫人若是个聪明人,定能听出她话中的意思,五夫人对三夫人的惦记,可没有安什么好心啊。

六夫人心里浮出一丝失落,莫不是自己的挑拨没有起到作用?是她高估了这三夫人的头脑了?

若是安宁在这里,定会知道,三夫人这般反应,并不是因为她不聪明,听不出雪儿话中的意思,是因为三夫人不仅仅是聪明而已,这个女人的水,深得连安宁都探不到底,更何况是六夫人呢?

事实上,三夫人早已经了然于心,但却不动声色,“那我该好好感谢感谢五夫人了,这汤真的好喝么?那我便尝尝吧,可不能辜负了五夫人的美意,以及六夫人的操劳。”

说罢,三夫人便伸手端起了桌子上的汤,六夫人见她如此动作,脸色倏地沉了下去,这三夫人,是真的傻不成?她都暗示这汤有问题了,她竟还要喝!

眼看着三夫人舀着一勺汤,正要往口中送去,六夫人心中一怔,忙叫道,“三夫人,不能喝啊!”

三夫人皱眉,一脸疑惑,“为何不能喝啊?”

六夫人叹了口气,将汤从三夫人的手上夺了过来,“三夫人啊!你且看。”

说罢,六夫人便将那碗汤放在地上,院中的猫闻到香味儿,便立即凑了过来,刚喝下了几口,整个身体便一阵抽搐,随后倒地,口吐白沫,很快便没了气息。

雪儿的脸也早已经吓得惨白,她和小姐猜出五夫人会下药,却没有想到,是这般歹毒的置人于死地的药,这个五夫人的心思,还真是不简单,狠毒得很哪!

若是她事先没有防备,傻傻的替她将这碗汤端给三夫人喝,三夫人喝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自己不也会大祸临头吗?凭着老爷对三夫人的疼爱,怕是杀她十次都有可能!

但三夫人看着这一幕,脸上却尤为镇定,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反而有些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六夫人,眼底有一抹深邃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三夫人,五夫人她要置你于死地啊。”六夫人皱着眉,似还没有从方才的惊吓中彻底的回过神来。

三夫人看着那已死的猫,淡淡的开口,“多谢六夫人救了楚楚一命,六夫人的恩德,楚楚记住了。”

六夫人扯了扯嘴角,三夫人谢她,这一点也是她没有料到的,但看着她眼中的真切,竟怎么也无法怀疑她,“应该的,五夫人想借刀杀人,若是三夫人有事,那么雪儿也是逃不掉的。”

三夫人眸光微敛,却没有开口,沉默片刻之后,三夫人似想到什么,试探的问道,“六夫人,你虽然初进府不久,但比起我,还是要更加了解这个侯府,不知道这府上,哪位主子是比较亲和,好相处的?”

六夫人微怔,正要开口说出二小姐的名字,但想起小姐交代过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便立即将要出口的话吞了下去,扯出一抹笑容,“三夫人,不瞒你说,这府上,谁是亲和的呀?要说亲和,谁又能比得上三夫人?”

“六夫人谬赞了。”三夫人显然没有得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敛眉,却不再多问,看了那地上死了的猫一眼,轻抚着额头,“六夫人,我有些不舒服,想进去躺一躺,就不多留你了。”

六夫人立即意会,起身告辞,“那雪儿就不打扰三夫人休息了,雪儿告退。”

话落,转身朝着主院外走去,而身后原本扶着额头的三夫人却是看着她的背影,直到雪儿走出了主院,才收回视线,顺手拿起方才停下的绣活儿,熟练利落的几个穿针引线的动作,便将一副绣帕完工,看着绣帕上一树盛着的梅花,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念儿,快出来。”片刻之后,三夫人便朝着念儿的房间喊道,念儿原本在房中背诗词,听到娘亲的呼喊,立即欢欢喜喜的跑了出来,抱住三夫人的腰,仰头看着自己的娘亲,撒娇道,“娘,念儿不要背诗词,好不好?念儿要练剑,念儿要学兵法。”

三夫人莞尔一笑,轻抚着念儿的头发,满脸慈爱,“这两天是不是把娘的念儿闷坏了?”

“嗯,可闷了,这府上一点儿都不好玩,还不如我们自己的院子呢!娘,我们回去好不好?”念儿点头如捣蒜,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不胜怜惜。

“傻话!岂是你说回去就能回去的?别撅着嘴了,今天娘放你一天假,你也有些日子没有出去玩了,今天,你就好好去玩玩。”三夫人亲昵的道,话落,念儿欢快的跳了起来。

“真的,娘,你太好了,念儿最爱娘了!”念儿爬到凳子上,在三夫人的脸颊上大大的亲了一口,心中畅快至极,终于可以出去玩了,今天,她一定要玩疯才行,反正是娘让自己出去的,所以,便是爹爹斥责,她也不怕,有娘担待着,不是吗?爹爹才舍不得对娘生气。

“好了,娘去拿一些银子给你。”三夫人将她从凳子上拉了下来,随即便进了屋子,等到出来之时,手中拿着一团东西,是用一方绣帕包着的,到了念儿身旁,将绣帕包着的银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念儿的腰带内。

念儿看着娘亲的举动,不由得皱了皱眉,“娘,你为何不替念儿绣一个钱袋,这样也方便些不是?哥哥都有,唯独念儿没有,娘偏心!绣帕这样女里女气的东西,念儿不喜欢!”

三夫人哭笑不得的看了念儿一眼,“好,是娘偏心好了吧,只不过是暂时包着银子罢了,你不喜欢,等银子花完了,你丢了便是,快些去吧!让凌伯载你出去。”

“嗯,好,念儿走了,念儿回来一定给娘带好吃的。”念儿想到要出门玩了,便立即挥开了方才心中对那绣帕的不喜,欢快的出了主院,朝着侯府外飞奔而去。

等到念儿离开,三夫人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平息,念儿啊念儿,娘又怎会不知道你不喜欢绣帕?也正是因为你不喜欢,所以娘才将东西放在你的身上。

对于女儿的性子,她这个做娘亲的,自然是把握得透彻,三夫人想到什么,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闭上眼,遮住眼底闪过的情绪。

而此时的主院外,雪儿出了主院,便寻到了安宁,将方才在主院中发生的事情一一详述给安宁,安宁听着她的叙述,眉心越皱越紧,“亏得你方才没有说我好亲近,不然,你倒是真的上了三夫人的当了。”

“啊?真的?这……这是怎么回事?雪儿想不通。”雪儿听安宁如是说,也是吓了一跳,方才她在院中,可是小心翼翼的应对了,她只觉得那三夫人亲切温和,让人生不出敌意。

“以我看,三夫人定是看出了什么来了呢,她之所以这样问,就是想套出你和谁亲近,继而猜出是谁让你在知道那汤有毒的前提下,还要将那汤送去。”安宁淡淡的开口,利眼微眯着,这个三夫人,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精明,想来,她是看出了雪儿的真正目的。

雪儿知道汤中有毒,还是送了过去,并且阻止她喝,表明那汤是谁的主意,这其中存在太大的挑拨离间的嫌疑了,而雪儿那模样,心思自然不可能有那般深沉,所以,三夫人还是怀疑到了雪儿的身后有人出谋划策,所以她才用这样隐晦的方法来套出雪儿的背后之人。

安宁脑海中浮现出那三夫人的模样,嘴角的兴味儿越发的浓郁。

“呀!幸亏雪儿没说,不然就连累到小姐了。”雪儿心中一阵后怕,此刻才惊觉那三夫人的能耐,看似那般温和亲切的一个人,果真是城府极深啊!

“我倒是不怕你连累。”安宁轻笑道,这三夫人城府越深,或者是一件好事。

大夫人和秦玉双的性子,是容不下老爷单独宠着这么个三夫人的,秦玉双已经出手了,这一次失败,但不代表她便会因此放弃,这侯府,越乱越好,最好是让安平侯爷焦头烂额,亲眼看着他的侯府如何鸡飞狗跳。

岁兰轩中,秦玉双猛地怒吼出声,“什么?你说她没喝?”

“是,是的,三夫人她没喝。”六夫人瑟瑟的道,秦玉双的反应,她一早便料到了,心中早已经有了准备,此时的惊恐,不过是装装样子,给秦玉双看罢了。

“怎么能没喝?这不是浪费了我……”秦玉双紧皱着眉,一脸的不甘心。

“夫人……”福儿见她要说出什么,忙打断秦玉双的话,“不过是浪费了一碗汤,夫人不必动怒。”

秦玉双也意识到什么,看了雪儿一眼,心中暗道:这个没用的东西,连一碗汤的事儿的办不了,此刻,她倒是后悔将那玉簪送给六夫人,现在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得到。

六夫人不发一语,感受到秦玉双的凌厉怒气,心中却是多了一丝得意,要知道,这秦玉双平日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看她动气,又怎会不是一件畅快的事情呢?

“下去吧,下去吧。省得在这里碍眼。”秦玉双皱眉,不悦之中透着一丝不耐烦。

六夫人没有多说,福了福身,随即走出了房间,依旧是诚惶诚恐的模样,但在走出房门之时,脸上却绽放出了一抹笑容。

京城的街上,一辆马车载着一少女在城中穿梭,逛了一个又一个的店铺,终于,逛得累了,才让凌伯载着她回府,到了府门外,少女灵活的跳下马车,似想到什么,看向驾车的凌伯,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绣帕,将里面剩下的一块碎银拿出来,丢给凌伯,“今日辛苦了,赏你的。”

凌伯立即将地上的银子捡起来,“谢谢小姐,谢谢小姐赏赐。”

念儿憋了憋嘴,想到手中的绣帕,皱了皱眉,随手一扔,头也不回的离开,而离开了的她,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凌伯很快便捡起了地上的那快绣帕,包好那一块碎银,随意的揣在怀中。

十分不起眼的动作,任凭是谁看了,都不会有丝毫在意。

安平侯府,秦玉双第一次借刀杀人未果,心中却也没有就此放下这个念头,时时刻刻的琢磨着,如何让那三夫人消失,这些天,安平侯爷格外忙了起来,早出晚归,这侯府,怕也只有楚楚能够见得到安平侯爷。

明月公主几天前已经出殡,这一日,安宁带着碧珠出了侯府,刚到了京城的街上,便听得一个消息——豫王殿下要回京了。

安宁想到前世,豫王殿下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回了京城,伴随着豫王的回京,各个王爷也都蠢蠢欲动了起来,安宁知道,豫王是几个皇子中,最具帝王之才的一个,前世,若不是璃王赵景泽用了卑鄙的手段,他又怎能争得过豫王?

想到前世关于豫王的一切,安宁敛眉,对着车夫吩咐道,“回府!”

马车立即调转马头,很快便回到了府中,回府之时,正遇到飞翩走出听雨轩,安宁自然是知晓他要去哪儿,走近飞翩,神色严肃的道,“带着你的人,到城西密林埋伏,遇到可疑的人,当场诛杀,不留活口。”

飞翩眼睛一亮,神色之中是明显的兴奋,“是,属下领命。”

他好久没有杀人杀得痛快了,今天,终于要喂饱他的剑了吗?眼神一凛,随即大步从后门走出安平侯府……

“小姐,我们……”碧珠意识到小姐的不寻常,开口询问道。

安宁敛眉,“走,咱们今天骑马,走远一点儿!”

碧珠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二人到侯府马厩牵了马,随即便策马朝着城西的方向奔去……

璃王府。

书房内,赵景泽一脸的阴沉,面容严肃的看了面前的三人一眼,沉声开口,“本王已经得到消息,豫王殿下回京,会从西门进城,你们三人各自带着你们手下的死士,务必要在城西郊外将他诛杀,绝对不能让他成功回京!”

“是,属下遵命!”三人齐声喝道。

赵景泽嘴角勾起一抹阴毒,他们本是兄弟,但豫王的能耐他是知晓的,在豫王被赶出京城之前,他的才能就已经超过了他们其他的所有皇子,父皇这一次召他回京,无论是什么目的,豫王都会对自己产生威胁,豫王无疑是他争夺皇位的最大阻碍,他又怎能任凭这个阻碍挡住他呢?

今天,就让豫王命丧黄泉!

安宁和碧珠二人,骑马出了西城门,一路往西边的方向奔走,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到了一条河边,河边一男子似乎是休息了一会儿,正要上马继续走,安宁看到那身影,她又怎会不认得?

豫王果然和前世一样,身旁连一个侍卫都没带,独自一人回京。

“这位公子,等等。”安宁唤道,那男子一袭青衫,十分朴素,面容如刀刻,虽然风尘仆仆,但依旧掩饰不了身上的光华,安宁走近看了他一眼,要说,皇上的几个儿子中,不但才德最佳,就连长相,豫王赵正扬也要优秀于其他几个皇子太多。

此时豫王赵正扬停下要上马的动作,抬眼看到骏马之上的那一个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不单单是她的相貌是他生平所见最佳的,更让他惊艳的是,她身上那淡雅内敛的气质。

这女子,看样子不过才十五六岁左右,这份内敛气质,怕是连经历了世间百态的人都是及不上的。

“小姐叫住在下,可是有事?”赵正扬态度颇为谦和,很快敛去眸中对这女子的惊艳,恭敬且有礼。

安宁敛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不答反问,“公子,可是要回城?”

“正是。”

“那公子可有急事?”

赵正扬皱眉,但很快舒展开来,“急事倒没有,不知小姐有何指教?”

“指教倒谈不上,不知道公子可否赏脸,陪我到前方走一遭?”安宁直视着赵正扬的双眼,话落,果然看到他眼中怔了怔,还未等他拒绝,安宁继续开口,“公子,难不成你还怕了我这么一个小女子?”

赵正扬正要说出拒绝的话,他虽然方才说没有急事,可是,他好不容易回京了,自然是急着进宫面见父皇,他虽不知道父皇为何会改变主意召他回京,但无论如何,他都会牢牢的抓住这一次机会,既然回了京城,他便不愿再离开。

却不料,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这位小姐便堵住了他的话,他要如何回答?承认怕她这个小女子?那么他这个豫王就真的太怂了!

“好,我便陪你走一遭。”赵正扬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位小姐有什么目的,但以他的本事,若是这位小姐真有什么歹意,他也自认能够对付得了。

赵正扬翻身上马,安宁扬起一抹笑容,颇有深意的看了赵正扬一眼,心中暗道:这赵正扬倒是一个有胆识的人,若不是前世,赵景泽用巫蛊术暗害于他,最后有望得到皇位的,怕就该是他,可惜了……

不过,这一世,她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赵景泽坐上皇位的,赵景泽越想得到的东西,她便要想方设法的给他设置障碍,让他看得到,得不到,心中也只能如刀绞。

而这个豫王,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同盟者。

二人骑马并肩而行,而碧珠跟在后面,三人倒也不急,徐徐的朝着赵正扬来的方向漫步,其间到也没有什么言语的交流,但赵正扬却在细细的观察着这位突然出现要求他同行的女子,可无论怎样,他都只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能够让捉摸不透的,除了父皇,还有那个深受父皇疼爱的宸王表哥,这个女子倒是第三人,难得啊难得,只是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安宁却也没有闲下来,她刻意留意着时间,前一世,赵景泽的计划,她又怎么会不记得?这个时候,怕已经行动了吧,不过……想到自己的布置,安宁眼底划过一道精光,随即转脸看向赵正扬,“公子,我们回去吧。”

“回去?这就回去?”饶是赵正扬也有些懵了,她邀自己走一遭,就是如此简单而已吗?

“不然呢?公子还想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么?”安宁挑眉,她可没有时间与精力陪他继续走下去了,看这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她今天的目的也应该达到了。

赵正扬嘴角抽了抽,这女子还真是高深莫测啊!

安宁调转马头,赵正扬虽然疑惑,但也紧随其上,稍微落后了安宁一个马长的距离,依旧是将视线停留在安宁的身上,眼中的探寻更浓。

不多久,三人便到了城西密林处,当看到树林里面躺着的一具具尸体的时候,赵正扬的脸色明显僵了僵,空气中散发着新鲜血液的味道,这些人似乎刚死不久。

“好险啊!若我们走得快些,怕要撞上这场厮杀了,还好命大,有惊无险。”安宁看着地上的尸体,飞翩替她训练的人,身手倒是不错,死的几乎都是赵景泽的人。

脑中想着的是赵景泽得知行动失败,全军覆没的消息后会有的表情,心中顿时觉得畅快至极,赵景泽有他的羽翼么?那么,她便乘此机会,在卖豫王殿下一个人情的同时,又将赵景泽的羽翼给砍掉。

要知道,那些死士,赵景泽在前世可是当宝贝一样呢,素来不会轻易动用,前世,赵景泽在密林伏杀回京的豫王殿下,豫王虽没死逃回了京城,但也等于丢了半条命。

赵正扬脸色白了白,意识到什么,看着前面那马上女子的背影,多了几分异样的光芒,“小姐,多谢小姐救命之恩,还请小姐告诉在下,小姐芳名,日后在下定当回报小姐今日之恩。”

赵正扬是聪明人,眼前这情况,以及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明晰了起来,他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小姐方才是在刻意拖住他啊,亏他方才还怀疑她心存不轨,此刻,他的心中更是内疚不已。

“救命之恩?我救了你吗?我怎么不知道?”安宁挑眉,连头也没有回,继续往前走,声音淡淡的,但却如春风让人感觉极为舒爽。

赵正扬怔了怔,见她不承认救了自己,想了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他的心中却是记下了今日这位小姐的大恩,若是有一天,他得势了,定会涌泉相报。

赵正扬看了一眼地上的这些尸体,这么多,是谁想要他的命?第一时间,他的脑中浮现出几个身影,皆是他的同胞兄弟,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看来,父皇召他回京,有些人是坐不住了啊!

此时,赵正扬更坚定了决心,这一次回京,他便不会让自己再离开!

三人从西城门进,安宁在进门之前,便朝着赵正扬道,“公子,后会有期。”

说罢,便策马率先进入城内,身后的碧珠紧随其上,赵正扬伸出手,“小姐……”

未出口的话僵在当场,他正要再次追问这位小姐的芳名,却见那马很快的便奔进了城内,赵正扬看着那方向发愣了许久,终于是摇了摇头。

后会有期?既然她说了后会有期,那么他便期待着这个期限吧!

心中一阵失落,只是,他的失落还没有持续太久,在刚进了城门不久,就再一次看到了那一抹身影,心中一喜,立即朝着那边走去,等到离她仅剩几米的距离,便听得一个声音响起。

“表弟,你回来了!”声音浑厚而充满磁性,让人听了一句,还希望他继续开口。

赵正扬微怔,顺着那声音看去,看到那人之时,心中更是吃惊,那不是宸王苍翟又是谁?虽然几年没见,宸王表哥的英俊更加成熟了几分,但那五官他又怎么会不认得?

更加让他吃惊的是,宸王苍翟身旁站着的女子,可不就是方才的那位小姐么?

刚刚他只刻意的去注意那位小姐,却忽视了她身旁苍翟的存在,他们二人认识么?他们二人又是什么关系?方才这位小姐救她,是否又是宸王表哥的旨意?

无数的疑问在赵正扬的脑中浮现,猛然意识到二人都看着自己,赵正扬立即下了马,走到宸王苍翟面前,“正扬见过宸王表哥。”

这个表哥深受父皇疼爱,比皇子的待遇还高,单是凭着他身上的这身在东秦国尤其尊贵的玄色,他这个皇子给他见礼,也是应该的。

“表弟,舅舅国事繁忙,不能亲自来迎接你,所以,便派了我待他而来,表弟一路可辛苦了!”苍翟对赵正扬的态度十分友好,毕竟向皇上提议将豫王召回京城的人是他,在苍翟眼中,豫王便是皇帝舅舅的皇位继承人。

赵正扬显然是没有料到眼前这个情况,别说他没有期待父皇回来迎接他,单是宸王苍翟会在这里相迎,明显是让他震惊,这可是给了他不小的面子啊!

“父皇日理万机,正扬怎能让他分心?正扬在此谢过表哥拨空前来,正扬受宠若惊。”赵正扬满脸真切的道,不过心底却是在思索着皇上的态度,父皇既然让宸王表哥来迎他,那么这次回京,说不定还是有希望的。

“应该的,你我是表兄弟,这些都是应该的。”苍翟笑道。

赵正扬看向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表哥,这位是……”

安宁听他询问,却没有回避,脸上依旧淡淡的笑着,豫王殿下若是真想知道她是谁,查起来也并不难,不是吗?

“这位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安宁。”苍翟目光转向安宁,眼神变得异常柔和。

只是一眼,赵正扬便看出了苍翟对这女子的特别,提到她的名字时,他的声音亦是分外的宠溺,这倒是让赵正扬极其诧异,表哥对这位小姐……

安平侯府二小姐安宁吗?

“安宁见过殿下,初次相见,安宁有礼了。”安宁福了福身,敛下眉眼,眉宇之间泰然自若。

安宁的声音让赵正扬拉回神思,想到方才她救了自己的事情,又意识到她方才的话,“初次相见”?这位安平侯府二小姐,看来是不愿让人知晓方才发生的事情的。

看来方才救他,是她自己的主意,而非宸王表哥的旨意了。

赵正扬素来都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听安宁如是说,便立即开口道,“初次相见,二小姐风华绝代,让人惊艳,和表哥……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安宁嘴角抽了抽,苍翟却是十分满意赵正扬后半句话,嘴角扬起的弧度更是灿烂了几分,自然而然的拉着安宁的手,朝着赵正扬道,“走吧,舅舅交代了,豫王府还没收拾出来,表弟先到我宸王府暂住几日,今日表哥设宴为你洗尘,明日一早,舅舅便会召你进宫。”

赵正扬并没有异议,对于这个宸王表哥,他感受到的都是善意,自然,他也不能拂了他的好意了,看着苍翟和安宁交握的手,赵正扬敛下眉眼,看来,他不在京城的这些时间里,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啊!他记得以往的宸王表哥,可是丝毫不在意女人的呢!

安宁么?这女子还真是让人吃惊,能够得到宸王表哥的青睐,自然不是寻常的女子,不知为何,他竟对这安平侯府二小姐生出了浓浓的兴趣。

安宁早就弃了马,这下,和苍翟一起上了马车,上马车之时,她的视线无意间瞟到某一个人,心中一怔,握着苍翟的手倏地紧了紧,是他!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了?”敏锐如苍翟,察觉到安宁的异常,忙询问道,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看到那一个人的时候,脸色也是倏然沉了下去,鹰隼般的双眸,更是闪过一道精光。

他怎么来东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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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八章 刻意刁难强强联合

二人的视线所及之处,是一高大男子,虽然一身素衣,打扮极为低调,但那张脸,却是他们怎么也忘不掉的,在四国祭时,那人还和苍翟二人对弈了一局,那可不就是输在了苍翟手中的,有棋王称号,又是出生于北燕三大望门之一的詹家大公子,詹珏么?

苍翟和安宁二人对视一眼,不出意外的,二人都从这其中看到了些许诡异之处,东秦国内,不是没有其他国家的人出现,但詹珏这般低调的出现,反而让他们心中生出了防备之意,他无缘无故的来东秦国干什么?二人心中都有一样的疑问。

“上马车吧!”苍翟低声开口道,扶着安宁上了马车。

安宁看了苍翟一眼,从他的眼中,她看到了镇定,她知道,既然苍翟已经对那詹珏的到来起了疑心,那么,自己便是不说,苍翟也会暗中调查。

詹珏出自北燕三大望门之一,那可是苍翟的仇家啊!他又怎会大意了?

知道詹珏来了东秦国京城,苍翟以后寻他自然不是难事,并不急于一时。

安宁和苍翟上了马车,豫王赵正扬跟随其上,一路上,苍翟依旧想着詹珏出现的事情,深邃的眸中,便是安宁也看不清他的思绪,直到马车停了下来,已经到了宸王府的门口,赵正扬在外面,一路可是看着周围的景象过来的,见二人下了马车,他也跃身下马,还没进门,却是一阵感慨,“几年没有回来,这京城的变化还真是巨大,热闹了不少啊。”

言语之中透着淡淡的愁绪与苦涩,安宁和苍翟看在眼里,对这个多年被崇正帝下令放出京城的皇子,心中也是划过一丝怜惜,苍翟尤其愧疚,没有谁比他更知道,舅舅是为了自己才将赵正扬派往他地,他也只有借由将赵正扬推上皇位,来弥补这个表弟了。

赵正扬自然是不知道苍翟心中所想,心中依旧有些忐忑,叹息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一次能在京城待多久。”

“正扬表弟,舅舅既然召你回京,你便是想走,也得要舅舅同意才行啊,安心暂时在宸王府住下吧,过几日,你的豫王府,便可以收拾出来了,我已经让人在替你招揽丫鬟家丁,表弟只管放心便是。”苍翟意有所指的道,赵正扬是聪明人,理应听得明白他话中的深意。

他是在暗示赵正扬,这一次,他可以久留啊!

赵正扬听了苍翟的话,眼睛一亮,若是这话别人说出来,他倒是没有多少相信,但宸王苍翟说出来,那意义就不一样了,心中的忐忑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欢喜,只要能够留在京城,那么一切就都有希望了。

“多谢表哥。”赵正扬顿时轻松了许多,瞥见宸王府邸旁边的那座新盖的府邸,眼中划过一道吃惊的光芒,“记得几年前,这里都没有其他府邸,怎的今日回来,倒是有一座可以和宸王府媲美豪华的府邸了?”

要知道,这宸王府以前是皇上还未继承皇位之时的住处,后赐给宸王后,又扩大修缮,崇正帝可是将许多好东西都搬到了宸王府来,宸王府的威严与豪华,没有两把刷子,谁敢在宸王府旁边建府邸啊?那不是成心给自己找堵么?

可如今,这座府邸已经建好,可不比宸王府差啊!

精明如苍翟,又怎的看不出这豫王在想什么?嘴角微扬,他素来没有在意这些身外物,宸王府的宏伟要被这隔壁拔地而起的新府邸给比下去了,这话他可不知听了一次了啊!就连他府上的管家也在念叨着,甚至还请示他,是不是要再将宸王府修缮一番。

“这家主人必定是一方富贵,表弟,请吧。”苍翟笑笑道,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却没有察觉到安宁眼底闪过的光华。

“宸王表哥先请。”赵正扬十分恭敬有礼。

苍翟便也没有推辞,率先走进宸王府,大掌一直握着安宁的手,拉着她一起走在前面,赵正扬跟在二人后面,心中暗道:这宸王表哥对这安平侯府二小姐,还不是一般的上心啊,方才拉着安宁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好像二人理应是一体的,无法分割一般,连在他的面前,也没有丝毫避讳啊。

而那二小姐,温顺的任凭他握着她的手,没有丝毫不适应,看来,他方才那一句刻意讨好宸王苍翟的话,实在是说对了啊,羡煞旁人,不就是羡煞他了么?

这二小姐,方才救了自己,他总觉得,她救自己是有原因的,一切都太巧,好似她知道城西密林会有伏杀一般,或者,这二小姐应该也知道,派人杀他的幕后主使者,到底是谁。

想到此,赵正扬不由得想问上一问,但他却知道,这个时候,显然不是开口询问的好时机,不过也不急,既然知道她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安宁,那以后他还怕找不到机会弄清楚么?

璃王府。

书房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收到刚刚探子得到的消息,赵景泽满脸的凌厉之气无法压抑,一巴掌狠狠的打在桌子上,啪的一声,就连上面的笔墨纸砚也是跟着一阵颤抖,甚至有些掉落在地上。

“璃王殿下息怒……”一青衣侍卫跪在地上,诚惶诚恐,他是璃王的贴身侍卫,此刻璃王殿下的怒气可不一般啊。

“息怒?本王如何息怒?那小子真是命大,我三个队的死士,都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威胁吗?竟还是让他进了京城,去了宸王府?哼!难不成宸王是要支持豫王?”赵景泽利眼微眯着,怎么着也咽不下这口气,三个队的死士啊,竟没有剩下一个活口,他怎能不气?

“王爷,若是宸王真的支持豫王,那么以后的事情就难说了。”青衣侍卫开口道,眉心亦是紧紧的皱在一起,豫王的才德,本就高过其他的几个皇子,皇上当年也不知为什么,将豫王一个人给派到京城之外,下令没有召令,不得回京,这无疑是给了其他皇子很好的希望与机会,相当于是清除了一个障碍啊,可如今倒好,皇上也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竟突然召豫王回京。

这倒也罢,宸王殿下竟对豫王示好,这比豫王自身给其他王爷所带来的威胁还要巨大得多,要知道,皇上疼宸王苍翟超过亲生儿子,是所有人都知晓的,若是宸王在皇位继承人选上,说一句话,可比朝堂上的那些个臣子,说上一百句话还要顶用。

这也是为什么,璃王赵景泽想要娶安宁,再借由安宁来控制宸王苍翟的原因了。

赵景泽的眸子一紧,一道历光激射而出,“宸王苍翟,管他什么宸王还是豫王,那皇位本王志在必得,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将这些障碍都清除掉,必要之时,不留一个活口。”

赵景泽满心愤怒与激昂,但那侍卫却感觉不容乐观,要知道,那三个队的死士,对璃王来说,可是不小的损失啊!

“璃王殿下,属下去城西密林看的时候,发现似经历了两方的大厮杀,不像是一个人将那三个队的死士诛杀掉的。”青衣侍卫皱着眉,再次详细的将看到的情况,禀告给璃王赵景泽。

赵景泽一听,更是大步朝他走近了一步,“可准确?”

“属下自信不会判断错,况且,我们先前不就有消息吗?豫王是独自一人回京,三个队的死士,每一个队都有百来人,对付他,应该是绰绰有余,可现在的结果却……”那青衣侍卫没有说下去,但后面要说的却是不言而喻,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豫王殿下一人单挑三个队的死士,还能完好无损的。

“那我们伏杀的消息,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了?不然又怎的让人有了准备?”赵景泽听侍卫这么说,便一心觉得,挑了他三个队死士的,便是宸王苍翟的人。

“这……”青衣侍卫眸光微闪,意识到什么,忙跪在地上,“王爷,属下对王爷忠心耿耿,绝对不是属下泄露的消息。”

赵景泽利眼微眯,他自然是知道他的忠心,他跟了自己好些年,一直都是他的心腹之人,就连璃王府养着死士的事情,便也只有他们二人以及死士本身知道,加上自己有恩于他,他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可是,他们都不可能,那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况且,他临时决定,消息便是泄露了出去,别人也来不及准备。

心中的疑惑让赵景泽的眉峰越皱越紧,怎么也想不通,他怎知道,许多事情,对某人来说,根本就不是秘密,他也怎么也料想不到,这一次,他的三个队的死士,并非栽在宸王和豫王的手中,而是成了安宁的刀下亡魂!

“起来吧,记住,密切留意豫王的举动,随时汇报。”赵景泽冷冷的吩咐道,眉心依旧无法舒展开来,现在,一想到那三个队的死士竟全部覆灭,他的心就好似有一把刀子在割着,一阵一阵的犯疼。

要培养这么些死士,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成功得了的啊,现在……哎,他也只有叹息一口气,默默心疼,不过,他却更加坚定了要诛杀豫王的决心。

安平侯府,锦绣阁内。

大夫人跪在佛堂前,手中拨弄着佛珠,双目紧闭,口中念道着什么,自从安茹嫣下落不明之后,大夫人心急之余,便也只能这般念佛,祈求佛祖保佑安茹嫣平安无事了。

房间中,细微的脚步声传来,让大夫人微微皱眉,似乎极其不满意自己被打扰了,“顾大娘,我不是说过吗?我念佛的时候,不许任何人进来。”

平静的声音,依旧难掩责备之意,那脚步声顿了顿,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心中浮出的不悦更浓,大夫人睁开眼,压抑着怒气,在佛祖面前,她告诫自己,不能轻易动怒,以免触怒了佛祖。

“大姐,是我,玉双啊。”秦玉双的声音响起,更是让大夫人的眉心皱得更紧。

淡淡的回头,扫了她一眼,“你来干什么?难不成是向我诉苦来了?”

大夫人明显不给秦玉双丝毫面子,既然今天已经被打扰,大夫人索性在佛祖前拜了拜,随即起身,却因为跪得太久,脚上生麻,有些无法站起来。

秦玉双眼疾手快的上前将她扶住,“大姐啊,我知道你担心嫣儿的状况,但嫣儿吉人自有天相,你切莫要累着了你自己啊,累倒了,玉双也是会担心的呀。”

“哼,你担心?你怕是巴不得吧?你巴不得最好我死了,才称你的心,如你的意,可是,秦玉双,我还偏偏就不死了,你又能耐我何?”大夫人一字一句,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尖刺,稳住了身体,却是一把将秦玉双推开,秦玉双的假惺惺,她看得还少吗?今天来找她,又是找茬来了吧!别以为她秦玉双趁着她现在落魄的时候,就能够将她压制住,在这个侯府,她刘香莲始终都是正室夫人,其他的作乱的这些个妖精,她迟早得一个个的收拾掉。

大夫人这般明显的排斥,要是在以前,秦玉双可怎么也是忍不了的,便是此刻她的心中也是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暗道:你刘香莲,算什么东西啊!

但想到自己的今天来锦绣阁的目的,秦玉双压下心中的不悦,立即跟上了大夫人的步伐,“大姐,瞧你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话?人话!你听不懂么?”大夫人冷哼了声,今天秦玉双来,对她的态度倒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黄鼠狼给鸡拜年,他就没安好心,心中猜测着她的意图,嘴上更是要乘此机会,给秦玉双一点儿教训。

秦玉双脸色顿时僵了僵,胸口因为怒气,而剧烈的起伏着,这个刘香莲,若不是她真的有事相求,她怎么会涎着一张脸,如此找不快呢!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秦玉双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镇定下来,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见大夫人已经出了小佛堂,忙跟了上去,“大姐,我知道你在生玉双的气,但现在生气可不是时候,现在大敌当前,我们两姐妹可要联起手来一致对外,怎么能自己内部先乱了起来?”

大夫人瞥了她一眼,顿时猜出了秦玉双来的目的,敛了敛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什么大敌不大敌的?我现在被关在这锦绣阁中,还在意外面那些俗事干什么?”

“大姐,话可不能这么说,老爷气过了,迟早会将你放出去的,再怎么着,这侯府的正室夫人,可是大姐你啊!”秦玉双急切的道,目光小心翼翼的看着大夫人,满脸讨好的陪着笑脸。

大夫人眸光微闪,“正室夫人又如何?可这当家主母的大权,可都在五妹手上呢!”

秦玉双脸色僵了僵,没想到她这般讨好,刘香莲这贱人还在这里拿乔,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刘香莲故意给她难堪,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但这个时候,她也只有忍过去才行,扯了扯嘴角,“大姐,我们姐妹,你就见外了不是,大姐始终是大姐,权力在玉双手上,玉双也打理不好这么一大家子的事情,等老爷将你放出去之后,我便跟老爷说,将钥匙和印章都还给大姐,你说如何?”

话虽如此,心中是另外一番算计,已经到了她手中的东西,她又怎么会交出来?她又不是傻子!刘香莲想拿回当家主母的大权,那也的等到她放出去之后,这要等到何年何月,还不知道呢!

只是,她的这些小心思,又怎么瞒得过大夫人?二人相处多年,秦玉双这些小手段,大夫人自然是看得透彻,听她这么说,大夫人脸上虽然多了一丝笑容,不过那笑容却十分诡异,冷冷的道,“秦玉双,你当真以为我好糊弄么?你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秦玉双脸色倏地再一次沉了下去,再也忍受不住,朝着她吼了出来,“刘香莲,你到底想怎么样?”

刘香莲见她恢复了本来面目,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哼,想跟她虚与委蛇,她秦玉双还嫩了点儿!

“我想怎么样?五妹啊,有道是白纸黑字,这才有凭有据,你说是不是?”大夫人递给秦玉双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眼中的得意更加的浓郁。

“你不相信我?”秦玉双的手下意识的握着,这个刘香莲,简直就是故意在气她呢!

“对啊,我就是不相信你,再说了,你值得人相信吗?”大夫人丝毫没有掩饰什么,直白的当着秦玉双的面儿鄙夷道,看着秦玉双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心中满是得意。

秦玉双快要气炸了,转身大步朝着屋外走去,哼,她才不会跟刘香莲这贱人妥协!

大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却是皱了皱眉,她今天不是来拉拢自己的吗?怎么这般没毅力,她刁难个几下,她就打退堂鼓了?想要唤住她,毕竟秦玉双方才有一句话是说得不错的,那就是,她们现在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这个时候该是一致对外,联合起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秦玉双心里打着联合她,利用她的主意,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在这锦绣阁内,连出都出不去,更别提对付那三夫人了,自己交代了那六夫人雪儿,可那贱丫头,竟许久都没有消息,每次来这里汇报进展,都是苦着一张脸,指望雪儿怕是指望不上了,但若是秦玉双和自己结成了联盟,那么,她就等于多了一只手。

但若是自己一开口,以秦玉双的性子,她的气焰怕又该上来了,大夫人心中也是一阵纠结,暗自后悔,自己方才是不是做得太过了,她只是想给秦玉双一些教训而已,可现在却……

正懊悔着,大夫人的眉心无法舒展开来,正此时,却没有料到,已经出了门的秦玉双却又折返了回来,堆着一脸的笑意,从新走到大夫人的面前,“大姐,既然大姐相信白纸黑字,那玉双就立一个字据,大姐你看如何?”

大夫人自然是十分满意,心中立即高兴了起来,但脸上却依旧是方才那般刁钻且爱理不理的模样,更是确定一点儿,这秦玉双想和她联合的愿望比她还要强烈许多啊,哼,正好,她的愿望越强烈,那么,自己就越占优势。

“既然这样,那便写吧!顾大娘,给五夫人准备笔墨纸砚,记得要上等的纸。”大夫人对着门外吩咐道,很快顾大娘应了一声,不多久就送上了大夫人要的笔墨纸砚。

秦玉双心中虽然万般不甘不愿,可笔墨纸砚已经摆在面前,想到自己下定的决心,看了大夫人一眼,一咬牙,索性就快速的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字。

等到写完,秦玉双扯出一抹笑容,“这下大姐可满意了?”

“满意,自然是满意,不过,满意也得等到五妹按上指印之后。”大夫人方才探到了秦玉双的底线,此刻更是肆无忌惮了起来。

秦玉双脸上黑得不能再黑,嘴角的笑容隐隐带着几分颤抖,但还是按照大夫人所说的,按下了一个指引,心中将刘香莲给诅咒了千百遍,哼,等她利用她对付了那三夫人,看她如何来收拾刘香莲。

这些时日,三夫人回了侯府之后,老爷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平日里几乎是见不到老爷的面儿的,她偶尔去主院找老爷,可是,主院外守着的家丁愣是不让她进去,只听到里面传来那四小姐念儿的欢笑声,以及安平侯爷对那三夫人的细声呵护。

她能忍这么久,就已经是极限了,自从那日利用雪儿给三夫人下毒的事情失败后,她就一直纠结着,该如何铲除了三夫人这个祸害,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便是和大夫人结盟,大夫人的手段,她是领受过的,只要大夫人出点子,或许她们才能将三夫人给除掉,夺回主动权。

秦玉双想着,目光淡淡的看着大夫人,说实话,为了对付三夫人,她放下身段,放下对大夫人的恨,来求大夫人,可是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设啊,她已经在大夫人面前如此的俯首帖耳了,只希望能够起到作用就好了。

大夫人看了看秦玉双写下的字据,满意的点头,将字据收好,扫了秦玉双一眼,“五妹,你来找我有何事?就说吧。”

秦玉双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坐在了大夫人的身旁,可刚坐下,大夫人的眼神却一凛,秦玉双意识到什么,忙起身,就这样站在大夫人的身旁,如一个丫鬟一般,低垂着头,说道,“大姐,方才玉双也说了,我们要一致对外,玉双在想,那三夫人夺了老爷的宠爱,我们若是再视而不见,那到时候,大姐正室夫人的位置,都怕要没了。所以……”

秦玉双敛了敛眉,见大夫人听到这里,脸色沉了下去,秦玉双眼底划过一道光芒,继续说道,“所以,玉双想请大姐和玉双一起,共同想计策,来对付三夫人。”

“哦?一起对付三夫人?你也知道,老爷将三夫人当宝贝一般疼着,若是有人对她不利,那被老爷发现了,那会是什么下场?”大夫人端起手边的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所以啊,我们就应该想一个万全之策,周密部署,一定要一举将三夫人给除掉,且不能留下丝毫蛛丝马迹,若真是有端倪被老爷查出来了,那我们还有一个人可以推出去的,不是吗?”秦玉双嘴角微扬,眼底隐约闪着恶毒的光芒。

“谁?”大夫人皱眉,喝茶的动作也是顿了顿。

“六夫人啊!大姐,我知道六夫人是大姐的人,可留着她,她又能帮到你什么?当然,我也只说是以防万一,如果六夫人不行,我们也可以将罪责引到二小姐身上去啊。”秦玉双眸光转动着,大夫人心里在意的是什么,她虽然拿捏不全,但有些东西还是明白的,大夫人始终将二小姐安宁当成一个眼中钉。

果然,秦玉双提到将罪责引到安宁身上去的时候,大夫人的眼睛明显的亮了几分,秦玉双小心翼翼的留意着,自然是没有错过她这细微的反应,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看来,还是用二小姐来激大夫人,才有效啊!

“哎,你还别说,二小姐的命还真是好得让人羡慕啊,宸王钦慕于她,就连璃王殿下也是心心念念的想要娶二小姐呢,无论她选择嫁给哪一个人,这可都是正牌的王妃啊!”秦玉双看着大夫人的脸色,故意说道。

大夫人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重重的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满脸凌厉的冷哼道,“哼,要嫁人?要当正牌王妃?得要看看她的命到底有没有那般好!”

秦玉双扬起的笑容更加灿烂无比,“这么说,大姐是同意玉双的提议了?”

大夫人瞥了她一眼,“五妹,话说在前头,我这锦绣阁是无法出去的,所以一切,都还要劳烦妹妹你多操持了。”

“这是自然,大姐放心便可。”秦玉双终于达到了目的,心中痛快至极,“大姐好好谋划就成,不知可有什么好的点子?”

大夫人神色微敛,一手拨弄着佛珠,一手撑着额头,似在沉思,秦玉双在她身边站着,不敢有丝毫的打扰与怠慢,心中祈祷着,大夫人可要想一个好的计谋出来,一举除掉了三夫人才好。

终于,大夫人脸上一喜,眼睛一亮,秦玉双也跟着欢喜了起来,“大姐,可是有法子了?”

大夫人轻咳了声,睨了秦玉双一眼,那眼神颇为的怪异,“有,自然是有了。”

“哦?那大姐快说说,玉双好快些去准备布置。”秦玉双急切的道,不过大夫人那眼神却是让她觉得怪怪的,但却说出是哪里不对劲儿。

大夫人示意她附耳过来,在她的耳边缓缓将她的计划说给秦玉双听,秦玉双听了,脸色微沉,但很快眼睛却是一亮。

“大姐,还是你的脑袋好用。”秦玉双赞美道,大夫人果真不愧是大夫人,那般恶毒的计划也想得出来,想到三夫人,秦玉双此刻自信满满,似乎看到三夫人凄惨的下场。

“五妹谬赞了。”大夫人看了她一眼,暗道,秦玉双啊秦玉双,你又怎知道,这本来是我曾经打算用来对付你的毒计,没想到最终却要用到三夫人的身上,不过,无论是用在谁的身上,那么那人的下场便只有一个!

“大姐,那玉双就不打扰大姐休息了,改日玉双再来看你。”秦玉双福了福身,已经达到了目的,她便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大夫人却也没有留她,虽然二人是暂时的同盟,可她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便是暂时的同盟,也改变不了她们对立的局面,二人都看不惯对方,都想将对方踩在脚下。

大夫人看着秦玉双的背影,眸子的恶毒再次闪现了出来,既然原本用来对付秦玉双的计策,如今要拿来对付三夫人,那么,她该好好想想,等除掉了三夫人之后,该如何对付秦玉双了。

最后的赢家,便只有她刘香莲一人!

而此时的大夫人不知道,在秦玉双出了锦绣阁之后,有一个刻意低调着的身影,悄悄的避开了众人,也走出了锦绣阁,那身影再出了锦绣阁之后,到府中转了转,最后转到了听雨轩外,见四下无人,那身影才毫不犹豫的走进了听雨轩。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六夫人雪儿,她本来是去看大夫人,却无意间听到了二人的谈话,在听五夫人说若是事情被发现,就全数推到自己和小姐身上的时候,六夫人除了警惕之外,便只有满腔的怒意。

此刻,她将方才自己所听到的,全数都告诉了安宁,安宁听着她的叙述,眉心却是越皱越紧,“好一个大夫人,好一个五夫人啊!”

“她们怎的这般恶毒!想要暗害三夫人不说,还要暗害小姐与我。”六夫人心中满是气愤,眸中亦是燃烧着火焰。

“可有听见,她们说是用什么计策?”安宁敛眉,她们是不是要害三夫人,她可没有心思去管,只负责看好戏便可,可若是要将事情牵扯到她和雪儿的身上,那么她安宁就不可能坐视不管了。

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算计加害自己,她能不反击么?

“这倒是没有,大夫人在五夫人耳边说得很小声,雪儿也没有听得清楚,但听那反应,五夫人似乎极其看好大夫人的这条计策。”雪儿如实交代道,想到什么,雪儿继续开口,“小姐,这些时日,雪儿会密切留意着五夫人的举动,或许可以从中察觉出一些端倪。”

安宁满意的点头,现在的雪儿办事,倒是多了一些条理,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朝着雪儿道,“一定要小心些,莫要让秦玉双发现你的异常,不然,以秦玉双的性子,她是不会放过任何阻碍她的人的。”

“是,雪儿明白,雪儿一定会小心的。”雪儿坚定的点头。

安平侯府这些时日显得尤为平静,但安宁却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大夫人和五夫人联手算计三夫人,这最后的赢家是谁,未到最后,谁也料想不到。

安宁还从飞翩那里得到消息,这主院似有高手在暗处保护着,不止一人,安宁尤为吃惊,以往安平侯爷的主院,可是连守门的家丁都没有的,这下竟然连高手都有了,有趣!只是,这些高手,又是听命于谁的?

这一日,安宁收到云锦表哥的来信,便带着碧珠去了一趟琳琅轩,并非是以二公子的身份,到了琳琅轩,安宁便打发碧珠在外面选一些喜欢的东西,随即便进了一个单独的房间。

喝了杯茶,云锦便到了,上一次,明月公主指使人放火烧了八珍阁的后院儿,崇正帝答应全力修缮,这才过了不多久的功夫,就已经修缮完毕,受了伤的伙计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除了安宁分别给了他们不少的补贴之外,崇正帝也拨了一些银子,作为对这些受伤伙计的弥补与慰问,那个被火烧死了的伙计,好好安葬之后,家人也得到一笔数目不小的补偿,这件事情才算是就这么过去了。

如今的八珍阁已经再一次正式营业了,一段时间的歇业,反而让八珍阁重新开业之后,生意更是好得不得了。

“宁儿,虞山的第一批黄金已经出来了,这一次没让出多少,仅仅只有五万两。”云锦汇报到,眼中的光亮异常的闪耀,他是亲自去虞山看了那金矿的,实在是喜人极了。

安宁点头,抬眼对上云锦的视线,也是明白为何第一批只出了五万两,她是跟云锦表哥提过对崇正帝的承诺的,她答应第一批黄金,用来酬谢崇正帝,自然是不会反悔,五万两虽然对虞山金矿来说,不是什么大数字,但对于其他人来讲,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想必崇正帝也还惦记着她的这个承诺吧,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不错,改日就将这五万两黄金,送到皇宫去,亲自交给皇上,记得要一张收据。”

“表哥明白。”云锦眼中的笑意更浓,宁儿想事情,总是十分周密,那么他办事情,当然也不能让宁儿失望,想到什么,云锦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宁儿,你让我暗中针对林家和安平侯府的产业所做的部署,都已经差不多了,其中,在布行,药材方面,林家的铺子中,怕是已经出现问题了。”

“很好,林家之所以在朝堂上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很大程度上,都是经济在起着一定的作用,要想摧毁林家,那么就只有从根部着手,如蛀虫一般,一点一点的挖掉他的根基,到了那一天,便只等着他垮塌而已了。”安宁敛眉,林家的主事者林清是一个老练且精明的人,上一次杀了林大少爷,确实给了林清重重的一击,但林清却不止一个儿子,除了林大少爷,还有二房生的庶子,那二少爷也是一个生意的好手,所以,要对付林家,一定得步步为营,小心翼翼。

“希望那一天,早日到来。”云锦面具下的俊脸,满是期待,到了林家覆灭的那一天,便是云家再一次出现在东秦国视线中之时。

他要报仇,他要让林家为云家的一百多条人命祭奠,更要让云家成为这东秦国第一大世家。

“会的,这一天不会远。”安宁嘴角扬坚定的笑容,对上云锦的视线,这是他们共同的目标。

安宁听云锦汇报了一些产业的一些重要事情,又吩咐了云锦一些要注意的地方,随后安宁也没有多留,出了房间,铺子中,碧珠看着铺子里的一些胭脂与首饰,细细的打量着,爱不释手。

安宁看着她的模样,交代了掌柜的几句,随后便让碧珠将所有看中的东西都带着,出了琳琅轩。

走出琳琅轩好久,碧珠都没有从方才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一大摞东西,又看了看安宁,“小姐,这……”

安宁一眼便看出了碧珠的心思,这丫头,是拿了这么多东西,心里过意不去呢?不过,既然碧珠喜欢,这点儿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

还没等碧珠说完,安宁便打断了碧珠的话,“你每日里熬夜看帐,这般辛劳,这些可都是你该得的。”

“可是……”这些东西,都太贵重了,她长这么大,还没有拥有过这么贵重的胭脂与首饰呢,除了飞翩送给她的那一支碧玉簪。

“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以你的功劳,这些都还嫌少呢。”安宁笑道,刚说完,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

“二小姐?”声音带着几分试探与惊喜,随之而来的是逐渐加快的脚步声。

安宁是认得这个声音的,虽然前世见面的次数不多,今世也才有过一面之缘而已,但安辨鞭人识物的本事,可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她一听,就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安宁回过身,看到朝着自己走来的高大男子,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恭敬有礼的盈盈一福身,“安宁见过豫王殿下。”

“二小姐不必多礼,本王又如何承受得起?二小姐可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哪。”来人赵正扬一袭青色锦衣,蟒袍玉带,不似上次初回到京城那般风尘仆仆,此刻的他温和大气,颇具王者之风。

安宁知道豫王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但他对自己的感恩依然超出了她的想象,这救命恩人好似烙进了他的脑海一般,安宁笑笑,“豫王殿下是尊贵之人,有些时候,或许是神明保佑,自当逢凶化吉。”

“呵呵,二小姐可否赏脸,随本王就近到这个酒楼喝一杯酒?”赵正扬看着安宁,十分真诚的发出邀请,若是别人,怕早就挟恩要求他报答了,但这个二小姐似乎颇不在意一般,这二小姐还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子。

“豫王殿下邀请,安宁怎有不从之礼?请!”安宁没有拒绝,她不但没有拒绝的道理,心中也是希望能够有机会和这豫王殿下谈论某些事情,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日遇见,豫王又有心相邀,她何不顺水推舟?

二人进了右手边的一家酒楼,雅间里,安宁和豫王赵正扬相对而坐,屏退了一干众人,赵正扬亲自替安宁斟酒,这倒是让安宁诧异,“豫王殿下,这如何使得?”

“怎么使不得?二小姐是本王的恩人,便是要拿本王这条命来还,本王也没有半句话说,更何况仅仅是替二小姐倒酒而已,小事,小事!”赵正扬言语尤为真切,任谁看了,都会生出好感。

安宁也不再推辞,以前世对赵正扬的了解,这个人颇具待人之道,但这般亲和的放下身段,却让安宁觉得有些过了,不得不怀疑,他这般以礼相待,是不是怀着什么其他的心思。

赵正扬是怀着其他的心思不错,安宁除了是他的救命恩人之外,还是宸王殿下所在意的人,赵正扬不笨,讨好了安宁,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况且,今日邀她来,还有事相求。

喝下一杯酒,赵正扬敛眉道,“二小姐,要说那日,若不是你,本王还真就死了,本王离开京城这么久,便是以前有仇家,那仇恨也该淡化了吧!却不料,还未入得京城,就有人想要本王的命,哎,这些时日,本王苦思冥想,都想不出到底是谁这么大费周章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赵正扬紧皱着眉,似十分苦闷,又仰头喝下一杯酒,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安宁,只见她手中端着酒杯,放在唇边,浅尝着杯中的酒,似乎没有要为他解惑的意思,赵正扬心中不由得怔了怔,是他的暗示不够明显?还是安宁根本就没有那份聪明,所以听不出来?

安宁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这个赵正扬,是想从她的口中套出那伏杀他的背后主使者吧!她早已预料到以赵正扬的精明,很快就可以确定,她知晓那背后之人是谁的事情,必定会来问,她也不介意告诉他,只是,她却不喜欢赵正扬方才的这般暗示。

暗示么?你暗示你的,至于我“懂不懂”,那就由不得你了!所以,她便装傻,装成什么都听不出来一般,继续喝着自己的酒,任凭赵正扬的眉峰越皱越紧。

“你说,谁会将本王的这条命看的这般重呢?这次回京,本王又触犯到谁的利益了呢?”赵正扬见安宁没有反应,便进一步暗示,想要将话套出来,只要她稍微的提点,他或许就能够确定那背后之人是谁,可是,这一次,又让赵正扬失望了,安宁不但依旧没有反应,将杯中的酒喝完之后,又拿着酒瓶替她自己倒了一杯,好似旁若无人一样。

赵正扬脸色难看了几分,心中暗道:这个二小姐,到底在想什么?

但很快,赵正扬便恢复了方才那温和的笑容,这一次,索性他也不再拐弯抹角的暗示,径自起身,离开位置,站在椅子旁,对着安宁拱了拱手,“若是二小姐知道那伏杀本王之人是谁,还请二小姐不吝告诉本王,本王必当重谢!”

“重谢?”安宁似突然来了兴致,眼睛一亮,似笑非笑的看着赵正扬。

赵正扬身体微颤,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方才那般暗示,她都无动于衷,这一下子却……心中生出了些微希望,赵正扬坚定的点头,“对,重谢!”

安宁敛眉,也跟着起身,却没有离开座位,对着赵正扬道,“豫王殿下,瞧你这是在干什么?安宁怎能受你如此大礼啊?快些坐下吧。”

赵正扬见她的态度大转弯,丝毫不敢有所怠慢,毕竟有求于人,加上这安宁的身份,他怕是也怠慢不得啊,忙回了座位,坐下之时,还替安宁将杯中的酒满上。

“豫王殿下,实不相瞒,安宁确实是知道是谁对你下杀手。”安宁敛眉,淡淡的开口。

这话一出,赵正扬脸上一喜,忙问道,“是谁?”

“这……”安宁皱眉,似有些为难,沉默片刻,遂道,“豫王殿下,不知方才豫王殿下说的重谢,是有多重啊?”

赵正扬满是期待的脸上僵了僵,但很快便恢复过来,瞧见安宁那若有似无的笑意,道,“二小姐救了本王,便是这条命二小姐想要,本王也会毫不犹豫,二小姐想要什么,只管吩咐本王便是,本王一定尽力做到。”

“哦?是吗?”安宁满意的点头,这个豫王,还真是上道!

安宁沉默了片刻,对上赵正扬的双眼,“好,我要和豫王殿下结盟,不知豫王殿下意下如何。”

“结盟?”赵正扬满脸诧异,他们二人是有什么需要结盟,互惠互利的吗?

“对,结盟,我告诉你要杀你的人是谁,你要帮我对付一人,让他越惨越好,最好是死无葬身之地!”安宁眸光一凛,浑身散发着凌厉之气,与其说是让赵正扬帮她对付,还不如说是联手对付。

赵景泽的性子,她是有几分了解的,也知道该如何对付他,才能让他的痛苦最大化,赵景泽,上辈子负了她的男人,也算是害死了她和肚中孩子的间接凶手,她又怎会让他好过?

她早已经拟定好了一个对付赵景泽的计划,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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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九章 下毒手张开罪恶大网

赵正扬也是一个敏锐聪明的人,他明显感受到了安宁身上散发出来气势,不若以往的那般温婉,反而有要夺人性命的骇人凌厉,想到她说的话,帮她对付一个人?那么,那人定是让安宁十分痛恨之人了?会是谁?

“二小姐,可否告知本王,你要本王帮你对付的人是谁?”赵正扬有了方才屡次暗示,惨遭碰壁的经验之后,这一次也是直接开口询问,二小姐骨子里透着的爽直,倒是让他分外喜欢。

安宁皱了皱眉,很快的平息好自己的心情,仅仅是一瞬间,她的脸上便又浮现出一抹笑容,这等控制情绪的境界,让赵正扬再一次吃惊,就连他,在情绪控制方面,怕也及不上这二小姐吧!

现在看到她脸上的温婉的笑容,好似方才她身上散发出这凌厉气息,只是他的幻觉一般。

“你怎的不先问要杀你的人是谁?”安宁挑眉,方才,他不是很想知道吗?怎么这第一时间问的倒是她要他却对付的人了?

赵正扬怔了怔,笑道,“二小姐告诉了本王你要对付的人是谁,自然也会告诉本王要杀本王的人是谁。”

不知为何,他对安宁竟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这个女子给他的感觉是那种言出必行,行出必果的人。

安宁淡淡的笑笑,心中对赵正扬的好感多了几分,“事实上,要杀你的人,和我要你去对付的人,是同一人!”

“哦?同一人?”赵正扬一惊,更是充满了好奇。

“那人正是你的兄弟,璃王赵景泽!”安宁眸光微敛,在说出“赵景泽”名字的时候,握着酒杯的手倏地收紧,美眸之中,更是多了一丝阴沉。

“是他!”

果然是他!赵正扬怀疑过他,只是没有证据而已,此刻从安宁的口中说出来,他丝毫都没有疑虑,早在多年前,他未离开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出赵景泽对皇位的野心,这个璃王的才德在他的几个兄弟中,并不是很出色,但他的心却是最狠的一个,记得小的时候,赵景泽的这份狠就已经显现出来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后来,他虽然有意伪装着,可又怎能逃过他的双眼?

而这一次,他还未到京城,赵景泽就派人到城西密林伏杀他,他是害怕自己的回京,给他造成威胁么?

哼,幸亏有安宁的帮忙,幸亏他还是逃过了这一劫!

赵正扬看向安宁,眼中的感激又多了一分,想到什么,赵正扬的眸中多了一丝深邃,“二小姐,你和赵景泽……”

“豫王殿下,即便是我们的合作成立,那我们二人也仅仅是盟友而已,我和赵景泽的事情,恕安宁无可奉告!”安宁沉声打断赵正扬的话,她又怎会容人来探寻她的秘密?便是赵正扬也不行!

安宁言语之中透着的不容置喙的气势,让赵正扬微微皱眉,心中便是再好奇安宁为何会对赵景泽有如此大的仇恨,他也识时务的没有继续问下去,他还很好奇,安宁是如何知晓赵景泽伏杀的计划,而事先拖住他,再让人将那些死士都诛杀掉,这个安宁,身上有太多让人迷惑的东西了,他想要去探寻,却害怕自己探寻的举动被她察觉,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要知道,这安平侯府二小姐,看样子不是一个简单的主啊!

“本王失态了,二小姐,本王愿意结盟。”赵正扬朗声开口,朝着安宁举起酒杯,在心中暗自决定,在没有摸清楚安宁的底线之前,对她,他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安宁嘴角一扬,一抹笑容赫然跃于脸上,赵正扬会同意,她并不意外,豫王是聪明人,既然他们的目标是一个,那么,他又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反而,答应的好处却有太多了。

确实如此,赵正扬心中明白,既然安宁能够事先知道赵景泽对付他的手段,那么,她定还能从其他方面帮助自己,他们二人成了盟友,便是一体的,互惠互利,各取所需不是吗?

“豫王殿下,谢谢你的美酒,赵景泽既然第一次没有成功,那么必定会有第二次,所以,豫王殿下以后自己要小心了呀。”安宁微笑着起身,看了赵正扬一眼,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二人已成盟友,那么她便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豫王见她要走,忙跟着起身,“二小姐……”

本想多留她一会儿,但看着安宁的背影,赵正扬却立即改了口,“二小姐慢走,后会有期。”

安宁这般特别的女子,她决定要走,自己又能留得下她吗?这等自讨没趣的事情,最后也只是给自己难堪罢了,他何必要将自己的脸放在地上踩?

只是,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自己和安宁结成了联盟,定是十分明智的抉择!

安宁出了酒楼,特意朝着某个方向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诡谲。

上了马车,却并没有直接回安平侯府,而是让车夫在城中转悠,甚至还往极其偏僻的地方走,碧珠不解安宁的举动,但也是默不作声,安宁依旧是一脸淡淡的笑意,但那双眸子却是让人感觉到一丝寒意。

马车到了一个十分僻静的巷子处,安宁让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

“小姐,我们……”

“嘘!”安宁给碧珠使了个眼色,让她噤声,碧珠疑惑的看着安宁,但下一秒,却听得马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识相的,就快滚!”

车夫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那位女子,忙如获大赦一般,匆匆的跑出了巷子,留下了马车以及车上的安宁和碧珠。

安宁在听到外面那女人的声音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惊恐,反而是多了一丝得逞的笑意,泰然自若的掀开马车帘子,看向站在对面的黑衣女子,淡淡的开口,“姑娘,何故赶走我的车夫?”

“哼,死人是不需要车夫的,等黑白无常为你领路吧。”那黑衣女子,面容凌厉,嘴角亦是勾起一抹不屑,手中的剑凌厉出鞘。

“姑娘,你是要杀我了?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故要劳烦姑娘这些时日随时跟着安宁?”安宁利眼微眯着,这些时日,她总感觉有人跟踪,前些时候,她为了以防万一,许多时候出府,都是让飞翩在暗中保护着,而今日……

菊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这些时日,是在了解安宁的习性,并且是在寻一个最好的机会,她的跟踪算是十分小心翼翼了,可是,还是被她发现了吗?

哼,发现了又怎样?菊生眼底划过一抹不屑,“你倒是一个聪明的人,可惜,却同样会是一个短命的,今日你那暗卫没有跟在你的周围,你便只有死路一条!”

前段时间,她寻不到好机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安平侯府二小姐竟有一个高手暗卫在保护着,她答应过婉贵妃,一定会成功杀了安宁,所以,她必须寻一个万全之机,以便一举杀了安宁,她本来以为,自己或许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却没有料到,今日那暗卫竟然没有在附近,所以,她便要抓住这一个机会,今日便是安宁的死期。

“哦?是吗?那可不一定呢!”安宁嘴角的笑意更更浓,似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嘲讽。

这女子,这些时日的等待,怕是已经按耐不住了,所以,一见着机会,便也没有用脑子想想,就行动了么?不过,这正是她想要,她被跟踪了这么些天,是该将她甩掉了!

看着安宁脸上的笑,菊生皱眉,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多想,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从头顶朝她袭来,猛地一抬头,只见头顶一把利剑朝着她刺来,菊生的武功不弱,意识到什么,立即眼疾手快的一个闪身,利落的避开,但身上一痛,那一把朝她袭来的利剑,划过了她的手臂,顿时鲜血直流。

菊生看向袭击她的人,心中一紧。

“看什么看?没见过如本公子这般英俊帅气的男人吗?”飞翩挑眉,淡淡的扫了那黑衣女子一眼,目光落在她受伤的手臂上,“抱歉,本公子从来不是一个会怜惜敌人的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菊生显然是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她正是发现今天这暗卫没有潜伏在安平侯府二小姐的身旁,所以才抓住机会,有所行动,可怎料……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可是比我们还先到这里,你有听说过一句话吗?守株待兔,他便是那个守株待兔的人了,而你……不好意思,只能委屈你,做那一只兔子了。”安宁一脸的无害,站在马车上,似乎是看着好戏。见那黑衣女子变得铁青的脸色,眸中光芒闪烁。

“你……你们故意将我引到这里来的?”菊生咬牙道,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本以为钻了空子,却原来是他们故意设下的局,在引她出现啊,对啊,是她太过想要除掉安宁,完成任务,才会如此大意了,只要多想想,或许会发现其中的不寻常,可事已至此,她便是后悔也没有用了。

“是又如何?”安宁丝毫没有掩饰,也无须掩饰。

握着剑的手紧了紧,菊生冷冷的看了安宁一眼,冷哼道,“你以为将我引来,就可以怎么样吗?我照样杀了你!”

说着,眼中划过一道杀气,手中的剑也朝着安宁激射而出,既然已经暴露了,她便只有放手一搏,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任务。

安宁看着那剑,却也没有丝毫慌张,碧珠反而挡在了安宁的面前,似要做安宁的肉盾一般,有飞翩在,安宁自然是放心的,这女子或许身手不错,但也别小瞧了飞翩,在菊生朝着安宁刺去一剑之时,飞翩也有了动作。

菊生的剑离挡在安宁面前的碧珠还有几步之遥,便已经被飞翩截住,要知道,飞翩的轻功可是他的拿手好戏,速度更是比菊生快了不止一倍,刀剑相交,异常激烈,很快,飞翩已经占了上风。

安宁着二人的对战,菊生一个应对不及,飞翩的剑便已经指到了她的喉咙处。

“留活口。”安宁沉声交代道。

飞翩领命,要刺下去的剑倏然顿住,菊生见自己已经没了退路,心中一凛,一咬牙,便要朝着那剑撞过去,安宁眸子一紧,飞翩也在那一刹那间,眼疾手快的收回剑,身形一闪,靠近菊生,两指在她的身上轻点,下一秒,那菊生便僵在当场,无法动弹。

“哼,想寻死,没门儿!你的命可不在阎王手上。”飞翩不屑的看了菊生一眼,冷哼道,随即转眼看向安宁,“小姐,如何处置她?”

安宁走下了马车,缓缓走到菊生面前,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对上她不甘的双眼,眸光微敛,“说吧,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跟踪了她这么久,想来是准备了很久啊,可惜,出师却不利啊!

菊生倔强的别开眼,她就知道,他们留下她,是要从她的口中套出主使之人,可是,她又怎么会出卖婉贵妃?

“不说是吗?”安宁柔声道。

“有本事杀了我,不然就放了我!”菊生冷哼。

“放了你?白日做梦!”飞翩扫了她一眼,“放了你,你又重新来刺杀我家小姐吗?快说,谁派你来的?”

“死心吧!我便是死,也不会让你们知道任何信息。”菊生紧咬着牙,那模样,似打死她,她也不会出卖主子。

“不说?很好,姑娘,希望等会儿你还依旧这般坚持。”安宁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不知为何,那笑容让菊生看了,头皮发麻,心中又浮出方才那种不安的感觉,便是她努力的想要挥去,都没有丝毫的作用,即便是安宁收起了那笑容,可她的脑海中好似有了印记一般,怎么也抹不去。

安宁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吩咐道,“带走!”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菊生有些急了,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她的询问自然是没有得到回答,安宁和碧珠上了马车,飞翩将菊生塞进了马车之后,自己担起了车夫的工作,驾着马车,缓缓驶出了窄巷。

马车之上,安宁闭眼养神,马车中的气氛分外的诡异,菊生打量着安宁,怎么也摸不透她的心思,她到底要对自己做什么?严刑逼供?这是她所能够猜得到的最大的可能了,可是,到了一处院子后,菊生被拉入房中,飞翩强行灌了一杯不明物给她喝了,她才意识到,这或许不是严刑逼供那般简单的。

“你给我喝了什么?”菊生心中满是恐惧,她在喝下那东西之后,身体竟没有丝毫异常的疼痛,但她绝对不会认为那被她喝下的东西是单纯的白水而已。

安宁耸了耸肩,径自到了榻上,慵懒的躺着,“说,谁派你来杀我的?”

“婉贵妃!”菊生竟脱口而出,出口之后,就连她自己也是十分震惊,这是怎么回事?她心中根本就没有想要说出来的念头,可为什么,她却好似不受控制了一般。

婉贵妃?安宁脑中浮现出那婉贵妃的身影,眉毛紧紧的拧成一条线,这个婉贵妃,上次围猎场帮着大夫人母女算计她,现在,还竟派人来杀了她了么?

“谢谢你的坦诚,我方才说过,希望你依旧能如方才那般坚持,可是,结果应该让你失望了。”安宁声音平静无波,但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得逞的笑,看着菊生脸上震惊与不解,眸光微敛,她有千百种方法可以掰开她的口,而这一种,或许对某些人来说仁慈,但对眼前这个黑衣女子来说,却是比严刑更加残酷。

从这个黑衣女子的眼中,她看到了坚定,她完全相信,她便是用尽百般酷刑对付她,逼她开口,她也不会就范,所以,她便用了另外一种方法,此刻看到她脸上才震惊与无措,安宁觉得自己没有选错方法,这比严刑拷打,更加让这个女子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菊生不停的摇着头,她依旧想不通,她是绝对不会出卖姐姐的,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她怎能出卖姐姐?她没有完成任务,便是死,她也不能让人知道姐姐是幕后主使。她也明白,这安平侯府二小姐若是知道是姐姐派人杀她,那她又怎么会放过姐姐?

安宁淡淡一笑,“可曾听过几百年前,四国还未行成之时,现在西陵国疆土的位置有一个宗派,而那个古老的宗派中,有无数的秘法,你刚才喝下的,就是那个宗派流传下来的秘药,喝了它,你与常人无异,但只要下药之人问你任何问题,都由不得你愿不愿意答。”

这是她从昀若那里学来的,一直都没有机会实验,今日一见,效果果然显著,饶是再坚定的心,都会被那药给摧毁,昀若是一个傀儡师,他一直都是高深莫测的,虽然很少在人前展示他的能耐,但安宁总是觉得,昀若的水,很深很深。

菊生一听,脸色早已经惨白,自己喝下了那秘药,不就等于是在下药之人面前,毫无秘密可言了吗?

这世上,怎的有这样的秘术?

“告诉我,你为何对婉贵妃如此忠心?宁愿死也不愿爆出她来么?”安宁让碧珠到了一杯茶,悠闲的喝着,好似眼前进行的逼问,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寒暄罢了。

“她是我姐姐。”菊生紧咬着牙,脸上因为强忍而青筋暴跳着,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如愿,在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她的脸上隐约浮出一丝绝望。

安宁握着茶杯的手一怔,原本慵懒的身子立即紧了起来,坐直了身子,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黑衣女子,婉贵妃是她的姐姐?林家除了有一个大小姐之外,还有一个庶出的小姐,但那小姐的年纪却不大,而面前的这位女子,显然是比婉贵妃小不了多少的。

安宁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利眼微眯,她不可能说谎,那便就只有一个可能,她怕应该是林家未公开的小姐了!

很好,竟然也是林家的人!重重的放下茶杯,安宁起身,走到菊生面前,“若你不是林家的人,或许,你还可以保得一命,但抱歉了,你的命,我是要定了。”

安宁眸子一紧,给飞翩使了个眼色,飞翩极有默契的一个利落的挥刀,菊生还没有来得及痛呼一声,她的脖子上便出现一条细细的血痕,鲜血流出,双眼暴睁,整个人轰然倒地。

安宁淡淡的扫了地上的菊生一眼,安宁眼中一片冰冷,“送给林家,做礼物!”

婉贵妃想杀她,那么,她便给婉贵妃一个下马威,告诉她,要杀她安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说以前,她还顾虑着和婉贵妃正面对峙,但现在,便是正面对峙,她也不会怕了她婉贵妃!

京城内,繁华的闹市区。

一辆马车从皇宫的方向驶出来,到了这繁华地段,街上人多,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突然,一个重物落在了马车前,硬生生的挡住了马车的去路,马车倏然停住,甚至引得马一阵嘶鸣。

“怎么回事?”马车内,一个浑厚的声音带着三分威严,七分责备传出车外。

车夫立即战战兢兢的回答道,“老爷,前面好似有个人倒在了马车前,挡住了,没法过去。”

“去看看,快些使点儿银子,将他打发走,真是晦气的很。”马车上传出的声音透着的不悦似乎更浓,不耐烦的催促道。

车夫忙下了车,走到那跟前一看,随手丢了一块碎银到那身体的旁边,踢了踢那人的身子,鄙夷的道,“起来,起来,我家老爷赏赐给你的,拿着快走。”

这样的情况,他们遇得多了,一般是那种乞丐,故意不要命的撞到马车前,不管撞没撞到,大户人家的马车都会觉得晦气且耽搁时间,所以,为了将这类人打发走,一般会随意砸些银子,不仅仅是这个车夫,就连马车上的人,也认为眼前的这个躺在地上的女子,是他们所认为的那种人。

可是,那车夫踢了她许久,那身体却依然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反应,车夫敛了敛眉,一把将那身体翻了过来。

“啊……”车夫惊叫出声,看着被他翻过来的身体,脸色倏地被吓得煞白,周围的行人看到这一幕,也都围了过来,那地上……地上不是有个死人又是什么?

马车上的人听到车外传来的喧闹声,浓墨的眉峰越皱越紧,沉声吼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车夫听到马车上的声音,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立即跑回到马车前,对着里面的人禀告,“老……老爷,死人了,死人了啊!”

死人了?马车上的人立即掀开帘子,众人一看那马车上出来的人,都不由得惊了惊,这不是四大世家之首的林家老爷林清又是谁?!

林清迅速的下了马车,面容依旧沉静,大步走到那尸体前,只是,当他看到那尸体的脸的时候,他的沉静却是在那一瞬间龟裂。

“这……这……”林清身体隐隐颤抖着,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满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那……那个尸体可不就是菊生吗?她怎么会死了?她不是在皇宫之中,为婉儿办事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清对这个女儿没有任何感情,菊生之于他,不过就是一颗很好利用的棋子,这些年,将菊生放在宫中,帮了婉儿不少的忙,他曾经潜心培养她,如今就这么死了,说不心痛惋惜,那是假的,是谁杀了她?这个问题不断的在林清的脑海中盘旋。

“快,快将她带走。”林清仓惶的吩咐道,没有理会周围看热闹的人,立即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重新动了,只是,林清却吩咐车夫调转马头,朝着来的方向疾驶而去……

街道旁一处酒楼的雅间内,安宁将方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林清的震惊与心痛,虽然经过刻意的掩饰,但依然流露了出来,林清身为四大世家之首的主事者,素来以沉稳和内敛著称,可方才,那沉稳内敛算是被打破了啊!

很好,林大少的死,算是一个开端,以后只要是林家的人撞到她的面前,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想到云家那一百多口人命,安宁的眸光多了一丝深沉,但很快的,便渐渐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平静,好似波澜不惊的湖面,谁也看不清那平静之下的暗涌。

林清的马车很快便到了皇宫外,林清下了车,便对这车夫吩咐道,“快将马车内的东西,丢到乱葬岗去。”

林清眉心紧锁着,他刚才已经看了那尸体的情况,脖子上一刀毙命,没有其他任何蛛丝马迹,留着也没有了作用,乱葬岗,无疑是最好的抉择,此时的他,丝毫没有在意,马车上的那具尸体,是他的亲生女儿!

贵妃宫中。

林清匆匆的进了门,婉贵妃屏退了众人,林清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婉贵妃的脸色立即煞白,整个人更是瘫在了榻上,“怎么会?以菊生的身手,对付她,应该不是难事,可是为什么……”

林清皱眉,“是谁?你派菊生去对付谁?”

见到婉贵妃的异常,林清很快便想通了什么,急切的看着婉贵妃。

“没,没有谁。”婉贵妃目光闪烁着,她不能将她要杀安宁的事情告诉爹爹,爹爹那般精明,一定会追问她杀安宁的原因,想到自己为何要杀安宁,婉贵妃的手紧握了几分,那是绝对不能让爹爹知道的,绝对不能!

林清又怎会相信婉贵妃的话?她的反应有太多的不寻常,但此刻林清却没有继续追问,敛了敛眉,“不管你要杀谁,那人既然将菊生的尸体刻意丢到了我的马车前,那就证明,对方已然知道了你是背后主使者,婉儿,你是一个聪明的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婉贵妃身体一颤,是啊,安宁知晓了她是背后主使者,那么她会怎么做?她将菊生的尸体丢到爹爹的马车前,这就是等于在对她挑衅了啊!

可婉贵妃怎么也不相信,菊生是死在安宁的手上,那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吗?她绝对不可能杀得了菊生,可是……许多事情,婉贵妃想不通了,但无论如何,她却知道一点,经过了这一次,安宁更加是留不得了!

可惜,平白失去了菊生这么一个好帮手,实在是太可惜了!但下一次,安宁就休想有这般幸运。

婉贵妃却不知道,安宁靠的不是运气,而是缜密的心思与实力,将安宁先入为主的看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会是婉贵妃最大的错误!

安平侯府。

这一日,听雨轩内的安宁迎来了一个客人,安宁倒是没有吃惊,只是看着来人,思索着她来的目的。

秦玉双满脸的笑意,一进听雨轩内,就亲切的拉着安宁的手,“宁儿啊,整日见你不出听雨轩,可要闷坏了啊!”

安宁但笑不语,似乎是在等待秦玉双自己露出目的来。

秦玉双没有想到安宁这般冷淡,心中浮出一丝不悦,脸上的笑意依旧,接着说道,“宁儿啊,我跟老爷请示了,咱们一家人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玩玩,今晚夜色清晰,明天定是一个好天气,我们一起去一趟天灵寺,为安平侯府祈福,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天灵寺祈福?秦玉双怎的有这个心思?

“三姨娘也会去吗?”安宁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听她提到三姨娘,秦玉双的脸色明显怔了怔,但很快恢复如常,“去,自然是要去的,三姐也是老爷的夫人,是安平侯府的一份子,这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不是吗?”

安宁敛眉,眼底闪过一抹光华,意有所指的开口,“爹爹那般疼爱三姨娘,平日里连主院的门都不让三姨娘出,生怕遇到什么危险,这要出府,爹爹又怎的放心得下?”

“哼,不过是一条贱命,以为谁要对她心存歹意么?弄得侯府的其他人好似洪水猛兽一般,这个三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迷惑老爷的。”

安宁的话,无疑是激起了秦玉双心中的不悦,果然如安宁所料的那般,吐露了心中真实的想法,安宁听在耳里,将秦玉双脸上的嫉恨看在眼里,却是轻咳了一声。

秦玉双意识到什么,身体一怔,暗自懊恼,她怎能在安宁面前如此埋怨?忙扯了扯嘴角,轻拍着安宁的手背,“宁儿啊,姨娘是将你当成半个女儿来看待的,你也知道,秦姨娘素来心直口快,但却没有什么坏心,有些话,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啊。”

“这是自然,宁儿方才可是什么也没有听到呢。”安宁顺着她的意,温婉的笑着,笑容甚是无害。

秦玉双满意的点头,“好,这就好,别忘了,我们以前答应过对方,要互相照应的。好了,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日一早,你可要早些起来,别耽搁了啊。”

“是,宁儿明白。”安宁起身送秦玉双出了房间,秦玉双达到了目的,形色甚是畅快,等到秦玉双满心欢喜的出了听雨轩,安宁脸上的笑容这才敛了去。

想到前些时日雪儿偷听到的消息,安宁眼底划过一抹深沉,看来,秦玉双和大夫人已经要开始行动了啊!

她倒是要看看,这二人要如何陷害三夫人,又如何将罪责推到自己和雪儿的身上!

翌日一早。

安平侯府各个院中的主子都到了大厅聚齐,就连被关在锦绣阁内的大夫人在今天也被放了出来。

三夫人靠在安平侯爷的怀中,温顺娴雅,秦玉双和大夫人看了,脸色都不约而同的沉了几分,安平侯爷一直将他们送到了侯府门外,在上马车之前,安平侯爷还拉着三夫人的手,似有些不舍,“楚楚,我有些不放心啊,本来今日我打算和你一起去的,可是,皇上临时派了些事情下来,所以……”

“老爷,三夫人有我们大家一起照顾着,不过是一天一夜的时间,明日就回来了,老爷就请放一百个心吧,明日玉双一定完好无损的将三夫人送回到老爷的手上。”秦玉双笑着上前,拉着三夫人楚楚的另一只手,满脸友好的道。

安平侯爷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亲自扶着三夫人上了马车,交代车夫行得慢些,以免让马车上的三夫人受累。

这般旁若无人的关切,可谓是大大的刺激到了大夫人和秦玉双的心,她们什么时候被老爷如此关怀过?就连秦玉双怀孕之时,安平侯爷的关心都没有这般浓烈,那真挚的眼神,完全是没有丝毫杂质啊。

二人心中虽然十分的嫉妒,但终究还是不动声色的上了马车,马车一共三辆,大夫人和秦玉双共同坐上了第一辆,三夫人一人独自在中间的那一辆,而最后一辆上,便坐着安宁和六夫人雪儿。

三辆马车依次缓缓离开了安平侯府,安平侯爷却久久没有进府,依旧站在那里,看着三辆马车消失在视线之中,猛然,一个身影悄悄来到安平侯爷的身后,拱了拱手,“老爷,现在该如何做?”

“暗中跟上,务必保护好三夫人的安全,另外准备一辆马车,去天灵寺。”安平侯爷面无表情的道。

身后那人明显多了几分诧异,“老爷,你不是有事?既然要去天灵寺,为何不跟三夫人一起?”

安平侯爷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但那笑中却夹杂着几分苦涩与挣扎,冷声喝道,“问那么多干什么?什么时候主子的事情,需要你来打听了?”

身后那人打了个寒颤,“属下该死!”

“还不快去准备?”安平侯爷厉声喝道,眉心却是没有舒展开来。

为了楚楚的安全,他本不会愿意让楚楚跟着大夫人和秦玉双她们二人出府,这二人的心思太过歹毒,要做什么事情,他难以防备,但是,他却有自己的目的,不得不让楚楚去走一遭。

“楚楚啊楚楚,你可不要怨我,我这也是为了防范于未然!”安平侯爷沉声呢喃道,他那般护着楚楚,这十多年,都不让她回侯府,就是不愿让她身处那些女人的勾心斗角之中,但是,这一次他却将她带回来了,不是没有原因的。

想到某些事情,安平侯爷的眉心皱得更紧,“楚楚,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我那般爱你,护你,你可要对得起我!”

马车走得非常慢,第二辆马车上,楚楚闭目养神,美丽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但若是熟悉她的人便知道,她越是这般沉静,心中所想的事情便越多。

天灵寺?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陪同下一起去天灵寺啊!

第一辆马车上,大夫人拨弄着手中的佛珠,也是闭着眼,但一旁坐着的五夫人秦玉双却是满脸的兴奋,“大姐可是在祈祷今天的事情顺利?”

大夫人猛地睁开眼,“五妹办事,我一直都十分放心,顺不顺利,还要看五妹的,不是吗?我是在祈祷,不过却不是因这件事情而祈祷!”

“哦?那大姐是在为谁祈祷?”秦玉双挑眉道,淡淡的扫了一眼故作神秘的大夫人,心中冷哼,她是该好好为她自己祈祷一下了,等过了今晚,她收拾了三夫人,那么下一个,便毫无疑问的就是大夫人了。

想到自己那日被大夫人所逼迫写下的那一张字据,如今当家主母的大权在手,她可不会真的傻傻的按照那字据上的约定的那般,将当家主母的大权交出来。

哼,大夫人想夺回大权,那得看她有没有那个命消受了!

眸中划过一道若有似无的历光,秦玉双自得慢慢。

和她一样,大夫人又何尝不是和她有一样的心思?大夫人瞥了秦玉双一眼,意味深长的开口,“我在为谁祈祷,你会知道的,不过,却不是现在。”

大夫人又怎会不了解秦玉双?虽然手中有她亲手写下的字据,但是,仅仅是这样,她又能完全放心吗?不,远远不能,最安全可靠的方法,便是让她没有机会继续掌权!

她在祈祷,是看在她们姐妹多年的份儿上,替秦玉双在祈祷啊!

而最后一辆马车上,六夫人雪儿的身体极其紧绷着,想到那日偷听到的事情,雪儿忙开口道,“小姐,大夫人和五夫人这该是要行动了呀!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去天灵寺祈福,怕不过只是幌子吧!这个时候,还祈什么福啊?

“你慌什么?人家三夫人都没有慌,你急个什么劲儿?”安宁嗔道,这个雪儿,现在倒是慌起来了,这火不还没有烧到她们的身上,不是吗?

大夫人和五夫人想在算计三夫人的同时,将自己也拉下水,不过,想拉她下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小姐,可要喝水?”外面碧珠的声音响起,安宁微微皱眉,脸上绽放出一抹笑意。

“拿进来吧。”安宁吩咐道,随即马车停了下来,安宁掀开马车侧边的帘子,却发现递水给她的不是碧珠,反而是飞翩。

“小姐,属下发现,这一路上似乎极其热闹,安平侯府的那些高手,恐怕……”飞翩在将水递给安宁的同时,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方才,他一路上观察着,隐隐觉得有些异样。

安宁听了,只是敛了敛眉,将水接过来,便放下来帘子,但是,飞翩的话,她却已经听了进去,那些高手是保护三夫人的吗?是安平侯爷的安排,还是三夫人自己的安排?

安宁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看来,这次去天灵寺,定有好戏可看了!”

“小姐,好戏?万一五夫人和大夫人她们二人……”雪儿的心中依旧不是很乐观,这段时间,想必五夫人已经布置得非常周密,看她今日脸上那十分得意的表情,她就隐隐能够猜出几分,但是,这些天,她小心翼翼的留意着五夫人的动静,可愣是没有让她发现丝毫端倪,这个五夫人,心思也果然是够缜密的,所以,她的担心才更加的浓烈啊。

“雪儿,你若是怕,那你今日就不该来,你不来,她们也拿你没办法。”安宁皱眉,因为看到雪儿这般担心,而心生不悦,她可不希望雪儿的举动,扰乱了她的心思。

感受到安宁的不悦,雪儿心中微怔,意识到什么,忙开口道,“小姐息怒,雪儿不该妄言。”

小姐还是第一次这般对她生气,小姐身上的气势,让她也禁不住心中寒颤啊。

安宁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随后闭上了眼,不再多言。

几个时辰之后,三辆马车便到了天灵寺,大夫人,五夫人,三夫人,六夫人,以及安宁各自下了马车,天灵寺外,人潮攒动,这里,每天来进香祈福的人都不少。

小沙弥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便立即上前,“女施主,你又来了。”

那小沙弥对着的人正是三夫人无疑,三夫人敛了敛眉,还未来得及开口,天灵寺的方丈便出了门,迎了上来,“几位女施主来祈福,还不快带几位女施主去佛堂!”

天灵寺分成几个部分,佛堂是专门给人祈福之地,而摆放死者灵位的却是在天灵堂。

那小沙弥的脸上明显浮出一丝诧异,佛堂?可那位脸上带着疤痕的女施主以往每一次来,都是去天灵堂啊!

“几位施主,这边请。”小沙弥心中虽然疑惑着,却也没有说什么,十分恭敬有礼的为几人引路。

大夫人和秦玉双走在最前端,三夫人六夫人紧随其上,安宁则是带着碧珠跟在最后面,进了佛堂,几人按照天灵寺的祈福的程序进行着,一路都没有什么异样,而在祈福完毕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五夫人请方丈安排了几间厢房,今夜就在天灵寺中住下了。

几人在寺中用了斋饭,便各自回了房,秦玉双在确定几人都在房间之后,立即偷偷的出了房门,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那里已经有人等待着,那人见到她来,脸上一喜,立即迎了上去。

“玉双,可让我一阵好想啊!自从你从了良,那京城的花柳巷没有你,可真的是没有什么滋味儿了啊。”那中年男子一脸的猥琐,色迷迷的打量着秦玉双,秦玉双当年可是花魁一般的人物,多少人为她疯狂啊,可竟被那安平侯爷给藏在了家中,实在是气煞人也。

秦玉双见他扑上来,眼底划过一抹嫌恶,立即眼疾手快的闪开,让那男人扑了个空,意有所指的道,“秋老爷,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玉双不过蒲柳之姿,比起某些人,可是不敌人家的十分之一呢!”

这个秋老爷,是一个极其好美色的商人,每月大多数时间是在青楼夜宿,可算得上是这个圈儿中的名人,当年,他也是追求自己的那些人中的一个,这人比起安平侯爷,要大方许多,但却因为太过好色,这一点,秦玉双是极为厌恶的。

她虽然厌恶,但今日她也正好可以利用一番,所以,她在几天之前,便让人悄悄的送了一封书信给秋老爷,让他今日到天灵寺来,定会有有美人等候。

秋老爷素来都是来者不拒,一听有美人等候,他又怎么会推脱,立即回信答应了约定,所以,今日,他便出现在了这里。

“玉双,你说的美人,难道不是你,是别人?”秋老爷满眼放光,猥琐的意味儿更加浓烈了几分。

秦玉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自然是有别人,那人可是美若天仙,比你的那些个夫人,漂亮得可不止百倍!”

“哦?人呢?”秋老爷搓着手,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

“急什么急?你先回房,我等会儿自然会将美人儿给你送上来。”秦玉双娇嗔道。

“那你可快着点儿!”秋老爷听她如是说,也没有异议,急切的催促一阵之火,忙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秦玉双确定了这边的安排没有丝毫差错,嘴角勾起一抹异常诡异的笑,夹杂着几分恶毒,明日一早,便是那三夫人下地狱之时!

眼中划过一道历光,秦玉双朝着三夫人的房间走去,太过兴奋的她,却没有发现,在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两条神秘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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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章 自食恶果彻底征服(精)

天灵寺的一处厢房内,三夫人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面容沉静无波,微弱的灯光下,白皙脸颊上那一道浅浅的疤痕依旧明显,猛然,细微的嘎吱声传来,轻不可闻,一道暗门从墙壁处被打开,从那暗门走出来一个人,一袭袈裟,头顶光滑,不是今日白日里迎接他们的那一个方丈又是谁?

方丈走到三夫人面前,却是十分恭敬,那恭敬不似主对客的友好,而更像是属下对主子的服帖。

“小姐,今日事情有些不对劲儿。”那方丈开口,唤出口的称呼却和那凌伯一模一样。

三夫人睁开眼,却没有去看方丈一眼,淡淡的开口,“今日是该不一样的,府上的人说是一起来替安平侯府祈福,可她们背后的心思是什么,我又如何能不知?”

那五夫人上一次利用六夫人给她下药,六夫人却聪明的选择了坦白,她虽然还不知道六夫人背后的人是谁,但她却明白一点,五夫人上一次没成功,她绝对不会就此放弃对付自己。

她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她明明在别院住得好好的,他却要将她带回府中,让她去面对那些个夫人如狼似虎的算计,她可没有心思将精力花费在那些女人身上。

可偏偏她提起回别院,老爷却分外不悦,硬是要将她留在侯府内,这些时日,老爷似乎怪怪的,但她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儿。

“小姐,属下不是说这个,方才我听安排住宿的长老提起,今夜有一人也住了进来。”方丈试探的道,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三夫人的表情。

三夫人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浅浅的抿着,似乎有些兴致缺缺,“谁?”

“安平侯爷!”

方丈的话落,三夫人身体一怔,杯中的茶水愣是洒出些许,明显吃惊不小,若不是她定力极佳,此刻怕是已经站了起来,三夫人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目光闪烁着,因为脑中不断盘旋的思绪,身体隐隐颤抖着。

“小姐?”方丈见她神色大变,立即关切的叫道。

三夫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从听到“安平侯爷”这几个字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来了?他不是说皇上有事交代他去做,他无法陪自己前来吗?现在却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已经住进了天灵寺的厢房中。

老爷啊老爷,这段时间硬是将她留在安平侯府中,说是害怕她出去,会被大夫人和五夫人陷害,他真正的目的,怕是故意禁她的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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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她便是在别院住着,也甚少出门,他还是不放心自己么?

眼中划过一道冰冷,三夫人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在这天灵寺中,关于我的一切,都不许任何人提起,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属下明白,只是……”方丈皱眉,似有什么为难之处。

“只是什么?”三夫人瞥了他一眼,眼神虽然平静,但她的心中早已经激起了波澜,怎么也无法平息,愤怒不断的燃烧着,脑中亦是不断的浮现出安平侯爷对她的关切,此时此刻,竟显得尤为讽刺。

“少爷来了,前些时候无法联系上你,所以便一直在天灵寺中住着,只是,今晚要不要乘此机会见一面?”方丈请示道,若有似无的看着三夫人那张绝美的面容,似想要通过她的表情,探寻出她的心思打算,但是,饶是他这个方丈,也看不透面前的这个女子。

三夫人听到少爷来了,竟然没有丝毫异样的情绪波动,“今晚见?今晚见是要让安平侯爷逮个正着么?让他回去,这里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看少爷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样回去……”方丈皱眉,他稍早也是请少爷回去,可方才少爷知晓小姐来了,对他表明了,无论如何,都要见小姐一面。他虽和少爷鲜少接触,但少爷的性子,他还是或多或少听闻过,“少爷说,有要事和小姐相商。”

“没听见我的话吗?我说让他回去,便是让他回去,有什么要事不要事的,非要今天见不成么?这个孩子,若是没有一点大局观,那么,他也不配为新一辈的领军人物,家族若交到他的手上,也不是明智之举。”三夫人轻斥道,眼中多了一丝不耐烦,正此时,外面响起一阵细微的敲门声,三夫人皱了皱眉,“谁?”

说话之时,已经给方丈使了个眼色,方丈立即意会,轻手轻脚的走到来的那扇暗门前,没入了那扇暗门之中,房间里,好似从头至尾都只有三夫人一人,那方丈似从来未曾出现过一般。

“三姐,是我,你睡了吗?”门外,秦玉双的声音传进来。

三夫人微微皱眉,却是温和的应道,“是五夫人吗?我这正要睡呢,五妹可是有事?”

“三姐,开开门好吗?”秦玉双柔声请求,言语之中的那一份示好,任何人听了,怕都无法拒绝。

三夫人眸光微敛,“五夫人,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三夫人没有心思和这五夫人周旋,这侯府的女人对她,没有什么好意,她何必要将自己摊开在她们面前,任她们算计,今日秦玉双让大家到天灵寺祈福,本就怕是不安好心,她能避则避。

“三姐,你莫不是怕玉双会把你吃了不成,玉双是真的有事要和三姐说。”三夫人的几次拒绝,已经让秦玉双心中浮出一丝不悦,暗道:这三夫人高傲个什么劲儿,看明天她还有没有这等气焰。

她是自然不会让三夫人继续拒绝下去的,索性敲门的声音越发大了些许,三夫人眼底划过一道历光,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朝着五夫人笑道,“五夫人哪里的话?你若能把我吃了,老爷定也饶不了你,你又不傻,这一点理应是知道的,既然如此,那我还怕什么呢?”

三夫人意有所指,秦玉双脸色明显僵了僵,但仅仅是一瞬间的功夫,便没了丝毫异样的痕迹,身体灵巧的挤进了房间,径自打量着房间内的摆设,“三姐啊,你这屋子感觉真是不错。”

三夫人嘴角抽了抽,没想到秦玉双竟然这般厚着脸皮的不请自进,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五夫人真会说笑,这天灵寺中的厢房,摆设不该是一样的吗?我这里不错,五夫人那里,也不会差呀。”

这个秦玉双明显就是来者不善啊!

秦玉双已经径自坐在了房中的椅子上,呵呵的笑道,“三姐不请玉双喝一杯茶吗?”

“今日太晚了,喝茶改日吧,五夫人有事直说便可。”三夫人冷冷的道,对这个秦玉双,她是没有丝毫好感的,尤其是,她此刻这般大大咧咧的,好似丝毫没有将别人放在眼里。

秦玉双见自己似乎惹怒了这个三夫人,敛下眉眼,忙起身到了三夫人跟前,“三姐啊,玉双方才放肆了,你可别怪罪啊,玉双想和三姐做好姐妹,亲密无间的那种,所以,对三姐就自然没有了对外人的那般敷衍,在三姐面前,玉双都要觉得率性许多。”

三夫人看着她的表演,心中一片冰冷,脸上却突然绽放出一抹笑容,“我的好妹妹,方才还真是我误会了,妹妹别见怪,快请坐。”

秦玉双显然也没有料到三夫人会突然热络了起来,看着这个女人的那一双美丽的眼,秦玉双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这双眼啊,可是她最大的耻辱!

无时不刻的在提醒着她,她秦玉双不过是三夫人的一个替身罢了!

秦玉双心中虽然压抑着怒气,但是,脸上笑意依旧,和三夫人一同坐下,“三姐,不瞒你说,今日来,玉双是想和你聊聊天,这侯府的人虽然多,但还真没有那么一个可以倾吐心事的人。”

“哦?那五妹若是不嫌弃,以后随时可以找我说说体己的话。”三夫人敛眉,刻意的迎合着。

那份与世无争的泰然,倒是让秦玉双看了,心中浮出一丝羡慕,这个三夫人啊,那眼神真是澄澈得紧,让人看了心生喜欢,这么美的一张脸,便是有一条疤痕,也影响不了她的容貌,反倒是让人看了这疤痕会对她多了一些怜惜,她还真是好命得很,被老爷如此当宝贝一般疼着,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若是她能得到老爷的宠爱,便也不用如此勾心斗角的耍心思算计别人。

秦玉双想到以前的自己,她虽然在刘香莲的压迫下,心中也深感不满,但是,她却能忍,可自从得了老爷宠爱,又失宠,怀了身孕又流产之后,她心中对于别人的嫉恨又多了许多,有些东西,一旦得到了,若再要让人放下,许多人心中还是有些不甘的,而她也一样,她不甘老爷将她当成三夫人的替身,不甘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却被人害得小产,更加不甘,连杨木欢死了都要算计她,怀着这样的不甘,她尤其想抓住某些东西,三夫人是她的阻碍,所以,她便要除掉三夫人,哪怕是用尽卑鄙的手段。

“自然是不会嫌弃,以后怕是要叨扰三姐了。”秦玉双笑道,径自起身,到了一旁,动作极其极其自然的倒了两杯茶,端到二人的面前,好似她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一般。

只是,在她身体的遮挡之下,这房间中除了她之外的唯一一人,却没有注意到她的指甲不着痕迹的浸在了右手端着的茶杯中片刻,好似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茶水中化开。

秦玉双将两杯茶分别放在了自己和三夫人的面前,三夫人脸上浮出一丝尴尬,“五妹,这可如何是好?你来我的房间,理应是我来招待你,现在倒是让五妹操劳了。”

“这就见外了不是,你是三姐,玉双给你倒茶,那是应该的,况且,你可是老爷最宠爱的夫人,玉双能伺候三姐,那也是玉双的荣幸啊,若是三姐觉得不好意思,那就给玉双一个面子,可要将这杯茶喝完啊。”秦玉双呵呵的笑道,满脸的友好,但利眼却是不着痕迹的扫过了三夫人面前的那杯茶,端着自己的这杯,浅浅的喝了起来。

三夫人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无害,且没有丝毫防备,但是,她真的没有防备吗?不!在三夫人进门的那一刻,她便暗中防备着秦玉双的一举一动,秦玉双的那些心思,要骗骗其他人,倒也可以,但若是骗她,那就有些不自量力了。

目光落在面前的杯中的茶水上,她并没有亲眼看到秦玉双做什么手脚,但是,对于这入口的东西,她是要多留一些心眼儿的,伸手去端茶杯,却猛地听到叮的一声响,似有什么东西落入了茶水之中。

“哟,瞧,我怎的这般不小心?”三夫人满是自责的道,此刻,她原本戴在耳朵上的珍珠耳坠,竟有一只不见,而那只不见了的耳坠,就赫然落在了茶杯之中。

秦玉双没有看到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只是,心里却大叫不好,她好不容易找找机会在这杯茶中做了手脚,三夫人若是不喝,那她不就白忙活一场了吗?

“要不,我重新倒一杯吧。”三夫人端着茶杯起身,只是,刚起身的她,却被秦玉双止拉住了,疑惑的看着秦玉双,微微皱眉。

秦玉双扯了扯嘴角,“不过是一个耳坠而已,三姐的耳坠难不成还不干净么?喝了也没有什么问题的吧!这可是玉双替你倒的第一杯茶,就这么倒了,实在是让人有些失望心疼呢!”

秦玉双一边说着,一边面露惋惜,看着三夫人,不住的叹气,那模样,好似三夫人真的若是把那茶倒了,她的心便会跟着碎了一般,三夫人若说方才是怀疑加防备,但此刻看着秦玉双这般坚持,心中更是肯定了猜测,这茶果然是不寻常的。

眸光微敛,落在杯中的茶水上,透过茶水,隐约看见里面的那颗珍珠耳坠分外光亮,沉默片刻,又似乎是在挣扎,与此同时,秦玉双心中也是忐忑着,三夫人可千万要将这杯茶给喝下去啊。

终于,三夫人犹豫了片刻,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五妹说的也对,这房间暂时是我住,我也算是主人了,本该是我这主人来倒茶,倒让妹妹给代劳了,若是这杯茶我不喝,那就真的是对不起五妹了!我喝行了吧?”

说着,端着茶杯,置于那诱人的芳唇边,浅浅细饮,秦玉双看到她终于喝下了那杯茶,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得意的笑容,哼,终于喝了吗?很好,只要喝了这杯茶,这三夫人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三夫人瞥见秦玉双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那一份得意,眸光微敛,放下茶杯之时,却是猛然皱了皱眉,轻抚着额头,呢喃道,“我……我这是怎么了?五妹……这……”

“三姐,你是不是太累了,累了的话,就早些歇息吧。”秦玉双声音之中多了一丝冰冷,不再像方才那般热络。

“你……那茶……”三夫人的眉心越皱越紧,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秦玉双,“为什么?你要干什么?”

只是,她还来不及等到回答,整个身体便倒在了椅子上,秦玉双看着已经昏迷过去了的三夫人,嘴角便肆无忌惮的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碰了碰她的身体,冷哼了声,“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呢?”

若是三夫人还醒着,她可能不会多说什么,不过,她喝了迷药,此刻已经昏迷得不省人事,怕是被人杀了,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过,她却不会让她死得那么简单。

现在面对昏迷了的三夫人,秦玉双没有你半分忌惮,挑了挑眉道,“三夫人啊三夫人,你这般好命,能够得到老爷那般疼爱,实在是幸运的,可是,你的幸运就要用完了,知道吗?为了今天,我可是绞尽脑汁想了好久,为你准备了一个极其好色的男人秋老爷,等会儿,你便好好享受鱼水之欢吧!不过可惜了,老爷没有在天灵寺中,怕是无法亲眼看见你淫荡的红杏出墙的画面了呢!不过也无需担心,整个天灵寺的僧人以及住在这里的香客,都会见证那一刻,过了明天,你怕是要成为这天底下最淫荡的女人了,这样的女人,老爷又怎么会还继续要你呢?三姐,你说,玉双为你准备的这个礼物,你可满意?哈哈……”

秦玉双哈哈的大笑出声,笑声中带着无尽的猖狂,她等这一刻等了好些时日了,淡淡的扫了一眼三夫人紧闭的双眼,眸光突然变得冷冽,“你知道吗?为什么我的眼睛长得像你?现在,我竟不知道是该感谢你,还是该恨你,或许是因为我的眼睛长得像你,老爷才会纳我为妾,替我赎身,让我结束了那迎来送往的日子,在安平侯府虽然是一个妾室,但比起青楼来说,却是好过太多了,照这样说,我还真该谢谢才是!”

秦玉双说得不错,安平侯爷之所以会纳她为妾,这双酷似三夫人的眼睛,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安平侯爷虽然想纳妾来转移刘香莲对三夫人的注意力,但这京城的女人太多,他身为一个侯爷,可以有很多人任他选择,不是吗?正是因为这双眼睛,安平侯爷最终才选择了她秦玉双!

“可惜啊!三夫人,老爷疼你又如何?宠你又如何?这一切你都无福消受了!”秦玉双紧咬着牙,似在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压抑了这么久,终于找到突破口,她此刻心中甚是畅快啊。

只是,太过兴奋的她,却没有发现,那本来昏迷着的三夫人的手却是动了动,仅仅是细微的一刹那,却又好似一个彻底昏迷的人一般,再没有丝毫异常……

秦玉双笑得够了,想到今天晚上的目的还没有完全达到,她便沉静了下来,对啊,这只不过是才刚刚开始,她还等着看戏达到高氵朝呢!她倒是要看看,三夫人明日醒来之后,发现她和一个不是老爷的男人睡在一起,又会是怎么样的打击!而老爷呢?她也很想看看,老爷在得知他当成宝贝一般宠爱着的女人竟和别的男人在这寺庙之中苟合,又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秦玉双眸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转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等到再次进来的时候,她的身后已经跟着两个人高壮的男人,等到三人进了房间,秦玉双看着昏迷的三夫人,冷冷的开口吩咐身旁的两人,“将她抬走。”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将三夫人“完好无损”的送到秋老爷的房间里,以秋老爷那好色的本性,得到这么个美人,看来今晚,他怕是不会睡觉了,而这三夫人……哼,有的她受的!

两个壮汉按照秦玉双所说的,将三夫人抬了起来,在看到三夫人的时候,二人眼中都不约而同的划过惊艳之色,这妇人脸上虽然带着疤痕,但那风韵却是迷人至极,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三人出了三夫人的房间,因为已经是接近深夜,这个时候,寺庙中的人大多数都已经睡下,三人朝着某个方向走远,不远处一个厢房内,门很快的开了又关上,那正是大夫人的房间,开门关门的人,便是顾大娘,顾大娘方才一直在这边留意着三夫人房间的动静,看到秦玉双等人将三夫人带了出去,便立即匆匆的回房,向大夫人汇报,“五夫人已经得手了。”

“哦?那倒要恭喜她了。”大夫人拨弄佛珠的动作顿了顿,眸中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夫人,我们是不是要去看看热闹?”顾大娘试探的道,大夫人和五夫人联合在一起的事情,她也是知晓的,大夫人没有瞒她。

“看热闹?不,我们看什么热闹?看热闹也不是这个时候。”大夫人嘴角扬起一抹阴毒的笑意,看了顾大娘一眼,“顾大娘,方才你所看到的一切,你都得好好的记着,到时候,在老爷面前,你就是证人,证明五夫人陷害三夫人,明白了吗?”

顾大娘微微皱眉,思索着大夫人的话,眼睛倏地一亮,“夫人,你是要一石二鸟?借机将五夫人也除掉?”

“我不除掉她,她也会找我的茬,我早就忍秦玉双那贱人很久了,以为她手中掌握着一点权力,就好似高人一等一般,哼,这一次,就让她知道,跟我斗,她永远都只有输的份儿!”大夫人眸光一凛,想到前些时日秦玉双到她锦绣阁中那番嘲弄,她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一想到她要借此机会除掉秦玉双,心中便畅快至极。

那秦玉双怕是不知道,她这一次搬起石头要砸了自己的脚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秦玉双充其量也不过是那一只螳螂罢了,而那黄雀,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这一夜的天灵寺,可谓是热闹至极,大夫人得到了这个消息,便安安稳稳的去睡觉去了,可是,有几个人却依旧活跃着。

暗影中,安宁和飞翩悄悄的跟着秦玉双等人,他们二人是亲眼看见秦玉双与那秋老爷接头,再到他们从三夫人房中将三夫人弄了出来,现在,几人正直奔那秋老爷的房间。

“小姐,是不是要我出手?”飞翩低声在安宁的身旁说道,意思再明显不过,眼看着那秦玉双已经快将三夫人送到那猥琐的秋老爷房中了,若是再不救人,那么,等到进了秋老爷的房间,那就不好行动了。

安宁敛了敛眉,却是没有做声,沉默片刻,安宁终于是开口说道,“救人也不是我们的事情。”

飞翩凝眉,还没有明白安宁的意思,便看到两个身影朝着秦玉双等人袭击而去,那两个壮汉根本不堪一击,只是一个手刀,便被那两人各自打晕,而走在前面的秦玉双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立即回头一看,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张嘴便被堵住,下一秒,整个人也赫然昏厥了过去。

三个人倒在地上,而原本昏迷着的三夫人却是站了起来,此时的她,依旧是那般温和的模样,但眉宇之间却多了一丝冷意。

“小姐,你没事吧?”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车夫凌伯,凌伯关切的打量着三夫人,方才他以为小姐真的任人宰割,还好,小姐是清醒的。

三夫人摇了摇头,眸中一片深沉,不错,她确实没有事,方才的昏迷,她根本就是装装样子罢了,倒是听到了许多不该听到的话,秦玉双她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不经意间”落进茶水中的那一颗珍珠耳坠里面包裹的是能解百毒的药,所以,她根本就不怕喝下那一杯下了药的茶水,喝完茶水之后,她也是一边试探,一边顺着秦玉双的意“昏迷”了过去。

秦玉双还得意呢?可怎知,螳螂捕蝉,却被她这只蝉给反捕了!她怕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这一点吧!

想到秦玉双方才在房间中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好一个秦玉双啊!竟然这般恨她,对她这般恶毒么?

她和她本就无冤无仇,不过是她自己心中嫉恨,却要将那样残酷的陷害加注在她的身上?她这是招谁惹谁了?怀璧其罪啊!

“小姐,要如何处置她?”凌伯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昏厥过去的秦玉双,恨不得一刀下去结果了她的小命儿,敢这样对他的小姐,他又怎么会让她活着?

三夫人敏锐的感觉到凌伯眼中的杀意,眸光微敛,那眼神在这黑夜之中显得尤为诡异,“有个秋老爷的房间,打听一下,到底是哪一个,将她送到秋老爷的房间去吧!另外……”

三夫人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另外的两个壮汉,柔声道,“给他们喂一些东西,能够激发他们体内欲望的药物,将他们关在一个房内,我这五妹将这些人请了来,给些酬劳也是应该的。”

那温柔的语调,好像只是在谈论着天气一般,但说出的话,就连在暗处听着这一切的安宁也不由得心中生寒,安宁远远的看着那淡淡月光下的三夫人,这是那一个温婉娴静的美丽妇人吗?为什么,此刻她脸上的温婉没变,给她的感觉却是天差地别呢?

她的脑中冒出一个念头,这三夫人不仅仅是用“不简单”三个字便可以概括的,这个三夫人神秘的背后,怕是更多的神秘吧!尤其是,方才救她的除了那个车夫之外,还有另外一人,安宁将视线从三夫人的身上转移到了那人的脸上。

那张脸,她又怎会不认得?那日在西城门,她和苍翟都是远远的见过一眼呢!

那不是詹珏又是谁?

詹珏?他怎么会出现在天灵寺的?他来天灵寺,又是为了做什么?这和他来东秦国的目的,又是不是一个?她从来都不会相信,詹珏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东秦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天灵寺,更无缘无故的救了三夫人!

既然他会在这里,定是和三夫人有着一定的联系了,他们是什么关系?

安宁的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的疑问,带着这些疑问,安宁继续小心翼翼的听着那边儿的动静。

凌伯听了三夫人的吩咐,已经离开,只剩下三夫人和詹珏二人,二人对视了一眼,目光之中都没有太多的情绪,三夫人更是冷冷的道,“你快些离开这里。”

“为什么?爹爹让我来找你,是有事情吩咐。”詹珏皱眉,语气也甚是生硬。

“有事情,你写好,交给方丈,总之,现在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三夫人敛了敛眉,眼底划过一抹深沉,“告诉你爹,就说让他顾好詹家便可,我这边不劳他操心。”

“可是……”詹珏上前一步,似乎还要说什么,可三夫人却猛然打断了他的话。

“快走!”三夫人的声音又冷了几分,熟悉她的人,都会知道,这是她发怒的前兆。她已经好就没有发过怒了,可是,詹珏却听闻过她发怒时的狠,要出口的话倏然收了回去,又深深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转身要离开。

转身之际,詹珏又扫了她一眼,沉声开口,“爹爹他很挂念你。”

说完这句话,詹珏便大步离开,隐没在了黑夜之中,三夫人在听到詹珏说出最后那一句话的时候,身体微微一怔,但眸子却是越收越紧。

“挂念?”三夫人呢喃着两个字,那语气好似带着无尽的讽刺,似在讽刺詹珏口中的爹爹挂念她的事情。

“小姐,我已经知道那秋老爷在哪个房间了。”很快的,凌伯便回来了,到了三夫人身旁,低声道,“小姐,你先回房吧,剩下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不,我还不能回房。”三夫人眸光微敛,眼底有一抹光芒若有似无的划过。

“小姐,你是要……”凌伯皱眉,试探的问道,但瞧见三夫人的神色,却又忙改口道,“那奴才这就按照小姐的吩咐,将他们安置好!”

“去吧。”三夫人交代道。

凌伯是一个练家子的,平日里虽然看起来似一个年纪大了的老头儿,但方才利落的出手,以及此刻搬东西的利索,却是让人觉得吃惊,这哪里是一个老头子啊!分明比一个壮汉还要有力量。

隐蔽在暗处的安宁和飞翩,看到凌伯将三个昏迷过去的人转移走,心中都隐隐明白,今夜发生的事情,明日一早,定会十分精彩!戏码未变,但戏中的主角却已经换人。

安宁最后深深的看了那三夫人一眼,随即给飞翩使了个眼色,二人悄悄地来,又悄悄的去,好似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天灵寺,一个厢房内。

秋老爷在房中等了好久,不住的来回踱步,他甚至还特意点起了熏香,那是一种催情的熏香,只要人闻了,便会飘飘欲仙,浑身似火烧,会生出无尽的欲望,他平日里也是好这一口,那秦玉双说给他送一个大美人儿来,他自然要好好享受今晚了。

此刻的他,闻进了些许熏香,身体有些发烫,某个部位更是蠢蠢欲动。

“这秦玉双,人怎么还没送来?莫不是要反悔了不成?”秋老爷有些忍不住了,要是秦玉双真的反悔了,那他不就是空欢喜一场了吗?加上他此刻的身体,若是没有女人,这漫漫长夜,又如何过?

正在纠结之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秋老爷心里一喜,忙三步并着两步上前打开门,目光所及之处,却空无一人,就在他以为是某人恶作剧而要大怒之时,目光往下,竟看到了一个女子躺在门口,除了那女子之外,还有两个健硕的男人。

秋老爷俯身看了看,借着屋内的光亮,他看到两个男人面露潮红,而那女子的脸……这不是秦玉双吗?她不是给自己带美人儿来了吗?可是,美人儿呢?

秋老爷微微皱眉,这个时候,既然没有美人儿,秦玉双便也凑活,他现在受了那熏香的刺激,便也不去追问太多,立即将秦玉双抱了起来,关上门,将那两个满脸潮红的壮汉给关在了门外。

春宵一刻值千金,秦玉双好歹在多年前也是当过花魁的人,如今又是四大世家之一的安平侯府的妾,无论怎样,秋老爷都觉得自己还是捡到宝了。

将秦玉双放在床上,那袅袅熏香飘散在屋子中,弥漫了整个房间,渐渐的,床上的昏迷着的秦玉双脸色开始出现了一丝不正常的红,这一抹娇红,在欲火焚身的秋老爷看来,那可是诱人极了。

秋老爷忙迫不及待的脱下秦玉双身上的衣服,一件不剩。

“这女人,三十多岁了吧,皮肤还这般好,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啊……嘿嘿……”秋老爷笑得猥琐,邪恶的大掌已经伸向了秦玉双的身体。

他本就是一个好色之人,秦玉双落在他的手中,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这结果可想而知,床上,男人的身体起伏着,秦玉双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身上的异常让她觉得分外怪异,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张极其猥琐,让她感到恶心的脸,而此时两人的姿势,更是让秦玉双如遭雷击。

原本潮红的脸色顿时煞白,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在秋老爷身下?而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发出一怔暧昧的低吟,秦玉双脑袋一片空白。

“你醒了……”秋老爷看了她一眼,正好,醒了便能够更好的配合他,而不是让他一个人唱着独角戏。

秦玉双脑袋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正想惊叫出声,可是,出口的却是低吟,那酥软入骨的声音让她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乃至羞愧,为什么会这样?在秋老爷身下的应该是那三夫人啊,为什么是她?

秦玉双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是谁打晕了她,努力想,她却想不出丝毫端倪,她昏迷之前,眼前是一片黑,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打她之人啊?

她在这房间里,那三夫人呢?秦玉双脑中无数个问题回荡着,但渐渐的,身上激发起来的欲望便已经将她控制住,她恨,但也不得不身不由己的沦陷在其中……

房间中,春意盎然,香艳四溢,而在门外,那两个被打昏了的壮汉也悠悠转醒,本身身体受着药物的刺激,又听到一门之隔的房间内那诱人又羞人的声音,身体更是压制不住欲火,二人相视一眼,竟是不约而同的起身,踉跄的推门而入……

天灵寺的一个僻静处,一抹身影躺在地上,似昏厥了过去,另外两个身影逐渐靠近,看到那人是谁,便立即小心翼翼的将那具身体抬走,绕过几条回廊,最后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依旧灯火通明,原本房中的男人看到那女子之时,脸色一沉,面露担忧,“这是怎么回事?”

“侯爷,属下发现三夫人的时候,三夫人就已经昏厥了过去,看样子,好似是中了迷药,不知怎地,竟在房外的草地上躺着。”其中一个人道。

“你们是怎么保护人的?”安平侯爷怒道,焦急的将三夫人从二人的手中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抱着,放在床榻上,看到那些微苍白的脸,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愧疚。

两人被这么一呵斥,皆是有口难辩,侯爷分明是派他们去查证某些事情,所以,才会疏忽了对三夫人的保护。

“还不快下去。”安平侯爷看也没有看二人一眼,径自喝道,但声音却是刻意压低了许多,似是害怕吵到了床上的女子。

其他两人离开,房中只剩下安平侯爷和三夫人,安平侯爷坐在床沿,紧紧的握着三夫人的手,浓墨的眉峰紧紧的皱在一起。

他虽然想查清楚一些事情,想要查清楚楚楚是否和那边还存在着联系,但是,若因为这样,将楚楚置于危险之中,他又怎么忍心?况且,现在,他竟有些害怕查出的结果让他失望。

目光一瞬不转的看着昏迷的三夫人,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愧疚不断在他的心中蔓延,叹息了一口气,柔声低喃,“楚楚,我是不是做错了?”

三夫人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了,天色已经亮了,三夫人还未睁开眼感觉自己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抱着,心中却是划过一抹冰冷,他果然是来了天灵寺啊,果然是看到她昏迷在外,还是现身了啊!

我十多年在你身边还不够吗?你竟这般怀疑我?

昨夜,在听闻安平侯爷来了天灵寺的时候,他就已经隐隐猜出了安平侯爷的目的,昨夜处置好秦玉双之后,她并没有回房,就是要引安平侯爷主动现身,她知道,他是没有办法不顾自己的,这个男人是爱惨了她!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三夫人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人动了动,忙闭上眼,好似方才她根本就没有醒过一般。

安平侯爷睁开眼,如往常一样看到怀中心爱的女子,脸上自然而然的浮出一抹宠溺的笑容,情不自禁的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这一吻,让怀中的女人“醒”了过来。

三夫人睁开眼,看到这张放大的脸,脸上满是惊诧与询问,“老爷……你……”

“楚楚……楚楚……”安平侯爷呢喃着三夫人的名字,声音极尽缠绵,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欲望,抱着她的大掌,在她的背上游走。

却不料,三夫人却是一把将安平侯爷推开,安平侯爷不解的看着三夫人,声音依旧温柔,“楚楚,怎么了?”

“老爷,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说皇上有事交代你去做,你没办法陪楚楚来天灵寺吗?为什么你又会出现在这里?”三夫人质问道,果然看到安平侯爷的脸色顿时一僵。

安平侯爷这个时候才清醒过来,方才他沉浸在见到楚楚的柔情当中,竟然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地方,是啊,这里是天灵寺,而他来这里的目的,他又怎能让楚楚知晓?

“事情办完了,我就赶来了,我太想你了,不能离开你片刻。”安平侯爷柔声道,这是他找的借口,但也是他的心里话,他确实离不开楚楚啊。

“是吗?”三夫人皱了皱眉,似乎是不相信安平侯爷的话,那眼中闪烁着的怀疑,让安平侯爷的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忙将她的身体搂在怀中,“是真的,楚楚,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老爷,那你又知道楚楚的心意吗?”三夫人任凭自己被他抱着,没有反抗,但声音却极其冰冷。

安平侯爷知道,楚楚是生气了,心中浮出一丝不安,便是他也有些无措了起来,他该怎么办?楚楚生气了啊!

“老爷,楚楚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当年我既然已经选择了你,你还对我不放心吗?老爷,我要怎么做,才能消除你的所有疑虑?这些年,你将我安置在城南别院中,对我呵护备至,可是,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府中的那些下人,一个个的都是来监视我的?在他们眼中,我是你疼爱的夫人,可是,我却过着囚犯的生活,为了不让你多心,我鲜少出门,就是想让你彻底的相信我,可是,老爷,这么多年,你有哪一天是真心的没有防着我的?老爷,这就是你曾经承诺要给我的爱护吗?儿子和女儿都这般大了,你竟还不放心我!呵呵……老爷,你让楚楚好失望啊!”

三夫人一字一句的指责,每一字每一句都好似一把刀子,刺进安平侯爷的心里,安平侯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楚楚说得不错,她素来都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啊,自己这些看似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再加上这一次,楚楚怕也是明白了他的目的啊!

这么多年,她明明知道自己在监视她,却什么也没说,她又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想到自己曾经对她的承诺,安平侯爷整个人都快要被愧疚淹没了,紧紧的搂着三夫人的身体,满脸的急切,“楚楚,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我是害怕你会离开我,所以,我才会不得不防,我错了,我以后不再限制你的自由,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什么都不过问了,好吗?”

“老爷,若不是真的对我放心,你便是不限制我的自由,可你的心里终究是有一个疙瘩,何必呢?老爷,既然你给不了楚楚真心的疼爱与信任,那你就放楚楚走吧!”三夫人的声音甚是平静,似被伤了心之后的决绝。

“不,我不放,我不会放你走,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你走,楚楚,再给我一次机会,看在儿子和女儿的面子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会伤你的心了。”安平侯爷苦苦哀求,他后悔了,真的后悔这次行动,他好怕将楚楚越推越远。

楚楚紧咬着唇,凄然的看着安平侯爷,最后终究是闭上了眼,扑进安平侯爷的怀中,“老爷,楚楚又何尝愿意离开你?楚楚对老爷的心意,老爷还不明白吗?”

听到楚楚的这番话,安平侯爷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还好,还好楚楚会再给他一次机会,闭上眼,紧紧的抱着她,感受着怀中女人的温度,是要将她揉进骨髓里,“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

他只是担心而已啊!担心楚楚终有一天会离开,担心她和那边的人,藕断丝连。

此时的安平侯爷却没有看见,怀中的女人却在这一刻,嘴角扬起了一抹胜利的笑容,征服,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的征服了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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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章 愤怒捉jian五夫人惨死

安平侯爷沉浸在喜悦之中,楚楚的这番表白,确实是让他安心了不少,楚楚说的不错,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情,他也是该放下了,何必要如此防备心爱的女人,还折磨着自己呢?

“我要让你做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安平侯爷在三夫人的耳边呢喃,声音虽然轻柔,却显得尤为坚定。以前没做到的,以后他都要为楚楚做到。

“楚楚只愿能够在老爷的身边就好了,你好好疼咱们的儿子和女儿,楚楚就心满意足了。”三夫人的声音温柔如水,又恢复成了以往那一个温婉娴雅的女子,更是反搂住安平侯爷的身体,吸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楚楚……”安平侯爷的声音多了一丝喑哑,怀中抱着的,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二人此刻身体的摩擦,以及方才楚楚的表白,安平侯爷又怎么忍受得住?即便是他们都有了两个孩子了,他对她身体的渴望依旧没有一分减少。

感觉到腰间抵着自己的东西,楚楚皱了皱眉,但窝在安平侯爷怀中的她,自然没有让安平侯爷发现她的异样,想到什么,楚楚眸光微闪,“老爷,昨夜我为何会出现在老爷的房中啊?我明明记得昨夜五夫人来找我,后来,我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抱着她的男性身体猛然一僵,安平侯爷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方才他竟然忘记了这一茬,想到昨夜两个侍卫将楚楚带来这里时,楚楚的情况,浓墨的眉峰倏地紧皱着,毫无疑问,让楚楚昏迷,甚至将楚楚抛在荒野的人,定是秦玉双无疑!

“哼,那女人,我这就去杀了她,以绝后患!”安平侯爷厉声喝道,他现在对楚楚,本身就十分自责愧疚,若不是自己同意让楚楚跟她们来天灵寺,也不会给秦玉双她们机会,他明知道秦玉双她们可能会对楚楚不利,他依然同意了,现在想想,他就觉得自己对不起楚楚,竟然将她置于这样的危险之中。

“老爷……”三夫人感受到他的怒气,却是拉住了他,“老爷,她始终是你的妾,况且,昨夜她也没对我做什么。”

“没对你做什么?若是我没有来这天灵寺,你便是昏迷在外面都没人察觉,一夜的寒意侵袭,你的身体受得住吗?”安平侯爷满眼疼爱的看着三夫人,那与世无争,且温婉娴静的模样触动着他的心,抬手轻抚着她如玉的脸颊,柔声开口,“楚楚,你就是太善良了,她明明对你心怀不轨,你却要为她说话,她们要是有你一半贤惠,我也就知足了,可是……她动心思竟动到你的身上来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过她!”

“老爷……”三夫人微微皱眉。

“这件事情你听我的,你不用多管,一切都交给我。”安平侯爷握紧了她的手,已经下定了决心。

“老爷……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的安危着想,老爷,楚楚能得老爷这样的夫君,是楚楚三生修来的福气。”三夫人扑进安平侯爷的怀中,眼底却是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这个时候,好戏怕是应该上场了。

秦玉双,这怪不得我狠,是你自己要撞上来,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安平侯爷带着三夫人一起出了房间,直接朝着秦玉双原本的房间走去,昨夜,寺庙中的人将他们安平侯府的女眷都安排在同一个院子的厢房里,安平侯爷这一出现,正好遇到刚出了房门的大夫人、六夫人、以及安宁。

“老爷,你怎么来了?”很显然,不只是出口询问的大夫人,其他的所有人都是十分震惊,老爷昨日送她们走的时候,明明说了,有事情不能陪她们一起前来,可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大夫人看到安平侯爷身后的三夫人,身体猛然一怔,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想到秦玉双的设计,这期间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想到这个可能,大夫人的脸色倏地苍白了几分,而大夫人这细微的反应,却是落入了三夫人的眼中,三夫人敛眉,心中多了几分了然,原来,大夫人也应该是知道昨夜三夫人的行动的啊,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这其中的参与者。

这几人当中,安宁在看到安平侯爷出现,有过细微的诧异之外,便依旧是不动声色,想到昨夜自己看到的事情,安宁不由得多瞧了三夫人一眼,此时的她温婉如水,顺从的依在安平侯爷的身旁,完全是一个依赖着自己男人的小女人,安宁顿时有些怀疑昨夜自己所见到的那个三夫人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这个三夫人的演技怕是这侯府女人中最高超的一个了吧!而安平侯爷又是否知道他心爱的女子心中藏有秘密?

此刻,安宁的兴致完全被挑了起来,直觉告诉她,若是利用三夫人来打击安平侯爷,甚至要比其他任何方法都要来得有用得多!

“秦玉双呢?”安平侯爷没有理会大夫人的询问,更没有理会众人因为他到来的诧异,满脸怒意,气势汹汹,好似谁欠了他一样。

大夫人故作平静,“我们也是刚出来,也没有看见五妹呢!”

“她是哪一个房间?”安平侯爷厉声问道,正好看到五夫人的丫鬟福儿站在一个房间的外面,似乎是一脸仓惶的模样,安平侯爷眸子一紧,立即大步走了上去。

“老……老爷……”福儿猛地跪在地上,身体隐隐颤抖。

安平侯爷冷哼了声,丝毫没有理会她,径自推门而入,只是,推开门,安平侯爷扫视了整个房间,这寺庙中的厢房本来就不大,一眼就可看清,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的,好似没有人睡过一般。

大夫人、六夫人、安宁以及三夫人也走了进去,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大夫人眉心皱得更深,三夫人却是出乎众人意料的开口,“老爷,这一大早的,五妹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哼,她能出什么事?”安平侯爷丝毫不在意秦玉双的安危,甚至倒是希望她就这样死在天灵寺中算了,那个女人,留着她也是祸害。

“老爷,这可大意不得,快些让人找找吧,五妹好歹也是咱们安平侯府的人哪。”三夫人皱眉,脸上的关切好似没有任何虚假的成分,就连大夫人也甚是佩服,佩服的同时,心中还有疑惑,昨夜,顾大娘明明亲眼见着秦玉双将三夫人弄走的,为何今日一早,该出现的人没有出现,不该出现的人,反倒是站在了这里呢?

大夫人可不笨,仔细一想,她便觉得昨夜的事情定是出了什么差错,而秦玉双的下场,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安平侯爷眉峰皱得紧拧着,既然楚楚说找,那么他便是再不愿意,也得做做样子,“大家都四处看看,另外,我再去请方丈派些人手,一起寻找。”

若是找到秦玉双,他今天定要唯她是问!

安平侯爷一声令下,跟着各位主子而来的下人也都各自散去,去寻找五夫人秦玉双的下落,三夫人跟着安平侯爷一起,去请方丈帮忙,大夫人也没有丝毫怠慢,顾大娘也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忙扯了扯大夫人的袖子,“夫人……现在该怎么办?”

“一会儿机灵着点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慌张,一切见机行事。”大夫人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声对顾大娘交代道,昨夜,她还盘算着等到今日一早,三夫人和人苟且之事被发现之后,她就将秦玉双也推出去,以老爷对三夫人的疼爱,三夫人与人苟且,他定会勃然大怒,等老爷在怒气之下处置了三夫人,她便在适当的时候,将秦玉双推出去,在这样的情况下,老爷会怎么对五夫人,可想而知。

可是,几天一早,在看到三夫人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有了变数,现在,她唯一希望的,就是事情不要发展得太不受控制,将她给拖累了进去。

顾大娘点头,整个人异常的小心翼翼。

安宁带着六夫人和碧珠,只是在天灵寺随意的走着,却没有要去寻人的意思,秦玉双还用寻吗?既然三夫人主张要去找秦玉双,那么想来她也应该是有把握,秦玉双该什么时候该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她们要做的,便是等着看好戏罢了。

而此时的一间厢房内,比起外面的热闹,此刻里面静得不像话,空气中原本的熏香早已经渐渐的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淫靡的味道,地上,无数衣服铺开,并不宽敞的一张床上,足足靠着四个人,女子光裸着身子,躺在一高壮男子身上,而另外两名男子,一人的头枕在女子的双腿接近腰腹间,还有一人则是一只长臂横过女子的胸脯,那模样极其诡异。

只是一看,便可以想象昨夜这四人到底经历了怎样一个疯狂的夜晚。

大掌横在女子胸脯处的男子动了动,找到其中的一团柔软,无意识的捏了捏,这一举动,让原本昏睡着的女子皱了皱眉,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声。

突然,门倏地被推开,哐当一声,顿时让睡得深沉的几人都有转醒的迹象。

“啊……”那推开门的小沙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整个人顿时惊呆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惊叫出声,这一声惊呼彻底的将方才要醒不醒的秦玉双惊醒。

秦玉双睁开眼,刺目的光线让她有些微的不适应,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她看到小沙弥脸色通红的模样,就连那一个光头,也一片绯红,秦玉双似还没有意识到此刻她自身的状况,以为是在她自己的房中,“小师傅……可是有事?”

这一问,倒是让那小沙弥更加红了脸,目光更是一瞬不转的看着那白白的一片,尤其是胸前的那两抹柔软,完全忘记了非礼勿视,他方才只是听了一个施主的话,说是这房间需要打扫,他以为没人,所以就进来了。

秦玉双见他的模样,终于意识到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当看到她此刻的状况时,脑中轰的一声,好似有一记惊雷,在她的脑中炸了开来,昨夜的一幕幕才渐渐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啊……”这一声出自秦玉双之口,惊呼出声,眼中更是一片慌乱。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

忙拉过被子,想将她光裸的身子给遮起来,那小沙弥在秦玉双惊呼出声的时候,便已经吓得跑出了房间,门依旧大开,秦玉双推开身上的男人,嫌恶的避开身体的触碰。

秋老爷以及其他两个男人也都醒了过来,看到秦玉双香艳四溢的模样,手情不自禁的朝她伸去,“怎么?玉双,这么快就忘记昨晚我们水乳jiao融的美好了?玉双,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身子还是这么销魂,让人爱不释手啊。”

“拿开你的脏手!”秦玉双狠狠的将那伸过来的手打掉,看到秋老爷那猥琐的模样,恨不得将他的脸给撕了。

“怎么?这就翻脸不认人了?”秋老爷冷哼道,明显的不悦。

“不,不要提昨晚的事情,不要!那是噩梦,是噩梦!”秦玉双脑中的那些画面不断的闪现出来,怎么也挥不掉,整个人有些狂乱了起来。

“噩梦?昨晚你明明也很享受,怎么会是噩梦?哈哈,玉双,这个时候何必故作清高呢?昨夜其他两个兄弟都是证人,他们都能证明你有多快乐,证明你有多淫荡,果真不愧是一个当过花魁的料啊,真是销魂!”秋老爷轻笑道,他原本独占着秦玉双,可这两个人的破门而入却也没有让他不悦,反而是更刺激了他心中的兽性,原本两个人的缠绵变成了四个人的盛宴,直到天色渐渐亮了,四人都累得不行了,才渐渐的睡去。

“你……你们……”秦玉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尤其是他们此刻看她的眼神,好似要将她活生生的吞下肚一般,让她心中一阵厌恶。

秦玉双不想继续再留在这里,忙起身下床,但身体一动,却牵扯出双腿之间的一阵撕裂的疼痛,心中暗自低咒出声,但她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她要离开,好好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再从长计议。

到处寻找着她的衣裳,却发现,摆在地上的衣裳早已经被撕扯得残破不堪,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正在焦急之时,却听得一阵怒吼,响彻整个房间,几乎是要将房顶给掀了。

“混账!”安平侯爷刚到门口,就看到这样的一幕,女子光裸着身子,仅仅是用被单将胸前遮住,而在她身后的床上,几个男人衣不蔽体,目光赤裸裸的打量着女子的身体。

那女子,不是秦玉双又是谁?

秦玉双听到这声音之时,即便是没有看到来人,她的整个身体便彻底的僵住了,这声音,她又怎么会不认得?十多年,他就是她的天啊!老爷,老爷发现了?老爷看到自己这个模样,生气了?那声音中的愤怒,可不单单是生气而已啊,那气势,好似恨不得将她杀了一般,是啊!怎么能不愤怒呢?

想到老爷的怒气可能带给她的灾难,秦玉双的心里泛出一股冰寒之意,迅速的从心口处,蔓延到四肢百骸,感受到那一股凌厉之气不断的朝自己越来越近,秦玉双从未有过的惊慌,转身看向来人,“老……老爷……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不是的!”

“啪……”

秦玉双的话刚落,一把巴掌便打在了她的脸颊上,五根指印赫然印于其上,整个人更是一个踉跄,撞到旁边的桌子上。

“秦玉双,你这贱人!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安平侯爷根本就已经气炸了,他爱不爱秦玉双是一回事,但她好歹也是他安平侯爷的妾室,竟在天灵寺这样的地方红杏出墙,做出和他人苟合之事,他如何能忍?

这个贱人将他的脸都给丢尽了!

“老爷,不是这样的,老爷,你听玉双解释啊,这一切都是误会,误会啊!”秦玉双突然有一种离死期不远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方才那一巴掌,将她的脑袋都打懵了,回过神来的她,立即跪倒在安平侯爷的面前,牢牢的抓住他的衣服,苦苦哀求。

只是安平侯爷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的解释,眼见为实,这还能假的了?

“你给我等着,我会好好收拾你!”安平侯爷咬牙切齿,这里是天灵寺,他不能将事情闹大了,若是传出去,他这张脸该往哪里放?安平侯府的面子,又该往哪里放?

这些时日,安茹嫣的事情已经让安平侯府成了一个笑话了,他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老爷……老爷……”秦玉双被安平侯爷眼中的凌厉与决绝吓到了,她丝毫不会怀疑,老爷会杀了她。

大夫人,三夫人,六夫人以及安宁都到了门外,看着里面的动静,大夫人脸色甚是难看,她稍早猜出秦玉双可能出了什么事,却没有料到,会是眼前的这一幕,那日,她献计,指点秦玉双用“捉奸在床”的毒计陷害三夫人,这本来是为三夫人准备的,可现在主角却成了秦玉双本人。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大夫人的精明,隐隐猜得到,这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所有的变数或许都是在秦玉双将三夫人带出了她的房间之后产生的。

她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但却肯定一点,那便是,这件事情定和三夫人脱不了干系。

大夫人不着痕迹的朝着三夫人看去一眼,只见她面容平静,但正是这一分平静,才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不知为何,此刻,她竟觉得三夫人十分可怕,看不清她的底,摸不透她的能耐,这份不确定让人心惊胆战。

和大夫人一样,安宁也在若有似无的观察着三夫人,这个三夫人,本来今天的目标会是她,可昨晚,她却亲眼看到了三夫人是如何扭转战局,想到三夫人和詹珏竟然有联系,安宁的好奇心亦是更加浓烈了起来,这个三夫人,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詹家?她和北燕三大望门排第二位的詹家有关系,只是,又是什么关系呢?

昨日看三夫人对詹珏的态度,安宁隐隐猜测,三夫人的地位一定不低!

而此时的屋内,安平侯爷嫌恶的看了秦玉双一眼,眸光一凛,狠狠的将秦玉双踢开,大步走到门外,从一个随从身边的腰间抽出一把利剑,又朝着屋里冲了进去。

“老爷……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秦玉双看到安平侯爷气势凌厉的拿着刀,那骇人的模样,好似地狱来的勾魂使者。

安平侯爷冷哼了声,在走到秦玉双身旁的时候,顿了顿,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安平侯爷会一刀结果了秦玉双的性命之时,安平侯爷却是绕过了秦玉双。

秦玉双吞咽了一下口水,似劫后余生一般,整个人顿时瘫软在了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老爷放过她了吗?秦玉双根本就不敢去想答案,闭上眼,平息着心中的害怕,身体依旧止不住颤抖,只是,她刚闭上眼,便听得房间内一声凄厉的嘶喊响起,秦玉双下意识的睁眼去看,看到那一幕之时,整个人再一次惊呆了。

安平侯爷绕过秦玉双,走到了床边,那两个壮汉在安平侯爷进门之时,就已经开始在穿衣裳,而秋老爷则是悠闲的躺在床上看着好戏,好似这事情和他无关一样,看安平侯爷被他戴绿帽子,怎一个畅快了得啊!

只是,他看戏正看得起劲呢,安平侯爷便朝着他走来,手中的那把剑更是毫不犹豫的刺进了他的胸膛,他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疼痛就已经将他淹没,对上安平侯爷那双嗜血的双眼,秋老爷这才知道,自己无疑是拔了虎须,他是那个给安平侯爷戴绿帽子的人啊,安平侯爷又怎么会放过他?

“你……杀人……杀人偿命……”秋老爷指着安平侯爷,最终吐出这几个字,便没了气息,倒在了床上。

“偿命?哼,看我如何偿命!”安平侯爷冷哼道,这个秋老爷在京城虽然有些名头,但他还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杀了他又如何?不过是贱命一条。

这突然而来的血腥一幕,震惊了所有的人,尤其是秦玉双,此刻她无论是身体和心都早已经承受不住了,她甚至希望自己就这么昏过去,可是,却终究不能如她所愿。

除了秦玉双,那早已经穿好亵衣的其他两个男人,此刻也是满脸惊恐,看到秋老爷已经惨死,他们也开始自危,尤其是安平侯爷拿着还沾着秋老爷鲜血的剑朝向他们的时候,二人顿时跪了下去,“侯爷饶命,饶命啊……”

饶命?这应该是安平侯爷听到过的最大的笑话,他杀一个也是杀,杀三个一样是杀,他没有将秋老爷的命看在眼里,更加不会在意这两个无名小卒的命!

安平侯爷在这个时候,展现了他的果决与狠辣,二人几乎是刚跪在地上,安平侯爷手中的剑,便刺进了其中一人的咽喉,一刀毙命,身体轰然倒下,而另外一个人,早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毫无疑问的,那插在同伴身上的剑拔出之后,便又刺入了他的身体。

三条命,便如此结束在了安平侯爷的手上,气氛顿时尤为诡异,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儿更是让人心底生寒。

房间外,看着这一切的人,神色各异,房间内,安平侯爷杀红了眼,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剑,走到秦玉双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老爷,不要杀我……我不要死,不要死……”秦玉双不断的摇头,苦苦哀求,今天这一切都不是她愿意的,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秦玉双身体一紧,好似猛然抓住了什么,“老爷,我是被人陷害的,是三夫人陷害我,对,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

安平侯爷眸子一紧,“哼,你这女人,死不悔改,楚楚会陷害你?你可知道,她稍早还在我面前,替你说话好,你竟这般不知感恩,还要将事情推到她的身上!”

秦玉双愣了愣,根本就不明白安平侯爷话中的意思,但是,她却清楚一点,老爷护着三夫人!

秦玉双眸中多了一丝绝望,更加气的是,她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是三夫人陷害她,反倒是她昨夜算计好了要对付三夫人!

怎么办?秦玉双脑中不断的转动着,怎么才能活下去?!

“来人,将秦玉双这贱人带回侯府!”安平侯爷厉声吼道,这里毕竟是天灵寺,他已经杀了三个男人,若是在这里便杀了秦玉双,那么到时候难免让外人探寻到安平侯府的丑事,为了安平侯府的面子,他暂且多留秦玉双几个时辰。

“老爷……”秦玉双猜不透老爷的心思,更加抓不住她自己的命运,她不会相信老爷便这般放过她,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好似要将她淹没。

天灵寺莫名的出现了三具男人的尸体,这事情很快便传了开来,同在天灵寺中留宿的香客,看到这尸体的状况,心中都不禁暗自猜测着。

安平侯爷一行人,丝毫都没有做停留,立即坐上了马车,离开了天灵寺,安平侯爷和三夫人楚楚共同坐在一辆马车上,三夫人靠在安平侯爷的怀中,关切的道,“老爷,你别气坏了身子。”

安平侯爷怎能不气?是他被带了绿帽子啊!但在楚楚的面前,他还是努力的压制着,生怕自己的怒意,吓到了心爱的女人,“我没事。”

“老爷,你要如何处置五夫人?”三夫人试探的问道,她可没有忘记方才五夫人对她的指证,只是,她却丝毫也不害怕,老爷会相信秦玉双说的话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安平侯爷眸光一凛,透着杀意,“家法处置!”

“老爷,这是不是太严重了?五夫人或许真的是无辜的。”三夫人眸光微敛,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无辜?你知道那男人是谁吗?那个秋老爷是出了名的色胚,曾经秦玉双那贱人还在青楼的时候,他就是她的入幕之宾之一,果真是青楼女子,本性难移!”安平侯爷满脸的鄙夷,秦玉双那贱人还同时和三个男人一起,怕是连青楼女子都没有她这般淫荡。

“方才五夫人说是我……”

“楚楚,她莫要乱说话,你这般善良,又素来不喜勾心斗角,你怎么可能去害她呢?”安平侯爷打断三夫人的话,语气也温和了些许,况且昨夜楚楚和他在一起,这事情又怎么可能和楚楚有关?

莫说没有关系,便是真的是楚楚陷害,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护着楚楚!

三夫人主动抱住安平侯爷的腰,脸上浮出一抹满意的笑,低声呢喃,“老爷,有时候,我还真想将老爷的那些个夫人都害了,楚楚想得老爷独宠,想老爷只有楚楚一人……老爷,你说楚楚是不是太贪心了?”

这话无疑是让安平侯爷心中大喜,顿时挥开了秦玉双带给他的愤怒,呵呵的笑道,“不管她们存不存在,我的心里都只有你楚楚一人,你是贪心了,可我喜欢你这样的贪心。”

楚楚这样的贪心,是在意他啊!所以才想独占他啊!

想到什么,安平侯爷喜形于色,“楚楚,等处置了秦玉双那贱人之后,我就将你扶正,我要让你做安平侯府的正室夫人!”

三夫人一惊,似乎没有想到安平侯爷会有这个想法,皱眉道,“老爷,这怕是不妥吧,大夫人和林家关系密切,恐怕……”

安平侯爷怔了怔,说对林家没有忌惮,那是不可能的,安平侯府等于是依附着林府,他平日里对刘香莲态度差一些,倒也没什么,但若是真的将她贬成妾,林家得知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那可就不好说了。

敏锐如三夫人,肯快便察觉到安平侯爷的神色,敛了敛眉,“老爷,算了吧,楚楚不要什么正室夫人的位置,楚楚只希望老爷心中有楚楚的位置便好。”

这般温柔体贴,这般善解人意,让人如何不爱,如何不怜?

紧紧的将三夫人搂在怀中,安平侯爷叹了一口气,“楚楚,我该如何弥补你啊?!”

几个时辰之后,一行人便回到了安平侯府,却没有直接回大厅,而是绕到了后院儿,此刻,后院的枯井旁,安平侯府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场,安平侯爷一脸凌厉,让人透不过气来。

“老爷,求你看在玉双伺候你这么多年的份上,饶过玉双这一次,玉双哪怕是为奴为婢,玉双也心甘情愿。”秦玉双跪在地上,满脸求生的欲望。

秦玉双在看到旁边的枯井时,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老爷要干什么,他要将自己填井吗?安平侯府,自古犯了淫罪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被推入了这口井中,可是她不甘心啊!

一想到昨夜自己被糟蹋的身子,秦玉双心中的恨越发的浓烈。

“为奴为婢?晚了!你做出这等事情,还希望让我饶过你,简直是白日做梦!”安平侯爷冷哼了声,比起在天灵寺中捉奸在床的愤怒,此刻他平静了些许,他已然对秦玉双做了决定,内心无比坚决,他堂堂安平侯府的老爷,怎能留下这个败坏了他安平侯府门楣,和三个男人做出苟且之事的淫荡女人?

“来人,将她绑了,填井!”安平侯爷厉声吼道,秦玉双今天必死无疑!

“不,老爷……”秦玉双凄厉的喊叫,满脸的泪水,井就在面前,她依旧怕死,她真的不想死啊!

府中的下人忙拿了绳索,正要靠近秦玉双,秦玉双却好似疯狂了一般,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不许过来,你们谁也不许过来,我是安平侯爷的人,我手中有象征着当家主母权力的钥匙与印章,你们谁敢过来?!”

家丁有些犹豫,安平侯爷眸子一紧,“从今天起,秦玉双手中的钥匙和印章收回,你们还不快过去,绑了她!”

家丁再次上前,秦玉双一听老爷要收回钥匙和印章,整个人更加激动了起来,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火焰,“不,不能收回去,那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我的啊!”

秦玉双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吼出来的,声音在整个院子中回荡,异常诡异,她好不容易抓在手中的东西,怎能如此交出去?她之所以会设计陷害三夫人,就是希望能够将手中的主母大权握得更紧,可殊不知,竟事与愿违,这一切都是谁的错?

秦玉双目光凌厉的看向三夫人,“是你,你夺走了老爷还不够吗?你还想夺走我手中的权利吗?你休想,休想!”

秦玉双咬牙切齿,三夫人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安平侯爷高大的身影便走了过来,一把将她牢牢的护在怀中,朝着秦玉双大吼,“你这疯女人,如此不知好歹!楚楚若是想要,跟我说一声便是,无论什么,我都会满足她,又怎会从你手中夺?”

安平侯爷这一句维护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怔了怔,尤其是大夫人,大夫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平侯爷,目光转向三夫人之时,眸中多了许多防备,这个三夫人,还不是一般的能耐啊,老爷竟如此护着她,她想要什么,老爷就会满足她吗?那是不是三夫人想要当这侯府的正室夫人,老爷也会满足她?那么自己……

大夫人身体划过一丝战栗,从脚心到头部,都觉得阵阵犯凉,她隐约能够猜出老爷十分爱三夫人,但依旧没有想到,他的宠爱竟然到了这个程度,三夫人啊三夫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将老爷迷得如此晕头转向啊!

此刻,就连安宁也极为诧异,看来,这安平侯爷中三夫人的毒,还不是一般的深啊!嘴角勾起一抹不着痕迹的笑意,安平侯爷对娘亲那般残忍无情,她倒是要看看,这安平侯爷在情路上,又会有怎样的下场?

秦玉双呆愣了片刻,显然也是和大夫人一样,没有料到老爷竟如此宠爱三夫人,清醒过后,秦玉双复又疯狂的大笑了起来,“哈哈……老爷啊,你是被狐狸精给迷住了啊!”

“放肆!”安平侯爷怒火丛生,这贱女人竟然敢骂楚楚是狐狸精?楚楚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是他心目中的仙子,怎容得她秦玉双来诋毁?安平侯爷一巴掌扇了过去。

秦玉双也没有躲,就这硬生生的挨了一巴掌,笑得更加疯狂,“哈哈……哈哈……老爷,昨夜我原本和三夫人在一起,你为何不查一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定要被这女人的温柔表面给骗了!”

方才在回来的路上,秦玉双一路思索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得到的唯一结果,便是她被三夫人这人给反害了!她竟栽在了她的手上,她秦玉双怎能甘心?

这个三夫人,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而已啊!

“还愣着干什么?快些绑了她,还要我吩咐几遍?”安平侯爷怒气更盛,那家丁再也不敢怠慢,忙靠近秦玉双,秦玉双自然是不会就此任凭他们绑,大力的挣扎着,但是,凭她一人之力,便是挣扎也丝毫改变不了结果,家丁费了一番力气,终于将秦玉双给绑了起来,此时的秦玉双,双手被捆,双腿被缚,躺在地上,连挣扎都不行。

只是,她愤恨的双眼依旧看着安平侯爷,看着三夫人,疯狂的大笑着。

“填井!”安平侯爷厉声吩咐,不愿再去看秦玉双一眼,她那笑声更是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心中生寒。

在众人的目光中,家丁拖着秦玉双到了井边,将她按在井口上,秦玉双知道自己是怎么也逃不掉今天的劫难了,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却是浮现出自己进了侯府之后的一幕幕,那时的她,只希望在安平侯府安稳度日,又怎会料到,今日这口井会是她的坟墓?

“老爷……玉双会在天上看着你……”秦玉双眸光变得温柔,安平侯爷虽然不爱她,但终究是她的男人啊!但是,那淡淡的温柔却渐渐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凌厉,话语微转,秦玉双大吼着,“老爷,我会在天上看着你如何被这个你最疼爱的三夫人给玩弄在鼓掌之间!我等着看你们不得好死!哈哈……我先走一步,在黄泉路上等你们!”

秦玉双似乎是在用她的生命诅咒,目光一一扫过大夫人,三夫人,还有安平侯爷,那模样,甚是骇人,家丁正要将秦玉双往井里推,安平侯爷却倏然开口,“慢着!”

众人皆是吃惊,难道老爷改变主意了吗?就连秦玉双心中也隐隐浮出一丝期待,只是,她的期待明显落空了,安平侯爷接下来所说的话,却是再一次体现了他的冷血无情,残忍狠毒。

“将她吊在井中,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坚持到几天才能死!”安平侯爷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秦玉双要逞着口舌之利吗?很好,那他便让她体会一下逞口舌之利的代价,让她这般死了,倒是便宜她了,他要让她吊在井口,死前都要承受着折磨。

大夫人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受到了老爷的无情,秦玉双好歹也是他的妾,陪他睡了那么多个夜晚,到最后竟连死都不能安生,若是今天是自己换了秦玉双,老爷又会如何对她?

大夫人心中隐隐泛着凉意,她们这些侯府中的女人勾心斗角,一个比一个狠毒,但谁又能比得上老爷?事实上,他才是最无情之人,除了对三夫人之外!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大夫人敛下了眉眼,此刻尤为沉默。

三夫人靠在安平侯爷的怀里,面容依旧十分平静,但是,从她的心底,却对安平侯爷生出了更浓的厌恶,脑中浮现出某些画面,没有人察觉到三夫人袖口下的手紧紧的攥着,指甲甚至已经掐入了皮肉。

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讽刺,对于他的冷血狠毒,她在多年前就已经见识过了,不是吗?她还吃惊干什么?这就是他啊!比起对她温柔呵护,细心体贴的安平侯爷,这才是真正的他!

而秦玉双却又好似被再一次推入了更深的地狱之中,看着安平侯爷,这就是她的男人啊!这般无情,这般冷血,便是要让她死,也要让她在死前尝尽生不如死的滋味儿,她真的怀疑这个男人有没有心!

“哈哈……哈哈……”秦玉双好似彻底的疯了一般,只是大笑着,什么也不说,但那怨毒的眼神,却昭示着她对安平侯爷的恨,是的,她恨这个男人,比对任何人的恨都浓!

家丁按照吩咐,将秦玉双放下了井,从背后拉出一根绳索,将她吊在井中,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秦玉双被这样吊着会是什么感受,要在这井中等死,没吃的,没喝的,那折磨可想而知。

秦玉双被吊着之后,咒骂声依旧不断的从井中飘出来,她被吊在半中央,井中的寒气侵袭着她的身体,想到这井曾经也有无数的冤魂,秦玉双那心中的折磨就更加的浓烈。

安平侯爷冷冷的看了那井口一眼,任凭秦玉双在里面咒骂,丝毫也没有理会,心中冷哼,骂吧,看她能骂到什么时候!

一行人跟着安平侯爷离开了后院儿,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神色各异,听到秦玉双从井中传出来的凄厉咒骂,大多数人都脸色苍白,心生寒颤。

这一夜,安平侯府的人几乎都没有睡得安稳,耳边总是萦绕着秦玉双的声音,一直持续了整整一晚,到了第二天,那咒骂声虽然虚弱了许多,但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

一直到了第三天,那声音都还没有停下来,各个院中的人,都在想着,这个秦玉双的命还真是硬!

第三天的夜晚,两抹身影悄悄的来到了井边,在井边停留了许久,那两个人正是大夫人和顾大娘无疑。

大夫人朝着那井口望了望,嘴角轻笑,“五妹啊,三天了,你不累么?”

“刘……刘……香莲,你……你来看我笑话的吗?你……你来……看我怎么死的吗?”秦玉双已经虚弱得不像话,三天滴水未进的她,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但她凭着一口怨气,便是要死,也要多诅咒安平侯爷一阵。

“五妹啊,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大姐我是来送你的,你也知道,白日里,我不能出锦绣阁,便也只有晚上趁着没人的时候来看看你,你我好歹也是姐妹一场,你这般模样,姐姐我还真是心疼啊!”大夫人如是说着,但眼底却是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哪里有半分心疼的样子?

秦玉双讽刺的笑出声来,“刘……香……莲,这个……时候了,你还这般虚伪的……在我面前……演戏,你不累么?”

刘香莲的性子,她又如何不知?

大夫人怕是巴不得看着她受尽折磨而死呢!

“刘香莲,你就不怕……老爷也会这么对你吗?”秦玉双笑着道,似在嘲弄大夫人,她现在看她的好戏,总有一天,她也会落得如此下场,而那时,看刘香莲好戏的人又会是谁?

带人的脸色顿时沉了沉,“老爷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你就是不知好歹,落得如此下场,是你自找的,我你就不用操心了,你以为我会像你这么笨么?另外一点,你也别忘了,我比你有资本,老爷总归也得顾忌着我身后的林家,是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怪只怪,你没有一个好的靠山,你就认命吧!”

“认命……这句话,我该送给你才是,这侯府……只要有……三夫人在,你就永远也休想睡个好觉,她不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啊……安平侯府……哈哈……老爷……还有大姐你……我秦玉双便是死了,也要……在这里,看着你们一个个的下场……哈哈……你们会不得好死的……不得好死……哈哈……”秦玉双凄厉的笑着。

大夫人眸子一凛,眼中激射出一道怒光,“不得好死?现在你才是不得好死,看你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不如就让大姐我送你一程,顾大娘,将东西拿来!”

秦玉双满脸防备,冷哼,“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大夫人嘴角勾起一抹狠毒,目光落在顾大娘的手上,此时的顾大娘,提着一桶水,冒着腾腾热气,可想而知,那里面的水会有多滚烫,大夫人给顾大娘使了个眼色,随即笑道,“五妹,大姐说了,要送你一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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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章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秦玉双听到她不怀好意的声音,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她到底要对她做什么,艰难的抬头看向井外,可正是这抬头之际,朦胧中却看到一团热气朝着自己袭来,一桶水从上而下,还是热气腾腾的开水。

滚烫的水丝毫不漏的泼在了秦玉双的身上,稍早在这井中,她甚至还感觉到寒冷,但此刻,却是铺天盖地的烫,几乎可以想象,全身的肌肤都被开水烫着的感觉,那可不仅仅是疼痛而已啊,秦玉双最终惨叫了一声,一个呼吸不畅,便彻底的没了气息。

这一声惨叫,几乎是费尽了秦玉双最后所有的力气,甚至传遍了整个安平侯府,此时的听雨轩内,安宁听到这声音,不由得皱了皱眉,看来,明日这府上怕要安静了,秦玉双是再也无法咒骂了吧!只是不知道,这最后去送秦玉双一程的,是大夫人呢?还是三夫人?

而主院里,三夫人在听到这惨叫之时,心中也是和安宁一样的想法,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终于死了么?

井旁,大夫人冷冷的看了那井口一眼,此时,自方才那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井中便再也没有了动静,“秦玉双啊秦玉双,你可别怪我,每日听到你的声音在这侯府中回荡,我的心里就十分的不安生,连觉也睡不好,所以,我便只能这样提早送你走了,我这也是替你结束痛苦,不是吗?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你会更加是折磨而已,何必呢?所以,你可千万要记着大姐的好,我知道你有怨气,但那怨气应该针对老爷和三夫人,所以,你若是在天有灵,你要保佑我,或许我还能替你将仇给报了。”

大夫人一字一句的呢喃着,十分得意的转身,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秦玉双一死,也彻底的解决了她的一个忧患,她一直担心着,秦玉双会将她给抖出来,这几日更是提心吊胆,难保她在咒骂之时,将她们联合的事情给吐了出来,若是让其他下人听了去,被有心之人利用,那她就得不偿失了,所以,秦玉双早一些死,她也好早一些安心下来。

不过,想到方才秦玉双说的话,大夫人的心中却是有些生寒,脑海中浮现出那三夫人的身影,眉心皱得更紧。

“夫人,五夫人死了,那三夫人……”顾大娘提着桶,不知为何,这口井让她害怕,尤其是方才五夫人那凄厉的诅咒,更加让她心底泛出一丝凉意,方才可是她亲手结果了五夫人的性命啊!

下意识的朝着大夫人靠近了些许,她亦是和大夫人有一样的忌惮,五夫人方才有一句话却是说对了,只要有三夫人在这侯府一天,夫人怕是无法睡一个安稳觉的。

老爷对三夫人的疼爱,她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五夫人那般指认三夫人,老爷都丝毫不为所动,她想,三夫人若是真的害了别人,老爷也会维护着她吧!

“静观其变,这个三夫人啊,以前是小瞧了她啊!”大夫人叹了口气,低声呢喃,眸中凝聚起一抹冰冷,看来,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安平侯府,表面上一片平静,没有人因为五夫人秦玉双的死而改变什么,好似这秦玉双从来未曾出现在侯府一般,但大家各自都心知肚明,此时的安平侯府,就像是一汪湖水,表面上看似平静,但在这平静的掩盖之下,所激荡的暗流却是无人揣摩得透。

这一日,安平侯府来了一个稀客,安平侯爷亲自招待,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四大世家之首,林家的主事者——林清。

安平侯爷也甚是诧异,安平侯府依附着林家,虽然他和林清都是四大世家之中的老爷,但是,安平侯爷的实力与地位是远远及不上林清的,林清的精明,也更是安平侯爷无法企及的。

安平侯爷因为刘香莲的关系,才得以亲近林家,但林清对于安平侯爷这个连襟,是从来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在他看来,这个安平侯爷,为人处世虽然有些手段,但终究是一个利用女人发达的主,根本就不值得将他放在眼里。

当初看在刘香莲的关系上,拉安平侯府一把,也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罢了。

“林老爷,真是稀客,你贵人事情繁忙,亲自到侯府来,可是有什么事要指示的?”安平侯爷的态度颇为恭敬,就连用词,都是十分的小心翼翼,家丁端上茶,他甚至亲自给林清端过去,可见他对这林清的是怎样的巴结讨好。

“能为什么事?还不是我那夫人,这些时日,总是想念她的妹妹,这不,拗不过她的软泡硬磨,我不得不来走这一遭,她是想见侯爷夫人了啊,侯爷,可否看在我这张老脸上,让尊夫人去陪陪我那夫人?”林清说的极为委婉,说是请求,但那语气,却是带着不容置喙的霸气,安平侯府的事情,他或多或是听说过的,且不问安平侯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场宣布将安茹嫣赶出侯府,就是他将刘香莲的主母大权给夺了,并禁足在府中,就已经让他十分气愤了,他这般对他们母女,不就等于是在他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吗?

安茹嫣好歹也是他的侄女儿,这刘香莲又是他的小姨子,事实上,他早该走这一趟了,可前段时间,大儿子的死以及林府产业上发生的问题,让他忙得无暇分身,前些时候,收到刘香莲求助的信,他才不得不抽空前来,就是要给安平侯爷一些压力,让他知道,他安平侯爷可不是什么都能不顾忌的。

安平侯爷心中咯噔一下,他当然明白林清的意思,心中暗自低咒,定是那刘香莲暗中告了状,不然,林清怎么会跑这一趟?

心里虽然如是想着,安平侯爷却是知道,他夺了大夫人当家主母大权,以及将她禁足的事情,怕是要告一段落了,楚楚说得对啊,刘香莲和林府关系密切,他不得不有所忌惮。

“是,是,是,是我和香莲疏忽了,早该登门去看大姐的,我这就让人去让香莲准备准备,带一些大姐爱吃的点心去林府探望。”安平侯爷热络的点头,心中却是在暗自发誓,他定要让安平侯府更加强大,不用再依附于林府,自然也不用这般对林清点头哈腰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林清满意的点头,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正要起身离开,却见一女子进了门,眼睛倏地一亮,惊为天人,这……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啊!那份温婉的美,是他这么多年都没有遇见的,似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风韵,让人一看,目光便怎么也没有办法移开,这……这安平侯府,何时多了一个这样的美人?

此时,看到这个美丽的妇人,原本要起身的林清却是僵住了动作,一瞬不转的看着她。

安平侯爷亦是察觉到了林清看楚楚那痴迷的眼神,心中浮出一丝不悦,暗自埋怨,楚楚为何这个时候来寻他?林清虽然不怎么在意女色,但看他近乎迷恋的眼神,安平侯爷顿时有些不安,正要让楚楚快些离开这里,楚楚却好似有急事一般,忙上前拉住安平侯爷的手臂,“老爷,念儿似乎是病了,今日一早便有些异常,方才我看了,是在发烧,温度……”

饶是平日里镇定如三夫人,此时面对女儿突然病倒,她也是有些失了方寸,所以,此时的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另外的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什么?”安平侯爷也是大惊,几个儿女当中,唯独楚楚生的两个孩子,是得了他真心的疼爱的,如今儿子被送去学艺,女儿跟着他们一起住在主院中,现在竟然病了,他怎能不急?

“侯爷,这位是……”林清径自起身,走近二人,目光依旧没有从三夫人的身上移开。

三夫人这才留意到大厅之中还有这么个人存在,感受到他看自己的眼神,三夫人下意识的秀眉紧蹙,她十分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安平侯爷立即将三夫人护在身后,挡住了林清的视线,“林老爷,这是小弟的三夫人,让林老爷见笑了,林老爷,方才你也听见了,小女病了,请恕小弟不能久留林老爷了,林老爷,你请……”

安平侯爷强忍着心中的愤怒,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若是他的其他夫人被林清这般看着,他倒是不介意什么,但楚楚是他最心爱的女子,怎能容许林清用那样充满占有欲的眼神看着楚楚?

这无疑是激发了安平侯爷的怒气。

眼前美丽的容颜被阻挡,林清心中浮出一抹失落,看了一眼安平侯爷,安平侯爷虽然表面上态度温和至极,但那浑身竖起的尖刺,他还是感受得到的,这安平侯爷竟这般护着那女人么?

想来也对,若是他有这么一个夫人,自己也是会如宝贝一般护着,不让别人看上一眼的。

安平侯爷的三夫人?林清脑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但很快便敛去,取而代之的满脸的关切,“孩子病了?不如让我跟御医打声招呼,让御医来看看?”

林家的地位,从这一点便可以得出来,皇上甚至专门分派了一个御医给林府,专门负责为林府的主子看病,这一点,安平侯爷也是知晓的,若是在平时,林清提出这个提议,他定会心中大喜,但此刻,安平侯爷却是感觉,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又怎能领林清的情?

“不用麻烦了,小女怕只是风寒所致,不用劳烦御医跑一趟了。”安平侯爷的态度依旧温和,见林清还没有要走的迹象,便又催促道,“林老爷,你看,我下次再登门谢罪如何?”

林清是明白人,安平侯爷可是两次下了逐客令了啊!哼,这安平侯爷就这么宝贝那三夫人么?

“如此,那我便告辞了。”林清皱眉道,转身便朝着大厅外走去,但,当他走到大厅门口之时,却是倏地停住了脚步,回身朝着那边一望,却依旧没有见到他想见的人,那三夫人是牢牢的被高大的安平侯爷给挡在了身后,想到什么,林清眸光微敛,“香莲去看她大姐的时候,将三夫人也带去吧,人多也热闹一些。”

说罢,没有理会大厅中二人的反应,便大步走出了安平侯府……

大厅中,安平侯爷满脸凌厉的怒气,这个时候,终于爆发了出来,愤恨的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狠狠的摔在地上,“哼,那个林清,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老爷,楚楚……”三夫人皱眉,还未说完,便被安平侯爷拉入怀中,牢牢的抱着,好似要将她揉进骨髓,随即,三夫人便听得安平侯爷低沉压抑,透着几分坚决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三夫人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靠在安平侯爷的怀中,她知道,这个男人定会护自己周全,若是那林清真想打她什么主意,他也不一定讨得到好!

当天,安平侯府便下令,大夫人不必再关在锦绣阁内,侯府的下人都在猜测,这五夫人一死,侯府就剩下了大夫人,三夫人以及六夫人,六夫人也就是一个丫鬟的命,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而三夫人那般娇弱,怕是无法掌管起安平侯侯府上上下下的琐事,这侯府当家主母的大权,终究还是要落在大夫人的手中。

大夫人被放了出来,心中自然是欢喜,她就知道,只要林老爷一开口,安平侯爷就不会不给面子,安平侯府终究是依附着林府,很多时候,都还是要靠着林府的,所以,大夫人心中更是安心了许多。

她毕竟不是秦玉双,老爷要杀了秦玉双,不会忌讳什么,但自己就不一样了,果然是靠着大树好乘凉啊!

现在这府上,她的威胁便只有三夫人了,这些时日,五夫人临死前说过的话,不停的在她的脑中回荡,越发的清晰,以大夫人的性子,是不会容许有这么一个威胁存在的。

除掉三夫人,只是时间的关系而已!

大夫人虽然因为解除了禁令而高兴,但在解除禁令的当天,安平侯爷就特意到锦绣阁中,警告过她,让她安安分分的,休想再出什么幺蛾子,大夫人听在耳里,却因为安平侯爷的态度,心生不悦。

为何他对自己和对三夫人竟这般截然不同,她才是他的正室夫人啊!

重获自由的当天,大夫人便去了林府,安平侯爷以三夫人身体不适为由,没有让三夫人前往,安平侯爷知道,这必定会惹得林清不快,但他又怎能在明知道林清对楚楚不安好心的情况下,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林府。

这日,安平侯爷将侯府所有的人都召集在大厅里,安宁,大夫人,三夫人,六夫人各自坐在相应的位置上,都默不做声,看到安平侯爷身旁的桌子上摆着的钥匙和印章,几人心中都多少有些明白今天老爷将她们叫来这里的目的。

秦玉双原本掌握着这两样东西,但她已经死了,这东西便要交予其他的人保管了,这可是代表着当家主母的权利,谁能够得到它,那可是十分的重要啊!

大夫人看着那钥匙和印章,眉心下意识的紧皱着,似乎是在担心着什么。

“你们说说,这两样东西,谁有资格保管。”安平侯爷利眼微眯着,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将各自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安平侯爷这一问,倒是让好些人心生诧异,他竟然会问大家的意见,这还是那个专制的老爷吗?

安宁眸光微敛,却没有多少吃惊,安平侯爷的心思,她或多或少的弄得明白的,他是在试探吧!试探大夫人,同时,也在试探其他人,或者,在试探之外,还有其他的目的。

“老爷,雪儿觉着,印章和钥匙,应该交由三夫人,三夫人温婉贤惠,又识大体,应该是可以替老爷管好这个家的。”开口的竟是平日里鲜少发表自己意见的六夫人,她的原因很简单,她不能让大夫人握着侯府的权利,只要大夫人掌权,那么,她的日子便会水深火热,大夫人若只是一个空壳子的正室夫人,她的日子还是相对来说好过许多。

大夫人一听,脸色明显沉了下去,若有似无的瞪了六夫人一眼,眼中迸射出一股凌厉,这个该死的雪儿,翅膀长硬了吗?竟偏到三夫人那边去了。

安平侯爷脸上却是一喜,“楚楚?如此甚好!”

他暂时还没有办法将楚楚扶上正室夫人的位置,那么就将当家主母的权力交给她,这样,她在侯府中的地位也会高出许多,事实上,安平侯爷心中一早便是如此打算的,但想到什么,安平侯爷转脸看向安宁,“宁儿,你觉得呢?”

安宁皱了皱眉,她觉得?安平侯爷这是在试探她的阵营么?脸上浮出一抹无害的笑容,安宁淡淡开口,“爹,宁儿是小辈,并且什么也不懂,所以,宁儿不知道……”

安平侯爷浓眉微皱,但很快便舒展开来,遂满意的点头,随即转向大夫人,“香莲,你的意见呢?当家主母的大权交到楚楚的手上,你觉得是否合适?”

大夫人扯了扯嘴角,“六夫人说的不错,三妹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三夫人下意识的看了大夫人一眼,似乎没有料到她会支持自己,想到那日在天灵寺她所察觉到大夫人的异样反应,眸光敛了敛,但依旧不动声色。

“不过……”大夫人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老爷,侯府大大小小的事情,实在是有些繁琐,妾身担心三妹的身子会受不住,不如这样,反正妾身也是闲着,平日里也可以给三妹打打下手,协助三妹打理府中的事情。”

“这可如何使得?”三夫人吃惊道,不仅仅是三夫人吃惊,其他人,就连安平侯爷也十分诧异,看大夫人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二人夫妻这么多年,刘香莲的性子,他最是了解,她素来自视为安平侯府的正室夫人,又仗着有林家撑腰,前些年,就连他在她的面前,也得给一些面子,她能主动提出要给别人打下手,这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唯独安宁只是在看了大夫人一眼之后,心中便明白了大夫人的意图,她这是在以退为进啊!安平侯爷明显是护着三夫人,有心让三夫人掌权,她是没有希望的,与其和三夫人来争夺一番,还不如送三夫人一个人情,同时还卖了老爷一个好,不仅如此,说是下手,但实际上真的只是打下手么?

事实上,安宁所猜的,正是大夫人所想,大夫人是何等精明的人,她虽然心中不甘三夫人掌权,但有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想要重新夺回当家主母的大权,便只有将这权力送出去,才有机会!

且不管她三夫人到底有什么能耐,能不能管好这个家,但有一点,她是确定的,自己给三夫人打下手,虽然听着不光彩,但却可以得到很多机会,很多陷害三夫人的机会,不是吗?

大夫人的心底暗自盘算着,安平侯爷见大夫人这一次竟如此识大体,满意的点头,亲自将钥匙和印章拿到三夫人的手中,并对大夫人吩咐道,“香莲,以后你要多为楚楚分担着点儿!”

说实在的,安平侯爷想提高三夫人在府上的地位,又不希望她太过操劳,有大夫人帮着,倒是合了他的意。

只是,他却怎么也不知道大夫人心中真正的算计,安平侯爷看不清楚,但却不代表三夫人也被蒙在鼓里,她后来仔细一想,倒也明白大夫人的意图,明白归明白,她最终还是不动声色。

这一日,安宁却是接到皇宫传来的旨意,说是婉贵妃召见,安宁听到这个旨意,嘴角却是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婉贵妃啊,上一次那个派来刺杀她的黑衣女子失败了,在她决定将那女子的尸体丢在林清马车前时,就已经料到婉贵妃会召见她,果然啊!

看来,婉贵妃是打定主意不会放过她了,这次召她进宫,说是陪她聊聊天,实际上,婉贵妃怕是想要了她的命吧!

眸光微敛,安宁眼底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要她的命?这一次她便主动送上去,她倒是要看看,婉贵妃要不要得起她的命!

安宁很快便换了一身衣裳,直接上了婉贵妃专门派来接她的马车,不多久,便到了皇宫门口,下了马车,安宁跟在传旨的公公后面,目光却是在留意着周围出现的人。

绕到御花园,安宁听到一个人的声音的时候,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瞥了走在前面引路的公公的一眼,安宁突然惊呼出声,整个人蹲在了地上。

“怎么了?”那传旨的公公察觉身后的动静,立即转身,微皱着眉,隐约浮出一丝不耐烦。

“小公公,安宁方才不小心,扭到了脚……呀……”安宁看似十分痛苦的模样,声音却是刻意拔高了几分。

“怎么这么多事情?走个路竟都这么不小心,现在又该如何是好?贵妃娘娘还在等着呢!”那公公眉头越皱越紧,他只想早完成差事,到婉贵妃那里交差。

“实在是抱歉,都怪安宁……安宁……”安宁急切的道歉,心中暗道,这宫中,就连这么一个小太监,也是狗仗人势。

“宁儿?果然是你!你怎么会进宫?你这是怎么了?”一连串的问题,不是来自别人,正是出自宸王苍翟之口,此时的他,满心担忧的看着安宁,立即上前,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安宁是故意引苍翟过来,但却没有料到苍翟一来,会有这样的举动,心中一怔,却依旧在苍翟抱起她的一刻,下意识的双手圈住苍翟的脖子,“我……我脚扭到了。”

苍翟的眉峰早已经拧成一条线,忙抱着她,朝着前方大步走去,到了凉亭,崇正帝也正好在场,看到苍翟匆匆的抱着安宁,眼神多了一丝促狭,他就说,是谁能够让他的侄儿急急忙忙的丢下手中的棋子,连说都没有和他这个皇上说一声,人便跑开了,原来是安平侯府二小姐啊!

安宁见崇正帝似笑非笑,挣扎着要下来行礼,可是,苍翟却是牢牢的将她按在他的腿上,径自检查起她的脚,安宁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安宁参见皇上,请恕安宁无法跪地行礼。”

“无妨,无妨。”崇正帝笑得意味深长,若是别人,他早就龙颜大怒了,但这是苍翟喜欢的女子,此刻又是因为苍翟的强势,而无法跪地行礼,他也权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苍翟细心的检查着安宁的脚踝,但却没有发现丝毫异样,抬眼对上安宁的双眸,似带着几分询问,安宁扯了扯嘴角,却也没说什么,她就知道,是瞒不过苍翟的,不过,苍翟应该也不会揭穿她。

果然,苍翟脸上绽放出一抹宠溺的笑,“你怎么会突然进宫?”

自始至终,苍翟都让安宁在他的腿上坐着,便是此刻知晓她的脚无碍,也依旧没有将她放下来的意思,这倒是让安宁脸上飞出两抹红晕,作势要起来,苍翟却进一步用手圈住她的腰身,更加牢固的将她禁锢在他的腿上。

“宸王殿下,安宁应该可以下地了,脚好像不那么疼了。”安宁心中大窘,总这么坐在他的腿上,也不是个事儿啊,况且,皇上还看着呢!

“哪有那么快?这可不能逞能,安心坐着便可,免得加重脚上的负担,反而会更疼。”苍翟严肃的说道,但眼底却有一抹狡黠一闪而过。

“那还是将我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吧。”安宁不敢去看崇正帝的脸,但她能够想象得到崇正帝此刻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眼中多了几分祈求,但苍翟却是勾起嘴角,安宁竟发现那笑容之中夹杂着些微坏坏的味道,安宁顿时石化了,她何曾见过这样的苍翟啊!

那坏坏的笑,好似在告诉她,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她已然落入了魔手,就乖乖认命吧!

安宁心中一紧,她发现,这样的苍翟竟让人莫名的脸红心跳。

“安宁啊,你还是听翟儿的吧!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这等待遇的啊。”崇正帝意味深长的笑着,他又怎么会看不出苍翟的心思,他这侄儿是舍不得让佳人从他的腿上下来呢,难得啊难得,看来苍翟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喜欢安宁,竟不顾他这个皇帝在场……哈哈……崇正帝心中笑开了花,他现在是巴不得这二人早些入了洞房才好啊。

安宁的脸色更加通红,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怎的会这样?她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让苍翟和崇正帝知道她来了皇宫,更让那引路的太监也知晓这件事情,可没有料到,苍翟竟然当着崇正帝的面儿,这般不避讳的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她的心跳竟然莫名的乱了频率。

“你怎么会突然进宫?”苍翟再一次开口问道,宁儿此刻是她二小姐的打扮,平白无故进宫,定是有什么事情。

安宁想到正事儿,窘迫这才稍有缓和,敛眉开口,“贵妃娘娘说是闷得慌,特意宣安宁进宫陪她聊聊天。”

“婉贵妃?”苍翟皱了皱眉,眼底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这时辰怕也差不多了,宁儿还是先去贵妃娘娘宫里,以免让婉贵妃久等。”安宁试图借着这个当口,挣脱苍翟的怀抱,她无法想象,若苍翟不放,她要这样在他的腿上坐多久。

苍翟却是别开眼,没有理会安宁的话,反而将安宁搂得更紧,径自拿起自己方才丢下的白子,放在棋盘上,自顾自的和崇正帝继续方才的棋局。

这个宁儿,这般不愿和他亲近么?可他就是舍不得放开怀中暖软的身体,哪怕是多抱一会儿,他也觉得十分享受。

怎的这般霸道?安宁心中暗自腹诽,但这霸道却更让她迷醉。

“哈哈,让婉贵妃等等也没有什么。”崇正帝看着二人,开口笑道,这样的翟儿,他也不曾见到过啊!

安宁恨不得有一个地洞可以让她钻进去,不用再面对崇正帝那满含暧昧与促狭的笑脸,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二人的棋局上,借以平复她此刻的窘迫,终于等到二人这一盘棋以苍翟的完胜而告终,安宁这才被苍翟放了下来。

可在离开苍翟身体的那一刻,安宁心中竟有些怅然若失,似十分舍不得,这个发现让安宁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滚烫,好似整个人被放在火里烤着一样。

“等会儿,我去接你。”苍翟在她的耳边柔声交代道,婉贵妃无缘无故的找宁儿聊天,又怎能不让他警惕?想到那晚在忆阳轩中,婉贵妃的失态,苍翟的眉心紧紧的皱着,无法舒展开来。

安宁点头,如一个温顺的小妻子一般,转身离开凉亭,凉亭不远处,原本引路的太监,早已经一脸的焦急,终于见到安宁过来了,忙继续引着她朝着贵妃宫走去,只是,一路上,那小太监比起方才,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对她颇为有礼,安宁自然是知晓是什么让这小太监有如此的变化。

他虽然没有敢去看凉亭里发生了什么,但却亲眼看到宸王殿下将这安平侯府的二小姐给抱走,并且皇上甚是喜欢和宸王殿下在那凉亭中下棋,说不定皇上也正在凉亭中呢。

婉贵妃在宫里的地位再高,也高不过皇上啊!

很快,安宁便被带到了贵妃宫,正要进门,却听得里面传出婉贵妃的声音。

“怎么还没到?”婉贵妃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个安宁,也太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了,竟敢让她这个贵妃等她这么久,她当她是什么?

安宁微微一笑,随即,那引路的太监匆匆的进了门,“贵妃娘娘,到了,安平侯府二小姐已经到了。”

婉贵妃冷哼了声,“让她到偏殿等着。”

那太监微微皱眉,似不解婉贵妃明明已经等得很着急,为何不直接见安平侯府二小姐?

太监不解,但安宁却是了然于心,她让婉贵妃等了这么久,那婉贵妃自然也不会便宜了她,她是要故意让自己也尝尝等待的滋味儿呢!

不过,安宁却丝毫不在意,跟着引路的公公进了偏殿,安宁倒也没有客气,直接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她已经做好了等待的心理准备,不过,既然是婉贵妃找她来,急的应该是婉贵妃,她可不着急,只管等着便是。她倒是也想看看,婉贵妃要让她等多久,才能够消了她的气。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便有宫女进来传唤,说是婉贵妃叫她过去,安宁起身,跟上了那宫女的脚步,到了方才的正厅门外,大步走了进去。

此时的婉贵妃斜靠在榻上,浑身透着一股子慵懒,瞧见安宁那张美丽的容颜,原本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心中暗道,这个安宁,似乎每一次见到她,她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安宁见过婉贵妃。”安宁福了福身,态度让人无可挑剔。

婉贵妃回过神来,眸光微敛,笑道,“不好意思,方才让二小姐久等了,你不会介意的吧?”

“贵妃娘娘多虑了,安宁方才在偏殿,也没有等多久,贵妃娘娘不必放在心上。”安宁脸上笑得真诚无害,她知道,自己越是笑得灿烂,婉贵妃心中越不是滋味儿,婉贵妃今日叫她进宫,定没有怀什么好的心思,不过,最后是谁让谁吃瘪,还不一定呢!

果然,安宁脸上的笑容,刺激到了婉贵妃,婉贵妃心中的不悦更浓,安宁没有等多久,但稍早,安宁却让她等得不耐烦了,她本来是要出一口气,可是现在看来,她这口气不但没有出得了,胸中萦绕的怒气还更加旺盛了些许。

婉贵妃的手握在了一起,扫向安宁的目光变得凌厉,淡淡的开口,“本宫倒也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姐罢了,等多久也是应该的。”

说话之时,婉贵妃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安宁的脸上移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愤怒的情绪,但她却失望了,安宁听她这么说,脸上依旧是方才那般无害的笑意,好似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她的话一般。

婉脸色一变,更是难看,厉声喝道,“跪下!”

“安宁愚笨,不知婉贵妃何故要让安宁跪下?安宁刚进了贵妃宫不久,自认没有做出什么错事,这一跪又是从何而来?”安宁朗声开口,气势丝毫不逊于婉贵妃,让她在这样的情况下跪婉贵妃,她又怎会让她如意?

方才婉贵妃故意用尖锐的话来刺激她,怕就是想激她发怒,她一发怒,便给了婉贵妃一个很好的治罪于她的理由,她既然知晓婉贵妃的意图,自然是不会配合她的。

婉贵妃皱了皱眉,安宁的每一句话说得都十分有道理,她没有做错事,自己却让她跪,这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这个安宁,不似初见的那般无害娇弱,唯唯诺诺了啊!

婉贵妃利眼微眯着,想到菊生的刺杀失败,眼中泛出一股浓浓的恶毒与不甘,她虽然不知道菊生到底是被谁所杀,但有一点,她却是明白,菊生的尸体被丢在了爹爹的马车前,那就证明,安宁是从菊生口中知晓了什么了!

“你看看,是本宫的不是,想跟二小姐开开玩笑,这玩笑倒是不怎么好笑啊,二小姐,请坐吧,璎儿,上茶。”婉贵妃突然改变了态度,脸上一改方才的凌厉,堆满了笑容。

安宁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心中暗道:这婉贵妃也是一个演戏的好手啊!

也对,她的演技若是不佳,那么前世又如何骗得皇后那般惨?

安宁如婉贵妃所吩咐的,坐了下来,随后,那个叫做璎儿的侍女,便端上了一杯热茶,安宁的目光扫过那萦绕着雾气的茶水,眸光微敛,“这茶……该不会有毒吧?”

说话之时,安宁丝毫不畏惧的对上了婉贵妃的双眸,却见她的眸子一紧,脸上的笑容顿时沉了下去,有些事情,她们自己心知肚明,便也没有在装下去的必要,说开了,反倒是好处理了。

婉贵妃脸色僵了僵,那表情好似被说中了心思一般,安宁眼底划过一抹了然,“贵妃娘娘请恕罪,宁儿方才也不过是想开开玩笑,怎料,这玩笑也不怎么好笑啊。”

这番话,是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婉贵妃,要说方才被说中心思,婉贵妃的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此刻,安宁将她的话还给她,又好似在她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耳光,“安宁……你还真是不知好歹。”

“哦?是吗?那怎样才算是知好歹的呢?乖乖的喝下这一辈带毒的茶?还是稍早就应该乖乖的被婉贵妃派来的杀手杀了?”安宁脸上温和的笑着,语气亦是十分柔和,要说在到皇宫之前,她本没有打算用这样直接的方法摊开一切,但方才遇到皇上和苍翟,却给了她这么做的筹码与底气。

婉贵妃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你……哼,好一个安宁,没想到你的胆子倒是如此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没有什么避讳的了,不错,我是派了人去杀你,可你知道又能怎么样?”

知道又能怎么样?安宁挑眉,她能做的事情可多着呢!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贵妃娘娘,可否告知安宁,你为何要杀安宁?安宁自认贱命一条,竟让贵妃娘娘如此三番两次的大费周章,还真是安宁的荣幸啊!”

婉贵妃眼里激射出一道历光,想起苍翟的话,“你说,你有什么好?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小姐罢了,你何德何能……能让他如此惦记着你?”

婉贵妃咬牙切齿,整张脸因为隐忍而剧烈的扭曲着,恨不得将眼前这个情敌撕碎。

安宁皱眉,婉贵妃虽然没有说那个“他”是谁,但安宁也是偷偷撞见那晚在忆阳轩的一幕,她心中是明白的,她应该早料到婉贵妃是因为苍翟,才要除了她,而此刻猜测被肯定,她的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感受。

婉贵妃因爱生恨,而那恨却是针对到了她的身上。

“娘娘,不管你口中的他指的是谁,还要请娘娘务必明白一点,娘娘是皇上的人,莫要害人害己。”安宁脸色微沉,严肃的道。

“让你知道也没有什么,你以为我今天会放了你吗?”婉贵妃嘴角勾起一抹恶毒,她方才早已经将宫女太监都赶了出去,这里只剩下安宁和她两个人,她既然说出这一番话,让安宁听了去,她就不怕,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不是吗?

安宁眸子一紧,“娘娘要如何处置安宁?”

安宁的声音平静得不像话,好似根本就没有感受到危险的存在,那份泰然自若,那份镇定内敛,便是让婉贵妃看了,都不由得心生赞叹,她现在认识到了,她一直以来都是小瞧了安宁,她曾经认为菊生的失败,不过是安宁的好运,应该是有人帮了她,但现在看来,她倒是肯定,菊生的死,是安宁一手在操纵。

这个安宁,这份胆识倒是别人及不上的,若是成为朋友,定当是她的助力,但却成了她的敌人,那么,便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无论如何,她都要毁了她!

“只要能够让你死,如何处置都要看本宫的意愿,既然你已经猜出了那杯茶有毒,那你就将它喝了吧!一杯毒茶,也不会让你过多的受折磨。”婉贵妃嘴角轻扬,眼底恶毒的光芒越发的浓郁,她本来就打算让安宁今日有来无回。

安宁淡淡看了婉贵妃一眼,“娘娘是觉着,这样既可以让安宁死,又不会太麻烦吧!如果我是娘娘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等到我喝了毒茶之后,娘娘是不是就该将安宁随意丢在哪一口枯井里,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便是安平侯府失踪了这么一个小姐,也没有人敢联想到娘娘的头上。”

“哼,你还真是个聪明的,不过,却也会是一个短命的。”婉贵妃轻哼道,她是这么打算的,即便是安宁知道了她的打算又如何?她依然改变不了她将死的命运。

安宁伸手将身旁桌子上的茶杯端了起来,细细的打量着,没有丝毫害怕,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笑意,意有所指的开口,“娘娘,今日安宁怕是不能死在这里了。”

“哼,这由得了你吗?”婉贵妃满眼的不屑。

“娘娘,安宁这么说,自然是有一定的原因的,安宁若是真的死在了这里,是要害了娘娘的。”安宁皱着眉头,满脸的恳切,那模样,好似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在意的就只有婉贵妃的利益一般。

婉贵妃皱了皱眉,“本宫不必你操心,你以为你的死,还能害了本宫?笑话!”

“在娘娘的眼里,安宁是贱命一条,不过,方才我进宫之时,不小心遇见皇上和宸王殿下在御花园中的凉亭里下棋,还不小心被叫了过去,直到二人的一盘棋结束,皇上和宸王殿下才让安宁离开,所以,方才才来得晚了。”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到婉贵妃的脸色倏地苍白,再由白转青,似乎是在隐忍这什么。

“你说什么?”婉贵妃咬牙切齿,她当然明白安宁的意思,安宁是在告诉她,皇上和苍翟知晓她来了贵妃宫,她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婉贵妃也摆脱不了嫌疑。

这个安宁,是在威胁她啊,赤裸裸的威胁!

“娘娘已经听到安宁说了什么了,何必还要再问呢?”安宁笑颜如花,那模样,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对婉贵妃来说,那可是赤裸裸的刺激啊!

安宁顿了顿,好似想到什么一般,惊呼一声,满脸惋惜的看着婉贵妃,“娘娘,方才宸王殿下问安宁,为何突然进宫,安宁不敢有所隐瞒,只道是贵妃娘娘心里烦闷,所以宣安宁进宫陪娘娘聊天……呀……看我这个没脑子的,若是知晓娘娘唤安宁进宫,聊天是假,要命是真,那安宁是怎么也不会告诉皇上和宸王殿下,安宁是应婉贵妃所邀,才进宫的呀!安宁真是该死!这又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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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章 彪悍女子,老娘替你教训他!

婉贵妃的脸色早已经是一阵青一阵白,隐忍着怒意,安宁的每一句话,都是对她的挑衅与刺激,可是,每一句话都让她十分在意。

“你以为你这么说,本宫就会信吗?你莫不是为了保命,胡乱编造一些事情,让本宫忌惮?哼,本宫还没有那么傻,会上了你这么一个小丫头的当!”婉贵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很少有人能够让她失了方寸,但今天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却是做到了。

威胁,她林婉儿何曾受过这样的威胁?可安宁却……瞧她那一脸镇定,泰然自若的模样,她心中的怒气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安宁皱了皱眉,叹息了一口气,“也罢!贵妃娘娘若是不相信,那安宁便如了娘娘的愿,将这杯带毒的茶喝下去,不过……”

安宁顿了顿,视线扫过婉贵妃,见她神色有了些微的松动,嘴角勾起一抹不着痕迹的笑意,却也没有再继续开口。

“不过什么?”婉贵妃虽然已经打定了杀安宁的主意,但是若真的要这般贸然下手,万一安宁说的是真的,那么,她是确实逃脱不了嫌疑的,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安宁竟然会在来贵妃宫的路上,遇到了皇上和苍翟。

“不过没什么,安宁这条命死不足惜,若是贵妃娘娘执意要赌上这一把,那安宁自当乐意奉陪,娘娘,安宁这便喝了啊。”安宁看了婉贵妃一眼,端着手中的茶杯,慢慢的送到唇边。

婉贵妃的眼神越来越凌厉,脸色越来越阴沉,她是恨不得安宁一口喝下去,那杯毒茶,定会在分毫之间要了她的性命,婉贵妃紧咬着牙,似乎在做着剧烈的挣扎,终于,见到那茶杯触碰到了安宁的唇,她终究是忍受不住,“慢着!”

安宁说的不错,她的命死不足惜,但是,自己却不能贸然一赌,知道安宁来她贵妃宫的,不是别人,而是苍翟和皇上,以苍翟的性子,若是激怒了他,她这个贵妃怕也要受到牵连。

毕竟,整个东秦国的人,都知道皇上是有多疼苍翟这个侄儿!

她虽然非常想让安宁死,但若是赌输了,她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她必须小心谨慎一些,不能贸然行动。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婉贵妃极力平复着,别开眼,不去看安宁的表情,因为,她知道,自己若是看了她脸上那一抹灿烂的胜利笑容,她心中的怒气只有高涨的份儿,怕是怎么也平复不下去了。

安宁瞧见她的模样,似乎是早料到婉贵妃会阻止她,嘴角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娘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婉贵妃是聪明人,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婉贵妃似终于平息好了心中的怒意,朗声吼道,“来人!”

门外的侍女璎儿立即小跑进来,婉贵妃在她的耳边吩咐了几句,随即璎儿忙又下去,等到过了一会儿,方才那个宣旨并且将安宁带进皇宫的小太监便走了进来,婉贵妃示意他过去,低声的问了他几句,小太监如实回答。

安宁虽然听不见他们二人说了什么,但看婉贵妃变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隐约便能猜出几分,婉贵妃定是在确认自己所说的是否属实吧!

货真价实的东西,她还怕婉贵妃确认么?

等到那小太监终于被婉贵妃打发了下去,婉贵妃这才面对安宁,当然,在此之前,她是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脸上终于是绽放出了一抹笑容,但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却是让人头皮发麻,脚底生寒。

“贵妃娘娘,安宁现在可以喝了吗?实在是有些渴了呢。”安宁无害的笑道,好似手中的茶是难得一求的甘露一般,便是谁也不会觉得,她那模样,此刻手中端着的是一杯带毒的茶。

婉贵妃嘴角禁不住抽搐,今天她算是见识到安宁这份威胁人的本事了,还真是高端得很哪!

“这茶就不用喝了!”婉贵妃虽然极力压制,但声音依旧透着几分颤抖,“璎儿,替二小姐重新上一杯茶。”

安宁眸光微敛,眼底划过一抹胜利的笑容,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起身对着婉贵妃福了福身,“谢谢娘娘不杀之恩。”

“哼!”婉贵妃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不杀之恩?天知道她多有想杀了安宁,可是,她方才已经确定了,安宁所说全部属实,她更加不能冒险了,这个安宁,还真是有些手段的!

不过,今天无法让她有来无回,并不代表她就会真的放过她!

“谢倒不用谢了,因为今天算你运气好,可二小姐,你可随时都要祈祷着,到哪儿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啊。”婉贵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方才二人已经摊了牌,便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了,她安宁有些手段又如何?自己这些年,能够坐上贵妃娘娘的位置,靠的不就是手段吗?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她的张良计优,还是安宁的过墙梯强!

她林婉儿想要杀的人,便也只有安宁逃过了两次,但事不过三,第三次,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安宁听着她的宣战,亦是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娘娘放心,昨日安宁做梦,梦到阎王爷说了,我这条命,他老人家一时半会儿还不愿意收,人家阎王爷嫌弃,安宁也没有办法呀,这不,只能安安分分的在这世上多活几天了。”

“你……”婉贵妃没有想到安宁竟然这般牙尖嘴利,想到自己的表妹安茹嫣,她想要跟安宁斗,怕也只有自找苦吃吧!

猛然想到什么,婉贵妃皱了皱眉,“嫣儿可是被你藏起来了?”

这些时日,安茹嫣下落不明,她也是知道的,脑中猛然跳出这个猜测,倒是让她觉得十分可能,嫣儿对安宁的那些坏心思,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若安宁还是以前那个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的小丫头,她是怎么也不会怀疑到安宁的头上的,但是,眼前的安宁,就好似一只狡猾的狐狸,那份心思,便是她也摸不透,所以,她才有所怀疑,安茹嫣是不是得罪了安宁,才被安宁给藏起来了?或者,已经如菊生一样,被杀了?

这个想法跳进脑海,婉贵妃的心底竟冒出一丝寒意,这个安宁,到底有多深啊?

安宁却是无辜的看着婉贵妃,“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没有证据的冤枉,安宁可是承受不起啊!”

婉贵妃细细的打量着安宁,似乎是要从她的表情中探寻这件事情的端倪,但安宁又怎会让她如愿?婉贵妃看了安宁许久,都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到丝毫破绽。

婉贵妃心中失望至极,叹息了一口气,今天她憋着一肚子气,她虽然不能杀了安宁,但却总要出出气才行,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安宁,眸中锐利的光芒闪烁着。

安宁看到她一脸的不怀好意,微微敛眉,正要拿出自己的第二个筹码,便听得门外传来太监的通报。

“皇上驾到,宸王殿下到。”

安宁一听,心中一喜,而婉贵妃一听,脸色却是一沉,原本靠近安宁的身体便在半路中停了下来,愤恨的看着安宁,那眼神好似如一把刀子在凌迟着她。

随着太监的那一声通报,一袭明黄的崇正帝推门而入,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宸王苍翟,“哈哈,爱妃,你什么时候和宁儿这般亲近了?”

一边走,崇正帝一边开口道,婉贵妃连忙迎了上去,此时的她,早已经敛去了方才的凌厉杀意,剩下的就只有温柔可人的笑,“臣妾参见皇上,臣妾比宁儿大不了几岁,一直都觉得她十分亲切,就如臣妾的亲妹子一般,所以,烦闷之时,便让人将宁儿请进了宫,陪臣妾聊聊天,解解闷儿,皇上不会责怪臣妾擅作主张吧?”

这变脸的速度之快,让安宁叹为观止,安宁忙也给崇正帝行了个礼,崇正帝满意的笑道,“很好,很好,你们亲近,这自然是好事,朕有什么可怪罪的?你们平日里也该多走动走动,不过,有一点,爱妃你可要注意了,这宁儿你可不能将她当成亲妹子啊!他日,等宁儿成了朕的侄儿媳妇儿,这辈分怕是要乱了。”

崇正帝说着,暧昧的看了苍翟和安宁一眼,苍翟嘴角微扬,而安宁则是脸色微红。

“是臣妾没注意到这点儿。”婉贵妃脸上依旧温婉的笑着,心里的嫉恨却是更加浓郁了几分,心中暗道:侄儿媳妇儿?哼,安宁有没有那个命,还是两回事!

她得不到的东西,她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尤其是安宁!

不过,此刻她倒是有些后怕,她无法想象,要是方才真的将安宁给毒杀了,那皇上和宸王苍翟的到来,无疑会直接撞个正着,幸好,幸好!她方才幸好没有赌这一把啊!

“说说,你们方才都聊了些什么?”崇正帝坐到了主位上,宫女很快便上了茶。

苍翟的目光落在安宁身旁的两个茶杯上,深邃的眸子倏地收紧,隐约之中含着几分危险之意,看了安宁一眼,却只见她面色如常,眉宇之间隐约萦绕着淡淡的自信,这才放下心来。

“臣妾……”

“皇上,方才娘娘和臣女说了好多体己的话。”安宁似十分“不长眼”的打断了婉贵妃的话,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婉贵妃,只见她脸上依旧笑着,但眼底却生出了防备之意,心中冷哼,怎么?她也怕自己在皇上面前抖露出些什么吗?

“哦?体己的话?”崇正帝似来了兴致。

婉贵妃表面上虽然沉静,但是心底却是十分焦急,没有谁比她更知道,方才她对安宁说了些什么,她现在竟十分后悔,她原本以为可以今天便要了安宁的命,所以,方才在她面前,她也没有什么顾虑,她所流露出来的那些信息,便是谁都会怀疑,若是安宁真的告诉了皇上,那么以皇上的精明,怎么会联想不出有些什么来呢?

这个安宁,她会报复自己吗?

为了防范于未然,婉贵妃忙开口,“皇上,女儿家的体己话,臣妾怎好意思让皇上知晓,皇上知道了,怕是要笑话臣妾了!”

声音婉转,清甜似密,又酥软入骨,任凭谁听了,都会感叹,好一个销魂的女子!

但安宁却是感受得到,在那分清甜酥软之下,婉贵妃的心怕是在颤抖着吧!以为她会向皇上告状吗?哼,她还不屑告状,一来因为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婉贵妃在宫中的地位,是与林家在东秦国的地位紧密相连的,单单是因为这些事情,皇上怕也不会对婉贵妃怎么样吧!毕竟,在朝堂上,在经济上,皇上还要依仗着林家呢!

“哈哈……好,朕便不问了,不问行了吧!”崇正帝放下茶杯,笑得甚是开怀。

苍翟猛然起身,拱手对崇正帝道,“舅舅,若是贵妃娘娘的体己话已经说完了,那翟儿就先带宁儿回去了。”

这番话说得,让人禁不住遐想连篇,回去?好似二人本来就住在一起一般,别说皇上听了眉宇之间的暧昧更浓,就连安宁听了,心跳也是猛地漏了一拍。

“去吧,去吧!记得常带安宁进宫来玩。”崇正帝交代道,巴不得将时间留给这小两口独处,最好快些传出好消息,这样,他对姐姐便有交代了。

苍翟丝毫没有避讳,走到安宁身旁,拉着她的手,安宁起身,对崇正帝和婉贵妃行了个礼,便跟着苍翟朝着门外走去……

只是,刚到门口之时,苍翟高大的身体却是倏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婉贵妃,嘴角似笑非笑,“舅舅,方才你也是听到了,承蒙贵妃娘娘看得起宁儿,可以随时邀她进宫,不过,若是人不见了,苍翟可就要亲自问贵妃娘娘要人了啊!到时候,还望贵妃娘娘多担待!”

警告,赤裸裸的警告!

婉贵妃听到苍翟的这一番话,心中极其不是滋味儿,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他便这般护着安宁吗?对上苍翟那凌厉的双眸,婉贵妃心中却是咯噔一下,她完全相信,若是他真的来找她要人,那么怕是自己也是担待不起的啊!

“宸王殿下说的哪里话?本宫又不是会吃人,难不成还能将二小姐给吃了么?”婉贵妃扯了扯嘴角,强撑着一脸的笑容,但那笑容却十分难看。

“如此甚好,也希望贵妃娘娘能记着就好!”苍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带着安宁离开。

崇正帝只当是苍翟在意安宁,将她护得密不透风,倒也没有去在意太多。

苍翟方才对婉贵妃的警告,安宁听在耳里,心中也是十分震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苍翟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婉贵妃说话,他是看出什么了吗?

方才,他是在警告婉贵妃,休想打安宁的主意啊,还在告诉婉贵妃,若是安宁出了什么差错,他第一个怀疑的,第一个找的便是她婉贵妃!

感受到包裹住自己的大掌传来的温度,安宁心中的暖意流窜着,“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安宁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苍翟微微皱眉,明了她的意思,“你面前有两个茶杯,若是我没猜错,其中一杯茶,不单单是茶吧!”

苍翟说这话之时,浑身散发这一股凌厉的阴沉之气,林婉儿,竟然敢对安宁动手,若不是方才舅舅在场,他早就兴师问罪,不单单是警告她而已了。

安宁眼里划过一抹赞许,苍翟果然不愧是苍翟,单单是这细微的端倪,他竟一眼便可以看出破绽来。

“方才你那一番警告,我想她是不会在皇宫里动手了。”安宁敛眉,淡淡开口。

苍翟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在宫外,她也休想有机会对你怎样!”

安宁对上苍翟关切的眸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放心,我又怎会让她给怎样了?”

苍翟瞧见她眼中闪烁着的光芒,身为微怔,脸色有所缓和,亦是浮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情不自禁的抬手抚上她白玉般的脸颊,满眼宠溺,“我倒是忘了,我的宁儿并不是弱者。”

单是凭着方才她有本事没有喝下那杯茶,就可以窥见一斑,他倒是觉得,若是他和宁儿是敌人的话,他也不一定能够将安宁怎么样,单是她那些层出不穷,花样繁多的毒药,都是他无法消受的。

他的宁儿?不知为何,这饱含占有欲的话,竟然安宁产生了一种十分怪异的心情,说不清道不明,那滋味儿便只有她自己能够感受,似甜蜜,似温暖,又似朦胧的心动……

“谁,谁是你的宁儿?”安宁别开脸,避开他温柔的触碰,但那指腹的触感从脸上消失,安宁心底却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好似恨不得再将脸凑到他的指腹间。

苍翟脸上的笑意更浓,却是一把拉过安宁,牢牢的将她暖软的身子圈在怀中,浑厚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呢喃,“总有一天,你会是我的!然后会永远都是我的!”

安宁正想挣扎,可在听到他出口的话,以及话中的坚定的时候,心在这一刻又被触动了一下,温顺的任他抱着,靠在他的怀中,她又怎会不知他如此用力的宣誓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身上肩负的仇恨与责任,他是想给自己一个安稳的幸福与未来,这一刻,安宁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愿意与他一同去承担那份仇恨与责任!

不为别的,只为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心,以及她对苍翟的心!

正此时,不远处,两个朝着这边走来的身影,看到这边二人相拥的画面,都是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南宫天裔远远的看见那一抹身影,虽然女子的脸埋在苍翟的怀中,但他依旧认得出来,那人正是安宁无疑,眼中冒出一丝酸涩,下意识的别开眼,不去看那两抹身影。

这些时日,皇上令他掌管了京城的禁卫军,他整日在校场操练士兵,甚至没有回府上住,他心中是害怕自己因为嫉妒,做出一些伤害宁儿的事情,所以,他便压抑着自己,用不断的忙碌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此刻看来,那作用却是收效甚微,忆起那日苍翟生辰,爹对自己说的话,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他如何不想争取?只是,便是他这个威远将军,也有他害怕的东西,他害怕将宁儿置于为难的境地,更加不愿伤害宁儿。

“咦,你们怎么不走了?”身后女子的声音带着疑惑与诧异,她方才不就是去方便了一下,本以为要好一会儿才能追上来,可……他们莫不是在等她?

除了南宫天裔之外,另外一人,便是苏琴,他是进宫寻苍翟,却在宫门口遇到南宫天裔,二人便一同进宫,却没有料到,走到这里,会看见这样的一幕,虽然一早就知道,安宁十有八九会成为苍翟的人,可是,看如今安宁对苍翟似乎很上心,他又怎会不吃醋?

方才南宫天裔的反应,他也是看在眼里,南宫天裔对安宁的感情,他心中是明了的,有时候,就连他也佩服这个南宫将军,竟情愿将感情埋得这么深。

“怎么?为什么都不说话?”那女子再一次开口。

这女子造成的动静顿时传到了不远处苍翟和安宁的耳里,安宁忙从苍翟的怀中出来,转身看向这边,心中微怔,是南宫天裔和苏琴!而那女子……一袭大红劲装,腰间垂挂着收好的鞭子,眉宇之间灵气逼人,那不是西陵国的慧敏公主又是谁?

苍翟看到苏琴,自然是知道他进宫的目的,和安宁对视了一眼,二人立即迎了上去。

“南宫将军,最近辛苦了,苍翟替舅舅感谢你为东秦国军队的操劳。”苍翟拱了拱手,态度颇为有礼,对于南宫天裔,他是打从心里十分敬佩的,要说这东秦国当代年轻一辈中,他最看中的,倒不是苏琴,而正是南宫天裔,这个南宫将军,是一个铁铮铮的汉子,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为人处世上,都值得人尊重。

南宫天裔扯了扯嘴角,“这是身为臣子应该做的。”

南宫一门嫡系到了他这代,便只有他一个独子,所有的荣辱兴衰,如今大部分都系在他的身上,他在朝中的地位越高,那便代表着,南宫家族在东秦国的地位越高。

这也是前一世,南宫天裔为何那般在乎家族利益的重要原因,这是责任,身为人子的责任!

目光扫过安宁,眼神变得柔和,正此时,安宁也对上他的双眸,许久不见,南宫天裔瘦了,她知道南宫天裔在领命练兵,前一世,之后的几年,东秦国并不太平,北燕那边不断施加的压力,甚至撕毁了四国祭的约定,好几次举兵侵扰,都是靠着南宫天裔的军队奋力抵抗。

前世,南宫天裔正是在和北燕交战的战场上,被安茹嫣所害。

“南宫将军,凡事量力而为,请保重身体,不要太过操劳。”安宁开口道,她是真心不愿南宫天裔累垮了,南宫天裔之于她,比朋友更亲近,像是大哥一般的存在。

这样的关切让南宫天裔高大的身躯微怔,心中激动不已,宁儿是在关心他啊,刚毅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我会的,宁……宁儿放心。”

“二小姐怎的就只关心南宫将军一人?我苏琴这些时日也操劳得慌,二小姐,你看……是不是也该慰问我一句啊?”苏琴展开折扇,一双桃花眼乱眨,不断的放电,更是凑近安宁,一副你若过不关心本少爷,本少爷就赖着你的模样,让人哭笑不得。

“琴公子能有什么操劳的?你也在练兵么?我看你平日里闲得很,倒不如去校场,给南宫将军帮帮忙。”安宁没好气的睨了苏琴一眼,这苏琴,整天就吊儿郎当的模样,他这像操劳的样子么?皱了皱眉,安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知琴公子这身板儿,在校场能够坚持得了几天呢?”

安宁故意眼露不屑,却是惹得苏琴嘴角抽搐,“什么叫我这身板儿?本公子强壮着呢!不信,本公子牺牲一下,让你看看!”

说罢,作势要解开衣襟,这一下倒是换安宁脸皮微抽了,光天化日之下,这苏琴,还真敢啊!

见苏琴的举动,南宫天裔皱了皱眉,苍翟却是苦涩的一笑,二人不约而同的大步走到安宁面前,挡住苏琴的作乱。

“够了,收敛一些。”苍翟沉声开口,苏琴没有恶意,他也同样知道,苏琴不过是用这吊儿郎当的模样,来掩盖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罢了。

苏琴挑眉,冷哼了声,“算你没眼福!”

“喂,你们怎的把我忘了?”上官敏挤了进来,方才在一旁,看着这几人的互动,不知为何,她竟有些羡慕之意。

苍翟瞧见上官敏,浓墨的眉峰皱了皱,“原来是慧敏公主,怎的没听说慧敏公主出使我东秦国?”

上官敏脸色僵了僵,冷哼了声,“本公主非要出使你东秦,才能来你东秦国吗?”

“远到是客,慧敏公主随时来随时欢迎。”苍翟扬起一抹笑容,以他的消息网络,他当然知道慧敏公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前些时候,北燕大皇子苍翼第二次迎娶慧敏公主,可这慧敏公主竟逃婚了。

这事情在北燕国和西陵国之间,闹得沸沸扬扬,都派了人大肆寻找,他们怕是怎么也料不到,慧敏公主会逃到了东秦国吧。

“这还差不多。”上官敏挑眉,满意的道,看了一眼苍翟,面露为难,“那个……我……”

“慧敏公主有话直说。”苍翟淡淡开口。

苏琴却是瞥了上官敏一眼,“我什么我?不就是想借银子吗?有那么难以启齿吗?本公子不借给你,宸王也不会借给你,哎,可怜了,记住,你还欠本公子一顿饭钱!”

上官敏脸色顿时难看至极,扯下腰上的鞭子,狠狠的打在地上,指着苏琴的鼻子,大吼道,“不就是一顿饭钱吗?我又不是不还!瞧你那样,跟个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小心我先让我的鞭子,还你一些利息!”

铁公鸡?其他几人都忍不住想笑,尤其是苍翟,苏琴的为人,他是知晓的,这人大方得很,怎会和铁公鸡扯得上关系?

上官敏提起来就来气,刚到京城,就被小偷盯上了,带出来的银子,全部都被偷了去,直到酒足饭饱之后,才发现身上的钱袋不见了,那店家竟还冤枉她吃霸王餐,她堂堂公主,是吃霸王餐的人吗?

正好,苏琴也在那家酒楼用餐,看到上官敏,一眼就认了出来,替她付了银子,上官敏大为感激,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可怎知,这个苏琴,竟拿那一顿饭钱来压着她,还设计她写下字据,随时跟在她的身边。好似她就被一顿饭钱的银子给卖给他了一般。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偷跑,可仔细一想,别说西陵皇室的面子容不得她毁约,就算是跑了,她身无分文,还不得饿肚子?跟在苏琴身边一天,她倒是有吃有喝的,所以,她才留了下来。

她当然不知道,苏琴这么做,是有苏琴自己的目的的,他是苍翟的人,自然是知晓慧敏公主逃婚的事情,所以,他在看到慧敏公主的时候,就打定主意,用计将慧敏公主留下来。

“你以为我怕你吗?”苏琴挑眉,他心中正憋得慌,松松筋骨也是好的。

两个人,一个是今天心中憋的气,一个是憋了一天的郁闷,二人都不相让,一个挥动鞭子,一个施展武功,那上官敏的功夫,竟是不比苏琴差。

安宁看着那一抹红影,她是十分诧异上官敏这个时候会出现在东秦国的,前世这个时候,正是北燕大皇子苍翼迎娶西陵国慧敏公主的时候,慧敏公主出现在这里,那不就是逃婚了吗?

可前世,慧敏公主并没有逃婚这一出啊!

安宁皱着眉,脑中思索着,猛然听得南宫天裔的声音响起,“接着!”

说话之间,一个不明物体便朝着上官敏飞去,上官敏眼疾手快,一个抬手,便抓住了南宫天裔抛过来的东西,展开一看,眼睛倏地一亮,也不去追着苏琴打了,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又一鞭子打在地上,似乎是要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她所愿的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上官敏这才摊开手掌,将手中的那一个金元宝举在苏琴面前,“给你,铁公鸡,老娘现在可不欠你什么了,哼!”

苏琴嘴角抽了抽,这……他故意将慧敏公主留在身,可是,现在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定金元宝,平白毁了他的计划,“是谁,是谁给她元宝的?!”

其他几人的视线都看向南宫天裔,南宫天裔却是皱眉,也没有避讳,“是我。”

他是看在这二人打得太欢,所以才抛出一定金元宝,他知道,这二人之间的事情,一定金元宝完全就能够解决。

苏琴恨恨的瞪了南宫天裔一眼,却也没说什么,上官敏十分得意的挑眉,双手抱胸,“铁公鸡,金元宝也在你手上了,现在该将字据还我了吧!大家可都是证人呢,你、休、想、抵赖!”

一字一句,字字句句都洋溢着得意,她早就受够这铁公鸡了。

苏琴满脸的不甘心,但还是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给,你的卖身契!”

“哼,你才卖身,你去卖身,还没人买,哼!”上官敏一把接过字据,三两下便撕了个粉碎,狠狠的抛在空中,苏琴虽然长得不错,有小官儿的潜质,但这一毛不拔的性子,真是要不得!

转脸看向方才为她解危难的南宫天裔,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爽快的道,“你不用怕他的报复,他不是老娘的对手,他若找你麻烦,老娘替你教训他!”

上官敏一口一个老娘,那豪爽的模样,让苏琴的嘴角再次忍不住抽抽,这西陵国的女子的性格都这般彪悍么?

南宫天裔扬起一抹笑容,却是但笑不语。

南宫天裔此番进宫,是有事情和崇正帝相商,想到正事,便拜别了几人,朝着御书房走去,而苏琴进宫的目的,就是寻苍翟,他原本是带着慧敏公主,来请示苍翟该如何安置她,现在可好,没了那一顿饭钱的约束,上官敏哪还会听他的话?

他之所以会留下上官敏,就是因为她是北燕大皇子苍翼的未婚妻,将她留下,必当会对苍翟有利。

上官敏一早就跑的没影儿了,苏琴,苍翟以及安宁一起出了皇宫,马车上,苏琴也没有避讳安宁在场,向苍翟说了他方才的计划,此刻一脸惋惜,不住的摇头叹息,“真是可惜了,这么好一颗棋子……”

“你当那上官敏会甘愿成为别人的棋子么?莫要小看了女人,尤其是西陵国的女人。”安宁扫了苏琴一眼,十分不满他稍早的算计。

苏琴脸色微沉,有些难看,也有那么一些羞愧,但他这不是为了大局着想吗?

“宁儿说得对,上官敏不能当棋子,却可以成为朋友。”苍翟眸光微敛,眼底幽深至极。

单是看上官敏逃婚,就知道,她对北燕大皇子苍翼没什么好感,是不愿成为他的妃子的,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讲,他们还可以成为盟友!

“去寻寻慧敏公主的下落,替她送些银子去。”苍翟沉声交代道,似想到什么,眉峰皱了皱,“记得态度好一些,铁公鸡。”

这一声铁公鸡,再一次让苏琴石化了,他这是招谁惹谁了?竟落得个这样的名声,谁不知道他苏琴视钱财如粪土啊!

当晚,安宁特意让八珍阁的厨师做了一些点心,煲了一锅汤,再准备了一坛美酒,安宁便带着,让车夫驾着马车,带着她朝着城北而去……

到了北城门,此时的北城门已经关了,安宁给了些银子,麻烦守城的侍卫开门,但侍卫却不为所动,以深夜禁令为由,说什么也不开。

安宁正为难之际,却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快替这位小姐开门。”

骑马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宸王苍翟,这里的侍卫,哪一个不认识宸王苍翟,一见着他,忙二话不说,立即将城门打开,甚至还将安宁的马车恭迎了出去,那态度前后相差真的是十万八千里啊。

出了城门,苍翟并没回去,而是跟着安宁一起,安宁掀开帘子,看着骏马之上和她并排而行的苍翟,微微敛眉,“你怎么在这里?”

这来得是不是太及时了些?

苍翟低叹了一口气,“我比你先到城门,在那边已经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等我?等我做什么?”安宁暗自猜测着。

“方才你没法出门,不是吗?”苍翟并没有避讳。在安宁面前,他便是避讳,也是等于在做无用功。

安宁微怔,他一早就料到她要出城?想到自己的这趟出城的目的,心中划过一丝异样,“你知道我要去看南宫天裔?你监视我?还是不放心我?”

苍翟却是猛地勒紧了缰绳,却没有说什么,但眼底却隐隐有什么闪动着,苍翟不答,安宁之后也不语,直到二人到达了校场外,安宁下了马车,苍翟却没有要下马的意思。

安宁皱眉,抬眼对上苍翟的视线,“不进去吗?”

“我不是监视你,也不是不放心你,我只是担心深夜你一人出城,不安全。”苍翟沉声开口,这才回答了方才安宁的问题。

安宁身体猛然一怔,“你……”此刻安宁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她误会他了!他竟然猜出她会去看南宫天裔,竟会因为担心她的安全,亲自送她过来,竟明明知道自己误会了他,他也不责备自己!

“快些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苍翟柔声道,满眼的宠溺。

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一起去吧,我准备了些吃的,还有酒,我们可以喝一杯,像以前在听雨轩行酒令那样。”

“不了,我还是在这里等你,你别急,多和南宫将军聊会儿。”苍翟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他不是不愿进,而是知道,自己要得到安宁,会是永远的占有,而因为敬重南宫天裔,所以,这是宁儿给南宫天裔的关心,他不能再自私的去争夺。

聪明如他,已经感受得到宁儿对自己的心意,他又怎能有不信任她的表现呢?

安宁点头,随即提着食盒,走进了校场……

校场内,这个时辰,将士们却刚操练完毕,南宫天裔一袭戎装,在夜色中,英伟异常,在这城北的夜色中,他似乎是那颗最耀眼的星辰。

“报。”有将士急急的跑到南宫天裔面前。

“何事?”南宫天裔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威严。

“有……有个长得像仙女的姑娘,说是来寻南宫将军。”将士如实禀告,在提到仙女二字的时候,眼中划过一抹惊艳之色。

南宫天裔微微皱眉,长得像仙女的姑娘?脑中搜寻着很多身影,很快停留在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上,在他的心里,便只有宁儿配得上仙女二字,可宁儿来找他作甚?还是在这个时候?

一定是他多想了,宁儿怎么会来找自己呢?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依赖自己的小丫头了啊!

心中浮出一丝苦涩,南宫天裔吩咐道,“带她进来。”

“得令。”将士这才领命下去,身旁正要散去的副将等人却没有离开,似乎刻意跟着南宫天裔,想要看看长得像仙女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模样,要知道,他们这几个月,都在这里操练,好久都没有见到异性了啊!

“将军,是不是将军夫人来看你了?”有副将促狭道,在战场上,他们都是兄弟,南宫将军虽然外表冷若冰霜,但心里却是火热得很,偶尔开开南宫将军的玩笑,倒也不会激怒于他。

“胡说,你们何时见我娶夫人了?”南宫天裔瞪了他们一眼,却没有太过在意。

只是,当他听得一个声音传来之时,南宫天裔本来往前走着的身体倏然僵住。

“天裔哥哥。”安宁被那将士带了进来,那将士跟在安宁的身后,手中提着的,正是安宁带来的食盒。

南宫天裔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自己是产生了幻觉,这是宁儿的声音,便也只有宁儿会唤他一声“天裔哥哥”,可是宁儿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天裔几乎是不敢抬头去看,这异常的举动落在其他副将的眼里,却是知道这个女子定是十分不寻常,打量着安宁,眼中同样是惊艳之色,果然如方才那将士说的那样,好一个仙女一般的姑娘啊!

“将军,将军夫人叫你呢。”一个副将视线一瞬也没有从安宁身上移开,却是用手肘顶了顶南宫天裔。

南宫天裔这才回神,抬眼看向安宁,满眼的不可思议,“宁儿,你……你怎么来了?”

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周围的副将下意识的张大嘴,一阵抽气声,随即安宁将身后将士手中提着的食盒拿过来,走到南宫天裔面前,“宁儿带了些吃的,还有酒,来看看天裔哥哥。”

今日,在皇宫一遇,瘦了许多的南宫天裔让她甚是心疼,他终究还是曾经那个除了娘亲之外,对她最好的人了啊!

南宫天裔怎么也没有想到宁儿会这般关心他,心里难掩激动,饶是这个铁血硬汉,此刻也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

“将军是太高兴了,将军夫人,这吃的喝的,可有我们兄弟的份儿?”另一副将,肥头大耳,那圆滚滚的肚子,让人一看,便丝毫不会怀疑他对食物的欲望,此刻,他看的不再是安宁,而是安宁手中的那一个精致的食盒,甚是还暗自吞咽口水。

南宫天裔这才留意到他的这些副将的神色,以及他们口中对安宁的称呼,将军夫人?他倒是希望她成为自己的将军夫人,可宁儿愿意吗?脑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今天白日里在皇宫之中看到的一幕,忙敛去心中的苦涩,拔高语调,对着几个副将命令道,“各自回营帐,要是再让本将军看到你们还在外面溜达,今晚他就不必睡了。”

几个副将身体一怔,要知道,平时和将军兄弟相待,但将军的命令,他们是不得不听的,将军是出了名的治下严谨之人,言出必行,且不会有丝毫折扣,这也是南宫天裔在军中威信十足的重要原因之一。

将军说今晚不必睡了,那就是等于要整夜操练,他们虽然一个个都身强体壮,但经过一天的疲累,不休息,身体也还是受不住的啊!

“得令!”几个副将,忙齐声喝道,随即轰然散去。

安宁素来都知道,南宫天裔在军中是无人撼动的权威,今日却是第一次见到,哪怕是前世,她也无缘看见他在军营中的英姿,南宫天裔赶走了一班“苍蝇”,转脸看向安宁,眼神多了些微柔和,“宁儿,我们进帐再说。”

说话间,已经将安宁手中的食盒接了过来,走在前面,引导着安宁进了大帐,南宫天裔练兵期间,几乎都是住在这里,二人进了帐,安宁将食盒中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南宫天裔看着那些吃的,心中满是温暖,“你还记得我爱吃这些。”

“当然,那时娘做好了,我总是偷偷的藏着,拿出去和天裔哥哥一起分享,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用想,有娘亲,有天裔哥哥,宁儿就已经十分满足,可惜……”安宁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有些苦涩,可惜,娘亲却被人害死,而天裔哥哥也在那时,离她而去,虽然是那是安茹嫣一手设计,一切的噩梦却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是大夫人和安茹嫣一手造成!

“宁儿……”南宫天裔轻唤出声,“对不起……我……”

南宫天裔说不自责那是假的,他甚至后悔那一年会什么也不问的便赴了军营,让宁儿一人处在那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不怪你,宁儿怎么会怪天裔哥哥呢?都不是我们的错,你没有对不起宁儿,宁儿现在能看到天裔哥哥还好好的活着,就已经很满足了。”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平息好自己的心情,脸上复又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可是这一抹笑容在南宫天裔眼里,却是牵出一阵心疼,心中一怔,南宫天裔似终于鼓起了勇气,看着安宁,“宁儿,天裔哥哥……可还有照顾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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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章 最大赢家!许她皇后之位

“宁儿,天裔哥哥……可还有照顾你的机会?”南宫天裔满眼坚定,心中却是有些忐忑,这“照顾”二字,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聪明如安宁,自然是知晓南宫天裔的意思,脑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一个身影,眼神微微有了变化,苍翟,他现在还在校场外等着她,忆起方才他的举动与对自己说的话,便是此刻想起,她心中依旧震撼。

“天裔哥哥……”安宁轻唤出声,她何德何能,能得天裔哥哥这般深情,可是,她的心里似乎已经装满了一个人,既然这样,她更加不愿耽搁了南宫天裔。

“够了。”南宫天裔猛然打断安宁的话,方才安宁那一个细微的眼神变化,就已经让他看清楚了很多东西,方才,在那一瞬,宁儿想的是谁?他心中隐隐能够猜得出来,是苍翟吧!除了苍翟还会有谁?已经晚了吗?既然已经晚了,那么他何必还要让宁儿为难呢?何必还要让宁儿亲口说出拒绝的话呢?

安宁微微皱眉,却听得南宫天裔爽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哈哈……天裔哥哥给你开一个玩笑而已,天裔哥哥怎么可能没有机会照顾你呢?我永远都是宁儿的哥哥啊,自然是会照顾宁儿一辈子,来,宁儿陪天裔哥哥喝一杯,不过依旧像以前那样,你一口,我一杯。”

南宫天裔比安宁大了好几岁,在他会喝酒的时候,安宁也甚是好奇,所以便缠着南宫天裔要酒喝,可南宫天裔又怎么会让那般小的宁儿喝酒?但他却拗不过安宁软泡硬磨,最后二人只能相互妥协,商量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便是,南宫天裔喝一杯,安宁只能喝一小口。

安宁点头,“好,一切都听天裔哥哥的。”

安宁捧起酒坛,却一把被南宫天裔拿过去,然后径自满上了两杯酒,原本刚毅的脸上堆满了笑意,举起酒杯,对着安宁道,“宁儿,天裔哥哥希望你一直都好好的,若是……若是……”

南宫天裔却是没有说完,仰头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尽,不知为何,这一杯酒,入口却是那么苦涩,他没有说完的话是,若是时光倒流,他便是收到那一封安茹嫣伪造的信,他也再不会选择愤然离开。

可他终究是没有了选择的机会,唯一的希望,就是安宁好好的,幸福的活着。

这一夜,南宫天裔不停的喝酒,安宁自然是一直奉陪着,直到天色已晚,南宫天裔才亲自将安宁送出了校场。

“宁儿……”南宫天裔看着走在自己前面几步的身影,轻唤出声,他心里不舍,他知道,宁儿出了校场,若下次再见,他只会将对宁儿的感情埋得更深更深,不然,终究是会让宁儿为难。

安宁顿住脚步,回头望进他的黑眸,从那双眼里,她看到了浓浓的不舍,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天裔哥哥,宁儿会经常来看你,你若回城,也记得要来看宁儿。”

今晚的见面,二人都明白,他们之间有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南宫天裔大步上前,喑哑的声音在安宁的头顶响起,“宁儿,让天裔哥哥像以前那般,抱抱你……成么?”

饶是南宫天裔这般无所畏惧的铮铮男儿,此刻却也害怕着安宁的拒绝,安宁又怎忍心拒绝他的要求?上前一步,主动靠在他的怀中,南宫天裔神色难掩激动,便是身体也在隐隐颤抖着,他明明知道,这一个拥抱对宁儿来说,不过是一个兄长的拥抱,但在他的心里,却似乎是成了他埋葬感情前,最后的一次放纵。

颤抖着手,围住安宁的身子,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猛地,他好似看见什么,眸光一怔,眼中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从诧异,到不解,再到了然,最后是钦佩……

不错,他看到的,正是一骑骏马上坐着的苍翟,虽然是在黑夜中,但是,以南宫天裔的视力,却依旧能够清晰的看到苍翟的表情。

他本就诧异苍翟会在这里,仔细一想,定是苍翟送宁儿来的吧!此刻瞧见苍翟那包容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更浓,他没有想到苍翟的心胸竟这般包容大度,他知道,那不是苍翟对宁儿的不在意,而是他对宁儿和自己的信任。

好一个苍翟啊!单是在这一点上,自己就已经输给他了!

宁儿选择苍翟,或许是对了的!

“走吧。”万分不舍的将安宁从怀中拉开,如小时候那般,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低声催促道。

安宁点头,深深的看了南宫天裔一眼,转身朝着校场外走去,夜色之中,校场内的南宫天裔看着安宁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校场外的苍翟,目光也一直在安宁的身上,看着她朝着自己走近,高大的身躯跃下骏马,迎上安宁。

方才安宁还没回来之前,苍翟就已经打发车夫回去了,有他在,送安宁回府的事情,他当仁不让,小心翼翼的将安宁安置在马上,随即翻身上马,勒住缰绳,将安宁牢牢的圈在双臂之间。

“下次若是要来看南宫将军,依旧让我送你来。”苍翟温和浑厚的嗓音在安宁的耳边响起,夜色中,一骑骏马,两抹身影,慢慢的朝着北城门而去。

安宁微怔,心中一暖,立即点头,随即却听得苍翟的声音多了几分霸道,“看南宫将军可以,但方才那般拥抱,以后只属于我。”

说着,苍翟一手拉着缰绳,另一手将安宁搂得更紧,说不在意吗?他怎能不在意?方才的拥抱,仅此一次,以后,即便是兄长般的拥抱,他也不允许,强势也好,霸道也罢,反正宁儿只是他一个人的宁儿!

安宁听着他这般占有欲极强的宣告,禁不住笑出声来,“怎么我闻到一股酸味儿呢?好酸哪!”

苍翟身体僵了僵,自然是听出了安宁语气中的促狭,宠溺的摇摇头,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浓。

而此时的校场内,等到安宁和苍翟已经离开了许久,南宫天裔的身影依旧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移动,双眼依旧望着安宁身影消失的方向,眸中太多的情绪交织着。

终于,过了许久,南宫天裔才走回营帐,只是,当他走进营帐,看到里面的景象之时,身体微怔,几乎是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可,看了看大帐内的布置,以及壁上挂着的那一把一直跟随着自己的剑,南宫天裔确定这正是自己的大帐无疑,可是,眼前这情况是怎么回事?他所看到的,正是一个女子,背对着自己坐在桌子旁,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方才宁儿带来的东西,那享受至极的模样,好似这营帐本来就是她的一般。

那女子仰头豪爽的喝酒,好似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的出现一样。

南宫天裔大步走到那女子面前,看到那张俏丽的容颜之时,眸子却是一紧,这女子一袭大红劲装,面若桃花,又透着一股子英气,可不就是今日白日里的慧敏公主吗?

她怎么在这里?还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吃着宁儿给他送的东西?!

南宫天裔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心中的疑问,那上官敏却是抬眼瞥了南宫天裔一眼,“怎么?终于舍得回来了?哎,我还以为,南宫将军今晚要在那校场门口站一个晚上呢。”

说话间,上官敏可没有闲着,仰头喝下一杯酒,又重新满上,还不忘将点心往自己的嘴里塞,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好似饿了好久一般,任谁一看,怕都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个豪爽得几乎不顾形象的女子,会是西陵国女皇陛下最疼爱的慧敏公主。

她确实已经饿了好久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公主的形象?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听了上官敏的话,南宫天裔脸色微沉,隐约浮出一丝尴尬,敛了敛眉,南宫天裔的态度颇佳,“慧敏公主怎么会来我这里?”

上官敏刚吞下一口点心,抬眼看向南宫天裔,俏丽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但那笑容在南宫天裔看来,却让人头皮发麻,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上官敏放下手中的酒杯,将另外一个酒杯斟满,随即端着酒杯,满脸讨好的走到南宫天裔的面前,“多谢今日南宫将军慷慨解囊,敏敏也不能为南宫将军做什么,请南宫将军务必喝了这杯酒,算是接受敏敏的谢意了。”

南宫天裔微微皱眉,对方好歹也是西陵国的公主,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如此以礼相待,看了看杯中的酒,又看了看上官敏满是期待的双眸,接过酒杯,仰头一口喝下。

只是,口中的酒还没有来得及吞下去,便听见上官敏松了一口气道,“喝了这杯酒,敏敏就是南宫将军的人了。”

南宫天裔一怔,双眼倏地睁大,猛地将口中的酒全数喷洒了出来,上官敏正站在南宫天裔的面前,那酒水就丝毫不差的全数喷在了上官敏的脸上。

这一下,两个人都呆了,上官敏的脸色尤其难看,上官敏想到什么,这个时候却没有去顾及脸上的酒,忙抓住南宫天裔的手臂,好似害怕他跑了一般,“你……你有这么震惊吗?南宫将军,我……我很好养的,给些吃的就行,反正你今天拿黄金在苏琴那铁公鸡手中把我赎了过来,本公主就是要跟定你了,你休想逃!”

南宫天裔比起那苏琴可是好得太多了,为了她逃婚的日子不挨饿,她怎么着也得抓住这么一棵大树,先解决掉温饱问题再说,南宫将军是这营中的老大,手下那么多人,多养她一个,也应该不是问题吧!

南宫天裔嘴角忍不住抽搐,这才明白上官敏的真实意思,但依旧难掩尴尬与为难,“慧敏公主,不如容南宫天裔将公主驾临之事禀报皇上,皇上定会好好接待公主。”

“不行!”上官敏斩钉截铁的道,笑话!她是逃婚出来的,若是让东秦皇帝知道她来了这里,东秦皇帝定会将消息透露给母皇陛下,那不就等于是自动送上门了吗?

母皇找到她,定会强行将她送到北燕去嫁给那个劳什子的北燕大皇子苍翼,哼,她才看不上那个男人,又怎会心甘情愿的嫁他?

南宫天裔浓墨的眉峰皱得更紧,这个公主,还真是难伺候!

“不如这样,我这里有一些银两,如果公主不嫌弃,便送与公主,公主想继续待在东秦也好,想到其他地方走走也行,全凭公主的喜好,这样你看如何?”南宫天裔努力堆出一个好脸色,从匣子中拿出了一袋银子,递给上官敏。

上官敏眼睛一亮,接过他手中的钱袋,“谢谢南宫将军了啊!真好,你这里还有银子花,比苏琴那铁公鸡那里强多了!”

一边说着,一边满意的将钱袋小心翼翼的揣入了怀中,随即没有再理会南宫天裔,而是径自又坐到了桌子旁,一边喝酒,一边吃着东西。

南宫天裔实在是摸不透这个慧敏公主的行事作风,见天色已晚,上前试探的开口,“慧敏公主,不如我让人将你送进城,然后找个客栈,替慧敏公主先且安置下来……”

“不用麻烦,你这营帐倒也挺舒适的,我暂且住在这里就行了。”上官敏故意装着不懂南宫天裔的逐客令,打断南宫天裔的话,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南宫天裔彻底石化,不可思议的看着上官敏,这个慧敏公主,爽直豪迈,又有些古灵精怪,上次在四国祭上一见,倒觉得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不会连这话都听不明白吧?

南宫天裔一阵纠结,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那公主今晚就请暂且住在这里,明日本将军再让人送慧敏公主出去,南宫天裔告辞。”

说罢,南宫天裔便转身走出自己的大帐,将大帐让给了上官敏,心中却是在盘算着,明日一早,一定要将上官敏给送出去,不知为何,这个上官敏总让他心底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只是,离开大帐的他,却没有发现背后上官敏眼底闪过的那一道诡谲的光芒。

翌日一早,在副将营中凑合睡了一晚的南宫天裔,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营帐,准备将上官敏这个烫手山芋给送出去,只是,刚说明了来意,上官敏就十分怪异的看着他,“昨晚不是说好了吗?我暂且住在这里了啊!这么快你就忘了么?”

南宫天裔皱眉,“说好了?我记得昨晚是我给了你银子,让你……”

“对,南宫将军是给我了银子。”上官敏打断南宫天裔的话,拍了拍放钱袋的地方,灵动的双眸闪烁着,“你也还说了,我想继续待在东秦也好,想到其他地方走走也行,全凭我的喜欢,是这样吧?南宫将军?”

南宫天裔瞥了她一眼,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的浓烈,还没来得及开口,上官敏便先一步继续说道,“东秦国我还没玩够,我还不想走,不仅如此,我尤其喜欢这校场,所以,我便决定,继续留在南宫将军的身边了。”

“可……”南宫天裔一听,留在他身边?这算什么事儿?这又怎么行?只是,南宫天裔这一次,甚至比方才说的话还少得可怜,便再一次被上官敏给无情的打断。

“南宫将军难不成是说话不算话的小人么?昨夜可都是说好了的呀!哼,本公主还以为你们东秦国的男子,都是顶天立地的君子,却没有想到,连南宫将军都是朝令夕改的人,真怀疑,东秦国这么多的将士在南宫将军的手上,会成了什么模样?!”上官敏轻哼出声,眉宇之间夹杂着几分不屑。

“无论如何,慧敏公主都必须离开!”南宫天裔倒没有被她的激将法所刺激到,声音反而拔高了许多,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浓墨的眉峰越皱越紧,和这上官敏打交道,他只觉得头痛不已,就连上阵杀敌,都比面对着她,要轻松得多。

见南宫天裔变脸,上官敏立即一改方才鄙夷不屑的模样,满脸讨好的凑到南宫天裔阴沉的脸下,“南宫将军,你看啊,素来都听闻南宫将军是真君子,怎会说话不算话?方才是我说话太没礼了,南宫将军大人有大量,你也不会跟我这么个小女子一般见识不是?再说了,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我会的东西可多了呢!比如……”

南宫天裔脸色更是难看,听着上官敏滔滔不绝的说着她的优点,一阵头疼,这慧敏公主变脸的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若是别人,南宫天裔一早就将她赶出去了,但这人是西陵女皇陛下最疼爱的公主,若是对她怠慢了,那么必定会影响两国的邦交,从大局着想,这可马虎不得,扫了上官敏一眼,眼底划过一抹深沉,“你真想留在这里?”

“嗯,这是肯定的,本公主是一定要留在这里。”上官敏点头如捣蒜。

“那好,慧敏公主就暂且留在这里,不过,这营中都是男子,是不能有女子存在的。”南宫天裔敛了敛眉,镇定下来的他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上官敏正想说,昨日那安平侯府二小姐不也来了营中了吗?他不是挺欢迎的吗?可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忙堆着一脸的笑,“这简单,本公主女扮男装便可。”

“这东秦国的校场上,可没有什么公主。”南宫天裔眸光转动着,似十分满意上官敏的配合。

上官敏脸色僵了僵,没有公主,那不就等于是没有特权了吗?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上官敏终究是咬了咬牙,“好,上官敏只是南宫将军手下的一个小将士。”

“很好,既然是将士,那就必须和其他将士做一样的事情,公主,本将军希望你能受得了这长时间的操练。”南宫天裔挑了挑眉,一脸公事公办的严肃,上官敏虽然不似东秦国大家闺秀那般娇弱,但也终究是一个女子,他倒是要看看,上官敏能够坚持得了多久,既然赶不走她,那么就让她吃尽苦头之后,自己离开。

上官敏眼里划过一抹不屑,“行啊,操练就操练。”

她上官敏在西陵国的教养,便是和东秦男子的教养一样,西陵的军队中,女子甚至占了一大部分,况且,她从小习武,还怕了这小小校场的操练不成?

上官敏爽直,却也不笨,南宫天裔是想等她自己受不住主动离开,她又怎会让他如愿?

这校场可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母皇陛下和那北燕大皇子苍翼,无论如何都不会料到,她会躲在这样的地方吧!

上官敏上下打量着南宫天裔,眼里划过一抹狡黠,看得南宫天裔头皮发麻,好似被饿狼盯上了一般,这感觉让南宫天裔心里慎得慌,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逃似的离开。

等到他离开之后,上官敏这才得意的一笑,“哈哈,终于是彻底的留下来了!”

八珍阁内,安宁一边听着云锦的汇报,一边喝着茶,房间里,除了云锦安宁兄妹二人,还有海飒,前些时候,海飒回了一趟海国,安宁以为他这一去,便不会再回来,可怎知,昨日,这海飒公子竟然又出现在了八珍阁中,她还记得方才见到海飒这张邪魅妖娆的脸时,她脸上的抽搐,敢情这船王是将她的八珍阁当成家了不成?

“宁儿,刚得到消息,炎州以南,前些时候突降冰雹,各种粮食,全数被毁,今年怕是要颗粒无收了。”云锦面具底下的面容多了一丝沉重,本来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可是,眼看着要收获了,却突然天灾降临,炎州以南可以说是整个东秦国的粮仓,东秦国几乎是所有的粮食,都是来自于那边,可是现在,一场冰雹,却让一年的收成都没了,这不仅仅对百姓来说,是损失,对整个东秦国更是损失。

安宁微微皱眉,眼底却是划过一抹锐利,“表哥,天灾无法挡,可别忘了,我们曾经蓄积的粮食,都还在粮仓内,所以,表哥无需太过担心东秦的百姓。”

东秦国的粮食买卖,几乎都是被四大世家给垄断了的,林家更是巨头,经过前一世,她知道头一年整个东秦蓄积的粮食,足以让百姓不饿肚子的度过这一年,直到下一年的粮食丰收。所以,她并不担心这次天灾会来的影响。

想到前一世,安宁眸中凝聚起一抹阴沉,前世,四大世家可是借此机会抬高粮食价格,害得好多百姓民不聊生,发了一把天灾财,可是这一世,他们还想像前世那般吗?不,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正如安宁所说,这几乎一年的时间,云锦手下的人都没有停止粮食的收购与囤积,且不仅仅是限于在京城之内,几乎东秦国的每一个州县,他们都有涉足,可想而知现在的形势,是全部被他们掌握在了手里啊。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次机会,天大的好机会!

“你是说……”云锦眼睛一亮,他是关心则乱啊,怎的忘了这一茬?

他们手中囤积的粮食,够东秦百姓吃整整一年的了,所以,他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安宁瞧见云锦的兴奋,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表哥,之后的这段时间,就要麻烦表哥了,记住,这个时候,粮食的价格不能提高,当然,这价格只是针对平民百姓,对于一些更贫苦的,定期派粮也是可以的,不过,对于那些达官贵族的供给嘛……”

安宁说到底,眼底闪过一抹诡谲,当初,这粮食都是云锦以高价收购的,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她当然也不能赔本儿,羊毛出在羊身上,所以,便让那些达官贵族做那倒霉的羊,多承受一点儿了,顿了顿,安宁继续开口,“先定十倍价格吧!以后看看形势,再往上涨。”

云锦心中一惊,就连海飒听了安宁的话,也不由得满是震惊,差别对待?若是换了别人,手中握着这么多的粮食,定要全面涨价,大赚一笔,可安宁却只针对达官贵族涨价,并且这价格可是高得离谱的呀!

对达官贵族,她算是定了天价,对贫苦百姓,她甚至可以免费派送!

“这会不会引起达官贵族的反弹?”云锦吃惊之余,也有些担心,毕竟若是全体达官贵族集中起来抗议闹事,那么事情就不好平息了。

安宁却只是淡淡的一笑,“反弹?我这又不是强买强卖,反正就是这么个价钱,爱买不买,他们要是反弹,就打出二公子的旗号,看他们敢不敢来闹事,他们也可以选择不买,那么,便只有饿着肚子了,选择权,在他们的手上,不是吗?我可没有逼他们!”

选择权在他们手上,但资源却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到最后,他们是不选也得选,哪怕是再不情愿,再心如刀割,也得忍着痛,高价购买。

安宁满脸的自信,整个人光彩熠熠,她能这么安排,自然是想到了所有可能出现的阻碍,要说这海飒回来得还真是及时,打着二公子的旗号,这些个达官贵族或多或少是知道二公子和海飒公子是如何受崇正帝礼遇的,连他们的皇上都礼让三分,他们想闹事,也得掂量掂量他们自己的分量。

“哈哈……好,反正我也没事,这事情我也要插上一脚。”海飒放下茶杯,脸上兴致甚浓,以他的预测,这一次安宁,怕是要在整个东秦国掀起一出大风浪了吧!

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啊,竟有如此运筹帷幄的能耐,怕是男子都及不上的吧!

“如此,便劳烦海飒公子了。”安宁自然是不会拒绝这么好的一个帮手,有海飒在,很多事情,也很好解决。

“当然,我们的真正目的,是取代整个东秦国内,原本属于四大世家的粮店,我想经过这一次,以后的东秦国,便只有我们‘食为天’!”安宁眼中闪耀着坚定的光芒,米业是林家和安平侯府最大的支撑,若是这个支撑一跨,那么就等于是受了重重的一击。

她之所以会这么做,最初的目的,全是为了给林家和安平侯府准备一场盛宴,看来,这盛宴该是开席的时候了!

她倒是很想看看,林清和安平侯爷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林府,书房内。

林清听了管事的汇报,整个人如遭雷击,素来镇定内敛的他,此刻浑身透着一丝慌张,就连身体也在隐隐颤抖着,“粮仓里余下的还有多少粮食?”

那管事的眉头紧锁,无奈的摇了摇头,“没了,一点也不剩了,本来还是有一些的,可前些时候,老爷说新的一年粮食快收成了,索性就趁着有人在收购,将原本粮仓中剩余的也都卖了,腾出地方,好收购这一年新收成的粮食,可是……可是……”

可是谁能料到,眼看着快收成了,却来了这么一次天灾。

林清身体一个踉跄,脸色更是苍白,“没了?不行,不能就这么没了。”

这意味着什么林清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没了粮食,他最担心的便是在各地分散的林家粮号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被彻底取代,这对林家的打击会有多沉重,他想都不敢想。

那管事叹息了一口气,也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可没都没了,还能怎么办呢?他可是从来未曾见到老爷这么忧心忡忡过。

“快,快去替我请南宫彦老爷,苏封老爷,还有安平侯爷到府中来一趟,就说有要事相商。”林清想到什么,坚定的开口,无论如何,他都要度过这一次的难关。

南宫家,苏家,以及安平侯府都已经收到了这个消息,反应都和林清相差无几,听到林清的召集,三人丝毫也没有停留,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林府,三人陆续进了书房,看到书房内这四大世家之首的林家主事者满面愁容,几人心中都各自了然。

“南宫兄,苏兄,安平侯爷,这一次,你们可要帮帮林清啊。”林清也丝毫没有避讳,请几人坐下之后,便立即说明他的意图。

南宫彦皱眉,“林兄,你是为了粮食的事情吧。实不相瞒,这事情我怕是也帮不了啊,南宫家的粮仓内,是颗粒不剩,前些时候见着有人高价收购,又眼看着到了新一年粮食丰收的时候了,所以,便全数卖了,希望多换一些流动资金,今年好多收购一些新收成的粮食,可怎知……哎……”

林清脸色白了白,随即苏家老爷苏封也跟着叹了口气,“谁能料到会有这次天灾,这是无法阻挡的啊,现在可好,我苏家仓库也没粮食了。”

安平侯爷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他那难看的表情就已经昭示了,他安平侯府也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他们起初都是有着一样的想法,可却集体栽在了上面。

“看来,先前那大肆收购粮食的人,不简单啊,这一定是有预谋的。”林清眸子一紧,方才在他们三个还没有来的时候,他一直想着这件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可不对啊,他又怎知道会出现这次天灾,未雨绸缪?他又是什么目的?”苏封皱眉道,心中有无数疑问,便是他也想不透,但有一点,他却明白,那个收购了他们粮食的人,会是最大的赢家。

天知道,在这个时候,抬高粮食价格,会赚多大一笔。

“是啊,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林清呢喃道,似想到什么,抬眼看向三人,“那人有什么背景?”

“我先前派人查过,所有的粮食都是以‘食为天’的名义收购的,但却不知道那‘食为天’的东家是谁,怎么也查不出来。现在想想,看来那人是极为不简单的啊。”南宫彦沉声开口,如果真的是那人事先就算计好了的,那么这一次,他们四大世家可就要受到不小的冲击了。

“一定要将那人的底细查出来,三位,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四大世家共同的利益啊,这个时候,我们四兄弟就要联合起来,拧成一条绳,务必不能让那人的目的得逞。”林清朗声开口,这一次,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尤其是在对方底细不明的情况下,他的心中更加不安,这个时候也只能拉拢其他三个世家,让他们和自己站在一条阵线上,才有挺过去的可能。

“这是自然,林兄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便是。”安平侯爷开口,他是依附于林家的,这个时候,他安平侯府的状况不比林家好,所以,继续巴着林家,对他只有好处。

而南宫彦和苏封却是相视一眼,但只是一个眼神的触碰,便很快的错了开来,随即二人同声答道,“听林兄差遣。”

得到几人的承诺,林清才松了一口气,但心中的石头,却依旧悬挂着,那个人到底是谁?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但无论如何,那人若是想和他林家斗,他都不会让对方有半分的好过!

四人再聊了几句,南宫彦,苏封,以及安平侯爷这才告辞离开,等到安平侯爷上了马车,苏封这才走到南宫彦的身旁,老谋深算的眸子微闪着,“南宫兄,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

南宫彦嘴角却是扬起一抹笑意,“那人确实是有备而来,但要说是针对谁的话,这倒不难猜出。”

“哦?那是针对谁?”苏封挑眉,满脸的兴致。

“谁的利益损失最大?”南宫彦意有所指的道,林清是一个精明老练的狐狸,可是,南宫彦和苏封谁又不是呢?他们都是四大世家之一的主事者,都是在权力的漩涡中挣扎过来的,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

二人对视一眼,苏封眼睛一亮,立即明白了过来,谁的损失最大,那当然是四大世家之首的林家了!

苏封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来,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反正我老苏家在米业的势力要大不大,要小不小的,即便是受到冲击,也不会太疼。”

“这倒是,苏兄,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一步了,改日请苏兄到府上喝酒。”南宫彦意味深长的看了苏封一眼,随即上了自己的马车。

而在同一时间,安宁刚出了八珍阁,还未来得及上马车,便听得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二小姐……”

安宁回身,赫然对上一张英俊的脸,那人不是豫王赵正扬又是谁?此刻他正从他的马车上跳下来,大步朝着她这边走近。

“豫王殿下,近来可好?”安宁意有所指,她指的当然是璃王赵景泽有没有再对他动手了!

赵正扬脸色僵了僵,明了她的意思,“还算应付得过去。”璃王赵景泽,又派了两次暗杀,可他有了防备,又怎么会让他得手?

想到什么,赵正扬敛了敛眉,“二小姐是要回侯府吗?不如让本王送你一程可好?”

安宁的马车明明就在身旁,根本不需要任何人送,但安宁却扬起一抹笑脸,“如此,便谢过豫王殿下了。”

说罢,安宁便吩咐车夫自己驾着马车回去,而她便跟随赵正扬上了他的马车。

马车上,赵正扬自上了马车之后,便不止一次的叹气,满面愁容的模样,好似遇到了什么难题,安宁看在眼里,自然是能够猜得到是什么让他如此愁眉不展,她得到了炎州以南天灾的消息,皇上又怎么会没有得到呢?

豫王所忧心的事情,一定是和这件事情有关吧!

敛下眉眼,安宁眼底划过一道光华,淡淡的开口,“豫王心中可是有事?”

“炎州以南,突降冰雹,这一季的粮食还未来得及收,便全数毁了,父皇正龙颜大怒。”赵正扬本也没有打算要隐瞒安宁什么,他之所以提出送安宁回府,便是希望安宁能够给他一些意见,对于这个盟友,赵正扬是尤为的看中,安宁总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直觉告诉赵正扬,或许和安宁商量,许多事情会迎刃而解。

“豫王殿下忧心的是粮食?”安宁抬眼对上赵正扬的视线,询问道。

“这是自然,炎州以南,是东秦国的粮仓,这次损失,无法估量啊。”赵正扬从宫中出来,便一直思索着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可是,一路上,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到一个有用的办法。

安宁轻哼一声,“没有什么损失是无法估量的,豫王殿下,你若是只将注意力放在粮食上,你的损失,只会更大。”

赵正扬一惊,“此话怎讲?民以食为天,这此的损失……”

“豫王殿下。”安宁猛地打断赵正扬的话,脸色也是沉了下去,“若你的眼光只能这么短,那么,我想我们也没有再继续合作下去的必要了。”

说着,安宁便吩咐车夫停车,安宁的一句话,好似在豫王身上狠狠的抽打了一鞭子,他各方面都是几个皇子中最优秀的,可安宁却说他目光短浅,这……赵正扬又如何接受得了,猛地拉住安宁的手腕,将要下车的安宁给阻挡住,沉声开口,“还请二小姐指教!”

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服,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的眼光到底有多长远!

安宁将他的不服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对上赵正扬的视线,“好,那安宁便说说自己的想法,豫王殿下,若是不爱听,也请不要再和一个女子动怒为好。”

赵正扬脸色僵了僵,多少有一些尴尬,他胸中有远大的理想,方才那般沉不住气,实在不是好的表现,但他倒是想先听听安宁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安宁挑眉,柔声开口,“豫王殿下说的不错,民以食为天,可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最重要的却不是‘食’,君以民为天,豫王殿下,这个时候只想着粮食,如何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以安宁的愚见,豫王殿下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是关心炎州以南受灾的民众,谁第一个赶到,给他们关怀,给他们解决问题,谁就赢了,豫王殿下,你现在最关心的,还是粮食吗?”

赵正扬早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他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可安宁却……他好似被安宁打醒了一般,震惊过后,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激动万分,“不,不该是粮食,不该是粮食啊!”

“那豫王殿下心中应该知道该如何做了吧!”安宁嘴角的笑意更浓。

赵正扬忙不迭的点头,“本王等会儿就去向父皇请旨,本王会亲自代表父皇去一趟炎州。”

安宁耸了耸肩,但笑不语,这个豫王也是一个聪明的,虽然是代表崇正帝,但到了炎州,百姓们看到的可是他,不仅如此,这样倒是卖了皇上一个好,如此一举两得,实在是太划算不过了。

“豫王殿下既然决定了,那便耽搁不得,就在这里将我放下吧!豫王去办正事要紧。”安宁开口道,但赵正扬却没有让马车停下来。

“无妨,送二小姐回府同样是正事。”赵正扬此刻心中是万分感激安宁,看他的眼神也是变了又变,这样一个女子,若是跟在自己的身边,为自己出谋划策,他还担心皇位落到他人手中吗?

安宁啊安宁,几乎每一次见面,她都会给他惊喜。

等到马车到了安平侯府门外,安宁正要下车,赵正扬却突然开口,“二小姐,若是正扬许你皇后之位,你可愿跟随于我?”

此时的赵正扬没有自称本王,诚心相邀。

安宁身体一怔,看向赵正扬,微微皱眉,皇后之位?多么诱惑人啊!可惜,她从来没有将母仪天下的尊贵放在眼里,挑眉道,“跟随?何谓跟随?我安宁从来不会依附于谁,也不会跟随于谁?”

赵正扬没有想到她会这般直接的拒绝,脸色僵了僵,心中浮出一抹失落,想到宸王表哥,赵正扬眸光微闪,“那宸王表哥呢?若是宸王表哥要你跟随,你也会拒绝吗?”

“不,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安宁脑中浮现出苍翟的声影,眼神变得柔和,顿了顿继续开口,“他只会邀我并行,而不是跟随。”

安宁丢下这一句话,以及满脸震惊呆愣的赵正扬,径自下了马车,马车上,赵正扬许久没有回过神来,并行?那是平等的关系,没有谁依附于谁,而是相互尊重,相互扶持!

心中的失落越发的浓郁,赵正扬知道,自己对这个安平侯二小姐来说,便只是一个合作的盟友,他及不上宸王表哥,一丁点儿都及不上!

他若是安宁,能有宸王表哥如此相待,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拒绝皇后之位,选择和宸王并肩而行!

“去皇宫。”赵正扬许久才平息好自己的心情,朝着车夫命令道,想着安宁方才的点醒,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这次机会,他一定要抓住,不然就浪费了安宁方才的一番话了。

赵正扬进宫面圣,向崇正帝提出自己的想法,请命代表崇正帝到炎州以南巡视安置受灾的百姓,崇正帝大喜,忙同意了赵正扬的提议,命他立刻出京,赶往炎州。

炎州以南受灾,粮食失收的事情很快便在百姓中传了开来,几乎是每一个人都在担心着今后这一年的口粮,不用想,他们也知道,商家一定会借此机会哄抬价格。

但即便是哄抬价格,他们也不得不买,更加让他们担心的是,到了后期,说不定便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

这日一早,京城的百姓就起了个大早,在各个粮店前排起了队,一到店铺开门的时辰,四大世家的粮店却是紧闭着,唯独食为天敞开了大门。

当百姓听说粮食依旧是原价之时,心中乐开了花,但食为天却有规定,一人一次购买的粮食,不能超过两升,即便是这样,前来卖粮的百姓也都不敢有丝毫异议,没有涨价,就已经证明了“食为天”的东家是菩萨转世了,他们还能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呢?能买到粮食就不错了。

一时之间,京城几家“食为天”都忙碌了起来。

安宁戴上了“二公子”的人皮面具,碧珠则和安宁一样,也戴了一张人皮面具,站在铺子中,看着这火爆的场面。

突然,安宁的视线停留在一个身影上,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上前道,“这位老爷,你若是要买粮,价格是十两银子一升,你方才的钱,可是不够的。”

那人一听,脑袋红的一声,十两银子一升?顿时怒火丛生,大声朝她着吼道,“不都是五十文一升吗?十两银子一升,那可是足足翻了两百倍啊!这不是抢劫吗?”

这人一吼,其他人顿时哗然,这……这是什么情况?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钱啊,说是抢劫,倒是丝毫都不带夸张的。

安宁却这是淡淡的一笑,霸气十足的道,“抢劫又如何?不好意思了,这是我食为天的规矩,平民百姓卖粮,依旧是原来的价格五十文一升,但至于富人嘛……抱歉了,十两银子一升,爱买不买,不买拉倒!赶紧让开,别耽误其他人,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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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章 无限震惊!女人的较量!

众人一听她的话,几乎是全场安静了,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他们方才听错了吗?这位公子说,平民百姓五十文一升,而富人……十两银子一升?

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根本想都没法想象,方才在得知粮食维持原价,他们就已经很震惊了,这次听到平民和富人之间的差别对待,更是让他们不仅仅是震惊而已了。

以往的商人,都只知道吸取他们百姓的血汗,面对这次的天灾,他们没有趁火打劫就已经不错了,可这食为天的东家却是在护着他们百姓啊,还是这般明目张胆的维护。

一时之间,那些平民百姓看着那个一袭月白色锦衣的小公子,眼睛都有些酸涩,热泪盈眶,激动得无以复加,甚至有人开始跪在地上,“食为天是老天派下来的活菩萨啊。”

这一人一跪一吼,其他排着队卖粮的平民百姓也跟着跪在地上,大声叫着“活菩萨”。

安宁看着这场景,心中微怔,她事先便知道,这个时候不涨价,必定会让食为天得到许多百姓的支持,那样的话,以后食为天取代四大世家的粮业垄断,便会十分顺利,可却没有料到,他们会这般激动,一时之间,就连安宁也有些呆了。

“快起来,这可使不得呀!”安宁忙走出去扶起一个,前世,因为垄断了粮食的四大世家在这个时候联合涨价,百姓们民不聊生,苦不堪言,甚至还有饿死的例子,可四大世家的粮仓内呢?却在第二年的粮食收成后,还有前年的存粮。

安宁自认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于敌人,她的手段可以狠辣无情,但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忍看这些百姓再经历前世那般的饥饿与痛苦。

“没有什么使不得的,能吃得起粮食,公子是救了大家的命啊!”有人开口道,若是在这个时候粮食涨价,许多百姓都怕是吃不上饭了,最后的结果便只有饿死,这食为天这般为百姓着想,就是救命之举啊!

其他人也竞相附和,是真心为这食为天的举动心存感激。

可除了感激的声音之外,前来卖粮的达官贵族却是满脸的愤怒,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食为天竟这么大的胆子,明目张胆的敲着贵族的竹杠,他是不想活了吗?

足足翻了两百倍的价钱啊,这贵族的家庭里,一般都是几十到百的人口,一天下来所要吃的粮食,那可不少,这两百倍的价钱,便是一个普通的富裕之家,要吃这一年,也得给吃垮了。

“哼,小小食为天,竟敢这般猖狂,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家的?”方才那个卖粮的人怒声吼道,百姓们对食为天的感激,更加刺激了他的怒意。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是谁家的?”安宁挑眉,眼底划过一抹诡谲。

“安平侯府你听说过吧?我家老爷安平侯爷你听说过吧?得罪了他,有你受的!”那人不屑的瞥了安宁一眼,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平侯府新晋的管家,初来安平侯府没多久,但对安平侯爷可谓是言听计从,十分讨好。今天,他就是领了安平侯爷的命令,来这里卖粮,顺便刺探一下食为天的情况。

安宁轻哼一声,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就是安平侯府的呢?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方才见到他的时候,她才出面,为的就是亲自打安平侯爷一个耳光。

此刻的她,是二公子的打扮,就连碧珠也是戴着人皮面具,任谁也看不出,她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所以,她便无所顾忌。

“安平侯府?这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出了个天下第一不要脸的大小姐,又在新婚之夜被休,还真是天下第一人哪,安平侯府的名号,怕是整个四国大陆,都有所耳闻吧!”安宁自然是不会给丝毫面子,安平侯府以及安平侯爷,在她的面前,还有什么面子可言呢?

“哈哈……对啊,安平侯府的事情,便是那三岁的小孩儿都知道呢!”众人顿时大笑出声,跟着附和安宁。

安平侯府的管家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就连身体也因为愤怒而颤抖着,“你……你们……”

“我……我们怎么了?难不成我们有哪里说错了?哼,赶紧走,顺便回去转告你家老爷,你安平侯府的生意本公子不做了!”安宁朗声开口,语气甚是坚决,眼底闪烁着的光芒异常耀眼,据她所知,安平侯府的粮店里是没粮了,而府中自己吃的,怕也顶不了多久,她倒是要看看,安平侯府如何撑得过去。

她也要看看,安平侯爷如何求她!

“你……你给我等着,我家老爷定不会放过你这食为天!”安平侯府的管家朝着安宁吼道,被众人哄散,灰头土脸的走了。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不会放过她吗?那她便等着,看安平侯爷如何不放过她!

“继续放粮,各位乡亲,都请排好队,一个一个的来。”安宁开口,声音虽然不大,但在那百姓的眼里却是比皇上的命令还要来得重视,很快,原本散乱的民众,忙排好队,一个接着一个用手中的钱,上前交换粮食。

而在人群之中的那些达官贵族家派来卖粮的人,则是悄悄的出了人群,方才那位公子当众说了价格,那可是两百倍啊,他们这些下人可做不了主,还是先回去请示一下主子再说。

安宁看着那些人离开,嘴角勾起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她便等着看这一出好戏便可。

那管家回了安平侯府,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全数说给了安平侯爷听,大厅里,大夫人,三夫人以及六夫人都在其中,听着那管家的汇报,各自都变了脸色,安平侯爷更是满脸怒气,手紧紧攥着茶杯,似在隐忍着什么。

“老爷,那可是两百倍啊,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抢劫吗?比那山贼还要厉害呢,老爷,那位公子还说,安平侯府的大小姐……”管家说到这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安平侯爷的表情,“他竟如此羞辱我们安平侯府,一定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简直是欺人太甚!”啪的一声,大夫人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他竟敢如此说她的嫣儿,她又怎能不气?现在嫣儿还下落不明,她的这颗心都快要死了,这段时间,她每日做着嫣儿已经死了的噩梦,醒来之后,便再也睡不着觉,就连顾大娘看了,都忍不住摇头叹气,白日里,她还要打起精神,留意着三夫人,整个人比被关禁闭的时候,还要憔悴许多。

“老爷,那食为天到底是什么背景?竟然敢跟整个京城的达官贵族作对,他就不怕大家联合起来,共同对付他吗?”大夫人满脸的凌厉,心中暗道,那个食为天的当家的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知不知道与这些贵族为敌是什么后果?

安平侯爷眉心紧锁着,稍早他们查了那食为天的背景,竟然是那二公子名下的产业,这个二公子在四国祭上表现尤为突出,又得了皇上特别的礼遇,不仅如此,还有那颇为神秘的海飒公子竟也成了二公子的奴才,二公子的底,便是林清也探不清楚,所以,这才是他们四大世家顾忌的地方啊!

“老爷,你倒是说话呀。”大夫人见安平侯爷许久没有动静,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哼,说什么?你以为那二公子敢放出这样的话,就没有底气吗?妇道人家,不可理喻。”安平侯爷冷冷的瞥了大夫人一眼,正好将心中的郁闷之气发泄在了她的身上,他不急吗?怎能不急?昨日他查了,这侯府现如今虽然还有些可以自己吃的存粮,但那一点儿存粮,怕是连一个月也支撑不过去。

大夫人方才心中本就有气,此刻被安平侯爷这一说,脸色更是煞白,正想反驳,却想到自己现在在这侯府的处境,这才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声音尽量温和,“不如我去找姐夫说说,看他能有什么办法?”

大夫人便也只有将林家搬出来,试图能够帮上忙,好让老爷对自己也满意一些,可是,这一次她无疑又撞到了铁板上,她满心的讨好,却只换来安平侯爷的一声冷哼与更浓的不悦。

“你以为林家现在能好到哪里去吗?姐夫?哼,你姐夫也是自顾不暇,哪还能顾得上你?”安平侯爷眸子一凛,一想到那日林清看楚楚的眼神,他心中的愤怒就怎么也压不下去,若不是不得不依附于林家,他早就教训那林清了。

大夫人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大厅里还有下人在场,还有三夫人和六夫人在场,老爷竟如此不给她面子,她好歹也是这安平侯府的正室夫人哪!他是当真越来越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啊!

目光扫了一眼三夫人,却只见她面容沉静,目光微敛,竟看不出她丝毫的思绪,这个三夫人,她这些时日小心翼翼的观察,这个女人很多地方都不露丝毫破绽,正因为是这样,三夫人带给她的威胁才更大。

大夫人心中满是不甘,但终究还是忍下来,默默的坐在一旁,她倒是要看看,老爷如何来解决这个问题。

“老爷,以楚楚看,虽然是两百倍的价钱,但这粮食关系到整个安平侯府的温饱问题,便是再贵,也得买,并且还得早些买,炎州以南都受了灾,今年几乎怕是要颗粒无收了,楚楚是担心到了后期,便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那么到时候……”三夫人温婉的开口,不紧不慢的说出了她自己的意见,最后虽然没说完,但任谁一听,便也想得到她后面要说的话的严重性。

到时候,若是没有了粮食,那整个安平侯府又该如何撑过去?

这么大一家子人,每天所需要的粮食可不少,不仅如此,现在那食为天针对他们世家贵族的价格足足翻了两百倍,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后面还会不会涨价,这谁也说不准,全凭那二公子一句话。

这二公子明摆着是针对他们世家贵族,他定也不会手下留情。

“对,楚楚说得对,便是再贵,也得买,还得早些买,事不宜迟,快去食为天,怎么也得弄一些粮食,哪怕是储备着也好。”安平侯爷眼睛一亮,坚定的吩咐道,稍早他心中还盘算着,能不能从食为天那里收购一些粮食,再将安平侯府产业下的粮店开起来,可是,现在看来,能保证他们安平侯府一家有粮食吃,那才是当务之急的事情。

“可……可是……”管家脸色更是难看,支支吾吾,目光闪烁不定。

“可是什么?”安平侯爷眸子一紧,隐隐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方才那食为天的人说了,安平侯府的生意他不做了。”管家心中大骇,知道自己办砸了事情,话刚说完,便感觉到安平侯爷那凌厉的怒气似乎要将他淹没,砰地一声,重重的跪在地上,“老爷,奴才有罪,奴才该死,奴才……”

管家还没来得及说完,安平侯爷便赫然起身,大步走到那管家的面前,猛地一抬脚,毫不留情的一脚踢了过去,咬牙切齿的道,“混账,叫你去买个粮食,你倒是惹出这么大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现在可以说是整个京城,就他食为天还有粮食,你却将他得罪了,还让对方放出这样的话,你是不是成心要让我安平侯府都活活饿死?”

安平侯爷怒不可遏,此刻连杀人的心都有了,“现在又该如何是好?”

“老爷,奴才……奴才也不是故意的,是那食为天欺人太甚……”管家吃痛,努力为自己辩解,天知道,他若是知晓方才自己闯了这么大的祸,他又哪敢顶撞那位公子?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啊!那管家猛然想到什么,抬眼看了看安平侯爷,瑟瑟的开口,“老爷,奴才自知罪孽深重,老爷就辞了奴才吧。”

若是脱离了安平侯府,他便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这样,说不定还能有口饭吃,若是继续待在安平侯府,虽然待遇好了些,可是,肚子填不饱,待遇再好又如何?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这是你闯下的祸,想要一走了之,没门儿,你的契约还在我的手上,你若是想逃,也要弄清楚逃跑的后果。”安平侯爷冷哼一声,便是一眼就看出了那管家的心思,这个时候想离开,他又怎会让他如意?便是他在这府中当一个打杂的,他也要将他留下。

管家心中的盘算落空,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想到那契约,东秦国有明文规定,只要签了契约的家丁奴才,若是私自离府,便一律当做逃奴论处,逃奴的罪责可是跟死刑犯差不多,他又怎敢拿自己的命来赌?

管家明白,自己便是继续留在这府中,怕也是不受老爷待见的了。

“老爷,别因为一个下人生气,现在当务之急,是想想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希望那二公子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如果可能,老爷务必要去食为天走一遭了。”三夫人起身走到安平侯爷身旁,扶着他的手臂,拉着他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安平侯爷抬眼对上楚楚的双眸,心中平静了些许,握住楚楚的手,眉心却依旧深锁着,想着楚楚的提议,沉默许久,终于是叹息了一口气,“看来,也只能照楚楚说的去做了,只是,那二公子不知道又会不会松口?”

“不管他松不松口,老爷都要试一下,如今资源掌握在他的手上,我们便是放下身段,也得去试一试。”三夫人敛眉,柔声说道。

一旁的大夫人却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老爷可是四大世家之一的当家人,要为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食为天放下身段,这不是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一耳光吗?我不同意,老爷代表着我们安平侯府的颜面,老爷绝对不能出面。”

三夫人微微皱眉,心中了然,大夫人当真是单纯的不希望老爷去,扫了老爷的颜面吗?哼,大夫人心里在想什么,她又怎么会猜不出来?她是故意拆自己的台吧!

很好,既然她故意和自己对着干,那么她便也不用手下留情,三夫人咬了咬唇,那模样似有些为难,“大姐说得对,老爷绝对不能出面,是楚楚方才没有考虑周全,还是大姐明事理,可是,这老爷不能出面,那谁出面合适呢?”

大夫人脸色僵了僵,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转眼看向安平侯爷,却正好对上了他看过来的视线,心中咯噔一下,猛地跳出一个猜测,大夫人意识到什么,忙开口,“老爷……”

只是,她刚吐出这两个字,安平侯爷便打断了她的话,“那香莲便跑一趟吧!你是侯府的正室夫人,你去一趟,也不会显得我安平侯府怠慢了那二公子。”

“老爷……这……”大夫人明知道这一趟去,明显是要看别人脸色的,她又怎愿意将自己的脸送上门儿去让人家踩?

“老爷,大姐拉不下面子,就别逼她了,不如……”三夫人瞥了大夫人一眼,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表面上依旧没有丝毫破绽。

“老爷,妾身去,能够替老爷分忧解劳,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妾身也愿意去。”大夫人猛地打断三夫人的话,心中暗道,便是要去受辱,她也不能让三夫人有机会立功,老爷现在已经很偏向三夫人了,若是三夫人再做出让老爷高兴的事情,那么她在这府上的地位怕真的要高过她这个正室夫人了。

只是,太过防备三夫人的她,这个时候却没有留意到三夫人眼中闪过的那一抹得逞。

三夫人脸上立即绽放出一抹笑脸,“大姐深明大理,楚楚在此替老爷谢过大姐了。”

大夫人淡淡的扫了三夫人一眼,笑道,“老爷是我的丈夫,为老爷做任何事情,都是我应该的,况且,我是这侯府的大夫人,侯府有困难,我自然得出面,不需要任何人感谢。”

安平侯爷又怎会听不出大夫人语气中所带的刺?眼里划过一抹不悦,刻意将三夫人拉入自己的怀中,亲昵的揽着她的腰,吩咐道,“那你准备一下,快去快回,务必要将这件事给办好。”

“是,老爷。”大夫人福了福身,想到什么,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意有所指的开口,“老爷,妾身总不能空着手去不是,妾身想,是不是该去库房拿一两件玉器做礼物捎上?”

安平侯爷点头,“是该如此,这二公子可怠慢不得,毕竟是有事相求,是该准备一些礼物送给他。”

“那……钥匙……”大夫人敛眉,这库房的钥匙,可都在三夫人的手上保管着,若是能借此机会将钥匙从她的手中拿过来,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三夫人又怎么入了她的愿?三夫人忙开口道,“老爷,楚楚这就带大姐一起去库房挑选礼物。”

说罢,见安平侯爷点头,随即转身看向大夫人,满脸的笑容,“大姐,走吧。”

瞥见大夫人脸上的失望与不甘,三夫人转身之际,嘴角扬起一抹不屑,她本没有将侯府这些女人放在眼里,但自五夫人秦玉双死后,大夫人便一直明里暗里的挑她的毛病,她不屑和刘香莲争夺什么,但刘香莲主动挑衅她,她却不能视而不见。

况且,现在侯府当家主母的大权,她还要牢牢的抓住,自从那日在天灵寺,她和安平侯爷敞开心扉之后,安平侯爷就没有再限制她的自由,她可以随意出府,但有些事情,她必须借着一定的伪装才更加的放心。

大夫人心中快要气炸了,看着三夫人的背影,恨不得捡起一块石头就往她的脑上砸去,但此刻,她却只能跟在她的后面,好似她三夫人才是这个侯府中的正室夫人一般。

当安宁在食为天的内堂,听到安平侯府的大夫人求见的时候,端着茶杯的手怔了怔,微微皱眉,但很快却又舒展开来,她早料到经过今早的事情,安平侯府自然会找上门来,但却没有料到会是大夫人。

哼!大夫人?明知道到这里来,要放下身段,大夫人还是来了么?

“去告诉她,就说我现在在休息,不方便见客,让大夫人回去吧。”安宁放下茶杯,靠在软榻上,那模样分外惬意。

碧珠微微皱眉,“小姐……”

“打住!”安宁回身,看向碧珠,挑了挑眉,“记住,现在的我,是二公子,不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而你,也不是碧珠,而是二公子的人,明白了吗?”

碧珠忙不迭的点头,只是,想到什么,碧珠一脸的为难,“公子,她是大夫人,你不见,她若是发怒……”

大夫人的脾气,她身为侯府的丫鬟,是听闻过的,若是大夫人发怒,又该如何应对?她这个小丫鬟,可不像小姐那般聪明敏捷,无论什么场合都应对自如。

“你且放心去,她不会把你吃了的,不但不会对你发怒,还要对你好脸相待。”安宁敛眉,眼底划过一抹诡谲,看了碧珠一眼,随即闲适的闭上了眼。

碧珠领命下去,到了外面,大夫人看到她,忙迎了上来,“小哥,你家公子……”

“我……我家公子正在休息,他不喜打扰,所以,夫人还是先回去吧。”碧珠正了正色,不去看大夫人的脸,努力保持着冷淡的态度。

大夫人脸色微沉,心中暗道:这个二公子,竟然如此不把她安平侯府放在眼里,休息?他是真的在休息吗?

大夫人压下心中的怒气,她知道,这是二公子的地方,况且,今早已经惹怒了二公子,她是来示好的,若是再惹得二公子不快,那就得不偿失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大夫人脸上堆出一抹笑意,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悄悄的塞进了碧珠的手中,“小哥,麻烦你通融一下,再帮我去提提,这个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碧珠吃惊的看着大夫人塞给他的银子,态度这般好的大夫人,她还是第一见到,想到小姐方才说的话,敛了敛眉,嘴角一扬,接过大夫人给的银子,揣入怀中,“那你等着吧,我再去看看。”

说罢,便转身走进了内堂,内堂,安宁听到碧珠有些急促的叫声,闭着眼的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下一刻,便听得碧珠小声的在她耳边兴奋的道,“小姐,瞧,大夫人竟赏了一锭银子,还真是大手笔,看来,她是真的很想见你呢,小姐,这下你见不见?”

“不见。”安宁坚定的吐出两个字,依旧是同样的回答,让大夫人来,就像打发了她?没那么容易。

碧珠点了点头,想到什么,眼底也是划过一抹诡谲,意有所指的道,“小姐,大夫人不是空手而来……”

这一下安宁猛地睁开了眼,满眼诡异的看了一眼碧珠,“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鬼精灵了?”

“这还不是跟在小姐身边,耳濡目染,跟小姐学的呗!”碧珠吐了吐舌头,知道大夫人想见小姐的急切,现在的碧珠便没有方才那般心惊胆战的顾忌了,放开了胆子,反正正如小姐所说,现在的碧珠在别人眼里,可是二公子的随从。大夫人又认不得她,她怕什么呢?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想,便怎么做吧。”安宁复又闭上了眼,将大夫人交给碧珠去解决。

碧珠眼睛一亮,忙开口道,“保证完成任务。”

说罢,便满心欢喜的走出了内堂。

傍晚时分,大夫人终于回到了安平侯府,安平侯爷和三夫人都在大厅内等着,但看到她一脸愁容的回来,原本满心期待的安平侯爷的脸色也顿时沉了下去。

“老爷……那二公子说,既然有事相求,就得有诚意,所以……”大夫人一脸的为难,心中郁闷之极,那二公子竟嫌弃她这个安平侯府的大夫人,让她等了那么久,最后不但连面都没有见到一面,还平白无故的赔上了两件上好的玉器。

那二公子也太不将她刘香莲放在眼里了!

“怎的这么没用?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你走的时候,是怎么给我说的?哼,没用的女人!”安平侯爷怒声吼道。

正此时,安宁刚从听雨轩出来,到了大厅,便听得安平侯爷的怒吼,看了身旁的碧珠一眼,二人一个视线交汇,眼底皆是狡黠之色,她们就是回来看安平侯爷发怒的呢!

大夫人脸色沉了沉,满心的委屈,“老爷,这又不是妾身愿意的。”这事情若是换了三夫人去,也不见得会成功。

“看来,明天我得亲自去一趟才行。”安平侯爷沉声开口,现在已经顾不得什么颜面不颜面的了,先解决掉眼前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今天,刘香莲去找二公子的时候,他也亲自去了一趟林府想办法,可是,林府的状况不比他们侯府好,林清派去的人,也同样是没有买到粮食。

他又去拜访了南宫家和苏家,他们买到的虽然不多,但至少也是有的,看来,这二公子主要针对的人是林家和安平侯府啊!

这让安平侯爷心中更加忐忑不安,现在,大夫人出马没有达到丝毫作用,那么他便不得不去会会那个二公子了。

一抬眼,安平侯爷看到安宁站在门口,脸色不由得沉了沉,大夫人瞥见安平侯爷的脸色,立即符合道,“最近老是看不到人,家里正发生这样的大事,你这二小姐倒是好,还不知在哪儿逍遥呢!”

安宁心中却是冷哼一声,脸上却依旧是满脸的无害,“家中发生大事,连大夫人和爹爹都解决不掉的,安宁又能帮到什么忙呢?大夫人,方才宁儿听闻大夫人被二公子拒之门外,这么长时间,想必是累了,宁儿吩咐碧珠给你炖一碗汤,补补可好?”

这话在听在所有人的耳里,字字句句都是对大夫人的讽刺与挑衅,可是,看安宁那满脸的真诚,却又看不出她有丝毫的恶意,好似真的在全心全意的关心着大夫人一般。

就连身旁的碧珠也禁不住在心中暗自赞叹,小姐果然是小姐啊,这等水平,怕是谁都望尘莫及了。

“你……你……”大夫人更是来气,现在连安宁这丫头也开始顶撞她,她在这侯府的地位可想而知了,心中郁结着一股怒气,看到安宁那酷似云蓁的容颜,大夫人猛地冲上去,高扬起大掌,便朝着安宁的脸拍过去。

安宁又怎会让她真的打到自己,眼底划过一抹诡谲,正要闪开,大夫人的身体却猛地被谁狠狠的一撞,顿时失去平衡,头准确无误的撞在旁边不远处的柱子上。

“啊……”大夫人痛呼出声,这变故发生得太快,便是她也还没有反应过来,疼痛让她心中的怒意高涨,回头看向那个撞到她的人,眼中更是冒着火焰,“雪儿你这贱人!”

方才在千钧一发之间将大夫人撞开的,不是雪儿又是谁?

“啊,雪儿该死,雪儿不是故意的,雪儿有没有撞疼大夫人?呀……流血了……这可怎么办啊?”六夫人雪儿一脸的慌张,好似天快要塌下来了一般,忙上前查看大夫人的伤势,“雪儿不是故意的,大夫人息怒……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看着雪儿,他们都知道雪儿素来怕事,方才竟冲撞了大夫人,她心中的害怕自然是可想而知,但安宁看在眼里,眼底却是划过一抹精光,这个雪儿,什么时候演戏的功夫竟这般好了?

碧珠也是睁大了眼,雪儿胆小她是知道的,可……她又怎会不知雪儿方才的用意,她是在护着小姐啊!用自己的身体将大夫人撞开,宁愿自己去承受大夫人的怒气,也要护着小姐。

不知为何,碧珠从心中更加喜欢这个六夫人雪儿了,至少她和自己一样,都是为小姐着想的丫头,瞧她现在那“惶恐不安”的模样,竟让人分不清真假,若是演戏的话,那还真的是演得入木三分哪。

“大夫人,雪儿替你擦擦……”六夫人慌乱的拿出手帕,那只手也因为“害怕”在隐隐颤抖着,刚碰到大夫人额上的血迹,大夫人便惊跳而起,同时,痛呼声便再一次响起。

不为别的,只因为雪儿原本手中端着一碗汤,她本是借故给安平侯爷送汤,好来这大厅看看情况,刚到门口,就看到大夫人朝着小姐扬起了手,眼看着就要打下去,几乎是想也没想,她便冲了上去,才将大夫人给撞开,她也顾不得大夫人可能会来的责罚了,既然知道要受责罚,那她何不将事情做的更绝一些,所以,在给大夫人擦血迹的时候,她手中的汤碗,便就这样“不小心”的倾斜了,当然,那刚出锅的汤,自然是烫人的,此刻,倒在大夫人的身上,不让她痛才怪!

听着大夫人的叫声,雪儿心中那个畅快啊,大夫人曾经对她的折磨可不少,她也算是借此机会讨一些利息了,哼,别以为她雪儿是好欺负的,她可没有忘记,她心中对大夫人的仇恨呢!

此刻雪儿觉得,便是等会儿受罚,她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等到那一碗汤差不多都倒完了,六夫人索性手一松,连碗也落在了大夫人的身上,大夫人早已经气得头顶冒烟了,雪儿忙的跪在地上,“大夫人息怒,雪儿手脚笨,雪儿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大夫人正要一巴掌打过去,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扬起手,安宁好似看出了她的意图一般,眸子一紧,她又怎会让救了她的雪儿受这一巴掌,大步上前,脸色也是十分的难看,忙一把拉起雪儿,焦急的喝道,“六姨娘啊,现在当务之急是去请大夫啊!”

六夫人恍然大悟,似猛地惊醒一般,口中忙呢喃着,“对,大夫,找大夫,雪儿这就去找大夫。”

说话间,人已经匆匆忙忙的跑出了大厅。

大夫人心中的一口气憋着,无处发泄,看到安平侯爷,忙一脸委屈的道,“老爷……你看看,现在所有的人都可以踩在我的头上了,我这个侯府的正室夫人,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安平侯爷眉心越皱越紧,他是十分忌惮刘香莲身后的林府,但缺粮这件事情会给林府带来的冲击,他心中也是隐隐有猜测的,米业是林府的根基,若是丢了这一块,那对林府来说,可谓是元气大伤啊,那林府对安平侯府的支持,怕也不会如以往那般多了吧!毕竟都自顾不暇了,所以这个时候,安平侯爷对大夫人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嫌侯府正室夫人没有什么地位,那你大可不必占着那个位置。”

大夫人一听,脸色顿时煞白,她没有想到,老爷不但不怜惜她,反倒是还这般落井下石,她情何以堪啊?若是今日如她这般被欺负的是三夫人,老爷怕是会拼命的吧!

他是什么意思?他是要将她赶下正室夫人的位置,难不成要让那三夫人坐上去吗?

大夫人一惊,脑中好似有什么东西炸开,对啊,这不会不可能啊!是太有可能的啊!

思绪万千,权衡利弊,大夫人努力压着心中的怒气,知道自己是越来越不受老爷待见,若是再蛮横的抓着这件事情不放,老爷必定会更加厌恶自己,她已经承受不起,也不敢去赌老爷对自己的顾忌与情义了。

忍着身体的疼,与心中的痛,大夫人福了福身,敛下眉眼,“妾身……妾身先回房去了。”

这个时候,她只有消失,让老爷眼不见心不烦,默默的走出了大厅,只是,以刘香莲的性子,她心中的气便就此消了吗?不,怎么会如此容易消?若真是消了,那她就不是刘香莲了。

在走出大厅的那一刻,大夫人眸子划过一抹狠毒,心中暗暗发誓:等着吧,不管是方才那贱人雪儿,还是那云蓁的女儿安宁,亦或者是那受老爷疼爱的狐狸精三夫人,都休想就这么算了!

只要寻到合适的机会,她刘香莲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定要让她们一个个的都尝尽苦头,被她折磨而死,来日方长不是吗?

大夫人离开,大厅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安平侯爷的脑中依然想着如何让二公子松口的事情,那个二公子,也不知道喜欢什么,若是能够得知那二公子的喜好,找准方向讨好他,这才能够做到事半功倍,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去拜访那二公子会有多少成功的把握。

安平侯爷自然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无害的二女儿,正是他心中极力想要讨好的二公子!

大夫人走后,安宁也没有多留,出了大厅,便朝着自己的听雨轩而去,她心中倒是期待着看安平侯爷吃瘪的模样。

只是,在她走后,三夫人楚楚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中却是若有所思,三夫人素来是一个心思缜密且细腻的人,方才,那六夫人雪儿对大夫人的一撞,未免也太巧了,她是硬生生的撞上去的啊!

一个六夫人,便是不顾自己受罚,也要护着那二小姐,有趣,实在是有趣极了。

想到那日在主院,秦玉双让六夫人给她送那晚下了毒的汤来之时发生的事情,三夫人眸光一怔,似乎在那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东西。眼中的深意更浓,她以前倒是没有看出来,那二小姐怕还是一个不简单的主啊!

心中生出浓浓的好奇,对于这个二小姐,她本身就有一些好感,但想到一些事情,三夫人眼神变得诡异,敛下眉眼,很快便敛去那一丝异常,恢复了原本那温婉的模样,“老爷,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去会会那二公子呢!”

安平侯爷将三夫人搂在怀里,感受着她身体传来的温度,一颗心这才平静了许多,但又想到那二公子,眉心却是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安宁回了听雨轩,却看到方才被她支去找大夫的六夫人雪儿在院中踱着步,安宁下意识的看了看昀若的房间,只见房内一片漆黑,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个时候,他便休息了吗?只是,想到今天的日子,安宁的眉心却是越皱越紧,又到了每月他消失的时间了,真不知道,这昀若每月定期消失,是为了什么。

“雪儿,你方才演技不错啊!平日里可看不出来呢。”碧珠一见到雪儿,就满脸的兴奋,以前她都是唤她六夫人,今晚,雪儿这般护着安宁,是大大的得了碧珠的好感,便也就和小姐一样,亲昵的唤她雪儿了。

三人都知道,碧珠的这一声“雪儿”可是代表着她这个小姐的首席丫鬟对雪儿的认可啊!

雪儿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哪有,我这也不是临场发挥的吗?谁叫那刘香莲对咱们小姐动手,方才没撞死她,没有烫死她,就已经算便宜她的了。”

说实话,方才雪儿也是心惊胆战,本以为要受罚,还好小姐聪明,竟用找大夫的借口将她给支开,躲过了这么一劫,要知道,方才她在面对大夫人的时候,那心中可是畅快着呢!

“以后有的是机会。”安宁嘴角亦是扬起一抹笑意,这个安平侯府内,便也只有听雨轩才是一方乐土。只有这里,才能感受到安平侯府其他地方感受不到的温暖与和乐融融。

突然,雪儿好似想到什么,不由得微微皱眉,“小姐,今日我听老爷对三夫人说,若是买不到米,那以后各个院儿都要削减粮食,雪儿担心……”

“你还担心饿肚子不成?”碧珠挑了挑眉,促狭的道,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异常的兴奋,兴奋之中夹杂着些微得意之色。

雪儿脸色垮了下去,“我是担心小姐……雪儿出生贫苦,以往还在家的时候,就经常饿肚子,雪儿都已经习惯了,不怕,可……”

安宁和碧珠皆是心中一怔,没有想到雪儿这丫头,竟对安宁如此在意,是啊,方才敢当场去撞开大夫人,就已经证明了她对安宁的忠心了,不是吗?

事实上,在安宁救了雪儿之时,雪儿就已经完完全全的将安宁当成恩人,甚至看得比她自己还要重要。

安宁上前拉住雪儿的手,笑道,“你放心,我可不会让我家雪儿饿着肚子,明日你可有事?”

“倒也没事,小姐有何吩咐?”雪儿疑惑的道。

安宁和碧珠相视一眼,皆是高深的一笑,“明日带你去一个地方,去了,你便不会担心饿肚子的事情了。”

雪儿依旧是满脸的诧异,心中猜测着小姐话中的意思,她几乎是整整一晚没有睡觉,心中有期待,有好奇,还有兴奋……不知为何,一想到小姐和碧珠那高深的笑容,她的心中便兴奋不已。

翌日一早,各自找借口先后出了府,相约到了一家客栈,雪儿进了约定的房间,进门之后,看到里面站着的一个翩翩公子时,心中一怔,眼里划过一抹惊艳,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这……这是谁家的公子?竟这般俊俏!她还从未因为哪个男子有如此怦然心动的感觉呢。

一时之间,雪儿看得呆了,忘记了矜持,就这样痴迷的看着。

安宁见她的模样,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而已经作随从打扮的碧珠在一旁早就是强忍着笑,她就说,小姐扮成这二公子的模样,怕是要碎了好多姑娘的芳心了!

“怎么?雪儿姑娘某不是看中了二公子,要以身相许?”碧珠终于忍不住了,立即上前打趣的道。

雪儿一怔,脸上的红更是蔓延到了耳根子处,突然,她好似抓到了什么一般,不可思议的看了看眼前这两个男子,“你……你……你是碧珠?”

方才可不就是碧珠的声音么?

扮成随从的碧珠耸了耸肩,随即点头,雪儿脸上的吃惊更浓,随即视线转向那白衣公子,“小……小姐?你是小姐?”

“准确来说,我现在应该是二公子!”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意有所指的道。

“二公子……二公子……”雪儿口中不断的呢喃着,似想到什么,猛地叫出声来,“啊……”

二公子?不就是那个掌握着大量粮食,连老爷也要求他的二公子么?

雪儿自进了这个房间之后,一个又一个的震惊袭向她,她的小心脏几乎有些承受不住了,直到整个人被碧珠剥了衣服,然后换上了一身男装,碧珠在她脸上贴贴弄弄之后,三人走出房间之时,安宁便又多了一个随从。

一路马车载着三人到了食为天总部的外面,这里,许多人早已经排好了队,长长的队伍,犹如一条长龙,从店铺门口,饶了整整一条街,安宁下了马车,瞧见几个官家的管家,眼底划过一道光芒,看来,那些人达官贵族还是妥协了啊!

两百倍的价钱,哼!便是想想,她也知道,他们会有多肉疼!

“小姐……老爷,那是老爷……”雪儿扯了扯安宁的衣袖,她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想到老爷昨日说的要亲自来求二公子,他果然是来了啊!

安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里站着的,正是安平侯爷无疑,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安宁挑眉道,“走,今天倒是要让你们见识见识,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老爷,今天要如何在咱们面前,放下身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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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章 她要嫁人了,新郎不是他!

安宁一发话,碧珠是跟着走了上去,但雪儿毕竟是初来乍到,心中还处于十分生疏害怕的阶段,见二人都走了,雪儿也忙小跑着上前。

“小……公子……”雪儿意识到什么,忙改口,方才在马车上,安宁和碧珠都已经给她提醒了好几次,在外一定要叫她公子,切莫要叫漏了嘴,引起人的怀疑,现在眼看着那安平侯爷就在前面不远处,她自然是要更加的小心谨慎了,千万可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给小姐添了麻烦。

雪儿的这一声喊,引来了无数人的视线,安平侯爷听到这“公子”二字,立马就想到了二公子,顺着那声音看过去,果然看到一辆豪华的马车旁,一袭月白色锦衣的俊俏公子,眉眼含笑,一脸温和,那可不就是二公子么?

安平侯爷今日本就为了二公子而来,此刻见到二公子那和善的模样,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丝期待与希望,希望这个二公子能够是一个好说话的主,忘记了昨天的不愉快,重新将粮食卖给他们。

安平侯爷忙迎上前去,亲自从身后的管家手里拿过好几个装着礼物的锦盒,满面谄媚讨好的笑容,迎了上去。

“二公子……”安平侯爷走到安宁面前,甚至还十分有礼的做了个揖,那态度好得不像话。

安宁看在眼里,这是在食为天的门外,许多买米的人都看在眼里,其中不乏那些来买米的贵族家丁,心中都暗自诧异,这二公子还真是好大的派头,连四大世家之一的安平侯爷也要如此对他以礼相待,既然安平侯府都这般了,那其他的普通贵族,又怎敢对这二公子怠慢了呢?

那些家丁各自心中都暗自盘算着,回去要好好的给自家的老爷提提意见,看看是不是也应该送送礼,讨好一下二公子,毕竟,到了后面,说不定连高价的米也买不到了。

“哟,这不是安平侯爷吗?是什么风把你这大贵人给吹来了?”安宁挑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眉宇之间,满是不屑,她可不会顾及这里是不是有很多人在场,当场给他难堪又如何?这正是她想要的,想那安平侯爷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娘亲的?是如何没有将她这个女儿放在眼里的,前世,又那般的利用他,让他难堪还算便宜他了!

不过,这只是前戏而已,安平侯爷不是一直重视他的面子,重视那安平侯府的面子吗?她就是要当着所有的人让他颜面扫地,才能够稍微解她心头之恨。

果然,安平侯爷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难看至极,感受到周围的人看过来的视线,安平侯爷忙撑起一个笑脸,低声说道,“二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想到自己今日来是有求于他,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那怕不会出一个时辰,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安平侯爷来求二公子了,他是求他不错,但是,自己好歹也是四大世家之一,而对方,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公子罢了。

安宁将安平侯爷的心思看在眼里,眼底划过一抹诡谲,借一步说话?她不借又如何?

安宁轻笑道,甚至用比方才更大的声音朗声开口,“安平侯爷有事在这里吩咐便可,难道还有什么不方便别人听的话么?何必要借一步说话?偷偷摸摸的,就是你安平侯爷的作风吗?”

在场的人哗然,有嘲讽安平侯爷的,有吃惊这二公子敢这般跟安平侯爷呛声的,大多数人都在一旁,一边排着队,一边看着好戏。

安平侯爷脸色更是难看,白中泛青,甚是精彩,他哪里能料到这个二公子竟然如此不给面子,胸口因为气愤而剧烈的起伏着,若是放在以前,他早就教训这个二公子了,可是……想到现在的情况,想到现在侯府的处境,安平侯爷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扯出一抹笑容,“看二公子说的哪里话?”

眸光微敛,安平侯爷看了看手中带来的礼物,便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递给二公子,“二公子,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希望二公子能够笑纳。”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二公子若是接下了,那么自己后面有求于他的事情,也就好办了,毕竟,这么多人看着二公子收了礼,若二公子不办事,那对他的影响也终究是不好的,不是吗?

安平侯爷心中盘算着,目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二公子的表情,甚是期待二公子快些收下礼物。

安宁瞥见安平侯爷的神色,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淡淡的瞥了一眼身旁的雪儿,“没见安平侯爷的东西都拿了这么久了吗?还不快接过来?”

雪儿忙回过神来,方才小姐说,要让她们见识见识安平侯爷如何对她们低声下气,雪儿算是见识到了,这哪里是在侯府那个高高在上的老爷啊?满脸的谄媚与讨好,简直没有半点儿相似之处。

雪儿看了眼安平侯爷,又忙将视线转开,立即上前,将安平侯爷手中的几个锦盒接了过来,安平侯爷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哪又知道,这个接过他手中锦盒的小厮,就是自己的六夫人呢?

安平侯爷搓着手,满脸讨好的试探,“二公子,可否赏脸让本侯爷请二公子喝杯茶。”

“安平侯爷,你也看到了,我这食为天都忙翻天了,我哪有时间陪安平侯爷喝茶啊?不过,倒是要谢谢安平侯爷的礼物了。”安宁故作为难的道,眼中划过一道精光,朝着安平侯爷拱了拱手,“安平侯爷,恕在下无法奉陪了。”

说罢,便给碧珠和雪儿使了个眼色,便立即朝着食为天的大门走去。

“二公子……”安平侯爷早已经僵住,回过神来,见二公子已经带着他的两个小厮,走到了食为天的门口,这……这是怎么回事?那二公子就这般堂而皇之的收了他的礼物,连这么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安平侯爷饶是再有耐心,此刻也禁不住暴走。

安宁顿住脚步,转身看了安平侯爷一眼,皱眉,隐约浮出一丝不悦,“怎么?安平侯爷还有事?”

“这……”安平侯爷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压制着自己心中不断沸腾着的怒气,指了指雪儿手中拿着的锦盒,“二公子,这……”

“怎么?敢情你安平侯爷送的东西,是舍不得么?方才不还让我笑纳吗?哼,既然舍不得,又何必要送?也罢,将东西还给安平侯爷,我们还不稀罕这么一点东西!”安宁眸光一凛,面露不悦,语气甚至多了一丝生硬与霸气。

雪儿听到安宁的吩咐,立即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安平侯爷,安平侯爷哪敢接回来?他便是心中再有不舍,也不敢要回来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知道,一旦自己要回了那东西,那二公子便再也不可能卖粮食给他安平侯府了,那么到时候,无论做什么,都无力回天了。

“二公子误会了,我……我不是那意思。”安平侯爷在心中哀嚎,这二公子,果然还真是不好对付。

“哦?误会了吗?”安宁挑眉,“安平侯爷不是这意思,那又是什么意思啊?”

“二公子,本侯是有事相求,还希望二公子能够成全。”安平侯爷豁出去了,顾不得这么多人看着,拉下一张老脸,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开口,看来,他怕是无法有机会和二公子单独说这件事情了,他现在担心的是,若是失去了这一次机会,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安平侯爷对二公子有事相求?众人一听,顿时更加来了兴致,大家都听闻过昨日一早发生的事情,那安平侯府的管家明明说,让二公子等着,安平侯爷会让食为天好看,那嚣张的模样,昨日在场的人都记忆犹新,没有想到,今日安平侯爷确实是来了,但却不是来让二公子好看,反倒是来巴结讨好起二公子来了啊!

现在这情况,尤其是方才安平侯爷那难看至极的憋屈表情,更是让他们明白,现在怕是二公子给安平侯爷好看吧!

看来,这安平侯府和安平侯爷怕是有的好受了,毕竟,现在的形势,二公子掌握着大家急需的资源,主动权全部都在二公子的手中,只要二公子一句话,他安平侯府怕只有饿死的份儿了。

安宁敛眉,“有事相求?堂堂安平侯爷有什么事是要求在下的?”

安平侯爷脸色更是尴尬,但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二公子,昨日是我家的下人不懂事,冲撞了二公子,还请二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那下人的疏失,我在这里给二公子赔不是了。”

“原来是这件事情啊!”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这笑容让安平侯爷看了,心中隐隐生出一丝希望,当然,他的神色反应,都被安宁暗自捕捉在眼底,安宁顿了顿,继续开口道,“我去计较那些事情干什么?不过是一条狗在那里乱吠罢了,安平侯爷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情的话,那就大可不必在意,不用放在心上,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是吗?”

“是,是,是,二公子宰相肚里能撑船,实在是好肚量,那……”安平侯爷心中一喜,二公子还不是那般不好说话的人,看来,粮食的事情,应该还是有希望的,顿了顿,安平侯爷继续开口,“二公子可否同意,卖些粮食给安平侯府?”

安平侯爷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眼前这个二公子的神色,猛地瞧见二公子脸色微沉,心中咯噔一下,忙道,“当然,两百倍的价格,我一分一毫都不会少。”

话说完,那二公子眉心却又皱了起来,安平侯爷又继续道,“三百倍……三百倍的价格……四……四百倍……”

安平侯爷身体冒出一股冷汗,他不断的提高价格,而这二公子的脸色反却是越来越难看,好似根本就不满意一般,这逼得安平侯爷不断的往上涨,“六百倍……六百倍如何?”

六百倍已经是极限了,若是再高,他也是承受不起了啊,原本只有五十文一升,六百倍,那可是三十两银子一升啊,可这二公子好似越发的不满意,他的胃口到底有多大啊?!

周围的人都看着,平民百姓一边看着好戏,一边思索着,这二公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而那些富人家派来卖粮的人,在听到安平侯爷不断的提高价格的时候,脸色也是跟着更加难看,恨不得上前一脚将这安平侯爷给踢开,要知道,他一提价,万一二公子将所有针对贵族的粮价同时提高了又该怎么办?

要知道,现在几乎是二公子的食为天一家垄断了整个东秦国的米业,什么不都是二公子的一句话?

六百倍啊!这还是开始,若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再继续涨的话,那又该涨到什么样的天价啊?

这真可谓是粮食比黄金还要珍贵啊!

这些人看着安平侯爷,满脸的嫉恨。

安宁淡淡的扫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将各自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大家也都听见了,既然六百倍安平侯爷都愿意买,那么昨日我定的价格似乎是太委屈自己了……”

说到这里,安宁停了下来,那些贵族派来卖粮的人心中也是咯噔一下,暗道:莫不是方才的猜测要成真了?

“既然这样,那各位都听好了,我就如安平侯爷所愿,临时提高价格,六百倍,可是一个不错的数字啊!”安宁朗声道,看着那一张张变得难看的脸,心中甚是畅快,随即转向在店铺中忙碌的伙计,“伙计们,记住了,从现在起,百姓的价格不变,其他的价格,不再是十两银子一升,是三十两银子一升,可不要收错了银子。”

安宁的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是神色各异,百姓们脸上都带着笑容,心中也甚是兴奋,平日里京城的这些官员贵族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可如今,买一点粮食,竟比他们高出了六百倍的价钱,那足以养活他们平凡人家几年了啊!他们不是有钱么?这一次,二公子就让他们花个够!

而那些贵族家派来卖粮的人,目光狠狠的瞪着那个罪魁祸首的安平侯爷,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安平侯爷感受到那些凌厉的视线,心中一阵一阵的犯凉,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现在好似锋芒在背,如坐针毡啊!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六百倍的价钱是因他而起,那那些达官贵族,不就要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了?这可又该如何是好啊?

“各位……你们听我解释……这……这也不是我愿意的啊……各位……”安平侯爷满脸的焦急,试图解释,可是,那些看着他的人,视线倒是更加凌厉了起来,甚至有人对他丢出了东西,完全没有将他安平侯爷放在眼里。

安平侯爷无论说什么,这些人都不领情,似乎都将罪责归咎到了他的头上。

安平侯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想到什么,安平侯爷眸子一紧,转眼看向那二公子,比起方才,脸上更是多了几分由衷的哀求,“二公子,那能否卖粮食给安平侯府了?”

安宁微微皱眉,一脸的为难,“安平侯爷,不是我不愿意通融,毕竟,你也是送了东西的,可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昨日那么多人在场,那么多双耳朵听着,我若是朝令夕改,那我这食为天还有什么威信?还如何在这京城立足?”

安平侯爷心中一沉,这……都这样了,二公子竟然还不同意?

“不,二公子,你听我说……”安平侯爷猛地抓住安宁的手臂,安宁身体一怔,眼里划过一抹不悦,冷冷的瞪向安平侯爷,那视线,好似一把刀子,直插安平侯爷的心脏,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安平侯爷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送客!”安宁轻声喝道,不再给安平侯爷丝毫的机会,方才这一出,不仅仅是让安平侯爷彻底的放下了身段,低声下气的求她,同时,也将安平侯爷推到了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

她相信,不出一个时辰,等到那些达官贵族家的人回府将方才临时涨价的事情禀报给他们的主子之后,安平侯爷怕是要承受所有达官贵族的攻击了。

那样的话,安平侯府无疑是雪上加霜,她倒是要看看,安平侯爷如何来应对!

安宁进了食为天的内堂,安平侯爷正要追进去,可却被那些达官贵族家派来卖粮的人跟堵住了。

“安平侯爷啊,你行行好,别再折腾了行吗?我们这下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主子们交代了!”一个贵族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开口道,率先拦在了安平侯爷的面前,今天这六百倍,其他的达官贵族无疑是受到了安平侯爷的牵连啊,此刻,便是他这么个下人,也对安平侯爷没有好脸色看。

“是啊,已经六百倍了,安平侯爷你要折腾到多少倍才肯罢休啊?”其他人也竞相附和,更是出手将安平侯爷往外推。

这个二公子,完全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这些达官贵族家以及这些被派来卖粮的人都隐隐看出来了,所以,他们便是不满意这个价格,也不敢找二公子闹事,甚至连责备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只有暗自将这苦水往肚子里吞。

不仅如此,还得好脸相待,不然,被食为天列入了黑名单,落得和这安平侯府一眼的下场,那可就是自找苦吃了。

安平侯爷早已经焦头烂额,被人轰走后,只得坐在马车上,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侯府,昨日,刘香莲铩羽而归,他还好一顿教训,可今日,他算是见识到了那二公子的厉害了。

哼,那二公子既然这般不近人情,现在该怎么办?安平侯府的存粮,怕是连一个月都顶不过去了,必须要快些想办法才行啊!安平侯爷脑中快速的转动着,猛然,他好似想到什么,眼睛倏地一亮,立即吩咐车夫,调转马车,朝着苏府而去,这个时候,林家肯定自顾不暇,怕也是帮不了忙的,但南宫家和苏家却还有些希望,毕竟那食为天还没有将南宫家和苏家列入黑名单,现在只能去求求他们,希望他们能伸出援手,匀出一点儿粮,或者是替他想想办法也行啊。

安平侯爷满怀着希望,很快便到了苏府,被下人迎入苏府,可刚入了苏府,有人看他的眼色尤为怪异。

那人正是苏府的管家,方才在食为天外发生的事情,他也正好在场,全数看了进去,并且,方才回来,也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给了老爷,这苏家的管家从小就在苏家长大,后来受苏封的提拔,将管家之位授予他,他一直都将苏家视为恩人,当然做什么事情都是顾及着苏家的利益,所以,他自然对这个安平侯爷是没有好脸色的。

将安平侯爷迎进了书房,苏封见到来人,心中一怔,脸色也是有些难看,他刚听闻了发生的事情,昨日才两百倍,如今倒是成了六百倍,全是拜这个安平侯爷所赐啊!

“安平侯爷到我苏府来,可是有事?”苏封也没有请他坐下,语气淡淡的,丝毫没有掩饰他的不欢迎,他虽然是四大世家之一,在四大世家中排第三,家中的银子是不少,但是,这银子也不是这么花的呀!

这跟被抢了,有什么区别?

安平侯爷隐隐能够猜出导致苏封态度冷淡的原因,心中叹了口气,扯了扯嘴角,“苏兄,实不相瞒,小弟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想必安平侯爷是在为粮食的事情发愁吧?哎,安平侯爷,这事情可不好办啊,你也看到了,如今就那二公子掌握着资源,稍早我收到消息,说是那海飒公子去了一趟皇宫,皇上的态度依旧是尤为礼遇,依我看,那二公子是谁也动不得的,他漫天要价,便是皇上怕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苏封皱眉道,对于那个二公子,他也是恨得牙痒痒啊,方才管家带回来的米,竟是花了三十两银子一升,这是什么概念?三十两银子,够普通的家庭吃一年了。

这样被痛宰,他又怎会不心痛?

虽然是这样,苏封心中也是明白,那二公子没有对他们苏家下狠手,他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不然落得跟林家和安平侯府一样的下场,那是哭都没地儿哭啊!

安平侯爷的眉毛皱得更紧,“苏兄,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帮帮小弟,这样如何,我花双倍的价钱,从你这里买粮食,你看……”

苏封眼睛一亮,双倍的价钱,那就等于他要赚一倍啊!只要食为天涨价,他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这可是不小的诱惑!老练的眸子转动着,苏封在考量着这事情的可行性。

安平侯爷一瞬不转的看着苏封,满眼的期待,只要能说服苏封,从他这里匀出一些,再求其他的人,找他们也一人匀出一些,这样对付过去,虽然是要花大价钱,但总比最后饿肚子好啊!安平侯府那么大一家子人,还等着米下锅呢!

正此时,书房门被猛地推开,二人看向来人,来人一袭锦衣,似行色匆匆的跑着过来,此刻还上气不接下气的挂在门上喘着气,那人不是苏家公子苏琴又是谁?

苏封看到这个儿子,脸色立即沉了下去,“你这般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苏封对苏琴这个儿子,从来都是恨铁不成钢,瞧这样子,哪还有一点儿世家公子的样儿?

苏琴却是看了安平侯爷一眼,大步走到苏封面前,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苏封赫然起身,眼中满是震惊,似乎还有一些后怕。

“苏兄,发生了什么事?”安平侯爷疑惑的问道,能够让苏封都有这样剧烈的反应,会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不知为何,安平侯爷的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两个眼皮更是跳个不停。

苏封努力平息好自己的心情,看了安平侯爷一眼,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十分惋惜的道,“安平侯爷,你方才提的事情,不是我不帮忙,你也知道,我这苏府也是好大一家子的人,食为天又有限购的规矩,我这里,怕也是匀不出多余的粮食来呀,安平侯爷,实在是抱歉,我也是有心帮忙,却实在是无能为力啊,总不能让我看着这么一大家子人饿肚子吧。”

安平侯爷脑袋轰的一声,脸色倏地煞白,这……“苏兄,咱们再商量商量,银子不是问题,三倍,四倍……要不然你开口……”

“安平侯爷,这不是银子不银子的问题了,哎,老哥我对不起你了,管家,送客。”苏封打断他的话,叹息的摇了摇头,朗声下了逐客令。

“苏兄……苏兄……”安平侯爷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被管家拉扯着出了书房。

等得安平侯爷的声音消失,苏封这才松了好大一口气的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苏琴啊,这一次,幸亏是你来得及时,不然……不然你爹我怕是要闯了大祸了。”

“哼,我一听说安平侯爷来了府上,就猜出他来的目的,老爹啊,这眼前的形势,你可要看准啊,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不该出手的时候,你可别给咱家捡个大包袱。方才要不是我赶得及,老爹你怕是又被眼前的利益给迷惑了吧?”苏琴展开折扇,又恢复了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他们是父子,他的老爹,他或多或少是有几分了解的。

苏封脸色僵了僵,隐约浮出一丝尴尬,但这一次,他却是没有反驳,“这次是我大意了。”

“老爹,那二公子已经暗中放出话,若是谁要在暗地里帮助林府和安平侯府,私自卖粮给他们的话,那就休想再从他的食为天买到粮食了,这就等于上了食为天的黑名单了,看来,这二公子对林府和安平侯府怕是有深仇大恨了,竟然这般‘照顾’他们两家。”苏琴说到那二公子,顿时严肃了起来,那个二公子,以往倒是没有见着他有这么大的能耐。

要说现在京城乃至整个东秦国最红的人是谁?二公子若排第二,那谁还敢排第一啊?

那气势,怕是连苍翟都赶不上了,不过,那二公子隐藏得倒是挺深的,谁能想到他在这个时候,竟然掌握了这么大的资源?

苏封猛地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忙起身凑到苏琴的面前,“你和那二公子认识,既然这样,你看能不能让他看在你的面子上,给咱们苏府一些优惠?这六百倍的价钱,实在好似在我的身体上割肉啊!”

苏琴淡淡的瞥了苏封一眼,“老爹,你以为你儿子的面子,在那二公子面前值钱么?根本就不值一文钱!肉疼,再肉疼也得忍着。”

苏封的双眼倏地暗淡了下去,就连脸色也是猛地一垮,事实上,二人都不知道,四大世家中,之所以南宫家和苏家没有列入食为天的黑名单内,完全是安宁看在了南宫天裔和苏琴的面子上。

安平侯爷出了苏府,立即赶往南宫府,可是,南宫老爷听说是他求见,立即称病将他拒之门外,显然,南宫彦也是收到了二公子暗中放出的话,笑话!现在哪一个敢违背二公子的话啊?若是真的恣意妄为,那最终遭罪的可是他们自己,他们可不能去赌二公子的“仁慈”啊!

安平侯爷四处求助无门,几天都没有回府,等回到侯府之时,人刚进门,便昏厥了过去,侯府的下人乱作一团。

短短半月的时间,“二公子”和食为天的名号在东秦国便成了一个神圣的存在,只要有人提到二公子,受了恩惠的平民百姓都满口称赞,但与之相反,也有不满的声音,那便是那些达官贵族了,但便是不满又怎样?只能藏在心底,且丝毫都不能表露。

达官贵族家,一想到粮食问题,无一不愁容满面,而林家和安平侯府更是笼罩在了阴霾之中,半个月,林府和安平侯府吃的粮食省了又省,开始的时候还能吃上一碗白饭,可随着时间的往后推移,便是连主子也只有那么一碗粥喝,不仅如此,那粥还一天比一天稀。

这一日,安宁特意去了一趟仓库,为了当初有足够大的地方存放粮食,云锦可是让人在地底下挖了不少地方,秘密安全且隐蔽。

海飒那日去皇宫,和崇正帝达成了协议,崇正帝对于二公子的所有决定,都不得干涉,作为条件,二公子会为军营提供粮草。原本,安宁也没有打算让军营中的将士门饿肚子,那可是东秦安全的保障啊,况且,又因为南宫天裔是主将,所以,她更加不能大意了。

安宁特意点了一些粮食,和云锦一起亲自押送着送到城北校场,当南宫天裔看到这些粮食之时,身体隐隐颤抖着,他正发着愁,却没有想到,这二公子竟然亲自送了来。

南宫天裔好一番感谢,对于这个二公子,以前没有太多的交情,但此刻,他竟觉得这二公子当真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当然,他不知道眼前这二公子便是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安宁!

安宁和云锦正要离开校场之时,却听得一个声音,因为好奇,安宁便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却没有料到,在看到那一张脸之时,心中却是怔了怔,那普通将士打扮的,可不就是上官敏么?虽然做男装打扮,但那张脸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上官敏怎的跑到校场来了?

安宁却也没有深究,二人出了校场,却没有回食为天,而是到了八珍阁,马车在八珍阁外停下,二人下了马车,刚进了八珍阁的大门,云锦高大的身体却猛然僵住。

目光看向那一抹身影,面具下的俊脸神色变换着。

安宁察觉云锦的反应,顺着那视线看过去,那边的女子已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温婉优雅,内敛大气,不是韶华郡主又是谁?

只是,此刻的韶华郡主看着这张银色的面具,脸上却多了一些小女儿的娇态,走到距离云锦一步之遥的地方,韶华郡主停住了脚步,“谢谢你送到亲王府的粮食。”

云锦面具下的脸微怔,送到亲王府的粮食?他可没有送粮食去啊,虽然他很想!

一旁的安宁却是挑眉一笑,“韶华郡主不必客气,我哥日日挂念着裕亲王府的情况,一点粮食不过是小意思罢了。”

安宁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云锦一眼,云锦是她唯一的表哥,现在也是她唯一的亲人,她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愁容,却能偶尔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得到一些东西,况且,安宁可不止一次发现云锦没事的时候,一个人到裕亲王府附近转悠,以安宁的聪明,她又怎么会猜不出来呢?

关心着人家,却又不踏出那一步,那么她这个做表妹的,便只有推他一把了,不错,那粮食便是她以银面公子的名义送到裕亲王府的,只是,她却没有料到,韶华郡主会主动来找表哥。

韶华郡主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以往镇定平静的她,心中激起了波澜,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云锦,可是,再次见面之后,云锦却好似刻意回避着她,他们二人之间竖起了一堵高墙,她发现,自己根本走不近他了!

云锦明了安宁的意思,心中微怔,却是生出一丝感激,回望着安宁,二人视线交汇,许多事情根本不需要言语,凭着二人平日里的那份默契,都可以感知得到。

“哥,好好招待人家韶华郡主,我先回食为天。”安宁朝着云锦俏皮的眨了眨眼,人家两人见面,她可不要打扰了这二人才好啊!

深深的看了二人一眼,安宁转身走出了八珍阁。

八珍阁云锦的房间内,韶华郡主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茶杯,看着窗户边那背对着她的身影,眼中微微泛出一丝酸涩,自从进了房间之后,她又感觉到了云锦身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二人一直沉默着,似乎极有默契的不想打破这种平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韶华郡主终于是开口叫出了那个深埋在自己心底的称呼,“锦哥……”

明显的,那一抹背影在听到这个称呼之时,身体猛然一怔,随即却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韶华郡主,你认错人了。”

韶华郡主心中一痛,认错人了?不,她怎么会认错?他就是她的锦哥,是他不愿意认自己吗?

闭上眼,韶华郡主紧咬着唇,终于,她好似找到了勇气一般,眼中划过一抹坚定与决然,猛地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云锦的身后,云锦敏锐的感受到她的气息越来越近,面具下的眉毛微皱,正转身,面前的女子却猛地扑入了他的怀中,牢牢的搂住他的腰身。

“你就是锦哥,我不会认错,你忘了吗?你答应过娶韶华的,韶华一直在等你啊!”韶华郡主抛开了所有的矜持,好似豁出去了一般,以她现在的年纪,早已经该嫁人了,到裕亲王府提亲的人也不少,便是在那两年,云锦下落不明的情况下,她依旧强势的拒绝了一个又一个的提亲者,甚至还因此而惹怒了父王。

当年云家满门被诛,但她知道,云锦活了下来,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们的约定,便是云锦失去一切,一无所有,她也在等他,等他再次出现,兑现当初的诺言,娶自己回家。

云锦身体一怔,心中压抑着的情绪似乎有些松动,感受着怀中女子隐隐的颤抖,心里泛出一丝怜惜,可是……想到他身上的责任,云锦紧咬着牙,“韶华郡主,你认错人了。”

韶华郡主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看着这张银色的面具,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苦涩,拉过他的手,掀开他的衣袖,看到上面那一条长长的刀疤,泪水夺眶而出,“我认错了吗?这明明是你为我留下的,这也能错吗?”

见她流泪,云锦心里一痛,没有谁比他更加了解韶华,她素来都是坚强的,何曾见过她流泪?事实上,他却不知道,在云家的事情发生后,他刚失踪的那段时间,韶华郡主几乎是天天以泪洗面,她要出去寻他,可是,却被裕亲王强制关在房内,不许她踏出府门一步。

情不自禁的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云锦已死,现在的我只是银面公子,在你面前的,不是你的锦哥。”

韶华郡主的脚下一个踉跄,嘴角的苦涩却是越发的浓郁,“你的心……也死了吗?”

她几乎是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话,对上云锦的双眸,双手依旧紧紧的抓着他的袍子。

云锦皱眉,心死了吗?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云锦别开眼,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聪明如韶华郡主,她又怎会不知道这沉默的意思?他的心死了啊!不再有她,她和他真的已经隔得很远很远了吗?

无力的松开抓着云锦袍子的手,韶华郡主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一步一步的后退,云锦看向她,不知为何,她此刻的模样,让他十分不安,好似她随时都会飘走一般。

“韶……”云锦的声音在喉咙处打转,却终究是没有叫出她的名字。

韶华郡主拭干脸上的泪水,“抱歉,银面公子,是本郡主失态了,谢谢你送来的粮食,银子我会让下人给你送来,告辞。”

说罢,韶华郡主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只是,刚到门口,身后的男子却叫住了她。

“韶华……郡主。”云锦伸出手,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好似她这一出门,就会彻底的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一样。

韶华郡主顿住脚步,心里浮出些微希望,他叫住她了,他会留下自己吗?他会告诉她,方才的话都不算数,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吗?她一直在等着他啊!

“银子……就不用了,这是食为天的心意。”云锦开口道,但这句话,却将韶华郡主彻底推入谷底。

原来,他叫住她,只是为了说这个!

“既然银面公子不是韶华的锦哥,那韶华便没有借口接受银面公子的恩惠。”韶华郡主的声音多了一丝冰冷,她是一个刚毅的女子,便也只有在她的锦哥面前,柔情似水,可是,现在,她的锦哥却已经不再是她的锦哥了,那么,她便不会再有柔情。

大步绝决的走出房间,在她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云锦的心咯噔一下,好似空了一般,他的心死了吗?若是死了,他在还是乞丐的那两年,也不会偷偷的隐蔽在裕亲王府附近,只为等待着看到那一抹身影的出现。

只是,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身上的责任太重,他要心无旁骛的复兴云家,替云家报仇。

“韶华,对不起,再等我一些时候,云家复兴之日,便是锦哥上门提亲之时。”云锦低声呢喃,声音却分外坚决,想到方才韶华的话,她一直在等着自己娶她,他又何尝忘记过曾经的承诺?

云家覆灭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没有了娶她的资格,现在他有了希望,他不仅要如承诺的那般将韶华娶回家,还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嫁过来,嫁到云家,让所有人都知道,韶华郡主是他云家的媳妇儿!

“韶华,等着锦哥。”

韶华郡主出了八珍阁,一路走回了裕亲王府,一路上,她的整个人好似被抽空了一般,只知道往前走,脑中一片空白。

裕亲王府。

大厅中正摆着几个硕大的箱子,里面皆是金银珠宝以及绫罗绸缎。

媒婆正口若悬河的和裕亲王说着男方的情况,如何的英俊,如何的优秀。

裕亲王有些不耐烦,他也想将自己的女儿嫁出去,毕竟,她的年纪真的已经熬不起了,但自己女儿的性子,他又怎会不清楚?她这几年推掉的提亲还少吗?暗自叹了口气,韶华心里还是想着那个云家的小子啊!可这么多年了,那小子一直下落不明,连是死是活都不清楚,难不成韶华要这样等一辈子?

裕亲王看了一眼那媒婆,心中暗道,这一个怕又是炮灰吧!

裕亲王正想着如何将这媒婆给打发了,正此时,韶华郡主走了进来,裕亲王眸光微敛,叫住韶华,“韶儿,有人提亲,你看……”

韶华郡主看了那媒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提亲?又有人来提亲了么?为什么她想等的等人等不到,而其他的人却络绎不绝?

这当真就是她的命吗?

“好,我同意。”韶华郡主淡淡的开口,她知道,自己的婚事一直是父王悬在心中的大事,每一次自己拒绝一门亲事,父王嘴上不说,但她却看得出来,他的心情都会低沉好久。

既然她已经等不到那个人了,那么,她便让父王安心吧!

裕亲王身体一怔,显然是没有想到韶华竟然会同意,忙起身上前,抓住韶华的双肩,“韶儿,你想好了?你真的同意这门亲事?”

韶华郡主扯出一抹笑容,“父王,其他的事情就劳烦父王操办了,韶儿……韶儿先回房了。”

说罢,便转身走出大厅,在转身之际,原本脸上的那一抹笑容却在瞬间消失,她要嫁人了,这一次,她真的要嫁人了,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他若听到自己嫁人的消息,会是什么心情?

他会不舍吗?这个念头跳进她的脑海,但下一秒她却很快抹去,他怎会不舍?既然他的心中都已经没有自己了,那自己是否嫁人,对他来说还有什么影响呢?

韶华郡主大婚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安宁第一时间接到消息,第一件事便是去寻云锦,终于,在八珍阁他的房间中,安宁看到了坐在墙边的云锦,此时房间内,满屋子的酒气,云锦的四周,四处散落着无数酒瓶,而云锦早已经醉得浑浑噩噩。

安宁看到他此刻的模样,满身的狼狈,虽然带着面具,她依旧能够猜得出此刻他脸上流露出的痛苦,这和最初在破庙中见到的那个落寞公子,又有什么差别?

“表哥……”安宁轻唤出声,声音之中满是担忧,她的心里也有无数的疑问,韶华郡主为何会如此急匆匆的嫁人?新郎还是那个太子楚!

韶华郡主和表哥都对彼此有意,不是吗?直觉告诉她,那天她离开之后,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儿,她……她要嫁人了,她要嫁人了……怎么办?她要嫁人了……新郎不是我……不是我……”云锦不断的呢喃着,满眼的慌乱,不停的捶打着地面。

安宁瞧见她此刻的模样,她何曾见过云锦如此慌乱失态过?眸子一紧,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云锦的身上,厉声朝他吼道,“表哥,你给我清醒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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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章 霸道抢亲!抱得美人归

安宁的大吼让云锦清醒了些许,云锦猛地抓住安宁的手臂,好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宁儿,她要嫁人了……怎么办?表哥该怎么办?”

“你这样醉生梦死,她就不会嫁了吗?”安宁紧皱着眉,声音依旧没有减小,“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不就是听到了她要嫁人的消息了吗?就让你这样一蹶不振?好,你可以醉,醉得自己都认不清自己,那或许等你醒来之后,人家孩子都有了!”

安宁若是再看不清楚云锦对韶华郡主的感情,那就是白活一场了,单单是这样一个消息,便已经将云锦打击成这幅模样,还是那个心怀满腔热血,一心复兴云家的“锦云公子”吗?

云锦身体微怔,面具下的眉毛紧紧的皱着,“可是……日子都定下来了,我能改变什么?是我不好……伤了她的心……”

忆起那日两人的见面,她离开时的冰冷,那时他心中就已经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啊,原来那时他就感觉到她要彻底的从他的生命中离开了!

可是,他舍不得啊!她是他唯一想要娶的女子,可是,如今他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

安宁眸子一紧,“你若爱她,就站起来,到裕亲王府把一切都说清楚。”

聪慧如安宁,隐隐猜出二人之间定是有什么误会,若真是误会,说开了,一切便好解决了。

云锦目光微闪,强撑着虚晃的身体,站起了身子,宁儿说的对,他要去一趟裕亲王府,告诉她,他错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嫁了!

只是,刚走出一步,身体便一个踉跄,安宁眉心皱得更紧,“要去,也得先换一身衣裳,等酒醒了再去。”

若是就这样去见韶华郡主,裕亲王府怕是连门都不会让他们进!

等到二人到了裕亲王府之时,接待他们的却只有裕亲王,裕亲王看到这二人,他并不陌生,如今二公子可是整个东秦国的红人,谁不得在他的手上讨饭吃啊!

“二公子,银面公子,二位光临寒舍,可是有事?”裕亲王府态度颇为友好,这二人便是他这个裕亲王,现在也是得罪不得的,就连皇上对二公子也是以礼相待,更何况是他呢?

云锦脑中只想着快些见到韶华郡主,此刻的他,依旧因为韶华郡主要嫁人的消息纠结着,安宁自然是感受得到他心中的不平静,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代为开口,“裕亲王,今日登门拜访,实属有事求见韶华郡主一面,还望裕亲王成全。”

提到韶华郡主,裕亲王脸色微沉,眼底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但很快便敛去,朗声开口,“实不相瞒,三日之后便是小女大婚的日子,按照咱们东秦的规矩,这新嫁娘大婚前不宜见客,还望二位见谅。”

裕亲王的话刚落,云锦便赫然起身,裕亲王皱眉,也跟着起身,二人视线相对,气氛顿时变得诡异之极,安宁见此情况,关心则乱,她自然是知晓云锦想见韶华郡主的急切,但是,裕亲王好歹也是亲王,不仅如此,他还是韶华郡主的爹,若是因为云锦的一时冲动,而得罪了这个裕亲王,那么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云锦自己。

扯出一抹笑容,安宁上前插入二人之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宁儿……”云锦眉心皱得更紧,他们专程来见韶华,怎能如此离开?

安宁给他使了个眼色,忙拉着他的手臂,匆匆的出了裕亲王府,而就在二人走后,裕亲王脸色也是沉了下去,想到什么,眉宇之间满是担忧,丝毫也没有耽搁,大步朝着后院儿走去。

裕亲王很快便到了韶华郡主的院子,推开房门,看到榻上躺着的女子,心中的担忧更浓。

“父王……”床上的女子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裕亲王忙大步上前,扶住她的身子,看着她脸上的苍白,眉心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韶儿,你身子怎么样了?怎么就突然大病了呢?这可如何是好?三日之后就是大婚的日子,这……”裕亲王满面愁容,在那日韶华回来,同意了太子楚提亲的第二天,韶华就病了过去,这几日,一日比一日严重,就连大夫也束手无策,连病因都查不出来,看着自己的女儿短短几日便如此憔悴,裕亲王又怎能不担心?

“父王,女儿没事,就是感染了风寒,很快就会好的,大婚……三日之后,还真快。”韶华郡主敛下眉眼,低声呢喃道,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

“是啊,是很快,太子楚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先前亲自来过府上一趟,那太子楚虽然是南诏国派过来的质子,但若是回到南诏,也是应该会继承大统的,韶儿嫁给他,倒也不会委屈。”裕亲王见过那太子楚几面,为人谦和,十分有礼,这些时日常关心着韶华,嘘寒问暖,虽然没有见面,但看他对韶华的心思,倒也十分重视。

太子楚?韶华郡主微微皱眉,她要嫁的人是太子楚吗?心中浮出一丝苦涩,她竟然都没有去留意自己要嫁的人是谁!但现在对她来说,嫁谁不都一样吗?

只是为了让父王安心,了却了父王心中的愿望而已。

“韶儿,有句话父王还是要跟你说说,皇上之所以会这么快的同意你和太子楚的婚事,是希望你能够用你的力量去左右太子楚,你的聪慧,父王和皇上都明白,若是太子楚有什么动静,南诏有什么动静,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做。”裕亲王叹了口气,因为这件事情,对韶华甚是愧疚,韶华若是答应了别人的提亲也罢,但那天提亲的就正好是太子楚,太子楚是南诏国的人,他们不得不防,所以,他和皇上会有这个心思,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韶华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父王放心,韶儿永远都是东秦国的人。”

只要嫁的人不是云锦,那她还对以后的婚姻生活有什么期待呢?她的心中只有云锦,便再也装不下任何人,嫁了太子楚也好,毕竟,她可以以自己的立场不同为借口,紧紧关闭自己的心门。

“韶儿……你总是这么懂事,若那太子楚真的是值得你爱的人,你就当父王方才的话没说。”裕亲王心中也甚是矛盾,“韶儿,你娘亲走得早,父王从小就疼你,如今,你这般大了,要嫁人了,父王又舍不得……”

“父王……”韶华郡主靠在裕亲王的怀中,她生命中有两个最重要的男人,一个便是自己的父王,另外一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锦哥,韶华不会再等你了!

这一次,她下定了决心,绝了自己的念想,只是,当她再次看到那一抹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眼中还是猛地涌出一阵酸涩。

距离大婚还有两天,韶华郡主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躺在床上,身体虚弱不堪,猛然,房间中细微的脚步声让她睁开眼,只是,睁开眼,看到那一张银色面具之时,心中却是猛地抽了抽。

“锦哥……”韶华郡主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毕竟,这里是裕亲王府,府中从来都是有侍卫把守着,外人很难闯入,况且,不是自己的幻觉,又怎么会看到锦哥呢?

云锦的心中一阵抽痛,看着床上躺着的那面容苍白的女子,那虚弱的模样,好似针一下一下的插进他的心口,几日不见,她竟憔悴至斯,云锦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步一步的朝着床上的女子走近,每一步都好似有千斤重。

“韶儿……”终于走到床沿,云锦颤抖着开口唤道,声音带着一丝嘶哑,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她不是要嫁人了吗?可这哪里有一点儿新嫁娘的样子?

韶华挣扎着起身,她努力将云锦深埋进心底,可是,面对幻觉中的爱人,她依旧难掩心中的思念,支起身子,韶华终于扑进云集的怀中,“锦哥,韶华好想你,便是你心中没有韶华,韶华的心里也满满的都是你。”

以为面前的男人是自己的幻觉,所以,韶华郡主便再也没有丝毫顾忌,似要抓住这次机会,倾吐自己的爱意,她等了他那么久,可等到的却是他的心死,她能不伤心吗?

她对父王说自己的病不过是风寒所致,但她心底又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病是从何而来?那是心病啊!

云锦身体一怔,面具下的面容痛苦的纠结着,轻抚着她的背脊,将她牢牢的锁在自己的怀中,“对不起,是我不好,是锦哥不好。”

韶华郡主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那笑容却分外耀眼,他终于承认他是自己的锦哥了吗?可也只有在她的幻觉中,他才会承认吧!

想起那日云锦的坚决,韶华郡主闭上眼,也罢!幻觉便幻觉吧!

慢慢的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双手攀上他的脖子,看着这张银色的面具,再次遇见锦哥之后,她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一张脸,即便锦哥的模样已经刻在了自己的心里,但在她就快要嫁人的时候,她最想看见的,便是那张她深爱着的脸。

伸手轻抚着覆盖在他脸上的银色面具,灵巧的来到他的耳后,只要解开暗扣,面具就会从他的脸上脱落,云锦察觉到她的意图,心中一怔,他戴上这个银色面具之后,便曾在安宁面前发过誓,云家复兴之日,便是他揭下面具之时,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无力也不愿去阻止韶华的动作。

叮的一声在耳边响起,云锦的心也跟着紧绷起来,韶华郡主眼中隐隐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动作轻柔的拿开那银色面具,云锦的面容慢慢的展露在她的眼前,依旧是那张俊美的脸,成熟了许多,刚毅了许多。

几年前,云家兴旺之时,云锦本来就是四大世家中的青年才俊,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是许多闺中小姐的梦中情人。

韶华的手隐隐颤抖着,抚上云锦的脸颊,眼中的闪烁的光芒更加耀眼,“锦哥,你知道吗?那日在菱湖,虽然你戴着面具,但我也一眼就确定你便是我的锦哥,我不会认错的,你失踪的那两年,韶华没有一天不想你,你每日都活在韶华的记忆中,韶华又怎会认不出你呢?那时,我就想亲手揭开你脸上的面具,让我再看看我的锦哥,可是……你避着我,我却走不近你,我不知道那两年,你经历了什么,韶华没有陪着你,一直都是韶华心中的遗憾,我多想那个时候便跟着你,无论你到哪里,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早在很久之前,韶华的心就只属于锦哥。

可是……锦哥,韶华很高兴,能够在嫁人之前,再看到你一面,韶华就已经心满意足了,韶华真的好想一直在锦哥的身边,为锦哥生儿育女,一直白头到老,可是……”

说到这里,韶华郡主却再一次倏然顿住,可是现实中的锦哥连认都不认自己啊!

便也只有在这幻觉中,韶华才无所顾忌的倾吐着自己的心思,更是大胆的送上自己的唇,她突然有些后悔嫁人的决定,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让除了云锦之外的男人占有自己的身子,太子楚么?一想到会来的新婚之夜,饶是韶华郡主这般镇定的人,此刻也有些害怕。

原本因为韶华的话而震撼感动着的云锦,感受到那双唇颤抖的靠近,心中一惊,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炸了开来,他对不起韶华,他只顾着为云家报仇,只顾着复兴云家,可却没有看到这个女子为自己的付出,她堂堂郡主,天之骄女,竟如此卑微的爱着他,他却只为了自己心无旁骛的复仇,让她独自去承受那些本不该她去承受的东西。

紧紧的搂着韶华,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双唇紧贴之时,云锦所有的情绪都在那一刻倾泻出来,努力的吻着怀中的女子,好似从此便天荒地老。

韶华被突然而来的激情激起一阵眩晕,几乎有些分不清到底眼前的锦哥是真的还是幻觉,索性,便不去想,任由他吻着自己,任由他的大掌在她身上游移。

房间里,空气好似被点燃了一般,异常的灼人,拥吻在一起的两人渐渐不满足亲吻,韶华郡主的身体激起一阵陌生的狂潮,云锦的吻渐渐往下,落在她的脖子上,引得韶华一阵轻颤。

“韶儿……”云锦轻唤出声,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倒在床上,几乎是情不自禁的解着她的衣衫,二人的身体一刻也没有分开。

“啊……”猛地,韶华郡主惊呼出声,眼中多了一丝清明,这是怎么回事?她突然发现,面前的锦哥竟那么真实,真实得好似就是真正的锦哥在她面前一般。

云锦抬起头来,大掌轻抚着韶华有些呆愣与震惊的脸颊,坚定的开口,“韶儿,锦哥会娶你,你只能嫁给锦哥,别人休想得到你!”

声音那般真切,证实了韶华的猜测,这些天的病,她身体本就虚弱不堪,此刻不知道是太过欣喜,还是太过吃惊,竟猛地昏厥了过去。

“韶儿……韶儿?”云锦轻拍着她的脸颊,满脸的担忧,直到确定她只是昏迷,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看着眼前的女子,衣衫已经退至腰际,眼神变得柔和,动作轻柔的将她的衣服重新穿上,心中隐隐冒出一丝自责,是他吓着韶儿了,便是渴望她,他也要等到她成了自己的妻子之后!

妻子?云锦眼中凝聚起一抹坚定,“你只能是我的!”

已经确定了她的心意,他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呢?稍早,他本来打算等复兴了云家,便立即上门提亲,让韶儿风风光光的嫁到云家,但现在看来,他们都等不得了。

云锦已经豁出去了,还有两天,两天之内,他必须安排好一切,绝对不会让韶华嫁给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韶儿,等着我!”云锦替她盖好被子,俯身在那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印上一吻,随手拿起身旁的面具,重新戴在了自己的脸上,又默默的看了韶华郡主许久,才起身离开。

翌日一早,韶华郡主醒来之时,一睁开眼,便是裕亲王坐在床沿。

脑中浮现出昨日昏迷前发生的事情,韶华郡主俏脸倏地一红,“父……父王?你……”

“父王吓着你了?韶儿,你这一病,真让父王心疼。”裕亲王将桌子上的汤端过来,亲自一口一口的喂着韶华,若是韶华嫁了人,以后,他这个做爹的,怕再也无法和韶儿这般亲近了。

韶华扯了扯嘴角,脸上隐约带着一丝窘迫,心思却依旧在昨日的事情上,那是她的幻觉吗?可是……临昏迷前,她似乎真的听到他对她说的话,那般真切。

‘韶儿,锦哥会娶你,你只能嫁给锦哥,别人休想得到你。

韶华郡主疑惑了,机械的任父王喂自己喝着汤,等到一碗汤喝完,裕亲王这才将让人将嫁衣拿过来,“韶儿,这是皇后娘娘替你准备的,方才送了过来,明日,你便穿着这个嫁衣,要做一个开心的新嫁娘。”

裕亲王不笨,韶华这些时日愁眉不展,他知道,她的心里怕是不愿嫁的,那个云家的小子还在韶华的心里啊!可是,那云家小子别说是整个东秦的禁忌,还下落不明,他是怎么也无法给韶儿幸福的,他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等下去。

韶儿的年纪,早两年就本该嫁人了,若是当时云家没有出事,那他倒是十分看好他们二人,可终究是世事无常啊!

韶华点点头,借口自己想休息,便支开了裕亲王,脑中不断冒出那一个又一个的画面,想到什么,脸色更是通红。

是幻觉吧!锦哥怎么会来看自己呢?韶华郡主的目光落在那一袭大红的嫁衣上,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她终究还是要嫁人的!

京城的人依旧在每日排队等着粮食,但同时,也有喜庆的消息传来,继韶华郡主要嫁人的消息传出之后的不多久,又传出食为天的大公子要迎娶心爱的女人,日子刚好定在了韶华郡主嫁人的当天。

两门喜事,整个京城继粮食造成的恐慌之后,终于又活跃了起来,尤其是食为天大公子娶妻,京城的许多百姓都尤为关注,毕竟,他们都是受过食为天恩惠的人啊!

京城质子府。

四处挂着红灯笼与红绸,大红的喜字,几乎是贴满了府中所有可以贴的地方,整个府邸虽然不大,但布置得尤为喜庆。

大厅中,太子楚满面荣光,俊朗的面上满是笑意,一旁的璃王赵景泽看了,脸上亦是绽放出一抹笑容,意有所指的道,“流芳真是好福气,本王的这个堂妹,可谓是女诸葛式的人物,就连父皇也对她赞誉有加,流芳娶了韶华郡主,这好处可不是一丁半点儿啊!”

太子楚敛了敛眉,“璃王殿下哪里的话,流芳钦慕韶华郡主,又怎是为了好处而娶韶华郡主?”

赵景泽轻哼一声,“流芳,在本王面前,你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在本王看来,也是十分支持你娶韶华郡主的,以后,我们二人可就真的是亲戚了啊!”

赵景泽又怎会不知道太子楚的心思,韶华郡主是裕亲王唯一的女儿,又是东秦国唯一的郡主,韶华郡主的地位,可不比公主差到哪儿去,太子楚怕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想着要娶韶华郡主的吧!

太子楚忙起身,朝着赵景泽作了个揖,“堂哥在上,以后请多多提携流芳。”

赵景泽满意的点头,“哈哈……这是自然,一家人,当然要说一家话,自当是相互扶持,不是吗?”

二人相视一笑,许多事情不言而喻。

明日就是迎娶韶华郡主的日子,但此刻,太子楚的脑中却猛地浮现出另外一抹身影,眸光微敛,自从他入了东秦为质子,便由不得他的喜好儿女情长,娶韶华郡主势在必行,而安宁……怕也只能放在心底,偶尔想想了。

这一日,两起大婚,因为食为天大公子娶妻的缘故,几乎是所有受过食为天恩惠的百姓都到了街道两旁,共同恭贺大公子的新婚之喜。

京城的几家食为天内,今日更是为平民百姓开放,免费派粮,由海飒顾着铺子中的事情,而在食为天的总部,已经扮作二公子的安宁看着一袭新郎官儿打扮的云锦,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抬眼对上云锦的视线,“哥,恭喜你,你且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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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锦心中是激动澎湃的,虽然这两天里,他和宁儿二人做了周密的部署,但心中的波澜依旧无法平静,这两日,他强忍着想见韶华的冲动,告诉自己,今日,她便可以成为自己的妻子,他们有很多机会在一起。

大步上前,云锦将安宁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背,压抑着声音,低声在她的耳边呢喃,“谢谢你,宁儿。”

事实上,三年前,云家破灭,他沦落为乞丐的那一天起,他就失去了娶韶华的希望,他今日的所有的一切,可以说都是宁儿给的,宁儿当初在破庙之中将他打醒,那日又将自己从失落之中拉回了,他云锦上辈子定是积了德,这一世,才能遇到如宁儿这样的表妹。

安宁微怔,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回抱着云锦,“表哥,快些把嫂子娶回家,宁儿便开心了。”

今日之后,她又要多一个亲人了,她怎能不开心?

云锦坚定的点头,松开安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翻身上马,一袭大红锦衣,坐在骏马之上,整个人异常的丰神俊朗。

很快,云锦便带着迎亲的队伍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安宁看着队伍走远,面容变得严肃起来,进了屋子,对着飞翩吩咐道,“带着你的人,按照原计划,务必要成功,不能出丝毫差错。”

“是,小姐。”飞翩稍早已经知道二公子的身份,对于安宁给他的震惊,他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便只能每一次在有任务的时候,格外的卖力。

不仅如此,他的碧珠现在可不仅仅是小姐的丫鬟了,那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学得一手管账的本事,食为天所有的账都在碧珠的手中掌握着,那丫头,这些时日比起平时要忙了不少,脸上的自信也浓了许多,整个人更加的让他移不开眼。

他有预感,他的碧珠跟着小姐,只会越来越优秀,看来他必须得加把劲儿,将来好配得上碧珠啊!

裕亲王府。

韶华郡主的房间里,五个丫头利落的替她梳妆打扮好,这些时日,韶华郡主憔悴了不少,但经过五个丫头的巧手,穿上大红嫁衣的她,好似天上降落的仙子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只是,眉宇之间那淡淡的愁绪却是让人不胜怜惜。

“郡主,王爷说了,郡主今日大婚,要开开心心的。”侍女在看着镜中的韶华郡主,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韶华郡主微微蹙眉,开心吗?别的新嫁娘是该开心,可是,她能够开心得起来吗?

想到那晚的事情,看来,真的是她的幻觉啊!一定是自己她想念锦哥,才会这样。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韶华郡主终究还是扯出了一抹笑容,既然已经决定要嫁,至少在走出王府之前,她得“开开心心”的,不能让父王担心自己。

几个丫鬟见韶华郡主终于笑了,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气氛也瞬间活跃了起来,其中一个丫鬟赞美道,“郡主定是这天下最美的新娘,一定能够把今日里另外的那个新娘给比下去。”

“另外的新娘?今天还有哪家小姐要嫁人吗?”韶华郡主不经意的问道,还真是巧了,不知道那个新嫁娘此刻是怎样的心情,一定会十分开心吧,不像自己……

那丫鬟皱了皱眉,“这倒不清楚,没有听说是哪家小姐嫁人,就知道是食为天的大公子娶妻,要娶他心爱的女子过门儿。”

丫鬟话落,韶华郡主原本脸上的笑容瞬间龟裂。

食为天的大公子?那不就是……心中猛然一阵抽痛,锦哥今日娶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今日娶妻?

老天是在捉弄她吗?手下意识的紧紧攥着,极力的隐忍着,不让自己眼中的泪水掉下来。

“郡主,郡主你怎么了?”侍女还是察觉出了韶华郡主的异样,满脸急切的问道。

韶华郡主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告诉自己,自己已经要嫁给别人了,何必要去在乎他是否娶妻?即便是他今日不娶,总有一天,他也是会娶的,不是吗?

“我……我没事,时辰到了吗?”韶华郡主冷冷的开口,眸中一片死寂,原本的色彩好似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光华。

“快……快到了。”五个丫鬟相视一眼,看到郡主的异样,不知为何,心中一股浓烈的不安蔓延开来。

“快到了……快到了。”韶华郡主呢喃着,终于,外面想起了喜婆的催促声,房中的五个丫鬟心中一喜,忙将盖头盖在韶华郡主的凤冠上,小心翼翼的扶着韶华郡主出了房门。

只是,刚到房门口,韶华郡主的脚下却绊到了门槛,一个踉跄,亏得身旁两个丫鬟扶着,这才没有摔在地上。

“郡主,你没事吧?”丫鬟关切的问道,今日郡主大婚,是千万不能出差错的。

韶华郡主摇了摇头,“没……没事。”

没事吗?有没有事,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啊!

韶华郡主出了亲王府,骏马上的太子楚喜气洋洋,意气风发,终于看到韶华郡主被安置进了花轿,太子楚告别了裕亲王,这才带领着迎亲的队伍朝着质子府走去。

不知是刻意还是巧合,两起迎亲的队伍迎面而来,目的却是共同的方向,岔路口,两队人马堵在街上,都停了下来,两匹骏马上,一边坐着太子楚,一边坐着云锦,二人一个视线交汇,彼此点头示好,且都不愿意走在对方的后面。

云锦看了一眼太子楚身后的花轿,眸子中划过一抹阴沉,沉声开口,“不如并排而走,如何?”

这个声音传进花轿之中韶华郡主的耳里,心还是在那瞬间紧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他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可便是这样的距离,却是她一辈子也无法走近的。

闭上眼,满眼的黑暗,韶华郡主知道,自己这辈子或许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花轿之外,太子楚听了云锦的提议,显然是十分满意,要知道,这食为天现在在京城可谓是真的如日中天,要不是因为他身后轿子上坐的是堂堂韶华郡主,他根本连在这里和他对峙着的机会都没有。

“如此甚好。”太子楚朗声道,二人各自骑着马,并排走向了那一条道,而他们各自身后的迎亲队伍,也都跟在身后。

太子楚想到食为天的火爆与重要,心中是想和身旁这个银面公子示好的,立即朝他拱了拱手,“恭喜恭喜!”

云锦意味深长的看了太子楚一眼,却没有回应他,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容,眼神却分外的坚定,突然,身后出现一阵混乱,云锦和太子楚皆是停下了马,查看情况。但混乱却仅仅只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便平息了下来。

但云锦却知道,仅仅是那一会儿,很多事情就已经不一样了,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那一顶花轿,嘴角勾起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云锦的迎亲队伍并没有回食为天,而是到了一处豪华的宅邸,那宅邸甚至和隔壁的宸王府比起来,都毫不逊色。

花轿停下,喜婆牵着新娘下了花轿,入了府邸,大厅中,安宁早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很快,新郎新娘拜了天地,新郎被留在了大厅,而新娘被送进了新房。

大厅里,云锦面具下的脸满是笑意,想到自己新娶的妻子,笑得合不拢嘴,心中更是期待快些回房去看看自己的新娘,只是,他又怎躲得过这些挨个敬酒的人?

要知道,现在食为天的两个公子,可是所有人巴结的对象啊,今天大公子大婚,就连苏琴都被苏封给赶来喝喜酒,目的就是希望苏琴能够和这两位公子多结交结交。

现在苏琴也是明白了,原来这个府邸的主人便是二公子和银面公子啊!如此大手笔,当真是配得上他们此刻的身份啊!

除了苏琴,宸王苍翟自然也是少不了的,此刻的他站在安宁身旁,却没有和大家一起灌新郎的酒,他的目光始终都停留在安宁的身上,他也是今日才知晓,他的隔壁竟会是安宁的宅邸,想到自己书房望出去便可以看到的那一座精致的楼阁,眸中的深意更浓。

如果他猜得不错,那该是宁儿的闺房吧!

今天自然也少不了南宫天裔,自从那日二公子和银面公子亲自给军营送去粮草之后,他就一直心存感激,此次能够来参加大公子的婚宴,聊表祝贺,实在是太荣幸的事情了。

云锦被他们一个个的敬来的酒挡着无法如心中所想的那般回新房,安宁见此状况,却是拍了拍手,朗声开口,“今日我哥就喝到这里,余下的,我来陪大家喝。”

二公子一发话,其他人自然是不敢有什么异议,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耳闻,食为天的大公子擅长经商,但平日里话却很少,不仅如此,许多做决定的事情,只要二公子一句话,便是大公子也不会有异议,所以,要说这食为天最有权的人,反倒不是那大公子,而是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是十五六岁的俊俏二公子!

云锦感激的看了安宁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便大步朝着新房走去,他知道,宁儿自有分寸,她若是不想喝,谁还敢灌她的酒?那怕是不想有粮吃了!

此刻云锦脑中只想着快些回到新房,给新娘子一个惊喜,想到什么,脚上的步子也加快了许多……

新房内,新娘子坐在床沿,盖头底下的面容却异常平静,韶华郡主以为自己会因为此刻而紧张害怕,但所有的出乎了她的预料,是的,平静,她现在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好似……心如死水!

远远听得脚步声朝着这边越来越近,推门的声音响起,来人的步子平缓中又透着一股子急切,这是韶华郡主所有的感知,要来了吗?她的新郎?那个南诏国送到东秦国的质子——太子楚?

酒气随着男人的靠近而逼近,似乎喝了许多酒呢!也对,这样的场合理应有美酒作伴,不知为何,脑海中竟还浮现出了那一抹她早该压在心底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她还有什么可想的呢?此时此刻,或许他也走进了他的新房,看着她的新娘……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满眼黑暗,一只手掀开了头上的盖头,随即有人坐在了自己的身旁,这一切,韶华郡主都感受得到,她也始终平静相待,只是,在对方的大掌覆盖在自己手背上之时,韶华郡主的眉心还是皱了皱,下意识的将手移开。

她的心里还是极其不希望别人碰她的啊!在她的意识中,很久之前,她就只属于一人,她的锦哥啊!

脑中忆起那一晚不知道是现实还是虚幻的经历,一滴泪还是流了下来……

云锦身体一怔,此刻的他在进了房门的那一刻,便已经拿下了脸上的银色面具,她哭了?!

倾身上前,云锦小心翼翼的将她脸颊上的泪吻干,只是,他的韶儿却一直闭着眼,任凭他的唇在她脸上游移,但他却感受得到她身体的颤抖。

对啊!韶儿还不知道她嫁的人是自己,这便是他要给她的惊喜!

想到什么,云锦俊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低声在她的耳边呢喃,“韶儿,睁开眼,看看我,锦哥终于娶到你了。”

韶华郡主脑袋轰的一声,一阵空白,锦哥?这是锦哥的声音!可是,他怎么会她的新房之内呢?韶华郡主身体颤抖着,幻觉吧!这一定又是自己的幻觉。

云锦皱了皱眉,大掌温柔的抚上她的脸颊,“韶儿,你只能嫁给我,方才我们已经拜了天地,我的好妻子!”

再次而来的声音让韶华郡主皱了皱眉,是幻觉吗?可为何会这般真切?

心中颤抖着,韶华郡主试探的叫出声来,“锦哥?你真的是锦哥?”

“我当然你是锦哥,你睁开眼,看看我,不就知道了?锦哥近在眼前啊。”云锦嘴角勾起扬起一抹弧度,他已经感受到了韶华的震惊。

韶华郡主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但还是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睁开眼,她就能看到锦哥近在眼前吗?她真的可以吗?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韶华郡主终于是睁开了那双美眸。

只是,睁开之际,她的身体却是一怔,猛地扑进云锦的怀中,“锦哥,韶儿……韶儿……韶儿……”

韶华郡主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将自己圈在怀中,熟悉的体温与气息,是他,又怎么会不是他呢?

这是实实在在的云锦!

“为什么?那太子楚……”韶华郡主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只是,刚提到太子楚的名字,一双大掌便捧着她的脸,霸道而激烈的吻将她席卷,吻得天昏地暗,直到怀中的女子快要窒息,他才不舍的将她放开。

“这是你我的洞房花烛,不许提别人的名字。”云锦霸道的开口,那个劳什子的太子楚想要娶韶儿,韶儿只能是他的,别人都休想觊觎。

韶华郡主的脸因为方才的吻,变得通红,她从来不知道,她的锦哥竟也这般霸道,不过,他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占有欲,让她从未有过的充实。

抛开矜持,韶华紧紧的搂着云锦的腰,头靠在他的怀中,只是,那双闪烁着兴奋与喜悦的眸中,依旧有几分不安若隐若现,脑中思索着什么,却听得头顶再一次传来云锦的声音。

“韶儿,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韶儿一直等着锦哥,锦哥的心里何尝又忘记过韶儿?只是……云家破灭之时,我就已经没有了娶你的资格,你那般高贵,理应配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可是云家破灭后的云锦,甚至都不能算一个落魄公子,只是一个乞丐。”

云锦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低声叙述道,怀中的韶华郡主身体却是一颤,她没有想到,锦哥失踪的那两年竟是那般落魄。

“我不止一次的徘徊在裕亲王府的附近,就为了等你出门之时,偷偷的看上你一眼,那时,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毕竟,一个乞丐又怎能娶得了堂堂的郡主?”

韶华紧紧的抓着云锦的衣裳,似乎是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乞丐又怎样?在她的心里,他无论成什么样子,都是她的锦哥,她恨,恨自己没有在那段锦哥最艰难的日子,陪他一起度过。

她无法想象锦哥一个人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韶儿,锦哥身上的责任太重,锦哥要复兴云家,本打算等到复兴云家之后,以云锦的名义,将你迎娶进云家的大门,可是……”云锦将韶华从怀中拉出来,看着她憔悴了些许的容颜,“我们都等不得了,便只有早早的将你绑在身边,他日,云家复兴之时,我便要向所有人宣告,你韶华郡主,便是我云锦深爱的妻子。”

“锦哥……”韶华郡主没有想到,锦哥之所以会回避着她,竟是有这般打算,她责怪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呢?若是再等等……那么,她便也……

想到什么,韶华郡主主动攀上云锦的身体,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锦哥,韶儿要成为锦哥名符其实的妻子。”

她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只希望能够将自己的所有全数给予深爱的男子,这般诱人的邀请,云锦又怎受得住?她是他的妻子,更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着娇艳如花的妻子,洞房花烛,本就是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夜……

而此时的质子府,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太子楚脸上原本的笑容早已经不见,甚至连平日里的温润都无法保持,眉宇之间隐隐流露出一股骇人的凌厉之气。

“怎么回事?人呢?新娘呢?”太子楚顾不得其他宾客在场,怒声喝道,他明明亲眼看着韶华郡主上了轿子,可是,为何到了质子府,要迎新娘下轿拜天地之时,却发现轿子中早已经空无一人。

光天化日之下,好好的一个新娘,便在众目睽睽之中凭空消失了不成?

四个抬轿子的人,齐齐跪了一地,但却都是银牙紧咬,死活不肯说出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太子楚不是愚笨之人,仔细想想也隐隐猜出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混乱!唯一的可能便是在和那食为天的银面公子并行之时发生的混乱,太子楚重重一拳打在墙壁上,暗自低咒出声。

好一个银面公子!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了他的新娘,他怎能甘心?

身形一跃,太子楚利落的翻身上马,那动作的敏捷,让人看了,谁能想象得出,他便是平日里那个温润无害的南诏质子?

太子楚隐藏了这么久,可是在这一刻,他却破了功,顾不得一切,太子楚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去找那银面公子,一定要将自己的新娘给要回来。

正如璃王赵景泽所说,娶韶华郡主对他来说有太多的好处,所以,他便要牢牢的抓住,一定要将韶华郡主给夺回来。

豪华的宅邸中,安宁如她稍早承诺的那般,陪众宾客喝酒,只是,许多敬上来的酒,都不是入了她的口,身旁站着一个宸王苍翟,那些敬过来的酒,全数被他挡了去。

安宁自然是知道他在护着自己,只是,不知为何,众人看他们二人的视线,却多了那么几分暧昧。

众人能不诧异与多想么?他们都不知道眼前这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二小姐,而宸王殿下这般替一个人挡酒,只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宸王对这二公子的维护与宠溺,况且,以前不就有传闻,苏琴公子和宸王殿下关系暧昧不明吗?

现在宸王殿下又对二公子这般护着,莫不是宸王殿下真的好这一口?

众人看着二公子,倒也觉得二公子和宸王极为般配,只是可怜了那安平侯府二小姐,怕是失宠了!

众人酒意正浓之时,却听得外面一阵喧闹,随即,一袭大红新郎喜袍的俊朗公子,怒气冲冲的进了宅子,冲到大厅内,那人正是太子楚无疑,太子楚扫视了一眼这满屋子的喜庆,怒喝道,“快将人交出来!”

安宁看到这一抹身影,眉毛微挑,终于来了么?倒是比她预计的还早了那么一点儿。

哼,太子楚找她要人?也得掂量掂量他自己的分量,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安宁端着一杯酒,大步走上前,朗声开口道,“这不是太子楚吗?今日太子楚是新郎官儿,难不成自家的喜酒没喝痛快,跑到我这里来蹭酒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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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章 刺激让他疯狂

这边安宁满面笑意,而对方太子楚却是一脸阴沉,听安宁这么一说,太子楚心中的不悦更浓,喜酒?他的新娘子都被那银面公子给抢了,他还有什么喜酒可以喝?

不过,他却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韶华郡主给抢回来,敛了敛眉,太子楚再一次吼道,“哼,废话少说,快些将我的新娘子给交出来,不然今天,不死不休!”

安宁眸子一紧,不死不休?好一个不死不休!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安宁嘴角的笑容依旧灿烂,看向太子楚,眉宇之间竟还流露出些微的挑衅,“太子楚这是疯了吗?找我要新娘?你的新娘不在你的手上,你倒是跑到我这里来要新娘子,当真是笑话,难道你的新娘被你弄丢了不成?呵……你们看看,连自己的新娘子都能弄丢,这世上怕也只有太子楚一人了吧!”

安宁可丝毫没有嘴下留情,她已经得到消息,最近这段时间,太子楚和璃王赵景泽走得非常近,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那敌人的朋友,便也就是敌人了!

所以,对于敌人,她安宁可不会给好脸色看,并且,经过今天这么一出精妙的掉包计,以太子楚前世的狠辣手段,以及他的霸道性子,他们便也无法成为朋友了。

安宁的话一落,在场的宾客顿时轰然大笑,面对这个南诏国来的质子,他们可没有什么忌讳的,不过,反而二公子就不一样了,二公子现在的名望如日中天,别说还不知道人家抢没抢太子楚的新娘子,即便是抢了又如何?

拜了堂,入了洞房,那就是名符其实的夫妻了,若真是那样的话,便只能怪太子楚自己没本事,连自己的新娘子都保不住。

“你……”太子楚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激烈,但很快他便平静了下来,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二公子,忆起这二公子曾经可是废了沉香,沉香是他的妹子,虽然二人没有什么兄妹之情,但沉香对南诏国来说,却是一个很不错的利剑,可是,那日在四国祭上,他亲眼看着二公子将这把利剑给硬生生的折断。

一直以来,太子楚对这个二公子都心怀怨恨,若还在他的南诏国,他定会让二公子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他在东秦却只是质子的身份,所以,便也只有将这口气往肚子里咽。

正所谓是冤家路窄,没想到这竟又撞上了,沉香的事情他能忍,但韶华郡主的事情,他是怎么也忍不了的!

韶华郡主身后所代表的利益是多么的丰厚,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只要自己让韶华郡主成了他的女人,控制了韶华郡主,那么他回国的日子,也会提前许多。

他终究是南诏国的太子,总不能在这东秦国无限期的做一个质子吧!

“哼,我不和你说,我们直接去新房看看,坐在里面的新娘子到底是不是韶华郡主,便知晓谁是谁非!”太子楚心中盘算着,他十分肯定韶华郡主是被他们抢了,若是让所有人都见到真人,那么,形势就会对自己有利了。

这二公子掌握着大家急需的资源又怎样?他也定要让皇上主持公道,毕竟,自己和韶华郡主的婚事是经过裕亲王和皇上共同应允的,无论到哪儿,他都占理,不是吗?

说罢,太子楚便朝着大厅后院儿冲去,只是,这里可以算的上是高手云集,又怎么会让太子楚得逞,他刚有了动作,脚才往前踏出一步,就连安宁都还没有来得及吩咐什么,一旁的苍翟便朝着铜爵使了个眼色,铜爵是苍翟的贴身护卫,几乎是一个眼神,铜爵便能够领会自己主子的意思,当下便一个闪身,在场的人甚至没有察觉到铜爵是怎么出来的,却已经见到铜爵站在太子楚的面前。

太子楚眸子一紧,他的武功弱吗?不,在南诏国,他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以往只是刻意掩饰着罢了,但此刻,太子楚心中的理智可没有多少了,当下便摆下了阵仗,“想阻挡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

安宁挑眉,这才是真正的太子楚!终于不伪装了吗?哼,她倒是高估了太子楚的隐忍,竟也因为这件事情淡定不了了,很好,顺道激发了他的本性,那很多事情就更加对他们有利了。

安宁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苏琴便展开折扇,吊儿郎当的模样,眼中满是不屑,上下打量着太子楚,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嘿,想要进去,也要看看你的本事。”

今天他虽然领着老爹给的使命来喝喜酒,但这个热闹,他正好十分感兴趣,不插上一脚,不就可惜了吗?

太子楚脸色变了变,这个苏琴看似玩世不恭,可就连自己,也摸不透他的深浅,敛了敛眉,却听得厅外一个声音响起。

“太子楚,虽然你是太子,但你别忘了,你只是南诏国的太子,这里可是我东秦国,还容不得你撒野。”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带领军队将南诏国彻底打败的南宫天裔将军,要说南宫天裔对南诏国的威慑力,无疑是最直接的。

南宫天裔有的可不仅仅是军事头脑而已,指挥作战,上场杀敌,除了他的智慧,还有那一身过硬的功夫,他站出来,太子楚心中慎了一下,要说单独对阵,他怕是赢不了南宫天裔的,况且,这里除了南宫天裔,还有其他人。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太子楚估量着形势,压下心中的冲动,皱了皱眉,“你们以多欺少不成?”

“以多欺少?以多欺少又怎样?许你私闯民宅,就不许我以多欺少么?”安宁挑眉,她本身是安排了人的,飞翩手下训练的那些人,足够对付这个太子楚了,可没想到,她还没有将他们叫出来,这几个人就将太子楚威慑住了,眼底划过一道精光,嘴角的笑意亦是越发的浓郁。

太子楚脸色僵了僵,手早已经紧握成拳,额上更是青筋暴露着,“好,很好,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便是理论到皇上那里,我也要寻一个交代。”

安宁耸了耸肩,“随你便,随时恭候,慢走,不送!”

安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随即好似将他当成透明人一般,不再理会,转身看向一众宾客,朗声招呼道,“大家继续喝,今日食为天大喜的日子,等会儿本公子定有惊喜给大家。”

二公子一说惊喜,在场的宾客都来了兴致,完全没有再去理会那太子楚,各自喝着酒,皆是说着恭贺之词。

太子楚的脸好似被人踩在地上糟蹋了一番,愤恨的离开,心中暗自发誓,今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今日的羞辱,他也会找机会还给他们!

这一夜,原本该满是喜庆的质子府,却是阴沉得不像话,赵景泽看着一脸怒气的太子楚,眼底划过一道光芒,上前安慰道,“流芳,那食为天也欺人太甚了,不就是二公子吗?他还是天皇老子不成,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太子楚心中虽然愤怒,但从二公子那里回来之后,他的情绪也稍稍平静了几分,至少表面上平静了许多,他是太过气愤了,所以才会如此冲动,静下来一想,太子楚发现,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今日本打算进宫面圣,向皇上说明情况,请皇上主持公道,但天色已晚,到了宫门口,宫门却已经紧闭,他这个南诏国的质子根本无法进入。

去了一趟裕亲王府,裕亲王听到这个消息,不但没有给他解决问题,倒是当场昏厥了过去。

所以,他现在只能等,等到明天一早,他一定要进宫面圣。

“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璃王殿下,流芳方才去二公子那里,却是看到苏琴,苍翟,以及南宫天裔,许多人都那里,甚至连豫王的管家都在,可见,这些人怕是连成一气了啊。”太子楚意有所指的开口,他不笨,东秦国的这几个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他又怎会看不出端倪?

自从豫王回了京城之后,豫王便成了璃王赵景泽争夺皇帝之位的最大阻碍,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说话,才能让赵景泽和自己更加紧密。

果然,赵景泽原本有些许幸灾乐祸的表情僵了僵,眼底划过一抹深沉,“流芳,这事情,本王自然会支持你,你若需要什么帮助,便直接跟本王说便可,不用客气。”

太子楚心中浮出一丝得逞,对上赵景泽的视线,“璃王殿下,我们以前的约定依旧算数,希望到时候,东秦的下一任君王会是璃王殿下你!”

赵景泽眸中凝聚起浓浓的坚定,冷哼一声,“不怕告诉你,对于那个位置,本王志在必得!所有挡路的人,本王都会一个一个的解决掉。”

前一世,赵景泽确实是印证了他的这个宣告,所有挡他路的人,他都一一解决,对他有威胁的几个兄弟陆续死亡,就连豫王赵正扬也不例外。

二人相视一笑,眸中更多的是阴狠与算计……

翌日一早。

新房内,格外的宁静。

韶华郡主醒来,便感觉到自己趴在一个宽阔结实的胸膛上,脑中浮现出昨夜的画面,脸上迅速的浮出两抹红晕,她依旧为这个结果而兴奋震撼着,手顺着他的胸膛往上,来到他的脸颊上,轻柔的触摸着他脸颊的轮廓,脸上的笑意更浓。

猛地,手却被一只大掌抓住,韶华郡主心中咯噔一下,整个头更是埋进了他的胸膛。

低低的笑声从头顶传来,随即便听得云锦满是宠溺的声音,“昨晚,累坏你了。”

一想到昨晚的洞房花烛,韶华郡主心跳更是乱了频率,她更加确定那日在自己房间中,不是自己的幻觉,锦哥真的来看过她啊!

昨夜一夜春宵,云锦更是神清气爽,怀中的女子让他心神荡漾,他真想再次将她压在身下,肆意爱怜,只是……韶儿昨夜初经人事,又怎受得住他这般不知节制的索要?

压下身体和心里的欲望,云锦在她的头顶爱怜的印上一吻,“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去看看父王。”

昨日,他和宁儿设计将韶华抢了过来,今日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善后,尤其是裕亲王,他必须得到他的谅解与认可才行!

韶华心中一怔,聪慧如她,自然是明了他的意思,昨天的事情,一定有不小的影响,想到那个太子楚,韶华微微皱眉,无论如何,她都要告诉父王,这是她的错,和锦哥无关。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韶华坐起身子,正要下床,那双美眸之中却隐隐泛着一丝不安,好似在掩饰什么,又好似怕被人发现了什么。

韶华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又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丝毫异样,只是,但她的手压在某一处之时,却引得身下男人的一声闷哼。

“啊……对不起,锦哥……我……”韶华心中大窘,敛了敛眉,忙不迭的道歉。

此时的她丝毫不知道自己方才不小心压到的东西是什么,但云锦却明了,看到韶华郡主流露出来的无辜,心中一阵叹息,眼中的宠溺更浓,但不知道为何,眼前的韶华总是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但他却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

起身将韶华抱下床,韶华这才小心翼翼的站起来,二人穿好了衣裳,云锦正要出门叫丫鬟进来替韶华梳妆,却猛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巨响,一回头,赫然看见韶华的身体趴在桌子上,面容似十分痛苦。

“韶儿?”云锦快速的飞身而前,忙查看着她的状况,“可有撞到?这是怎么了?怎的这般不小心?要是撞坏了怎么办?”

韶华感受到他的关切,心中一紧,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我没事,只是方才不小心而已,以后,韶儿会小心的。”

云锦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心中满是担忧,只是,当他的手松开,他却明显看到韶华眼中有一抹无助与慌乱一闪而过,正在思索期间,刚踏出一步的韶华却再一次撞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云锦意识到什么,心中猛然一怔,脑中一片空白,再一次扶住韶华,身体隐隐颤抖着。

“锦哥,你看我,我竟变得笨手笨脚的了。”韶华努力扯出一抹笑容,依旧强装着镇定,脸上温婉的笑着,只是,那笑容在云锦的眼里,却好似一把刀子,剜着他的心。

颤抖着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只是,那双眼却依旧看着前方,没有丝毫波动,云锦如遭雷击,竟有一滴眼泪动刚毅的脸颊滑下,猛地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整颗心都在颤抖着。

“韶儿……”低沉的声音,压抑之中透着哽咽。

云锦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韶华郡主心中咯噔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精明如锦哥,自己便是再努力的去掩饰又有什么用?骗得过他吗?他现在还是发现了啊!

紧咬着唇,对于自己看不见的事情,她本身很平静,那是在听到丫鬟告诉她,食为天的大公子将要迎娶他心爱的女人为妻,也就是在那一下,她的世界竟一片黑暗,再也看不到了!

之后,她一直平静的掩饰着,骗过了丫鬟,甚至在昨夜骗过了锦哥,可是,她心中却明白,锦哥终究是会发现她看不见的事实。

感受着搂着自己的这具男性身体的颤抖,她知道,锦哥不会嫌弃她,他只会自责,可她最不愿的,便是看到锦哥自责,扯出一抹笑容,韶华柔声开口,“锦哥,便是韶儿看不见了,韶儿还有锦哥啊,锦哥会帮韶儿的,对不对?”

云锦心中一怔,下意识的将韶华搂得更紧,回想起昨夜的事情。

“你睁开眼,看看我,锦哥终于娶到你了。”

“韶儿,你睁开眼看看我,不就知道了?锦哥就在你的眼前啊。”

那时,他却不知道韶华已经……而她却强装着正常,为的,不就是不让自己担心么?

心中痛得无以复加,满心的自责,但他的痛与自责却丝毫也弥补不了韶华,为什么?那日他去见她,她都是好好的,为何才过了两天的时间,韶儿却……

“对,韶儿有锦哥,不怕,锦哥会帮韶儿,锦哥便是韶儿的眼。”云锦一字一句,坚定的开口,现在不是去探寻缘由的时候,他要做的,是要让她感觉不到害怕与无助,不仅如此,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会治好韶儿的双眼。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云锦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把打横将韶华郡主抱起,将她安放在梳妆台前坐下,叫来丫鬟替她梳妆好,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云锦将韶华郡主抱着,府上的人看了,都投以暧昧的眼神,心中暗道,这大公子和新娶的夫人还真是如胶似漆。

只是,安宁却在那一刻看到了异常,原本握着茶杯的手倏地一怔,韶华郡主双手温顺的圈住云锦的脖子,靠在他的怀中,那双眼看似流光溢彩,但却根本没有焦距。

“哥……”安宁起身,饶是她此刻也甚是震惊,谁能想到韶华郡主竟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锦看了安宁一眼,柔声开口,“出发吧。”

二人视线交汇,他们之前便做了安排,今天,他们除了要去裕亲王府,还得去一趟皇宫,他们若料得不错,太子楚定会找麻烦,所以,他们便要先一步将所有人的嘴都堵上。

安宁敛眉,没有追问什么,只是看韶华郡主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惜,以往她记忆中的那个韶华郡主,优雅内敛,温婉大气,此刻在云锦的怀中,却好似一只受惊的小鸟,任谁一看,都禁不住想要去呵护。

安宁早已经安排好了马车,三人上了马车,马车朝着裕亲王府一路奔走。

马车上,韶华郡主至始至终都靠在云锦的怀中,目光如水,安宁坐在二人对面,轻声唤道,“嫂子,让你受委屈了。”

她虽然不知道韶华郡主是为何而失明,但直觉却告诉她,这原因必定和表哥脱不了干系。

韶华郡主坐直了身子,顺着声音“看”过去,摇了摇头,脸上绽放出一抹温婉亲和的笑,“二公子吗?韶华从来都没有觉得委屈,此刻能够坐在这里,已经是韶华的福分。”

对她来说,失明了又怎样?至少她是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不必再忍受两地分离的思念,更不必却经历那明明深爱,却要将对方深埋进心底的无奈与痛苦。

安宁心中一怔,对韶华郡主对了几分敬意,眸光微闪,坐到了韶华郡主的身旁,“嫂子,既然已经是一家人,那么嫂子以后便叫我宁儿吧。”

此时的安宁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温柔的语调,明明是一个女子,这让韶华郡主的身体僵了僵,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搂着自己的云锦,眉宇之间难掩吃惊,“这……”

云锦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子,眼中的宠溺更浓,宁儿是他最亲的人,而韶华是他最爱的人,当宁儿开口用女人的声音对韶华说话之时,他便已经明白,宁儿是彻底认可了韶华,将韶华当成了一家人。

“嫂子,你还记得那日在牡丹宴上,明月公主找宁儿麻烦,唯独嫂子替宁儿说话,当日之恩,宁儿可都是记着呢!还有宁儿及笄,也是嫂子带人来替宁儿梳妆……”安宁看着韶华郡主脸上的震惊,但那震惊却很快转为恍然大悟,随即而来的却是满脸的欣喜。

“宁儿,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安宁!原来如此……二公子竟就是安宁!”韶华郡主眸中的光芒异常的闪耀,她曾经还暗自好奇,哪里来的这么一个二公子,竟然让云锦那般在意,原来是她!

若是这样,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安平侯府二小姐本身就是云锦的表妹,对云锦来说,安宁无疑是云锦唯一的亲人了!

想到当年云家发生的事情,以韶华郡主的聪慧,她是隐隐知道了二人在做着什么事情,复兴云家,这无疑是一个庞大的工程,但现在看来,二人绝对做得到,不仅做得到,甚至还有可能将云家推向前所未有的高度。

此时,韶华隐隐有预感,京城未来的一段时间,定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风浪,而那在风浪中弄潮的人,便是这个化作二公子的安宁无疑!

只是,自己的双眼,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马车很快便到了裕亲王府,云锦小心翼翼的将韶华郡主抱下了马车,刚入了裕亲王府,裕亲王听闻下人的传报,便立即赶来了大厅,大厅中,当他看到自己女儿完好无损之时,激动的上前,将韶华拉到自己的身边,面对这个昨日抢亲的食为天大公子,裕亲王便是知道食为天现在的火热,也没有给云锦丝毫脸色看,满面愤怒,“来人!将这人给我押下去。”

敢抢了他的女儿,便是会惹怒皇上,他也要将让这个银面公子付出代价!韶儿被抢,昨夜又经过了一晚,若是韶儿的身子被这男人给占有了,那韶儿该如何面对她真正的丈夫?

“父王!”韶华郡主听见父亲的怒气,自然知道父王的怒气从何而来,忙叫道。

“韶儿,你的眼……”裕亲王微微皱眉,这才察觉到女儿的异常,她的眼……心中一怔,如遭雷击,只将所有的罪责都归咎到眼前这个银面公子的身上,裕亲王双手紧握成拳,他好好的一个女儿,竟然……几乎是想也没想的一脚踢在云锦的身上,云锦也不躲,便就这样硬生生的受了他一脚,裕亲王年轻时,有一个“金腿”的名号,便是许多江湖高手,都会忌讳裕亲王的一脚,这一脚,几乎用了十成的力气,那冲击力可想而知,便是云锦也是被这力道带动着,整个身体好似腾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好似五脏六腑都被震动了一般,云锦看了韶华一眼,努力强忍着痛,不让自己发出丝毫疼痛的声音。

“父王,这不关他的事……”韶华郡主隐约听见了些微动静,满脸担忧,“锦哥……”

看不见的她异常焦急,单是凭着听力的判断,她便猜到,父王对锦哥做了什么,父王的脚力,她又怎么会不清楚那威力?韶华忙撒开裕亲王的手,寻着云锦,此刻,她心中只担心锦哥的情况。

裕亲王皱眉,怒气显然更浓,一把拉回了自己的女儿,看云锦的眼神异常的灼热。

云锦艰难的从地上起来,“韶儿,我没事。”

韶华郡主听到他的声音,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对上裕亲王愤怒的双眼,云锦跪在地上,却因为担心韶华听到动静,跪得很轻很轻。

“王爷,我和韶儿两情相悦,请王爷成全。”云锦坚定的开口,便是裕亲王要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他的身上,他也认了,且不会有丝毫的反抗,他要的是裕亲王的认可,只有那样,才不会让韶儿为难。

裕亲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哼了声,“成全?你还需要本王的成全吗?昨日之事,你知不知道这对韶儿会有什么影响?韶儿的丈夫……”

“韶儿的丈夫只会是我。”云锦却是坚定的打断裕亲王的话,那神色便是让裕亲王也不由得一怔。

“你?你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藏头露尾的人而已,又怎配得上韶儿?”裕亲王利眼微眯着,态度依旧凌厉。

“父王,你不能这么说锦哥。”韶华郡主心中一颤,立即开口维护着云锦,他之所以会戴上面具,是有他自己的苦衷的。

“韶儿,你竟还为他说话,难道仅仅是一晚,你便……”裕亲王紧咬着牙,女儿对这个银面公子三番四次的维护,他不是没有感受到,女儿素来镇定从容,但今日的她,却好似有了变化,脑中浮现出韶华娘亲的身影,此刻的韶儿,像极了她娘亲在自己面前模样,一个温顺贴心的小妻子!

裕亲王叹了口气,转眼看向云锦,却只见云锦抬手拿下了原本覆盖在他脸上的银色面具,俊朗的脸暴露在裕亲王的眼前,裕亲王身体一怔,不可思议的指着他,“你……你……”

裕亲王意识到什么,厉声朝着门口的那些侍卫吼道,“都下去,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许任何人到这大厅来。”

那张脸,他又如何不认得?当初锦云公子是年轻一辈中,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况且,韶儿对他一直有心,便是云锦下落不明,韶儿依旧想着他,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裕亲王在见到这张脸的时候,许多事情就已经想明白了,难怪韶儿会这般护着他,难怪啊!

“起来吧。”此刻,裕亲王便是对云锦有多大的怒气,也消了许多,云家破灭之后,皇上下旨,不许任何人提云家的事情,而云家唯一活下来的人云锦,更是一个禁忌,也难怪他会以面具遮面,换上了银面公子的身份。

今日,云锦能够当着他的面将这面具揭下,他就已经看到了云锦的诚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裕亲王心中暗自思索着,他是聪明人,云锦抢亲,自然是心中有韶儿,而韶儿对云锦的心思,他这个做父亲的,是再明白不过的了,若要说这世上哪个男人能够给韶儿幸福,怕也只有云锦了。

况且,昨晚二人怕是已经成了名符其实的夫妻,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啊!

他虽然愤怒,虽然生气,但和女儿的幸福比起来,他的愤怒与生气又算得了什么呢?

云锦身体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裕亲王会突然这么容易放过他,一时之间,他依旧有些怔忪。

一旁一直看着这一切的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朗声开口,“哥,还不快谢谢你的岳父大人。”

安宁是何等聪明,她刚才之所以眼睁睁的看着裕亲王踢云锦的那一脚,却没有丝毫动作,完全是知道,无论如何,裕亲王的怒气都要有发泄的出口的,而当裕亲王神色严肃的遣散侍卫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对于表哥和韶华郡主的事情,裕亲王是不会再多做阻拦了。

云锦猛地反应过来,重重的拜下去,“云锦谢谢岳父大人!”

裕亲王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一茬,岳父?他要是应了这声岳父,就等于是认可了云锦,他心中是接受了云锦和韶华不错,但他还盘算着再给云锦一些小小的教训,毕竟云锦还是让他的女儿受了委屈。

“父王……”韶华许久没听到裕亲王的回应,也立即催促道,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与期待,裕亲王看了,又怎忍心让女儿失望?况且,他发现此刻的韶华比起前些时候在家里那憔悴的模样,又变得神采奕奕了起来。

“哼,便宜你小子了。”裕亲王冷哼了声,依旧色厉内荏,“今后你若是敢欺负我们韶儿,本王定要打断你的腿!”

云锦心中大喜,忙起身,上前将韶华揽入怀中,忙保证道,“云锦怎会欺负韶儿?韶儿为云锦已经承受了这么多,以后,云锦只会越来越疼她。”

裕亲王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想到韶华的眼睛,脸色又沉了下去,“疼她?这就是你对她的疼爱?”

气氛瞬间又紧绷了几分,云锦,韶华,安宁都明了裕亲王指的是什么,云锦眉心紧锁,“我一定会治好韶儿的双眼。”

“父王,韶儿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韶儿有锦哥,看不看得见,都没有什么大碍。”韶华柔声笑道,好似丝毫都不在意她的双眼一般,但其他几人又怎么会看不出韶华郡主这样说的意图,她是在安抚裕亲王,同时也是在护着云锦啊!

安宁看着几人,眉毛皱了皱,猛地,她好似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王爷,嫂子,可曾听闻过炎州的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

“妙手公子?”

裕亲王和韶华郡主同时转向安宁,他们自然是听闻过,那妙手公子据传能够活死人,肉白骨,但为人却有许多怪癖,非重症不医,非多金不医,非诚心不医。

有些人为了求他医治,甚至跪在他的门前十天半月不起,他依旧不为所动。

世间对妙手公子的评价褒贬不一,所以,那妙手公子还有另外一个名号——“笑面阎罗”,他身为医者,见死不救惯了,倒是跟阎罗没有什么差别了。

虽是这样,但妙手公子的医术却得到了世人的认可,若说这整个四国大陆的杏林界,妙手公子若称第二,那么便没有人敢称自己是第一了,他是当之无愧的医界泰斗啊!

云锦的眼睛也是一亮,“对啊,妙手公子,妙手公子一定能够有办法治好韶儿!”

“可是……”韶华微微皱眉,“那妙手公子的怪癖和他的医术一样出名,若没有诱惑他的东西,怕是……”

韶华的担心,却也正是云锦和裕亲王心中所担心的,但云锦心中却满是坚定,不管那妙手公子有多难缠,他一定会说服他医治韶儿。

“据说,那妙手公子连北燕太后的求诊都不予理会,那人是一个棘手的主。”裕亲王浓眉紧锁,若是妙手公子肯出手,那韶儿的眼,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但要请得妙手公子诊治,那可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情。

安宁眸光微转,妙手公子?前世的某些记忆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安宁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王爷,嫂子放心,那妙手公子便交给我,我自有办法,不但不会劳烦我们前去炎州,还能让他亲自送上门来给咱们医治。”

“当真?”裕亲王心中生出一丝希望,但又怀疑这个二公子的话,妙手公子又怎会是如此容易请的?

“那太好了!”云锦心中大喜,他自然不会如裕亲王那般怀疑宁儿的话,看安宁脸上的自信,依他对宁儿的了解,每次宁儿这般神色,便是胸有成竹,有着完全的把握,所以,他丝毫都不怀疑宁儿话中的可信度,宁儿说行,便就一定能行。

韶华眼神之中也隐隐流露出一丝激动,毕竟,能够治好眼睛,谁又愿意永远看不见呢?若是没有嫁给锦哥,那么,她便是一辈子失明,她都不会在意什么,但她此刻是锦哥的妻子,她还想重新看到锦哥,不仅如此,她如今已经是云家的媳妇儿,那复兴云家,便不再只是宁儿和锦哥的责任,她也有那么一份义务,不是吗?

安宁见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想到那个太子楚,眸光微敛,朝着裕亲王拱了拱手,“王爷,可否随草民去一趟皇宫?那太子楚……”

安宁没有说完,但裕亲王也明了了她的意思,不错,既然韶儿已经和云锦在一起,那么,那太子楚迟早也要打发掉,和那二公子对视一眼,“走,本王这就去皇宫,请皇上出面,韶儿,你且待在府中,什么都不用管,父王自会为你解决这件事情。”

韶华郡主点头,满脸幸福的靠在云锦的怀中,只要得到父王的认可,就等于是成功了,以父王对自己的疼爱,他也定会努力的说服皇上,而加上还有安宁这么一个二公子在,以皇上对二公子的礼遇,这事情解决起来,定也不难,所以,她丝毫也不担心。

果然,安宁以二公子的身份和裕亲王去了一趟皇宫,只是,在刚到皇宫之时,却正好遇见了进宫面圣的太子楚,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尤其是太子楚想到了昨日所受的屈辱,心中的恨意更是剧烈的翻腾着。

太子楚看了二公子一眼,却是转向了裕亲王,事实上,在见到裕亲王和二公子一同出现之时,他心中就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此刻,他还是上前对着裕亲王一拜,“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裕亲王皱眉,安宁却是轻哼了一声,“岳父大人?这里哪里有太子楚的岳父大人?太子楚莫要乱认了亲戚才好啊。”

“哼,韶华郡主是我的妻子,裕亲王自然便是我的岳父!”太子楚脸色僵了僵,这二公子脸上的自信,在他看来,尤为刺眼。

可谁知,安宁眼中的不屑反而更浓,“韶华郡主是你的妻子?你拜堂了吗?你洞房了吗?”

两个问题,更是问得太子楚的一张俊脸一阵青一阵白,更是连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安宁挑眉一笑,随即便也不再理会太子楚,大步朝着宫门走去。

三人一同进御书房,太子楚自然是先发制人,大肆宣扬了他的委屈,以及那银面公子夺人妻的“恶行”。

安宁和裕亲王一句话也没说,就在一旁听着太子楚倒苦水,自始至终,安宁嘴角都是淡淡的笑意。

“皇上,你要为流芳做主啊!”太子楚跪在地上,此时的他,除了愤怒,依旧没有忘记他温婉无害的伪装,这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可怜委屈。

“这……”崇正帝看了一眼裕亲王,“确有此事?”

“皇上,确有此事。”裕亲王点头,却也不再多说什么,方才来的路上,他见这二公子自信满满,心中也是有了自己的盘算。

安宁皱眉,却听得皇上一阵怒喝,“大胆银面公子,朕的侄女儿也敢抢?”

“皇上请息怒,既然草民的哥哥已经和韶华郡主成了夫妻,皇上何不看看,草民和哥哥为韶华郡主送上的聘礼?”安宁朗声开口,话刚落,便看到崇正帝眼中划过一道光亮,心中暗道,这只老狐狸,刚才的怒喝,怕是刻意的吧!

自己有事求他,这崇正帝自然是不会放过敲诈的机会。

安宁来之前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她知道该用什么才能诱惑得了崇正帝,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却是当众撕开了一半,这举动让崇正帝和裕亲王都怔了怔,安宁却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亲自将一半纸呈到崇正帝的面前,“皇上,请过目。”

崇正帝看着上面罗列的内容,便是刻意掩饰,那双狐狸般狡猾的眸子中还是难掩兴奋的光芒,他的脑中只有三个字——大手笔!

这便是他们给韶华的聘礼么?那哪是聘礼啊?崇正帝努力压下自己的激动,想到方才那二公子的举动,他撕开了一半,那就证明,原本的可不只是这些啊!虽然仅仅是这些,都已经有足够的诱惑力了。

崇正帝示意裕亲王过来,将那半张纸递给裕亲王,裕亲王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变,就连手都在隐隐颤抖着,这……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崇正帝眼中会闪着兴奋的光芒了。

“怎么样?皇上,裕亲王,我哥给的聘礼,二位可满意?”安宁可是将他们二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这几乎是在她预料之中的,崇正帝觊觎什么,她还不知道么?

他稍早打虞山金矿的主意,没有什么成效,崇正帝便如此打消念头了吗?不,他便是想打消,心里那个坎儿也过不去啊!

所以,她这次为了韶华郡主,同意将虞山金矿的百分十之作为聘礼送上,百分之十意味着什么?虞山金矿可算是这四国大陆最大的金矿了啊,百分之十,足够东秦皇室不用再从北燕国交换黄金,这又怎能不让崇正帝眼睛放光?

崇正帝心中大叫道:满意,当然满意!

不过,他却没有说出口,想到那另外的半张纸,崇正帝眸光微敛,若是有一整张的聘礼可得,那何必只得半张呢?要知道,单是看这二公子出手的阔绰,就可以猜想得到,他们对韶华郡主有多重视。

要知道,稍早他那般算计着虞山金矿,却愣是没有成功的让二公子松口。

崇正帝给裕亲王使了个眼色,二人兄弟多年,裕亲王一直是崇正帝的好帮手,只是一眼,他自然也就明白了崇正帝的意思,崇正帝是自己不好开口,所以,让他来开这个口啊,敛了敛眉,裕亲王看向安宁,“二公子,这些……怕是……”

“裕亲王嫌少么?”安宁微微皱眉,心中暗道,人心不足蛇吞象!

她本是准备好了一整张聘礼,却没想到这两只老狐狸还心存算计,所以她才只给了一半,见这二人依旧不想放过她怀中另外的半张,眸光闪了闪,叹息了一口气,“也罢,既然二位不满意,那这聘礼草民就收回吧!反正我哥和韶华郡主已经是名符其实的夫妻,这聘礼不聘礼的,倒也见外了不是?”

说着,安宁便上前,对着裕亲王道,“王爷,可否将这东西交还给草民?”

交还?笑话!拿到手的,哪有交还之理?崇正帝忙上前,率先将那半张纸从裕亲王手中给夺了过去,呵呵的笑道,“要娶皇家的女儿,又怎能不给聘礼?二公子,朕和裕亲王都很满意这聘礼。”

说着,将那半张纸似宝贝一般的揣在了怀里,好似真的怕二公子给要了回去一般。

能得到这些就已经是很不错了,要是为了得到更多,反倒把这些给丢了,那就是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了,要知道,二公子那句话可说的不错,毕竟韶华已经是那银面公子的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啊!

安宁眼底划过一道精光,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一旁满脸震惊与不甘的太子楚,心中暗笑:他以为皇上会替他做主么?面对这样的利益,皇上又怎会站在太子楚的那一边?

“如此甚好,皇上,裕亲王,郡主嫂子若是和我哥有了子嗣,那这虞山……”安宁意有所指的道,再给了崇正帝一个强力的冲击。

崇正帝反应过来,眼睛更加亮了几分,对啊!只要韶华生了孩子,那以后银面公子的产业,迟早也会交给那孩子的啊!

崇正帝心中激动至极,忙转身看着神色不悦的太子楚,淡淡的开口,“这事儿朕不想再提起,希望流芳你好自为之,至于你的妻子,朕会为你做主,重新赐一个女子给你。”

“皇上……”太子楚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这个二公子竟然当着他的面收买皇上和裕亲王,此刻他的胸中满腔的怒气,不断的沸腾着。

“好了,朕累了,都下去吧!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崇正帝摆了摆手,不再理会太子楚。

安宁淡淡的扫了太子楚一眼,转身大步走出了御书房,心中盘算着,等会儿出去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设计让那妙手公子主动来京城,想到那妙手公子,安宁眼底划过一抹精光,正思索着,却感觉到身后一阵凌厉的杀意朝着她激射而来,伴随着阴狠与疯狂的怒吼,“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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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章 诛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去死吧!”太子楚的杀意,一触即发,此刻,他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处境,今日进宫之前,他事先准备好了一套完美且凄美的说辞,他相信,便是自己是南诏国的质子,皇上也会因为同情为自己做主,而方才,他对皇上的一番倾诉,更是用情至深,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二公子会来这么一招,便立即搞定了崇正帝,他最后甚至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想到方才崇正帝对那二公子的态度,心中就怎么也平静不了。

他能甘心吗?不能啊!

在东秦做质子的这段时间,他压抑得太久了,要知道,他在南诏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谁不得对他奉承巴结?他想杀一个人,便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他从来也不会因为手上沾满鲜血而心生罪恶感,这件事情几乎是一个导火索,彻底点燃了他深埋在心底的炸药,一发而不可收拾。

此刻的他,双眼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新仇加上旧恨,便这样一鼓作气,爆发了开来,在刚出了御书房,他便朝着前面的二公子发起了攻击。

饶是以往理智的他,现在只知道杀了眼前的二公子,除掉他,心中就解气了,凌厉的掌风朝着二公子那单薄的背影袭击而去,他有把握,能够在这一掌之间,便要了二公子的命。

安宁感受到危险的靠近,一个转身之间,只见眼前一道身影闪过,停在自己面前,随即而来的,便是男人一声低沉痛苦的闷哼,鲜血喷洒而出,太子楚那一掌没有落在安宁身上,硬生生的被一高大的身躯挡了去。

“哥!”安宁惊呼出声,这替她挡下太子楚那凌厉的一击的人,不是她的表哥云锦又是谁?

接住云锦倒下的身体,安宁眼中烧红了怒火,太子楚见杀二公子失败,但见到这张银色面具,眼中的杀意更浓,真正抢了韶华郡主的人是银面公子,他此刻来,倒是来得太及时了,眼里划过一道阴狠的光芒,很好,既然都送上了门来,那么他便将这两兄弟一起送上黄泉路,好让他们路上做个伴!

方才他的那一掌,有十成把握能够让二公子丧命,但这银面公子一看便是习武之人,虽然没一掌毙命,但却也是受了重创。

正要飞身上前,趁着这个关键的时候,补上一掌,好彻底解决掉这二人,只是,他刚有所动作,敏锐的安宁锐利的视线便激射而来,与此同时,只见那俊俏的小公子满脸愤怒,手一扬,似抛出了什么东西,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他竟看不见被他抛出的东西是什么,只是,下一瞬,他便感受到心口处一阵刺痛,好似被蚂蚁叮咬了一口一般,看似无大碍,但他原本的动作却倏然僵住,浑身的力气好似在那一瞬间被吸走了一般。

便是连朝前迈出一步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楚心中大骇,那二公子对他做了什么?

安宁扶着重伤的云锦,不远处的韶华郡主也是一脸焦急的循着声音,朝着这边摸索过来,“锦哥?锦哥怎么了?”

方才他们本在裕亲王府,但云锦终究是有些不放心让宁儿一人来应付,所以,他便带着韶华进宫,刚赶到这里,便看到太子楚满面杀意的朝安宁一掌打去,那一刻,云锦几乎是想也没想的放开身旁的韶华,冲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要落在宁儿身上的那一掌,疼痛袭来的那一瞬,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还好这一掌没有打在宁儿的身上!

安宁紧咬着牙,表哥他竟然会为她奋不顾生!

安宁心中的情绪激荡着,看到韶华郡主走近,伸手抓住她有些冰冷的手,见云锦投来的目光,安宁咬了咬唇,压下心中的愤怒,柔声道,“嫂子,哥没事。”

韶华郡主快速的抓住云锦的手,眉心却依旧无法舒展开来,没事吗?为什么她却感觉到不对劲儿?

方才的那一系列的事情,饶是随后而来的裕亲王也满是震惊,此刻猛然反应过来,大声吼道,“来人,将这贼人给本王捉住!”

看到云锦吐出来的鲜血,以及他此刻的虚弱,这一掌挨得不轻,他已经接受了云锦这个女婿,他宝贝女儿的丈夫,怎容得他人伤害?而这二公子对韶华的隐瞒,他也十分感激,毕竟,没有谁比他更了解韶华的性子,他们都不希望韶华因为云锦受伤而伤心。

侍卫迅速领命上来,轻而易举的将浑身瘫软无力的太子楚押着,正要押下去,安宁却倏然唤道,“慢着!”

那霸道的气势,这些侍卫根本无法忽视,架着太子楚,便就站在那里,等待着二公子的吩咐,云锦强忍着身体的疼,握着韶华柔弱无骨的小手,强撑着身子,在安宁的扶持下站起来,如方才来时那般将韶华揽在怀中,似这样才能够安抚韶华,“我们似乎来晚了,这边的事情,父王和二弟都已经解决好了,既然这样,我们便回家吧。”

语气十分平静,平静得好似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但面具下俊美的脸庞,却是因为疼痛而抽搐着。

云锦眸光微闪,温顺的点了点头,握着绣帕的手紧紧的攥着,空气中散发着的那淡淡的血腥味道,又怎么会瞒得过聪慧的韶华?

锦哥受伤了!这个认知跳进韶华的脑海,韶华的心中便沸腾着,但她也在佯装着平静,锦哥和宁儿还有父王一起瞒着自己,是不愿让自己担心的,那么,她又怎能让锦哥失望?

不着痕迹的扶着云锦,却是扯了扯嘴角,“锦哥,韶儿走累了呢,咱们向皇上借一个步辇,好不好?”

韶华郡主的话一落,裕亲王首先开口吩咐着宫中的太监准备,步辇很快便送了上来,安宁看着二人上了步辇,目送他们离开,脑中始终挥不开方才韶华郡主的表情。

韶华郡主真的被瞒过去了吗?韶华郡主这般聪慧的女子,又怎是轻易瞒得过去的?表哥不忍让韶华郡主担心,韶华也不愿让表哥担心,所以,她才用那般婉转的方式心疼着表哥,韶华郡主是真正的大智慧啊。

能得韶华郡主这样的女子为妻,真的是表哥的福分,而自己,能够得到云锦这样的人做表哥,又何尝不是她安宁的福分呢?

想到方才云锦的奋不顾生,这世上会有几人会为了你连生命都不顾的?

眸光微沉,安宁想到那罪魁祸首,转身看向那被侍卫押着的太子楚,此时的他,若不是被侍卫架着,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

安宁一步一步的朝着太子楚走近,面无表情,每靠近一步,便让人觉得心中一颤,饶是太子楚这样的人,此刻都被不安笼罩着,他见识过这个二公子出手的狠与利落,想到那日沉香的下场,太子楚眸子一凛,“你干什么?别忘了,我是南诏国的太子!”

身体无力,便是说话也没有多少力气,若是在南诏国,太子楚若说出这样一番话,便是那气势,就足以将人压垮,可是,此刻他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丝毫威慑力。

安宁嘴角扬起一抹不屑,一巴掌扇过去,动作利落得让人无法反应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疼便扩散了开来。

“你……”太子楚咬着牙,满眼的不甘,他堂堂太子楚,便是在东秦国为质子的日子,也没有人敢跟他动过手啊,可是,这个二公子却……扇了他一巴掌,这无疑是在挑衅他的底线。

“我?我怎么了?我这手专打太子,如何?你不服气么?你不服气,我便打得你服气!”安宁此刻的怒意全面的爆发了出来,方才太子楚是想杀自己啊!好一个太子楚,在这东秦国的皇宫中也敢动手,当真是不要命了,既然他如此不珍惜他的这条命,那么,她为何还要替他珍惜呢?

说罢,便又一巴掌打在了太子楚的另一边脸上,安宁胸中燃烧着怒火,她可是丝毫也没有手下留情,一想到方才表哥为自己挡的那一掌,安宁眼中的激射出的历光便如刀子一般凌厉。

“唔……”

安宁一脚踹在太子楚的胸膛上,那正好是方才太子楚打云锦的地方,白色的锦衣上赫然印出一个鞋印,太子楚一个闷哼,硬是从架着他的侍卫手上落在了地上。

狼狈!太子楚何曾如此狼狈过?他现在浑身使不上任何力道,好似那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

裕亲王在一旁看着,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外面的动静将崇正帝引了出来,一出御书房,正好看到那二公子对着太子楚一阵拳打脚踢,便是他心中也不由得抽了抽。

想到方才自己得到的好处,崇正帝正要默默的回身,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被太子楚叫住。

“皇上……救命……”太子楚抱着头,在二公子的拳打脚踢之下,好不容易才叫出这一声,心中满是屈辱,他何时落魄得需要求他人救命?可是,这个二公子好似发疯了一般,拳脚相向,胡乱踢打,好似他不过是一个供他发泄怒气的沙袋而已。

而周围那些侍卫也都这么看着,似乎都被这二公子给震慑到了,崇正帝的脚步怔了怔,暗自皱眉,他这跑出来干什么?

“皇上,流芳好歹也是南诏国的人,若是流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南诏国和东秦国的邦交……”太子楚开口道,试图用这一点让崇正帝有所顾忌,虽然那次战争,南诏国败了,但东秦国也不是没有损失,况且,这个时候是东秦国缺粮的时候,若是发动战争,对东秦国也有十分巨大的影响,所以,太子楚赌的就是崇正帝现在对南诏国的顾忌。

崇正帝皱了皱眉,很显然,太子楚所想,便也是崇正帝心中所想的,稍早,他之所以会同意太子楚和韶华的婚事,这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两国结成了姻亲,那至少在短时间内,关系会很稳定。

粮食问题啊,依旧是崇正帝心中的一个大石。

崇正帝思索片刻,终于转身,安宁便是再愤怒,此刻也是有理智在的,她自然是明了这二人在想些什么,看向地上的太子楚,眼中划过一抹不屑,“皇上,有一句话草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崇正帝皱了皱眉,“你说。”

安宁停止了责打,朝崇正帝拱了拱手,“这话只能对皇上一人说。”

崇正帝眉毛一挑,却也没有拒绝,示意安宁过去,安宁大步上前,在崇正帝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崇正帝脸色骤变,再次看向太子楚的时候,眼中分外凌厉,怒声喝道,“来人,将他打入天牢!”

“皇上……”太子楚心中一惊,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崇正帝却丝毫不理会他的呼喊,大步走进御书房,那态度明显就是在告诉众人,便是太子楚抬出南诏国,崇正帝也不会因为顾忌,而保他。

崇正帝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太子楚满心的愤恨,看着二公子脸上那得意的笑,恨不得将他整个人给撕碎,该死的,这二公子对崇正帝那老匹夫说了什么?

安宁好似看出了他眼中的疑问,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蹲在太子楚的头边,低声道,“想知道我对皇上说了什么?告诉你也无妨,我只是告诉了皇上,你在京城暗中安插的那些势力……还有那些美人计你用得也不错啊!”

安宁的话一落,太子楚脸色更是难看,“你……”

他是如何知道的?看二公子的神色,似不是诈他,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十分隐蔽,可这二公子怎么会察觉?

安宁耸了耸肩,这一次却没有再为太子楚解惑,安宁既然知道太子楚和璃王赵景泽关系密切,她又怎能不多多留意这个太子楚?况且,以前世太子楚那些狠辣的手段,安宁也知道,若是太子楚为敌人的话,那必定会是一个棘手的主,所以,飞翩替她培养的那些精锐,便起到了作用,正是他们暗中查明了太子楚的动向。

安宁本来是有备无患,知己知彼,她本没有打算现在将太子楚暗地里的那些动作揭穿,方才,她告诉崇正帝,崇正帝虽然有所怀疑,但在他去查清楚之前,这个太子楚就休想得到自由。而在崇正帝查清楚之后,太子楚也休想有好下场。

毕竟,任凭是谁处在那帝王的位置上,都不会容许他国的质子在自己的国家暗中做这些小手脚。

伸手拍了拍被她打得通红,甚至有些肿了的俊脸,堂堂太子啊,此刻哪里还有一点儿太子的样子?哼,让她安宁的表哥受了伤,他便是太子又怎样?她照样照打不误,现在的安宁,早已经不再是那个懦弱,没有自己势力的深闺小姐。

现在的她完全有本事,在打了太子之后,照样全身而退!

“太子楚,改日,我再到天牢,好好的看看你。”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声音异常的平静,但是,那平静却让人听得头皮发麻,就连周围的侍卫,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太子楚心中愤怒,屈辱,恨意,交织着,狠狠的瞪着这个二公子,可是,他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被关进天牢?他此刻担心的却不是自己,这二公子能够知道自己的那些秘密,那么,他暗中安置的那些人,怕是没法保住了。

心疼啊!那是他在东秦国设下的安排,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南诏攻打东秦国之时,能够里应外合,让东秦国毫无招架之力,可是,此刻看来,时机尚未成熟,他的计划便要夭折了。

心中不甘啊!这一切都是拜这个二公子所赐!

“我不会放过你。”太子楚紧咬着牙,宣誓道,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二公子此刻会是他最大的敌人。

事实上,若是太子楚不和赵景泽有交集,他根本就不会引起安宁的注意,他的那些安排便也不会暴露,他若是方才不心生杀意,他也不会激怒了安宁,最后逼得安宁将他的这些秘密告诉崇正帝。

这样看来,全是他自己一手毁了他的部署,可他的恨却全数归咎到了二公子的身上。

“还是那句话,随时候教。”安宁眸子一紧,心中浮出一丝不屑,太子楚不会放过他吗?若是前世在南诏国的那个太子楚,她或许还有几分忌讳,但在东秦国的太子楚,便是他心狠手辣又怎样?他始终都被束缚着,一头猛虎被关在了铁笼子中,那还有什么威胁呢?

况且,此刻的太子楚说出威胁的话,倒是丝毫都没有杀伤力。

“记住,若是我哥有什么事情,你的命……”安宁想到方才为了自己而受伤,又为了韶华郡主而强忍着的云锦表哥,眼中历光迸射而出,后面四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不死不休!”

太子楚心中一怔,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心竟有些颤抖,不死不休?好似被阎王盯上了一般。

安宁给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是时刻记着方才皇上的吩咐,立即将太子楚押着,朝着天牢而去……

自始至终,裕亲王都看着这一切,目光落在二公子的身上,他竟有一种感觉,这个二公子并非等闲之辈啊!

且不说他对皇上心思的把握,就是刚刚他对太子楚的那一股狠劲儿,他就知道,得罪谁,也别得罪了二公子啊!不,不仅仅是二公子,只要是二公子在意的人,怕都是得罪不得的!

幸好,幸好韶华嫁给了云锦,那么,他们便成了一家人,以云锦对韶华的在乎,那么韶华便也是在二公子的保护范围之内了。

安宁出了皇宫,临走之时,裕亲王找皇上要了一个御医,跟着安宁回府,豪华的宅邸内,安宁赶到之时,只见韶华郡主和云锦都在大厅里待着,韶华郡主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便知道是安宁回来了。

“锦哥,韶儿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韶华郡主开口道,脸上温婉的笑着,没有丝毫不妥。

“我送你。”云锦起身,却因为身上的伤而皱了皱眉,但声音听起来,却没有丝毫异常。

“不,不用了,让二弟送我过去吧,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对二弟说。”韶华郡主抓着云锦的手,立即拒绝。

云锦皱了皱眉,安宁看向韶华郡主,眼中划过一丝怜惜,大步上前,扶着韶华郡主,“哥不用担心,嫂子交给我便成。”

说着,不待云锦开口,便扶着韶华郡主出了大厅,临走之时,安宁给御医使了个眼色,让他留下替云锦看看伤势。

二女出了大厅,韶华郡主方才脸上的笑意早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担忧,方才,她和云锦回府,她知道云锦一直在强撑着,他那般努力的不让自己担心,她能做的就是让他满意安心。

也许是眼睛看不见了,其他的感觉却尤为敏锐,在安宁进了大厅之时,她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她知道,安宁定是带了大夫来,所以,她才借口累了,独自离开,好让云锦有机会让大夫看看他的伤势。

“嫂子,你放心吧!表哥他不会有事。”安宁开口道,韶华郡主是聪慧的女子,安宁同样也是精明之人,她又怎会看不出韶华的故意离开?

韶华“看”向安宁,微微诧异之后,却只剩下了了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锦哥他很在意你。”

安宁皱眉,没有否认,因为这是事实,促狭道,“嫂子吃醋了么?”

这一下韶华倒是僵了僵,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嘴角扬起的笑意同样带着几分戏谑,“宁儿迟早会嫁人,韶华的表哥也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吃醋了吗?她怎会吃醋?宁儿是云锦的表妹,对云锦的意义也同样非凡,她倒是庆幸云锦有这个表妹,她看得出来云锦对安宁的在意不下于自己,安宁又何尝不在意云锦呢?

他们表兄妹之间的情谊,有时候甚至是自己也插足不进去的,韶华是聪明人,她自然是知道该如何看待几人之间的关系,对于安宁,她只有友好相待,和睦相处。

安宁怎么也没有想到,韶华会在这个时候提到她的表哥,她的表哥是谁?可不就是苍翟么?当下安宁的脸不由得红了红,亏得韶华此刻看不见,她的尴尬才有几分缓解。

安宁将韶华送进了房间,去了大厅,御医已经查看过云锦的伤势,虽然受了些内伤,但好好调理,却也没有大碍,安宁放下心来,第一件事便写下了一封信,命人往炎州送去。

璃王府,书房内。

“你说什么?”赵景泽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整个人轰然起身,面目狰狞,目露凶光,眉宇之间隐约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王爷……太子楚被关入天牢,皇上似乎十分震怒。”侍卫禀报道。

皇宫中人多,总有那么几个是别人安插的眼线,璃王赵景泽也不例外,他觊觎皇位,又怎能不让人密切留意皇宫中的动向,可这一次细作带给他的消息,却是太子楚别关入天牢,他隐约能够猜想得到,太子楚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受到了牵连,心中一紧,那二公子就这么大的能耐么?

太子楚好歹也是南诏国的人,虽是质子,但若这般对他,于两国邦交也是不利的,父皇竟然……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赵景泽想到和太子楚的约定,他本打定主意,联合太子楚,必要的时候以太子楚南诏国的势力,来支持他登上皇位,太子楚若是在天牢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么,他所有的盘算怕都要落空了。

不,不行,豫王对他的威胁越来越大,豫王和苍翟交好,在父皇面前,苍翟的一句话,足以顶其他人的百句话,他现在等于是势单力薄,不能再失去太子楚这个帮手。

脑中快速的转动着,赵景泽努力的想着办法,现在东秦国粮食紧缺,若是战争来袭,那么必定会有所影响,这个时候无疑是一个好机会,或许,趁着这个机会,将太子楚营救出来,助他逃出东秦国,然后立即发动对东秦国的战争,按照协议,他借此机会登上皇位,而将南方的是座城池,送与南诏国。

十座城池虽然是不小的损失,但他登上皇位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当初他才答应了和太子楚的约定,眸中阴沉的光芒转动着,渐渐的,赵景泽的目光变得坚定,对,就这么办,与其等豫王顺利登基,还不如放手一搏。

皇位,他赵景泽势在必得!

“替本王召集一百死士,攻入天牢,务必要救出太子楚。”赵景泽沉声开口,利眼微眯着。

青衣侍卫皱了皱眉,“王爷,天牢重兵把守,况且,近日里禁卫军巡逻得异常严密,一百死士,怕是无法完成任务。”

“一群饭桶,本王养这些死士这么久,这点事情都做不了吗?那次击杀豫王,已经折损了本王三百死士,府上的死士本来就不多,难不成要本王全部派出,孤注一掷?”赵景泽火大,便是事情过了这么久,那三百死士的折损,依旧让他肉疼加心疼,那可是他的心血,他的底牌啊,全部被诛,他不疼才怪。

这一次营救太子楚,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有任何闪失,眸光微敛,赵景泽沉吟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好似想到什么,示意青衣侍卫上前,在他耳边低声呢喃的几句,眼中多了一丝势在必得的希望,“就这么办,这次要是完不成任务,你也得受罚。”

青衣侍卫心中一怔,忙跪在地上,“属下领命,属下一定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

赵景泽满意的点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坐回原来的位置,又开始喝着茶,太子楚啊太子楚,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夜,正浓,一辆马车在天牢外停下,作二公子打扮的安宁下了马车,亮出一枚令牌,顺利的进入了天牢。

天牢中,一股血腥的气味儿弥散着,让人觉得心中生寒,安宁跟着狱卒的指引,来到了一个牢房外,示意狱卒离开,安宁便坐在了凳子上,看着被绑在木桩上,浑身满是伤痕的太子楚,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太子楚身上的药效早已经过了,虽然有了力气,但此刻的他,被绑着,便是看到二公子的到来,满心嫉恨,恨不得将他撕碎,但他也依然无能为力。

“你来干什么?”太子楚紧咬着牙,此刻的他,早已经没有了那温润的伪装,他堂堂南诏国太子,到东秦国为质子也就罢了,可如今却沦为了真正的阶下囚,这一切都是拜这二公子所赐。

“看看你啊!我说过,我很快便会来看你。”安宁挑了挑眉,平静的道,对于这个太子楚,她是从来都没有好印象的,此刻他回归本性,倒是比起刻意披着羊皮的时候,要顺眼许多。

“看我?哼,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太子楚冷哼了声。

“是又如何?”出乎意料的,安宁给了他肯定的回答,倒是让太子楚怔了怔。

太子楚看着这二公子,面如冠玉,俊俏机灵,眉宇之间散发着的自信,饶是他也无法忽视,这个二公子若是成了朋友,那很多事情,便都对他有利了,太子楚敛了敛眉,放缓了声音,“二公子,你若放我出去,助我回国,他日我做了南诏皇帝,定封你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

安宁眼睛一亮,心中明显吃惊太子楚会在这个时候抛出诱惑拉拢她,眸光转动着,神色之间多了一丝欲望,“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倒是真的很诱惑人呢。”

太子楚心中一喜,“那二公子是答应了?”

安宁耸了耸肩,眉心却是微微的皱了皱,“太子楚,你可知道,皇上已经揪出了你安插和收买了的那些人,侍卫,官员,以及被你送到各个官员府上的美姬,一个不漏,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等待你的又将是什么!”

崇正帝又怎会让太子楚在东秦国如此兴风作浪,太子楚这番行为被发现,其心可诛,那么他的命怕是也保不了多久的了。

太子楚脸色一沉,听闻这个消息,心中一阵抽痛,他自四国祭开始,就在暗中部署,好不容易略有成效,却被全数揪出来了,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沉吟片刻,太子楚看向安宁,“二公子,你若救我,将来我若为帝,定与你同享皇位。”

“哦?皇位啊?倒是比那丞相的位置高了许多呢!可是,你暗中做的手脚,都是我向皇上揭发的,若是他日你得救了,对我怀恨在心,这可又该如何是好啊?再说了,我的哥哥可是抢了你的韶华郡主呢!”安宁敛眉,颇为为难的开口道。

“你放心,娶韶华郡主,我完全是冲着她能带给我的好处才会娶她的,你若救我,过去的事情全数让它过去,我们都不用再提,另外,我南诏国皇宫,还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小公主,他日我便做主,将她许配与你。如何?”太子楚此刻一心想要说服二公子救他出去,不断的抛出好处诱惑之,他现在说不会嫉恨,可到时候,谁又知道呢?

“呀,条件还真是丰厚,太子楚这条命可值不少啊!”安宁眼睛更是亮了几分,在太子楚的眼中,那成了十足的贪婪模样,此时的他以为有了希望,可他又怎知,他的这些条件,对于安宁来说,根本就没有一样是被她放在眼里的。

太子楚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只是,当他听到这二公子下面的一句话之时,整个人却好似被重重的一击,气得吐血。

“不好意思,你的这条贱命,在我眼里,一文不值。”安宁一字一句的开口,丝毫不留情的打击着太子楚,果然看到他原本带着几期待的脸色僵住,心中甚是畅快,单单是看在他对自己生了杀意,这一点,她都不会助他,再加上,以她前世对这个太子楚的认知,安宁又怎会相信他的承诺?也许前一刻还是盟友,那么下一刻,他便会在你的背后使刀子,这样的人,她安宁根本就不屑与之为伍。

“你……”太子楚顿时觉得自己被耍了,这个二公子,竟然如此三番两次的阻碍他,甚至是捉弄他,他心中怎咽得下这口气,正要开口,却听得那二公子的声音先一步传来。

“太子楚,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回到南诏之后,便会立即促成和东秦国的战争吧!你的野心从来不止这么一点点,所以,留着你,对东秦国是一个祸害,倒还不如……”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利眼一眯,迸射出一丝凌厉的杀意。

太子楚心中一怔,“你要杀了我?”

“不,杀你,会脏了我的手,用不着我动手,我是想来告诉你一件事情罢了。”安宁淡淡的开口,眸光闪动着,异常耀眼。

太子楚皱了皱眉,却见二公子朝着自己走来,嘴角那云淡风轻的笑,好似让人觉得,在她的面前,自己那般渺小,就好似蚂蚁与猛虎的差别。

“太子楚,你以为你被关入了天牢,有人会希望你活着,将他的秘密抖了出去?”安宁意有所指的开口,对上太子楚的双眸,异常的高深莫测。

太子楚心中咯噔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脑中立即浮现出赵景泽的身影,对啊,如今自己被关在天牢,或许对赵景泽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对于没有利用价值,又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人,毫无疑问的他会选择诛杀,他能这样想,那么赵景泽呢?

眸子一紧,锐利的眼睛眯了起来,安宁看着他的反应,眸光微敛,眼里有一抹得逞不着痕迹的一闪而过,太子楚自然是没有机会察觉,安宁见她挑拨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多留,淡淡的看了太子楚一眼,“你好自为之了。”

说罢,便不再理会太子楚变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大步朝着天牢之外走去……

三日之后,同样的深夜,皇城边缘,突然冒出一阵熊熊大火,将整个漆黑的夜照得通亮,南宫天裔率领着在整个京城巡逻的禁卫军,立刻赶去救火,就在这时,一抹身影出现在离天牢不远的地方,看着不断朝着皇宫涌去的禁卫军,眼底划过一道光芒。

“动手。”那人正是赵景泽,赵景泽沉声吩咐道,身旁的青衣侍卫领命,立即发动信号,不过是短短的片刻时间,一百号黑衣劲装的高手,便好似从天而降,朝着目的地天牢飞跑而去……

今夜,天牢的侍卫似乎很少,这正方便了赵景泽的人潜入救人,一百号黑衣人,分工明确,很快便带着天牢中的太子楚到了天牢之外。

太子楚浑身防备着,他暗自猜测着这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救他?谁会救他?

他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正此时,一个声音响起,“璃王殿下吩咐了,谁能砍下太子楚身上的人头,便赏赐黄金万两,美女十人。”

那声音刚落下,另外一群黑衣人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直奔太子楚,途中遇到的其他黑衣人,也全数杀尽,太子楚看着眼前这阵仗,心中咯噔一下,想到那日二公子对自己说的话,心中满是嫉恨。

好一个赵景泽,果然是要他的命来了啊!

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太子楚捡起地上死了的人的剑,朝着对方杀去。

而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赵景泽也是分外震惊,这……他本是来救人的,可为何……他怎会杀太子楚?他又何时下过这样的命令?另外的那一群黑衣人到底是谁?

无数疑问在脑中盘旋着,见太子楚在其中杀红了眼,下意识的大声叫道,“太子楚,冷静些,休要上了贼人的当!”

这一声无疑来得正是时候,太子楚听到这声音,早已经怒火冲天的他,第一个想法便是让赵景泽死无葬身之地,眼中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太子楚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果然看到了赵景泽,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太子楚握着手中的剑,朝着赵景泽冲了过去。

赵景泽心中一怔,见太子楚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杀意,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这……这该如何是好?

青衣侍卫见太子楚靠近,忙上前挡住他,二人交锋,青衣侍卫本不是太子楚的对手,但太子楚身体受过严刑,倒是打了几个回合。

“太子楚,这是贼人的计谋,你上当了啊,本王是来救你的,你……”赵景泽朝着太子楚喊话,心中也是郁闷至极,那暗中之人到底是谁?又如何知晓他的计划?这一切都太过诡异了,怕是早就有人在等着他今日来天牢救人。

“哼,赵景泽,你我都是同类人,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你想杀我,没那么容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太子楚冷哼一声,咬牙切齿,或许平日里太子楚是理智而冷静的,但是,这三日,他时时刻刻担心着赵景泽来杀他,今日果然看到了他,他先入为主的观点,自然而然的主导了他的理智。

况且在这关键的时刻,也容不得他多想,只要他犹豫一会儿,或许下一刻,便是他太子楚的死期。

“……”赵景泽眼神一凛,也是抽出了手中的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既然如此,他还能坐以待毙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之事会演变成这个场面。

趁着青衣侍卫和太子楚交锋之时,赵景泽心中一横,挥剑朝着太子楚攻去……

太子楚眼中划过一道历光,“哼,现在终于亲自动手了吗?”

刀剑相交,异常凌厉,太子楚刀刀致命,赵景泽也不遑多让,但是,交手之际,赵景泽却也心存希望,因为,太子楚的帮助对他太重要了,“太子楚,本王是真的来救你的。”

太子楚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下手更是凌厉……

此时交锋着的两人却并不知道,在天牢的墙上,有两抹身影赫然而立,远远的看着这一幕,远处的火光照在二人的脸上,隐约可见的,不就是二公子和飞翩的俊脸么?

事实上,安宁一直让飞翩留意着赵景泽的动静,在察觉到他的侍卫组织死士的时候,安宁就知道赵景泽想干什么了,他是要救太子楚啊!可见在赵景泽的心里,太子楚的作用是多么的巨大,正是因为这样,安宁才更加不能让他得逞,若是赵景泽救了太子楚,那不但等于是放虎归山,而且,还会让太子楚和赵景泽联系得更加紧密。

赵景泽无非就是想让太子楚回国,利用太子楚的势力,助他争夺皇位,既然这样,安宁便将计就计,先是到天牢去见太子楚,好一番挑拨,让太子楚对赵景泽心生防备与隔阂。

赵景泽利用皇宫中的大火,转移了禁卫军的注意力,以一百死士到天牢救人,他却没有想到,自己早就带着人在这里埋伏,就等着他的人将太子楚带出来。

方才自己的人打着赵景泽的名号,无非就是要让太子楚知道,赵景泽是真的不会放过他,在这样生死的危机关头,太子楚便是再精明,也没有时间去多想什么,他能够做的,就是反击,杀了赵景泽!

当然,坐山观虎斗不是安宁这一次的主要目的,她的主要目的嘛……想到什么,安宁眸子一紧,目光依旧在那缠斗着不分上下的太子楚和赵景泽的身上。

“不能让他们继续打下去了,时间越久,赵景泽说服太子楚的可能便越大。”安宁低声开口,此时的她,好似能够断人生死的修罗,浑身散发着的气势,便是身后的飞翩,也禁不住为之震慑。

他亲手执行着小姐安排的一切,每一个环节都是那般精妙,对于安宁,飞翩早已经心悦诚服,“主子,让我去动手,你要杀谁?赵景泽?太子楚?或者是两者都杀?”

安宁眉毛一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一次,让我亲自送赵景泽一份大礼。”

安宁的目光扫向另外一个地方,虽然是黑夜,但她依旧看得到那在战局之外的人,此人可是她达到目的,不可或缺的一环,眸光微敛,在飞翩疑惑的目光下,安宁继续开口,“给我一把飞刀!”

话落,飞翩立刻抽出自己佩戴在腿上的匕首,“小姐,这个行么?”

安宁接过来,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勉强的道,“应该行的吧!”

安宁的飞刀技术,以及抛银针的技术,可谓是十分精妙,再远的距离,她都能击中目标,目光扫了一眼依旧打斗在一起的太子楚和赵景泽,眸子一紧,手一挥,手中的匕首便如箭矢一般,朝着那两抹身影激射而去,在这黑夜中,甚至看不到那匕首是如何飞过去的。

下一瞬,太子楚身体一怔,一声闷哼,一个踉跄,与此同时,赵景泽手中的剑,趁着太子楚顿住的当口,毫不犹豫的刺进了他的胸膛,皮肉刺破,血液顺着剑流下。

“你……”太子楚抬眼,狠狠的瞪着赵景泽,眼中的恨意凌厉的交织着,“我太子楚……竟死在你赵景泽的手中……我在此发誓,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便是托梦给我父皇,我也要让他替我……报仇!”

太子楚说完最后两个字,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整个人轰然倒地,没了气息。

赵景泽呆了,看到太子楚背后插着的那一把匕首,整个人立刻懵了,是他杀了太子楚吗?不,太子楚背后那匕首插的位置,便是自己不刺下最后的这一刀,他也是活不了的,可是……眼前的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但是,在安宁所在的位置看来,却只见赵景泽刺杀了太子楚,此刻,剑还在人家身体里插着,没有拔出来呢!

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目光看向方才那一抹身影所隐蔽的地方,她看到的是太子楚被赵景泽所杀,那么那个人看到的,理应和她一样,见到那一抹身影悄然离去,眼底划过一道精光,黑夜之中异常的耀眼,“赵景泽啊赵景泽,希望这个礼物,你会喜欢!”

而此时的赵景泽心中满是不安,是谁?他很肯定自己被设计了,可是谁设计了这一切?又有什么目的?

抽出插在太子楚身体里的剑,赵景泽看向四周,他的那些死士早已经全数覆灭,就连青衣侍卫,也死在了他的身旁,方才那些突然而来的人,也早就已经不知去向,赵景泽眼中烧红了疯狂的火焰,看着满地的尸体,朝着漆黑的夜大吼,“是谁?给本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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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章 卖女求荣,激怒安宁

赵景泽疯狂的大吼着,满面狰狞,一百号死士,再一次全数覆灭,况且这一次比上一次的三百人还要死得冤枉,上一次伏杀赵正扬,好歹也是他对别人心怀不轨在先,但是这一次,他明明是为了救人而来,可人不但没有救到,他反而还陷入了别人的算计之中。

一阵无力感与不安同时笼罩着赵景泽,仔细想想,背后那人如何知道自己的行动?这一切都太过诡异了,看了看地上太子楚的尸体,狠狠的将剑再插了进去,“给本王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本王倒是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如此和本王作对。”

这背后之人是否和上一次的人有关系?是否是赵正扬的人?

“你出来,给本王出来!”赵景泽发了疯的狂吼着,无数的疑问在赵景泽的脑海中盘旋着,当然,在这黑夜之中,除了无尽的黑,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笑话!安宁看他这般疯狂的模样,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为他解惑?

赵景泽啊赵景泽,总有一天我安宁会站在你的面前,亲自告诉你,是谁在阻碍你问鼎皇位的路!

深深的看了一眼那近乎于疯狂的赵景泽,安宁脑海中浮现出前世的画面,她生子在即,而他却搂着新人,便是她派人去祈求他的怜惜,他也不为所动啊!

眼中激射出一道冰冷的光芒,赵景泽,咱们的仇还没有结束!

想到方才那个离开了的身影,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对着飞翩吩咐道,“将这令牌交给一个姑娘,助她回南诏。”

飞翩接过安宁手中的令牌,恭敬的领命,“是,小姐。”

“记得替我犒赏兄弟们。”安宁十分满意这次任务的结果,方才她在这墙上也看到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飞翩替她培养出来的这些人的能力之惊人,肃杀,果决,刀刀致命,剑剑穿心,便是赵景泽那些死士,都不是他们对手,若是放在战场上,那可是十足十的碾肉机啊!

飞翩是苍翟培养出来的人,虽然飞翩没有对她透露过关于他跟她之前的事情,但安宁或多说少也看得出来一些端倪,便是苍翟那惊蛰十二煞,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她可不认为,惊蛰之中,便只有那十二煞,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就连前世的她也没有听闻过,可见其神秘与隐蔽。

不过,她却知道,前世苍翟回到北燕国之后,之所以会那般迅猛,便代表着,苍翟手中的底牌并非等闲。

像苍翟那般心思缜密的人,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怕是不会轻易回北燕国的吧!

脑海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安宁给飞翩使了个眼色,二人培养起来的默契,便是一个眼神,飞翩也明白主子的意思,恭敬的轻揽着安宁的腰身,二人落地,渐渐隐没在黑夜之中。

翌日,太子楚越狱未果,当场被诛杀的消息便传到了崇正帝的耳中,崇正帝本就没有打算要放过太子楚,单是凭着他在东秦国暗中做的那些事情,就足以给了自己杀他的理由,他死了倒也解决了他心中的一件大事,不过,想到南诏国方面,崇正帝却有些犯难,若是南诏国揪着这件事情不放,那么,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当下,崇正帝便召南宫天裔进宫,命他立即启程去南方边境坐镇,若是南诏国真的因此来犯,也好有备无患。

南宫天裔没有丝毫怠慢,作为将军的他,自然知道军情这意味着什么,不过,在离开之前,他依旧去了一趟安平侯府的听雨轩,告别了安宁,他才离开。

对于南宫天裔此行,安宁并不担心,上次战争,南诏国受到重创,一时半会儿,还起不了什么风浪,南宫天裔此去,只不过是加强震慑力罢了。

只是,本只带着他的亲卫往南边而去的南宫天裔,却在出了京城南城门之时,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红衣劲装,英姿飒爽,坐在骏马之上的女子,不是那上官敏又是谁?

“你在这里干什么?”南宫天裔皱眉,这些时日,上官敏在城北校场,倒也安分,不过,有时候却又让他头疼至极,他本以为他的严厉,和校场操练的辛苦,定能逼她自己离开,可是,这个上官敏的韧劲儿却超出了他的想象。

若身为一个男子,定是将军的材料。

上官敏却只是朝着南宫天裔挑了挑眉,“你管我作甚?出了校场,本公主可就不是你的兵了。”

南宫天裔的眉心皱得更紧,淡淡的扫了那红衣飞扬的女子一眼,没有再理会她,带着身后的亲卫继续赶路,只是,到了下一个城镇投宿之时,南宫天裔又看到了那一抹身影,同一个客栈内,二人的桌子便这样挨着。

上官敏点了酒菜,满意的填饱了肚子,便回房休息,南宫天裔只当是巧合,只是,像这样好几次的“不期而遇”发生之后,便不是巧合那般简单了。

如此几次,南宫天裔再也忍不住,在离开客栈,走出了那座城池之时,南宫天裔让亲卫先行离开,自己在城门外等着上官敏,终于看到那一抹大红骑马而来,南宫天裔勒紧缰绳,朝着上官敏靠近。

还没有待南宫天裔开口,上官敏便先发制人,“喂,这路可不是你南宫将军的啊,你走得,我也同样走得啊,南宫将军且莫要误会了,本公主可不屑跟踪别人。”

一段时间的相处,南宫天裔也是知道这个上官敏的性子,爽直豪迈,但该细心的地方,却又不失细心,不过此刻,倒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敛了敛眉,南宫天裔朗声开口,“公主殿下,这路你自然走得,不过,天裔要奉劝你一句,天裔此行,是回南方边境,防备南诏国发兵,你也知道,战场可不比校场,校场都是自己人,虽然平时操劳了点儿,但没有人会伤及你的性命,但战场便不同了,希望公主殿下做事情三思而后行,切莫要以身犯险。”

上官敏跟了这么久,南宫天裔要是再看不出她的意图,那还是南宫天裔吗?还配统领三军吗?

上官敏脸色僵了僵,挑眉道,“谁说我要去战场?我去南诏国玩玩,不行么?南宫将军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河水,告辞。”

上官敏轻哼了声,看南宫天裔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夹了夹马肚,骏马如箭矢一般激射而出。

南宫天裔眉毛紧皱着,对于这个上官敏,他依旧头疼不已,连连摇头,看着那朝着南方远去的身影,皱着的眉毛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京城。

短短一月多的时间,食为天便以雷霆之势,占领了整个东秦国的米业市场,别说其他那些小粮店,便是四大世家在各地的粮店,都没有一个开张,南宫家和苏家估量着形势,顺势将粮店改为其他产业,因为他们知道,以食为天现在的民心与号召力,便是他们有粮,哪怕是比食为天更低的价格,他们也是卖不出去的。

南宫彦和苏封都达成了默契,全面讨好食为天,交好二公子,苏封和南宫彦都知道,以后这东秦国的米业,便是食为天一手遮天了,所以,与其在这里耗着,还不如转投他业。

林清虽然知道这一点,但他却不甘心,要知道,米业是林家的根基,林家多年的根基,便毁在了他的手上,他又怎能甘心呢?只是,面对当前的形势,他却什么也做不了,林家被食为天列入了黑名单,完全靠家中的存粮生活着,好在婉贵妃找皇上要了些粮食,但皇上却也只是意思了一下,并没有给多少,仅仅足以维持整个林府两月的生计。

比起林府,安平侯府可就要凄惨得多了,一月的时间,就已经将安平侯府折腾得够呛,安平侯爷整日愁眉不展,加上那日在食为天外引起的涨价,导致所有达官贵族都将他视为敌人,便是上朝时,遇到同僚,那些人都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安平侯爷无疑是等于被孤立了起来,虽然没有落到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境地,但也距离那种局面不远了。

安平侯府内,早已经不复原来的兴旺,在粮食阴影的笼罩下,便是走进安平侯府,都能感受到府院儿中流露出来的萧条,安平侯爷几次指使大夫人向林府和卫城刘府寻救济,可是,每一次都无功而返,这让安平侯爷对大夫人更是不待见,这也导致大夫人的脾气越发的凌厉了。

三夫人倒是好些,她有安平侯爷的疼爱,一日三餐,还是没有饿着,整日在主院中待着,偶尔出府一趟,行踪倒是极为神秘。

这一日,安宁刚回安平侯府,正走到门口,却见那个凌伯驾着马车停下,上面一抹灵动的身影跳下来,正是安平侯府的四小姐,念儿。

念儿如往常一样,将最后的一块银子,丢给驾车的凌伯,随即满是嫌恶的将手中的绣帕丢在地上,以往,在她进门之后,那被丢在地上的绣帕便会被凌伯小心翼翼的捡去,但这一次,碧珠却是先了凌伯一步。

“哇……小姐,好美的梅花啊,这是谁绣的?这般好看,丢了真是可惜了。”碧珠捡起地上的绣帕,便如宝贝一般的拿在手中观赏把玩着,她家小姐的绣技就十分精妙,这一张绣帕,虽然只绣着梅花,但无论是从哪一方面看,都和小姐的手艺不相上下啊。

安宁瞧见那梅花,一眼看去,果然是精品,正此时,凌伯却是满心忐忑的上前,“二小姐,这……这绣帕……”

安宁看向凌伯,此刻的凌伯佝偻着背,似乎十分苍老虚弱,安宁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忆起那日在天灵寺中,这个凌伯身手的矫健,可不是眼前的这个老者模样,分明就是两个人啊!

安宁知道这凌伯是三夫人的人,见他看着这绣帕,下意识的多留意了几分,“凌伯,这是女子的东西,难不成凌伯要说这绣帕是你的?”

安宁自然是不会给他的,凌伯这般在意这块绣帕,莫不是有什么蹊跷不成?安宁素来心思缜密,当下便心生怀疑。

“不,不,不,二小姐说笑了,奴才一个老头子,怎的有这种东西。”凌伯附和道,忙行了个礼,对着安宁道,“奴才去把马车放好,先行告退。”

“去吧。”安宁淡淡的开口,目光却没有从凌伯的身上移开,直到看着他将马车驾走,自始至终,凌伯都是一副佝偻老人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正是因为看不出丝毫端倪,安宁更觉得这人有猫腻,演技之精湛,怕是深得那三夫人的真传啊!

安宁淡淡的扫了一眼碧珠手中的绣帕,眼底有一抹幽幽的光芒一闪而过,将那绣帕从碧珠的手上拿过来,揣在了怀中,“走,咱们进府。”

说罢,便带着碧珠,大步走进了安平侯府。

当晚,听雨轩内来了一个意料之外,但却又是情理之中的客人,安宁看着满脸温和笑意的三夫人,脸颊上那条粉色的疤痕若隐若现,便是喝茶的动作,都那般优雅,怕是比宫里的皇后娘娘,还要端庄许多。

“三姨娘,宁儿谢谢你了,听雨轩内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多能吃的糕点了。”安宁亦是满脸真诚,方才三夫人一进听雨轩,可不是空手而来,提着的食盒中,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香气四溢啊。

沏好茶的碧珠听了,嘴角不由得扬了扬,小姐这模样,还真像极了许久不知肉滋味儿的人猛然看到大鱼大肉的垂涎,不过小姐说的倒也不错,他们听雨轩确实是许久都没有看到这么多糕点了。

这话若听在别人耳里,定会对二小姐心生同情,毕竟,这月余的时间,安平侯府的日子可谓是水深火热啊,尤其是二小姐这听雨轩,更是没有分到什么粮食。

但听雨轩没有粮食,却并不代表安宁他们会饿肚子,笑话!安宁等于是掌握着整个东秦国的粮食,她若是饿着了,那便没有人是饱的了。

三夫人放下茶杯,“这有什么好谢的?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安宁敛了敛眉,拿起一块糕点,便吃了起来,心中暗自猜测着三夫人的来的目的,如果她猜得不错,三夫人到听雨轩来,怕是为了那一张绣帕吧。

果然!三夫人沉吟了片刻,扯了扯嘴角,道,“宁儿,我听闻今日你在府外捡到一块绣帕,念儿那丫头也真是粗心,稍早非要缠着我给她绣,可绣好了,她倒是到哪儿都乱丢,这不,方才又在和我闹呢!这大半夜的,非要让我再绣一个,我这是会变戏法,也没有这么快啊!哎,那念儿任性得很,若是有宁儿这般听话,那我也便知足了。”

三夫人虽然如是说着,但在提到念儿之时,眉宇之间却满是宠溺,安宁看在眼里,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果然,是为了那张绣帕而来的啊!

看来,那绣帕不会那般简单了!可念儿为何要丢了呢?三夫人又为何将这不简单的绣帕交给念儿?

安宁淡淡的看了三夫人一眼,从怀中拿出方才在府外捡到的那张绣帕,“三姨娘,你说的可是这个?”

三夫人眼睛一亮,“可不就是这个吗?”

安宁敛了敛眉,“三姨娘的绣技真好,这梅花倒是绣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呢。”

安宁便也没有为难三夫人,将那绣帕递给三夫人,“三姨娘,方才我看着地上的这绣帕绣得好,见丢了可惜,便捡了起来,既然是三姨娘的,那现在便归还给三姨娘吧。”

“宁儿真懂事,三姨娘在此谢谢你了。”三夫人好似松了一口气,将绣帕拿在手中,又坐了一会儿,便也没有继续多留。

等到三夫人出了听雨轩,安宁脸上的笑容才稍稍的敛去。

“小姐,不就是一张绣帕吗?至于这么在意吗?还让三夫人亲自送糕点来,请你还给她?”碧珠满心的疑问,便是她,也越来越觉得那三夫人十分怪异,她方才那模样,好似手中拿回的不是绣帕,而是自己的把柄一般。

安宁挑了挑眉,既然碧珠丫头都看出了不寻常,那那张绣帕怕真的是有端倪的。

眸光微敛,安宁心中满是好奇,对于这个三夫人和北燕三大望门之一的詹家有联系,就已经让她很吃惊了,她倒是想知道,三夫人和詹家是什么联系,更加想知道那一块空白的灵位,到底是属于谁的。

看来,对于这个三夫人,她也要密切注意了。

翌日一早,安宁正要出门,可刚走出了听雨轩的门口,便见得大夫人带着顾大娘朝着这边而来,安宁皱眉,这些日子忙着食为天的事情,忙着表哥和韶华郡主的婚事,倒是许久都没有见着这大夫人了,看她此刻满面凌厉的模样,安宁眼底划过一道光芒,莫不是来者不善?

果然!大夫人走到安宁面前,上下一番打量,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却是拉着安宁的手,“宁儿啊,跟娘走,娘带你去一个地方。”

娘?安宁眉心皱得更紧,却也如大夫人一样的笑着,“大夫人,你莫要忘了,你是安平侯府大小姐的娘,宁儿可不敢妄想高攀。”

安宁的态度,丝毫没有给大夫人留面子,话落,便见得大夫人脸色立即沉了下去,冷哼道,“怎么?你现在的翅膀长硬了吗?敢这般态度对我说话!”

安宁眸光微敛,看来,现在的大夫人,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便是连这一点儿镇定都无法保持了呢!她不过是态度稍稍的强硬了些许,大夫人就恼羞成怒了吗?

“那大夫人认为,宁儿该如何跟你说话?”安宁抬眼对上大夫人愤怒的双眸,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浓郁,这个刘香莲,还想将自己当成那个任她摆布的安宁么?

“你……”大夫人指着安宁,手隐隐颤抖着,现在这个侯府,连安宁也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吗?

她又怎知道,安宁一早便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了!

“大夫人,你找宁儿何事?”安宁别开眼,想着安茹嫣,眸光不由得闪了闪,颖秋那丫头早在十指被砍完之后,就已经承受不住折磨,终于在最后一次,主动将心口撞在了匕首上,没了性命。

她依然记得自己去看颖秋和安茹嫣时的画面,颖秋的死,对安茹嫣的刺激无疑是最直接的,而此刻的安茹嫣……想到什么,安宁眼底一道光芒一闪而过,却也没有刻意掩饰。

大夫人敏锐的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光芒,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窜出一阵凉意,快速的蔓延至四肢百骸,不安袭来,却抓不住那不安是来自于哪里。

“大夫人?”安宁试探的叫道,从大夫人的眼中,她看到了些微的恐惧。

大夫人回过神来,想到自己来这里找安宁的目的,想要开口,但却顿了顿,似乎是在估量着,她该不该按照计划的那般做,终于,沉吟片刻,脸上还是扯出了一抹笑容,“宁儿啊!不管我是谁的娘,我们总归是一家人吧!撇开那些事情不说,我还是很疼你的。”

“哦?是吗?大夫人倒真的挺疼宁儿的呢!”安宁的笑中多了一丝疏离与讽刺,疼她?是想着如何算计她,如何让她早些死吧!她倒是想看看,大夫人这次又打着什么主意。

安宁毫不掩饰的讽刺,大夫人又何尝听不出来?心中浮出一丝不悦,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亲昵的拉着她的手,“自然是真的,嫣儿如今不在我的身边,我便也只有你了。”

一提到安茹嫣,大夫人的神色明显难看了几分,安宁看在眼里,“大夫人要带宁儿去哪儿?”

大夫人眼睛一亮,“去了你就知道了。”

说罢,便拉着安宁,安宁也并没有拒绝,便这样跟着她一起出了侯府,马车停下,安宁在下了马车之后,终于知道大夫人带她来的地方是哪里了。

璃王府!眼前的这座宅邸,前世她生活过五年,她又如何能不熟悉呢?璃王府,看着那三个大字,安宁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几分,大夫人带她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安宁脑中思索着,跟着大夫人进了府邸,院子里,一切的景物都和前世一模一样,进入这里,安宁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前世的一幕幕,那般清晰,赵景泽虚伪的疼爱,狠心的利用,残忍的对待,都好似刻在了她的心里。

终于,二人沿着回廊,到达了花园之中,凉亭的方向,传来两个男人的交谈声,似十分和谐,听那声音,安宁自然是知道两个男人是谁,敛了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沉。

“二小姐到了吗?”远远的,凉亭中的赵景泽起身,看到安宁,便立即迎了上来。

安宁听到脚步声,感觉到赵景泽正朝着边走来,心中浮出一丝嫌恶。

“璃王殿下,瞧你急的,人又不会跑了。”大夫人促狭道,但语气之中总是有那么一股酸味儿,要知道,安茹嫣曾经嫁给璃王为妃,可是,璃王妃的位置还没有坐热呢,便被休被赶,此刻看到赵景泽对安宁这般热切,她又如何能不嫉妒?

但是,大夫人此刻却是有着她自己的算计。

“哈哈……二小姐,随本王到凉亭坐坐。”赵景泽大笑出声,可没有理会大夫人,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安宁的身上移开,要知道,撇去安宁可以带给他的利益不说,他对安宁还是很心动的,这样的一个女子,看着便喜欢啊!

安宁温婉无害的笑着,既然已经来了,那么她倒是想看看,这大夫人和赵景泽,还有那凉亭里没有出来的安平侯爷,几人联合在一起,又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赵景泽分外热情的引着路,安宁紧随其后,现在大夫人倒是被丢在了最后面,几人到了凉亭,安宁看到安平侯爷,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叫一声“爹”,反倒是安平侯爷起身,“宁儿啊,你可终于来了,璃王殿下可等了你许久了。”

“哦?璃王殿下等宁儿作甚?”安宁故作疑惑的道。

安平侯爷看了一眼大夫人,再和赵景泽对视一眼,那神色尤为怪异,让安宁感觉好似自己被卖了一般。

“宁儿啊,璃王殿下仰慕你许久,你不知道么?”安平侯爷示意安宁坐下,满脸的笑意,那双眼睛放着光芒,好似抱住了一条粗大腿,隐约含着算计与兴奋。

此刻的安平侯爷怕是自粮食恐慌以来,最高兴的时候了吧!他对安宁的态度也尤其的好。

“这……”安宁皱眉,眉宇之间难掩吃惊,“这……怎么会?璃王殿下喜欢的不是姐姐吗?要说,姐姐还是璃王妃呢!”

安宁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都是变了脸色,安茹嫣可是安平侯爷的耻辱啊,仅仅是一瞬,他眼中的光芒,便转为怒意,而大夫人满面伤心,也好似被戳中了痛脚,反应最大的倒还是璃王赵景泽。

“什么璃王妃?她安茹嫣不配,早已经被本王休了的女人,本王又怎么会喜欢她?”赵景泽面容阴沉,厉声吼道,那态度,好似安茹嫣是什么甩不掉的细菌一般,大声强调,刻意和安茹嫣划清关系。

璃王的这句话,无疑是在大夫人心里又踹上了一脚,他竟然这么说她的女儿!大夫人想要为安茹嫣反驳,但张开的嘴几次开合,却终究是忍住了,现在不是替嫣儿出气的时候,可不能为了逞一时之气,而坏了大局。

安宁目光不着痕迹的一扫,将这三人的神色反应都纳入眼底,心中浮出一丝得逞。

“别说她了,今日的主角可是宁儿,宁儿,还不快坐下,璃王今日可是专程请你过来的,你可不能怠慢了璃王殿下。”安平侯爷立即打着圆场。

安宁坐下,看到桌子上摆着的各色美食,尤其是那白花花的米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要知道,现在这米对安平侯府来说,比黄金还要珍贵呢!

“呀,璃王府中,这么多好吃的呀。”安宁故作吃惊的道,那模样看起来,像极了给一饭碗就能够被卖了的单纯姑娘。

赵景泽看了也是如此想着,心中暗道:这安平侯府缺粮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安宁在安平侯府中的日子也可想而知,也难怪她看到米饭能这般惊讶,纯真的模样,当真是动人心弦啊!

他哪又知道,安宁真的是单纯么?若是单纯的话,怕早就被这侯府的那些豺狼虎豹给生吞活剥了,有时候,越是美丽,越是看似无害的东西,却恰恰是致命的毒药。

比如那七星海棠,又比如……现在的安宁!

“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爱吃什么跟本王说,本王这璃王府要什么有什么。”赵景泽自豪的道,赵景泽说的可不是大话,他府中有一些存粮,所以,这次粮食恐慌还没有波及到他璃王府。

“是吗?”安宁“兴奋”的道,眸光微转,在别人看来,那是灵动的俏皮,但实际上,那却是暗暗的算计。

安平侯爷看安宁的反应,满意的点点头,方才安宁来之前,他还纠结着该如何说服安宁,但看现在这模样,这白米饭似乎就是最大的诱惑了啊!这些日子,怕是真的把安宁给馋坏了。

“璃王殿下,老朽还有些事情在身,便告辞了。”安平侯爷起身行了个礼,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赵景泽。

“好,那本王也就不多留你了。”赵景泽自然是想让这些闲杂人等快些离开,好留他和安宁独处,想到他们方才的约定好的事情,赵景泽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安宁的神色也多了几分异样。

安宁将二人的眼神交汇看在眼里,也跟着安平侯爷起身。

“宁儿,你这是干什么?”大夫人见安宁的举动,微微皱了皱眉。

“爹爹不是要走了吗?宁儿自然是跟爹爹一起走啊。”安宁无辜无害的开口。

安平侯爷脸色沉了沉,这才转身对着安宁道,“你就不必跟爹一起走了,爹是有事,你就替爹陪璃王殿下聊会儿天,可千万不能怠慢了璃王殿下,可明白?”

安宁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是不动神色,温顺的福了福身,“宁儿知道了。”

安平侯爷和大夫人一起离开,大夫人临走之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安宁,那眼神好似那将黄花闺女推入火坑的青楼老鸨一眼,安宁心里更是有了底。

哼,这安平侯爷和大夫人,是联手把她给卖了啊!

为了什么?安宁仔细一想,便也猜得出来,如今安平侯府最需要的是什么?那便是粮食了,既然林家帮不了安平侯府,那安平侯爷自然是要寻别的靠山了。

她曾下令,若是谁敢帮助安平侯府,便会列入她食为天的黑名单之内,看来,这个璃王是没有听到警告啊,不过,璃王府的人倒是很少到食为天买粮。

想到什么,安宁心中一怔,前世的这个时候,璃王手中的粮可不少,璃王一直觊觎着皇位,许多存粮都是为了用来以后招兵买马,她倒是将这一茬给忘了,不过,现在想起来,倒也不晚。

凉亭里只剩下安宁和赵景泽两人,赵景泽看安宁的眼神越发的肆无忌惮,安宁心中厌恶,但却不动声色。

“璃王殿下为何对宁儿这般好?王爷不知道,现在安平侯府的境况,爹爹自己都舍不得吃米饭,宁儿也……”安宁看着桌上的吃的,故作伤心。

璃王眼睛一亮,“宁儿别怕,有本王在,便不会再让你饿肚子。”

“真的吗?可是……璃王殿下对宁儿这般好,宁儿却不知道该如何报答璃王殿下。”安宁秀眉微蹙,那模样,楚楚可怜,便是谁看了,都会禁不住心生怜惜,但在人心生怜惜的那一刻,却不知道已经走进了安宁设计的陷阱之中。

便是璃王赵景泽也是如此,赵景泽心中一动,安平侯府二小姐难怪会让南宫天裔和苍翟那般痴迷,当真是一个能拨动人心弦的女子啊!

当下,璃王便一阵激动,“宁儿,早在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本王的心便落在了你的身上,当时,本王便发誓,此生非宁儿不娶,本王喜欢你,那日在皇宫之中,本王便对你表明了心意,可是……”

赵景泽提到那一次在皇宫中对安宁的表白,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苍翟的破坏,心中一阵郁结之气,但立即被他挥开,“不说那些了,总之,宁儿若是有心相许,本王一定会将你当成手心中的宝贝。”

安宁听着他的话,心中的讽刺越来越浓,要知道,同样的话,前世的赵景泽也对她说过啊,当时的她太过单纯,便信了他的“真心”,可是,此刻听着,她竟觉得那般虚假。

赵景泽啊赵景泽,这一世,你以为安宁还是那般好骗之人么?

前一世,赵景泽骗了她的感情,那么这一世,自己若是不还回去,是不是太亏了?

眼底闪过一抹光华,安宁咬了咬唇,“可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赵景泽心中一喜,他和安平侯爷约定,自己提供粮食给他,而安平侯爷则要为他璃王办事,而这第一件事情,便是将安宁送与他,是送,而并非嫁,便是安宁反抗,那他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之后,看她能如何。

他没想到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今日竟然这般温顺,倒是深得他意,他可是从来没有放弃过要娶安宁以控制苍翟和南宫天裔的念头。

在他的计划里,娶了安宁,将安宁控制了,苍翟和南宫天裔都对安宁痴迷,虽然现在外界盛传苍翟和二公子十分亲近,但终究还是有南宫天裔对安宁痴心不改,不是吗?那么,这美人计便完全能够达到作用,到时候,他何愁坐不上皇帝的位置?

“你且放心,方才我已经答应了安平侯爷,提供粮食给安平侯府,他自然不会反对这门亲事,不仅如此,本王还会有丰厚的聘礼。”赵景泽心中难掩兴奋,更是伸手握住安宁的小手。

安宁又怎会让他如愿?灵巧的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顾做不经意的道,“王爷还答应了爹爹什么?”

赵景泽心中虽然失落,但却也没有太在意,在他看来,得到安宁已经好似没有那么难了,所以,他想要亲近安宁,倒也不急于一时,心中暗自盘算着,若是让安宁高兴了,那么他或许会更快的尝到甜头,当下,赵景泽便没有去防备安宁什么,朗声开口,“还有对安平侯府的支持,这也是应该的,毕竟你爹将你送给了本王……”

安宁眸子一紧,送?哼,安平侯爷这次真的是在卖女儿啊!

安宁低着头,在赵景泽的眼里,那却是娇羞的模样,赵景泽看了,心神一阵荡漾,看安宁的目光也充满了赤裸裸的欲望。

安宁自然是感受得到赵景泽的视线,心中浮出一丝嫌恶,但脸上还是绽放出一抹无害的笑容,“璃王殿下,宁儿……宁儿还有些事,先行告辞。”

赵景泽自然是不会放她走,笑话,今天专程让安宁来他王府陪他,他又怎么会轻易让她走?

心中盘算着,便是不能心急的吃豆腐,看看也是好的啊!

安宁的话刚落,赵景泽便立即起身,“有什么事情比陪本王还重要的?宁儿不喜欢本王的璃王府吗?只要宁儿开口,以后就在这璃王府住下,也未尝不可啊!”

住下?住下便方便你心怀不轨么?这个赵景泽,真当她是傻子么?

“王爷,宁儿是真的有事,明日,宁儿再来拜访王爷,可好?”安宁皱着眉,娇嗔着哀求,那模样,便是谁怕都不忍拒绝。

赵景泽皱了皱眉,便也没有继续留她,“好吧!那明日,本王可在这府上等你啊,你可不能让本王久等。”

安宁点头称是,温顺至极,只是,在转身背对着赵景泽的时候,那晶亮的眸子中闪过一道精光,明天?明天你怕是没有心思在府中等本小姐了!

而身后的赵景泽却是在盘算着,明天?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嘴角勾起一抹算计,明天他可不会轻易的放过安宁,至少也得让他尝一点儿甜头。

一想到安宁越发婀娜的身姿,双眸之中更是浮出了一丝异样的深沉。

安宁回到侯府,安平侯爷和大夫人正好在大厅之中,二人看到安宁回来,眉心都不由得皱了皱,安平侯爷更是上前,“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莫不是惹得璃王殿下不高兴了?”

安宁心中浮出一丝怒意,他嫌自己回来早了吗?哼,这安平侯爷心中在打什么主意,她怎么会不明白?他怕是巴不得自己今晚便住在璃王府呢!

哼,这个安平侯爷为了自己的利益,还真是狠心得很。

大夫人见安平侯爷愠怒,也上前落井下石,“我说宁儿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爹让你去陪璃王殿下,可不是让你得罪璃王的。”

“爹和大夫人的意思是,若是璃王对宁儿不轨,宁儿也必须顺从么?”安宁眼底划过一抹阴沉,声音变得冷硬了几分。

安平侯爷心中一怔,虽然他知道让宁儿去陪璃王,会发生什么事情,璃王第一个条件就是让他将安宁送去,这么明显的暗示,他又怎么看不出来?可是,为了能够得到璃王的支持,他便是牺牲了安宁又如何?

一个女儿,换回安平侯府的前途,这买卖对他来说,可是划算至极啊。

只是,他却没有料到安宁会如此直接的问他,倒是让他有些愧疚了起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安平侯爷不知道如何回答,可大夫人却没有太多的顾忌,冷哼了声,“便是璃王真的要了你,也是你的荣幸,别不知足了,再说了,若是璃王因为要了你,而给安平侯府更多的支持,你也算是为安平侯府立了大功,所以,你不但要顺从,还要讨好了人家璃王!”

安宁心中一紧,虽然知道这二人的无情狠辣,此刻还是有些心寒,对上安平侯爷的视线,安宁一字一句的开口,“爹爹将宁儿当成什么了?”

“你怎么敢跟你爹这么说话?把你当成什么了?你若讨好了璃王殿下,大家都会把你当成功臣,如若不然……”大夫人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似看到安宁此刻的神色,心中极为畅快。

“够了!”安平侯爷猛地打断大夫人的话,转身对着安宁道,“宁儿啊,本来上次就该将你嫁给他,你也知道,嫣儿的事情让璃王对咱们安平侯府十分嫉恨,现在你若是跟了璃王,那两府的恩怨便也会消失了,宁儿,爹看得出来,璃王殿下是喜欢你的,他便是真的对你怎么样了,也会对你负责的。”

突然,安宁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了看安平侯爷,再看了看大夫人,脸上虽然笑着,但心底却燃烧着怒火,好一个安平侯爷,好一个大夫人!

想利用她来讨好璃王赵景泽么?哼!这一世,没人可以利用得到她安宁!

“爹,宁儿明白了,宁儿明日会亲自去一趟璃王府。”安宁淡淡的开口,脸色又变得温和起来,好似接受了大夫人和安平侯爷方才的“教导”。

安平侯爷立即兴奋了起来,满意的点头,“好,好,真是爹听话的好女儿,你若讨好了璃王,爹会感激你的。”

安宁笑了笑,“宁儿是爹的女儿,为爹爹着想,是应该的,宁儿又怎会要爹爹的感激?”

感激?希望到时候,他真的会感激她,只是,这可能性,怕是少之又少啊!而大夫人……哼,她也是同盟者之一,这一次,她得给大夫人一个严厉的教训,才能够解她心头之恨!

安宁离开大厅,回了听雨轩,第一件事情便是将飞翩找来,暗自对他吩咐了什么,飞翩听了安宁的吩咐,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心中暗道,那璃王殿下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家小姐,竟被小姐如此“照顾”!

想到小姐方才的交代,飞翩出了门,见碧珠在院子中打理着花花草草,眼中闪过一道光亮,趁着碧珠不注意,立即飞身上前,在她的脸上偷了个香。

“呀!”碧珠惊呼出声,反应过来的她,立即追上去,可飞翩却径自出了听雨轩,又怎是碧珠追的上的?

“你去哪儿啊?”

身后,碧珠的询问传来,飞翩眉毛一扬,去哪儿?能有什么让他如此兴奋,除了碧珠,便是杀人放火了,这杀人嘛,太血腥了,要不得,要不得,他飞翩可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小郎君呢!又怎么会去杀人?不是杀人,那余下的便是放火了!

哈哈……飞翩对着空气大笑三声,小姐给的任务总是那么有爱!

当晚,几乎是所有人都进入了睡梦中,一抹身影偷偷潜入璃王府,神不知鬼不觉的按照某人的吩咐找到了某个地方,吹亮了火折子,将专门泼了油的地方点燃,轰的一声,那绚烂的火便如一条火蛇一般,快速的将璃王府的某个地方围住,随后便只听得噼里啪啦的声音,火烧得很旺。

很快,那火焰便窜到了天际,将天照得通亮。

“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啊……”飞翩觉得,自己是善良的,至少他在放了火之后,见璃王府的人许久都没有反应,还帮着叫救火,像他这样善良之辈,怕是少之又少了吧!

这声音很快便吵醒了璃王府中睡下的人,各自起床,看到大火燃烧的方向,忙赶了过去,赵景泽也同样被吵醒,忙拉住一个人便问,“哪里着火了?”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

“仓库,是仓库着火了。”

轰的一声,赵景泽如遭雷击,仓库?那仓库可是存放着他所有的粮食啊!着火了?这意味着什么,他又怎会不清楚?

“快,快救火!”赵景泽反应过来,立即大声吩咐道,整个人也快速的朝着仓库的方向奔去。

而已经完成了任务的飞翩,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又悄悄的离开,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影,回到安平侯府的他,第一时间便向安宁汇报了情况,那神色之中,依旧难掩兴奋,“小姐,我本想让那火自己烧着,可这样的夜晚,我一个人忙碌便也太对不起自己了,所以就擅作主张的叫大家救火了,不过小姐放心,我是在烧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叫的人,估计,璃王府的人要白忙活大半晚了。”

安宁斜睨了飞翩一眼,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飞翩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坏”了?看他那模样,不是乐在其中又是什么?

想到明日安平侯爷接到消息会有的反应,眼里划过一道精光,哼,他们想算计利用她,不付出点儿代价又怎么行呢?

不过,这点儿代价,怕还是不够的呢!明日,她便要毫不留情的收取那剩余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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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章 大夫人的下场,被贬为奴

翌日一早,因为昨夜的晚睡,安宁刻意起得晚了些,在药庐里忙活了一会儿,便见到雪儿匆匆的进了听雨轩,在药庐外,和碧珠说些什么,隐约听见什么大火,什么璃王府,什么粮食之类的。

安宁想到昨晚让飞翩做的事情,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完成手中药物的提炼,安宁便出了药庐。

碧珠和雪儿一见到安宁的身影,忙围了上来,碧珠首先按捺不住了,“小姐,听说璃王府大火,仓库全烧着了,据说,那仓库里装的可是粮食啊,这璃王府哪来那么多的粮食?”

碧珠微微皱眉,食为天的账册全部都在她的手上,按照小姐的要求,食为天的每一粒米的去处,都是写明了哪家哪家的,所以,她是知道,璃王府是没有到食为天里买过粮食的。

按理说,食为天早在先前就已经将全东秦国的粮食给集中到了一起,没想到竟还有漏网之鱼。

安宁自然是不会告诉她们,璃王府中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粮食,完全是因为璃王心怀不轨,企图慢慢存着粮食,以备招兵买马时使用。

那些粮食可谓是璃王赵景泽的心血啊,这一夜之间就被烧了,可想而知,他会有多心疼了!

“小姐,老爷今日一早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难看极了,还不停的大吼着‘天要亡他’,老爷他是怎么了?”雪儿也是皱着眉,满心的疑惑,期待的看着安宁,却只见安宁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浓郁,心中便明白,自己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小姐一定是知晓的。

安宁扫了二女一眼,将昨日的事情都告诉了二女,碧珠首先气炸了,一巴掌拍在石桌上,也顾不得痛,“我就说,那大夫人昨日将你一个人带出去是做什么,连碧珠跟着,她也将奴婢打发了,原来,大夫人和老爷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碧珠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单纯善良的她,为小姐鸣不平,大夫人这般对小姐,那是因为小姐不是大夫人亲生的,大夫人又一直嫉妒着小姐,可是,老爷呢?小姐可是老爷的亲生女儿啊!这样的事情,他也做得出来,当真是让人寒心。

想起安平侯爷因为粮食而焦头烂额,还真是活该!

脑中浮现出昨天飞翩离开听雨轩时的模样,以及今天一早见到飞翩时,他眉宇之间难以掩饰的兴奋,原来如此,飞翩昨夜竟干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替小姐出了口恶气!

“哼,大夫人,小姐,咱们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雪儿也是紧握着拳头,满脸的愤怒,对于大夫人,雪儿心中一直都恨着的,便是现在大夫人在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偶尔也会给她脸色看,她虽然隐忍不发,就是听了小姐的话,要韬光养晦,一举攻之。

现在她竟然这般算计着小姐,她是怎么也忍不了了!

安宁挑了挑眉,“自然是不会就这般便宜了他们。”

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他们,想到昨日和璃王赵景泽的约定,以及对安平侯爷所做的承诺,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意味深长,“走,咱们可别窝在这听雨轩内了,今日的事情还多着呢!”

二女相视一眼,雪儿咬了咬唇,显然还在气愤当中,但看小姐那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模样,便福了福身,转身走出了听雨轩,毕竟,在外人眼里,她依旧是这侯府的六夫人,若是和小姐太过亲近,怕是要引人怀疑。

等到雪儿离开,安宁便带着碧珠出了听雨轩,往大厅的方向走去,还没有进大厅,安宁便听见里面传来安平侯爷焦急的声音。

“这可怎么办啊,昨日才商量好了,好不容易攀上璃王府,眼看着璃王要往安平侯府送粮食来了,可这……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现在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安平侯爷就差捶胸顿足了,一双眉毛紧紧的拧成一条线,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他昨个儿夜里,还高兴得睡不着觉,却没有想到,今日一早传来的消息,却如晴天霹雳。

“老爷,现在急也不是办法啊。”大夫人皱眉道,心中也是气得不可开交。

“哼,急不是办法?那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安平侯爷现在是抓着谁都是一顿怒气,方才甚至连给他倒茶的丫鬟都受到了牵连,唯独三夫人还好些,不过,此刻三夫人皱着眉,却是话也不说的坐在那里,好似这一切都和她无关一般。

安宁进了大厅,见到几人都是一脸气愤的模样,故作不解的开口,“爹,大夫人,三姨娘,六姨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爹爹怎的这般焦急?”

“哼,什么事?还不是那璃王府的事,璃王府的仓库烧了,答应给我们安平侯府的粮食也没了。”大夫人冷哼道,对安宁,她的语气甚是凌厉。

安宁一惊,忙转身就走,可是,刚走出一步,安平侯爷便将她叫着,“站住,你这是去哪儿?”

“宁儿去璃王府看看啊,昨日,宁儿不是说好了吗?今日要亲自去一趟璃王府,现在璃王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璃王理应是需要安慰的。”安宁皱着眉,满脸的担心,让人看不出有丝毫虚假,倒是碧珠和六夫人雪儿看在眼里,心中暗自佩服小姐的演技之高超。

若不是事先知道昨日璃王府的大火是怎么回事,她们怕也都会认为小姐是真心关心着璃王府的情况的。

安宁此话一出,安平侯爷和大夫人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安平侯爷怒声吼道,“去璃王府?去什么去?现在你还想亲自送上门儿便宜了他不成?”

“可是……”安宁皱眉,心中却是笑开了花,安平侯爷会阻止,自然是在她预料之中的事情,现在璃王府没有安平侯爷所需要的东西了,那么他还会将自己送给璃王赵景泽么?

安平侯爷虽然冷血无情,但也是深谙算计,明显吃亏的事情,他可不会干。

“可是什么可是?”大夫人猛地打断安宁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清晰可见的恶意,“还真是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主。”

安宁眸子一紧,眼底划过一抹狠意,暗自将大夫人此刻的嘴脸记在了心里,满面委屈的退到一边,“宁儿听爹爹和大夫人的话,不去就是了。”

“哼。”大夫人斜睨了一眼安宁,这也正好,她对于将安宁推给璃王的事情,本来就心中矛盾至极,若安宁真的讨好了璃王,那不就是璃王妃了么?嫣儿没有得到的东西,便被安宁给得到了,这不就等于在她刘香莲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了么?她怎能甘心?现在这样倒是好,不过,他更加希望安宁能够被赵景泽给占了便宜,然后始乱终弃,这才是她愿意看到的。

只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般见不得安宁好的心思,却将她自己推入了更加凄惨的境地。

安宁离开了大厅,却是没有回听雨轩,而是从侯府后门儿出了安平侯府,等到安宁回到和云锦的家,而雪儿早已经借故来了这里,已经换上了小厮的打扮,安宁才吩咐碧珠去了一趟璃王府,随即,又以食为天的名义派雪儿去安平侯府,邀请安平侯爷到这里一聚。

碧珠以安宁丫鬟的身份,小心翼翼的从后门出去,而雪儿则是光明正大的走前门儿,等到二人离开,安宁站在她的阁楼上,不经意间望见一抹身影,身体猛然一怔,从她现在所站的地方,俯视下去,一墙之隔的对面,在书房外站着的人,不是宸王苍翟又是谁?

此刻,苍翟好似已经在那里看了许久,见安宁的视线看过去,苍翟竟也没有回避,便就这样与她对视。

猛地,那一抹苍劲的身影一个飞身,下一瞬,那高大的身躯便腾空而起,几乎是片刻,熟悉的气息便朝安宁袭来,长臂一揽,自然而然的将安宁纳入怀中。

“方才在下面,竟觉得那堵高墙分外刺眼,他日,我定要将它打通了。”苍翟眉眼含笑,自从知道宁儿便是这座宅邸的主人之后,他的心中便更加不平静了。

宁儿不常在这楼阁上住,这些时日,他夜晚在书房之时,常常会闪神,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窗外,好似希望那楼阁上的灯亮着,可每一次都让他有小小的失望,今日终于见到宁儿出现在这里,他的心情可谓是澎湃汹涌,心里的热情好似要破体而出。

霸道的语气,让安宁禁不住笑出声来,靠在他的怀中,“宸王殿下私拆民宅,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你这宸王有龙阳之好的帽子,好不容易因为安平侯府二小姐给摘掉了,可如今倒好,怕是又因为二公子给重新戴上了,你就不觉得亏么?”

想到那些关于二公子和宸王苍翟的传闻,自从银面公子大婚之后,更是传得沸沸扬扬,有时候安宁以二公子的身份出门,那些人看她的视线隐约夹杂着几分怪异的祝福,愣是让她哭笑不得。

“我若亏了,宁儿可又会补偿于我?”苍翟挑眉,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笑容,那双如星辰般闪烁着的眸子异常耀眼。

“那你想要什么补偿?”安宁一抬头,对上苍翟的双眸,只是,在开口说完这句话之时,安宁便后悔了,自己这不是主动送上门了么?瞧见苍翟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心中顿觉大窘。

而这一抬头,却正好让苍翟扑了个正着,这般诱人的邀请,对于满心都是安宁的苍翟来说,又如何按捺得住?电光火石之间,苍翟便俯身截住了那两抹芳唇,轻柔的触碰,好似对待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柔软的唇,微微颤抖,安宁下意识的抓住苍翟的衣服,并没有避开,谁也没有加深这个吻,好似如此轻柔的触碰,就已经能够天荒地老,感受着彼此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脸上,气氛更是暧昧至极,让人禁不住脸红心跳。

“宁儿,你在吗?”

猛地,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两唇相接的人倏地一惊,安宁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却因为太过仓促,身体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倒下去,苍翟眸子一紧,本因为那两抹柔软的唇离开自己而怅然若失,见到安宁的反应,便立即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

安宁柔软的身体靠近他坚实的胸膛,苍翟方才心中的怅然这才被填满。

苍翟看向来人,楼下院子中站着的,不是新婚不久的银面公子和韶华郡主又是谁?独处被打扰,苍翟自然心中有些不悦,而楼下的云锦,本是带着韶华来寻宁儿,韶华眼睛看不见,但云锦却是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包括苍翟吻安宁,以及安宁失去平衡,被苍翟拉入怀中。

这个苍翟,对宁儿确实是一片真心,但是,宁儿是他的表妹,这个世上,他最在意的人就是宁儿和韶华,所以,便是知道苍翟对宁儿真心不假,他也有些舍不得。

说不清是什么心态,他自然是希望宁儿幸福,但看到苍翟亲安宁,他又觉得心里堵得慌,似乎是害怕苍翟对宁儿的爱无法长久,所以方才韶华叫出那一声,他并没阻止。

宁儿的丈夫,他这个做表哥的必须要好好把关才行!

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云锦眸中风云变幻,敏锐如苍翟,自然是感受得到这银面公子对他那一丝可以称之为“敌意”的挑剔,聪明的苍翟,这银面公子对宁儿的在意,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表哥,嫂子,你们怎么来了?”安宁从苍翟的怀中探出头来,见到二人,想到方才的事情,美丽的小脸更是一红,忙下楼,迎上了韶华郡主,借以掩饰自己方才的窘迫。

韶华郡主没有看到方才那一幕,听安宁的声音,自然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安宁将手伸过来之时,韶华郡主便亲昵的握住了她的手,“听闻你回来了,所以便过来看看。”

“表哥和嫂子新婚燕尔的,还记得宁儿么?”安宁打趣道,这一下,倒是换韶华郡主脸上一片绯红,一看便可以想象得到,新婚的二人是何等的甜蜜。

“宁儿怎的这般调皮?改日我定要跟表哥说说,你这般欺负人!”韶华郡主朝着云锦的胸膛靠近了几分,有几分撒娇的味道,嫁了人的韶华郡主多了许多小女儿的娇态,让人看了禁不住打从心里喜欢。

“韶华,宁儿的年纪,调皮一下也是应该的,这怎么算欺负人呢?”苍翟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高大的身躯也从楼阁上下来,便是走路,都透着一股子的高贵气息,好似从云梯走下的神祗,让人一看,便移不开眼。

听到苍翟的声音,韶华心中一惊,眼中亦是划过一抹诧异,表哥怎么会在这里?她自然不知道宸王府的书房和安宁的院子只是一墙之隔,韶华郡主忙福了福身,“韶华见过宸王表哥。”

“免了。”苍翟扬起一抹笑容,对于这个韶华郡主,他们虽然并不怎么亲近,但韶华的性子,便是那种让人喜欢的,他自然不会讨厌。

聪明如韶华,听苍翟语气中的笑意,便也轻松了许多,想到方才苍翟言语之间对安宁的维护,不由得皱了皱眉,促狭道,“表哥,这宁儿还没过门呢,瞧你护得这般紧,若是进了门,那不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嫂子!”安宁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本想开开嫂子的玩笑,却没有想到嫂子竟这般开起她的玩笑来了!

下意识的看了苍翟一眼,却见他也正好看过来,那眸子中的宠溺,更是让她心跳乱得不像话,好似在告诉所有人,他若娶了自己,定会将自己当宝贝一般疼着,爱护着。

心中暖意流窜着,脸上的笑容亦是越发的灿烂,一旁的云锦始终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尤其是苍翟看安宁的眼神,他不得不承认,对于苍翟对宁儿的宠爱与维护,他甚是满意的,不过,有些话,他还是需要亲自跟苍翟谈一谈。

“宁儿,带你嫂子去楼上坐坐。”云锦对着安宁柔声道,将韶华交到宁儿的手上,宁儿没有推辞,小心翼翼的扶着韶华郡主,两个女人上了楼,进了安宁的房间,随后房中时不时的传出两个女子的笑声,似十分开怀。

二人深交之前,本就对对方互有好感,如今成了亲人,关系更是好的不像话,一见面,便有许多体己的话互相倾吐。

在云锦让安宁带韶华上楼的那一刻,苍翟便知道,这个银面公子是故意支开二人,于是,他便留了下来。

院子中,两个男人听到楼上传来的笑声,眼神都变得极为柔和,她们是他们最爱的女人啊!

“当初设计这个楼阁,本是看中了这里方位地势好,楼阁之上看出去的视野尤其宽阔,景色定会是宁儿喜欢的,却没有想到,现如今倒是方便了宸王殿下。”云锦淡淡的开口,他也是稍早才知道,宁儿的阁楼对下去,竟然是苍翟的书房。

苍翟一听,眸光微敛,“如此就要谢过锦云公子了,不过,只要有心相见,便是相隔十万八千里,在苍翟的眼里,也不会是阻碍。”

语气中的坚定,让云锦一怔,更加让他吃惊的是苍翟对他的称呼,知道银面公子便是云锦的人少之又少,现在又多了一个苍翟了吗?看了苍翟一眼,云锦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对于苍翟来说,或许方才宁儿的那一声表哥,便足以让他猜出自己的身份了。

“宁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现在多了韶华,我对宁儿的在意分毫没有减少,倘若你不能给她幸福,那么便是宸王殿下你,我云锦也不会畏惧半分。”云锦地对上苍翟的双眸,坚定的宣誓。

苍翟亦是变得严肃起来,“倘若我不能给她幸福,便是我自己也不会放过自己。”

这一句无疑是最重的承诺了,安宁在他心中,早已经是最特别的存在,那般美好的女子,他又怎容许自己让她不幸福?

从苍翟的眼里,云锦看到了真诚,除了真诚之外,似乎还有其他东西闪耀着,心里终于安了下来,以苍翟的为人,承诺了,便一定会做到,这一点,他完全相信。

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虽然被面具遮挡着,但从眼神与嘴角之间,却看得出云锦已经不复方才的那般敌视,正此时,苍翟的声音却再一次响起,“别忘了,我的表妹你也必须好好对待。”

云锦身体一怔,自然是明白苍翟的意思,二人相视一眼,许多东西不言而喻。

璃王府。

赵景泽从来没有这么愤怒心疼过,哪怕是那些死士是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曾如此刻这般,痛得想自杀。

昨夜,仓库无故大火,里面别说粮食,就连是其他的东西,也都全数化为灰烬,饶是整个璃王府的人忙活了大半夜,却连一点东西都没有救出来。

那是粮食啊,在粮食紧缺的现在,是多么重要,再加上,这是他暗地里囤积起来的,花了不少心思,他若想要暗中招兵买马,这无疑可以给他提供很好的后盾,可是,一夜之间,就这么全都没了,他倒是希望自己在做梦,可是,这却是血淋淋的现实。

“啊……”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一张桌子便赫然散架,倒落在地上。

昨晚的火来得太过诡异,他总觉得那火是有人故意为之,可他却查不出丝毫端倪,到底是谁?是谁这般和他过不去,竟烧了他的仓库!

赵景泽心中暗自发誓,若是查出了那人是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他碎尸万段!

“王爷……王爷……”家丁匆匆的赶了进来,大半晚的忙碌,几乎让璃王府所有的下人都疲惫不堪,因为救火,身上更是狼狈至极,此刻那家丁感受到王爷身上凌厉的怒气,心中禁不住直打寒颤。

“什么事?”赵景泽利眼激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怒气没有下去半分。

家丁忙吓得跪在地上,王爷这是要吃人哪!想到自己的事情,那家丁忙开口禀报,“回王爷,府外有一个小丫鬟求见,说是安平侯府二小姐的贴身丫鬟,找王爷有事。”

安宁?赵景泽眸子一紧,这才想起昨天白日里的事情,他们约好了,安宁今天来他的璃王府,而他也暗自打算动些手脚,将生米煮成熟饭,可是,现在他满心都是粮食被大火烧了的事情,哪里还有那个兴致?

脑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赵景泽沉吟片刻,还是对着家丁吩咐道,“带她进来。”

家丁匆匆忙忙的起身下去,不多久,便将碧珠带了进来,碧珠看了一眼赵景泽,那脸上怎么也掩饰不掉的怒气,让她心中浮出一丝畅快,暗道:活该!让你对我家小姐心怀不轨,烧了你的粮食,给你一个教训!

“你家小姐呢?她让你来的?她为何自己不来?”赵景泽一连问出三个问题,方才在这丫鬟进来之前,他还没有心思见安宁,但稍后一想,他竟十分迫切的想要见到她,或许,女人能够安抚他现在心中的愤怒与狂躁也说不定。

当下他便改变了主意,昨晚造成了那么大的损失,今天,他希望能够从安宁的身上得到好处与安慰,一想到安宁那婀娜的身子,若是在自己身下,该是何等的销魂,所以,此刻他没有见到安宁,心里自然失落。

碧珠想到小姐对自己的交代,皱了皱眉,一脸的为难,“王爷,小姐她……”

“小姐她怎么了?”赵景泽身体一怔,莫不是安宁毁约?亦或者是她出了什么事情?他倒不是担心安宁的安危,而是因为不能见到安宁,不能得到安宁而失望。

碧珠若有似无的看了赵景泽一眼,继续说道,“小姐她今早本是要来璃王府见王爷,可是,刚出门,在经过大厅的时候,却被老爷叫住了,老爷和大夫人都不让小姐来见王爷,还说……”

“还说什么?”赵景泽听到这里,面色凌厉了几分,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他几乎能够料想得到安平侯爷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还说,现在璃王府的粮食被烧了,不能带给侯府好处了,所以……所以……便不让小姐来,还说小姐主动白送上门,什么的。”碧珠按照安宁的吩咐,半真半假的说与璃王听。

此刻,赵景泽脑袋只觉得轰的一声,怒气似乎要破体而出,随手操起大厅中上好的玉瓶,狠狠的摔在地上,好似将那玉瓶当成了安平侯爷一样。

“安平侯爷那个老匹夫,竟如此功利,本王和他势不两立!”赵景泽厉声吼道,一听到他璃王府的粮食烧没了,他就如此转身离开吗?哼,那老匹夫见利忘义,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王爷……”碧珠试探的叫道,表面上战战兢兢,心中却是浮出一丝得逞,看来,自己这一趟算是完成任务了,小姐不就是要让璃王殿下和安平侯爷破裂吗?现在可不仅仅是破裂而已了啊,这无疑是给安平侯爷树了璃王殿下这么一个大敌。

哼,算计她家小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滚!”赵景泽此刻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即便这丫鬟是安宁的人。

碧珠却没有将赵景泽的这一个侮辱人的“滚”字,放在眼里,反而十分庆幸,她现在可以全身而退了,不是吗?

碧珠福了福身,忙转身匆匆的走出了璃王府,现在,她要回去向小姐禀报璃王此刻被愤怒包围着的模样。

而此时的安平侯府。

已经化妆成二公子小厮的雪儿被家丁引着进了安平侯府的大门,安平侯爷方才在听到家丁说是二公子的人上门,丝毫不敢怠慢,雪儿刚进了安平侯府,便看到安平侯爷带着大夫人三夫人迎了上来。

那满脸的热切倒是让雪儿也吃惊不小,暗自腹诽:这个安平侯爷,谄媚的模样,当真是让人畅快又让人不屑。

“小哥,你请坐。”安平侯爷亲自招呼道,引着雪儿进了大厅,对这么一个二公子的随从都是恭敬有加,甚至将主位让给雪儿坐。

当然,这么好的机会,雪儿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便也没有拒绝,如此大模大样的坐在了原本属于安平侯爷的主位上,要知道,平日里这个位置,除了安平侯爷,可是谁都没有资格坐的,雪儿心中尤为兴奋,小姐将这么个美差交给她,当真是过瘾啊!

“老爷,怎的让他一个下人坐主位?”大夫人皱眉道,安平侯爷再重视那二公子,可眼前的并不是二公子啊,不过是一个下人,却要将他当成贵客一般供奉着,大夫人自然是十分不情愿的。

安平侯爷眉毛一皱,“你给我闭嘴。”

雪儿也是淡淡的扫了大夫人一眼,想到大夫人对自己做的事情,心中的恨意便冒了出来,敛了敛眉,雪儿淡淡的开口,“安平侯爷,这人又是谁?”

雪儿的态度,似完全没有将大夫人看在眼里,但是,那神色之间流露出来的对大夫人的不满,她可是丝毫都没有掩饰。

安平侯爷对这个二公子的随从小心翼翼,自然是看得出来他的情绪的,当下便谄媚的道,“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小哥你不要怪罪啊!”

不相干的人?这几个字对大夫人来说无疑就是晴天霹雳啊,她堂堂安平侯府的正室夫人,又素来自视甚高,安平侯爷这般对外人介绍她,当下,她心中便气炸了,正要发作,雪儿却先一步开口。

“既然是不相干的人,那在这里做什么?”雪儿这是赤裸裸的刁难啊,她就是要让大夫人难堪。

大夫人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忙上前想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可安平侯爷的一句话却让她僵在当场。

“小哥,我这就让她离开。”安平侯爷虽然不知道这二公子的小厮来他安平侯府是有什么事情,但他是再也不敢得罪食为天了,这些日子所受的白眼与敌对,他还没有经历够吗?

雪儿满意的点头,大夫人的脸色更是难看,不甘的拉着安平侯爷的手臂,“老爷……”

他怎能听从这个下人的指挥,他怎能这样对自己?

安平侯爷嫌恶的瞪了她一眼,一把将大夫人甩开,厉声吼道,“你聋了吗?还不快给我下去,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安平侯爷对大夫人甚是不满,他全心全意的讨好着别人,她不但不帮忙,还要得罪了他要讨好之人,他真想一巴掌打死这个祸害!

“你……”大夫人被安平侯爷那一甩,引得一个踉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

“还不快滚。”安平侯爷眸中的神色又凌厉了几分。

大夫人心中一怔,郁结的怒气终究还是没有发作出来,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满心不甘的转身走出了大厅,该死的!不过是一个下人,竟让老爷这般对她。

大夫人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恨不得方才那小厮就在她的手中,她要将他捏成碎末,此时的她,哪里又知道,方才那个刻意刁难她的小厮,正是被她拉入火坑中的雪儿啊,若是知晓,她的脸都怕会绿了吧!

大厅中,大夫人被赶走之后,雪儿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转眼看向安平侯爷,淡淡的开口,“安平侯爷,今日我来,是替主子传话来的。”

她的主子自然就是二公子了。

安平侯爷一听,眉宇之间浮出一丝兴奋,虽然还不知道二公子是传什么话,但只要二公子肯给他一个机会,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小哥请说,二公子有何吩咐?”

雪儿将安平侯爷的反应都看进眼底,眸光微敛,“二公子请安平侯爷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要事?安平侯爷皱了皱眉,还没有来得及多问些什么,雪儿便立即起身,道,“主子的话已经传到,我便也不多留了,安平侯爷,可别让我家主子久等啊。”

淡淡的扫了安平侯爷一眼,大步走出了大厅,一想到方才安平侯爷对她的恭敬,又想到大夫人方才那满面愤怒的狼狈,若不是还在安平侯府中,她定要大笑三声,以示庆祝了。

安平侯爷听闻二公子有事相商,丝毫都不敢怠慢,没有忘记到仓库中拿出两个宝贝,匆匆的赶往了二公子所住的宅邸。

自从食为天的银面公子大婚之后,这座没有写名字,位于宸王府隔壁的豪华宅邸,便成了二公子的住处,几乎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这是二公子的地方。

安平侯爷到了宅邸外,这座宅邸,比安平侯府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单是在外边这么看着,都不由得心生震撼,这要多大的手笔,才能建成这么大的宅院啊!怕是连四大世家之首的林家,也没有这番气势吧!

安平侯爷让人通报,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音,大厅之中,坐着安宁,云锦,以及韶华郡主,让安平侯爷在外面等,自然是安宁的意思了,让他等等又如何,她高兴!

碧珠回来向她禀报了璃王赵景泽的反应之后,安宁甚是满意,安茹嫣的事情,加上这一次安平侯爷在大火之后对璃王府的态度,看来,安平侯府和璃王府的矛盾怕是不能调和了啊!

很好!这正是她想看到的!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安宁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吩咐府中的下人去叫安平侯爷进来,安平侯爷进了府邸,满脑子都猜测着二公子找他有何事,今天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见二公子的机会,他一定要请罪,化解二公子对安平侯府的敌意啊!

所以,一进大厅,安平侯爷便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其他几人看在眼里,皆是皱了皱眉,安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安平侯爷这是干什么呀?你是四大世家之一的主事者,对我们这些小辈行如此大的礼,是要折煞我们不成?”

安宁对安平侯爷可没有丝毫怜惜,且不说安平侯府和云家的惨案有关,就单单是看在安平侯爷对自己娘亲的冷血无情这一点上,她就不会留情,跪下算什么?他早该为她的娘亲下跪!

安宁言语之中的责备,让安平侯爷心中咯噔一下,一早就知道这个二公子不好对付,性子捉摸不定,难以把握啊!安平侯爷在心里泛出一丝冷汗,忙解释道,“银面公子,二公子,老朽跪下,是为了请罪啊!”

“哦?请罪?安平侯爷有什么罪要向我们请的?”安宁挑了挑眉,扫了安平侯爷一眼,那慌乱的模样,看着让人心中那个畅快啊。

“府上的人得罪了二公子,得罪了食为天,全是老朽的错,请二公子和银面公子放老朽一马吧!”安平侯爷就差磕头了,若是这二人要他磕头,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磕头,毕竟,经过了璃王府粮食被烧的事情,他是完全没有了希望了!

现在他只能期盼着二公子能够帮他安平侯府,哪怕是施舍一点也是好的啊!

安宁眸光微敛,却是沉默不语,但就是沉默对安平侯爷来说,却是无尽的折磨,心中不安的跳着,猜不透二公子的心思!他沉默是代表着不同意吗?安平侯爷便是面对皇上,也没有如此紧张过!

终于,不知道等了多久,安平侯爷的额头上都泛出了一滴一滴的汗水,安宁这才开口,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笑意,“其实,要食为天放过你安平侯府一马,也不是难事,只是……”

安宁话说到这里,眉毛一皱,倏然顿住。

“只是什么?二公子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老朽能够办到的,就一定会让二公子满意。”安平侯爷见有了些微的希望,眼睛倏地一亮。

安宁却是叹了口气,见安平侯爷神色之间又多了一丝紧张,摇头道,“怕只怕,安平侯爷办不到啊!”

“二公子说说看,便是老朽办不到,也会竭尽全力。”安平侯爷许诺道,这可是惟一的希望了啊,他又怎能轻易放过?

“当真?”安宁看着安平侯爷,那眉宇之间的笑意,让人看了头皮发麻,尤其是在场的几个了解安宁的人便知道,往往安宁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那有人怕是要倒霉了,不仅仅是倒霉,怕还是要倒大霉了!

“当真!”安平侯爷眼中多了一丝坚定,此刻,满心想得到食为天原谅的他,哪还顾得上去留意这个二公子的神色啊。

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端着手边的茶杯,浅浅的抿着,似不在意的开口,“安平侯爷,你府中的大夫人和林家关系密切,这一点,让我甚是不满啊!”

说到这里,安宁顿了顿,看了一眼安平侯爷,安平侯爷心中一怔,难不成二公子要他办的事和刘香莲有关?

安平侯爷正猜测着,安宁继续说道,“如果我许诺给安平侯府一个买粮的机会,那么,安平侯爷是否可以让那大夫人不再是侯府的正室夫人呢?”

这便是安宁要做的事情,大夫人,那般在意侯府正室夫人的位置,那么,她便硬生生的将她在意的东西从她的身上剥夺,大夫人啊大夫人,她本没有打算这么早的出手,可昨日大夫人的心怀不轨,无疑是提前了她的厄运!

安平侯爷心中一惊,“你是让我休了她?”

除了安平侯爷心中吃惊,就连一旁站着的雪儿和碧珠都震惊不小,休了大夫人?那对大夫人该是多大的打击?

“怎么?你不愿意?”安宁拔高了语调,那声音透着一丝寒意,让人心中犯凉,却隐约又含着几分讽刺,安平侯爷的性子,便只有利益当先,他又怎会去在意刘香莲的心情。

果然,安平侯爷忙摇头,“愿意,自然是愿意。”

以前,他顾忌刘香莲,是因为林家,但是现在,林家自顾不暇,根本就不帮助安平侯府,况且,那刘香莲确实给他惹出了不少的麻烦,休了她倒也是为安平侯府除了一个祸害,能够除了这个祸害,又可以得到食为天的原谅,他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安宁的意思却没有安平侯爷想象的那般简单,沉默片刻,安宁再一次开口,“愿意就好,愿意就好啊!”

“那老朽这就回去写下休书,休了她!”安平侯爷坚定的道,他越早的休了刘香莲,就能够更早的得到二公子的支持,他自然要快些行动了,一刻也耽搁不得。

“等等,急什么急?安平侯爷,休了她,你准备怎么安置她?”安宁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敛眉,语气依旧平淡得很。

安平侯爷皱眉,并不隐瞒,“按照东秦国的规矩,被休了的女子自然是要赶出侯府,至于,她之后的事情,便和我安平侯府没有什么关系了。”

安平侯爷好似甩了一个烫手山芋一般,对大夫人没有丝毫的怜惜,安宁看在眼里,眸中划过一道讽刺,“安平侯爷,她好歹也是你的多年的夫人啊!这般对她不管不顾,是不是太残忍无情了些?”

安平侯爷身体僵住,生怕自己又惹得这个二公子不快,忙开口道,“二公子觉得老朽该如何安置她?”

这个二公子,还真是一个难以应付的主啊!

安宁眸光微闪,故作沉思,片刻之后,似有了主意,“不如这样,休了她,将她留在安平侯府,哪怕是为奴,也不至于让她流落在外啊!”

安宁的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是神色各异,云锦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隐隐猜出了宁儿想要做什么事情,那个安平侯府的大夫人如何对宁儿的?又是害了云蓁姑姑的凶手,宁儿自然不会将她放出安平侯府,任她逍遥。

碧珠和雪儿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大夫人若是被休了,被赶出侯府,还算是好过些,但若是被休了,继续在安平侯府为奴的话,那意味着什么?她们几乎能够想象得到。

大夫人这些年,在侯府只手遮天的,得罪的人可不少,若是为奴的话,那自然是没有人顾忌她的身份了,该欺负的还是要欺负,甚至还会变本加厉啊!

心中最是兴奋的,莫过于雪儿了,她觉得机会来了,想那大夫人当初是如何待她的,哈哈……大夫人啊大夫人,你也有今天啊,我雪儿跟小姐是跟对了,我倒是要看看,你在成为安平侯府的下人之后,会是怎样的凄惨。

雪儿越是想,心中越是迫不及待,甚至有些按耐不住要催促安平侯爷快些回去将这事情给办妥了,好让那刘香莲尝尝低人一等的滋味儿!她雪儿可不会手下留情。

安宁好似明了雪儿的心思一般,安宁一早便是如此打算的,她也想让刘香莲尝尝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滋味儿呢!看了看有些呆住的安平侯爷,挑眉道,“如何?我这安排,安平侯爷你可满意?有什么困难可以和说我,如果是安平侯爷不愿意这么做的话,那就算了,就当今日我没有对安平侯爷发出邀请,安平侯爷也没有到我这儿来过!”

安平侯爷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忙摇头,“不,不,不,老朽愿意,这事情就按照二公子的吩咐办。没有什么困难。”

安平侯爷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这个时候,安宁若是让他吞石头,他怕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如此便好,那安平侯爷,可别耽搁了,早些办完事情,我等着你的消息。”安宁淡淡的道,眼中的光芒越发的闪耀。

安平侯爷没敢有丝毫怠慢,忙告辞,转身走出了宅邸。

等到他走后,安宁也赫然起身,对着碧珠和雪儿道,“走,咱们回府看好戏去!”

安平侯爷要休大夫人,要将大夫人贬为下人,以大夫人的性子,又怎会轻易的屈就?不过,她便是再挣扎,也逃不过被贬为奴的命运了!

她要亲自看看,大夫人被贬为奴时的下场!

雪儿和碧珠忙回过神来,眼中亦是闪烁着激动兴奋的光芒,是啊,事不宜迟,她们得赶紧回去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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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章 一纸休书,撞见惊天秘密!

安平侯府,自从回到安平侯府之后,安平侯爷便面无表情的去了一趟书房,随后安平侯爷将府内各个院子中的主子和下人都召集在了大厅里,此刻的大厅之中,安平侯爷依旧是面无表情,就连三夫人也看不出他要做什么。

大厅里,各个院子中的主子们都各自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雪儿坐在那里,目光却是不着痕迹的扫向了安平侯爷所坐的地方,想起方才自己以二公子随从的打扮来安平侯府传信,坐上那位置,可谓是畅快之极啊!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雪儿以及在安宁身后站着的碧珠,心中都满是兴奋,二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安宁,却只见她坐在位置上,双手安安分分放在双腿上,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二人都禁不住感叹,小姐果然不愧是小姐,这功力比起她们,可要高深得多啊!

三夫人也是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好似对安平侯爷将大家召集来的原因不感兴趣一般。

唯独大夫人在坐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微微皱了皱眉,隐约浮出那么一丝不耐烦,看了安平侯爷几眼,终究还是催促道,“老爷,将大家召来,到底是什么事啊?是不是侯府又有什么大事?说出来,大家集思广益,也都想想办法。”

那模样,温婉贤惠极了,若不是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见识过大夫人的本来面目,怕还会被她此刻的表现给蒙了过去,安宁听到她这般催促,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便是雪儿和碧珠刻意留意着她的神色,二女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大夫人啊大夫人,有道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倒是闯进来了,哼,你这般火急火燎的,以为是什么好事么?

安宁目光淡淡的看向安平侯爷,只见安平侯爷神色微敛,眉峰在那么一瞬间皱了一下,视线停留在大夫人的身上。

不知为何,大夫人被安平侯爷那视线看着,心中竟是没有来由的震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冰冰凉凉,似从心底蔓延了出来,大夫人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扯了扯嘴角,“老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老爷何时这般神秘过?搞得她都有些受不住这气氛了。

安平侯爷眸子紧了紧,“大夫人,侯府确实是有大事,这大事还和你有关啊!”

“啊?”大夫人微微吃惊,和她有关?

安平侯爷的话一落,所有人,包括三夫人以及在场的所有家丁丫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大夫人,看这阵仗,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大夫人的神色微闪,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了起来,她最近可是安分得很,凡是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惹怒了老爷,给自己招来祸端,可没有出什么纰漏啊!

可是,她却怎么也料不到,她如此小心翼翼,还是将祸给招来了。

“刘香莲。”安平侯爷眸子倏地一紧,声音也跟着拔高,那语调震得大夫人身体一颤,老爷非常愤怒的时候,才这般唤她全名的!

大夫人当下便起身,跪在地上,“老爷,香莲若是做错了什么,请老爷原谅,香莲日后定当改之。”

大夫人心里也是知道的,自从林府自顾不暇,不再帮助安平侯府之时,她就知道,自己在这个府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了,所以,才她会如此耐着性子,倘若是以往,在林家得势,她得势的时候,安平侯爷这般唤她,她也要理直气壮的和他对峙几句,可是现在……

“哼,改之?你怕是没机会了。”安平侯爷赫然起身,从怀中拿出了那一张他方才写好了的东西,狠狠一抛,那张纸便落在了刘香莲的面前,众人都看向那张纸,只要识字的人看到那两个硕大的“休书”二字,便都是一惊,神色各异。

休书?安平侯爷要休了大夫人?就连三夫人也是吃惊不小,虽然安平侯爷对她说过,要将自己扶正,可却并没有要休了大夫人的意思啊!她日日和安平侯爷在一起,稍早也没有从他的行为中察觉出丝毫端倪。这突然而来的休书,又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早已经变了脸色,那张原本就有些强自镇定的脸上再也兜不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地上的休书以及休书上那几个赫然刺目的字。

‘刘香莲……善妒……心狠手辣……休妻……贬为……下人……’

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刀子,让刘香莲一阵刺痛,身体隐隐颤抖着,她似乎还没有消化好眼前的这个事实,老爷要休了她?为何?为何啊?

“老爷,为什么?为什么要休了香莲?”大夫人赫然起身,这段时间压制着的凌厉本性倏然露了出来,都到了这个关头了,她可没有心思在伪装成贤妻良母的样子,讨老爷欢喜,此刻的她,只想问清楚,寻一个答案。

“为什么?”安平侯爷轻哼出声,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你做的事情还少了吗?便是罗列出一两条,就足以休妻了。”

“你……”大夫人一惊,她自然是知道安平侯爷话中所指的是什么,当年因为嫉妒与对正室夫人的执念,她在林家和安平侯府联合对付云家之时,便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将火引到了云蓁的身上,正好,安平侯爷见云家大势快要去了,便为了讨好她,所以,便对她对云蓁做的那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云蓁死后,他也按照她的意思,连坟墓都没有一个。

她如愿得到了正室夫人的位置,对于云蓁留下的女儿安宁,她也没有打算放过,当年,嫣儿将她推入湖中,她也在一旁远远的看着,只是没有人发现罢了!

要说妒,她确实善妒,可这些都是因为她在意安平侯爷,在意这正室夫人的位置。

不过,一切不都是很好吗?若是因为善妒要休她,那为何这休书足足迟了这么长的时间?

“可为什么是现在?”大夫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锐利的目光瞪着安平侯爷,此时的她,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义,甚至也无法从他的眼中看到任何情绪的波动,有的只是冰冷的无情。

安平侯爷眼里的冰冷更是骇人,“你别忘了,这安平侯府,我才是天!”

这个刘香莲,这个时候了,竟还敢如此用这样的口吻来质问她,他早该将她休了,一了百了。

安平侯爷倒是让安宁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他是这安平侯府的天么?哼,那么她安宁便要将这天捅一个大窟窿出来,看他这安平侯府的天能狂妄到什么时候!

“哈哈……”大夫人竟疯狂的大笑了起来,他是天?可当初他凭借自己的关系,攀上林府的时候,他怎么不这般说?猛地,大夫人似想到什么,目光转移到三夫人的身上,渐渐的,那双阴沉的眸子越发的狠戾,事出必有因,安平侯爷突然抛出这么一纸休书,究其原因,怕是这三夫人在吹枕边风。

是她,一定是三夫人这贱人,她得到这侯府当家主母的大权还不满足,还想得到这正室夫人的位置,一定是她,就是她!

这个猜测,让大夫人更加疯狂了起来,猛地冲上前去,那速度就连安宁也十分震惊,几乎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三夫人的面前,一巴掌扇在了三夫人的有疤痕的那边脸颊上,便是三夫人都没有躲得过去,啪的一声,那清脆的声音几乎响遍了整个大厅。

“你这狐狸精,勾引了老爷还不够,现在又想要我正室夫人的位置,你凭什么?你休想,休想!”大夫人狂戾的叫嚣着,似乎要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三夫人的身上。

东秦国的风俗,女子被休意味着什么?她是清楚的,况且,她都在这侯府过了这么多年了,这个时候被休,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了,更别说以后的出路了。

她的嫣儿现在下落不明,叫她如何接受被休这个现实?

“你这疯女人!”安平侯爷快速的上前,一把将三夫人护在怀里,与此同时,他的大掌也毫不犹豫的朝着大夫人挥去,重重的打在了大夫人的脸上。

要说方才大夫人打三夫人的那一个耳光,让三夫人脸上泛出了红印,那么此刻安平侯爷打大夫人的这一个耳光,那力道甚至带动着大夫人一个踉跄,大夫人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好似整个世界都在那一刻安静了一般。

但安静之后,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嘴角甚至溢出一丝鲜血,大夫人紧咬着牙,凌厉的看着安平侯爷将三夫人护在怀里的模样,更加肯定了她方才的猜测,心中的疯狂急速的乱窜着,那视线若是能够杀人的话,怕是已经将安平侯爷和三夫人给杀了千百遍。

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安宁不着痕迹的挑眉,她倒是没想到大夫人竟然迁怒到了三夫人的身上,想来也对,大夫人自然是不知道内幕的,见安平侯爷要休了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缘由,除了三夫人,还能有什么呢?

安宁淡淡的扫了一眼三夫人,她这一次无疑是受了无妄之灾,娇弱的靠在安平侯爷的怀中,任凭她护着,那温婉无助的模样,和那日在天灵寺中见到的她,简直是大相径庭。

眼底闪过一道光芒,暗自留意着眼前的一切,三夫人无缘无故的被打了一巴掌,能不气吗?想她楚楚,从小到大,还没有被谁打过耳光,今日大夫人竟然敢做那第一人,她恨不得亲自上前将那一耳光还回去,但是,三夫人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这里有护着她的男人,又何必她亲自动手?

敛了敛眉,几乎是在那一瞬间,那水汪汪的眼中,便落下了两滴泪水,虽然微微低着头,但那晶亮的泪珠,却是清晰可见,安平侯爷看着心爱的女人流泪,顿时心疼了起来,“楚楚,疼吗?快让我看看。”

在大夫人面前的安平侯爷纵然是那般无情,但在三夫人楚楚的面前,便是百炼钢也化作了绕指柔,那两滴泪水,好似滴在了他的心坎儿里。

楚楚倒是没借机哭诉告状,反而是别开眼,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摇了摇头,安抚的朝着安平侯爷扯出一抹笑容,“楚楚没事,楚楚不疼,倒是大姐……”

“不疼?怎么会不疼?瞧,这脸都红成这个样子了,来人,快去冰窖取些冰块来。”安平侯爷焦急的吩咐道,更是心疼三夫人,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那刘香莲,瞧她自己的脸却……

三夫人的“贤德善良”让人神色各异,在大厅中的丫鬟家丁,乃至是雪儿和碧珠都深深的觉得,这个三夫人当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啊,都被大夫人打了,还担心着大夫人的情况,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是让人禁不住心生怜惜啊。

雪儿甚至觉得,这个性子温和,与世无争,又美貌的三夫人,竟跟了安平侯爷,实在是委屈极了,说实话,那安平侯爷无论是哪一方面,都配不上这三夫人。

但安宁却不这么想,这三夫人还真是一个深谙算计的高手,有什么比借刀杀人,还能留个善良的名声好呢?三夫人啊三夫人,她越是大度的为别人想,便越会引起安平侯爷的怜惜与维护,瞧,这安平侯爷不就中计了吗?他有多担心怜惜三夫人,此刻就有多恨大夫人。

三夫人的“关心”在大夫人的眼中,却是激起了她更多的怒意,“哼,装?装娇弱,装可怜,装温柔,我今天非要将你这狐狸皮给拔了。”

大夫人一心认为是因为三夫人的原因,老爷才会休了她,此刻,她也顾不得许多了,便是被休了,她也要拉这个三狐狸陪葬!

眼中狠光乍现,大夫人如一个泼妇一般,整个人冲向三夫人,哪怕是三夫人现在被安平侯爷护在怀里,她也不管不顾,眼里好似只有三夫人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大夫人本身就下了狠心,下手自然是不会留情,她首当其冲的便是用手指甲去抓三夫人的脸,她倒是要看看,这张美人皮若是再留几道疤痕,是不是还会将安平侯爷给迷得晕头转向。

三夫人满眼惊恐,眼底却流露出一丝不屑,见大夫人朝着她冲来,她更是窝进了安平侯爷的怀中,整个身体瑟瑟发抖。

安平侯爷眸子一紧,有他在场,他又怎容许三夫人受到伤害?这个该死的刘香莲,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今天的她,怕真的是疯了,安平侯爷对大夫人那可是没有丝毫怜惜的,在大夫人靠近的那一刹那,安平侯爷手一扬,护着三夫人,大夫人的力道自然敌不过安平侯爷,还没有来得及碰到三夫人,整个人便被安平侯爷给一脚踢开,重重的摔在地上,那一脚,提在她的胸腹之间,愣是逼得大夫人呕出一口鲜血。

触目惊心的红,让顾大娘心有余悸,忙上前将大夫人扶起来,“夫人,咱别闹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顾大娘方才看着这一切,她是知道大夫人没有任何转机了,安平侯爷方才便那般决绝,此刻大夫人又对三夫人动手,安平侯爷更加不可能收回成命,大夫人继续闹下去,只会将自己推入更加凄惨的境地。

闹?大夫人不甘的轻哼一声,她豁出去了,也要将安平侯府闹得个天翻地覆,被顾大娘扶起来的她,狠狠的推开顾大娘,目露凶光的看着三夫人和安平侯爷,“你们这对狗男女,我刘香莲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此刻,她不禁想起了秦玉双死时说的话,心中激起阵阵寒意,但那寒意却抵不过她此刻对这二人的嫉恨。

三夫人皱了皱眉,感受到安平侯爷凌厉的怒气,忙抓住他的衣裳,“老爷,大姐是气极了才会口无遮拦,所以……”

“大姐?今日这刘香莲被休了,还是什么大姐?不许你再替她说好话。”安平侯爷打断了三夫人的话,那态度分外坚决,似要将刘香莲给撕碎一般,随即朗声对着下人吩咐道,“请家法。”

刘香莲若是安安分分的也便好,可她便是被休了也闹事,那么,他便送她一阵责打。

大夫人脸色一白,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家法?你打啊!有本事,你打死我!”

大夫人燃烧着怒火,此刻的她哪里还怕什么家法?只是,但家法被请上来,看到那凌厉的尖刺之时,她的身体却隐隐颤抖了一下,就连眼中也露出一丝恐惧,安宁看在眼里,淡淡的敛下眉眼,平日里,大夫人是执行家法的人,今日,她还真想看看,这鞭子打在她的身上是什么滋味儿。

安平侯爷拿过鞭子,便朝着大夫人的身上打去,对刘香莲,他可不会手下留情,仅仅是那么一鞭子下去,大夫人便痛得呲牙咧嘴,面目扭曲,衣服被撕裂,被鲜血染红,大夫人更是在那一下没有叫出声来。

这一鞭子,左右人都震惊了,他们看过无数人受家法时的模样,但此刻大夫人的这第一鞭子,倒是成了最触目惊心的,安平侯爷可是半分也没有留情啊。

明眼人自然是看得出来,大夫人不是多有坚毅,才没有痛呼出声,而是她痛得连呼喊都不能了,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安宁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而此刻雪儿心中却是热血沸腾,她虽然比安宁大了几岁,但心性却没有安宁沉稳,大夫人受如此的罪责,给她带来的视觉冲击,完全引导了她报复的快感,尽管那鞭子在安平侯爷的手上,但此刻,她却好似那一鞭子是自己亲手挥下去的一样。

“老……老爷……”大夫人许久才发出这两个声音,方才那一鞭子,好似将她的傲气与锐气给打没了,她只感受到尖刺钻进皮肉,肆意拉扯,她的身体好似不是她自己的了一样,可那痛却清晰可辨,没有半分消弭。

自从看到休书之后,此刻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是的,她害怕,害怕那鞭子又一次落在她的身上。

正所谓,有时候害怕什么,往往就来什么,许是大夫人平日里作恶多端,老天也不怜惜她,就在她叫出“老爷”二字之时,安平侯爷手中的鞭子再一次扬起,这一次,她只见得安平侯爷紧咬着牙,鞭子便朝着她落了下来。

那是咬牙切齿的力道啊!

她心中想躲,可又怎躲得过?毫无疑问,鞭子打下来,这一次,不是她的后背,而是她的胸前。

“啊……”大夫人脚下虚软,便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紧接着,上半身也扑倒了下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便是顾大娘内心万分焦急,她也不敢上前,鞭子是不长眼的,现在老爷在气头上,她若上去,便只有挨打的份儿,那一刻面对家法的震慑,顾大娘也抛却了主仆情谊,不敢做声。

“饶命……老爷……饶命……”大夫人似被打醒了,她趴在地上的位置,伸手刚好可以够着安平侯爷的袍子下摆,颤抖着手紧紧的抓住,“饶命……”

安平侯爷冷哼一声,“饶命?是你自己不要命的!道歉,我要你给楚楚道歉!”

安平侯爷的命令不容置喙,好似在证明他方才的那一句话:这个安平侯府,他才是天!

给三夫人道歉?大夫人皱了皱眉,她出身卫城刘家,又有一个嫁入了四大世家之首的林府的姐姐,一直以来,刘香莲都自视甚高,所以当初她才不甘屈于云蓁之下,才害了云蓁,然后取而代之,现在,要她跟三夫人道歉?可想而知,这对大夫人来说,心中会有多煎熬。

安平侯爷的话一出,所有人看了看大夫人,视线便落在了三夫人的身上,此刻的三夫人倒是没有像方才那般替大夫人说情,而是靠在安平侯爷的怀中,面容沉静,似乎是在等着大夫人的道歉。

安宁眼底划过一道光芒,大夫人啊大夫人,便是没有今日之事,你也斗不过人家三夫人,人家只是那么小小的几句话,便可以将你推进地狱,三夫人知道安平侯爷在意她,所以,她手中最好的利剑,便是安平侯爷了。若说安平侯爷自称是侯府的天,那么三夫人,便是掌控这“天”的人了。

大夫人抬头看了看三夫人,对方的温柔平静,和自己此刻的狼狈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竟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

道歉?大夫人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强忍着身体的痛,“三妹……”

“住口!”大夫人刚叫出两个字,安平侯爷便凌厉的打断,劈头盖脸的怒吼,“什么三妹?你倒是有那资格?你已不再是侯府的大夫人,被贬为奴,该唤她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大夫人一怔,手下意识的紧紧握着,想到方才在休书上看到的内容,咬了咬牙,“三夫人,对不起。”

那“对不起”三个字,无疑是她刘香莲这辈子的耻辱。

“老爷……”三夫人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有不妥,但安宁可没有错过三夫人眼底一闪而过的那一丝得逞的兴奋。

呵!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什么?

安平侯爷安抚的拍了拍三夫人的手,示意她不必多说,三夫人瞥了一眼刘香莲,微微敛眉,从安平侯爷的怀中出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刘香莲的面前,蹲下身子,伸手似要将刘香莲扶起,在外人眼里,三夫人这举动,昭显了她的大度,但在刘香莲的眼里,这却是赤裸裸的炫耀。

她自然是不会领三夫人的情,三夫人触碰到她身体的那一刻,便被大夫人推开,三夫人皱了皱眉,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安平侯爷便朝着刘香莲历吼出声,“你不要命了吗?不知好歹。”

说着,手中的鞭子紧了紧,好不手软的朝着地上的刘香莲再次打下去,啪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刘香莲那痛苦的闷哼。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怔,心中冒出一丝冷汗,安平侯爷可是比三夫人自己的手还好使呢!当场有些人便更加清楚了,这侯府,谁都可以惹,可别惹到了三夫人啊!

事实上,他们这些下人又怎知道,这侯府就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三夫人惹不得,还有人比她更加不好惹!

安宁听着大夫人的痛呼,视线却是若有似无的落在三夫人的身上,只见三夫人再一次上前,同样试图将大夫人扶起来,瞧她那平静的模样,安宁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刚才三夫人挨了刘香莲一耳光,怕是无法释怀的吧!

这一次,三夫人去扶刘香莲,刘香莲虽然心中不甘愿,可也没敢拒绝,她在隐忍着,好不容易被三夫人扶起来了,脚下依旧在颤抖着。

“大姐,你我姐妹一场,楚楚有一句话奉劝,莫要再激怒老爷了,不然……”三夫人柔声开口,言语之中尽是好意,但话刚说到这里,她的身体微微倾斜,一个踉跄,猛地往后退了数步,才稳住身体。

“啊……”三夫人惊呼出声,惊魂未定的轻抚着剧烈起伏着的胸脯,眼中多了一丝埋怨。

而此时,刘香莲就颤抖着的双腿,根本无法支撑起她的身子,整个人再一次扑倒在地上,方才那一幕虽然快,但所有人都看见了,是刘香莲推了三夫人一把,才会导致这个局面。

当下,所有的下人哪怕是雪儿和碧珠,都满是同情的看着三夫人,而对刘香莲报以责备的目光,三夫人好心帮她,劝她,可她不但不听劝,还如此待三夫人,现在好了,没了三夫人的支撑,她自己也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地上。

“活该!”碧珠在安宁的身后,轻轻的开口,那刘香莲可不就是活该吗?

可安宁倒是不这么认为,她可不觉得刘香莲推了三夫人一把,虽然明着看着,十分相像,但莫要忘了,刘香莲本身就轻轻的靠在三夫人的身上,只要三夫人一退,看起来倒是和刘香莲推三夫人没有什么差别。

与其说是刘香莲推了三夫人,倒不如说三夫人借她们方才微妙的姿势来自导自演的骗了众人,她的目的嘛,便是将刘香莲置于更加难堪的境地。

这个刘香莲,得罪的人太多,自作孽,不可活啊。

果然,安平侯爷见此状况,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胸中几乎是要气炸了,也不管那么多,操起手中的鞭子,便朝着刘香莲身上一顿乱打,刘香莲根本避无所避,一时之间,凄惨的叫声,与鞭子接触皮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异常的凌厉骇人。

那每一鞭子打在刘香莲的身上,倒是让其他人阵阵生寒。

终于,刘香莲痛呼声停了下来,安平侯爷发泄完一通怒气之后,终于停了下来,这才发现,刘香莲早已经昏死了过去。

安平侯爷将鞭子重重的摔在地上,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刘香莲,他倒是希望将刘香莲给立马丢出安平侯府,但想到二公子的交代,他又怎能违逆了二公子的意思?

从怀中掏出另外的一张纸,只要是府上的下人,都见到过,也知道那是什么,就连雪儿在见到那张纸的时候,也不由得怔了怔,那是契约啊!安平侯府和下人签订的契约,也就是卖身契!

当初,她懵懵懂懂的签下了那一纸契约,最后被大夫人频频利用,将她一步一步的往绝境逼,她又怎能忘记?

所有人看着安平侯爷拿着那契约,走到刘香莲的面前,虽然她已经昏死了过去,但却不妨碍安平侯爷要做的事情,安平侯爷握住刘香莲的手,便就这样用她的大拇指沾了一些她自己的鲜血,随即在契约上重重的印下一个指印。

契约完成,大夫人甚至连她的处境都不清楚,现在,有了那一张休书,刘香莲便不再是安平侯府的正室夫人,有了这一纸卖身契,刘香莲便沦落为安平侯府的下人。

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低贱卑微,两者这般大的差别,只是在那一瞬之间,身份便做了转换。

“将她丢进下人房,等到她醒来之后,派些活儿给她做,不得偷懒。”安平侯爷冷声吩咐道,那无情的眸子,没有丝毫温度,好似这个女人本身就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一般。

刘香莲被家丁粗暴的带了下去,安平侯爷本想借此机会,将三夫人扶正,但一想到那二公子,安平侯爷便立即打消了念头,万一让三夫人当正室夫人不是二公子愿意看到的,那又该如何是好?他能这样无情的对刘香莲,却无法这样对楚楚啊!

为了安全起见,安平侯爷终于是忍了下来。

安平侯府的大夫人成了这府上最低等的奴婢,许多人都觉得十分快意,刘香莲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后,醒来便是铺天盖地的痛,睁开眼,看到满室的陌生,刘香莲眉心紧皱,朗声叫道,“来人啊……来人……”

喊了许久,都没有人理会,终于,又过了一会儿,屋子中来了两个丫鬟,那分别是曾在绮水苑中伺候过安茹嫣的丫鬟珍儿,以及曾经伺候过安兰馨的梅香,这个珍儿当初在绮水苑中,可受尽了安茹嫣的折磨,而梅香却又因为四夫人,一直对刘香莲心存怨恨,这个时候,看到刘香莲落魄,她们自然心中畅快至极。

“叫什么叫?醒了吗?醒了就起来干活,这安平侯府和不养闲人。”珍儿厉声吼道,眉宇之间满是不屑,这还是刘香莲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刘香莲身体一怔,“你这卑贱的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敢这么跟我说话?”

梅香看了珍儿一眼,轻笑出声,“哟,你以为你是谁呢?安平侯府的大夫人么?哼,你早就不是了,现在你和我们一样……不,你和我们不一样,虽然都是奴才,可你的资历要比我们可小多了,要说这规矩还曾是原来的大夫人定的呢!像你这等资历的老丫鬟,应该去厨房烧烧火,或者是洗洗衣服,做粗使丫头的活。”

“你……你们……我才不是你们这些低贱的下人。”刘香莲这才想起被休的事情,奴婢?安平侯爷休了她,又凭什么让她为奴?

珍儿皱眉,“低贱的下人?你以为你现在有多高贵吗?告诉你,你和我们都签了契约,不想为奴,没门儿!”

刘香莲怔了怔,她是不知道画押的事情的,她还想说些什么,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梅香便催促道,“醒了就快起来干活,先将院子扫干净,可不能看见地上有落叶,扫不完,别想吃饭。”

说完,便没有去理会刘香莲,二人径自走出了屋子。

留下的刘香莲紧咬着牙,满心的不甘……她堂堂刘家小姐,安平侯府的大夫人,又是婉贵妃的亲姨娘,竟落得如此田地,这都是为了什么?

大夫人自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在暗中操作,她自然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恶有恶报,更加不知道,她此刻的境况还不是最惨的,早在她当初害了云蓁的那一刻,便注定了,安宁和她的仇恨,对她的报复,不死不休!

安宁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刘香莲,就连雪儿也没去,不过,她们却知道已经成了下人的刘香莲在侯府是多么的艰难,这一日,食为天传来消息,说是有一位公子求见二公子。

安宁听到这个消息,不用想,她也知道那个求见她的公子是谁。

妙手公子!她没有想到,妙手公子这么快的就来找她了!

当时,她写了一封信,派人交给在炎州的豫王赵正扬,再让赵正扬将信亲自交给妙手公子。如此算算时间,那妙手公子定是一看到信,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京城了。

都说那妙手公子为人诸多的怪癖,上门求诊都比登天还难,更别说是请他出诊了,到目前为止,怕还没有请动他亲自出诊的先例,安宁敛眉,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此刻,她回了和云锦韶华郡主的家,花园的凉亭里,安宁悠然自得的喝着茶。

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安宁闻声看去,来人正是云锦,步履之间的焦急,安宁隐隐便猜出了云锦来找她的目的。

“宁儿,那妙手公子已经来了,还亲自到食为天求见,可你为何不见啊?”云锦一来便开口,妙手公子事关韶华的眼睛,他希望韶华能够越快恢复越好,在听到妙手公子来了京城的消息之时,他激动不已,他就知道,宁儿说能够让妙手公子亲自送上门来,就一定能成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可是,在得知宁儿竟然推却了妙手公子的求见,他心中大惑不解。

“表哥莫急,妙手公子既然已经来了,还能跑了不成?”安宁笑着道,投给云锦一个安抚的眼神,眸中闪烁着的光芒异常耀眼。

她知道云锦急,可那妙手公子怕是比云锦还要急呢!这么好的机会,不让妙手公子尝尝闭门羹的滋味儿,岂不是太亏了?这人可是拒绝了不少的人呢!

云锦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宁儿,真的有把握让妙手公子出手?”

“这是自然,他都已经来了不是吗?”安宁挑眉道,悠悠的放下茶杯,躺在专门安放在凉亭中的小榻上,开始闭目养神。

云锦浓墨的眉峰微皱,那妙手公子的脾性可不是虚传的,宁儿能够将他引来京城,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必定有宁儿的底牌,心中生出一丝好奇,云锦开口试探的问道,“宁儿,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那妙手公子自己主动来了京城?”

安宁连眼睛都没睁开,淡淡的飘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云锦嘴角抽了抽,便也只能在这个时候,看到宁儿调皮的一面,深深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宁儿还不满十六岁啊,这样的年纪,理应该多些调皮,多些烂漫才对,若是自己的能力足够,也应该将宁儿护在羽翼之下,而不是让她抛头露面,亲自操劳着许多事情。

心中浮出一丝愧疚,云锦伸手轻抚着安宁的脸颊,“宁儿,表哥……”

表哥亏欠你的!

云锦终究还是没有说完,安宁睁开眼,对上云锦的双眸,便看出了他眼底的宠溺与自责,聪明如她,又怎会猜不透他的心思。

就像韶华郡主说的那般,表哥很在意自己,这一点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京城,离食为天总部不远的一处客栈内,从这个房间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食为天总部的大门。

房间里,一紫衣男子坐在榻上,这本是不冷的天气,可是,那紫衣男子的身上却是穿着厚厚的袄子,手中甚至抱着一个紫金暖炉,便是这样,那紫衣男子的身体依旧瑟瑟发抖。

男子的脸俊美如玉,略微泛白,但那白却好像是被冻白了的一般。

“公子,不如我们回去吧!你在这里,身体怕是受不住的啊!”一小随从看着自己的主子,眉心紧皱着,公子本鲜少出他们的医馆,可前些时候,收到一封信,公子就将医馆的事情全数交给了别人,自己带着他马不停蹄的赶往京城。一到京城,公子便去食为天求见那个什么二公子,可三天过去了,都还没有见到那二公子的身影。

“去问问,二公子回来了没有。”紫衣男子轻声开口,声音透着一丝颤抖。

随从丝毫不敢怠慢,忙出了房间,房间里,又只剩下紫衣男子一人,紫衣男子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展开认真的看着上面的内容,眉心越皱越紧,“这个二公子,莫不是骗我的?”

想到自己来京城寻二公子的目的,紫衣男子眉心皱得更紧,心中暗自低咒,若是那二公子再不出现,他怕是要冷死在这里了。

可为了信上二公子提及的事情,他却不得不忍受着,只希望那二公子快些出现,这等人的滋味儿还真是不好受啊!

小厮回来,带回的消息再一次让紫衣男子失望了,突然,他眼睛一亮,猛地想明白了什么,这个二公子怕是故意的吧!故意让他吃闭门羹,用他对待那些求诊者的方法来对待自己!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紫衣男子意识到那二公子的存心刁难,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笑出了声来,二公子竟然将他引到京城,理应是有事求他,他擅长的是医术,妙手公子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活死人,肉白骨也并非虚传,二公子找他定是有什么棘手的病情。

紫衣男子叹息了一口气,素来求他看病的人,都得受他的刁难,却没有想到,这一次,他主动送上门来不说,还被人这么对待,偏偏他还不能生气,以免将二公子给得罪了。

谁叫那二公子手中可能有他需要的东西呢!不过,紫衣男子却下定了决心,若是那二公子拿不出他要的东西,他便是跪地求他,他也不给医治。

妙手公子足足又等了三天,终于,在第三天的一大早,接到了二公子的邀请函,上面写明了地点时辰,邀他准时前往,妙手公子这才安心了下来。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一次去,竟然足足等了一天一夜……

安宁本没有打算再放妙手公子的鸽子,只是,这日,安宁刚出了安平侯府,便看到一抹虚弱的白色身影转过街角,安宁微微皱眉,因为,她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昀若。

安宁想到什么,猛地一惊,算算日子,这又到了昀若没月都会离奇失踪的日子了,敛了敛眉,心中的好奇终于是低过了一切,安宁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前面的身影比以往她见到昀若回来时,还要虚弱许多,安宁看着那一抹声音,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郁,以往的昀若,感知力极强,但今天,便是她这样跟在他的身后许久,他都没有察觉。

安宁一路跟着他,来到了城西郊外的一座十分僻静的院子里,那院子好似许久都没有人住了一样,昀若自从进去之后,几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有出来,安宁的心中隐隐浮出一丝担心,小心翼翼的进了院子,隐约中,安宁听到一些细微的响动,安宁顺着那声音过去,到了一个湖边,湖中伫立着一个小岛,很小很小,便只容得下一个房间。

一条架在岸边和湖心岛的木桥将两边连在一起,那声音正是从湖心岛的房间里传出来,几乎是鬼使神差的,安宁抬脚,踏上了那木桥,一步一步的朝着湖心岛的独立房间走去。

“啊……”房间里,猛地传出一阵痛苦的嘶喊,好似承受着炼狱的折磨一般,那声音大得几乎要将房顶给掀了,安宁心中一惊,她方才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人,就知道昀若进了这院子,她无法想象,那声音会是出自昀若之口。

平日里的他温润沉静,有时候是甚至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而这个声音,却充满了力量,让人震撼,更让人觉得诡异。

安宁咬了咬唇,害怕吗?不,她心中并不害怕,更多的是担心,昀若的神秘,一直她都看在眼里,她也在等他对她坦白,但时间过了这么久,他依然没有开口,那就证明,他藏着心底的秘密定是十分巨大。

今日,她既然撞见了,便要探寻下去,昀若自从住进她的听雨轩开始,她就已经将他当成了朋友,昀若是她听雨轩的一份子,听得那一声痛苦的嘶喊,安宁心中便不再是因为好奇心的趋势而探寻,而是因为担心朋友的状况,而走出下一步。

安宁的手放在门扉上,里面的痛苦呼声再一次传来,安宁猛地一用力,推开门,哐当一声响,门轰然大开,漆黑的屋子因为光线变得明亮,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一抹白影便朝自己袭来,而那张她熟悉的脸,变得异常狰狞,与此同时,一只大手,更是迅猛凌厉的握住了她纤细的脖子,不断的用力。

“昀若……你……”安宁看到了昀若,而此时的昀若……看着他,她的脑中甚至因为震惊,而一片空白,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的人和昀若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给人的感觉却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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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章 身世秘密,狠狠的将她踩在脚下!

安宁刚唤出昀若的名字,自己脖子上的力道渐渐的松了些许,眼前,昀若一袭银白色的头发披散开来,加上衣服的白,整个人似乎就只有一种颜色,唯独他的双眼却是红得吓人。

以往的昀若都习惯性的挂着笑脸,淡淡的,让人甚至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而此刻的他,俊美如谪仙的脸庞,此刻狰狞的扭曲着,似乎在承受着什么剧烈的痛苦。

“昀若……你怎么了?”安宁紧皱着眉,此刻,她顾及的不是自己被昀若握住的脖子,而是昀若的情况,她并不怕他现在的狰狞,而是担心他为何会这般?

几乎是下意识的,安宁伸手触碰到他的脸颊,她发现,他原本浓墨的眉毛,此刻也竟是白色的。

在她的触碰之下,昀若身体一怔,猛地松开握住安宁脖子的手,后退几步,抬起衣袖遮住自己的脸,神色之中难掩慌乱,“你怎么来了?你都看到了,看到我这鬼样子了?”

语气不若平时那般逗她时的促狭,生硬中带着几分颤抖,似在隐忍痛苦,又似在懊悔被安宁看到他此刻的模样。

安宁皱眉,敏锐如她,自然是听出了他话中的自卑,他为什么会这样?他每月失踪,都是在这里,经受这样惨烈的痛苦吗?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浮出一丝酸意,脑中浮现出那个在她用巫蛊术操控安茹嫣之时,将手安放在她的肩膀上的昀若,默默的替她消除巫蛊术的反噬,那个将《毒典》交到她的手上,和她缔结“不平等买卖”的昀若,明明吃亏了,还好似赚了一样,那个每一次回到听雨轩,都会给她带来一些难得的毒草的昀若,那些东西,可都是珍奇异宝,难得一见的,可在他看来,却好似轻而易举的便就能够拿到手一样。

安宁的视线一瞬不转的落在昀若的身上,朝着昀若靠近一步,但正是这一步,却引得昀若后退了数步,好似安宁是洪水猛兽一般,厉声朝着安宁吼道,“你都看到了,你还不快走。”

几乎是紧咬着牙,昀若紧紧的握着双拳,从一开始,他或许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安宁总会发现他的秘密,也总会看到他的鬼样子,所以,他喜欢安宁带给他的精彩日子,却又不敢靠她太近,怕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啊!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他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安宁的反应,以往,发现了他秘密的人,都是惊骇,甚至是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他确实是个怪物啊,也怪不得别人,以往发现他秘密的人,要么被他杀了,要么就成了他的傀儡,没有放过一个。

但是,他却不能用对待其他人的方式对待安宁,这个小丫头让在他心中终究是成了一个特别的存在。

走吧!走了,他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他就认命的回到他原来的地方,独自了却残生,虽然那残生对他来说,是那么的漫长。

安宁皱眉,看着依旧用衣袖将他的脸挡住的昀若,再往前走了一步,“我若走了,还能再见到你吗?”

安宁的话让昀若身体一怔,嘴角溢出一丝苦涩,宁儿丫头果真不愧是聪慧的女子!

昀若的反应已经让安宁肯定了她方才的猜测,自己若是走了,昀若便再也不会回她的听雨轩了,从此从她的世界消失吗?他随时可以离开听雨轩,但她却不容许他以这样的理由,这样的姿态离开。

看昀若强忍着痛苦,身体颤抖着的模样,安宁的眉心皱得更紧,再一次靠近一步,朗声开口,“如何才能降低你的痛苦?”

安宁的语气坚定有力,昀若显然是没有想到安宁不仅不离开,反倒是关心他身体的痛苦,心中一暖,因为痛苦而抽搐着的脸上隐隐浮出一丝笑容,但是,那笑容却因为狰狞的扭曲而变得十分诡异。

“快说啊,到底如何才能降低你的痛苦?”安宁生气了,认识昀若这么久,他每月都经历这样的痛苦,而自己现在才发现,她这个朋友对他的关心是不是太少了?

安宁便是这样,真正的朋友,她从不会吝啬关怀,真正的敌人,她从来不吝啬手段。

“没有办法的,若是有办法,我便也不会如此了,你还是走吧,我现在还有些理智,若是天色一黑,我怕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会伤到你。”昀若叹息一声,有安宁的关怀,他已经足够了,不过,他却没有改变方才的决定,今日一过,这京城便不再是他该留恋的地方了。

“那你倒是试试,看看能不能伤到我。”安宁紧咬着牙,眼中的坚定夹杂着些微倔强。

安宁说罢,便再也不理会昀若,径自走到一个角落,扶起一方凳子,坐在那里,就像昀若最开始堂而皇之的住进了她的房间,占了她的房梁一样。

昀若渐渐的放下了他的手,没有袖子的遮挡,昀若苍白狰狞的面容重新暴露在了安宁的面前,昀若感受到安宁看过来的视线,今日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但凭着他残余的感知,昀若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宁儿丫头竟真的不厌恶此刻的自己,反而还满心怜惜,安宁啊安宁,你这样的女子,让人如何能舍得放下?如何能舍得伤害?

叹息了一口气,和安宁相处这么久,安宁的性子,昀若自然是知晓的,她决定了的事情,只要是她觉得值得坚持的,她就不会放弃,现在也是一样,他很庆幸自己对安宁来说,是值得坚持的那一部分。

夜色渐渐暗了下去,果然,如方才昀若所说的那样,天色一暗,昀若的情况便更加的糟糕,他丝毫没有掩饰他的痛苦,房间里,所有的桌子椅子几乎都在昀若的手中被砸得粉碎,那种破坏力让人骇然,唯独安宁坐的那一张凳子完好无损。

安宁看着这一切,看到昀若蜷缩在距离自己最远的一个角落,浑身颤抖着,极力的隐忍,哪怕是痛得如野兽一般的嘶鸣,自始至终,昀若都没有伤害她。

终于,一夜过去,安宁不知何时已经睡着,外面天色大亮,昀若原本身体上剧烈的痛渐渐退去,但身体依旧虚弱,昀若支撑起身子,脸色虽然苍白,但已经没有昨日那般狰狞,一步一步的走到安宁的身旁,看着双目紧闭的女子,此刻她坐在地上,靠在凳子上,似乎十分疲累,目光紧锁着她,昀若的眼神变了又变。

“真是一个胆大的丫头,就真的不怕我趁你睡着之时,杀了你吗?你毕竟看到了我的秘密。”昀若呢喃道,但他的语气之中却丝毫都没有杀意,是啊,自己若是要杀她,昨日在她看到自己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出手了,不是吗?何必要等到现在?况且,他又怎舍得?

眸光变得温柔,昀若静静的坐在一旁的地上,等待着安宁醒来,目光一瞬不转的看着她,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往日他脸上挂着的淡淡笑容,已经不复往日的冰冷,此刻竟是多了一丝暖意。

昨夜无疑是这么多年以来,他最难熬的一夜,身体的煎熬,加上内心的煎熬,双重折磨,让他难以承受,但好歹也是坚持过来了。

“唔……”细微的嘤咛声从安宁的口中传出来,眉心微皱,身子动了动。

睁开眼,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昀若,正要看看昀若的状况,一回身,却对上了昀若含笑的双眸,此时的昀若已经不再狰狞骇人,又恢复了往日里那个温润淡雅,如菊一般的男子,安宁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银色的发丝拢在身后,尤其让她诧异的,是那双眼中的笑容终于有了温度。

“你没事了?太好了。”安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昨夜,她也曾尝试过想办法减少他的痛苦,可是,终究是无能为力。

昀若眸光微敛,心中浮出一丝满足,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宁儿丫头,可愿听我说一个故事?”

昀若似想到什么,眸中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安宁皱眉,点了点头,随即便听得昀若淡淡的声音从他的口中飘出来……

“有一个男孩儿,他出生在一个特殊的家庭,他的家族中,擅长许多秘术,曾经盛极一时,可是,盛极而衰,大陆中,四国崛起,他的家族渐渐没落,经过四国的联合打压,甚至到了灭族的境地。

族中的长老不愿他们一族的血脉就此消失,所以,便想了一个办法,那一年,族长夫人生下一子,正好是阴年阴月阴时降生,族中长老大喜过望,这正是他们需要的人,传承他们一族的血脉。经过几天的会议商讨,族中长老都达成共识,将希望寄托在那个刚出生不久的男孩儿身上。

还在襁褓之中的他,被强行从母亲的怀中带走,十年的时间,他的身旁只有药物以及专门伺候他的长老,那十年,长老们成功的将那小男孩儿制成了药人,通过族中的秘术改变了他的身体。”

说道这里,昀若顿了顿,安宁听着他的叙述,却是联想到了许多东西,最出名的擅长秘术的一族,便是几百年前的那个神秘宗派,但那宗派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据说是被四国联合压制,击杀。为了防止那一族的秘术重现,当时的四国皇帝甚至下令,将那一族所有的新生婴儿全部屠杀。按理说,那一族早就没有了血脉的延续,可……想到昀若的傀儡术,她早就能够猜到,昀若竟会这种属于那消失了的一族的秘术,定然是不简单的。

“从那之后,男孩儿慢慢长大,可到了二十多岁,他便不再长了,身体永远都是二十多岁的模样,那是真正的永葆青春啊!”若是别人能够永葆青春,不知道该有多兴奋,可是这对昀若来说,却是极致的折磨,他曾对着先祖发誓,他绝对不会做出残害自己身体的事情。

身体无法变老,他也无法自然死去,昀若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有人希望长生不老,可他们却不知道,长生不老的生活有多乏味,有多折磨人!”

安宁脑袋轰的一声,这一次,她彻底的明白了,原来……原来是这样,几百年?他竟是活了几百年的人!难怪!安宁想起许多事情,难怪昀若会说他是一个活得不耐烦的人。

在这几百年的生活中,他是真的这般痛苦么?

“宁儿丫头,你会害怕吗?我这么个老怪物!”昀若故作轻松的道,可身体却是极其的紧绷着,他将自己的事情完全说给安宁听,心中还是担心着她对自己的看法的啊!

安宁皱眉,老怪物?有这般年轻俊美的老怪物么?想到什么,安宁的眉心皱得更紧,“那昨夜那种痛苦,便如此持续了几百年?”

安宁的手紧紧的握着,每月一次,几百年,这是什么概念?她突然觉得昀若的族人竟然那般自私,完全是他们将本不属于昀若的痛苦加注在了他的身上。

昀若微怔,从安宁的眼中,他看到了不平与怜惜,心中一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不也撑过来了吗?比起痛苦,以往几百年那平淡的日子更让我觉得难熬。”

直到安宁出现,他虽然远远的看着她,但也已经满足了,他的生命因为安宁而多了几分色彩,也是因为安宁,他不再觉得活得那般不耐烦,反而是希望安宁能够晚一些发现他的秘密,这样,他便能够多留在安宁身旁一段时间。

安宁一阵沉默,她心中说不震撼是假的,毕竟很难想象,要如何在这份每月如期而至的折磨中坚持下来。

“就真的没有消除昨日那种情况的方法么?”沉默片刻之后,安宁开口问道,依旧不死心的想要探寻,如何才能让昀若不受那痛苦的折磨。

昀若身体一怔,眼中划过一道异样的光芒,有,只是……看了一眼安宁,昀若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别担心我了,每月一次罢了,我还坚持得住,宁儿丫头,我这个老怪物若是再厚着脸皮的跟着你,你可还愿收留?”

“什么老怪物?你要离开了,谁还能够给我寻那些珍贵的毒草药草?要走,门儿都没有!”安宁正色道,语气虽然好似唯利是从,但却让昀若心中一暖。

怕也只有宁儿丫头这般不介意自己,还如此对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昀若挑眉,摇了摇头,“哎,我这辈子,怕等于是要卖给你这小生意精了!”

说罢,手轻扬,朝着安宁一挥,安宁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一个凌厉的手风袭向自己,她却没有感受到危险,下一瞬,便只见昀若的手中多了一缕黑色的头发。

那黑色头发可不就是昀若从自己的头上切下来的一缕么?而方才那一个手风,安宁不可思议的看着昀若,这人隐藏得到底有多深啊!手风如刀,当世有谁能够达到这等境界?

这个昀若,难怪能替她拿到那些珍贵的材料,那些材料,好多曾经都是有主的呢!那些材料的主人可都不是等闲之辈啊。

正在惊叹之间,安宁感觉自己的手被昀若拉了过去,正在疑惑之时,却只感觉指尖传来一阵刺痛,鲜血便冒了出来,昀若快速的拿出一小玉瓶,将几滴鲜血滴进了玉瓶之内。

安宁看着他的举动,并没有阻止,他知道,昀若是不会害她的。

昀若小心翼翼的收好了玉瓶和安宁的那一缕发丝,揣在怀中,眸光闪烁的光芒异常的耀眼。

二人出了湖心岛的房间,本打算回安平侯府,只是,安宁却在一个交叉路口选择了另外一条道,昀若倒也没有问什么,只是跟着安宁,心中依旧想着自己要做的事情,方才,他拿了安宁的血以及头发,本以为安宁会探寻他的目的,可安宁却闭口不提,想来,这宁儿丫头是真的放心自己啊!

既然这样,那么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早在今早看到她趴在那里熟睡之时,他的心中就已经做了决定了,不是吗?

不多久,昀若看到眼前这个宅邸,虽然是从隐蔽的后门儿进入,但他已经十分心满意足,从后门儿进入,那是因为宁儿丫头此刻是安宁而并非二公子的装扮,当然要分外小心。

事实上,他一早就知道安宁是二公子的秘密,虽然安宁没有告诉过他,但凭着他极强的感知力,又怎么会猜不出来?他听闻二公子有了新的宅邸,便也没有多说什么,此刻宁儿将自己带进了这个宅邸之中,便是真正的认可了自己啊。

哪怕是对好朋友的认可,昀若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安宁专门将昀若安置在了一个院子中,想到昨日本来要去办的事情,心中一怔,暗自低咒,那个妙手公子可不要因为自己放鸽子,而真的离开京城了啊!

嫂子的眼睛可都要全靠他了呢!

安宁没有半分停歇,便立即作了二公子的打扮,碧珠被她留在了听雨轩内,安宁一人坐着马车,到了昨日和妙手公子约定的地方,只是,到了那地方,那里哪还有人?

想那妙手公子的身体状况,理应也无法在这郊外的凉亭之中度过一夜的,好看的眉峰皱了皱,安宁正打算打道回府,亲自去妙手公子住的地方看看,正一转身,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二公子可是让我好等啊。”声音之中,带着几分责备与不满,甚至还夹杂着几分牙齿打颤的声音。

安宁皱眉,立即回头,却只见在凉亭的下面,好几床棉被包裹着,那俊美男子的头露在外面,身体瑟缩在一起,那模样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妙手公子?”安宁试探的叫道,前世,她是没有见过妙手公子的面儿的,只是听闻妙手公子的事情,对他也有一定的了解,正是因为这一份了解,所以,她才能够成功的将妙手公子从炎州引到了京城。

想到前世关于妙手公子的传闻,妙手公子医术卓越不错,性格怪癖也不错,但鲜少人知道他身体的状况,这个医者同时也是一个病人呢!

看他此刻的状况,他的身体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一些,敛了敛眉,安宁大步上前,朝着蜷缩在被子里的男子伸出手。

妙手公子见这二公子不过是十六岁的模样,也是皱了皱眉,这么小的公子,真的有他想要的东西?

见二公子伸出手,妙手公子便也没有拒绝,伸手过去,拉住他的手,就着他的力道起身,要知道,昨天他在这里等了一天,到了晚上也不见人,他本来要走,可一想到二公子引他来的筹码,他还是打消了念头,他宁愿自己多等一些时间,也要确定二公子手中是否有他要的东西。

妙手公子起身,倒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东西呢?”

安宁凝眉,看来这妙手公子还真是急啊,等的这几天,怕是让妙手公子尝到滋味儿了吧!

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安宁转身看向远方,嘴角微扬,“妙手公子该不会认为天下有免费的午餐吧?”

妙手公子自然不笨,如此一听,便明了对方的意思,看了看手中的紫金暖炉,“二公子要我医治的人是谁?”

说到此,妙手公子还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二公子,眉毛微挑,难掩挑衅,“应该不会是你吧?这身板儿虽然单薄了点儿,但倒也健康。”

安宁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看妙手公子的眼神多了几分了然,看样子,昨夜自己让他在这里等了一晚,他心中的气怕是难消吧!也罢,是自己理亏在先,让他揶揄两句,也不会少了一块肉不是。

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这倒是让妙手公子怔了怔,心中暗道,这二公子倒也大度,顿时对这二公子多了几分好感。

“实不相瞒,在下的嫂子因为受了打击,眼睛看不见了,所以才劳烦妙手公子亲自来京城跑这一趟,给妙手公子造成的诸多不便,还请妙手公子不要责怪才好。”安宁稍早也收到了豫王赵正扬从炎州送回的信,信中提及妙手公子那个医馆的奥秘所在,心中了然,那也是为什么妙手公子鲜少出诊的原因吧。

这妙手公子身患寒疾,因为医馆的奥秘,才能安稳度日,这一出医馆,便是秋季,他也怕是比处在冬天还要寒冷。

妙手公子敛眉,再次抬眼,看安宁的视线变得锐利,“好,我会治好她的眼睛,不过,我必须要看看,你信上提及的东西到底在不在你的手上。”

他千里迢迢的赶来,可不能在没有确定自己想要的东西是否真的在这二公子手上的前提下做任何事情。

安宁自然是明了他的心思,耸了耸肩,淡淡的开口,“冰寒之毒,中毒者每日承受寒冷折磨,身体日渐虚弱,如果我猜得不错,以公子中毒的年限,怕是没有几年可以活了吧。”

妙手公子脸色一沉,那明显苍白的脸,隐约浮出了一丝青色,咬了咬牙,每一个字都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现在就带我去见你那嫂子。”

这二公子说的不错,他确实没有几年可活了,所以,他在得知这二公子有解寒毒之法的时候,想也没想的就来了,他的寒毒是从母体带来了,已经折磨了他二十多年,寒毒已经侵袭了他整个身体,若再找不到解寒毒的方法,他便只有等死。

对于一个风华正茂的人来说,等死无疑是最痛苦的事情,所以,此刻他便也只有赌一把了。

这个二公子若没有解寒毒之法,怕也不会有如此足的底气,让他连续吃了好几天的闭门羹。

安宁满意的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妙手公子,请!”

妙手公子一甩衣袖,看了安宁一眼,眉心紧蹙,大步走出了亭子。

安宁将妙手公子安置在了云锦住的地方,方便为韶华郡主看诊,妙手公子的医术卓绝,果然不是虚传,单单是看了韶华郡主一眼,便知道她的情况,安宁见妙手公子泰然自若,好似没有将韶华郡主的病看在眼里,一派从容的模样,安宁便安心了不少,她就知道,不管是什么病,到了妙手公子的手中,都不会再是病。

仅仅是半月的时间,韶华郡主的眼睛就有了起色,虽然眼前模糊,但已经不再是一片黑暗,最开心的莫过于云锦,这些时日,云锦按照安宁的吩咐,旗下许多产业,已经全面对林家发动攻势,林家所面临的,便不仅仅再是粮食的危机。

一月之后,韶华郡主的眼睛便完全康复,安宁依旧记得那日府中的高兴,云锦表哥喜极而泣,韶华郡主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她在眼睛看不见的那一刻,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重见光明,再也不能见到她最爱的锦哥,此刻,能够再次看见,无疑是老天对她最大的怜悯。

韶华郡主再次看到二公子之时,竟顾不得府中所有下人,以及她的五个侍女,还有裕亲王在场,当场和二公子拥抱在一起。

不知道二公子身份的人看了,嘴角抽搐,甚至还十分怪异的看着云锦,似乎是在猜测着他的反应,嫂子和小叔子的关系便是再好,也不能当着丈夫和哥哥的面儿,这般拥抱吧,这银面公子就不会吃醋么?

云锦自然是不会吃醋,韶华能够重见光明,宁儿是最大的功臣,不是吗?

不过,之后云锦倒是心中有些堵得慌了,自从韶华的眼睛好了之后,只要安宁一回到这里,韶华便将他丢下,常常往宁儿的阁楼跑,二人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以前,隔壁的苍翟每次翻墙到宁儿的院子中,他多少有些不满,但现在,苍翟甚至在前些时日,将隔在两个院子中间的墙给打通了,云锦都没有什么话说,他能说什么?他高兴还来不及,至少苍翟在宁儿院中的时候,韶华便也只能回到他的怀抱。

按照韶华的话说,宸王表哥在,她若不走,怕都要被宸王表哥那凌厉的眼神给灼穿了。

一月又一月,因为太子楚的死,南诏国国主尤为愤怒,但终究是没有起兵,只是,南诏国主在得知太子楚是被璃王赵景泽所杀之后,便将这仇记在了璃王赵景泽的头上。

又几月过去,安宁过了十六岁生辰,东秦国内,粮食的恐慌依旧持续着,如今的东秦国,要问谁是最得民心之人,那无疑便是二公子了,就连崇正帝也比不上。

崇正帝身为皇帝,自然是不会允许有人的民心超过他,他不是没有起杀意,但是,一想到二公子身后的海飒,崇正帝多方考虑,最终对二公子采用的方法便是笼络。

宸王苍翟和二公子的暧昧传闻依旧没有停止,百姓们都已接受,唯独苏琴和南宫天裔对苍翟分外不满,最严重的还是苏琴,有几次,苏琴还专程到安平侯府的听雨轩,对安宁倍加关怀,说了好些安慰的话,比如:世间好男儿多的是,不止苍翟一个。又比如:苍翟有眼无珠,不知道珍惜你的好。

诸如此类,安宁静静的听着,嘴角的笑分外诡异,不过,苏琴对她的关心,她是记在了心里,偶尔吩咐食为天的人给苏家送去一些粮食,以示报答。

但食为天往苏府送粮食,还是免费的粮食,这倒是让苏琴更是不快,在他看来,完全是那二公子在可以讨好他,毕竟,自己是苍翟的生死之交,不是吗?

第二年的五月,传出了韶华郡主怀孕的消息,云锦自然是最高兴的一个,在安宁看来,便是那面具也遮不住他的笑脸了。

阁楼上,安宁坐在窗户旁,看着楼下对面的院子,好长一段时间,那书房的门都没打开过了,一个月之前,苍翟说他要去一趟北燕境内,安宁知道,自从苍翟告诉自己他所肩负的仇恨之后,苍翟便在加快步伐的为复仇铺路。这一去,已经是一个月,不知道事情是否顺利。

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她发现,这一个月竟没有停止过对他的思念。

正想着,却感觉一个高大的阴影将她罩住,安宁一抬眼,脸上立即绽放出一抹笑容,“你回来了。”

那语气像极了等待着丈夫回家的小妻子,安宁起身,如乳燕一般扑入苍翟的怀中,苍翟将她圈在双臂之间,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刚到京城,还没有回宸王府,便来了这里,此刻,看到安宁对他的热情,苍翟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再多的劳累好似也在这一刻都被怀中暖软的身体驱散掉了。

二人紧紧相拥,安宁早就习惯了他的怀抱,就这样靠着他,享受片刻的宁静。

“舅舅五十大寿,北燕国的人会来。”苍翟一把打横将安宁抱起,安宁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本以为他会将她放在榻上,却没有料到,苍翟自己坐下,直接将她放在腿上坐着。

安宁心中浮出一丝异样,但听得苍翟方才说的话,眉心微皱,想起前世崇正帝五十大寿发生的事情,心中一怔,抬眼对上苍翟的眸子,只见他深邃的眼中多了一丝冷冽。

经过前世,她自然是知道谁会代表北燕国来向崇正帝贺寿,北燕大皇子以及詹家主事者,那个在北燕国地位仅次于北燕皇帝和凤家老太爷的詹家老爷。

除了这二人之外,还有凤家大小姐凤倾城和墨家大小姐墨无双。

北燕皇室,凤家,詹家,墨家都是苍翟的仇人,所以,安宁完全能够体会苍翟此刻的心情。

“北燕国的人来便来吧,我们还怕了他们不成?”安宁靠在苍翟怀中,低声开口,那坚定的语气却是让苍翟怔了怔。

苍翟看着安宁,眸中的冷冽慢慢的被一抹宠溺所取代,低低的笑出声来,“是啊!我们怎么会怕了他们?”

苍翟意味深长的咀嚼着“我们”二字,别说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没有怕过什么,现在多了宁儿在身边支持着他,他更加无所畏惧。

安放在安宁腰腹间的手紧了紧,让她更加贴近自己,根据他所得到的消息,北燕皇室和三大望门都派了人来,还是第一次对他东秦国如此重视,他们是真的重视舅舅的寿辰吗?怕不尽然吧!

不管他们来东秦国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苍翟都不会退缩,这么长时间的蛰伏,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为了宁儿,他也希望能够早日和他们交锋。

距离崇正帝五十大寿还有一月的时间,这一日,安宁从外面回到侯府,在经过花园的时候,正好见着三夫人和六夫人坐在凉亭中,似聊着天,安宁心生诧异,正要离开,却听得三夫人的声音响起。

“宁儿,你回来了,这些时日怎的总不见你在听雨轩里,外面可是有什么好玩的吗?这你就要和我说说了,你不知道,念儿那丫头三天两头的吵着闷得慌,实在是难缠得紧,我都焦头烂额了,你要给三姨娘支支招啊。”三夫人见着安宁,满脸温和的笑意,立即起身朝着安宁这边迎了上来,那言语中的热络,让人一点儿也不容忽视,走到安宁身旁,更是亲昵的拉着安宁的手。

安宁脸上也立即绽放出一抹笑容,从容应对,“三姨娘,哪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宁儿不过是在府中待得久了,闷得慌,所以就偷偷的出去走了走,三姨娘可不要告诉爹爹啊,不然宁儿又要挨骂了。”

三夫人呵呵的笑着,“出去走走何必要偷偷摸摸的?谁说女儿家就不能出去抛头露面的?以我看,宁儿若是身为男子,这安平侯府交到你的手上,定也只能发展得更好。”

安宁眸子一紧,这三夫人是明显的在试探她啊!她是察觉到了什么端倪了吗?安宁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雪儿,却只见雪儿神色如常,心中便有了底。

这个三夫人是在一边试探,一边诈她吧!若是三夫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那么,她此刻就不是试探,而是当众拆穿了,敛下眉眼,眼底划过一道不着痕迹的光芒,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焦急的道,“三姨娘,这话可莫要让爹爹听了去,别说宁儿是女子,宁儿若真身为男子,也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主。况且,安平侯府有二少爷在,三姨娘这是在让宁儿不好做人哪。”

眉宇之间的慌张与怯懦,那般真切,便是三夫人也看不出丝毫端倪。

安宁猜得不错,事实上,三夫人确实是有些好奇安宁时常不在府中,到底是去了哪里,她命凌伯跟踪过安宁几次,但却没有什么收获,之所以会将安宁和二公子联系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他们二人的年岁相当,那二公子的背景又成迷,她才大胆假设,其实心中也不确定。

刚刚将雪儿唤来,是因为她总觉得雪儿和安宁是一起的,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这个雪儿看安宁的眼神,就如奴才看主子一般,所以,她才将雪儿找来,看看能不能够从雪儿的口中探出什么端倪,可是,方才二人闲聊了一个多时辰,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三夫人心中浮出一抹失落,但脸上却依旧是那般温柔的笑容,“宁儿,陪三姨娘和你六姨娘到凉亭里坐坐可好?”

安宁点了点头,她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到了凉亭,安宁给六夫人微微行了个晚辈对长辈的礼,没有丝毫破绽,安宁坐下,看到身旁在凉亭外站着的人,眼中竟划过一道精光。

那个丫鬟打扮,一脸不甘,又满眼怯懦的丫鬟,不是原来的大夫人刘香莲又是谁?此刻的她,手中端着茶壶,低垂着头的模样,倒真是和以前的她大相径庭啊。

刘香莲被休,沦落为安平侯府的下人已经好几个月了,不过听说她身上的伤因为当时没有医治而落了病根儿,下人房那边,每晚都能听到刘香莲的痛苦的呻吟声。

平日里,刘香莲都是做些粗使丫头的工作,今日怎的倒伺候起主子来了?

“没长眼吗?瞧见二小姐来了,也不倒茶?”开口的是三夫人,脸上虽然温和,但语气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冷冽,安宁听在耳里,眸光微闪,看来,这三夫人还是没有对大夫人打她的那一耳光释怀啊。

刘香莲身体一怔,不敢有丝毫怠慢,忙端着茶壶上前,倒了一杯茶,这几个月,她原本的棱角在一日日的被消磨着,表面上温顺了许多,但心中的傲气却只是潜伏着,并没有消除。

她不认命,但却不得不屈就于现实。

“你这是什么态度?茶倒好了,便没事了吗?”六夫人雪儿挑眉道,倒不像三夫人那般刻意掩饰着对刘香莲的刁难,雪儿也无需掩饰,现在刘香莲落得这步田地,她可没有什么顾忌的。

要说这安平侯府之中最大的乐趣嘛,便是欺负这个刘香莲了,想到刘香莲曾经对她做过的事情,雪儿就丝毫不会像以前那般压抑她的仇恨与愤怒。

所以,只要有机会刁难刘香莲,她是丝毫都不会放过的。

刘香莲狠狠的瞪了一眼雪儿,心中暗道:这个贱女人现在看她落魄,竟爬到她的头上,肆意践踏她了吗?也不想想,她雪儿能够当上六夫人,还是她刘香莲的功劳呢!

只是,她却不知道,她自私自利的作为,对雪儿来说,是无尽的地狱。

“瞪什么瞪?你还以为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夫人吗?你信不信,我可以求老爷将你卖了,你说春晖苑怎么样?”雪儿嘴角勾起一抹邪恶,想当初,大夫人也是这般逼迫威胁她的呢!只是,说道这里,雪儿不屑的看了刘香莲一眼,轻笑出声,“我倒是忘了,你都是个老女人了,卖到春晖苑,人家还不一定会要呢!”

刘香莲那素来高傲的性子,又怎容得下雪儿如此贬低?当下便怒了,重重的将手中的茶壶丢在地上,“雪儿,你……”

“住口!”三夫人大吼出声,冷声吩咐道,“看来,这么几个月,你还是没有学好规矩啊!顾大娘,老爷是怎么吩咐你的?叫你将她调教好,这就是你的成果吗?”

顾大娘忙跪在地上,跪行上前,拉住刘香莲的衣服,“奴婢该死,奴婢一定继续好好调教。”

树倒猢狲散,以前因为刘香莲是大夫人,顾大娘的身份便是这下人之中最高的,现在,刘香莲一失势,顾大娘也跟着成了侯府最底层的下人了,刘香莲虽然曾经是她的主子,但是,她现在自保都难,不得不听从现在主子们的吩咐啊。

“刚才她敢顶撞主子,你觉得,该怎么惩治?”三夫人敛眉,淡淡的开口,这侯府的主子们,对于刘香莲,他们几乎都默默的达成了共识,那就是欺压,往死里面欺压,狠狠的将她踩在脚下。

“该掌嘴。”顾大娘眸光微闪,瑟瑟的道。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雪儿厉声道,眸子在那一刻紧了紧,当初这刘香莲没有少指使顾大娘打她的耳光,经常将她的脸打得红肿不堪,现在,她就是要让刘香莲曾经的丫鬟,来亲自掌刘香莲的嘴,替她报仇。

她相信,这耳光不只会打在刘香莲的脸上,更会打在她的心里。

刘香莲心中一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顾大娘的大掌便打在了她的一半边脸上,刘香莲紧咬着牙,满心的屈辱。

“怎么了?顾大娘你没力气吗?”三夫人显然是不满意这样的力度。

顾大娘微怔,接下来的一个巴掌,却是比方才的那一耳光响亮了一倍,打得大夫人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三夫人这才扬起一抹笑容,雪儿更是满面激动,看着大夫人挨打的惨况,眼中甚至有火焰在燃烧着。

畅快啊!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的仇人受着折磨更加畅快的呢?

刘香莲,你曾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雪儿定要百倍还之。

安宁淡淡的看着这一幕,心中甚是满意,她明了雪儿的心思,自己又何尝不跟雪儿一样呢?大夫人害了她的娘亲,前世骗了她,利用她,她的仇比雪儿更深,仅仅是挨打,不过是平日里小惩小戒罢了,她可是已经准备好了一份大礼,给大夫人呢!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眼底光芒闪烁,搜寻前世的记忆,快到崇正帝五十大寿了,想到崇正帝五十大寿前夕发生的事情,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意味深长。

这一次,她不但要送刘香莲一份大礼,还要为林家和安平侯府各自准备上一份儿。

云家销声匿迹已经三年多了,是该重新出现在世人的视线中了,趁着崇正帝五十大寿,她要亲手将云家推到世人的面前,将安平侯府和林家带给云家的灾难还给他们!

刘香莲不断地受着责打,两边脸颊很快便已经红肿不堪,在座的几个主子都没有开口喊停,顾大娘自然也不敢停下来,三夫人看了看身旁的安宁,扯了扯嘴角,“宁儿啊,不是我心狠,这下人啊,就是要好好调教,方才你也是看到了……”

“这是自然,三姨娘掌管着府中当家主母的大权,只不过是职责所在,我想,谁也不会觉得三姨娘心狠的。”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对上三夫人的视线,二人目光相触,许多事情不言而喻。

正此时,一个家丁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三夫人,府外有一个公子求见三夫人。”

三夫人一听,脸色立即沉了下去,但却又很快恢复如常,“怕是侯府生意上的伙伴,老爷不在,我便去看看,切莫要怠慢了客人。”

安宁却没有错过三夫人方才那一丝异样,眸光微敛,关切的道,“三姨娘,让宁儿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客人,就不劳宁儿操心了,我稍早送了一些布匹到你听雨轩去,你且去看看,若是满意,三姨娘就让裁缝将那些布料都给你做成衣裳。”三夫人满面笑容的交代着,似对安宁格外上心。

安宁故作惊喜,“真的?那宁儿这就回听雨轩了。”

说罢,便先三夫人一步,走出凉亭,朝着听雨轩的方向而去,身后的三夫人好似松了一口气,想到方才家丁的禀报,公子?会来找她的公子?脑中浮现出某个身影,三夫人眼中划过一丝不悦,大步朝着大厅走去。

安宁在离开一会儿之后,却停下了脚步,三夫人今日这般异常,端倪定在那个求见她的公子的身上,眸光微闪,她倒是想看看,能让三夫人如此时常的公子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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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章 三夫人的狐狸尾巴,北燕来人

三夫人的身影消失,安宁便折返了回来,原本在凉亭中的六夫人雪儿,见到安宁回来,忙出了凉亭,跟了上去,她跟在安宁身边的这些日子,倒也是学得精明了不少。

追上安宁,雪儿便开口道,“今日三夫人倒也奇怪,找我来都问你的事情,我觉得有些不寻常,便也支吾着应付过去了,小姐别担心,雪儿可什么消息也没有透露出来。”

安宁听了,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以后小心些,我们的这个三夫人,是不简单的呢!”

她自然是知道雪儿没有说什么,不然,方才三夫人也不会试探了。

安宁和雪儿到了大厅外,小心翼翼的在隐蔽处偷听着,大厅里,只有三夫人和另外一个俊俏公子,三夫人一进大厅,看到来人不是自己料想的一个人,反而是另外一个人,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你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三夫人的语气明显带着几分责备,但责备之中,隐隐又多了一丝担忧,看着眼前的这个俊俏公子,好看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

那俊俏公子并非是詹珏,比起詹珏的阳刚,这个俊俏公子倒是多了几分阴柔,十八九岁的模样,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了三夫人一番,眼中丝毫不掩饰他对三夫人的不屑与挑衅,“哼,嫌我到这里来,打扰了你逍遥的日子?你倒是过得不错啊,安平侯府的三夫人?”

“别在我这里闹事,许多事情你不明白。”三夫人冷声道,此时的她,没了往日的那般优雅,神色之间更多的是慌乱,就连声音也透着一丝无奈。

“不明白?我还不明白你吗?我爹死后,你耐不住寂寞,琵琶别抱,这是事实,别忘了,我的身上流着你的血,我的娘,我又怎么会不明白你呢?看似高贵优雅,骨子里不过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罢了!那个劳什子的安平侯爷就真的那么好?呵呵……瞧我问的什么话,你们都有两个孩子了,他自然是让你欲罢不能!”俊俏公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但话刚落,啪的一声,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了原本带着笑容的脸上。

但那一巴掌却没有打落他的笑容,俊俏公子依旧笑着,反倒是三夫脸色僵了僵,眼中有一抹愧疚一闪而过,“我……”

三夫人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是咬了咬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剧烈起伏的胸脯,终于,等得平静了些许,三夫人才开口,“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俊俏公子轻笑出声,并不理会三夫人的话,好似故意要激怒三夫人一样,“怎么?你害怕什么?害怕我的到来会戳穿你的真面目?照说,我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着安平侯爷了,记得上次相见,我还不过才几岁,他应该老了吧!他……”

“够了!”三夫人眸子一紧,大声打断俊俏公子的话,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的事,容不得你来说三道四,我也知道你来东秦的目的,但请你别打扰我的生活。”

“如果我偏要呢!”俊俏公子挑眉,似乎是专门以违逆三夫人的意思为乐。

“你小时候很听话,如今怎的成了这般模样?”三夫人凝眉,眼神复杂的看着对方,似乎是在寻找他小时候的影子。

俊俏公子哈哈的笑出声来,笑声之中满是讽刺,起身走向三夫人,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和她对视,大厅之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分外诡异,反倒是三夫人被那俊俏公子那般看着,神色之间多了些微的不自然。

“我如今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你想知道原因吗?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之所以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你恩赐的吗?你生下了我,教育过我吗?”自始至终,俊俏公子的脸上都带着笑容,那笑容冰冷得让人心中生寒。

“你知道没有娘亲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又知道,别人怎么谈论我,笑话我的吗?”俊俏公子一连说出好几个问句,每一个问句之后,三夫人的脸色便更加难看几分,但俊俏公子的话还没有结束,“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来看看你,想亲自问问你,当初为何要那般对我爹,为何要那般对我,现在我终于站在你的面前了,我想问问你,你当初为何那般狠心?你的心真是铁石做的吗?”

说到最后,那俊俏公子的质问似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面对如此凌厉的气势,三夫人竟然后退了几步,身体虚软的扶在桌子上,神色闪烁不定,“不,不是我狠心,很多事情你不明白,你也不会明白的。”

脑中浮现出多年前的事情,三夫人抓着桌沿的手不断的收紧,颤抖着的身体似在隐忍着什么。

“哼,这都是你粉饰自己的借口吧!也罢,有人让我带一句话给你,当年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即便那人是他也不行!”俊俏公子眼中划过一抹深沉,想到交代自己带话的人,神色多了几分敬畏,这句话饶是自己想了许久,都捉摸不透其中的端倪,但看此刻三夫人的反应,她的脸色明显的苍白了几分,她应该一听就明白了吧!

俊俏公子猜得不错,三夫人确实一听就明白了,眸光微敛,遮住眼底复杂的情绪,过了片刻,终于开口,“我知道该怎么做。”

俊俏公子耸了耸肩,淡淡的看了三夫人一眼,眼中没有了丝毫的情绪与温度,好似他目光所及的,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没有告别,俊俏公子便就这样大步走出了大厅,快速的出了安平侯府,而大厅中的三夫人却是虚软的坐在椅子上,好似失了魂一样,口中不断的呢喃着什么。

大厅之外的隐蔽处,安宁和雪儿早已经吃惊得无以复加,尤其是在那俊俏公子叫出一声“娘”之后,二人更是震惊,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前来求见三夫人的公子,竟会叫三夫人“娘”。

安宁想起在天灵寺的那一个空白的灵位,一些事情在脑中豁然开朗,原来如此,那空白的灵位是三夫人那死去的夫君的吧!

也难怪,她在最初见到她时,她那虔诚认真的模样,三夫人告诉自己,那灵位不过是她一个死去的姐妹,事情果然不是那般简单的啊!

只是,方才那公子又是什么身份?

二人的位置太过隐蔽,以至于没有看见那公子一眼,安宁敛了敛眉,小心翼翼的带着雪儿离开,终于走远了,雪儿依旧陷在震惊之中,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宁,“小姐,我们方才听错了吗?”

雪儿怎么也看不出来,三夫人除了安平侯爷,竟还有其他的男人,孩子都这么大了,这三夫人果然隐藏得够深的啊。

“一个人或许听错,但若我们两个人都听到的是同样的内容,那错的几率,怕是很小了。”安宁面容深沉,方才出来的一路上,她一直思索着,脑中不断的盘旋着方才二人的谈话,尤其是三夫人那一句‘很多事情你不明白’,那又是什么事情呢?

而那公子最后的那一句话,也让安宁甚是疑惑,当年的事情?当年的什么事情?那人?那人又是何人?

无数的疑问在安宁脑中盘旋,直到回到了听雨轩内,疑问依旧不解,即便是前世,她也不知道这段秘辛。

直觉告诉她,三夫人背后的秘密不是那般简单的。

深夜。

安平侯爷回了侯府,这些时日,皇上将五十寿辰的事情交予他和林清两个筹备,寿辰的日子已经不远,这也是最忙碌的时候。

前段时间的事情给安平侯府带来重大的打击,这一次,他希望能够好好把握住机会,尽力让安平侯府的名望提高,好恢复元气。

安平侯爷匆匆的进了主院,主院中,念儿已经睡下,三夫人坐在房间里,手中绣着东西,但好几次失神,针尖刺破了手指,渗出鲜血,她都没有察觉。

安平侯爷一进房间,便看到三夫人的背影,看到心爱的女人在房中等着自己,再多的疲累也消失了一半,正要上前将她搂在怀中,却看到她手上的鲜血,甚至沾到了绸缎上,她都依然失神。

安平侯爷脸色沉了沉,满眼担心,立即将她手中的针线抢了过去,丢在一旁,“楚楚,你这是怎么了?你看看你的手……”

安平侯爷握着三夫人的手,眉峰紧拧。

三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忙扯出一抹笑容,“老爷,你回来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忙抽回来,“可能是太累了,这些天精神都不是很好。”

“是不是病了?”安平侯爷不放开她的手,继续拉回来握着,将她手指上的血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这些时日,他对楚楚的关心太少了,心中瞬间浮出一丝自责。

三夫人看着他轻柔的动作,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楚楚只是累了而已,没有什么大碍。”

三夫人温顺的靠在安平侯爷怀中,好看的眉毛在安平侯爷看不见之时,微微皱了皱,想到今天白日里的事情,心中多了些微慌乱。

安平侯爷揽着三夫人,此刻,他的脑中也在思索着某些事情,已经接到消息,为了皇上的寿辰,北燕那边来人了,这一次,北燕皇室苍家,以及北燕三大望门中的凤家,詹家,墨家都各自有人来。

想到什么,安平侯爷的眸光变了变,沉默片刻之后,安平侯爷终究是开口,“楚楚,你带着念儿出去散散心吧,我让人安排,送你们去幽州,那边的天气不错,是一个静养的好地方。”

安平侯爷话落,三夫人身体怔了怔,忙从安平侯爷的怀中探出头来,神色变幻,“老爷,你赶我走?”

言语中的指责让安平侯爷心中微乱,忙解释道,“不是的,只是……”

“老爷,你有事瞒着楚楚!”三夫人脸上浮出一丝不悦,推开安平侯爷的身体,别开眼,不去看他。

这举动对安平侯爷来说,无疑是具有极大的杀伤力,当下便慌了手脚,从后面抱住楚楚的身体,“楚楚,我……哎……皇上寿辰快到了,北燕那边皇室和三大望门都派了人来,我……”

“我明白了,你还是担心我是吗?”三夫人脸色更是阴沉,但眸中却有一道精光一闪而过。

“不,我……楚楚,你听我说……我……”安平侯爷越是想解释,但越是手足无措,楚楚说的不错,他是担心,因为据他得到的消息,这一次来的人,足以让他恐慌。

“好了,老爷不必解释了,楚楚听老爷的安排就是,什么时候走?老爷告诉楚楚一声,楚楚立刻就走,老爷,楚楚累了,今晚,楚楚到偏房睡吧。”三夫人挣脱开安平侯爷的怀抱,起身朝着房间外走去。

安平侯爷愣了片刻,楚楚真的是生气了,可是……一想到他心中所顾忌的事情,安平侯爷还是咬了咬牙,故意狠下心来,这个时候,他不能犹豫,他爱楚楚,要将她一辈子留在身边,他不能让任何有机会动摇她心意的人接触到她,影响到她的决定。

楚楚啊楚楚,别怪我,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亲自跟你赔罪!

安平侯爷如是想到,见三夫人的身影已经到了房间门口,立即大步上前,拉住她的手。

“放开!”楚楚平静的开口,语气甚是生硬,没有丝毫温度。

安平侯爷终究还是松了手,不过,却是先三夫人一步走出了房间,叹息了一口气,“你认床,当初适应这主屋的床就适应了好久,好不容易熟悉了,今晚你住在这里,我去睡偏房。”

说罢,便头也不回了离开,三夫人身体一怔,看着那身影已经消失了的地方,眸光微闪,对着黑夜呢喃,“对不起,有些事情,我也没得选择。”

包括当年,选择的主动权从来都不在她的手上。

想到什么,三夫人敛下眉眼,最后看了那一眼那无尽的黑夜,关上房门,转身到了床上,这一晚,她虽然不认床,但依旧没有睡着。

翌日一早,安平侯爷便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当他去催促三夫人早些出发之时,三夫人眼中多少还是有些诧异,随即而来的,却是满心的讽刺,这么快么?得知他们到来,老爷还真的不安了啊!

可老爷怎知道,昨日白日里,该来的人,已经来了啊!

三夫人带着念儿上了马车,安平侯爷亲自送出了城,看到马车朝着幽州的方向走得看不到影子了,安平侯爷才放心的回去,直接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而安平侯爷怎么也想不到,在马车走了许久之后,三夫人却让马车停了下来,站在马车上,手中牵着念儿的小手,眸中无数情绪闪过。

“娘,我们要去哪儿啊?爹爹说要去幽州,幽州好远的呢!念儿不想坐马车颠簸,娘,我们回家好不好,哪怕是不回侯府,咱们回我们原来的院子,念儿也想哥哥了,咱们去找哥哥好不好?”念儿仰头看着自己的娘亲,她不知道爹爹为什么突然要送自己和娘亲离开,但她却能够感受到娘亲此刻很不开心。爹爹和娘亲是吵架了吗?爹爹最疼的不是娘亲吗?为什么要送娘亲离开呢?就连她今早撒娇求情,爹爹也不动容。

听到女儿的声音,三夫人脸上这才浮出一抹笑容,“念儿不想去幽州,咱们就不去幽州,娘带你去别的地方可好?”

“好,念儿都听娘的。”念儿这才开心了许多,灵动的小脸分外光彩照人。

三夫人敛了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抬眼看向远方之时,眸中多了一丝深沉,老爷,这一次楚楚不能听的你安排了!

安平侯府,听雨轩内。

安宁得知三夫人离府的消息,十分诧异,幽州吗?

“飞翩。”安宁轻唤出声,下一瞬,飞翩便出现在了安宁的面前。

“小姐有何吩咐?”飞翩拱手道,眼中似闪着兴奋的光芒,又有任务了吗?

安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一阵无语,心中暗道,这飞翩还真是一个勤快的属下,不过,他心中盘算着什么,她也是知道的,眼看着碧珠已经能够在二公子名下的产业中独当一面,飞翩心里是急了啊!这几个月,碧珠甚至已经接手了好几家店铺的管理权,就连云锦也赞赏碧珠虽然单纯没什么心眼儿,但却是一个生意能手,店铺中的伙计,俨然是将碧珠看成三当家。

碧珠越发优秀,飞翩没有压力才是不正常。

“我要你安排几个人,善追踪的,往幽州的方向去查三夫人的下落,查到后,立即禀报。”安宁轻声吩咐道,在那个唤三夫人娘亲的公子来了安平侯府之后,她倒是不觉得三夫人会如此离开京城前往幽州。尤其是那公子最后对三夫人说的那句话。

“是,属下这就去办。”飞翩领命,半刻也没有停留,一个闪身,身影便消失在了听雨轩内。

仅仅是两个时辰,飞翩便带回了消息,这一次,是飞翩亲自出马,所以,才能有如此高的效率,飞翩将追踪得来的消息一一禀报给安宁,“小姐,三夫人出了城,但并没有往幽州的方向走,我追踪着他们,一直到了天灵寺,等到三夫人和念儿小姐在天灵寺中住下,属下才赶了回来。”

天灵寺?安宁眉毛一挑,将原本端在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眸光微敛,暗自思索,这个三夫人,她第一次见到她也是在天灵寺中,也是在天灵寺中发现了她的异常,这个三夫人,和天灵寺还真是关系密切,是巧合吗?她可不认为这是巧合。

“替我密切注意天灵寺的情况,另外,可要小心着点儿,别让人发现了,我们这个三夫人,可不是等闲之辈。”安宁交代道,神色之中多了几分严肃。

“是,属下知道。”飞翩点头,能够让小姐都如此格外提醒,想来真的不是等闲之辈啊!想到那日和小姐在天灵寺中的发现,他也对三夫人充满好奇,连北燕詹家的大公子詹珏都对那三夫人有几分敬畏之意,她还简单得了吗?

看来这一次,他可不能大意了,千万不能让小姐失望!

“另外,我让你查的事情肉如何了?”安宁抬眼看了飞翩一眼,眸中光芒闪烁着。

“都已经在掌握之中,就等小姐一声令下。”飞翩坚定的道,眉宇之间的兴奋之色越发的浓烈。

“好,很好。”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那么就等待时机吧!想到前世发生的事情,这导火索,还是要让林清和安平侯爷亲自点燃。

飞翩看向安宁,瞧见她神色之中那份胜券在握的的自信,眼中有一抹惊艳一闪而过,小姐这样的女子,注定不会平凡,记得自己最初成为她的侍卫的时候,他还满心不服,他堂堂飞翩,怎能对一个女人卑躬屈膝,但事实证明,这个女人有那个能力,更有那个资格,要说,她比男儿也丝毫不差,小姐的缜密心思,便是他也望尘莫及的。

若不是小姐是宸王殿下看中的人,要不是自己已经心系碧珠丫头,他也定会为这个女子痴迷,哪怕是以仰望的姿态。

想到什么,飞翩心中禁不住苦笑,在进入这听雨轩之前,他飞翩风流不羁,是个十足十的大男子主义的倡导者,可现在,哪还有那时的心态,在小姐面前,在日渐优秀的碧珠面前,他这个大男子怕是要自惭形秽了。

不过在自己面前,碧珠还是那般单纯可人,脑中浮现出碧珠的身影,脸上多了些微温和的笑容,安宁看在眼里,对于自己的这个属下,她是看得透彻,飞翩早已经没了当初的傲气,而他对碧珠的心意……

敛了敛眉,安宁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找个时候提亲吧!我那碧珠丫头可不能简简单单的就能娶到的,必须要三媒六聘,什么礼数都不能少。”

她和碧珠虽是主仆,但早已经是姐妹相待,她也打算好了,等过些时日,便让碧珠从云家出嫁。

“真的?”飞翩神色难掩激动,碧珠现在是小姐的得力助手,小姐疼得不像话,他还以为,想要娶到碧珠,还要看小姐放不放人,碧珠丫头,心思单纯,对小姐的话更是奉为圣旨,他也曾试探的对碧珠提及过婚事,但都被碧珠推脱了,究其原因,正是因为小姐。

所以,此刻有小姐的这句话,无疑就是给他打通了所有的关节,这一下,碧珠便再也没有理由拒绝他了。

一想到此,飞翩怎能不兴奋,恨不得跪在地上,感激小姐的大恩大德,又恨不得马上赶到碧珠身旁,要知道,碧珠今日可没有在府上。

“难不成你希望是假的?”安宁瞥了飞翩一眼,没好气的道。

飞翩忙不迭的摇头,“是真的,是真的,飞翩谢小姐的成全。”

“谢什么谢,若是你敢对碧珠不好,定让碧珠休了你。”安宁嘴角微扬,眼中亦有淡淡的笑意闪烁着。

“我疼她还来不及,怎敢对她不好?”飞翩真切的道,能娶到碧珠,他自然要将她当宝贝一样捧在手里,含在嘴里。

二人相视一笑,而此刻在八珍阁暂住着的碧珠,却不知道,她的婚事已经被这二人给定了下来。

夜里,安平侯府下人房。

这里潮湿又阴暗,最偏僻的那个小房间内,小得里面只容得下一张床,一张椅子,连一张桌子都没有,木板床上,没有褥子,只有一条残破不堪的薄被。

刘香莲躺在床上,一张脸肿得不成样子,几乎无法辨别她本身的面目,在衣服遮盖住的地方,无数青青紫紫的伤痕错落着,那次受家法,导致现在的身子还没有好得完全,在这府中,没有人怜悯她,连下人都折磨她,将所有粗重的活儿都交给她来做。

以往高高在上的大夫人,此刻竟如此低贱,卑躬屈膝,但她高傲的性子怎容许她如此这般懦弱?

想到三夫人,想到六夫人,又想到安宁,三夫人那个狐狸精,凭什么能得到老爷的宠爱,而老爷对自己却不闻不问,又是何等的无情!凭什么六夫人那种低贱的出身,此刻高高在上的享受着夫人的待遇,而安宁那云蓁留下来的种,她又怎能那般顺当!

而自己,她卫城刘家的小姐,是婉贵妃的亲姨娘,还有她的嫣儿,如今还下落不明,是生是死都还不清楚,为何老天竟这样对她?她不甘心啊!

在这个安平侯府中,她无疑是失去了一切,那么,她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呢?

安平侯爷不怜惜她,整个侯府的人将她踩在脚下,她要反抗,一定要反抗。

手紧握成拳,眼中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对,她要报复,她已经处在地狱中了,还害怕什么呢?她要赌一赌,她要让整个安平侯府化为灰烬,她更要让整个安平侯府的人都烟消云散。

闭上眼,刘香莲遮住眼中的恶毒,但那脸上的狰狞却掩盖不住,她在想着办法,猛地,刘香莲眼睛一睁,眸中的恶毒更加的浓烈,好似烧着了一般。

“老爷,你对我无情,就别怪我对你无义。”刘香莲咬牙切齿,脸上阴狠让人心生寒意。

挣扎着起身,刘香莲拖着沉重的身体,朝着隔壁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她却没有敲门,猛地推门而入。

这个房间,比刘香莲的房间好不了多少,唯独面积大一些,多了一张桌子,门哐当一声响,顿时让床上原本睡着了的人猛地惊醒,睁开眼看向来人,眼中多了几分异样,似惊恐,又似不耐。

“你……你来做什么?”此人正是大夫人曾经的丫鬟顾大娘,在刘香莲被贬为下人之后,顾大娘反倒是比她高了那么一等,负责调教她,教她学习该如何做一个下人,还是如何做一个低贱的下人。

顾大娘想到那天白日里自己打了她,此刻刘香莲的脸上依旧红肿不堪,尤其是看到刘香莲那眼中的怨毒,顾大娘立刻警惕起来,她曾是刘香莲的丫鬟,这么多年,她对这个主子又怎会不了解?她是有仇必报的,即便是现在沦落为下人,她也怕刘香莲会发疯做出什么事情来。

顾大娘坐了起来,满眼防备的看着刘香莲。

刘香莲见她如此,眼里划过一抹不屑,这便是她曾经的丫鬟么?敛眉,凌厉的开口,“放心,我不是来报仇的,虽然是你打了我,但指使你的人却是三狐狸和六夫人那贱人,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迁怒于你。”

顾大娘看她还有夫人的气势,脸色不由得更加阴沉了几分,正了正色道,“我倒是要提醒你一句,这是安平侯府,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大夫人,万事莫要太过冲动,不然,最后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哼,受罪的是我自己?不错,我现在是受着罪呢!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觉得我现在身为侯府的下人,是不能翻天,只能认命了吗?那你就错了,我能做的事情还多着呢!你想想,我若是给我那林夫人姐姐去一封信,让她替我解决一个侯府的下人,你觉得这事情能不能成?”

刘香莲嘴角勾起一抹阴笑,目光如蛇一般,意有所指的看着顾大娘。

顾大娘心中一怔,浑身窜过一股凌厉的寒意,她当然知道大夫人是什么意思,她口中的按个侯府的下人指的就是自己啊,她口中说着不会迁怒于她,可却依旧在威胁她。

“怎么?怕了?怕了就好,怕了的话,就尽快找个机会,我要出府。”刘香莲言简意赅的交代着,好像还是以前的那个大夫人。

顾大娘一惊,赫然起身,“你想逃吗?你知道逃奴的下场吗?东秦国只要是逃奴,就只有一死。”

“逃?我逃什么?谁说我出去了就不回来了?我又怎么会逃,这个安平侯府,我还没有待够呢,怎么会逃呢?哼!”刘香莲利眼微眯着,此时的她,那张红肿的脸,异常的怪异。

“那你是要……”顾大娘试探的问道。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知道了我要干什么,是想去告状吗?哼,顾大娘,我看在曾经你伺候我那么多年的份儿上,我不和你计较,但若是你敢将我让你去做的事情走漏了半点儿风声,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刘香莲紧咬着牙,那语气让顾大娘只感觉到自己被一团冰冷所包围。

她完全相信刘香莲的话,因为,她骨子里有那样狠毒。

“好,我不问,我也不会泄露什么,你要出府,我会想办法。”顾大娘权衡下来,终究还是妥协。面对刘香莲,哪怕是已经成了下人的刘香莲,她也不能不妥协,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她都是算计不过刘香莲的。

“很好,你还是那个听话的丫鬟。”刘香莲嘴角一抹满意的笑,看了顾大娘一眼,大步走出了顾大娘的房间。

仅仅是过了两日,刘香莲便得到了顾大娘的消息,掩护着她从后门儿偷偷的出了安平侯府,经过刻意伪装的刘香莲在出了安平侯府之后,陆续进了几家店铺,回来的时候,身上多了许多东西,一切都暗中进行着,十分顺利。

只是,她却不知道,她看似顺利的事情,已经落入了某双眼睛之中。

雪儿匆匆的出了安平侯府,到了一个客栈,细心换装,再次出来之时,已经变成了二公子的随从,一路到了新府邸,雪儿直接去了安宁的院子,阁楼上,安宁正好在,看到雪儿脸上的慌忙,倒是心生诧异。

“我的雪儿,不在府上享受你的乐趣,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安宁挑眉,微笑着道,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打趣,雪儿的乐趣是什么?她的乐趣就是看着大夫人受折磨,受欺负啊。

雪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想到正事儿,忙上前,“小姐,哪还有心思享受乐趣啊?今天我正要出门,无意间看到了刘香莲从府外回来。”

“哦?她?她怎的出了府外?”安宁皱眉,按理说,安平侯府的下人没有事情是不能私自出府的。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看她鬼鬼祟祟的模样,定不是什么好事。”雪儿肯定的道,眸光微闪,“要不要将她叫去质问?”

安宁眸光微敛,“她若不说,质问有何用?静观其变,你这些日子自己当心着点儿,我会安排人暗中保护你。”

雪儿心中一动,“谢谢小姐,雪儿贱命一条,雪儿不怕。”

安宁看了雪儿一眼,想到雪儿带来的消息,刘香莲有所动作,倒是出乎意料,她要干什么?这么几个月的折磨,还没有将她磨平吗?想到安茹嫣,也是该找个机会让她们母女相见了,不过……这母女重逢,不知道会是什么场面?

安宁暗自盘算着,而此时的林府,书房内,气氛分外压抑。

林清坐在椅子上,眉心紧皱着,除了他之外,依次还坐着一些老者,这些都是林府各个产业下的管事,曾经意气风发,但此刻,眉宇之间却透着一股颓然。

“老爷,成管事那边出了问题,属下的这边也怕是无望了,最近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说是咱们银号出了问题,这一个月的时间内,许多银号的主顾都纷纷来取银子,我已经找了各种借口,放慢取银的速度,可还是……”曲管事叹了口气,禁不住摇头,这些日子,林家的产业还真是大风大浪啊,想到什么,曲管事又开口道,“银号剩下的存银,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另外,食为天的二公子放出话,说是到他家银号存银子,卖粮一律打九折。要知道,现在整个东秦国都仰仗着二公子,他的这一句话一出,好多主顾都朝着那边而去了啊。”

“哼,那个二公子,摆明了就是跟我们林府对着干,整垮了我们的米业不说,药材业,布业,酒业,乃至于现在的银号,他都要一口吞下吗?”开口的是林家二少爷,自从林大少爷死了之后,林老爷就全身心的培养着林家二少爷,几乎是将林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林家二少爷出身二房,虽然空有生意才华,但却因为林家大少爷是嫡出,有是婉贵妃的亲哥哥,所以,他便是再努力,林老爷也没有打算将家中的产业交给他,最多是培养他成为林大少爷的助手罢了。

可老天似乎都看到了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对林家的付出,终于,林大少爷死了,他便成为了爹爹唯一的希望,林大少爷下葬之后,林老爷便将林二少爷叫去,一番倾诉,后将产业陆续都交到了他的手上,父子二人共同打理。

但又出来了个什么二公子,竟然带给林府产业这么大的冲击,现在林家的根基已经不稳了,就连林家银号都要破产了,他这个二少爷以后便是继承了这个空壳子又有什么用?

林清皱了皱眉,提到二公子,面色也是更加难看,他又怎不知道二公子对林家的针对?不仅仅是针对林家,还有安平侯府,对于安平侯府,如今他是管不了了,就连刘香莲被休的消息传来,林夫人在他面前哭诉,他都没有理会。

林清知道,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掉二公子,不然,只要二公子不收手,那么他们林家怕只有没落了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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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下去吧,各自顾好自己手上的事情,千万不能有丝毫纰漏,至于现如今的状况,我不会让它持续太久。”林清平静的道,那双眸中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好几个管事陆续出了书房,独独留下了林家二少爷,房中剩下父子二人,林清眼中的凌厉终于没有掩饰的迸发了出来,狠狠的一拳打在桌子上,啪的一声,桌子立即散架,垮在地上。

方才,在得知银号坚持不住了的时候,他就想要发泄了,可碍于那么多管事在场,他刻意的隐忍着,他知道,若是自己表现的太过不镇定,那么他手下的那些人就更加不淡定了,那对林家来说无疑是没有丝毫好处的。

“爹……”林家二少爷上前一步,看到林清拳头上的鲜血,眸光闪了闪,追其缘由,爹发怒,还是因为那个二公子,林家二少爷眸子一紧,眼中生出了杀意,“爹,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二公子……”

林清眸光一凛,凌厉的看向林家二少爷,“哼,你以为那二公子就那么好杀的吗?杀了一个二公子,还有大公子银面,甚至还有那海飒公子!”

对于二公子,林清一早就有了杀他之心,但是,他权衡了好久,没有完全的把握,他却不能轻易动手。

“那又如何?大不了将他们全杀了。”林家二公子狠戾的道,“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林家就如此被那二公子压制着吗?爹,不能再犹豫了,若是再犹豫,我们林家,就要彻底的被他给吞了。”

林清的手一紧,这几个月,林府完全是靠着婉贵妃的粮食救济,才得以坚持,眼看着新一年的粮食就快好了,但他却知道,林家的米业算是彻底的扶不起来了。

但若是二公子消失,食为天便群龙无首,便是他再得民心,过个几年,百姓们渐渐的将二公子以及二公子带给他们的恩惠淡忘了,那到时候,他林家的米业才有可能重新崛起。

咬了咬牙,林清眸光一凛,“这事情要周密部署,一定不能出丝毫差错。”

“是。孩儿明白,孩儿一定不会让爹爹失望。”林家二少爷承诺道,已经明了了林清的决定,想到那二公子,心中不由得冷哼,将他送上黄泉路,看他还如何和林家作对。

书房里,父子二人下定了决心,突然,林清好似想到什么,眸光微闪,“皇上五十大寿,交予我和安平侯爷共同操办,这段时间,我要着手此事,我已经收到消息,北燕过派来的人,已经到了卫城,明天怕就要到达京城了。你去将林家库房中的财宝搬一些出来,变卖了,暂时让银号撑个几天。”

“爹,你是说……”听到林清的话,林家二少爷心中一怔,神色更是严肃,“爹,那些东西若是拿出来,被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所以你就要小心了啊!”林清皱眉道,他又如何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年云家因为此事而满门被诛,独独留下了云锦一个独苗啊!还是用了原四大世家的免死金牌,哼,那个小子如今下落不明,怕是在哪个地方死了吧!

“是,孩儿一定小心谨慎。”林家二公子坚定的点头,林家二公子和林家那草包淫贼大公子可不一样,他是有头脑的,既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便明白自己该怎么做。底线便是不能让人发现丝毫端倪。

“下去吧。明日北燕国的人到达京城,皇上今天白天已经下了旨,要我亲自去迎接,哼,皇上竟也让二公子出席洗尘宴,且让这二公子将这洗尘宴度过了,再要他的命!”林清狠戾的道,眼中杀意四溢。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满脸的算计与阴狠。

而此时的卫城,最好的客栈外,一行人到了这里,甚至将整个客栈都给包了下来。

队伍中,皆是衣着华贵,眉宇之间透着高贵之气,在客栈外,甚至引得不少人驻足围观。

“哼,这东秦国的人都没见过世面吗?竟这样围着我们看,哼,一群土包子。”开口的是一个蓝衣女子,轻纱覆面,两汪水眸露在外面,眸上眉如黛,单是看这双眼,便隐隐能够猜测出这面纱下的容颜定是不凡,蓝衣女子从马车上下来,每一个动作都极其讲究优雅,侍女搀扶着,格外的小心翼翼。

“无双丫头,人家看你,是因为你长得漂亮,被人欣赏你还不满意吗?”一中年男子下了马车,淡淡的看了那蓝衣女子一眼,开着玩笑。

蓝衣女子却是冷哼了一声,“詹叔叔,我墨无双又岂是平常人有资格欣赏的?”

“那你希望谁来欣赏你啊?”北燕大皇子苍翼走了出来,也是扫了一眼那蓝衣女子,和中年男子不同,苍翼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不屑。

蓝衣女子挑了挑眉,“有资格欣赏我的人……你大皇子怕也不在其中。”

言语之中,似丝毫都没有顾忌苍翼北燕大皇子的身份,要知道,在北燕,皇室虽然是苍家,但其他三大望门和皇室却是相互制衡的存在,三大望门中的后代,并不比皇室的后代地位差到哪儿去。

并且,这个墨家的大小姐虽然是出身排名最末的墨家,但她的娘亲却是皇帝的亲妹妹,她的身份地位可想而知了,所以,在北燕国,墨家大小姐墨无双,一直是一个高傲的存在,谁她都看不上眼。

“你……”苍翼心中浮出一丝怒意,但想到这墨无双的娘亲,还是忍了下来,扯出一抹笑笑容,“本宫也没有兴趣欣赏你!”

墨无双一听,脸色立即沉了沉,看到另外一抹白色的身影终于下了马车,忙上前挽住那白色身影的手臂,撒娇道,“凤姐姐,你看看,这大皇子是故意欺负我们女子呢!”

苍翼顿时脸色骤变,看向那一抹白色身影,年纪比墨无双大了几月,但心智却是比墨无双成熟许多,此刻的她同样是轻纱覆面,平静的眸中如一汪湖水,波澜不惊,却又探不见底。

“倾城,你别听她胡说,本宫可没有欺负她。”苍翼的声音柔和了几分,看那白色身影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异样。

墨无双看在眼里,别人不知道苍翼喜欢凤家大小姐凤倾城,她又怎会不知?哼,可人家凤倾城的心,可不在苍翼的身上,就是知道这点儿,所以,她才会利用凤倾城来压制苍翼。

白衣女子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无双妹妹,咱们同路而来,可别伤了和气,别忘了我们是来为东秦皇帝祝寿的,詹叔叔,大皇子,你们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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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章 美人出浴,她的男人谁敢侮辱!

白衣女子凤倾城,凤家大小姐,此时,她如此柔和的声音一出,温柔的询问,倒是让那中年男子都不能忽视,当然,苍翼也是一样了,要说苍翼是为了利益,为了和西陵国结盟,所以才那般想娶上官敏为妃,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最想娶的人,那无疑就是这个凤家的大小姐了。

凤家大小姐是年轻一辈的女子当中,最出色的,之所以名唤倾城,倒还真是有倾国倾城之貌,且不说她的容貌与才德,单是那份静如处子的温婉,便是苍翼喜欢的。

鲜少有人知道,苍翼这个北燕大皇子,喜欢凤家待小姐喜欢了好多年,一直在苦苦的追求她,可这凤家大小姐呢?不是和苍翼不亲近,只是对他若即若离,也正是这份若即若离,更加牵动着苍翼的心。

“倾城说的对,我们四家可不能伤了和气,无双丫头,你也少调皮了,学学你凤姐姐,要我说,就连我詹家那玉颜丫头,也得跟你凤姐姐学习呢!”中年男子,正是詹家这一代的主事者詹灏,慈眉善目,一派温和,自从方才出了马车之后,脸上一直都挂着笑意,让人倍感亲切。

若是细心的人,便留意到了詹灏对凤倾城和墨无双的称呼各有不同,在他眼里,此二女年纪相仿,但他唤墨无双为无双丫头,是长辈对小辈的宠溺,但他却只唤凤倾城为倾城,别以为他对凤倾城不如墨无双亲近,而是因为,他打从心里没有将凤倾城放在小辈的位置上。

这个凤倾城,便是他也要好好留意啊!

蓝衣女子墨无双撅了撅嘴,以示自己的不满,但终归还是开口道,“好了,好了,听凤姐姐的就是了。”

凤倾城面纱下的面容绽放出一抹笑容,“詹叔叔,几天赶路也累了,咱们早些住下吧。”

凤倾城如此做了决定,虽然他们本就是打算住在这卫城的客栈中,但此刻,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倒是有那么几分像她才是他们之中领头者的模样。

此话一出,几人都微微变了脸色,但苍翼喜欢凤倾城,也就没有计较这些,而詹灏敛了敛眉,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凤倾城可代表着凤家,三大望门之中,凤家排第一,詹家排第二,墨家排第三,几百年间都没有打破这种平衡,便是詹家和墨家有心想超越,但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便是来了个小辈凤倾城,只要她代表的是凤家,那么,詹灏这个长辈也是要给一些面子的。

“如此,便进去吧。”詹灏开口道,却没有走在前面,而是让着苍翼,毕竟,他是皇子,不是吗?君臣之礼,他还是要顾的。

苍翼却同样没有首先往前走,而是到了凤倾城的身旁,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讨好之意,“倾城,咱们进去吧。”

说着,便伸手虚扶着凤倾城,凤倾城淡淡一笑,银铃般的笑声顿时传了出来,“呵呵……倾城着实也累了呢!大皇子,詹叔叔,就恕倾城抛开繁文缛节了啊,这骨头都要散架了,倾城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说罢,便大步走进了客栈,詹灏眸光微敛,跟在苍翼之后,也进了客栈,唯独那蓝衣女子墨无双在外面顿了顿,面纱遮盖之下的面容闪过一丝不悦,她是公主之女,又是三大望门中墨家大小姐,天之骄女的存在,便是皇上的公主,她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她的上面,终究是踩了两个人。

一个便是这个凤家大小姐凤倾城,另外一个,便是詹家的詹玉颜了!这一次,詹灏带上了詹珏,詹玉颜没来,但还是有一个凤倾城遮住了她的光华。

想到来之前爹爹和爷爷的交代,墨无双这才咬了咬唇,跟着走进了那家客栈。

客栈虽然精致豪华,但也不算大,按照等级,一共两个天字号房,三个地字号房,按照四家在北燕国的地位,本该是苍翼和凤倾城住天字号房,剩下的人便只能住地字号房,但方才凤倾城进门的时候没让,若是这个时候再不让一让,那么,她就是真的不会做人了。

凤倾城是个有脑袋的,她的那颗脑袋还不只是摆设,一番退让,倒也给詹灏这个长辈示了好,退而住进了地字号房,最终结果,便是由大皇子苍翼和詹灏住了两间天字号房,而凤倾城,墨无双,还有跟随詹灏而来的詹珏住进了地字号房。

地字二号房内,此刻的墨无双已经掀开了面纱,面纱之下,果然是一张美丽的脸庞,此刻,墨无双斜靠在榻上,眉宇之间带着几分不悦。

“小姐,那凤家大小姐还真会讨人喜欢,小姐你可不知道,方才詹家老爷进房间的时候,脸上笑得可高兴了,还连夸凤大小姐呢。”墨无双的丫鬟袭真试探的开口道,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墨无双皱眉,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谁叫人家是凤家的人呢!”

“小姐的娘亲不也是公主吗?以小姐的身份,那天字一号房本该……”袭真将倒好的茶端到墨无双的面前,话刚说到此,却被墨无双冷声打断。

“你的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了?”墨无双冷哼道,眉心皱得更紧,看袭真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耐。

袭真身体一怔,忙跪在地上,“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奴婢该死。”

“你下去吧!今晚别来打扰我。”默无声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不再多看她,但那眼中却是因为袭真方才的话而多了几分不悦。

袭真不敢多留,无双小姐美则美矣,但脾气可不是她敢惹的,忙退了下去,关上了门,在出了门之际,眼底却是划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地字一号房内。

暗香袭人,一片薄雾之中,水声哗啦作响,美人沐浴,暗影浮动,屏风之上,勾勒出一个婀娜的倩影,浴桶之中,女子肤白如玉,没有带面纱的她,此刻倾城容颜暴露在空气中,那墨无双比其她来,还要略逊一筹。

猛地,门倏地被推开,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凤倾城柔声开口,“羽儿?”

来人没有出声,凤倾城的眉心不由得皱了皱,拨弄着水的动作倏然顿住,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谁?”

隔在二人之间的屏风砰的一下,倒在地上,凤倾城下意识的将整个身体没入水中,独独留下一个头在外,看向来人,脸色一沉,眼中一抹不屑一闪而过,“我当是谁呢,大皇子不在你的房间待着,跑我这里来作甚?”

来人正是北燕大皇子苍翼,看到水中的婀娜身影,眼中划过一抹异色,有道是非礼勿视,但这个北燕大皇子此刻却丝毫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思,他本就喜欢凤倾城,可凤倾城始终对他若即若离,不咸不淡的。

要是别人,他大可强占了,也没有人敢说什么,但坏就坏在凤倾城出生凤家,那凤家老爷子最疼的便是这个孙女儿了,便是他的父皇也要给凤家一些面子,他若是强占了凤倾城,得罪了凤家,怕是没有机会再和他的兄弟们争夺皇帝之位了。

这么多年,他看得到,吃不到,实在是瘙得他心痒难耐,方才看到客栈的伙计往地字一号房送了浴桶与水,他猜想必定是凤倾城要沐浴,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决定来走这一遭。

便是吃不到,看看也是好的。此时的他不由得看向那水中,几乎能想象得到那水下的身子是何等的美妙。

“来看看你,不行么?”苍翼挑眉,自顾自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视线却一刻也没有从凤倾城的身上移开。

凤倾城秀眉微皱,眼中划过一丝不悦,“大皇子想看倾城沐浴?大皇子就不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能有什么是本宫不该看到的?”苍翼的眸中颜色更是深沉了几分,直视着凤倾城的双眸,“倾城,本宫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一点头,本宫的大皇子妃就是你凤倾城。”

“哦?是吗?你的慧敏公主没有找到?所以才将倾城当成替补么?”凤倾城眸光微转,眼底的光芒多了几分高深。大皇子苍翼,两次欲娶西陵国的慧敏公主为妃,可两次都出了差错,这一次慧敏公主逃婚,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她的踪迹呢。

苍翼的身体一怔,眼中多了一丝急切,忙解释道,“你知道的,慧敏公主不过是利益,而你……”

“大皇子休要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你也知道,倾城的爷爷最疼的就是倾城,最近这一两年,爷爷还没打算让倾城嫁人。”凤倾城镇定了下来,面上一派从容,锐利的目光看向苍翼,带着若有似无的警告。

果然,苍翼脸色变了变,但视线却依旧停留在凤倾城的身上,好似在对凤倾城警告的挑衅与不满。

这个凤倾城,是拿凤家老爷子来压制他啊,偏偏他还不得不接受她的压制。

凤倾城敛眉,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下,下一瞬,竟背过身躯,就这么从水中起来,哗啦啦的水声响动了这个房间,苍翼眼睛都睁大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凤倾城竟这般大胆当着他的面……

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女子如玉的肌肤还滴着水,更加的水灵,所谓的出水芙蓉,便是这等姿态吧!

凤倾城迅速的一把拉过旁边的衣裳,快速的包裹住她光裸的身子,只是,在那一瞬,苍翼看到那雪白肌肤上的一抹红色胎记,眸子不由得紧了紧,暗中流传在北燕坊间的一个传闻,凤家的女子腰际都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果然是不假啊!

这是凤家女子的标志,便是苍翼也是第一次见到。

那红色的月牙形胎记让苍翼心中猛地涌处一股狂热,下意识的站起身来,朝着凤倾城走去,神色之间的欲望越发的浓烈。

要说,北燕国,凤家的女子是比公主还要高贵的存在,据传当初凤家的第一代主事者,是女子,女子代代相传,个个堪比男儿,但不知到了某一代,这种惯例才被打破,由男子继承家业,但凤家却一直没有疏忽对女子的培养,就连北燕两宫皇后都有其中一个历代都是凤家女子坐镇。

他若当上皇帝,那么,必定也有一宫皇后是凤家女子,他倒是希望这人会是凤倾城。

苍翼朝着凤倾城走近,凤倾城却早已经穿好了衣裳,看到他靠近,眸光微敛,“大皇子,你莫不是忘记了我爷爷临走时让你好好照顾我?”

凤倾城挑眉,苍翼的脚步倏然顿住,不错,在他们临走之时,凤家老爷子亲自相送,临行前,还特意交代他,要好好照顾他的孙女儿,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唯他是问。

那是凤家老爷子在防备着他啊!凤家老爷子知道自己对凤倾城的心思,所以,才专门警告自己。他完全不敢赌凤家老爷子的那句话,因为,凤家老爷子便是要杀了他,便是父皇也不会说什么。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翼心里浮出一丝失望,方才生出的欲望也在想到那凤家老爷子的时候,被全数浇熄,凤倾城秀眉一挑,她就知道苍翼便是再大胆,也不敢去挑战爷爷的权威。

凤倾城缓步走到榻上,斜卧其上,淡淡的扫了一眼苍翼,“怎么?大皇子今夜想在倾城这里歇下吗?”

苍翼脸色更是难看,转身对上凤倾城的双眸,“记住,总有一天,本宫会光明正大的和你同处一室,到时候,本宫要让你在身下求本宫。”

如此张狂与孟浪,若是平常的姑娘家听了,定会脸红心跳,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亦或者是感觉自己被唐突而面露窘迫,而凤倾城却只是淡淡的一笑,“希望那天早日到来,大皇子,恕倾城不送。”

苍翼不悦的甩了甩衣袖,大步走出了房间,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凤倾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中划过一抹不屑,这个苍翼,若不是爷爷交代她不要和苍翼撕破脸皮,她才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凤倾城躺在榻上,想到明天就要到达东秦京城,神色之间多了些微严肃,苍翟,爷爷安排自己来东秦国的目的之一,想到爷爷提到苍翟时的严肃,她倒是要看看,这苍翟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让爷爷都如此谨慎。

翌日。

北燕国一行人如期到达京城,城门,林清亲自带人相迎,除了林清,前来迎接的还有安平侯爷,一行人陆续进了城,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一路上,安平侯爷时不时的看向某两辆马车,神色多了几分异样。

猛地,安平侯爷看向某一处之时,正遇到那马车上坐的人掀开了帘子,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詹家主事者——詹灏。

二人视线相对,詹灏神色骇然,看安平侯爷的眼神明显的丝毫没有掩饰他的不悦,而安平侯爷接触到那视线,却是心虚的避开,好似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情一般。

此时的宫廷之中,崇正帝已经在大殿中等候,北燕来人,他没有亲自去迎,便已经有些怠慢了,不能再让北燕国的人寻到另外的把柄,要知道,北燕国终究是四国当中最强大的存在。

实力在那里摆着,便是他这个皇帝也要给些面子。

终于,外面传来了宫人的通报,北燕贺寿的使臣到达,崇正帝更是带着皇后以及婉贵妃出了殿门迎接,远远的看见一袭杏黄色锦衣的北燕大皇子,左手边分别是一白一篮两蒙面女子,而右手边是两个男子,两个男子,一个是中年,一个是年轻公子,二人相貌上有六分相像,那年轻公子便是上次四国祭和苍翟对弈的詹珏无疑,而那中年男子,崇正帝一眼就认出来了,詹家主事者詹灏!

听闻消息,除了北燕皇室苍家,就连三大望门都分别派了人来,看来自己的这个寿辰,北燕国还真是放在心上了。

“远到的客人,你们辛苦了,朕特意备好了美酒美食,为各位客人接风洗尘,几位客人请。”崇正帝挥开脑中的思绪,满脸笑容相迎。

苍翼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崇正帝,视线快速的搜寻崇正帝的身后,似在寻找着什么一般,反倒是詹灏颇为热络,“詹灏见过东秦皇帝。”

以北燕三大望门的地位,无需跟崇正帝行跪拜之礼,而继詹灏之后,凤倾城和墨无双上前,盈盈福了福身,“见过东秦皇帝。”

此二女一开口,顿时,所有人都面露惊艳,二人都依旧用轻纱覆面,但这声音听在耳里,却是让人觉得尤为享受。

“免礼免礼,几位远到的客人,无需多礼。”崇正帝愣了愣神,虽然一早就得到来者是谁的消息,但是,此刻见到这二女,他还是不由得多想了一下,凤家和墨家派两个女子来,怕不仅仅是贺寿吧!

如是想着,崇正帝眸光敛了敛,将几人迎进了大殿,凤倾城目光一扫大殿,眉心不由得蹙了蹙,但很快便舒展开来。

洗尘宴上,一片和谐,安宁以二公子的身份坐在一旁,静静的喝着酒,目光却是不着痕迹的落在了北燕来人的身上,苍翼自然是不必说,上一次在四国祭上,他便表现出了对苍翟的敌意,今日,崇正帝特意将苍翟派去办事情,崇正帝是为了什么,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崇正帝怕是隐约知晓这几个家族和昭阳长公主的死有关,若是苍翟来这里,怕是会控制不了他的情绪。

想到苍翟的仇,安宁打量这几人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与探寻,那个詹家主事者詹灏,一看就是一只老狐狸,还像极了笑面虎,虽然他脸上的笑十分无害,但那转动着的眼神,却好似他随时都可以在下一秒敛去笑容,背后捅你一刀一样。

安宁自然不会傻傻的去小觑了詹灏的能耐,北燕三大望门排名第二,那一家之主的位置,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坐得安稳的。

目光落在那蓝衣女子身上,虽然带着面纱,但眉宇之间难掩高贵,更是难掩她的高傲,浑身散发的气势,似乎随时随地都在保持着与人一较高下的姿态,这样的女子,不会是北燕最优秀的,但即便是排不上第一,这第二第三也是跑不掉的。

最深沉的莫过于那个白衣女子了,那女子不露任何锋芒,但蓝衣女子看她的眼神却有些敬畏,就连苍翼看白衣女子的眸光也分外柔和,她对那种眼神可不陌生,那是迷恋,更或者可以说那是强烈的占有欲望。

能够让北燕大皇子生出这样浓烈的占有欲望的人,还能简单么?况且,北燕大皇子看那白衣女子的眼神,呵呵……好似恨不得一口吞下肚,尝尝滋味儿,很显然,便是那北燕大皇子也没有得到手啊!

“东秦皇帝,听闻当年我北燕国有一个妃子的孽种到了你东秦国,到底是哪一位啊?”一派和谐之中,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话一落,几乎是所有人都闻声看过去,看到的竟然是那个蓝衣女子。

所有人都神色各异,北燕大皇子苍翼和詹灏的眼底明显划过一道精光,似乎是等着看好戏,而那白衣女子凤倾城却看不出她丝毫的情绪,好似没有听见墨无双的话一般。

而东秦这边,每一个人都变了脸色,方才的热络顿时消失不见。

“墨大小姐,你说话客气点儿。”崇正帝当场黑了脸色,翟儿是他姐姐唯一的儿子,怎容许别人如此侮辱?

“哼,东秦皇帝,本宫倒是觉得无双没有什么不客气的,她只是问问而已,何必动这么大的怒?别忘了,我们可是客人啊。”北燕大皇子虽然是在说情,但那语气却好似在火上浇油。

墨无双这些时日一路上被凤倾城盖着光芒,她心中早就压抑够了,此刻,倒是依着在她墨家的性子,抓住不放,冷哼一声,“大皇子,孽种自然是见不得光,也难怪他们藏着掖着了,本身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只是,她的话刚落,一抹月白色的身影便赫然起身,便就这样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一步一步的走向墨无双,那小公子十六岁的年纪,俊俏的脸上带着笑意,但那笑容却是让墨无双微怔,就连墨无双身旁坐着的凤倾城也是皱了皱眉。

“你……你要干什么?”墨无双扬了扬下巴,迎上这个俊俏公子的双眼,如斗鸡一般,浑身防备,汗毛都竖了起来。

安宁嘴角一扬,端起墨无双面前的酒杯,“小姐,在下只想敬你一杯酒,还请小姐赏脸。”

墨无双怔了怔,看着这张俊美的笑脸,她不得承认这小公子长得可真够俊的,虽然看年纪不大,但那看自己的眼神,却让她有些脸红心跳的感觉,可这杯酒……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也生出一丝淡淡的不安。

“美丽的小姐,难道你就真的这般铁石心肠,要狠心的拒绝在下吗?眼睁睁的看着在下钦慕的心便如此破碎?”安宁眸中多了一丝受伤,那模样,像极了一个痴情种。

这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都皱了皱眉,方才还如此剑拔弩张的局面,怎的就成了现在这种状况了?北燕大皇子苍翼和詹珏是认识这个二公子的,那一次在四国祭上,这二公子大放光彩,苍翼还欲杀他,却被苍翟所伤,此刻他心中还郁结着那一股怒气呢。

这个二公子喜欢上了墨无双?这么短的时间内?是真是假?如果是真,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苍翼眸子紧了紧,看二公子的眼神带着审视。

在北燕国,虽然许多男子都倾慕于墨无双,但是如此直接,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甚至还当众表露心意的,眼前这个俏公子还是第一个,不知不觉,墨无双眼神中的防备慢慢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得意。

不错,是得意,连东秦国的公子都对她一见钟情,这一点,她可是把身旁的凤倾城给比下去了。

淡淡的扫了一眼凤倾城,墨无双心中畅快至极,喝了这杯酒又如何?又不会少一块肉,况且,这杯酒可代表着她的胜利啊,值得庆祝!

她的神色变化,自然被安宁看在眼里,在墨无双不着痕迹的看了凤倾城一眼之时,安宁嘴角的笑意亦是越发的浓郁,这个女人啊,看来那压在她头上的女子,怕就是凤倾城了啊!

心中浮出一丝讽刺,安宁倒是感谢凤倾城推动了她的计划。

“美丽的小姐,请你……”安宁再一次催促道,与其说是催促,还不如说是提醒。

果然,墨无双从得意中回过神来,挑了挑眉,“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儿上,本小姐就喝了这杯,不过,只是喝酒而已,并不代表其他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明白,小姐肯喝这杯酒,在下就已经很满足了。”安宁柔声道,她当然明白,这墨无双是在告诉她,也告诉所有人,她喝了酒,并不代表着接受了他的钦慕!

不过,她可不在意,她“钦慕”她吗?哼,她要的只是墨无双喝下这杯酒而已。

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墨无双仰头喝下了这杯酒,还得意的将酒杯倒过来,以示她已经将酒喝得一滴不剩,算是给这个小公子面子了!

安宁看在眼里,心中暗道,这墨无双身份地位不低,但这脑子终归是不太灵光啊!

眼底划过一抹诡谲,安宁在心中默数了十个数字,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刚好十个数字数完,那墨无双的脸色便沉了下去,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慌张,眉心也跟着紧紧的皱在一起。

“你……你给我喝了什么?”墨无双的声音不再温柔,透着一丝歇斯底里的张狂与尖锐。

“酒啊!”安宁淡淡的开口,此时的她,眼中没了方才的“钦慕”,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寂,扫了那墨无双一眼,看着那中疹子慢慢的爬上她的额头,甚至引得她身旁的丫鬟一怔惊呼。

“小姐……小姐你……”袭真满脸惊恐,颤抖着手指着墨无双,竟吓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他人看到墨无双的状况,也都变了脸色,就连那一直面无表情的凤倾城也皱了皱眉,抬眼看向这个俊俏公子,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

那墨无双的没有被面纱遮住的地方,如藤蔓生长一般,快速的起了许多红疹子,那模样触目惊心,十分骇人。

墨无双在感受到脸上奇痒,又有几分紧绷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儿了,此刻看众人对她露出了那种惊恐怪异的表情,心中更是咯噔了一下,“镜子……镜子……”

安宁淡淡的看着她,看着她慌乱失措的模样,看着宫女拿来了镜子,嘴角勾起一抹不屑,那墨无双在看到镜中的自己的时候,啊的一声,顿时,手一松,镜子落在地上,轰然碎裂一地。

“啊……你……都是你,酒里下了毒!”墨无双立即用宽大的袖口遮住自己的脸,她此刻连杀人的心都有了,现在她才明白,方才那俊俏公子所表现出来的钦慕都是假象,他是要骗她将酒给喝下去啊!

“是吗?我下毒了吗?所有人都看着,这酒杯是你面前的,我只是端给了你而已,我哪有下毒?”安宁挑眉道,一副我不承认,你奈我何的模样,更是让墨无双气得牙痒痒。

在场的所有人都神色各异,确实啊,方才他们也都看着这二公子只是将墨无双面前的酒杯端给了她,并没有察觉到他有丝毫异常的举动,若真是下毒的话,那这二公子下毒的技巧怕是到了出神入化,鬼神莫辨的程度了。

“不会,一定是你下毒,一定是。”墨无双撕心裂肺的吼,此刻的她脸上也是难受至极,她想伸手去抓,可又害怕抓破了,而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一时之间,心里十分犯难。

“这位美丽的小姐,依我看,是你自己对酒过敏吧?喝不得就不要喝,何必逞能呢?现在又来冤枉在下,这可是不对的啊。”安宁挑眉,一派从容,那墨无双越是焦急,安宁反而越是镇定平静,乐得看好戏。

哼,这就是她侮辱苍翟的代价,她的男人,她自然要护着,岂容他人羞辱?

在场的许多人也都看明白了,尤其是崇正帝,此刻,贵客在他的皇宫中中了毒,这般狼狈,照理说,他应该十分慌张,应该出面来解决当前的问题才对,但现在的崇正帝,却是面容沉静,皱着眉,看似担心,但他却没有丝毫动作,唯独眼底的那一抹光亮泄露了他的心思。

这二公子是在护着翟儿啊!既然是这样,他又怎能拆二公子的台呢?此刻,心中对二公子生出了许多的好感。

“你……你……”墨无双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顾形象的撕心裂肺的叫着,惊恐不减反增。

北燕大皇子也是皱着眉,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悦,但却终究是没有开口,片刻之后,反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凤倾城起身,走到安宁的面前,柔声道,“这位公子,我家妹子不懂事,说了什么得罪的话,做了什么得罪的事,还请公子见谅,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安宁挑眉,这凤倾城倒是个明白人,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发作。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也算是在道歉了,不过……安宁敛下眉眼,依旧是淡淡的笑着,没有说是什么,好似根本就没有听到凤倾城的话一般。

凤倾城神色微敛,这二公子下毒的手法那般精妙,应该是一个头脑精明的人才对,她这番话暗含着道歉,他不该听不明白啊。

既然不是听不明白,那就是刻意刁难了,想到方才确实是墨无双口无遮拦,侮辱了人家苍翟,激起对方的怒意,这也会常理中的事情,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凤倾城眉宇之间多了几分赔笑,“这位公子,有道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你看……”

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转眼看向凤倾城,这女子的优雅,以及她给人的感觉,都十分的亲和,让人愿意亲近,但她却不能因为这一点,就此原谅,挑了挑眉,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对着凤倾城说道,“但此仇不报非君子,小姐,君子比宰相显然更诱惑在下。”

凤倾城的脸色明显僵了僵,这位公子竟然如此伶牙俐齿,反应敏捷,看来,他是成心不想放过墨无双了。眸光微转,凤倾城对上安宁的视线,“公子说得对,此仇不报非君子,可这毁容的事情是不是太严重了些。”

“哦?那你认为如何才‘不严重’?”安宁敛眉,心中浮出一丝得逞,她的目的就是要教训一下墨无双的口无遮拦,但仅仅是教训而已,毕竟这个墨无双是墨家的人,若是在东秦国真有个好歹,那就等于是给东秦的百姓带来麻烦了。

这一点她是知道利害关系的。

凤倾城敛了敛眉,转身走到墨无双的面前,低声道,“无双,快些给宸王殿下磕头道歉,向这位公子道歉。”

在痛苦与慌乱中的墨无双怔了怔,下意识的开口,“我不!凭什么道歉?他本来就是……”

“无双!”凤倾城打断墨无双的话,“难道你想继续这样吗?如果是的话,那你就继续坚持着,我也救不了你了。”

凤倾城的声音透着几分冰冷,和方才那种温柔大相径庭。

墨无双紧咬着唇,心中满是不甘,抬眼看了看那俏公子,“对不起,我错了。”

“哦?你错了吗?”安宁挑眉,显然是不满意墨无双如此的蒙混过去,她要的是诚恳的道歉,而不是这样的敷衍。

墨无双皱了皱眉,起身,跪在地上,朝着虚空中,磕了三个头,“无双收回方才的话,是无双口无遮拦了,还请各位原谅无双。”

一句话引起的风波,她方才完全是想逞口舌之利,又想发泄一下这些时日被凤倾城压制着的怨气,所以才闹得如此的不快,看来她是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不但自己受罪不说,还出了丑,又引得凤倾城来给自己说情,她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为何凤倾城总是要压在她的头上?

安宁没有表态,只是端起了凤倾城桌子上的那一杯酒,递到墨无双的面前,“美丽的小姐,在下可否邀你再喝一杯酒?”

那脸上的笑容,和方才请墨无双喝第一杯酒的时候,如出一辙,让墨无双心中一个寒颤,看着那杯酒,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又要给她下毒吗?方才喝了那杯酒,自己就变成这个模样,她哪还敢放心的喝这位公子端上来的酒啊。

反倒是凤倾城上前接下酒杯,“倾城代无双谢谢公子的美酒。”

安宁点了点头,径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凤倾城看着这俏公子的背影,眸中多了几分异样,方才第二杯酒,她刻意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却没有见到二公子做什么,但她却知道,这杯酒已经不是普通的酒了。

这是二公子给无双的解药啊!

林清看着方才的状况,心中暗道,这个二公子也未免太嚣张了一点,当真是仗着皇上喜欢他吗?林清若有似无的看了崇正帝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眉心紧皱着,看样子似乎并不高兴,林清敛了敛眉,大步上前,跪在地上,“皇上,二公子竟对客人如此无礼,臣请皇上降罪于二公子。”

林清的话一落,原本的气氛更加的诡异了起来,其他参加这次洗尘宴的官员,也都面面相觑,安宁更是眸子一紧,淡淡的扫了一眼林清,眼底划过一抹深沉。

林清见皇上依旧是原本的表情,没有表态的迹象,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看了一眼一旁的安平侯爷,但安平侯爷的身子却是一怔,他明白林清的意思,林清是想让自己跟他一起,参二公子一本啊!

安平侯爷故意转开视线,当做没看到,笑话,他哪有那个胆子啊!现在,粮食的危机还没有完全过去呢!自从自己休了刘香莲,将刘香莲贬为下人之后,二公子果然没有食言,虽然用了比其他达官贵族高了许多的价钱,但好歹安平侯府也可以买到粮食了啊!他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又得罪了二公子,那时候,哭都没地儿哭。

林清见安平侯爷的反应,心中浮出一丝不悦,暗道:这个安平侯爷,当真是没有胆子的。

安平侯爷没有跟他站在一个阵线上,林清便看向其他的官员,那些官员在朝中,许多都是仰仗着他,按理说,他们不会不给他的面子,只是,这一次,他却料错了,若是其他事情,他们自然是不会不给他的面子,但是这件事情却不一样了,林清针对的是二公子啊!二公子是谁?一句话就可以将他们陷入困境之人,他门纵然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儿,给他找麻烦。

若是他们真的跟林清站在一块儿,怕是今天的事情还没过去,自己就会被列入食为天的黑名单了。

有一个官员敛了敛眉,却大步走了上去,林清一喜,以为自己终于拉到一个同盟,可是,那官员却在跪地之后,对着崇正帝道,“启禀皇上,事出有因,这因不是二公子所起,二公子如此仗义,臣认为,不该降罪,请皇上明察。”

此话一出,许多人都变了脸色,神色各异,方才被林清看了的官员,就连安平侯爷也忙的上前,一起跪在地上,“皇上请三思,二公子没错,怎能降罪?”

“你……你们……”林清脸色黑得不能再黑,难看至极,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反倒是替二公子说起情来了。

安宁挑眉,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看来,这二公子的名号,他们一个个的都忌惮得很啊!

原本,苍翼还在等着机会,附和这林清一把,怎么着也得教训一下那个二公子,竟然当着他的面儿就敢给他北燕国的人下毒,实在是太不将他这个北燕大皇子放在眼里了,可是,看到这这么多官员竟都向着二公子,他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方才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事情虽然是因墨无双的出口羞辱开始,但这二公子下毒,也是不对的,可那些官员的口中是怎么说的?

他们是明显的在维护着二公子啊,为了维护,甚至不惜可以忽视二公子下毒的举动。

哼,好一个二公子啊!

不仅仅是苍翼,就连凤倾城和詹灏也是看出来这个二公子的不寻常。

崇正帝猛地哈哈的大笑出声,“朕又不是老糊涂了,二公子无罪,朕又怎会降罪?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朕起来,该在哪儿就在哪儿,别让北燕国的来客,看了我们的笑话。”

笑话?看东秦国的笑话吗?可方才大家看到的,明明是这二公子给那墨无双送上了一个笑话呢!

崇正帝本就十分欣赏二公子的举动,那墨无双那般侮辱翟儿,他本就要出面维护了,孰料二公子却先他一步,而二公子给那墨无双的教训,他自认也是给不了的,所以,他感激二公子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降罪?

不过,想到那坊间关于二公子和苍翟的传闻,崇正帝却是敛了敛眉,似在思索着什么。

崇正帝的表态,让林清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心中对那二公子的恨意更加的浓烈,可现在的他却无能为力,想到他和他儿子的计划,眼中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历光,希望这一次,能够将二公子彻底铲除就好了。

洗尘宴经过这一个插曲,北燕国的人之后便也没有再说什么挑衅的话,不多久,洗尘宴结束,崇正帝安排北燕国的一行人住在京城的行馆内,由林清和安平侯爷负责安排与招待。

几人在洗尘宴结束之后,便跟着林清和安平侯爷出了皇宫,在临走之时,凤倾城不由得多看了二公子一眼,看不清她面纱下的表情,但眼中却多了探寻的光彩。

苍翟一办完事情,便被崇正帝叫到了御书房。

一袭玄色锦衣,苍翟坐在椅子上,眸中多了几分深沉。

崇正帝看在眼里,心中明了,“翟儿,北燕国的人来了,这些时日,你要留意着点儿,切莫要太过冲动。”

苍翟淡淡一笑,眸中划过一道精光,“舅舅,翟儿知道分寸。”

他知道崇正帝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上一次苍翼来东秦国就已经对他心生杀意,而这一次,北燕三大望门都有人来,看来目的是不简单的啊。

他不让舅舅担心,所以,才会如此回答崇正帝,但心中却有自己的打算。

崇正帝不知道苍翟的心思,满意的点头,想到那二公子,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但那笑容看起来竟又分外诡异。

“翟儿啊,今日那墨家小姐侮辱于你,那二公子……”崇正帝并没有隐瞒,将方才的事情全数告诉了苍翟,苍翟听了,神色不断的变换着。

“那小子对你还真是不错。”崇正帝朗声道,看了看苍翟眼中掩饰不住的激动,皱了皱眉,“翟儿啊,朕不反对你和二公子交好,但那安平侯府二小姐,你必须要给朕娶了,这算是朕最后的要求了。”

管翟儿喜欢的是谁?是男是女又如何?只要那安平侯府二小姐给苍翟生一个大胖小子,留下后代,他也就满足了。

苍翟眸光微敛,自然是知道崇正帝的顾虑,若舅舅要是知道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二小姐,又会是什么表情?他想,舅舅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翟儿听舅舅的安排,舅舅,翟儿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进宫陪舅舅。”苍翟告辞,没有片刻停留,就直接出了皇宫,似归心似箭,到了安宁府中的阁楼上,此刻,他只想见到宁儿,想到舅舅方才说的话,苍翟的心中就异常的激动,宁儿竟然那般护着自己啊!

到了阁楼,苍翟急切的推门而入,只是看到映入眼帘的美景,不由得呆了,就这样站在那里,眼睛一瞬不转。

宁儿她……宁儿竟然在换衣裳,他似乎来得不是时候,但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说——来得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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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们新年快乐啊,祝所有姐妹身体健康,天天开心,事事顺心,谢谢姐妹们一直陪着凉凉,凉凉想说:谢谢!谢谢你们的支持,凉凉会继续努力写文给大家看,努力让故事更加精彩~也希望姐妹们的生活更加精彩~

126章 锋芒毕露:杀!一个不留!

安宁不是没有听到动静,事实上,在门外传来脚步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且不说她此刻已经穿上了内衫,若是没有穿上,她也不用担心的,苍翟是君子,自然不会不顾她的意愿。

感受到身后男人靠近,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正准备伸手拿起榻上的外衫,那外衫却先一步被一只大掌握住,下一瞬,外衫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如羽毛一般轻柔。

接下来的所有事情,安宁都交给苍翟一手打理,包括放下她男子的发束,梳理着她一头青丝长发,安宁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二人没有说话,但感受到他的动作,安宁似听见了这世间最动人的甜言蜜语。

此时的他们,像极了夫妻,且是那种极有默契的老夫老妻,苍翟想到今日在大殿之上发生的事情,眸光更是柔和,宁儿一直都是理智的,能够在那样的场合,当众教训了那墨无双,想来定是极其愤怒。

“小时候,娘亲也是这般护着我。”苍翟的声音在安宁的身后响起,那浑厚与浓重,如从远方传来的低喃。

安宁身体一怔,瞬间明白他该是知道了方才发生的事情,想到昭阳长公主,安宁回过身去,便就这样双手圈住他的劲腰,小脸贴在他的小腹间,一头青丝披在她的背上,苍翟的手温柔的把玩着。

这画面极其宁静与唯美。

“如今没有谁敢欺负你,没有人能欺负我们。”安宁坚定的开口,此时的他们早已经不再是以前他们,她明白苍翟曾在北燕国的经历,那是一点儿都不比自己好过啊。

自己且不必说了,虽然苍翟的势力,她从来未曾去探寻过,但她却感觉得到,他手中所掌握的力量,怕是让北燕皇室和三大望门都要警惕起来,想到前世从北燕传回来的那些关于苍翟的传闻,安宁脸上的笑意更浓。

这个男人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守护,那么一个能让北燕国都要震上一震的男人,整个东秦国,怕是没人有那能耐吧,除了苍翟!

苍翟晶亮的眸子微闪,是啊!现在没有人能欺负他们!

想到自己的那些部署,为了宁儿,为了早日复仇,为了能够尽快的给宁儿安稳与幸福,这一年间,他确实做了不少的事情,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苍翟看着贴在自己小腹间的头颅,“宁儿,我们成亲可好?”

安宁身体一怔,一股异样的情愫迅速的在身体里蔓延着,成亲?这……似乎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我本想,等所有的一切都结束,然后迎你为妻,可我发现,我有些等不及了,我想早些将你娶回家,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我想每日一早醒来,一睁眼,便看到你,我想你能够为我生儿育女,女儿长得像你,儿子长得像我,我想我们能够一直在一起,永不分离。”苍翟喃喃的叙说,每一句都好似从心中发出来,每一句都让安宁的心隐隐颤动。

幸福是什么?雪中有人送炭是幸福,在你艰难的时候,有人拉你一把是幸福,在你肚子饿了的时候,面前有一碗饭是幸福,而此刻对安宁来说,幸福便是如此刻这般,靠在苍翟的怀中,感受得到他对自己浓烈的爱。

前一世,便是赵景泽那般对她甜言蜜语,她却依旧没有如此刻这般,好似灵魂也在欢悦,也受到了他这番话的诱惑。

暖意在安宁的心中流窜,而她头顶的男人眼神满是期待,隐隐带着几分不安,宁儿的答复呢?他虽然感受得到她对自己的情义,但他却想听到她亲自开口同意,此时的他,就好似那初识情爱的毛头小子一般,轻抚着安宁的发丝,静静的等待着。

以往的二十多年,有十多年的时间,他一心为了复仇而活着,但在认识了安宁之后,他的生活中便不再只是有复仇,他的目标便多了一个,甚至渐渐的,对那另外一个目标的期待,还超过了他复仇的决心。

那便是娶安宁啊!从第一眼认识对她的好奇与兴趣,到后来的沉醉与迷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安宁已经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不可分割,甚至比生命还要重要。

他从来不曾想到,有一天,生命之中会有这样一个女子存在,此刻拥有,他觉得分外庆幸,他想起娘亲曾经对他说的话。

‘爱情是美妙的,人的一生,只要真正的爱过,那便不枉此生了。’

娘亲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是晶亮的,那种光芒他以前不懂,但现在却明白了,娘亲也是真心爱过一个人的,而那人……闭上眼,脑中浮现出娘亲的身影,娘亲不知道,每一次她提到那人之时,娘亲的眼神都是那样的柔和。

可是,那人却……

娘亲死的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每一个画面再次交织在他的脑海中,浓烈的仇恨在心中交织着,但仅仅是片刻,他感受到了怀中心爱的女子,心情渐渐的平息了下来,他的仇恨他不会忘,而此刻,他最想要的,便是听到宁儿的答案。

安宁从他的腰腹间抬起头来,仰望着苍翟,瞧见他眼中的期待与忐忑,脸上的笑意更浓,“万一儿子长得像我,女儿长得像你呢?”

安宁的语气十分认真,更让她增添了几分无邪无害的纯真,苍翟身体一怔,瞬间明白过来,轻抚着她如玉的脸颊,“儿子像你,也必定英伟,女儿像我也不会丑,况且,我们的儿女,定会是最优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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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儿这是答应他了啊!

心中的激动压抑着,可是,那激动的浪潮不断的涌来,便是苍翟刻意压制,也有些压制不住了,情不自禁的俯身截住她诱人的唇瓣,起初温柔,渐渐的,便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着安宁。

安宁一惊,脑袋片刻一片空白,他不是没有亲吻过他,却从来没有如此激狂,感觉他好似要将自己一口吞下肚一般。

吞下肚?安宁回应着他的吻,一口吞下肚便一口吞下肚吧!她已经认定他了,不是吗?

只是,激狂过后,苍翟倏然结束了这一吻,将她牢牢的圈在怀中,坚实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安宁甚至感受到了抵在自己腰腹间的不明物体,隐隐颤动。

“宁儿……”苍翟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不可言喻的喑哑,充满诱惑,让人迷醉,她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她是他最爱的女子,他想给她最好的一切,包括初夜。

他不能如此孟浪的便要了她,虽然他此刻真的恨不得将她抱在怀中,好好品尝!

努力压制着心里和身体的欲望,但怀中的女子微微扭动,苍翟蹙眉,“别动。”

安宁感受到他的痛苦,立即停止了挣扎,她自然是知道他为何会这样,她就是希望能从他的怀抱中出来,这样,他也能够好受些啊,可是……

安宁的脸早已经是一片大红,随即便听得苍翟的声音再一次在头顶响起,“让我好好抱着你。”

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便任由他这般抱着,而抵在自己小腹间的东西,也丝毫没有要消停的意思,安宁心中狂跳不止,此刻,唯独将脸深埋在他的怀中,掩饰自己的尴尬。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铜爵的声音,“主子,府上有人求见。”

铜爵的到来,打破房间中的宁静,铜爵在府中没有见到苍翟,便猜想他一定是来了这里,虽然鲜少人知道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二小姐,但铜爵作为苍翟的贴身侍卫,时常跟着苍翟,自然是知道的,就如此刻,在这二公子的地方,那明明就是安平侯府二小姐靠在主子的怀中。

这门是开着的,而方才自己看到二人相拥的一幕之时,便立刻低下了头,非礼勿视啊!

安宁想从苍翟的怀中出来,但苍翟的坚实有力的长臂却丝毫都不松动,浑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是什么人?”

怀中有宁儿在,他不想放手,这般美妙,他希望自己能抱着她一辈子。

“一女子,白衣,蒙着面纱。”铜爵如实答道。

话一落,苍翟和安宁二人皆是一怔,苍翟虽然没有见过那女子,但根据他的人事先得到的消息,他不难猜出那人是谁,白衣,面纱,他和安宁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个凤家的大小姐凤倾城。

一想到那凤倾城是凤家的人,苍翟的眸子一紧,“赶出去。”

对凤家的人,他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安宁自然也知道他的心思,敛了敛眉,那凤倾城来找苍翟意欲为何?

想到在洗尘宴上,这个凤倾城的表现,这个女子比那墨无双要精明许多啊!虽然还没有见到过她的脸,但在安宁看到他她第一眼的时候,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是喜欢,也不是厌恶,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

饶是安宁这般精明的女子,也想不出那怪异的地方到底是出在哪里。

“不见吗?”安宁抬头,对上苍翟的视线,凤家的人虽然是苍翟的仇人,但探寻一下凤倾城来找苍翟的目的也是好的啊。

苍翟看出了安宁心中所想,方才因为凤倾城而带来的阴郁一扫而空,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语气也瞬间变得柔和,“见自然是要见的,但不是现在。”

安宁眉毛一挑,明了苍翟的意图,那凤倾城来京城的第一天就去拜访宸王府,看来,是对苍翟想当的重视啊,既然她这般重视,那么,即便是让她吃几次闭门羹,怕也不会打消她的念头,顺便也可以看看,凤倾城想见苍翟的决心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听着二人在房间内的谈话,铜爵也是明了,眼中划过一道精光,拱了拱手,“属下这就去将她打发了。”

说罢,铜爵临走之时,还特意将房门关上,那谨慎体贴的模样,这倒是让安宁哭笑不得,这一夜,苍翟并没有离开安宁的阁楼,安宁也没有回侯府,现在的侯府,三夫人被送走,安平侯爷是不会去管她在不在府上的,她也不必担心什么。

但想到那日雪儿前来禀报的事情,安宁的眸子还是不由得皱了皱,但仅仅是片刻的时间,眼中却布满精光,她倒是要看看,刘香莲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这一夜,苍翟和安宁相拥而眠,虽然对苍翟来说是痛苦与欢喜交织着,但他依旧坚持着,能够和宁儿如此亲近,他便是强忍着欲望又如何?

翌日一早,那凤倾城再一次求见苍翟,但依旧如昨日那样,被宸王府拒之门外,这对凤倾城来说,无疑是挑衅了。

多少年没人敢不将她凤倾城放在眼里了啊,没想到这宸王苍翟竟如此不给她面子,拒而不见?哼,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宸王苍翟有什么能耐,若不是爷爷交代,她才不会三番两次的来碰钉子。

如此几天,她每天都去宸王府,看每一次都败兴而归,这一日,凤倾城再一次出了行馆,刚上马车,便听得墨无双的声音传来。

“凤姐姐,你这一大早的,这是要去哪儿啊?见情人么?大皇子在这里呢,你也不怕大皇子吃醋?”墨无双留意凤倾城好些天了,虽然口中叫着风姐姐,但是,对于墨无双来说,这凤倾城以及那詹玉颜,始终都是压在她头上的两块儿大石,她心中时刻带着敌意,只是有时候隐藏得好,有时候隐藏得不好罢了。

凤倾城停下上马车的动作,闻声看去,正看到北燕大皇子苍翼站在墨无双的身旁,那紧皱着的眉峰似乎是在昭示着他的不悦,吃醋?好一个吃醋?不过,她凤倾城可不在意他苍翼是否吃醋。

淡淡的瞥了一眼墨无双,眉心不由得皱了皱,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无双妹妹的脸好了吗?”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日,要不是她在二公子面前斡旋,她墨无双怕是连容都毁了,这个时候竟然不记得她的恩情,反倒是来触她的霉头,这不是恩将仇报又是什么?

墨无双脸色僵了僵,默默的站在一旁,但方才她点起的火却没有熄灭,苍翼大步上前,冷声开口,“你要去哪里?听说这几日你都一早出门,都去干了什么?”

凤倾城皱眉,“初到东秦国,想到处逛逛不行吗?倾城记得,便是在北燕皇宫,倾城都有行走的自由,难不成到了东秦国,我去哪儿还得向大皇子交代?”

凤倾城温柔的语调,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势,好似谁也休得要违逆她的意思。

苍翼眸子一紧,看凤倾城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这个女人,总是这么不好掌控,难以驯服,但正是这样,才更加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他想,自己追求凤倾城这么多年,跟这一点也有着十分紧密的关系,他就是这样,越是难以得到的,他越要努力去争取,就像皇位,就像凤倾城。

“本宫自然是管不了,本宫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凤老爷子临行前交代本宫要好好照顾你,本宫自然要尽职尽责,关心你去处,也是应该的。”苍翼挑眉,见凤倾城微微紧皱着的眉峰,脸上顿时浮出一抹笑容。

不仅如此,苍翼还一下跳上凤倾城的马车,随后那爽朗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今日本宫没事,便陪着倾城你一起去游一游这东秦国的京城。”

那模样,明显就是赖上了凤倾城,凤倾城眼中划过一抹不悦,心中对苍翼的厌恶又多了几分,这边墨无双见此状况,想到爹爹和爷爷的交代,墨无双也跟着上了马车,“凤姐姐,一个人去玩儿多没意思啊,带上无双一起吧,无双一定不会给凤姐姐添麻烦的。”

凤倾城眸光微敛,今日,她本来是打算再去宸王府,可是,看眼前这形势,怕是不能了。

脸上绽放出一抹笑笑容,索性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带着她们在这城中随意转。

林府,一群黑夜人聚集在一个隐蔽的房间内,每一个人脸上都蒙着面,这群人足足有三十六人之多,都是林家二少爷专门从江湖上找来的高手,本来,江湖中人鲜少搀和朝中的事情,但这一次不一样,林二少爷以林清的名义许了他们许多好处,这些人都是见钱眼开,为了财可以做尽恶事的人,平日里在江湖中本就是声名狼藉,见到林清许下的好处,他们没有一个是不动心的。

所以,此刻便有他们的相聚。

“林二少爷,你要我们对付的人是谁?老子一个人就解决了,何必要让其他人来?”一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带着几分不满,十分不悦的看了其他人三十五人一眼,他们这些人,都是独来独往的,也不会承认别人比自己厉害,所以,各自的心里都会有些疙瘩。

林家二少爷呵呵的笑道,“各位,爹爹也是为了有完全的把握,各位放心,若是能够解决掉那个人,许诺各位的好处,我们一点儿都不会少给。”

“哼,我可不管那么多,只要有银子就好。”另外一人冷哼道,还亮了亮他手中的大刀,“说吧,那人是谁?”

“这可不仅仅是一个人啊。”林家二少爷挑了挑眉,正因为不是一个人,所以,他才花了这么多的心思,找来了这江湖上的三十六位高手,有这些人在,那二公子,那海飒公子,以及银面公子,这三人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便是那二公子深不可测又如何?便是那海飒公子神秘不简单又如何?便是那银面公子身份成迷又如何?统统都得死,死了就再也不能成为他林家的阻碍了。

这些日子,林家所受的打击与创伤已经让他们有些支撑不住了,那日北燕国使臣的洗尘宴上,爹爹又受了那二公子的气,他们是再也不能忍了。

嘴角勾起一抹阴冷,哼,这两日,便是他们三人的死期。

这日傍晚,安宁收到一封邀请函,看到那邀请函上的落款,安宁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一抹蓝色的身影,那人正是墨无双无疑,她竟然邀请二公子游湖,以示对那天的事情向他真挚的道歉。

哼,真挚的道歉么?安宁将那邀请函丢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眼里划过一抹诡谲与不屑,单是那天她对那墨无双的认知,便知道,那墨无双可不是如此大胸怀的人,那天她虽然跪地认错,但她眸子中的不甘却没有逃过安宁的双眼。

这一次去,怕是一场鸿门宴吧!

“小姐,要不咱们别去吧。”碧珠看了一眼那邀请函,皱眉道,那日她虽然没有跟着小姐进宫,但是,事后也从小姐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此刻看小姐的神色,碧珠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那北燕国的墨无双,怕是不怀好意啊,

“去,自然是要去的,不去的话,岂不是我堂堂一个二公子怕了她墨无双?”安宁自然是没有退缩的道理,重生之后,她的性子已然变得强硬,从来都只有迎难而上,不是她不怕死,而是她有那份自信与实力。

她自然是不会盲目的冒险,想到那墨无双,安宁敛眉,淡淡的开口,“飞翩。”

几乎是一个指令,飞翩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小姐有何吩咐?”

“明日菱湖,我要你带人事先去查看,若是有什么异样的动静,见机行事,你和碧珠都是我的左右手,是我最信任的人,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做。”安宁看着飞翩,以飞翩的能耐加上他替自己培养的那些人,便是遭遇高手,她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况且,明日那墨无双要干什么,都还不知道呢。这些暂时不过都是防范于未然罢了。

“飞翩明白,飞翩这就下去安排。”飞翩没有多话,行动更能够表达他对主子的忠心,不是吗?

他飞翩在心中认可了安宁这个主子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为她抛头颅洒热血,八骏本就是死士,心中燃烧的便是视死如归的血液。

“小姐……”不知为何,碧珠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

“担心我么?用不着担心,你家小姐从来都是知道分寸的,倒是你,这些时日让你操劳了。”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示意碧珠坐下,亲自替碧珠倒了一杯茶,这个时候,她们不是主仆,而是姐妹。

碧珠摇头,“小姐,碧珠不累,碧珠喜欢这样的生活。”

能够为小姐分忧解劳,是她本来就该做的事情啊!

小姐将她当成姐妹看待,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惠了,况且,她也确实是喜欢这种生活,现在的她可不是以前的那个小丫鬟了,这段时间的锻炼,她感受得到自己的成长,就连飞翩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炽烈。

“小姐,碧珠明日陪你一起去吧。”碧珠开口道,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她也好在小姐的身边,也更加能够安心。

安宁却是摇了摇头,“明日,你不也有事情吗?”

“可是……”

“没有可是,难道你不听话了不成?”安宁故作严肃的道,打断了碧珠的话。

碧珠不敢多言,但离开安宁房间之后,却是特意等到了飞翩回来,反复的交代了飞翩,一定要好好保护小姐的安全,那对安宁关怀的模样,倒是让飞翩大吃飞醋,心中暗道,若小姐真的是身为男子的话,那么,碧珠哪还会看自己一眼?

幸亏小姐是女子,不然……

碧珠的交代,飞翩自然是不会怠慢,当场保证,便是他出事,小姐也不会有事,碧珠这才满意的要离开,可是,飞翩又怎会让她轻易离开?拉着她,好一番亲热,二人的感情在那里,飞翩又不若苍翟那般会隐忍,虽然二人没有真正的做到最后那一步,但碧珠的甜头,飞翩该占的也都占了。

最后碧珠红着脸离开,暗自口中骂着飞翩,但心里却是狂跳得不像话,那日,飞翩已经向提了亲,小姐也点头同意,等过些时日,她便为他们二人举行婚礼,如今二人已经是未婚夫妻,一想到此,碧珠心中就满是温暖,但口中还是时常说着便宜了飞翩之类的话。

翌日,菱湖。

好几艘画舫在湖面上飘着,其中的一艘画舫内,墨无双浅浅的抿着茶,等待着那二公子的到来。

“袭真,我让你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墨无双敛了敛眉,语气之中透着几分恶意。

“小姐,都准备好了,今天只要那二公子来,一定能够报了那日的仇,让他受到教训。”袭真眼里划过一道光芒,阴狠乍现。

“很好。”墨无双满意的点头,想到那日二公子给她的难堪,眼里迅速的凝聚起一股冷意,眸子一紧,“那二公子还没到吗?难不成是怕了本小姐?”

墨无双冷哼一声,便是他怕了又如何?敢那样对她,她墨无双向来都没有饶恕之理,在北燕,谁敢这么对她?她的娘亲可是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妹妹,她又是出生在墨家,从小就得天独厚,被大家捧在手心里,长大了,便也只有凤倾城和那詹玉颜在压在她的头上罢了。

正此时,船外响起一个声音,“墨小姐,您的客人到了。”

那是这菱湖上的船家,专门负责将客人接到各个画舫上,墨无双一听到这声音,忙的起身,朝着画舫外走去,她倒是要亲自去接一接那个二公子。

走出画舫,墨无双看向那艘小船,小船之上,来人一袭月白色锦衣,玉树临风,站在船头,湖上的微风吹来,那小公子竟然有些遗世独立的味道,那一刻,竟让墨无双也看得呆了。

便是在北燕国,也没有看到有如此气质的公子,现在看来,不过是十六岁的模样,若是再过个今年,必定更有风情,若他没有得罪自己,自己倒也可以和他结交,她虽然要大这二公子几岁,但她的娘亲除了生了自己,还有一个妹妹,今年刚及笄,和这二公子倒也相配。

不过,既然得罪了她墨无双,断没有能够讨到好的理由,想到什么,墨无双眸光微敛,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二公子,你可来了,可让我一阵好等。”

安宁听到这声音,挑眉,看向那墨无双,她竟然亲自出来相迎,看来,她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啊!

此时的墨无双依旧是一袭蓝色衣裳,但脸上却没有再带面纱,那绝美的容颜露在外面,倒真是有绝世无双的水平,不过,美则美矣,怕又是一只披着美丽外皮的小豺狼了。

“有些事情耽搁了,还望墨大小姐不要怪罪才好。”安宁拱了拱手,说话之间,小船已经靠近了画舫,安宁正要上画舫,那墨无双又开口了。

“自然是不会怪罪,这虽然是你东秦国,但今日二公子是客,无双是主,袭真,还不快扶着二公子一些,这船太小,风太大,直晃悠着呢!”墨无双看了袭真一眼,朗声吩咐道。

船太小,风太大?安宁感受到这吹来的微风,这风还真是有点儿“大”呵!

袭真忙领命上去,伸手扶着安宁,等到安宁一脚踏上了画舫,站在船舷边,看到一抹银光一闪,安宁眼底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顿时明白了这墨无双要丫鬟扶着她的意图,果然是鸿门宴啊,这还才刚上船,便就动手了吗?

眸子一紧,安宁身体快速的往前一倾,那原本要没入安宁身体里的银针,却扑了个空,直射入了水中,袭真见这二公子竟躲过了一击,微微皱眉,方才,她本打算用银针刺入二公子的身体,让他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而转移注意力,她也便好动手将他推入湖中,可是,现在二公子已经离开了船舷,他所站的那个位置,根本就无法摔入水中,心中浮出一丝失落,看了一眼墨无双,见她脸色不悦,心中咯噔一下,出师不利,一计不成,看来只有使用第二计了。

安宁将二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眼底划过一道精光,心中冷哼,她们有银针,她安宁就没有了吗?今日,就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手腕翻转,仅仅是片刻间,甚至没有人察觉到她是如何动手的,便只听见那袭真啊的一声,随即整个人便扑通一下,落入了湖中。

“袭真……”墨无双正盘算着让袭真使用第二计,却没有料到,她竟一下子便落入了湖中,心中顿时慌乱了起来,“快,快救人啊,袭真她不会游水。”

袭真在湖中奋力的挣扎着,安宁淡淡的看着,心中暗道,不会水还选择在这水上找她麻烦?这墨无双脑子有问题么?

只是,画舫上的人还没有来得及下水将袭真救上来,便只见一大群黑衣人朝着这般的画舫飞了过来,落在画舫之上,安宁眸子一紧,浑身防备起来,而那墨无双见到这么多黑衣人,也瞬间有些呆了,甚至顾不得还在水中挣扎,挣扎的越来越艰难的袭真,看向这些黑衣人,“你们是谁?敢到本小姐的船上来,捣乱么?”

一个个的手上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剑,透着森森寒光,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凌厉的杀意,不是来找事的,又是什么?

安宁皱眉,这些人不是墨无双安排的么?看墨无双的神色,不像是装出来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事情有趣了,看来这墨无双也是被人利用了么?

“我们是谁你管不着,你识相的,就给我让开,我们要的是这个二公子的命,刀剑无眼,若是等一会儿不小心伤到了你,你便只能自认倒霉了。”其中一个人开口道,声音十分粗犷。

墨无双皱眉,“你……你们……”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安宁眸光微敛,大步上前,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而此刻,那匕首就抵在了墨无双的腰间,墨无双身体一怔,方才她见这些人的目标是二公子,并非是要伤她,她正要想法离开,此刻,一把刀抵在她的腰间,她是动也不敢动一下,感受到身后那二公子传来的气息,“你……你要干什么?”

“墨大小姐,我只想知道,今日你邀我来菱湖,除了你我二人,还有其他什么人知道?”安宁冷声开口,声音带着一股阴沉,让人听了心中隐隐生出一丝寒意。

墨无双吞了下口水,这一刻,她竟表现的十分的没有气节,安宁的话一落,她便立即答道,“是林清,林家老爷。”

今日画舫之事,还是林清给她出的主意,这些时日,林清负责招待他们,表面上关系还算是不错的,可她现在才知道,林清那老匹夫是将她利用了。

心中浮出一丝怒意,下次见到他,她定要让林清那老匹夫好看!

安宁眉毛微挑,林清吗?原来是他啊,他终究是沉不住气了么?

看来昨日自己所做的防备,还真是刚巧了,安宁看了一眼这些黑衣人,个个身材健硕,一看便是练武功的能手,林清这一次,还真是大手笔啊!

“哼,你这小丫头,口风竟如此不紧,也罢,你告诉他也无妨,因为今日,这菱湖便是他的葬身之所!”一个大汉朗声道,眼中激射出一道杀意。

安宁嘴角微扬,淡淡的扫了这些人一眼,突然朗声道,“今天的天气,还真是不错啊!”

那些黑衣人一听,顿时不禁想笑,这个人,都要死了,还关心着今天的天气,只是,下一瞬,他们却笑不出来了,不知那公子是怎么出手的,只见他手一扬,船舷边的两人竟同时掉进了水中,下一刻,那白色身影一闪,轰然跃入了水中,如一条灵活的游鱼一般。

“不好,他要逃。”那两个掉入湖中的黑衣人连挣扎都没有来得及,便沉入了水中,而方才在就已经落水的袭真,此刻早已经没有了动静,这么长的时间,怕早就已经是被淹死了。

其他黑衣人正要下水去追,却猛地听见轰的一声,伴随着不断升起的水帘,从水底迅速的窜出一群身穿劲装的高手,全数一跃上船,团团将他们围住。

足足有百来人,其他船上也都站满了,见到如此大的阵仗,这些黑衣人瞬间闪过一抹异色,只要是有脑子的,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他们设好计在这里埋伏着,等二公子自投罗网,一举将二公子击杀,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们的埋伏之下,竟然还有人埋伏着。

而这些人的是针对他们而来的啊!

“想活命的,就给老子滚开,老子饶你们一条生路。”黑衣人中,一个壮汉开口道,扬了扬他手中的大刀,似在威慑着对方。

“这句话,该是本公子送给你们才对。”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那些原本要击杀二公子的黑衣人闻声看去,却只见那人被另外一人轻揽着腰,从水中腾起来,迅速的落在了那个送二公子上画舫的小船上,那人一袭月白色衣衫,不是方才那二公子又是谁?

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你们要杀我,我就站在这船上等着,便看看你们能不能得手。”

挑衅,这是十足十的挑衅,这些人都是武林高手,但飞翩给安宁培养出来的那些人,一个个的也都是狠角色!

况且,此时的人数悬殊这么大,便是一看,都知道若是这场搏斗下来,谁会是赢家。

黑衣人都沉了脸色,安宁看了他们一眼,嘴角的笑越发的浓郁,“对了,方才那句话说的不对,是你们想活命,怕也没有机会了。”

如此嚣张的宣告,此刻从这个二公子的口中发出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威慑力,那般自信之下,有的是实力的支撑啊!

“二公子,这事情与我无关,我要下下船。”墨无双看着这阵仗,心中也是慌乱了起来,这么多人若真是缠斗起来,她在这船上,是要被殃及池鱼的啊,生命攸关,她怎能不急?

下船?是这墨无双将自己引到船上的,现在想要下船,有门儿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没门儿!

安宁瞥了她一眼,眸光微敛,朗声开口,锋芒毕露,“给我杀,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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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章 满门抄斩还云家清白!

安宁一声令下,却是引得船上所有人的人都是一怔,一个不留?那口气是何等的狂傲与霸气!船上的可是三十六个武林高手啊!便是这二公子有一百来人,也确实让他们为之震慑,在听到二公子吐出这么一句死命令之时,都不由得心中有了些微异样。

尤其是那墨无双,此刻,她的脸色早已经黑了下去,一个不留?也包括她吗?

“二公子,本小姐要下船,你听见了吗?我是墨家的大小姐,是你们东秦国的贵客,这就是你们待客之道?”墨无双大声吼道,她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这个二公子,此刻的他面容凌厉,不像是会手下留情之人,她今天将二公子引来,就是为了报那日的仇,哪怕是将二公子杀死在这菱湖之上,她都不会眨一下眼,可是,却没有料到,形势却在这么快的时间之内,发生了大逆转,根本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安宁嘴角微扬,冷哼一声,“墨家大小姐吗?你莫不是忘了方才你说过的话?虽然这是我东秦国,但今日你是主,我是客,何来我的待客之道?”

安宁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邀请帖,赫然就是昨日墨无双让人送给她的,上面还留着她的墨无双的大名呢!

墨无双嘴角抽了抽,从二公子的眼里,她看到了绝然,心中一冷,顿时明白了许多,这个二公子是怕是一早就防备着吧,这些突然从水里面冒出来的人,或许不是为了黑衣人而来,而是为了防范她,想到自己事先的算计,此刻竟觉得好笑,她是低估了这个二公子的能耐啊。

若是自己真的对二公子动手,自己也是没有办法把握的,想到方才袭真莫名其妙的失足落水,又想到那日洗尘宴上,二公子对自己下毒之时的出神入化,原来,所有的一切,在最开始之时,就已经不受她控制了啊。

安宁将手中的邀请函轻轻一抛,那模样,闲然自得,眉宇之间的自信让人不敢逼视,嘴角扬起的笑意更加的浓郁,“怎么?没听见我方才的命令吗?还不动手?!”

安宁的话平静得就如此刻的湖水,便是微风也没有掀起丝毫波澜,但在这平静之后,猛地,听见一声痛呼,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人落水的声音,打破了湖面的平静,安宁的命令再次下达,不论是墨无双船上的人,还是其他船上的人都一拥而上,朝着那些黑衣人发动攻势,凌厉而霸道,就如安宁所下达的命令一样,锋芒毕露,相得益彰。

一时之间,船上乱了起来,刀剑相交,痛苦嘶喊,以及人落水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而在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女子的尖锐呼喊,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以及畏惧的颤抖。

那三十六个高手的武功虽高,但在这百来人的围攻之下,却也什么都不是,安宁见识过飞翩替她培养的这些人对付赵景泽的那些死士的模样,可是碾肉机啊,此刻,他们又向她展示了碾肉机的强悍,在安宁眼里,这些人足以用震撼人心来形容。

仅仅是片刻的时间,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便悉数落入了湖中,鲜血以画舫为中心,朝着四周蔓延,那模样,甚至骇人。

而在那画舫上,始终都没有停息的那个女子的尖叫依旧在响着,片刻都没有停下,安宁淡淡的的瞥了她一眼,见她身上早已经满是鲜血,原来的蓝色衣裳,此刻早已经狼狈不堪,要知道,在这血肉翻飞才场合,让她亲身经历这一番厮杀,哪怕她没死,都已经是去了半条命了。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猛地,她是视线落在另外一艘画舫上,那艘船在慢慢的朝着岸边靠近,安宁眼中划过一道历光,柔声开口,“飞翩,去看看那是谁在船上。”

安宁的心思缜密,容不得她放走一个可疑之人,安宁的话一落,飞翩便腾身而起,飞翩的轻功素来都是他最骄傲的,便是在湖面上,都好似如履平地,没有丝毫障碍,片刻时间,飞翩便已经提着一个人朝着安宁而来。

那人被重重的推到被鲜血洗过的船上,安宁看着那人,嘴角微扬,眼底亦是有一道精光一闪而过,“你好啊,林家二少爷。”

“你……你这个恶魔,杀人凶手……”林家二公子颤抖着手指着安宁,方才那一幕真的是太震撼了,三十六个高手,在这些人面前,都好似蚂蚁一般,这二公子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强悍的帮手?

这些人哪还是人啊,分明就是杀人的机器。

他本身是想留在这里确认二公子的死,可是,事情竟然发展到这样的局面,他事先又怎能料得到?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恶魔吗?林二少爷,若不是我事先有防备,此刻怕是已经成了你的刀下亡魂了吧,我是恶魔,我是杀人凶手,那你又是什么?”

安宁一阵反问,让林二公子无法反驳,不错,是他们先设计伏杀二公子在先,却没料到,二公子竟然事先就埋伏好了,这一切都是巧合吗?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安宁的谨慎与缜密。

在算计之中生活得久了,防备自然而然的便成了最基本的生存技能,对于安宁来说,她没有失误的机会,若是真的失误了,那么此刻,她便不能站在这里,笑看风云了。

“林二少爷,是你要杀我在先,这是你们父子的计策吧!你说,我已经杀了你找来的那些人,又该怎么对付你呢?”安宁皱了皱眉,目光幽幽的落在林二公子的身上,那模样似为难,又似在挣扎思考,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又似乎是在想着,今日该吃些什么。

但正是这样的平静,却引得林二少爷心中一阵寒颤,此刻被那二公子看着,好似被阎王爷盯上了一般。

“我……你不能杀了我,我……”林二少爷自然是怕死的,尤其是在看到方才那三十六人死在这些人手中的惨样,他就越发的害怕,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离他如此之近。

“为何不能杀你?”安宁挑眉,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允许你们父子对我心生杀意,就不允许我杀了你吗?哼,好笑!告诉你,我不但要杀你,我还要……”

安宁的话说到此倏然顿住,想到林家给云家带来的灾难,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云家一百号人的亡魂,还需要林家人的鲜血来祭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断没有心软的道理。

不知为何,林二少爷此刻听到二公子的话,心中猛然一怔,对上二公子的双眼,从那里面,他看到了浓烈的恨!

恨?为什么有恨?直觉告诉他,二公子眼中的恨不仅仅是因为这一次他和父亲找来这么多人对他痛下杀手,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在那眼中流窜着,他自然是不知道缘由,心中抽搐,“你要干什么?”

安宁冷笑一声,确实没有回答他的话,她要干什么?当初林家对云家干了什么,她便要对林家干什么!

这段时间,她交代飞翩一直在查当年的事情,如今,已经拨云见月,该是时候了。

安宁眸光微敛,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诡异,那诡异在林二少爷看来,好似索命的修罗一般,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得那二公子幽幽的开口,“杀!”

安宁的话一落,在画舫之上的人齐齐的举起了手中的刀剑,一同朝着林家二少爷刺去。

噗……噗……噗……

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那林家二少爷连痛都来不及呼喊一声,只是瞪大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小船之上屹立着的俊俏公子,他脸上的笑容如黄泉路上盛开着的曼珠沙华,异常的妖异。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林家二少爷便好似成了一个刺猬,身上插着无数把剑,鲜血破体而出,整个人瞬间染成了鲜红色,身体几乎没有一处完好。

“啊……”墨无双何曾见过如此凄惨骇人的画面?当场吓得疯狂的大叫着,甚至比方才身旁的缠斗厮杀还要惊怕,紧闭着双眼,林家二少爷身上的鲜血甚至飙到她的身上,更加让她狼狈至极。

安宁眸中的笑意变得冰冷,看着林家二少爷那不甘的双眼,死不瞑目么?你可知,当初因为你林家陷害而死的云家百来口人,又有哪一个是死得瞑目的?

安宁的手下意识的握紧,对着林家二少爷的尸体朗声说道,“你放心,我很快便会让你那身为四大世家之首的林老爷过来陪你,你便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父子二人,一路上便也可以有个照应。”

安宁转身,视线扫过了那墨无双,“瞧这墨家大小姐的身体都被血染红了,堂堂大小姐,怎受得了如此的脏污?还愣着干什么?送墨大小姐到水中洗洗吧。”

安宁的声音平静无波,但却有足以断人生死的威慑力。

“不……不要……”墨无双便是因为惊吓受到再大的打击,她也明白了这二公子的意思,他哪里是要她洗身子啊?他是要自己的命啊!

“是,主子。”飞翩恭敬的道,随即朝着船上的属下使了个眼色,下一刻,距离墨无双最近的那个人便上前一步,丝毫不费力的提起了那因为害怕而瘫软在船上的墨无双,毫不留情的将她丢入了水中。

“啊……救命……救命……”墨无双的水性虽然不精,但在水中也不会如此被动,可此时,她在被丢下水之前,就被害怕抽空了力气,此刻便是挣扎也十分费力了,哪还有游出这湖中的能力与机会?

她的呼救声没人理会,安宁淡淡的看着,她想,今日墨无双请她来,本就不怀好意,若不是她早有防备,若不是她方才反应快,怕是早就成了这水中的冤魂了。

对于墨无双,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以怜惜的,是她先要对她不怀好意的,不是吗?是她自己撞到了她的枪口上,再加上,墨无双见到了今日的事情,算她运气不好,便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什么,另外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只因为墨无双是墨家的人。

墨家的人是苍翟的仇人,也便就是她安宁的仇人了,此刻将她解决掉,少一个是一个,也算是替苍翟报了一部分仇了!

渐渐的,身后挣扎着呼喊救命的声音消失了,湖面上归于宁静,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但围绕着那个满是鲜血的画舫,四周的鲜红的水却在慢慢的扩散着,透着一股子的死寂。

“船家,开船吧。”安宁柔声吩咐道,那平静的语调没有了丝毫杀机。

原本将她送到画舫上的船家,找就吓得全身蜷缩在一起颤抖着,方才那番搏杀,他是看也不敢看,但仅仅是凭着听的,就能够感受到那惨烈与震撼,船家瑟瑟的站起来,但连船桨也握不稳。

安宁皱了皱眉,给飞翩使了个眼色,飞翩极有默契的上前,取船家的位置而代之,划着桨,朝着安宁而去……

当林清接到失败的消息之时,整个人轰然坐在了椅子上,眼前的一切好似坍塌了一般。

“怎么办?那二公子是否已经知道了这事情和我有关?”林清目光闪动着,满脸的不安,此刻他最在意的,不是二儿子的死,而是他自己的安危。

三十六个人竟无一人回来,就连老二也……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那二公子是有三头六臂么?

看来,经过这一次,他林家和二公子的矛盾怕是无法调和了,虽然他甚至不知道那二公子为何要针对他们林家,好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深仇大恨?林清猛然想到什么,眸子一紧,一般和他有深仇大恨的,他都不会留下活口,在他林清的手上,陨落过不少家族,几乎无一人幸免,他就是为了防着有余孽报仇,可为什么……

猛地,林清身体一颤,赫然起身,“是他……”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这些年间,唯一的余孽便是那云家的大公子云锦,林家,云家,南宫家,苏家,这四个是东秦国历代传下来的四大家族,四大家族的先辈们都持有一块免死金牌,这块免死金牌代代相传,一来是为了彰显四大家族在东秦国的地位,二来就是为了在真的出事的时候,能过保得家族中的一条血脉。

而云家当年……当年就是凭着云家世代传下来的免死金牌而保得了云锦一命,云家满门被诛之后,云锦也随之下落不明,他甚至派人去寻找过,却终究没有找到他的下落,他还以为云锦早已经不知道死在了哪个地方,可是现在看来……

林清的眉心越皱越紧,怎么办?若是云锦的话,他身上可是肩负着一百来口人的性命啊!林清的心中越来越不安,想到当年自己对云家的算计与陷害……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林清闭上眼,似乎在想着应对之策。

只是,此时的他却不知道,一道密函通过秘密途径,被送到了崇正帝的御书房内,崇正帝看了之后,勃然大怒,下令立即将林清一家人全数打入天牢。

夜分外深沉,林家大院儿中一片混乱,一群青衣卫,将林府包围得密不透风,林清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火把的光亮将整个林府照得通亮,他的脑海中不禁不想出了几年前的那一晚。

云家被青衣卫抄家,他虽然没有出面,但却在暗处静静的看着那一幕,看着云家的一百多口人,在青衣卫的铁蹄下苦苦哀求。

此刻,好似那一晚云家发生的事情重现了,却发生在了他林家的身上。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他们……”林夫人已经被青衣卫的人抓住,绑住了手脚,她哪里经历过这么大的阵仗?看到林清,就如看到了主心骨一样,焦急的询问。

“你们干什么?我林家也是你们这等鼠辈可以擅闯的吗?”林清紧皱着眉,却是没有回答林夫人的话,而是走到青衣卫队长面前,面容凌厉的质问。

“哼,擅闯?林老爷,我们可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要将你们林家打入天牢,这林家大院儿都快要不是你们的了,你还嚣张个什么劲儿?”青衣卫队长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要说以前的青衣卫队长司徒晔倒是会给他些面子,毕竟几年前若是没有司徒晔的铁蹄,云家怕也不会那么惨,林清还暗中给过那司徒晔的好处,可是,现如今,司徒晔已死,新任的青衣卫队长又不是他林清的人,自然是不会给他好脸色了。

林清脸色沉了沉,“我要看皇上的圣旨。”

打入天牢?这是怎么回事?别说他林家在东秦国的地位超然,便是平常的官家,要抄家,要打入天牢,也得有一个正当的名目以服众,他林家最近可是安安分分的。

“圣旨?也罢,如你所愿。”青衣卫队长冷声道,拿出圣旨,交到林清的手上。

林清展开一看,身体一个踉跄,脸色也更是苍白,便是在这火光的照耀下,也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身体的寒冷。

“怎么样?本官没有弄错吧,林老爷,圣旨你也看到了,你是要本官让人带你去天牢呢?还是你自己去呢?”青衣卫队长挑了挑眉,神色之间的不屑更加浓郁,若是以前的林清,他还要恭敬的行礼,但,就要沦为阶下囚的他,根本就不值得自己用好脸色去对待他。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皇上一定是弄错了,无缘无故的,皇上怎么会将我打入天牢?”林清的目光闪动着,饶是平日里精明如他,此刻也不由得慌乱了起来。 шωш ⊕ⓣⓣⓚⓐⓝ ⊕¢ ○

圣旨上没有说是因为什么名目,但言辞之间,字字句句都透露着皇上的愤怒,他跟随皇上多年,自然是知道这样的怒气意味着什么。

“这你就要自己去问皇上了,不过,现在必须跟本官到天牢走一趟。”青衣卫队长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被打入天牢,鲜少有人能活着出来的,更别提见皇上了,这个林清,便是心中有疑问,怕也得等到到了地底下,托梦问皇上了吧。

林清神色一怔,“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林清的大吼无疑是刺激到了青衣卫队长,眼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光芒,朗声吼道,“动作快些,只要是林府中活着的,都给我送入天牢,若有反抗,当场斩杀。”

青衣卫队长的话一落,原来许多在反抗中的人都立即停了下来,要知道,这青衣卫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们可不会怜惜他们的性命。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我是冤枉的……”林清已经被青衣卫制服住,绑上了手铐脚镣,推搡着走出了林府,此刻的他,依旧大叫着,但那叫声却没有人理会,第一次,他林清竟感到如此无助。

林府好似被洗劫了一般,青衣卫队长按照皇上的吩咐,搜寻了整个林家,终于在库房的地下室中发现了他们要找的东西。

那是一堆金银珠宝,金银珠宝倒也没有什么,但那些东西上面的印记却是不简单的,几年前,云家被抄家之时,他也在场,那时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小侍卫,在搬东西的时候,他看到了导致云家最终被满门诛杀的罪魁祸首。

无数的金银珠宝,便是和眼前这些有着一样的印记啊!那是国库中的东西啊,皇上的东西竟然出现在了林府上,这意味着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青衣卫队长看着这些东西,眼底划过一道冷冽,看来这一次,林府怕是难逃劫难了。

“将这些东西好好查封,交与皇上。”青衣卫队长朗声吩咐道,随即翻身上马,带着他的青衣卫以及这一次搜查的结果,朝着皇宫而去……

林府的墙上,站着两个身影,都是一身黑色,似乎和这浓墨的黑夜融成了一体,便是方才那么多青衣卫在场,也没有发现他们二人的踪迹。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带着银面的云锦以及安宁。

方才林家被抄,所有的一切他们二人都看在眼里,云锦的身体更是在隐隐颤抖着,尤其是在看到青衣卫从林家库房中搜到的那些珠宝之时,他眼中竟好似被烧着了一般。

多么相似的一幕,当年云家也搜出了这些东西,据说,那是国库中皇室的先辈们流传下来的,先祖曾下令,没有特殊情况,便是历代皇帝也不能轻易动那些东西,那是皇室先祖为了防备国家危难,而留给后人的,那些可不仅仅是普通的金银珠宝而已了。

这些东西出现在一个官员的家里,这意味着什么?

当年皇上得知国库失窃,勃然大怒,循着线索,查到了云家,当时就连云家老爷也十分震惊,他何曾盗过国库?他便是再怎么样,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啊!

可是,欲加之罪,又是有人在算计,他无法洗清自己的嫌疑,云家满门被诛,整个云家也就此消失在东秦国,事后,皇上甚至下令,不许任何人再提起云家,甚至不许人提起与云家有关的事情。

那时,没有人知道,这是婉贵妃吹了枕边风,没有谁比婉贵妃以及林家更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连安平侯府这个帮凶,也不知道婉贵妃这么做的目的。

林清知道,云家的事情是他们陷害的,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要将一切事情都尘封起来,唯独让云家成为整个东秦国的禁忌,那样,人们不敢去谈论,直到云家渐渐的被世人所遗忘,那么,他们便真正的安全了,没有谁会去追究当年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林清敢大着胆子将一部分国库中的东西留在他自己库房中的原因。

他是有恃无恐,肆无忌惮啊。

只是,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云家唯一活下来的云锦,以及安宁会利用这一点,将他们林府推入地狱。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无疑是最畅快的事情了,他们就是要让林家体会一下当年云家的痛苦。

“表哥,你放心,这林清活不了了。”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笑在这黑暗之中,透着的诡异,让人心中禁不住生出一丝无法忽视的战栗。

她本来还想留林清逍遥一段时间,但林清和林家二少爷无疑是自作孽不可活,他们的举动刺激了她,早些将林家送入地狱又如何?反正她的手上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要知道,这一年,飞翩除了替她培养了那些优秀的人才之外,她还将查明当年云家真相的任务交给了飞翩,很显然,这结果让她十分满意,飞翩不仅仅是轻功好而已啊!

此刻,她是真心的感谢苍翟,当初送了这么一个好侍卫给她!

云锦紧咬着唇,握着拳头的手越发的收紧,“要用他的血,来祭奠云家的百来口亡魂。”

这一直是他的愿望,直到现在,终于快要达成了,此刻他的心中,除了解气,便是异常的兴奋,当年爹用唯一的免死金牌保下他一条命,是值得的!

他要用林府的血,来洗清云家的名声,他更要让云家重新屹立在整个东秦国,看向身旁的安宁,云锦的眼神变得柔和,“宁儿,谢谢你。”

若是没有安宁,他说不定还在某一个破庙中,浑浑噩噩的醉生梦死,这一辈子便也就庸庸碌碌的度过,便是死了也无颜面对云家的列祖列宗,是宁儿打醒了他,拯救了他,找回了原来的云锦。

安宁嘴角微扬,“表哥,别忘了,我的身体里也流淌着云家的血,为云家出力,本就是宁儿应该的。”

若是娘看见自己替云家报仇,她也会很欣慰的吧!

安宁脑海中浮现出娘亲的身影,温婉的面容,慈爱的笑,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清晰,想到什么,安宁的眸子一紧,眼底凝聚起一抹冰冷,林府已经被打入天牢,他们就只等着林家被诛的那一天,而安平侯爷这个帮凶……哼,他也休想逃脱。

林家被抄家的事情第二日便在东秦国传了开来,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要知道,林家可是四大世家之首啊!

便是这些百姓,都隐隐有预感,东秦国的四大世家怕是又要重新洗牌了。

皇宫内,御书房。

崇正帝和苍翟正在书房下着棋,眼看着崇正帝就要输了,便传来了管事太监的声音,“皇上……”

“可是有人求见?”崇正帝还没等太监把话说完,便热情的询问道,这人来得正是时候呢,他手中的这一颗子只要一落,整盘棋局便就是以他的落败而结束啊,好不容易可以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抽身,他可高兴得很呢。

苍翟将他的心思看在眼里,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却也没有半分责怪与拆穿的意思。

“是,皇上,婉贵妃求见。”管事太监恭敬的道,“奴才是不是将婉贵妃请进来?”

“不用了!朕忙着,没功夫见她。”崇正帝一听是婉贵妃,脸色立即沉了下去。

管事太监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也对皇上有几分了解,方才皇上明明是想脱身的,可是现在……想到林家被抄的事情,管事太监心中隐隐了然,“奴才这就请婉贵妃回去。”

崇正帝将最后一颗子落在棋盘上,他宁愿自己输了这盘棋,也不愿见婉贵妃,婉贵妃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事情,他又怎会不知?想到今早青衣卫送来的那些东西,崇正帝的脸色更是阴沉,“哼,没想到林清这老匹夫,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些东西是祖宗留下来的,当年,云家搜出来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遗失在外,却怎么也找不到踪迹,没有想到,竟然是那林清包藏祸心。

苍翟微微敛眉,“舅舅,这事情翟儿也听说了,不过翟儿倒是觉得,当初云家的事情另有蹊跷,云家老爷为人正直清白,不像会觊觎那些东西的人,这事情说不定和林家……”

苍翟意有所指,崇正帝眉心越皱越紧,他在收到密函的时候,心中就已经隐隐有了底,云老爷的为人,他当年也是清楚的,可事实在眼前,当时的他也就因为愤怒而忽视了这点,现在,他越是想,越觉得事情可疑,当年正是林清将这件事情查到了云家的头上,再加上之后婉贵妃的推波助澜,这一切看起来便更加不简单了。

“哎,当初朕气愤当中,没有好好的查这件事情,怕是枉杀了无辜啊。”崇正帝叹息了一口气,这也是一直纠结在他心中的愧疚,所以,对林清的怒气便也就更加的炽烈了。

苍翟眸光微闪,他知道,当年是舅舅下令诛杀云家,宁儿虽然不说,但心中怕还是有些疙瘩,而云锦就更不用说了,他的心中怕也是恨着舅舅的,现在听到舅舅的愧疚,苍翟也深感欣慰。

或者,他应该做些什么,来化解云锦和宁儿对舅舅的恨,“舅舅,如果舅舅当初真的是冤枉了云家,那理应对云家忏悔,补偿云家才行啊。”

“补偿?若真是冤枉了,朕自然想补偿,毕竟,朕可不是昏君暴君,只不过,云家当初满门抄斩,朕又该如何补偿?”崇正帝浓墨的眉峰紧拧,不住的叹气。

“舅舅,也不是没有办法,舅舅查明真相,还云家清白,便是对云家最大的补偿了,不仅如此,舅舅别忘了,当初云家还有一个人活着,流落在外。”苍翟对上崇正帝是视线,朗声道。

苍翟的话一落,崇正帝眼睛倏地一亮,“对啊!当年云家的免死金牌保了一个人,是云家大公子对不对?朕记得,他叫云锦,当初四大家族青年一辈中,难得一见的才俊,可……”

说到此,崇正帝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去,又开始叹气,“可是,那云锦自云家的事情之后,便没有了消息啊。”

“舅舅身为皇帝,通令全国找一个人,也自然不会是难事,当务之急,舅舅要还云家清白才好啊。”苍翟敛眉道,他并没有告诉就此告诉皇上,那银面公子便是当初的云锦,有些事情还需要舅舅的诚意,亲自去赎罪。

“好,朕就按你的话去做,若当年云家真的是被冤枉的,朕定会通令全国,下罪己诏,为云家忏悔,等找到云锦,朕也会委以重任。”崇正帝坚定的开口,神色之间满是真诚。

苍翟看在眼里,崇正帝一直是他尊敬的长辈,作为帝王,舅舅算得上是磊落光明的,要知道,帝王的尊严,便是错的,也都是对的,但舅舅肯下罪己诏,这就足以证明了舅舅值得他尊敬,更值得整个东秦国的百姓尊敬。

想到宁儿和云锦,苍翟眸光微闪,他现在就是希望,舅舅的诚意,能够打动他们二人,尤其是云锦了!

天牢之中,林家被打入天牢已经有数日。

这一日,婉贵妃出了皇宫,终于到了天牢,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得以进入了其中,当看到林清和林夫人在天牢中的情况之时,泪水猛地涌了出来。

“爹,娘……”婉贵妃快速的上前,看着被绑在木桩上的人,眼睛一片通红,“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们?”

此时的林清满身鲜血,皮开肉绽,可想而知在这天牢之中,他们都经历了什么。

“婉儿……婉儿你终于来了,你去求皇上,求他放我们出去,爹和娘都快要受不住了。”林清此刻好似苍老了十岁,他一把老骨头,怎经得起这番折腾?

“爹,婉儿……婉儿又怎会没有去过?皇上根本连婉儿的面都不见,婉儿纵然是想求情,也无能为力啊。”婉贵妃紧皱着眉,她现在所担心的事情还不止这些。

林清的脸色一沉,“崇正帝那老匹夫敢如此对我林清,他平日里依仗我的时候,又是怎样的一番嘴脸!”

林清气急了,自从进入了天牢之后,除了每日的责打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他想见皇上,这些狱卒根本连理都不理会他。甚至到现在为止,他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你可知道,家里的仓库里,竟然发现了那些东西,当年你嫁祸云家的东西,你到底都做了什么?那些东西会招来杀身之祸的,你当初怎么敢留下?”婉贵妃指责道,这些时日,她通过多方渠道,才得知这些消息,皇上对这件事情是采取的秘查的方法,便是朝堂之上,都只知道林家落了罪,却不知是什么罪。

林清脸色更是惨白,他当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神色更是焦急,“怎么会……怎么会?”

那些财宝的诱惑那般巨大,他是顶不住了才留下了一些,甚至没有敢告诉婉贵妃,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会成为害他落罪的导火索。

“该怎么办?婉儿,你要救爹爹,一定要救爹爹啊。”林清好似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想当年,下令诛杀云家,皇上可是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虽然经过他的推波助澜,但这一次,皇上的愤怒怕是不会比当初少,况且,若是皇上查出云家当年也是受了自己的嫁祸,那他便是死百次,都不足以解崇正帝的心头之恨了。

婉贵妃敛了敛眉,想到这一次来天牢的目的,“爹爹,婉儿会想办法的,爹爹,你将咱们家的免死金牌放在哪儿了?”

婉贵妃开口问道,眼神多了几分期待,林清脸色猛的一沉,“你要免死金牌做什么?”

“爹,若是真有事,免死金牌可以救得爹爹一命啊。”婉贵妃上前一步,声音压低了几分。

林清身体一怔,“对啊,还有免死金牌,我林家还有免死金牌。”

“爹,你到底放哪儿了?”婉贵妃皱着眉,再次催促的问道。

“放在……”林清正要开口,却又倏然顿住,看着婉贵妃,眸中多了几分审视,“婉儿,你呢?你要拿免死金牌保我的命,可是你呢?你自己怎么办?”

“爹,婉儿毕竟是皇上的妃子,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不会对婉儿下毒手,他若是真的要对婉儿怎样,婉儿现在怕也不能出现在这里了,对婉儿来说,爹爹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爹爹没事,我们林家才会有希望。”婉贵妃神色没有丝毫异常,态度尤其恳切。

林清想到他藏免死金牌的地方,随即给婉贵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过来,然后附耳对她低声说道,“在祖庙中第十八代先祖的灵位之后。”

婉贵妃一听,心中一喜,但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爹爹,婉儿这就去取。”

“好,婉儿,你要记住,一定要拿着免死金牌,保爹爹一命啊,爹爹在这里等着你来接我。”林清便也顾不得许多了,在得知皇上查到了那些珠宝之时,他心里便已经渐渐的没了希望,等待他们林家的,或许会是和云家一样的命运,他现在只能保下自己,至于其他人,他也是无能为力了。

“嗯,婉儿会记住的。”婉贵妃坚定的点头,“爹爹,婉儿不能在这里多留了,你和娘亲还有姨娘们好好保重。”

婉贵妃深深的看了这些人一眼,随即转身朝着天牢之外走去,在转身之际,谁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得逞的笑意。

爹,娘,姨娘们,对不起了,你们可知道,皇上已经下了旨,林家的人十日之后,在城北菜市口满门抄斩,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这些时日,婉贵妃在宫中,她通过手段也得到了另外一些消息,皇上虽然现在还没有处置她,但她也是逃不掉的,她的命运便只能和林家人一起共赴黄泉,可是,她怎么能甘心?就这么死了吗?当年的事情,是爹爹主使,她不过是在皇上面前起了推动作用而已,她不该死啊!

她却不知道,她所谓的不该死,便是她自己这么认为的罢了。

眼看着就要死了,她能坐以待毙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不能,绝对不能,所以,今日,她才千辛万苦的偷偷出了皇宫,到了天牢,目的就是为了林家的免死金牌。

当年,云家老爷用免死金牌保下了云家大公子云锦的命,这一次,她也要用林家的免死金牌,保得自己的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林婉儿只要不死,便是因为林家的牵连而失宠了,总有一天,她也会将原来的恩宠夺回来。

爹,娘,姨娘们,你们一路走好,婉儿会在你们死祭之日,为你们烧香祭拜。

婉贵妃眼中满是冰冷,大步走出了天牢,朝着林家祖庙的方向而去……

林家盗国库宝物,又于当年陷害云家,致使云家满门被诛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东秦京城,并很快以辐射的方式迅速蔓延至整个东秦国,引起了全国的轰动。

要知道,那可是满门的生命啊!便因为林清的陷害,而落得那般下场。

崇正帝查明了当初的真相,这无疑是为云家洗清了冤屈,并且也在同时为云家正了名。

安宁和云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难掩激动,云家终于清白了,云锦更是留下了热泪,激动的抱着安宁,抱着已经有孕在身的韶华郡主。

“锦云公子,我舅舅如今已经还了云家清白,你看是不是……”房间里,除了云锦,安宁,韶华郡主,苍翟也在。

看着三人拥抱在一起,苍翟的眸光微敛,心中也甚是温暖,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云锦的身体怔了怔,随即便传来了云锦冷硬的声音。

“当初虽然是林清那老匹夫陷害我云家,但崇正帝终究是下了斩首的命令。”云锦的语气刚毅而坚决,便是一听,便感受得到其中的恨意,只是那恨没有对林家的那般深罢了。

“锦哥……皇上他……”韶华郡主搂着云锦腰身的手紧了紧,抬眼对上了云锦的黑眸,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哀求,皇上终究是父王的哥哥,她的伯父,他们是一家人啊,她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丈夫恨皇上。

“韶儿,我不会让你为难。”云锦知道她的担忧,忙将她搂紧了几分,他虽然恨崇正帝当初下的圣旨,但为了韶儿,为了宁儿,他也不会对崇正帝做什么。

要知道,苍翟是崇正帝的侄儿,宁儿怕是迟早都会嫁给苍翟的,若是他因为仇恨而报复崇正帝的话,那无疑是亲手毁了宁儿的幸福,也同时毁了自己的幸福。

他不会原谅崇正帝,只能将仇恨深埋在心底,有林家为云家的百来口人血祭,就已经足够了。

“锦哥……”韶华郡主鼻子一酸,二人的默契,便是一句话,她就已经知道了云锦的决定,可是……她真的希望云锦能够没有仇恨,希望他真正的快乐,而不是因为不让她为难,苦了他自己。

苍翟看在眼里,眉心皱了皱,“锦云公子,暂且不说这些,今天是好日子,皇上已经下旨,十日之后,林清等人当众斩首,到时候,你可别错过了啊。”

“哼,自然是不会错过,我还要看着林清的头如何落地。”云锦紧咬着牙,厉声道,十日之后,很快的,不是吗?

十天的时间,确实很快,这一日,整个京城的人,都陆续到了城北菜市口,都希望看到今日林家斩首示众,要知道,这一次的斩首和往次不一样,监斩官竟然是崇正帝。

皇上亲自监斩,这可是从来未曾有过的事情啊,这必定是热闹非凡。

马车上,银面公子轻揽着韶华郡主,眼中多了几分柔和,“韶儿,你的身子受得住吗?你有孕在身,这种场面还时候不见为妙。”

韶华却是摇了摇头,对上云锦关怀的眸子,眼中光芒闪烁着,“锦哥,韶儿是你的妻子,也是云家的一份子,韶儿肚中的孩子更是云家的后代,应该让他看着云家的仇人用鲜血为他的爷爷奶奶祭奠。”

云锦身体一怔,眼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烧着,胸中的热血激荡起来,坚定的开口,“对,云家的子孙都不能错过,我们要让云家的后代亲眼见证这一幕。”

马车上,以二公子打扮的安宁看着二人,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感受到包覆着着自己手的大掌紧了紧,转眼对上苍翟的眸子,是啊!云家的子孙都不能错过今天,她更是要替娘看着今天的一切,看着当年害云家的人,人头落地。

“到了,下车吧。”马车停住,苍翟温柔的将安宁扶了起来,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宁儿,今日定不会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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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章 亲手报得大仇,赐封为王

城北菜市口,安宁等人下了马车之时,这里早已经是人山人海,似乎都在等着看今日的这一出好戏。

崇正帝亲自监斩,这就已经给这一次的斩首做足了噱头,更何况,今日要斩的人还是四大世家自首的林家。

几年前,他们或多或少的见证过当年云家被斩时的画面,足足百来口人,那一个又一个的头颅砍下来,饶是许多硬汉子,都吓得双足发颤,但这一次不一样,那林家原来的林大少爷,曾经仗着他的身份,祸害过多少人啊,虽然林大少爷已死,但百姓们对林家的那一份恶感,终究是深埋在了心底。

在这些人群之中,苍翟护着安宁,而云锦将怀有身孕的韶华郡主护在怀中,来到了一个足以将斩首台一览无遗的地方,他们都在等,等待着林家人走上这一方高台上。

另外两处,崇正帝坐着步辇,一路上侍卫护着,正朝着菜市口的方向而来,而在天牢那边,崇正帝早已经派了青衣卫的人,沿途押解林家的人朝着北城菜市口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都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林清站在囚车中,看着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以及他们眼神中的鄙夷,心中一阵一阵的犯凉,他事先还不知道狱卒们将他们拉出来是所为何事,自从那日婉儿来天牢中问他要了免死金牌之后,他一直期待着婉儿能够拿免死金牌来将他从那个该死的天牢之中接出去,可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足足过了十天,他都没有等来婉儿,今天,倒是等来了这些青衣卫。

林清不笨,这阵仗像什么,他还看不出来吗?

皇上什么时候下了旨要将他斩首了吗?

一想到死,林清心中更是不安了起来。

“这林清真是太狠了,当年竟栽赃嫁祸云家,害了云家一百多口人命,真是包藏祸心啊。”一路上,周围的百姓的交谈不绝于耳。

“是啊,许是云家那一百多口人命,死不瞑目,现在来讨债来了,不然,怎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呢?”另外是人附和道,要是以前,断没有人敢说林家的不是,要知道,林家除了是四大世家之首以外,林家老爷林清还在朝中担任要职,不仅如此,林清的女儿林婉儿,更是婉贵妃,在后宫之中,可是仅仅次于皇后娘娘的存在啊。

但是现在,纵然是以往又再多的荣宠,衰落下来,竟会是这般凄惨,别说婉贵妃保不下他们,怕是天皇老子下来说情,都没有什么用了吧!这一次据说皇上大动肝火。

能够劳烦皇上亲自监斩,可想而知,皇上是有多想杀林家而后快了,毕竟当年的事情,林清不仅仅是害了云家,还欺骗了皇上,正所谓伴君如伴虎,欺君之罪又岂是他能够承受得起的。

“斩了好,这么一大祸害,除掉了好啊。”一人义愤填膺,“林家大公子那畜生,当年强占了我妹妹,害得我妹妹跳河自尽,就是仗着他林家的地位超然,林清那老匹夫明知他的儿子祸害百姓,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极其护短,老天有眼,终于林家走上了断头台,砍吧,我要替我妹妹,亲眼看着这林家的下场。”

那人的情绪分外激动,顿时引得周围的百姓奋起,除了指指点点,还开始将手中的东西砸向囚车。

林清心中满是愤怒,想他林清出生开始,就是林家的继承人,一直都是高贵的存在,却没有想到,今日落到了被百姓们指着鼻子骂,被百姓们丢杂物的下场。

“打他……打他们……”

百姓们的情绪一发而不可收拾,便是与青衣卫在前方开路,行走还是显得尤为艰难,不多久,林清和他的夫人们,身上已经狼狈不堪,终于到了城北菜市口,那里早已经人山人海。

“将犯人给朕押上来。”菜市口的监斩台上,一袭明黄的崇正帝早就坐在了位置上,就等青衣卫将林清等人送来,此刻再见到林清,他已经不复往日的风姿,这段时间在天牢的折磨将他眉宇之间的锋芒磨得差不多了,加上方才百姓们朝他扔去的杂物,更加让他看起来,比那街上的乞丐还要狼狈几分。

崇正帝的命令一下,青衣卫的队长亲自上前,让人打开囚车,将林清押解着走上了断头台,身后跟着的是林家的一干众人,凡是帮林清为非作歹了的人,一个也没有遗漏。

在斩首台下,云锦看着这些人一个个的被押解上来,那双眼中早已经一片火红,脑海中浮现出几年前的那一幕,和此刻尤其相似,但他的心境却已经天差地别。

爹,娘,云锦将他们送来了,今日,就让林清这老匹夫的血,来祭奠你们的亡灵。

云锦的手紧握成拳,被他搂在怀中的韶华郡主甚至感受得到他身体在隐隐颤抖着,她了解云锦,也自然知道他此刻的心情,而她要做的,就是时时刻刻站在他的身旁,支持着他,陪伴着他!

斩首台上,几个拿着大刀的大汉,分别站在每一个断头台前,似乎已经做好了砍人头的准备。

林清被推了上去,一见到皇上,便立即跪在地上,朗声大吼,“皇上,臣冤枉啊。”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皇上竟然在这里,他是来监斩的吗?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多,只想能够逃过这一劫,便是没有把握,他也要拼上一拼。

只是,他的话刚落,崇正帝却冷笑一声,“冤枉?林清,被冤枉的不是你,而是当初的云家啊!”

林清身体一怔,“皇上,臣恳请皇上能够查明事情的真相,还臣一个清白,皇上别忘了,我林府对皇上的支持……”

“哼,林清啊林清,你现在是在干什么?是公然在向朕讨恩情么?你身为臣子,却做出有损我东秦国利益的事情,不错,今天朕在这里,确实要洗清一些人的清白,但那人却不是你林清,而是云家。”崇正帝站起身来,给身旁的管事太监使了个眼色,管事太监立即上前,手中的托盘上盛放着一个酒瓶和一个酒杯,恭恭敬敬的呈到了崇正帝的面前。

此时,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崇正帝的举动,只见他在所有人的面前,面容严肃的倒满了一杯酒,双手恭敬的举起酒杯,朗声开口,“朕今日在这里,为朕曾经做过的错误决定而忏悔,因为当初奸人的陷害和刻意引导,让朕被愤怒蒙蔽了双眼,没有查清真相,便下令诛杀了云氏一门,今日,朕在此为朕的错误而赎罪,朕宣布,当年的云家并没有罪。云大哥,朕错了,害你家百来口人无故冤死,朕本应该以死谢罪,但朕身上肩负着东秦百姓的江山,朕请云大哥你容朕向你借几十年时间,等到朕驾崩之后,便亲自来向你请罪。”

那声音几乎响彻了整个菜市口,气势恢宏,感情真挚,一字字一句句都发自肺腑,撞进人的心底,身为帝王,能够如此承认自己的错误,说出这样一番话,又怎能不让人感动与震撼?尤其是那一声云大哥,更是让云锦的心中一颤,他记得小时候,崇正帝还不是皇上的时候,便是这样唤自己爹爹的。

原本紧握着的拳头越发的用力,随即,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崇正帝更是做出了让他们更为震惊的事情,崇正帝高举着酒杯,站在监斩台上的他竟然就这样单膝跪在地上,那举动,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而身旁的管事太监更是上前欲将他扶起,可是,崇正帝却示意他走开,仰望着天空,“朕今日便还云家清白。”

说罢,便将杯中的酒恭敬的撒在地上,似在祭奠着云家枉死的那一百来口人。

崇正帝做完这一切,赫然起身,冷冷的看向跪在地上的林清,眸中激射出一道历光,“罪人林清,当年正是你秘密盗了国库中的东西,嫁祸在云家的头上,你才是那罪魁祸首之人,林清,你可认罪?”

林清身体一颤,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在方才崇正帝做出那一番举动的时候,他就明白,他今日怕是真的难逃一死了,只是,他不甘心啊!

“不,臣无罪,不是臣做的。”林清不断的摇头,他知道,只要自己一认罪,便是头落地之时,他不认罪,或许还能够挣扎一会儿,他现在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他还有林婉儿,婉儿想必已经拿到了免死金牌,今天是最后的时刻,婉儿定会拿着免死金牌,到这刑场来救他。

“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以为,朕下令将你林家满门抄斩,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吗?当年云家的枉死,朕便已经因为愤怒,因为你的推波助澜而犯了错误,同样的错误,朕不容许自己再犯第二次。”崇正帝利眼微眯着,此时的他,浑身散发着君王的威严气势,让人为之震慑。

说罢,看着林清脸色更是惨白,崇正帝给一旁候着的管事太监使了个眼色,紧接着,管事太监呈上一叠厚厚的纸,崇正帝随手拿起,狠狠的丢在林清的面前,冷声道,“所有的证据都在朕的掌握之中,包括你当年如何盗取国库中的东西,包括你当年如何杀了相关的人灭口,更包括当年你如何陷害云家。”

一句句的指控,传遍了每一个角落,那些摆在林清面前的证据,正是在崇正帝这段时间的的查访中,得神秘人相助,很快真相便浮出了水面,崇正帝也一直在找寻那神秘人的踪迹,但费了好一番力气,却终究无果,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神秘人的目的,怕也是想洗清云家的冤屈。

“不,不可能……不会……臣……冤枉……”林清看着那白纸黑字上的指控,上面甚至还有几人的画押,更是手足无措了起来,目光闪烁着,但那出口的‘冤枉’二字,却显得没有什么说服力。

冤枉吗?没有谁比林清自己更加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冤枉!

当年,他盗取国库金银珠宝,嫁祸给云家,而当时负责受国库的人,在帮了他的忙之后,被他派人杀人灭口,可没有想到,便是杀了人灭了口,真相还是被揭穿了。

安宁看着林清那慌乱的目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些证据正是安宁让飞翩这段时间查访的结果,如今摆在林清的面前,她的心中竟觉得格外畅快。

“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冤枉的,来人啊,传朕命令,将林清以及家眷立刻斩首。”崇正帝厉声下令,随即便响起一阵凄苦的哀嚎,侍卫上前将林家人各自押到了断头台前。

林清片刻呆愣,但是在他的头被按在了断头台上的那一刻,他却好似猛地惊醒了一般,想到什么,忙大声吼道,“皇上,臣有免死金牌,你不能杀臣,不能杀啊……”

崇正帝微微皱眉,包括台下的人,眉心都在那一刻皱了皱,免死金牌?原始的四大世家之中,每一家都有一枚免死金牌,这几乎是每一个东秦国的人都知道的。

几年前,云家的免死金牌已经用了,后被崇正帝收了回去,而现在,林家遇到此刻的危机,那免死金牌也就会起到重要的作用了。

看林清那怕死的样子,众人都隐隐猜测到,林清此刻提及免死金牌,怕是要保他自己一条命啊。

就连台下的云锦也是皱了皱眉,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几分,眸中激射出一道历光,便是林清请出林家的那一枚免死金牌,即便是皇上要看在免死金牌上放林清一马,他就算是冲到斩首台上,也要将林清给杀了,以祭奠云家的亡魂,林清,今天他休想逃过一死。

唯独苍翟听到林清提到免死金牌之时,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眼中亦是有一抹不屑与鄙夷一闪而过,似乎在等着好戏的上演。

“免死金牌?”崇正帝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眸中有异样闪烁着,那眼神分外诡异,瞥了一眼求生心切的林清,语气更是冰冷,“是,朕记得,你们林家是有一块免死金牌,可是这一块?”

崇正帝说话之间,已经从管事太监的手中接过一块,巴掌大小,此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林清一看,心中大喜,“对,就是这块,皇上,臣有免死金牌,请皇上饶臣不死,即便是卸去臣的官职,臣也无话可说,臣只求能够活着。”

“活着?你现在想活着,你可知道,当初云家的每一个人都想活着,可结果呢?”声音咬牙切齿,却是从人群之中传出来的,众人顺着那声音看去,竟然看到一张银色面具,这银色面具他们是再熟悉不过的,那可是食为天的大当家啊!

就连崇正帝也是吃惊不小,看着那人,众人自发自的让开了一条道,云锦将怀中的韶华郡主交到安宁的手上,自己大步朝着斩首台上走去,每一步都坚定有力。

众人看着银面公子,无法忽视他眼中燃烧着的那两团火焰,终于,云锦到了斩首台上,如此近距离的面对着当初害他云家的罪魁祸首,此时的他,心情异常的激动,恨不得亲手将眼前这人杀了。

对,亲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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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被他眼中浓烈的恨吓到了,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此刻眼前的银面公子,甚至比刽子手手上的利刀还要危险几分,这个面具下的银面公子到底是谁?

不止是林清,其他人心中都有此疑问,方才这银面公子在说出那一句质问之时,那语气中的愤然,让他们都对银面公子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而此刻,崇正帝眼睛一亮,好似隐隐明白了什么。

“林清啊林清,我们云家一百多口人,都在等你!”云锦一字一句的道,这句话,无疑是向所有人昭示了他的身份,他便是云家当初唯一活下来的人,云家大公子云锦!

众人哗然,神色各异,林清更是身体一怔,往后倾斜了几分,最激动的莫过于崇正帝,此时的他确认了他的身份,已经从位置上站起来了,满脸歉然的看着那张银面。

云锦眸子一紧,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抬起手,拿下遮住自己面容的银色面具,当初,他在心里发过誓,云家复兴之日,便是他拿下面具之时,而此刻,在云家的冤屈昭雪的这一刻,也是该他拿下面具的时候了。

俊美的面孔没有了面具的遮盖,暴露在众人的视线当中,几年过去了,那张脸比起原先的那个青年才俊更加英俊,轮廓更深,眉宇之间透着稳重成熟的气息,要说以前的云锦风华正茂,如锐利的刀子,此刻的云锦已经被磨砺成了宝剑。

台下,安宁和韶华郡主看着这一幕,脸上自然而然的浮出一抹笑容,他终于可以不用生活在面具之下了,从今之后,她们的云锦,她们最亲的人,便会以云家人的身份活着,带着云家骄傲的活着。

安宁想,当初自己能够在破庙里找到云锦,将他打醒,将他拉到自己身旁,和自己一同复仇,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了,此刻,她为她的表哥感到自豪,云家的冤屈已经被洗脱了,从此,云家便重新出现在了世人的眼中。

韶华郡主抚着自己已经有些微隆起的肚子,看云锦的眼神越发的眷恋,这便是她的男人啊,她肚中孩子的爹!

林清看着这张脸,云锦的长相有六分像当初的云家老爷,此刻,林清看到云锦,眼中竟生出了浓烈的惊恐,难怪食为天那般针对林家,从各个方面瓦解他林家的势力,现在看来,一切都豁然开朗了,原来如此,银面公子竟是云锦,也难怪他那般的和林家作对了。

他是来报仇的啊!林清隐隐觉得,林家的秘密之所以会被皇上查出来,这个云锦定也是起了不可言喻的作用。

“我有免死金牌……对,免死金牌。”林清此刻感觉自己好似被死亡包围着,但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依旧不想死,他怕死啊!

崇正帝冷哼一声,“林清,你还不明白吗?你们林家的免死金牌已经在朕的手上了,那证明了什么?你林家的免死金牌已经被用了,被朕收回来了,已经不再是你的护身符,你还在期待吗?”

林清神色微闪,被用了?猛地他好似想到什么,眼中迅速的浮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不停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她明明说过,会拿免死金牌保我一命!”

若是他再不明白崇正帝的意思,那么他这么多年枉为四大世家之首的主事者了,林婉儿,他的女儿,她竟食言而肥!

崇正帝似乎是看穿了林清的心思,嘴角的笑越发的讽刺,冷冷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轿辇,朗声吩咐道,“带林婉儿上来。”

崇正帝的话一落,林清心中一惊,下一瞬,众人便看到一抹身影从轿辇上下来,侍卫拿着刀剑在她的身后跟着,那人不是尊贵的婉贵妃又是谁?只是,现在的她,一身素衣,没有了华服首饰的点缀,神色之间的落寞让她看起来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此时的她,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后宫之中,地位仅次于皇后娘娘的婉贵妃了。

一步一步的走到斩首台上,林婉儿服帖的跪在地上,“林婉儿参见皇上。”

此时的她,甚至没有去看林清和她的家人一眼。

林家人看到林婉儿,眉心都禁不住皱了起来,这身打扮,素得让他们心惊。

崇正帝淡淡的扫了林婉儿一眼,并没有叫她起来,随即锐利的视线转移到林清的身上,“林清,便让你的女儿告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语气之中依旧难掩讽刺,好似十分不屑这父女之间的争夺。

林婉儿身体一颤,但却不得不转身看向林清,从他的眼里,她看到了埋怨与责备,但这又有什么?她现在最在意的,是自己的生死,她也不想死啊!

“爹,那免死金牌,婉儿已经用了,不过,不是用来保你的命,而是用来保婉儿的,爹,我是你的女儿,让我活下去,你不开心吗?”林婉儿幽幽的开口,刻意忽视林清眼中的责备,以及台下那些人鄙夷的哗然与指指点点。

那天,她从林家祖庙中找到了这快免死金牌,便去寻了皇上,皇上本来是要将她也一起处斩的,可终究是看在这免死金牌的份上,留了她一条命,不过,纵然是活了下来,她也不复往日的尊贵了。

“你……你这不孝女,你怎么能……你明明说过是要拿免死金牌来保你爹的命的,原来你那天是骗我的,你这骗子,骗子!”林清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满目燃烧着怒火。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到了死的时候,竟然被女儿被判。

“我要杀了你这个不孝女!”林清眼中划过一道历光,挣扎着想要冲向林婉儿,只是,他刚有动作,便被身旁的侍卫制服住,只能狠狠的瞪着林婉儿,“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林婉儿饶是在隐忍,此刻也被林清的话激起的怒意,哼,杀了她?他还有那个本事吗?

“爹,你莫要忘了,当初你将我送进皇宫,不就是为了利用我吗?你让我得到皇上的宠爱,不就是为了稳固提升你在朝中以及在东秦国的地位么?”林婉儿淡淡的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爹,你对婉儿又有多少发自真心的疼爱?我终究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若是婉儿没有利用价值,那么,你是不是又会如对菊生那般对我?我不孝?是,我是不孝,但我宁愿背负不孝的骂名,也不愿就这样死了,爹,你放心,看在你将最后这生的机会让给婉儿的份儿上,婉儿每年都会在你的忌日给你烧香烧纸。”

“你……”林清早已经气得无以复加,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林婉儿竟然这般无情。

“林清,你现在也知道了免死金牌已经被你的女儿用了,你怕是没话可说了吧!朕还要宣布一件事情,朕已经削去林婉儿贵妃头衔,贬为庶民,今日便送进天灵寺,落发为尼。”崇正帝眸子一紧,对于林婉儿,他早就看清了,而方才她对林清的一番话更加让他不耻,以前的几年间,他一直都以为林婉儿温柔可人,善良体贴,又善解人意,原来,这么多年,他这个皇帝也被枕边人骗得团团转,他堂堂皇帝的尊严,怎容他继续将林婉儿留在宫中。

原本,他已经下旨,废了她贵妃的身份,打入冷宫,但方才他临时改变了决定,便是冷宫,她林婉儿也没有资格住,让她落发为尼,便是对她的惩罚。

“皇上……不,不要啊!”林婉儿身体一怔,如遭雷击,落发为尼?她被削去贵妃头衔,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变成了一个冷宫的失宠妃子,就已经是对她最沉重的打击了,但她却隐忍着,她知道,她只有蛰伏起来,等到这件事情的影响过去了,她再想办法重新迎回皇上的宠爱,可是……皇上今日竟将她发配到天灵寺中,落发为尼,这分明就是将她最后的希望也给打破了啊。

天灵寺中,她又如何见得了皇上?更别提重新夺回他的宠爱了。

当下,林婉儿脸色瞬间惨白,好似整个身体都被吸走了血液一般。

“哼。”崇正帝冷哼一声,根本就不愿去理会林婉儿,林婉儿早已经让他倒尽了胃口。

“哈哈……哈哈……哈……”林清猛然疯狂的大笑了起来,笑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终于,他笑得够了,朗声吼道,“婉儿啊婉儿,也罢,你便在天灵寺中,为我们林家的亡魂念经超度吧。”

林婉儿脸色更是难看,爹爹这是在嘲笑她啊!

所有人看着这一切,看着这对自私自利的父女,到最后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这便是林家啊!这林家的人,和安平侯爷怕是没有什么差别,都是冷血无情,只顾自己利益的小人罢了,正在思索间,响起了崇正帝下令斩首的声音,安宁眸子一紧,朗声开口,“慢着!”

这声音崇正帝并不陌生,看向那声音的方向,果然看到二公子,一袭月牙白的锦衣,面上一派沉静,崇正帝此刻看到二公子,不禁对他的身份产生了好奇,云锦是云家的后人,那么二公子呢?又和云家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二公子,你有什么话说?”崇正帝朗声问道,语气尤为亲和。

安宁大步上前,朝着崇正帝拱手行礼,“草民参见皇上,请皇上允许草民送林家老爷一程,聊表心意。”

众人神色各异,大家都知道,食为天的二公子一直针对着林家,此刻在林清要被砍头的时候,二公子却要“聊表心意”,这还真是奇怪了,他们隐隐觉得,这二公子的心意,怕是那林清无法消受的吧!

众人都满怀好奇的看着二公子,想知道二公子对林清又要表示什么“心意”。

“朕允了。”崇正帝自然是不会拒绝的意思,他隐隐觉得,自己和这二公子的渊源怕是还深着呢!

安宁拱手表示谢意,随即转身走到林清的面前,此时的他,已经被按在了断头台上,看到二公子朝着自己走近,便是明明知道自己要死了,他的心中也隐隐浮出一丝害怕,好似这二公子的“心意”怕是比死都要吓人。

在场的人都屏气凝神,却只见二公子走到林清面前,俯下身子,用非常细微的声音,嘴唇开合,却听不见二公子在说些什么,安宁自然是不会让其他人听见她要对林清说的话,她刻意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二人能够听清的声音对着林清道,“林老爷,在你临死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算是我送给你的大礼了,你听好了,你知道林大少爷是怎么死的么?你知道他是被谁送到你林府门外的么?还有你那二少爷,万剑穿心,临死时的样子,可不怎么好……”

安宁每说一句,林清的脸色便难看几分,双眼更是惊恐的睁大,狠狠的瞪着眼前的二公子,这些事情二公子知道,那代表着什么?林清又怎会不明白?这必定和二公子有关啊!

“哦,另外,你那没有公开的女儿,唤菊生吧?我也将她送还给你了,可你却将她丢到了乱葬岗,真是一个狠心的父亲。”安宁低声说道,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笑。

菊生?菊生不是被婉儿派去杀安平侯府二小姐时丧命的吗?莫非……这二公子和安平侯府二小姐有什么关系?猛地,一个大胆且惊人的猜测跳入他的脑海,林清心中一怔,“你……”

安宁既然大胆的说出菊生的事情,就不怕林清联想到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二小姐,她是故意的,故意透露这些信息给林清,便是要让林清死都不能安稳。

林清知道了又如何?她自然是连让他说出来的机会都不会给!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安宁朝着离她不远处的云锦投去一个眼神,兄妹二人的默契,云锦一眼便明白安宁的意思,身形一闪,下一瞬,众人便只看见云锦夺过刽子手手中刀,毫不犹豫的朝着林清的脖子砍去……

哗……

利落的刀锋,一接触到皮肉,下一秒,头颅落地,滚在地上,而此时,那头颅上的双眼依旧是保持着方才的不可思议。

这一幕,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就连崇正帝也不例外,他们心中都隐隐猜测,二公子到底对林清说了什么,而林清最后那表情又意味着什么?

整个刑场,静得连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听得见,就连林家的其他人看着这一幕,眼中都只有惊恐,人头落地,便是这般么?接下来,要轮到他们了吗?

林婉儿身体隐隐颤抖着,此时的她,就连跪都跪不起来了,瘫软的坐在地上,好似被吓傻了一样。

“皇上,草民报仇心切,还望皇上恕罪。”云锦将刀递还给呆愣中的刽子手之后,淡淡的对着崇正帝开口,那语气甚至残留着方才亲自将林清人头砍落的激动与兴奋。

他报仇了,亲自杀了林清,亲自用他的鲜血,来祭奠云家的亡魂。

安宁听得出云锦的情绪,在林清人头落地的那一刻,她似乎能够感受得到云锦表哥心中的畅快,终于报仇了啊!他心中的仇恨怕也消了,而自己的呢?想到安平侯府,安宁眸光微敛,这一次,安平侯爷本也牵连其中,但是,她却不愿让皇上来插手她的复仇,安平侯府只能终结在她安宁的手上,这一点毋庸置疑。

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如今的安平侯府也已经要走到了尽头。

“无妨,无妨,谁来做那刽子手都一样。”崇正帝对云家本就有愧疚之心,而这个云锦又是银面公子,再加上,云锦竟是韶华郡主的夫婿,变成了半个皇室中人,无论从哪一个方面看,崇正帝都不会责怪云锦的先斩后奏。

崇正帝明显在对云锦示好,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但云锦的表情却是淡淡的,朝着崇正帝行了一个礼,转身大步走下斩首台,看到那一抹身影,眼神变得柔和,上前将爱妻和她肚中的孩子一起揽入怀中,“韶儿,你看见了吗?我亲手杀了他!”

韶华郡主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当众顺从的靠在云锦的怀中,回抱着他,“锦哥,韶儿看见了,我们的孩子也看见你为云家的人报仇了。”

二人静静的相拥,好似这里便只有他们二人存在,崇正帝看着云锦和韶华,眸光微敛,朗声吩咐道,“行刑。”

林清已死,剩下的便是斩首台上的其他人。

刽子手一听到命令,立即高扬起手中的刀,那些人甚至没有来得及呼喊一声,头便挨个齐齐落地,鲜血几乎染红了这个断头台,就如几年前云家惨案一样。

崇正帝监斩完之后,并没有离开,吩咐侍卫押解林婉儿送往天灵寺,落发为尼,随即走向云锦和韶华,对于云家,他有太多的亏欠与愧疚,云家的人都死了,如今只剩下他们,想到苍翟的话,崇正帝此刻的心意分外的坚定与真诚,他要弥补云家。

“从今之后,东秦国的四大世家便没有林家的存在,而云家从今天,便作为四大世家自首,取林家的位置而代之,赐封云锦为异姓王,称云王,世袭爵位,云家后人,若犯死罪,一律免死。”崇正帝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道,每一字每一句,都让人为之震撼。

异姓王?这是多么荣耀的恩赐!要知道,整个东秦国,还没有皇室之外的王爷,尤其是后面那一句“云家后人,若犯死罪,一律免死”,这无疑是让云家的世袭爵位绵绵流长啊!

崇正帝的话一出,便是安宁也颇有兴致的挑了挑眉,看来,这崇正帝对云家还真是有心啊!只是……安宁看向云锦,以表哥的性子,他又能接受崇正帝的赐封吗?

所有人都看着云锦,在这个时候,他最该做的,不是跪地谢恩吗?之后,他便是云王爷了啊!这地位更是高出了四大世家,只是,崇正帝的话说完,又过了许久,那一个俊美沉稳的锦云公子依旧抱着怀中的娇妻,好似没有听到崇正帝方才的话一般。

“锦哥……”韶华郡主提醒的叫着云锦。

“韶儿,我们回家。”云锦柔声开口,轻揽着韶华,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朝着他们的马车走去。

云锦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崇正帝的脸色也是僵了僵,这……云锦竟然不为所动?崇正帝知道,当年自己虽然是受了蒙蔽,但他终究还是下了旨杀云家人,看来,云锦心中的疙瘩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啊!

看着云锦带着韶华郡主上了马车,崇正帝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继续朗声到,“即刻回宫拟旨,通令全国,封云锦为云王,大赦天下,为云家积德!”

云锦虽然没有表态,但好歹也没有拒绝,那么,他便认为他是默认了,这个云王,无论如何,他都要让云锦当下去。

上了马车的云锦在听到这一声吩咐的时候,心中还是怔了怔,他虽然不会对崇正帝做什么,但心中却依旧有疙瘩,要他接受他的赐封,他是分外不愿的,但他却没有料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崇正帝不但不怪罪,还因此而大赦天下。

要知道,只有遇到天大的喜事之时,皇帝才会大赦天下啊!为云家积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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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徐徐而行,驶出了菜市口,等到云锦走后,安宁也悄悄的没入了人群之中,苍翟看着她的身影,立即追了上去,菜市口的人,除了他们几人,一个都没有减少,崇正帝在监斩台上站了好久,直到所有看热闹的人都离去,他才下令回宫。

方才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索着,该如何让云锦释怀,此时的崇正帝,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翌日一早。

宸王府的隔壁,便来了许多人,云锦,安宁,韶华听到下人的通报,便立即出了府,看到来人都是宫中的侍卫以及太监的装束,不由得皱了皱眉。

带领着这些人而来的正是皇上身边的管事太监,还有韶华郡主的父王裕亲王。

看到这家的几个主子出门,管事太监立即笑呵呵的迎了上去,“老奴参见云王爷,参见云王妃,见过二公子。”

安宁挑眉,这管事太监的态度,还真是服帖啊,倒是云锦皱了皱眉,“这里哪来的云王爷,云王妃?”

云锦的态度倒是没有让管事太监不悦,反而脸上的讨好更加的浓郁,“云王爷,云王妃,老奴是奉皇上的命令,特意将王爷的印玺送到云王府,另外,还有这个……”

管事太监使了个眼色,随即几个太监便抬上了一个牌匾,上面三个烫金的大字“云王府”异常恢宏。

云锦皱眉,“这是皇上题的?公公,劳烦你将这些东西都带回去,云锦无功不受禄,承受不起这些。”

这座宅邸,到此刻都还没有挂上牌匾,云锦和安宁都是打算等到云家的冤屈昭雪之后,便挂上云府的牌匾,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座宅邸是云家的,而昨日,云锦回府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交代人去打造这一块牌匾,只是还没有那么快的送来挂上罢了。

管事太监脸色微僵,心中暗道,这云锦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啊,昨日在刑场,无疑是当众让皇上难堪了一把,这皇上今日一早又专程让他带着这些东西而来,临行前,还好生交代他,对云锦等人的态度一定要好,哪怕是死缠烂打,都要将这些东西让他给收了。

管事太监在宫中打滚儿这么多年,皇上的恩赐,哪一个人不是欢欢喜喜的接受啊,可这个云锦还真是特别得很,皇上都这样了,他竟然还不为所动,将皇上的赐封往外推。

“好女婿啊。”一直在后面看着这一切的裕亲王大步上前。

对于裕亲王,云锦一直都十分尊敬,见到他,立即拱手行礼,“云锦见过岳父大人,岳父大人请跟小婿到府中坐。”

裕亲王却是敛了敛眉,走到云锦和韶华的面前,“好女婿啊,今日我来,也是送东西来的,实不相瞒,这牌匾上的字,正是为父所写,怎么样?女婿觉得这三个字如何?”

裕亲王的话一落,云锦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就连安宁听了,心中都禁不住暗道,崇正帝和裕亲王还真是两只老狐狸啊!裕亲王也是崇正帝特意找来的说客吧!

不过,安宁不得不承认,崇正帝的这一步棋下得真是高超。

裕亲王是云锦表哥的岳父,以云锦表哥对韶华郡主的爱与疼惜,又怎会拂了裕亲王的意?

而裕亲王方才这一问,更是精妙得很,若是云锦回答“觉得好”,那裕亲王下一步应该是顺理成章的将这牌匾挂在府门上了吧!若是云锦回答“不好”,呵呵……云锦能回答不好吗?那显然是不能的啊!

所以,这才是云锦为难的地方,许久沉默不语,裕亲王的意图,精明的云锦又怎会不知?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为难。

“怎么?好女婿,你倒是说说啊。”裕亲王一派闲然自得的模样,胸有成竹,一口一个“好女婿”,就是在提醒着云锦:老子可是你的岳父,我女儿都给你了,你敢说“不好”试试看!

韶华郡主倒是不干了,不满的开口,“父王,你怎么能欺负锦哥?父王你题什么字不好,非要写这几个字,要韶儿看来,不是这三个字写得不好,而是父王你没安好心。”

字字句句都是对云锦的维护,说得裕亲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哪里能料得到,以往从来不会违逆自己意思的女儿,此刻竟当众拆他的台,竟这般指责他!

看着韶华郡主那好似母鸡护小鸡的模样,裕亲王竟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叹了一口气,不住的摇头,“女大不中留啊,胳膊肘竟然朝外拐,父王算是白疼你了。”

虽然是指责,但听起来却没有丝毫指责的意思,反而夹杂着浓浓的宠溺,他的女儿都帮着云锦这小子了,他还帮皇上干什么?这不是吃力不讨好么?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一个女婿,若是得罪了这二人,他死了,谁为他送终?

“父王,韶儿已经是云家的人了。”韶华郡主咬了咬唇,聪慧如她,自然是听得出父王根本就没有责备她的意思,但是,锦哥既然不想接受皇上的赐封,他们又怎能逼锦哥?

锦哥复兴云家,并不一定非要接受“云王”的封号,现在锦哥和宁儿手下的产业,便足以将云家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她是锦哥的妻子,便只会站在锦哥身旁,支持着他!

“也罢!那父王这就回去复命。”裕亲王看着自己的女儿,从她的脸上,他看到的只有幸福,跟云锦在一起,云锦想必是疼她的,如今她又怀有身孕,她肚中的孩子是云家的后代啊!既然女儿这么幸福,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哪怕是让皇上失望,皇上降罪于他,他也心甘情愿的去承受,对他来说,有什么比女儿的幸福更重要的呢?

如此想着,裕亲王正转身,吩咐侍卫们打道回府,刚踏出一步,却听得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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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章 精妙布局将计就计(精)

裕亲王顿住脚步,听到云锦的声音,便是安宁,也不由得颇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心中暗暗猜测,莫非这事情有转机?

“好女婿,你这是……”裕亲王回过身来,依旧是好女婿好女婿的叫着,对于云锦,他是打从心里满意,事实上,方才这一口一个好女婿的叫他,可不完全是为了给他下套而已。

思及方才,裕亲王心里一阵自嘲,下套又如何?还不是全都被他的宝贝女儿给破坏了!

“父王,劳烦父王吩咐人将这牌匾挂上吧。”云锦开口,眸中有什么异样的情绪闪烁着,说到此,下意识的将怀中的娇妻搂得更紧了些。

裕亲王眼睛一亮,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管事太监便已经兴匆匆的吩咐道,“快,快些动手,手脚麻利些,别磕碰着了,给我挂正了,千万不能有丝毫差错。”

锦云公子好不容易松口了,他当然要手脚快些,可不能留机会给锦云公子反悔啊!天知道,方才他心中有多忐忑啊,若是裕亲王的面子,锦云公子都不给,那他手上这差事怕是没法完成了。

幸亏皇上精明,派了裕亲王一起前来。

裕亲王看着自己的女婿,更是满意的点头,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婿了,他自然知道,云锦之所以会松口答应,可不是看在自己的这张老脸上,这完全是因为韶华啊!

正是方才韶华对云锦的那般维护,才触动了他的心扉吧!

“公公,印玺还不快交给云王爷。”裕亲王提醒道,云锦在接受这块匾额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云王爷的封号,要知道,这云王爷可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封号而已啊。

想到昨日皇上在刑场的宣布,他几乎能够看到云家的未来,这东秦国以后怕不是以四大世家为尊了啊!

管事太监立即亲手送上去,云锦看着那印玺,目光却是移到了安宁的身上,似乎在询问着她什么,安宁嘴角微扬,却是大步上前,从管事太监手中将印玺接过来,“我替我哥收下了,公公幸苦了,还望公公代我哥谢谢皇上恩赐。”

世袭的异姓王,这可不是一般的甜头,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她自然是希望表哥接受的,这是云家的荣耀,这也是崇正帝欠云家的,不要白不要,不是吗?

那崇正帝虽然有时候狡猾了点儿,但他也是站在一个帝王的立场上,对于崇正帝,安宁的好感是多于恶感的,在加上,崇正帝是苍翟的舅舅,他那么多年对苍翟的疼爱,便已经被安宁所认可,她那般聪慧,自然也是看得出来,苍翟也是希望云锦接受崇正帝的补偿的。

“是,是,是,二公子,老奴一定办到,一定办到。”管事太监立即附和,能够完成这一次的任务,他算是松了一口气了,终于不用担心回去受皇上责罚了,要知道,皇上对这一次的事情是尤为重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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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对上云锦的视线,挑眉道,“云王爷,云王妃……”

云锦和韶华郡主同时蹙眉,“宁……”

只是叫出一个字,二人都同时意识到什么,猛地禁声,看安宁那狡黠的笑容,嘴角皆是扬起一抹笑意,这王爷之位皇上是赐给云锦的,但对云锦和韶华郡主来说,云家能有今天,最大的功臣莫过于安宁,若是安宁真的是男儿身,那么,云锦会毫不犹豫的将这荣耀让给宁儿,只是……

想到宁儿的身份,宁儿不愿让人知道,但他们心中也明白,这二公子的身份要么被世人知晓,要么就会在这东秦国消失,云家的冤屈已经洗刷干净,云家重新以这样的姿态站在了东秦国,无疑是一个最震撼人心的开场,那么宁儿呢?

她对安平侯府的仇,云锦是知晓的,原本这一次,他们可以顺理成章的将安平侯爷那老匹夫给牵连进来,一网打尽,但宁儿却最终没有这么做,云锦知道,宁儿自有她的打算,宁儿是想亲手处置安平侯府的事情吧!

自从再一次见到宁儿开始,这个表妹就一直有着自己的主见与头脑,所以,对于宁儿的决定,他便只会支持,而不会干涉。

听到云锦和韶华郡主同时叫出一个“宁”字,后面似乎有什么没有说完,裕亲王和管事太监都隐隐生出一些好奇,裕亲王一早就知道银面公子就是云锦的事情,对于这个二公子的身份,他不是没有猜测过,只是,饶是他,也猜不透这个二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银面公子是当年云家的大公子,而一夜之间,当初的锦云公子便成了云王爷,这件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整个东秦国传了开来,同时传开的还有那日在刑场的经过。

甚至有说书人将这事情放在说书的桥段中,在各个酒楼说与众人听。

“喝,那场面,不可谓不震撼,众人都不知道二公子在那奸人林清的耳边说了什么,那林清只吃惊的吐出一个‘你’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一整句话,银面公子,不,该是云王爷便抢过刽子手手中的刀,毫不犹豫的朝着林清老匹夫的脖子砍了下去……”

“好,好,砍得好,砍得好啊!”

说书人说到这里,酒楼中的听客们,竞相鼓掌,热烈异常,如今这一段,那可是深受众人的热捧啊,每说起一次,便会引得听客们激动万分。

“那二公子都对林清说了什么?”有人开口问道。

“我也想知道二公子对林清说了什么,可除了林清和二公子,别人都不知晓,但看林清的反应,定然是让他十分震惊之事。”说书人挑眉道,紧接着,继续说着那一天刑场上发生的事情。

而在酒楼靠近窗户的那个桌子上,一抹白色身影静静的喝着茶,面纱覆盖下,是一张倾城绝世的容颜,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凤家大小姐,凤倾城。

听着说书人的内容,那日,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这说书人说得惟妙惟肖,倒也如亲身经历了一般。

脑中浮现出那个二公子的身影,凤倾城好看的眉毛皱了皱,她可没有忘记那二公子在洗尘宴上对墨无双的那些教训啊。

“无双还没有找到吗?”浅浅的抿了一口茶,凤倾城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淡淡的开口询问着对面坐着的男人,面容如刀刻,轮廓深邃,五官和苍翟有几分相似,这人不是北燕大皇子苍翼又是谁?

这些时日,这个苍翼总是跟着凤倾城,好似她的跟班儿一样。

“无双那丫头,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日里看似大家闺秀的模样,骨子里可调皮得很,说不定到了东秦国,在哪里玩疯了呢。”苍翼冷哼一声,墨无双虽然和他也算得上是表兄妹关系,但对于墨无双,他的心中是不喜欢的。

凤倾城却不以为然,墨无双虽然贪玩了些,但这一次来东秦国,皇室苍家,以及三大望门各自派了人来,他们怕和自己一样,也都领了家族的命令而来吧!

一个东秦国皇帝的寿辰,又怎能劳烦他们四大世家一起道贺?就连上次四国祭,便也只有苍翼,詹珏,以及凤孤城来了,而这一次,来的却是苍翼,詹灏,詹珏,墨无双和她凤倾城自己,这阵仗就足以说明许多问题了,不是吗?

前些时日,墨无双和这苍翼一起跟着自己游玩,怕也是在探寻她的目的吧!哼,他们的心思,她凤倾城又怎会不知?所以,墨无双这一次断然没有贪玩儿失踪的可能。

“这么些时日了,无双难道会凭空消失了不成?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凤倾城严肃的道,眸子也在那一刻收紧。

凤倾城的猜测让苍翼一怔,也顿时严肃了起来,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出事?能出什么事?在东秦国,我们可是贵客,再加上无双的身份,谁敢对她怎样?”

“不敢吗?别忘了洗尘宴上就有人敢对她怎样,还是当众对她怎样,你没看见么?连东秦那皇帝老儿都当众包庇呢!”凤倾城意有所指的道,那个二公子在东秦国还真是个大人物啊!

经凤倾城这么一提醒,苍翼的眉心也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这些时日,他们也听闻了那二公子的事迹,要知道,上一次四国祭的时候,二公子还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子,但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成长到了如此地步,连崇正帝都要给他许多面子,再加上,那虞山金矿竟也是二公子的,好啊,好一个二公子啊,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你是说……”苍翼利眼微眯着,握着杯子的手更是紧了紧,那日在洗尘宴上发生的事情,他此刻还记忆犹新,墨无双向来是一个心胸狭隘,有仇必报的主,二公子当众给她那般难堪,以墨无双的性子,又怎会就此罢休?

那么,她就应该要去找二公子报仇了,所以……苍翼眼睛倏然一亮,“无双的失踪,和二公子有关?”

凤倾城面纱下的容颜微微一笑,“大皇子,倾城可没说过什么啊。”

说罢,便自顾自的继续喝起茶来,好似方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大皇子看凤倾城的眼神多了几分怪异,什么都没说么?却好似什么都在她的心里一样,墨无双的失踪真的和那二公子有关么?

安平侯府。

自从林家满门抄斩的事情发生之后,整个安平侯府顿时陷入了一阵极其诡异的气氛当中,林家一直都是安平侯府的靠山,虽说很长一段时间,林家都不再给安平侯府提供帮助,但是,这一次林家从整个东秦国消失,林府在整个四大世家中除名,还是给安平侯府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最直接的便是安平侯爷的心情,以及刘香莲的处境了。

不仅如此,就连卫城刘家,也因为林家满门抄斩的关系,而受到了影响。

这一日,安宁在听雨轩内,本要准备着出府,却看到一抹急匆匆的身影走进了听雨轩的大门,看到那张脸上纠结着的焦急,颇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想到什么,安宁眸中闪动着的光芒越发的耀眼,来了吗?终于来了吗?

安平侯爷步步生风,走到听雨轩的厅内,便就这般坐下,瞥了安宁一眼,似乎透着无尽的不满。

“你那丫鬟呢?怎么都不上茶?”安平侯爷怒声道,浓墨的眉峰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安宁看安平侯爷的面容,这接近一年的粮食危机,加上安平侯府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事情,让他看起来倒是苍老了不少,眉宇之间更是透着一股子的颓然。

安宁听了他的语气,心中浮出一丝不悦,“我交代碧珠去办一些事情,现在还未回来,爹爹到听雨轩来,该不会是为了喝茶吧?”

安宁的语气寒冷似冰,丝毫没有掩饰她疏离的态度,心中冷哼,叫碧珠上茶?碧珠丫头上的茶,也是他安平侯爷配喝的么?

安平侯爷神色微怔,安宁语气中的冷淡,他又如何听不出来?原本紧皱着的眉峰更加是皱得不像话,无法舒展开来,“你这是什么语气?别忘了我是你爹。”

这段时间的事情,让安平侯爷没有了多少耐心,一想到现在侯府所面临的危机,他如何静得下心来?好些时日没有去理会这个二女儿了,要不是今天有事要她去做,他才不会来这听雨轩。

安宁淡淡的敛下眉眼,爹么?他安平侯爷何时将她当女儿看待了?想到他对自己娘亲的无情,安宁的眼中更是凝聚起一抹益发深沉的冷冽,“那就请爹有事就说吧。”

依旧是那么疏离,甚至还比方才更加冷淡,那声音让人乍一听,心中竟会跟着划过一道凉意。

“你……”安平侯爷赫然起身,但猛地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终究是将心中的怒气刻意压下去了几分,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安平侯爷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安宁,“宁儿啊,今天我来,是有事情让你去做。”

“哦?什么事情呢?”安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夹杂着几分讽刺与不屑,更加厌恶安平侯爷说出这句话的态度,好似她就应该被他指使一样,想到安平侯爷对二公子跪地求助,这安平侯爷的嘴脸还真是恶心得让她连看一眼都觉得不悦。

“你也知道,前段时间林府的事情,之前,我们安平侯府和林府在很多生意上都有牵扯,林家这一没落,对我们安平侯府的影响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甚至有可能让我们安平侯府的许多产业就此崩溃。”安平侯爷越说,脸上流露出来的担忧便越发的浓郁,这些时日,他为这事情可谓是焦头烂额,跑了许多地方,但怎么也想不出办法,怎么也找不到人帮忙。

安宁静静的听着安平侯爷的话,心中看好戏的兴趣越发的浓烈,她自然是知道林家覆灭对安平侯府的影响,而这些影响一直都是在自己的算计之中,包括此刻看安平侯爷因为侯府的事情焦头烂额,当年,安平侯爷为了利益,为了讨好刘香莲和林府,所以对娘亲的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安平侯爷这种将安平侯府的利益看得比妻子,比子女还要重的人,就应该让他亲眼看到安平侯府渐渐的病入膏肓,直至死亡。

安平侯爷看了安宁一眼,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些微的情绪,但他却失望了,她的脸上依旧是方才那般淡淡的冰冷,这让安平侯爷心中的怒气又冲了上来,朗声道,“你身为安平侯府的一份子,你必须帮助安平侯府度过这个难关。”

稍早,他进听雨轩之前,本来是打算用商量的态度来和安宁说这件事情,但是,此刻似乎是被安宁脸上的冷漠刺激到,便也忘记了什么商量不商量,直接是冰冷的命令脱口而出。

安宁眸光微闪,眼底划过一道精光,“为什么?爹爹都没有办法,宁儿哪有那个本事?”

安平侯府的一份子?必须帮安平侯府度过这个难关么?呵呵……这应该是她这段时间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了,自己看好戏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帮安平侯府度过难关?她倒是更加喜欢在安平侯府如今的困难上踩上一脚,貌似在仇人身上伤口撒盐也不错啊!

“你自然是没有那个本事,不过,有人有这个本事。”安平侯爷眼中多了一抹算计,便是此时的他,也依旧没有将自己的这个二女儿放在眼里,他又怎知道安平侯府之所以会有如此困境,正是这个他瞧不起的二女儿一手策划!

安宁敛了敛眉,故作疑惑,心中却浮出一丝了然,还没有开口说什么,便听得安平侯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哼,你要是争气一些,牢牢的迷住宸王殿下,成了宸王殿下的女人,那这事情倒也好办了,只要我是宸王殿下的岳父,宸王殿下难道还不会帮助我们安平侯府吗?可是,哎,你好歹一个女人,连那个什么二公子都比不上,竟让那二公子将宸王殿下迷得团团转。”安平侯爷气愤的道,坊间传闻的关于二公子和宸王苍翟的暧昧,几乎是整个东秦国的京城无人不知为人不晓,不仅如此,宸王殿下也好久没有到侯府来看安宁了,一想到此,他就分外后悔,要是自己以前不受璃王赵景泽的诱惑,一心一意的撮合宸王殿下和宁儿,那么这个时候,他怕是早就成了苍翟的岳父了,可是,世上哪有后悔药可以吃?

昨日,他为了安平侯府的事情,去了一趟宸王府,可还没有进得到府中,便被看门的家丁给赶了出来,宸王殿下的那个贴身侍卫甚至还下令,不许他靠近宸王府方圆百米之内,好似他是什么污秽的东西一般。

安宁眸子一紧,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自然是知道昨天安平侯爷被苍翟拒之门外的事情,当时铜爵传消息,说是安平侯爷在府外求见,苍翟正在她云王府的阁楼上,苍翟还是当着自己的面儿对铜爵吩咐,不许安平侯爷出现在宸王府方圆百米之内,她甚至从阁楼上,远远看见安平侯爷被驱赶之后,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当真是大快人心啊!

安平侯爷隐约察觉到安宁嘴角的那一丝笑意,眼里的不悦更浓,“你还笑,现在安平侯府都在这个关头了,你还笑得出来?你可知道,没了安平侯府,你便只能流落街头,哪能再安安稳稳的当你的大家小姐?”

安宁心中轻嗤,流落街头?流落街头的永远都不会是她安宁!

敛去笑意,皱了皱眉,“爹爹方才也说了,宸王殿下不再青睐宁儿,宁儿又能帮到什么忙?”

“你自然是帮得到忙,我叫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就是了。”安平侯爷有些不耐烦了,他现在只想解决眼前安平侯府那些产业上的问题与漏洞,也无心在和安宁多说什么,急切的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些礼物,你到云王府去一趟,当初云王爷娶妻,我们安平侯爷还没有道贺过。”

如今安平侯府的困难,除了宸王苍翟,怕就只有云王府能够帮得上忙了,好在宁儿是云王爷的表妹,这一层关系在,想来那云王爷也不会将宁儿拒之门外。

安宁眸子一紧,便是一眼就看出了安平侯爷的心思,“云王爷?为何要去找他?找他帮忙吗?无亲无故的,他又会帮安平侯府吗?”

安宁故意装傻,若有似无的看着安平侯爷,眼底划过一道光芒。

“你的记忆不是恢复了吗?难道你忘记了你的娘亲是云家的女儿?你是云王爷的表妹,你去求他,他多少是会给些面子的,你多说些好话,取得他的同情,他应该会帮的。”安平侯爷心中盘算着,让安宁去求云王爷,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后的办法了。

只是,他刚说出这一句话,安宁的脸色却是倏然变了,“娘亲是云家的女儿?你还记得娘亲是云家的女儿么?既然记得,那你不也是云家的女婿,你为何不亲自去求云王爷?”

被安宁这一番凌厉的质问,安平侯爷的脸色僵了僵,他又何尝没有想过?但是,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尤其是当年云蓁死后,他甚至连葬礼都没有替她操办,他就是担心那云锦还记得当年的事情,他去了,无疑是自讨没趣,不仅如此,云王爷怕更加不会帮他了,所以,他才将安宁推出去,安宁怎么说,身体里也流淌着云家的血,这一点是谁也不能改变的!

安宁看到安平侯府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爹爹你是不敢去么?”

安平侯爷身体一怔,抬眼对上安宁的视线,不知为何,此刻的他,竟然觉的分外怪异,还没来得及探寻那怪异从何而来,便听得安宁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安平侯爷,如果那云王爷见到宁儿,想到娘亲,提出要去娘亲的墓前祭拜,又该如何是好?”安宁淡淡的开口,称呼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爹爹”,而是直接唤他安平侯爷。

安平侯爷的注意力都在安宁提出的这个问题上,倒也没有去在意安宁的称呼,眉心更是紧紧的皱在了一起,满脸不安的踱着步,口中喃喃,“是啊!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啊!”

都怪那刘香莲,当年若不是她吹枕旁风,他也不会做得如此绝情,此时的安平侯爷,将责任完全推到别人的身上,他若是问一下自己的内心,当初要是没有刘香莲的枕旁风,他又会在云家快要覆灭的情况下,去做那些对他,对安平侯府无用的事情么?

答案肯定是不会的!

“娘的坟墓在哪儿啊?”安宁紧紧的握着双手,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看着安平侯爷的慌乱,再一次问道。

安平侯爷抬眼对上安宁的视线,从安宁的眼中,他看到了浓烈的恨,恨,没错,是恨,安平侯爷心中咯噔一下,有些事情在脑中清晰起来,她是知道了当年云蓁根本就没有坟墓的事情了!她是云蓁的女儿,恨他的作为,这是应该的事情,只是……他却不希望她因为恨,而对侯府如今的状况袖手旁观。

猛地,安平侯爷大步上前,紧紧抓住安宁的手,安宁却在那一刻巧妙的避开,安平侯爷脸色僵了僵,但很快,脸上便溢满了真切,“宁儿,爹爹错了,爹爹对你娘……当年,爹爹也是要为你娘立坟墓的啊,可是,你娘无故被大火烧死,甚至连尸体都烧没了,所以……”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无故被大火烧死?好一个无故啊!

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当年娘在大火中挣扎的画面,无故?安平侯爷就真的不知道么?便是事先不知道,事后也不知道么?哼,无故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努力平息好自己的心情,淡淡的扫了安平侯爷一眼,却在这个时候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安平侯爷看着安宁的笑容,心中微怔,他没有料到安宁变脸的速度这么快,方才还满脸的恨与责备,而此刻却……可是,她脸上的笑容却让他心中一阵一阵的犯凉,好似被阎王爷盯上了一般。

“宁儿,你……”安平侯爷轻声唤道,不解她笑容中的深意。

“你放心,我不会看着安平侯府的困难而不帮忙,既然宁儿能出上一份力,自然会全力以赴,宁儿会带着礼物去一趟云王府,希望云王爷表哥能够看在宁儿的面子上,出手相助,不过,有件事情还是要防范于未然才好啊。”安宁说到此,皱了皱眉,似在因为什么事情而为难着。

“什么事?”安平侯爷眼睛一亮,急切的问道,听到安宁说帮忙,他心中已经激动万分了,便就挥开了因为安宁那一抹笑容而产生的怪异感觉,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安平侯府的困境,他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

“娘亲当年没有坟墓,若是云王表哥执意要祭拜……毕竟云王爷好歹也是叫娘亲一声姑姑啊!”安宁意有所指的开口,眸光微转,若有似无的看这安平侯爷。

“现在造一个墓,是新的,哪又能瞒得过云王爷?”安平侯爷叹息了一口气,脸上的苦恼更加的浓重。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能造墓,那何不去寺庙中为娘立一个灵位?”

安平侯爷心中一喜,脸上的所有纠结似乎在这一刻舒展开来,“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对,立灵位,我这就让人去办。”

“让别人去办?若是云王爷知道你是让人去,而不是亲自去,你说他会不会……”安宁眸光微转,看着安平侯爷一步一步跟着她的引导走。

果然,安平侯爷恍然大悟,“好,我亲自去办这件事情,一定要找一个最好的寺庙,对,天灵寺,就是天灵寺,据说昭阳长公主的灵位都在天灵寺中,替你娘在天灵寺中安放灵位,云王爷便是去祭拜,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安宁眸光微敛,眼底有一抹得逞的光芒一闪而过,天灵寺,她可不稀罕安平侯爷为娘亲立灵位,她将安平侯爷引去天灵寺,倒是有她自己的目的,据飞翩的消息,安平侯爷最疼爱的三夫人,可就在天灵寺中呢!

她倒是想看看,安平侯爷在天灵寺中看到本该带着念儿去了幽州的三夫人,会是什么样精彩的表情!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准备一下,去天灵寺,宁儿,你快些拿着那些礼物,去云王府一趟,记住,一定要多说好话,务必要将这件事情办好啊,安平侯府可就看你的了!”安平侯爷似乎看到了希望,急切的交代着。

安宁听着他的交代,微微点头,直到安平侯爷兴匆匆的走出了听雨轩,安宁脸上的阴沉便迅速的凝聚在一起,眸中一片冰冷。

“安平侯爷啊安平侯爷,你说,我怎么会帮你呢?你算计这么半辈子,为了安平侯府的利益,利用了女人半辈子,你以为就没有因果报应么?”安宁幽幽的开口,安平侯爷的兴奋,她是看在眼里的,不过,他又能够兴奋得了多久?

“小姐,天灵寺那边……”正此时,飞翩的身影落在了安宁的身旁,方才的一切,他都看见了,似乎隐隐能够猜得到小姐要干什么。

“怎么了?”安宁听到飞翩的声音,眸光微闪,隐约多了一丝兴致。

“昨日,北燕詹家的詹灏去了天灵寺,在天灵寺中住下了。”飞翩沉声交代道。

“哦?当真?呵呵,看来还真是时候啊。”安宁眼睛一亮,自从上次在天灵寺中无意中发现三夫人和詹珏认识,尤其是詹珏对三夫人的态度的怪异,安宁就隐隐知道,这三夫人和北燕詹家怕是有些关系的,虽然她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听到方才飞翩的消息,既然詹灏去了天灵寺,那意味着什么?

她可不认为詹灏去天灵寺的目的仅仅是烧香拜佛而已,看来,想到安平侯爷临走时的兴奋,眼中划过一道精光,看来,这天灵寺中怕是有一场大戏登场吧!

“走,咱们先去一趟云王府。”安宁敛了敛眉,心情顿时极佳,她也得准备准备,快些去一趟天灵寺,要知道,这关系到安平侯爷、三夫人以及北燕詹家的好戏,她可是不愿意错过的。

说罢,安宁就朝着听雨轩外走去,飞翩紧随其上,这一次,飞翩倒也没有再隐藏在暗处,二人去了大厅,拿了安平侯爷准备好的礼物,安宁看到那些礼物之时,好看的眉毛下意识的挑了挑,足足两大箱,还刻意做了精致的包装,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给谁的聘礼呢!

看来,这一次安平侯爷还真是大手笔啊,不过,手笔有多大,他对云王府的期待就有多大,那么到时候……希望破灭时的伤痛,便就会有多大了!

安宁到了云王府,云锦和韶华郡主看到安宁竟然是以她女装的打扮从云王府大大门而入,脸上都闪过一抹惊诧。

尤其是韶华郡主看到安宁身后跟着被送进来的那两个大箱子,眉毛不由得皱了皱,多了几分好奇,“宁儿,你这是……”

安宁呵呵一笑,“嫂子,这箱子中的东西,你喜欢就随便选,有人愿意当冤大头,我们也要成全人家不是。”

安宁让飞翩将两个箱子打开,里面的金银珠宝,顿时让人眼前一亮,韶华郡主不是拜金的人,但这么多金银珠宝在眼前,她的神色还是发生了些微变化,上前拉着安宁的手,“宁儿,谁是那个冤大头啊?要说,依我看,这像极了聘礼,可宁儿女子的身份,世人尚不知晓,便是提亲,也不会到咱们府上啊。”

话说到此,云锦满脸笑意的上前,轻揽着韶华郡主的腰,“这自然不会是什么聘礼,宁儿叫你选,你便选,就算是咱们不缺这些东西,可安平侯府孝敬咱们的,便是意义也是非凡的。”

云锦对安宁的了解,当然要比韶华郡主对安宁的了解要多得多了,二人自从重遇之后,培养起来的默契,那可不是说说而已的,现在,便是对方的一个眼神,二人一眼便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在安宁穿着女装,以安平侯府二小姐的身份进入府中的那一刻起,以及她脸上浮动着的畅快之意,他便明了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了。

安宁看了云锦一眼,脸上的笑多了几分深意,还是表哥懂她!

“表哥,将这些东西收下吧!至于暗中对安平侯府产业的攻击,不但不能停,还要加大力度,人家都送了这么多好东西给咱们了,咱们可要做些什么才是,表哥,你说是不是?”安宁挑眉,径自坐到了椅子上,端起方才丫鬟斟好的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茶水一入口,安宁便喟叹出声,看着杯中的茶叶,“表哥,这崇正帝对你这云王爷还真是上心啊,这是皇上送的茶叶吧!”

据苍翟说,这茶叶极为稀少,便是皇上平日里,都舍不得喝,以前以二公子的身份进宫,崇正帝拿这茶叶招待过她,但也仅仅是招待而已,没想到,崇正帝竟将茶叶送到了云王府!

如果说,他们要将云家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那么,崇正帝如今对云家的如此重视,便已经是成功了一半了!

云锦眸光微闪,没有说话,搂着韶华郡主腰身的手,却是紧了紧,对于崇正帝,他不想多说什么,顺其自然就好。

三人寒暄了一阵,安宁便出了云王府,回到听雨轩,却见六夫人雪儿一个人在听雨轩内等着,那模样甚是焦急,看到安宁回来,雪儿甚至顾不得形象,大步上前,拉住安宁的手,“小姐,你可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安宁微微皱眉,示意雪儿先平静下来。

雪儿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但一想到自己的发现,脸上的焦急便怎么也掩不去,“小姐,雪儿……雪儿知道大夫人要干什么了。”

“哦?”安宁眉毛一挑,想到大夫人这段时间的异常,眸光敛了敛,“她要干什么?”

“她怕是要炸整个安平侯府啊!”雪儿激动的开口。

安宁眸子一紧,炸了整个安平侯府?这刘香莲的心还真是够大的!

“那个狠毒的女人,如今林家没了,她什么靠山都没有了,她又被老爷贬为了奴仆,想来是心高气傲的她,受不住,便要和整个侯府的人同归于尽,你不知道,昨夜,我看到刘香莲她偷偷的……”雪儿详细的说着自己的发现,神色难掩激动,甚至还有几分惊恐,自从她那日发现刘香莲的异常,禀报给小姐之后,她也在暗中留意着刘香莲的一举一动,这刘香莲自那日回了安平侯府之后,就一直十分安分,便是被那些下人折磨,笑打,她也是咬牙忍受着,越是这样,雪儿越怀疑她的目的,直到昨日,刘香莲终于有了动作,她亲眼看到刘香莲到自己的岁兰轩中藏了什么东西,还藏得十分隐蔽,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踪迹,发现那竟是火药。

所以,她才如此焦急的来寻小姐汇报此事。

安宁听着雪儿的叙述,越是往后,安宁眼中便越是深邃,刘香莲,原来她是想让大家同归于尽么?

利眼微眯着,此刻的安宁浑身透着一股无法言语的深沉,沉默片刻,安宁终于开口,“雪儿,你岁兰轩中的火药不用去管她,你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雪儿微怔,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这……万一刘香莲她……正想到此,雪儿看到安宁眸中微微闪烁着的光芒,却是停止了自己的担忧,福了福身,“是,小姐,雪儿这便回岁兰轩。”

小姐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她相信小姐,一定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等到雪儿离开,飞翩便上前,“小姐……”

方才雪儿的话,他自然也听见了,他之所以开口,就是想看小姐有什么应对之策,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安宁打断。

“岁兰轩已经藏好了炸药了,那么下一个地方会是哪儿呢?”安宁的眸光闪烁着,嘴角的笑,透着一股子的诡异,虽然是问句,但她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似的。

果然,这天晚上,已经入了夜,等到整个侯府的所有人几乎都已经睡去,一抹身影便悄悄的从下人房的方向出来,怀中揣着什么东西,便是夜色中,也可以看到她眼中闪烁着的那恶毒的光芒。

那一抹身影出了下人房之后,便直接循着道路,来到了一个院子前,脚步停下,直到这一刻,那一抹身影才抬起了头,淡淡的月光下,隐约可以看见她的那张脸,不是刘香莲又是谁?

只是,经过这段时间的下人生活,她没有了往日的光彩,眼中除了恶毒,便没有其他的神色,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苍老,好似唯一支撑着她的便是心中的阴狠。

“听雨轩……”刘香莲看着那几个字,不错,她的目的地就是听雨轩,听雨轩中住着的人是谁,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云蓁……云蓁的女儿!

她的嫣儿下落不明这么久了,这段时间,她心中的希望也被慢慢的磨平了,自从林家被满门抄斩之后,她的日子更加水深火热,她快要坚持不住了,所以,她要在彻底坚持不住之前,将这个侯府给毁了,她要让安平侯府的所有人都死。

一想到此,刘香莲的嘴角便勾起一抹笑容,在这黑夜之中,异常的诡异,云蓁,这一次,我要亲手将你的女儿给你送过来,你还要感谢我呢!

大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院门,摄手摄脚的走进了院子,对于这安平侯府的每一个院子,她都是熟悉的,进这听雨轩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要将这些杀人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最为合适,所以,刘香莲在进了听雨轩之后,直接循着目的地,到了一个地方,那是一个平时不用的房间,虽然不用,但位置却是在整个院子中靠近中央的位置,火药若是放在那里,不仅不会有人发现,火药爆炸之后的辐射范围也会更广,足以将听雨轩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波及到。

为了听雨轩,刘香莲特意多准备了一些,她不希望出现任何可能的意外,她要像当年烧死云蓁那样,让安宁也粉身碎骨!

想到自己的盘算,刘香莲眼中的光亮越发的耀眼,她好似已经看到了安宁被炸得血肉模糊,身体四处翻飞的画面了。

刘香莲藏好火药,还循着隐蔽处,用火药洒了一条线,一直通过那个狗洞蔓延出了听雨轩,快速的处理好一切,刘香莲满意的笑了,随即隐没在了黑夜之中,今晚,她准备的不仅仅是听雨轩,还有安平侯爷的主院,反正,整个安平侯府的人,一个也别想逃脱!

等到刘香莲的身影消失,原本她所站的地方,赫然有两抹身影从天而降,那正是安宁和飞翩。

方才,刘香莲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看在眼里,飞翩看着那一条不易察觉的火药蔓延成的线,眸子一紧,立即上去,试图将那火药抹灭,只是,他正要有所动作,安宁却好似知道了他要干什么一般,先一步叫住了他,“飞翩,慢着。”

“小姐,难道就看着她将咱们的听雨轩炸了不成?那个可恶的心狠手辣的女人,她的目标是小姐你啊!”飞翩气急了,要不是方才小姐制止他,他早就出现,一刀结果了那刘香莲的命了。

安宁眸光微闪,“她的目标是我不错,不仅如此,她的目标还有安平侯爷和三夫人,既然刘香莲如此想整个安平侯府的人死,我们又怎能破坏了她的布置?”

“小姐,你……”飞翩看到安宁的笑容,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眸子微眯着,似乎是在探寻着小姐的意图。

“飞翩,她的目标和我的目标正好不谋而合,何不将计就计呢!”安宁挑了挑眉,在刚才看着刘香莲藏这些火药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一个应对之策。

“小姐,有什么是需要吩咐飞翩去做的。”飞翩沉默片刻,坚定的开口,他没有问安宁的具体计划,到底如何将计就计,而是直接向安宁请命。

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神秘之中带着几分诡谲,“自然有事情让你去做,你可要仔细着点儿,不能出丝毫差错,首先,明日便传出消息,就说安平侯爷将三夫人接回来了,在主院中做出二人都在的假象。”

“属下明白,还有呢?”飞翩点了点头,记下了方才安宁的吩咐,心中亦是对主子要做的事情,充满了无限好奇。

“还有嘛……自然是去将咱们的大小姐请回来,算是我给刘香莲的大礼了!”安宁眼中划过一道精光,颇有兴致的道,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该是时候让她们母女重逢了,这出戏,可是少不了安茹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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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章 葬身火海死无全shi

飞翩听了安宁的吩咐,眸中更是闪动着熠熠光辉,给刘香莲的大礼?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心中竟然热血沸腾了起来,给刘香莲的大礼么?怕也是给安平侯府大小姐安茹嫣的大礼吧!

“是,小姐,属下这就去办。”飞翩立即领命道,他后来也是从小姐那里得知了安平侯府大小姐安茹嫣如今的状况,原来她一直都在小姐的掌控之中,小姐吩咐的两件事情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他轻而易举的就能够完成任务,不过,这两件事情的意义,怕是十分重大啊!

安宁见他这般急切,不由得皱了皱眉,打趣道,“你忘了时辰了?明日再去办也不迟。”

这个时候正是深夜,他们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经安宁这一提醒,飞翩才意识到什么,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便是在黑夜之中,安宁也是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

翌日。

安平侯府似乎异常满忙碌了起来,尤其是主院,刘香莲在厨房中烧着火,听得一阵脚步声朝着这边走近,随即便听见两个丫鬟的声音。

“老爷吩咐了,今日的餐桌上必须是三夫人最爱吃的东西,要我说,咱们老爷对三夫人那可不是一般的疼爱啊。”其中一个丫鬟低声道,声音虽小,但依旧传到了刘香莲的耳朵里。

刘香莲身体一怔,三夫人那贱人回来了?

顾不得许多,刘香莲忙跑了出去,“两位请等等,三夫人……真的回来了?”

那两个丫鬟见到刘香莲,眼中丝毫没有掩饰她们的不屑,“自然是回来了,不然老爷哪会这般兴师动众?哼,我看,有人心中怕又要吃醋,生闷气了,不过,三夫人还真不是某些人可以比的。”

“是啊,是啊,老天还真是公平,三夫人温柔体贴,对我们下人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所以,老天爷才会尤其眷顾她,让三夫人有老爷当宝贝一样的捧在手心里疼着,可不比某些人,心思歹毒,将别人不当人看,终究有一天,别人也不会将她当人看。”另外一个丫鬟附和道,明显的指桑骂槐,即便是见到刘香莲那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也没有丝毫掩饰,反而说得更欢。

“就是,也不照照镜子,没有镜子厨房多得是水,某些人也该看看自己的德行,依我看,某些人连提起三夫人都不配。”对于刘香莲,她们可是没有丝毫忌讳,要知道,她们曾经都是在大夫人和大小姐安茹嫣的手上吃过苦头的,早就想发泄心中的怒气了。

刘香莲脸色难看至极,但却低着头,没有发作,只是那袖口之下紧握着的双手却已经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直到两个丫鬟离开,刘香莲眼中的阴狠毒辣才彻底的流露了出来。

“哼,回来了吗?看来老天爷都是在帮我的,我刚准备好,你们就准备回来送死来了,还真是及时,三夫人,你不是得老爷疼爱吗?那么到了阴曹地府,你再好好享受老爷的疼爱吧!”刘香莲低声的呢喃着,眼中闪着的光芒异常的耀眼,整个人好似从地狱来的勾魂使者一样,幸亏这里没有其他人在,若是有,便会感觉到她浑身的气息让人心中生寒。

刘香莲决定了,既然他们回来了,她就不打算再继续拖下去,她不会给他们一丁点儿活下去的机会,今晚,她今晚便行动,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刘香莲心中更是兴奋了起来,忙走进厨房,继续烧着火,过了今天,她所有的心结便就都可以打开了。

只是,她没有察觉到暗处有一双眼睛,将她方才所有的情绪都看在眼里,在她进了厨房的后一刻,那一抹身影便悄悄的遁去,朝着听雨轩的方向而去。

听雨轩内。

安宁看到飞翩回来,眸光微闪,但依旧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等待着飞翩的汇报。

“主子,看样子,今晚侯府怕是有事情发生了。”飞翩结合自己方才看到的,能够预想得到刘香莲会在何时行动,那等兴奋,明明就是等不及了啊,所以,他能肯定,今晚刘香莲必定行动。

安宁嘴角微扬,在放出风声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只要刘香莲听闻三夫人和安平侯爷回来了,那么,以她的性子,定会第一时间动手,今晚么?

安宁悠然的放下茶杯,甩了甩衣袖,“既然是今晚的话,那么我们也得赶紧才行啊!”

想到她为刘香莲准备好的礼物,眼中的光芒异常的耀眼,大步走出听雨轩,这一次,安宁直接从正门出,飞翩跟在她的身后,二人上了马车,紧接着到了一处十分隐蔽的院子。

那院子的人看到来人是安平侯府二小姐,竟恭恭敬敬的行礼,引导着安宁往一个方向走去,在这院中的密室里,在密室门被打开的那一刻,里面传出一个沙哑且虚弱的声音,“我饿,我要吃的,我饿……”

安宁顺着那声音看去,在这密室的地上,躺着一个身影,那身影骨瘦如柴,形容憔悴,若是不注意,甚至还会觉得那棉被的掩盖下,好似没有人一样。

她似乎是听到有响动,便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来祈求一些吃的,好维持自己的生命。

安宁走到那一抹身影面前,看着眼前的女子,眸光微闪,“姐姐,难道他们没给你吃的?”

这地上的女子,不是安平侯府的大小姐安茹嫣又是谁?只是,此时怕无论是谁看到她,都不会将那个善于用温婉来伪装她自己的安平侯府大小姐联系到一起吧。

此刻的她,脸上都陷了下去,便是长相都有些扭曲,以前光亮的发丝早已经失去了光泽,甚至还泛出一丝灰白色,那无神的双眼在看到安宁的时候,立即浮现出了惊恐的神色,“不要……不要杀我……放了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对你心存歹意了……”

天知道,这段时间她在这里所经历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又岂是“暗无天日”能够形容得了的?

尤其是在看到颖秋的十指就在她的面前被一根根的砍下来,那撕心裂肺的呼喊痛哭,折磨着她的内心,让她不知道哪一天被那样对待的人是自己。

“放了你?姐姐,今天我来,是要放了你的。”安宁淡淡的开口,眸光微敛,看不清她丝毫的情绪。

“啊?真的?”安茹嫣惊喜的叫出声来,好似久旱遇到了甘霖。

“当然是真的,姐姐不相信么?宁儿是专门来接你回侯府的。”安宁扫了安茹嫣一眼,依旧没有更多的表情,对于安茹嫣此刻的模样,她只有四个字的感受,那就是“死了活该”!

脑海中浮现出前世安茹嫣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安宁的眼中终于多了一抹其他的神色,不过,那却是阴沉,似乎能让人寒到骨子里的阴沉。

“哇……”安茹嫣猛地一下哭了出来,“接我回侯府,爹爹,爹爹他终于愿意让我回侯府了么?”

在这密室之中,安茹嫣除了恐惧之外,也想了许多事情,那日被璃王赵景泽休弃,赶出璃王府之后,安平侯爷对她说过的话,不断的在她的脑海中回荡,那等残忍无情,便是她也觉得心中生寒。

他害怕自己牵连了安平侯府,便和自己划清关系,他真的会同意让她回府吗?对于这一天,安茹嫣甚是怀疑,甚至比对安宁要放她出去,还要怀疑。

“回去了你不就知道了吗?况且,有人很想见你呢。”安宁意有所指的道。

有人想见她?安茹嫣下意识的想到了娘亲,目光闪动着,“对,一定是娘,一定是娘说服了爹爹,对,娘亲是婉贵妃的亲姨娘,爹爹一直因为林家的关系而对娘十分敬重,一定是娘想了办法,才让爹爹同意的。”

安茹嫣自顾自的想着,喃喃出声,那眼中迸发出浓烈的兴奋,她要回去了,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抬眼看向安宁,眼中有一抹炽烈的阴毒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来不及察觉,“宁儿,谢谢你……谢谢你肯放了我。”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还有你那疼你的娘亲吧。”安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安茹嫣方才的呢喃她在听在耳里,心中更是觉得讽刺至极,安茹嫣被关在这里,是分毫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的,她又怎能料到,在这段时间内,外面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林家被满门抄斩了,婉贵妃也被发配到天灵寺落发为尼,还有她那娘亲刘香莲,曾经的大夫人早已经不再是大夫人了,就像她这个安平侯府大小姐早已经不再是安平侯府大小姐一样。

她是安宁的阶下囚,甚至连生死都掌握在安宁的手上。

安宁自然也没有错过安茹嫣眼底闪过的那一抹阴毒,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她从来没有期望过安茹嫣真的能够后悔曾经对她做的事情,她便是后悔,也是后悔当初没有把自己杀了,如今倒是成了她最大的威胁。

她丝毫都不会怀疑,安茹嫣若是他日得势,定会将自己碎尸万段,不过,安茹嫣还有得势的机会吗?安宁是绝对不会让这种机会存在的,一定一点儿都不行。

“飞翩,就麻烦你了。”安宁淡淡的扫了地上的安茹嫣一眼,别开眼,对着飞翩交代一声,变转身走出了密室,飞翩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大步走到安茹嫣的面前,嫌恶的看了她一眼,下一刻,一把将安茹嫣身下的褥子拉起,就这样将安茹嫣裹在褥子中,提着褥子便朝着密室之外走去。

“啊……你干什么?”如此粗暴的动作,没有丝毫怜惜,引得安茹嫣惊呼出声,依旧是带着以前的那种嚣张的责备。

飞翩冷哼一声,“你给我闭嘴,我可不会怜香惜玉,若是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我便让小姐将你继续留在这里,千万不要怀疑本公子的能耐。”

褥子中的安茹嫣不敢出声了,天知道,她这样被提着,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难熬的姿势,让她十分难受。可一想到继续留在这里,她的心便不住的颤抖着,她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忍受一下,等回到了安平侯府,有娘亲为自己撑腰,那时她彻底的摆脱了安宁的掌控,到时候在报仇也不迟。

事实上,方才再见到安宁的那一刻起,她心中的嫉妒便冒了出来,现在的安宁越发的耀眼,眉宇之间甚至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霸气与傲然,那是绝对的自信,让她都有些自惭形秽。

她不管安宁为什么要放她,她只要快些离开这里,离开这里一切都好啊!

只是,她又怎知道,离开这里,便是堕入更加痛苦的地狱。

院子中的守卫在见到安宁出来之时,除了身后的飞翩,还多了一个褥子包裹的东西,守卫连问都没有问一句,甚至还上前替安宁拉开了马车的帘子,伺候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上了马车,目送马车走远,守卫才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主子曾经交代过,见到二公子或者是安平侯府二小姐,就要如见到他那般恭敬。

他们都是主子的属下,自然是唯主子的命是从。

马车到了安平侯府,下人们想到二小姐身边的这个公子提着的褥子,便也没有多问,正往听雨轩的方向走,却迎来了刘香莲朝着他们迎面而来,安宁看了看刘香莲,又看了看飞翩手中提着的褥子,眸中闪过一道光芒,大步迎了上去。

刘香莲见到安宁,竟十分卑躬屈膝的低着头,弯着腰,顺从的叫了一声,“二小姐……”

安宁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理会刘香莲,便给飞翩使了个眼色,“送回去吧。”

飞翩领命,提着手中的褥子,继续朝着听雨轩的方向走去,刘香莲看到二人走开,目光落在那一个褥子上,眉心微皱,“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然觉得分外怪异,但她一想到今晚自己要做的事情,便没空去想太多的东西,将那分怪异抛诸脑后,匆匆的往主院的方向走去,她又怎知道,方才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女儿安茹嫣呢?

当然,安茹嫣也不知道,方才那个卑微的叫着“二小姐”的声音是出自她的娘亲刘香莲的,要知道,她的娘亲是侯府的大夫人,又怎么会如此唤安宁,还是用那种下人的语气呢?

安茹嫣重新见到光明的时候,已经被安放在了一个屋子里,那个屋子不大,甚至还透着一股许久没有人住的味道,看了看安宁,安茹嫣的眼中满是疑惑,态度颇好的道,“宁儿,这不是我绮水苑的房间。”

她回了安平侯府,自然是该被送到那里才对啊,那里才是她安茹嫣的地盘儿,同时也代表着她安茹嫣的地位与尊贵。

“自然不是你绮水苑的房间,这里是听雨轩,虽然这房间简陋了点儿,还请姐姐暂时委屈一下,你的绮水苑下人们正在收拾,等到明天,你就可以住进去了。”安宁淡淡的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安茹嫣感受着她的态度,不由得皱了皱眉,但终究是没有发作,想到什么,安茹嫣继续问道,“我娘呢?快叫我娘来见我!”

那命令的语气,似乎又有几分恢复了以前安平侯府大小姐的那种趾高气昂的姿态,只是气焰,终究是没有当初了浓烈了,不过安宁却知道,她怕是在刻意隐忍啊!

哼,安茹嫣啊安茹嫣,想见你的娘亲么?方才你不是听见她的声音了吗?

“今晚,她自然会来见你,现在她有事忙着呢!脱不开身。”安宁敛下眉眼,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诡谲,她可没有说假话,刘香莲如今是侯府的下人,可没有还是大夫人时候的那般清闲,再加上,她也该在为今晚的事情忙碌了吧。

安茹嫣皱了皱眉,不疑有他,便安心的住了下来,安宁也没有在这房间中多留,出了房间之后,便不再理会安茹嫣。

终于,夜色降临,浓墨的黑将整个安平侯府笼罩在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当中,入了夜,安宁便亲自给安茹嫣送去一碗汤,直到这个时候,安茹嫣才隐隐觉得事情的不对劲儿。

“我娘呢?”安茹嫣凌厉的质问,目录凶光。

安宁耸了耸肩,“说了晚上你会看到的,你急什么急?”

安宁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给安茹嫣看的,“喝了吧,喝了你就可以见到你娘了。”

安茹嫣脸色一沉,更加激动了起来,“你把我娘怎么样了?”

“姐姐,我能将你娘怎么样呢?”安宁呵呵的一笑,那笑容在安茹嫣看来,分外的诡异,甚至让她的心底生出一阵寒意,“快些喝了吧!”

“不,我不要喝……”安茹嫣不停的摇头,直觉告诉她,这碗汤,又怎会是普通的汤而已呢?安宁想杀了她吗?对,一定是的,安宁一定是在这汤中下了药,她要杀了自己啊!可是,为什么之前不动手,反而将她带到听雨轩来,才动手?安茹嫣怎么也想不明白,更加不知道该如何脱身。

“不喝?那可由不得你。”安宁眸子一紧,不喝的话,万一她坏了今晚的好事,岂不是亏了?安宁朝着飞翩投去一眼,“既然你自己不喝,那安宁便只能让人喂姐姐了。”

说是喂,可真的是喂么?怕是灌吧!

安宁的话一落,飞翩便立即上前,端过那碗汤,朝着床榻上的安茹嫣走去,安茹嫣面露惊恐,但此时的她,连退缩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飞翩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靠近,每靠近一步,她的心中便多一分恐惧,知道飞翩走到了她的面前,感受着那汤中冒出来的腾腾热气,安茹嫣更是害怕,“不要……我不要喝……不要杀我……”

安宁听到她的话,嘴角扬起一抹不屑,“放心喝吧!这不是什么要你命的东西,我不会杀你。”

她自然是不会杀她,因为今晚……

想到什么,安宁眼底闪烁着的光芒越发的晶亮了起来,而与此同时,飞翩的大掌毫不怜惜的掰开了安茹嫣的嘴,强行将这一碗药给灌了进去。

一碗汤下肚,安茹嫣抚着自己的脖子,似乎是想要将喝下去的东西给吐出来,“你……”

安茹嫣刚说出这一个字,便发现自己就算是再如何努力,都无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此时的她终于明白安宁对自己做了什么了,她是毒哑了自己啊!

“我说过不会杀你。”安宁淡淡的开口,只是,她的话在安茹嫣看来,却让她气得牙痒痒,天知道,她是没有杀她,可是,毒哑了她,跟杀了她又差得了多远?

此刻的安茹嫣自然不知道安宁毒哑她的目的,只能用怨毒的目光看着安宁,看着安宁脸上那泰然自若的笑容,心中的恨意更加的翻腾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被安宁治得死死的?

不知为何,此时的她甚至感觉到了浓浓的不安,安宁她要干什么?安茹嫣好想问她,可是,现在都她说不出一个字,况且,便是她问了,安宁又会告诉她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安宁怎会告诉她,她要做什么呢?她还要留到到时候给安茹嫣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姐姐,你好好待着吧,你娘等会儿就会来看你了。”安宁柔声道,神色之间的诡谲,丝毫没有掩饰的流露出来,看到安茹嫣此刻脸上的惊恐与不安,心中更是觉得畅快无比。

外面响起了敲更的声音,足足三下,已经到了三更时分,正在这时,下人房那边终于有了动静,刘香莲悄悄的关上了房门,没入了黑夜之中,她的目的地,便是听雨轩无疑。

比起亲眼看安平侯爷和三夫人死,她倒是更加想要看到云蓁的女儿安宁被炸得粉身碎骨。

站在听雨轩外,这个位置,她白日里已经确定了好几次,不错,这个地方正是埋引线的地方,此时的她,眼中闪烁着的恶毒异常的浓烈。

“云蓁啊云蓁,四年前的一幕,今日又要发生了呢!你在阴曹地府,也要给我好好的看着,看着你的女儿如何被我炸得粉身碎骨。”刘香莲凌厉的开口,几乎是咬牙切齿,每一字,每一句的透着深切的恶毒。

只是,她的话刚落,便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大夫人,你便如此希望我死么?”

刘香莲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只见听雨轩的院门已经打开,而安宁正站在听雨轩的院子中,一袭白色衣衫,异常飘然,刘香莲脸色一怔,她怎么没睡么?

好似看清楚了刘香莲心中所想,安宁吃吃的笑了起来,“大夫人,我现在还称你一声大夫人,我没睡,是因为要这在这里等着你啊,你可让我好等啊,一等便到了三更,我本以为以你的急切,还会更早的呢!”

“你……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刘香莲眸子一凛,安宁既然在等她,那应该是知道她的目的了,心中暗自低咒出声,她的动作如此隐蔽,竟然也被这安宁发现了。

“自然是知道,大夫人如此煞费苦心,我若是不知道的话,那岂不是太对不起大夫人你了。”安宁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掌控着一切的自信,便是在这夜里,也感觉她好似一个发光体一般。

刘香莲脸色更是难看,但仅仅是片刻,她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不过,那笑容不若安宁那般飘然,反而是流露出许多阴狠,冷哼一声,刘香莲不屑的道,“你知道又怎样?你知道也改变不了你要命丧当场的命运,告诉你,你是活不过今晚的。”

“哦?是吗?宁儿活不过今晚,那么大夫人你呢?你是想和宁儿同归于尽吗?”安宁直视着大夫人的双眼,便是这不近的距离,安宁也可以清楚的看见大夫人的每一个神色。

“同归于尽?你还没那个资格,我要让安平侯府的所有人死,我要看着你们死,我又怎么会和你们同归于尽呢?”大夫人哈哈的大笑出声,稍早她是想过要和他们同归于尽,但是,仔细一想,她又怎么舍得自己的这条命呢?

只要安平侯府没了,那么她便不再受安平侯爷的那一纸奴隶契约的束缚,她还有大好的日子可以过,又怎么会想着死呢?

她想,等到安平侯府所有人都死了,那么她也就畅快了,若是自己和他们同归于尽的话,那她又怎么去享受那胜利的喜悦呢?所以,她不能死,她要看着安平侯府的每一个人死!

“呵呵……大夫人,你的心还真大。”安宁笑道,眸中闪过一抹不屑,刘香莲啊刘香莲,你又怎知道此时的局面可不是你能够掌控得了的了。

“哈哈……大么?自然是大的,当初,我能烧死你的娘亲,得到这大夫人的位置,我的心又怎能不大呢?”刘香莲此刻,便也没有了任何隐瞒,她现在还怕什么呢?他们的生死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啊!所以,对于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她也不再忌讳说出来,反而带着几分挑衅与炫耀:安宁,你的娘可死在我的手上,你又怎么逃得过?

安宁脸色一沉,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脑海中浮现出那一个永远也无法从自己的脑海中磨灭的画面,手也在这一刻握紧,“刘香莲,你终于承认了么?”

“哼,承认又如何?你能奈我何?”刘香莲眼中的疯狂更加的浓烈。

安宁这个时候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笑容,“我是不能奈你何?不过,我可以拿你的女儿安茹嫣来开刀,既然你都承认了,那我也便不再隐瞒,你的女儿安茹嫣不是失踪了吗?”

安宁一瞬不转的看着大夫人,果然,在她提到安茹嫣的时候,大夫人的脸色明显的怔了怔,眼中多了几分急切,身体上前一步,“嫣儿在哪儿?你把嫣儿怎么了?”

“呵呵,看来你还是聪明人,单是听我说到这里,便知道是我对你的女儿安茹嫣怎么样了吗?你放心,我会告诉你的。”安宁挑眉道,恣意的欣赏着刘香莲因为安茹嫣而呈现出来的焦急,刘香莲心狠手辣,残忍的害死了她的娘亲,对着侯府的其他妾侍,也没有手软的时候,甚至还千方百计的想要置自己于死地,不过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刘香莲对安茹嫣那是极好的!

刘香莲也有这般在意的人吗?她越是在意安茹嫣,那么自己送给她的这份大礼,便越能够起到效果,想到在屋子中的安茹嫣,安宁的神色多了几分兴奋。

“你快说!”刘香莲命令道,一听到嫣儿,她的心就慌了,她这么久都没有嫣儿的消息,不知道嫣儿到底是死是活啊,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又怎能不担心?

快说?刘香莲这般急切的要她快说,那么,她偏偏就不如她的意!让她焦急一下又如何?

安宁的沉默让刘香莲愤恨,正要想办法威胁她,却听到安宁终于开口了,但是,说出口的却不是关于安茹嫣的事情。

“哦,大夫人,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今天晚上,安平侯爷和三夫人,可都没有在府上哦。”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无邪无害的笑容,丝毫不吝啬告诉刘香莲真相。

“你是说……”刘香莲身体一怔,猛然想明白什么,安宁骗她,她竟然骗她,她还以为自己今晚可以将他们都炸死,可是,三夫人那贱人和安平侯爷竟然没有在府上,要知道,她做这么多的准备,就是为了今天晚上啊!

可是,她竟然上了安宁的当了!

安宁得意的看着刘香莲眼中的愤恨,不以为意的挑眉,“抱歉,让你今晚的计划落空了,不过,你可以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今天晚上炸侯府。”

笑话,刘香莲并不傻,她知道自己今晚既然已经行动了,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安平侯爷和三夫人那狐狸精没有在侯府,她也不得不将今晚的计划进行完,看着院子中的安宁,刘香莲竟疯狂的笑出声来,“安宁,他们在不在又如何?你还在,那六夫人还在,整个安平侯府还在,有你们死在今晚,已经让我十分满意了,况且,只要安平侯府的府邸被炸了,你以为你那爹会是什么境况?”

安平侯爷最在乎的便是安平侯府的利益,安平侯府府邸被炸,这打击对他来说,怕是比死一次都还要痛苦吧!

心中如是想着,刘香莲心中更是坚决,今晚这机会不抓住,她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安宁会放过她吗?肯定是不会的,所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道理,刘香莲还是明白的。

听了她的话,安宁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加上扬了几分,刘香莲很坚决么?她要的就是刘香莲的坚决呢!

“大夫人,你可知道,我对你的女儿做了什么?”安宁确定了刘香莲的决心,这才提起安茹嫣的事情。

“你对她做了什么?”大夫人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眼中迸发出凌厉的狠毒。

“呵呵,那段时间你收到的手指,脚趾的,难道你忘记了吗?”安宁意有所指的道,话落,果然看到大夫人的脸瞬间苍白了下去。

紧接着,只见大夫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中一片通红,整个人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被强烈的恨意与怒意包围着,狠狠的瞪着安宁,疯狂的大叫,“安宁,我要让你和你的娘亲一样,死无葬身之地,我要为嫣儿报仇,去死吧!”

说着,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拿出带出来的火折子,很快的便将火折子点燃,“安宁,我要让你为你曾经对嫣儿做过的事情后悔。”

说罢,便蹲下身子,毫不犹豫的点燃了引线,嗤嗤的声音在这黑夜之中分外的诡异,正当刘香莲点燃了引线之际,一抹身影闪了出来,下一刻,原本站在听雨轩中的安宁,好似仙子一般腾空而起,在夜空中俯视着下面的一切。

后悔么?今晚确实有人会后悔,可是,那个后悔的人怕不是她安宁啊!

刘香莲眸子一紧,意识到不好,脸色沉了下去,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安宁会被那侍卫带走,她就是要炸死安宁,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逃了,正在她想办法之际,却听到安宁的声音从空中飘下来。

“大夫人,不好意思,方才忘了告诉你,姐姐想见你,所以,宁儿就将姐姐接回来了,把她安置在了那个小房间中,本来是打算明天让你们母女见面的,可是……大夫人竟这般急,哎呀,糟了,你的火药是不是放在那个房间的?瞧我大意的,怎的忘记了这一茬,要是姐姐被炸死了,大夫人,那该如何是好啊?”

言辞之中虽然满是懊悔与关切,但是,神色之间,却完全是看好戏的模样,那样子让刘香莲看了牙痒痒,但是,她现在还顾不得牙痒痒,想到安宁方才所说的话,嫣儿在那房间之中?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刘香莲半信半疑,心中挣扎着。

安宁似早料到她会不相信一般,给飞翩使了个眼色,随即,轻揽着自己的飞翩便一个掌风朝着那一扇门打去,下一刻,门轰然大开,伴随着那一声门开的声音,引线已经蔓延到了屋子中,淡淡的火光隐隐照亮了整个房间,刘香莲的这个位置看进去,正好看到了那床上的一抹身影,便是变化再大,刘香莲又怎么会认不出来?那是她的嫣儿啊!

“嫣儿……”刘香莲大叫出声,整个人也顾不得其他,猛地朝着听雨轩内冲去。

房间里,安茹嫣看着那火光慢慢的朝着那一堆火药靠近,眼中从未有过的害怕,方才,她听到了外面安宁和娘亲的对话,她知道娘亲要炸了听雨轩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了安宁的意图。

想到安宁的话,她说她不会杀她,是啊,她确实不会杀她,可是,她却引导着自己的娘亲来杀她啊!

她最终竟然要死在娘的手里么?

不,她不甘啊,如果要死,她宁愿死在安宁的手里,因为这样的话,她和娘的痛苦都会少许多,若是她死在娘亲的手里,而娘亲又知道,她亲手杀了她的女儿,她们怕是做鬼也不会瞑目的吧!

可是,这一切又怎是她能够左右得了的?就连娘亲也左右不了啊!她方才多想出声,叫娘亲住手,让娘亲知道自己在这房间之中,可是,她却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无能为力。

一切都是安宁,一切都在安宁的掌控之中,她现在竟觉得安宁强悍到让她害怕的地步了。

这等缜密的心思,她曾经还想置安宁于死地,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啊!

借着火光,安宁看到了安茹嫣脸上的绝望,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前世临死之前的画面,安茹嫣,你现在也知道绝望了吗?你可知道,你害死我肚中孩子之时,在我临死之时解开那些真相的时候,我又是怎样的心情?

绝望啊!那是彻底的绝望,今天,我终于将那时的绝望还给你了,让你死在你娘亲的手上,便是对我们之间恩怨的彻底终结,安茹嫣,下辈子你投胎看着点儿投,千万别再碰到我安宁!

正此时,冲向那个房间中,试图将安茹嫣救出来的刘香莲,已经到了房间的门口,只是,她的速度快得过那不断窜着的火苗么?答案显然是不能的。

刚踏入房间一步,她和安茹嫣的眼睛便同时惊恐的睁大,原因无他,因为这个时候,火药爆炸了,轰的一声,震耳欲聋,整个房间似乎都变得扭曲起来,巨大的冲击力让二人都不受控制的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去,在刘香莲被强大的冲击力震开的瞬间,她看到了安茹嫣的身体在那一刻四分五裂。

“嫣儿……”刘香莲痛苦的叫出声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在此之前,她幻想过无数次今晚的画面,她甚至做梦都梦见,亲眼看到云蓁的女儿安宁的身体在爆炸之中粉身碎骨,可是,此时此刻……竟是这样的结果。

“啊……”巨大的冲击力让刘香莲重重的落在来的地上,不知道是因为落在地上的冲击力,还是因为心中的悲痛欲绝,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异常的触目惊心。

安宁依旧被飞翩轻揽着,站在远处的一棵树上,在那树上,足以将这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整个听雨轩被炸了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漫天的大火,不断的越烧越旺,越烧越大。

听雨轩的爆炸声落下去,紧接着便是岁兰轩,岁兰轩爆炸,却没有听到有人痛呼的声音,六夫人雪儿早在几个时辰前睡觉的时候,便已经被安宁派人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听雨轩,岁兰轩,随后是安平侯爷的主院,这几声轰鸣声,几乎让整个京城都震上了一震,许多还在睡梦中的人,都被这三声巨响惊醒。

宸王府,云王府,南宫府,苏府,甚至是豫王府的主子,在被惊醒之后,出门来看到那火光冲天的方向,脸色都是一阵惨白,甚至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好,便匆匆的出了府,朝着那火光冲天的方向飞奔而去。

安平侯府。

爆炸之后,便是不断旺盛的大火,几乎将整个安平侯府席卷,听雨轩燃烧的最为炽烈,几乎将整个天际照得通亮,火光漫天。

安宁让飞翩将她从树上带下来,落在听雨轩内的空地上,而那个地方,躺着的正是刘香莲,此时的刘香莲还没有死,但却已经离死不远,她看着那大火,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安茹嫣的身体被炸得四分五裂的画面,身体隐隐抽搐着。

方才的那一摔,她连起都起不来了,或者,她根本就打从心里,无法站起来。

嫣儿啊,她竟然亲手杀了嫣儿,她怎么能接受这个现实?她后悔了,前所未有的后悔,只是,后悔又有什么用?一切都已经注定,她恨,却只能恨自己,恨自己中了安宁的计!

“小姐……”安宁落地后片刻,外面跑进了一个身影,那人不是六夫人雪儿又是谁?

雪儿跑近安宁,看到她安然无恙,心中才安了下来,方才,小姐安排人将自己送走,她一直担心着小姐的安危,在看到安平侯府爆炸之后,冲天的火光让她心中的担忧更浓,小姐许久不出来,她以为小姐出了什么事,便顾不得其他,立即冲了进来,此刻,看到安宁,她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雪儿无声的关怀让安宁心中一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雪儿,你看,咱们今天为你报仇了。”

雪儿回过神来,转眼看向地上的刘香莲,脸色变得阴沉,刘香莲将她拉入这侯府的地狱之中,刘香莲让她失去了太多的东西了,她一直都恨不得杀了刘香莲而后快,今天,终于实现愿望了吗?

许是太过气愤,雪儿一脚踢到刘香莲的头上,引得刘香莲一阵痛苦的呜咽,瞪着雪儿,“你……”

方才,她也是听到了雪儿对安宁的称呼,小姐?呵呵……她此刻才明白,被自己弄入府中的这个棋子,竟然已经成了安宁的帮手了。

“我怎么了?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当初将我骗进侯府,你可知我每日每夜都在期待着今天?你这个恶魔,你这个狠毒的女人!”雪儿凌厉的嘶吼,每说一句话,便朝着大夫人踢一脚,几乎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那激动的模样,甚至带着几分疯狂。

有什么事情是比大仇得报更加畅快的呢?

刘香莲今天终于被她真真正正的踩在了脚下了啊!

刘香莲闷哼着,对于她的拳打脚踢,无能为力,避无所避,只能承受着,这便是败寇的下场。

终于,等到雪儿发泄完了,刘香莲身上的皮肉甚至有些脱落,要知道,她方才所承受的那些热浪的冲击,早已经将她的皮肤给灼伤了啊,可想而知,雪儿方才的这番拳打脚踢,对刘香莲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了,疼痛怕是呈几何倍数的增加。

强忍着痛,刘香莲身心都守着折磨,她现在甚至恨不得早些死了算了,只是,她的命却被安宁掌控着。

安宁俯视着地上的刘香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刘香莲,记得那一年,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离园的大火也是烧得这般旺盛,我亲眼看着我的娘亲在火中挣扎,而你却在火外得意的笑着,那时,我便想将你也推入火中,让你代替我的娘亲……呵呵……怎么样?你现在可体会到了亲眼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在面前死去,是什么样的滋味儿了?是不是心如刀割啊?刘香莲,你现在体会到的痛,我当初就已经体会了,那时的我,才十二岁啊!”

安宁的手紧紧的握着,一字一句,字字清晰的传进刘香莲的耳朵里,她的脑海中也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一幕,是她,亲手烧死了云蓁,而安宁……当时她也看着么?

原来如此,原来她还未失忆的那段时间,对自己的敌意那般浓烈。

“不过,亲眼看到你炸死你自己的女儿,我也便开心了。”安宁挑眉道,“我一直想着报仇,一步步的计划着,为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

安宁说罢,抬头望着天空,眼神变得柔和,“娘,你看见了吗?宁儿亲手为你报仇了。”

安宁字字坚定,前世的遗憾也在这一世弥补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竟觉得心中轻松了不少,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刘香莲,眸光微敛,冰冷的开口,“飞翩,她怕是无法自己爬进火中去寻找她的女儿了,帮她一把吧!”

“是,小姐。”飞翩领命道,那黑眸之中异常的灼热,转身大步走到刘香莲的身旁,嘴角扬起一抹阴冷,轻笑一声,下一瞬,强劲有力的右腿一踢,后一刻,刘香莲原本躺在地上的身体便腾空而起,朝着那大火之中冲去,犹如一个球一般,落入火中,甚至在落进去的过程中,身上已经被大火给点燃。

“啊……”伴随着一声呼喊,刘香莲的身体彻底的没入了大火之中,大火越烧越旺,劈啪作响,几乎照亮着了整个夜空,将黑夜变成了白天。

当年,娘亲连尸体都没有留下,那么刘香莲和安茹嫣二人,自然也休想保得全尸了,对待仇人,她从来都不会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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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章 刻意勾引乱伦苟合

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安宁的心在激动之后,此刻却是异常的平静,她知道,大夫人和安茹嫣这样的死法,便是她们二人变成鬼都不会瞑目,而这就是她要的!

大夫人和安茹嫣死了,那么下一个会是谁呢?脑海中浮现出安平侯爷的身影,因为自己的刻意诱导,安平侯爷此刻已经去了天灵寺,而在天灵寺,怕是又有好戏即将开场了吧!

嘴角勾起一抹一抹笑意,在炽烈的火光之下,那笑容异常的耀眼,让人看了禁不住心生迷醉,犹如那地狱盛开着的曼珠沙华,又如盛放得正艳的火焰鸢尾,此时的她,就是一个十足的发光体,谁也无法忽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神秘,诡异,炙热,耀眼……

“小姐,我们出去吧。”飞翩在安宁的身旁沉声开口,方才将刘香莲踢进大火之中,他的心中亦是十分兴奋,他本就有一颗嫉恶如仇的心,对于刘香莲和安茹嫣的死,无疑是让他心中畅快至极。

这漫天的大火依旧燃烧着,安平侯府淹没在了火海之中,这安平侯府怕是没有办法保住了,所幸的是,一些无辜的下人,他在之前就安排了人,将他们转移了出去。

安宁的目的是刘香莲和安茹嫣,至于其他的无辜者,她是不会伤害的。

安宁点了点头,飞翩正要施展轻功将安宁和雪儿送出侯府,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触碰到安宁的身体,好几个声音便一同响起,紧接着而来的,是几个匆忙的身影。

“宁儿……”

“宁儿……”

“宁儿……”

“宁儿……”

“宁儿丫头……”

“安宁……”

“二小姐……”

三人闻声看过去,之间听雨轩院门口匆忙进入的几人,满脸焦急,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穿上外衫,就只着夜里睡觉时穿的中衣,便跑出来了,第一个冲进来的,无疑就是宸王苍翟了。

看到安宁完好无顺的站在那里,苍翟更是激动的上前,一把将安宁拉入怀中紧紧的按在自己胸膛之上,便是此刻感受到她暖软的身体在怀中,他的一颗心依旧平静不下来。

天知道,方才他在宸王府看到这边火光冲天时的景象,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安平侯府大火,宁儿可是在安平侯府之中啊!

“还好……还好你没事。”苍翟低声呢喃,刚毅的下巴抵在安宁的头顶,就连声音也在隐隐颤抖着,他无法想象,宁儿若是真的有事,他又该怎么办?

安宁被他搂在怀中,几乎是就要窒息了,但他剧烈的心跳却让她心中生出莫名的异样,“都是我不好,事情太过仓促,我来不及和你说明……”

心中生出一丝愧疚,手已经圈上了苍翟精壮的腰身。

“宁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开口的是云锦,他对宁儿的担心丝毫不亚于苍翟,他几乎是和苍翟一同奔出了府门,临走之时,甚至连韶华的询问都没有去理会,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宁儿千万不能出事。

他自然是不愿打扰这对情人,但是,作为关心宁儿的表哥,他现在也要确认安宁是否真的完好无损,要知道,此刻这火依旧燃烧得炽烈,让人心惊胆寒。

安宁不舍的从苍翟的怀中出来,赫然对上几张满面担忧,又似松了一口气的面孔,从左到右,依次而列,云锦,南宫天裔,昀若,苏琴,甚至连赵正扬也在,正要开口,苍翟却是一把揽过她的腰身,“这里不宜久留,先出去再说。”

说罢,敏捷的身形一闪,便带着安宁飞出了听雨轩,其他几人也没有留下,这里燃烧的越发旺盛大火,确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云王府。

大厅之中,所有人出了安平侯府之后,便飞身来到这里,安宁将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当然只提及了大夫人刘香莲炸毁了安平侯府,自己也葬身火海,却没有提及安茹嫣也在其中。

众人见安宁安全,便没有多问什么,但苍翟和云锦却是知道,这其中必定有许多安宁没有说出来的内情。

“哎,那个大夫人,也是自作自受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恶毒,幸亏没有伤到安宁,不然……”开口的是苏琴,此时的他,一点儿也没有了往日里的玩世不恭,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似乎要将某人捏碎一般。

“如今安平侯府怕是彻底的烧毁了,那宁儿之后的住处……”南宫天裔皱眉,眼中多了一丝希冀,虽然安宁只将他当朋友看待,但是,在他的心里,安宁的身影永远也抹不去,他的心中还是希望能够多看看安宁,“不如……”

“宁儿是我的表妹,安平侯府没了,以后她自然是要住在我的府上。”云锦坚定地道,他似察觉到了南宫天裔的心思一般,事实上,在南宫天裔提到宁儿之后住哪儿的时候,眼前的几个男人,眼睛都是一亮,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身为男人,同样身为一个爱过的男人,云锦当然知道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他想,若是自己没有韶华,自己不是宁儿的表哥,他怕也会和眼前的这些人一样,对安宁着迷,想要争上一争了。

可宁儿终究只有一个,他可不想让这几人有机会开口请宁儿住他们那儿,这几人,宁儿拒绝谁都不好,为了不让宁儿为难,他便也只能当这个黑脸人了。

云锦的话一落,昀若和苍翟神色不变,南宫天裔,苏琴,甚至连赵正扬的脸色都沉了下去,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云王爷说的不无道理,安宁是云锦的表妹,于情于理,她住在云王府都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可是……三人看了一眼安宁,似乎都有些怅然与不舍。

猛地,苏琴好似想到什么,眉心皱了皱,“安宁住这里,怕是不妥吧。”

语气严肃,还可以拔高了语调,目光扫了一眼苍翟,意有所指。

“有何不妥?”云锦凝眉问道,看向苏琴,顺着苏琴的视线,又看到了苍翟,不妥是因为苍翟么?在他看来,是再妥不过了,苍翟和宁儿,本就倾心相许,宸王府和云王府又是隔壁,苍翟甚至打通了隔在两府之间的高墙,要说是两府,如今倒更象极了一府。

苏琴冷哼一声,“那二公子呢?”

对于苍翟和二公子的暧昧,苏琴依旧心里有个疙瘩,因此,在说出这话之时,看苍翟的眼神是充满了怨怼,让安宁住进云王府,世人都知道,那二公子是云王爷的弟弟,也是住在云王府中,苍翟和二公子二人暧昧不明,安宁住进这里,不是自寻烦恼么?

万一看到他们二人,安宁心中生气了吃醋了怎么办?这是苏琴唯一考虑到的。

苏琴的话一落,其他几人都是神色各异,心中都隐隐明白了苏琴的顾虑,赵正扬面露疑惑,南宫天裔也顿时眉心紧皱,带着几分指责的看着苍翟,经苏琴这一提,宁儿确实不该住在这云王府中啊。

但苍翟,昀若,以及云锦则是挑眉一笑,那笑容之中破含深意,目光都集中到安宁的身上,如今,世人还不知道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安宁,安宁许多事情都已经做了,这何时揭开身份……几人对于安宁的决定,都不会有异议,所以,他们看着安宁,意思就是说:这事儿你自己解释。

安宁敛眉,对苏琴,她的心中是尤为感激的,苏琴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惯了,但是对她的关怀却是不假,甚至还让她有些吃惊,但对于自己的身份,她倒是希望寻一个合适的时候,才让他们知道。

“苏琴公子请放心,宁儿鲜少出门,只要表哥给宁儿一个院子就行了。”安宁柔声开口,她是在告诉苏琴,她和二公子不会起冲突,这也不假不是吗?她和二公子本就是一体的,有她的时候,不会有二公子,而二公子出现之时,便也寻不着安宁啊!

苏琴的眉心依旧没有舒展开来,深深的看着安宁,心中甚至多了几分怜惜,方才,在安平侯府中,他也是看到安宁对苍翟并没有排斥,想来,她心中还是有苍翟的啊,而苍翟呢?方才对安宁的关心并不是假的,但他却又和那二公子暧昧不明,他从来都不曾对这个好友这般不满过。

“你若在这里住不习惯,我苏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苏琴坚定的道,甚至还颇带警告意味的瞪了苍翟一眼,那意思好似在说:你给我收敛一点儿,若是让宁儿不快,便是我这个生死之交,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苍翟的聪明,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苏琴对安宁的关心,他甚是感激,想到苏琴对安宁的那一份情谊,眸中多了几分沉重,苏琴啊苏琴,你对安宁的心,这辈子我只能从另外的方面弥补你了。

等到安宁在云王府安置下来,南宫天裔,苏琴,赵正扬这才离开,苍翟自然是最后一个离开,不过这离开的时间嘛……

阁楼之上,安宁躺在床上,苍翟坐在床沿,目光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宁,指腹摩挲着安宁的柔弱无骨的小手,眼中甚是满足,好似,便是这也的亲昵,只要能够持续一辈子,他便就心满意足了。

“今晚的事情,原本就在我的计算当中,我只是利用了刘香莲对我的恶毒,我还将安茹嫣接了回去。”对于苍翟,她没有什么可以隐瞒与避讳的,此刻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她也就将方才的事情,全都告诉苍翟。

苍翟听到这里,眼睛倏地一亮,安宁明白,仅仅是知道这些信息,苍翟就已经明了了事情的经过,苍翟伸手摩挲着安宁的脸颊,“这样的死法,能够让她们记住了,对于敌人,我们谁也不能手软,谁也不能心存善念,若是岳母大人在天有灵,看到你为她报了仇,定也会瞑目了。”

安宁点了点头,意识到苍翟对云蓁的称呼,安宁脸色一红,斜睨了满面笑容的苍翟一眼,嗔道,“谁是你岳母?”

记得初识之时,鲜少能够从他的脸上看到这般温柔的笑,可是,现在,只要二人在一起的时候,苍翟的脸上出了这般温柔的笑,便没有其他的神色。

苍翟敛眉,握着她的大掌紧了紧,“自然是该唤一声岳母,难道你以为你还逃得掉不成?”

安宁看他温柔中带着霸道的模样,故意和他作对,“脚长在我的身上,你是不是要试试,看看我是不是逃得掉?”

安宁的话一落,苍翟的脸色却是一僵,眼中有一抹害怕一闪而过,下一刻,苍翟却是一把将安宁从床上拉起来,将她的整个身体搂在怀中,二人的身体紧密的贴合,没有丝毫缝隙。

安宁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便听得苍翟坚定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不要试,不能试,宁儿,永远也不要有从我身边逃走的念头,永远也不要有。”

安宁身体一怔,不知为何,听着苍翟的这一句低喃,心中从未有过的怜惜,一涌而出,回抱着苍翟宽阔的背脊,“那你便努力的让我离不开你,永远也无法从你的身边逃走。”

苍翟感受到背后轻抚着自己背脊的小手,脑中浮现出娘亲的身影,这般温柔的轻抚,便和娘亲当初一样,“好,我一定会让你永远也离不开我,永远无法从我的身边逃走。”

宁儿和其他女子不同,而他要她让彻底的离不开他,怕是还要费许多力气,但不管是用多大的劲儿,他都会努力去做到,他发现,在让宁儿永远离不开他之前,他好似已经离不开她了呢!

天色渐渐泛白,阁楼上的灯火依旧通亮,而房中的人已经睡去,只是,这一夜,却没有人从阁楼中出来,翌日一早,安宁醒来之时,睁开眼,便对上苍翟的双眼,从他的瞳孔之中,安宁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昨夜,她便这样躺在苍翟的怀中睡了过去,所以,也便有了此刻二人醒来的画面。

安宁正要起身,但感受到腰间被一双大手紧紧的禁锢着,她不但没有成功的起来,反倒是被苍翟搂得更紧,俊脸迷醉的埋在她的脖子处,轻轻一吻,她甚至感受得到他的颤抖。

“我已经向舅舅请旨赐婚,舅舅答应,等到他寿宴结束,便为我们操办婚礼。”苍翟低沉浑厚的声音透着一丝喑哑,从安宁的脖子处传出来,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他想每日醒来,都看到安宁在自己的身旁!

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我便穿着嫁衣,等着你来娶我?”

“这是自然,除了我,你谁也不能嫁。”苍翟又重重的在安宁的脖子上亲了一口,才不舍的将她放开,他现在就恨夜为什么这么短,他似乎才抱着她一会儿,天便就亮了。

听着他霸道的语气,安宁不禁莞尔,想到前世的婚礼,前世,她和安茹嫣一同出嫁,本以为进了璃王府,她便会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可是,事实证明,前世的她是多么幼稚,而这一世,她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便是她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是吗?

苍翟不敢在床上多留,他害怕若是继续贪念她的怀抱,许多事情便一发而不可收拾,匆匆的起身下床,不舍的别了安宁,走出了阁楼的房间,只是,下阁楼之时,却撞见云锦站在两府之间的那个通道旁,神色诡异的看着他。

苍翟身体一怔,停顿片刻,便立即迎了上去,二人点头示好,没有说话,但苍翟却看得出云锦眼中那浓烈的警告,等到苍翟过了通道,便听得后面传来一声巨响,苍翟不用看,也知道定是云锦将们给重重的关上了。

苍翟叹了口气,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看来,自己若是再不将安宁娶进门,云锦怕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这一日,苍翟离开后不久,安宁便做好了二公子的打扮,让飞翩和雪儿陪同着前往天灵寺,雪儿自从昨夜从安平侯府到了云王府之后,便换下了她那一身六夫人的装束,拒绝了安宁专门给她安排的院子,搬到了安宁的阁楼,从此之后,雪儿便是安宁的侍女。

此时的雪儿做随从打扮,二人上了马车,飞翩亲自驾车,朝着天灵寺的方向而去……

天灵寺,依旧是每天香客络绎不绝,人潮窜动,异常热闹。

安平侯爷前天来到天灵寺,和方丈说了来的目的,正在筹备着替云蓁在天灵寺中安放灵位的事情,昨夜,他住在天灵寺的厢房中,此时的他,哪里又知道,他的安平侯府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而此时的京城之中,这件事情早已经传开了,安平侯府,几乎是整个宅邸都被那三生爆炸引起的大火吞没,事后,没有寻到安平侯爷,世人甚至还以为安平侯爷已经葬身火海之中。

天灵寺的另外一个厢房内,美丽妇人坐在椅子上,一旁的少女撅着嘴,似乎十分不满意什么,那美丽妇人脸颊上淡淡的疤痕已经昭示了她的身份,此人不是三夫人楚楚又是谁?

“娘,这天灵寺也不好玩儿,娘都不许念儿出去,念儿被关在这厢房中,都要被闷死了。”少女走到三夫人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她本来就好动,这被关在房间中,可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啊,她是真的要被闷死了,可没有丝毫夸张的。

三夫人皱了皱眉,眼中的宠溺依旧没有减少,亲昵的拉着念儿的手,“念儿乖,只是这几天而已,几天之后,念儿想出去玩,娘亲不会阻拦,要记住,这几天你千万不能出去到处乱走,知道了吗?”

念儿依旧不太理解,“娘,为什么不许念儿出去啊?前些时候,念儿不都玩得好好的吗?还有师傅教念儿练武呢。”

为什么?三夫人眸光微敛,脑海中浮现出那一个身影,想到方丈传来的消息,她事先又怎能料到安平侯爷会突然来了天灵寺中?给谁立灵位么?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安平侯爷来了,她又怎能让念儿出去?万一被他发现,他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去幽州,而是一直住在这天灵寺中,况且,另外一个人也来了啊,希望不要发生什么事情才好。

“娘,到底是为什么啊?”没有等到娘亲的回答,念儿继续催促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娘的话你都不听了吗?”三夫人猛地拔高了语调,言语之中透着那么一丝不耐烦。

念儿身体一怔,整张脸委屈的皱在一起,此时的她,已经十四岁,但却丝毫没有安宁当初的沉稳,甚至比不上安兰馨有心思。

三夫人瞧见念儿的表情,心中浮出一丝疼惜,脸上又绽放出了一抹笑容,“念儿啊,娘知道你想练武,等过了这几天,你再去练也不迟啊,娘答应你,改日送一把剑给念儿,好吗?”

念儿一听到娘亲要送剑给她,原本的委屈赫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兴奋,“真的?娘,你放心,念儿一定乖乖的听娘亲的话。”

“嗯,这才是娘的好女儿,过去念诗吧。”三夫人满意的点头,柔声对着念儿吩咐道。

念儿温顺的点头,并没有出房门,而是从墙壁处的一个暗门处消失,这个暗门联通了隔壁房间,这除了三夫人,念儿,以及天灵寺的方丈,没有其他人知晓。

念儿刚走不久,天灵寺的方丈便从另外一个暗门出来,看到三夫人,面露恭敬,“小姐,老爷他想见你。”

三夫人身体一怔,手中杯子里的茶甚至倒出些许,老爷?她自然是知道方丈口中的“老爷”指的是谁,不是安平侯爷,而是他啊!

“你告诉他,我不见。”三夫人淡淡的开口,语气透着一丝冰冷。

“可是……老爷他说,见不到你,他就不会离开。”方丈皱了皱眉,面露愁容。

“哼,见不到我,不会离开?那你便告诉他,让他自己等。”三夫人冷哼一声,此时的她,隐约不见了平日里的温婉,在提到那个老爷之时,她的眼中甚至有一丝恨意一闪而过。

方丈深深的看了一眼三夫人,叹了一口气,默默的退了下去……

天灵寺安放灵位的大殿之中,以二公子打扮的安宁已经到了这里,此时的她,正跪在她为娘亲立下的灵位面前,双手合十,“娘,害死你的人,我已经给你送过来了,等到过些时候,宁儿再替你建一个陵墓。”

当年,安平侯爷甚至没有埋葬云蓁,这一直是安宁心中堵着的一个疙瘩,在重生之后,她便有了计划,等替娘亲报了仇,她便为娘亲造墓。

安宁在灵位前跪了许久,这才离开,在离开之时,目光刻意的扫了一眼某一个位置,但却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东西,眼中划过一道光芒,那三夫人怕是接到安平侯爷来天灵寺的消息了吧!这是做贼心虚,还是怎么地?

想起那日在安平侯府大厅之外听到的秘密,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安宁出了大殿,又专程去了一趟安放着昭阳长公主灵位的房间,她许久没有来这里,但房间中却依旧是纤尘不染,看来,这房间一直有人打扫着。

安宁跪拜了昭阳长公主,并没有多做停留,因为这一次来天灵寺,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方才在大殿之上,没有看到那一块空白灵位,安宁自然是知道是怎么回事,三夫人果真是谨慎的,但谨慎又如何?她将安平侯爷引到这里来,就是要让他发现三夫人没有去幽州,而是在天灵寺中住着的秘密,或者……脑海中浮现出三夫人跪拜在那空白灵位前的专注神情,安宁心中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夹杂着几分探寻真相的兴奋。

安平侯爷知道那人的存在吗?她是越来越希望看到安平侯爷发现之后的表情。

想到什么,安宁的眼底划过一道意味深长的光芒……

天灵寺的一处。

一纤细的身影,拿着扫帚,正在清扫着庭院中的落叶,可是,无论她怎么扫,扫了之后,地上还是有更多的落叶。

“小尼姑,扫什么地啊,跟贫僧走,贫僧定有办法让你不做这些重活。”一个轻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与此同时,一个和尚便靠近了那一抹身影。

那一抹身影一惊,立即便要闪开,但她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动作,手腕儿便被一只大掌牢牢的抓住,女子面露嫌恶,“放开我!”

声音之中依旧难掩趾高气昂的气势,好似高高在上惯了一样。

那和尚一听,嘴角的笑容更是轻佻,伸手抬起女子的下颚,“呵呵,小尼姑,放开你?你说煮熟了的鸭子,贫僧还能让她飞了不成?贫僧怎么舍得放开这么娇滴滴的小尼姑啊?走,跟贫僧走,贫僧定不会让你后悔。”

抬起的那张脸,虽然憔悴,但依旧难掩美丽动人,那尼姑不是曾经的婉贵妃又是谁?毕竟是做过后妃的人啊,在这天灵寺中,虽然是和尚窝,有规矩在那里摆着,但依旧有不少人觊觎着这美丽的小尼姑。

林婉儿冷哼一声,“你给我滚开,休要碰我。”

和尚眸子一紧,似乎多了几分不悦,“哼,你当你是谁?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婉贵妃么?皇上不要你了,你还自命清高,如今你林家都没了,只剩下你一个人,你还不如跟了我……”

“你……你胡说,你找死么?”林婉儿恼羞成怒,这是她心中的痛,没想到这个可恶的和尚,不但想占她便宜,还揭开她的伤疤,真是不能忍了。

可是,以她一个女子的力道,又如何能够挣脱这个和尚的束缚呢?便是再努力,她的手腕依旧被和尚牢牢的抓着,怎么也不肯放。

“找死?”和尚眼中的轻佻更浓,那目光扫视着林婉儿的身体,好似用视线将她身上的衣裳给扒了一般,“自然是找死,不过是欲仙欲死的‘死’,哈哈……”

和尚大笑出声,一把将林婉儿打横抱起,林婉儿根本避无所避,但即便是被他抱着,她也没有放弃挣扎……

“你在干什么?好一个和尚,竟然在这寺庙之中,意图对人家姑娘不轨,你要是不要脸?这佛门清静之地,你也不怕佛祖看到了。”凌厉的声音传来,一个身影便挡在了和尚的面前。

和尚已经惦记林婉儿好些日子了,正心急着将林婉儿带到他的房间中,好一逞兽欲,看到面前的这个男子堵在面前,明显就是来给他添麻烦的,当下便怒了,“哼,和尚?和尚怎么了?和尚配尼姑,天作之合,你想坏我好事么?我看你还没有那个本事!”

和尚将林婉儿放在一旁,已经作势要给面前这个坏他好事的男人一点教训,但,猛地听到林婉儿的话,他的脸色却是倏地一沉。

“璃王殿下?璃王殿下……婉儿参见璃王殿下。”林婉儿看到来人,心中一喜,忙跪在地上参拜。

那和尚一听面前这人的身份居然是王爷,璃王殿下吗?这璃王殿下是除了豫王殿下之外,争夺皇位的另一有力人选,他一个小小的和尚怕是得罪不起的啊,当下,和尚的色心便被消磨掉了,连待都不敢多待一会儿,屁滚尿流的离开。

不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璃王赵景泽,他方才正要离开天灵寺,却没有料到会撞见这一幕,他本无心管闲事,但是,看到了那和尚抱着的女子竟然是曾经的婉贵妃,鬼使神差的,赵景泽便出了这个面。

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婉儿,这个林婉儿曾经在皇宫之中,那是何等的高贵,后宫中除了皇后,便是她的分位最高了,便是他这个王爷见了婉贵妃,都要以礼相待,可是……赵景泽眸光微敛,大步上前,亲手将林婉儿扶起来,“贵妃娘娘……你请起。”

林婉儿听到他的称呼,眼里闪过一抹失落,起身,抬眼对上赵景泽的双眸,楚楚可怜的笑道,“璃王殿下切莫要这么称呼了,婉儿已经是皇上不要的妃子,璃王殿下若是不嫌弃,便唤我一身婉儿可好?”

说话之间,身体更是虚靠在赵景泽的手臂上,那模样,要多惹人怜惜,就有多惹人怜惜。

林婉儿在看到赵景泽的那一刻起,心中生出了无限的希望,要知道,自从被送到了天灵寺中,她便被落了发,被逼当了尼姑,可是,她的心却没有平静,她依旧想着如何才能重新得回皇上的青睐,可是,这天灵寺距京城都还有几个时辰的路程,皇上又不会来天灵寺,她又如何能够见得到他。

她是真的不希望就此在天灵寺中了此残生啊!

所以,方才在看到赵景泽时,她心中便迅速的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抓住他,赵景泽或许会是你唯一的希望了。

林婉儿丝毫不掩饰的直勾勾的看着赵景泽,要知道,林婉儿本就是美人,虽然这些时日憔悴了些许,但是,这身尼姑的打扮,却是让赵景泽生出了那么一丝变态的心里,尼姑?佛门中的人,都有那么几分神秘的神圣,此时的他,甚至想玷污那一抹神圣,心中不禁暗想,尼姑会是什么滋味儿?

一时之间,赵景泽看林婉儿的眼神都有些变了,林婉儿自然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这正是她想要的,敛了敛眉,林婉儿嘴角溢出一丝苦笑,“璃王殿下,婉儿如今已经没有了任何亲人,方才是璃王殿下救了婉儿,可不知道,等到璃王殿下走之后,那人他……”

“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他伤你分毫。”赵景泽的目光一直都没有从林婉儿的身上移开,越看心中就越发的瘙痒,这曾经是父皇的女人啊!

单是这两点,就足以让他心神荡漾。

“真的?那婉儿谢过璃王殿下了,只是,婉儿如今身无长物,不知如何酬谢璃王殿下……”林婉儿咬了咬唇,她伺候皇上这些年,自然深谙男女之事,不然,她又怎能让皇上对她那般喜欢?她知道该如何诱惑一个男人。

她最想诱惑的人是宸王苍翟,可是……脑海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他却是她永远也不敢去碰的,况且,想到那日在忆阳轩的事情,他对安平侯府二小姐那般倾心,便是自己诱惑,怕也是讨不到好,但眼前这个璃王赵景泽便不一样了,看他此刻的眼神,便知道他就是一个好色之人。

赵景泽猛地握住林婉儿的手,声音透着一丝媚惑,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林婉儿,“婉儿何必说谢?能够帮到你,就已经是本王的幸运了。”

林婉儿心中划过一丝讽刺,暗道虚伪,她自然是知道,他们都是在逢场作戏,赵景泽眼中的浓烈的欲望,她还看不出来吗?她若看不出来,就不是林婉儿了。

逢场作戏,呵呵……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心中的盘算,正和璃王赵景泽在某些方面极其的相似,那么,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璃王殿下,让婉儿替你倒杯茶喝吧。只是,婉儿的房间,简陋狭小,不知璃王殿下……”林婉儿眸光微闪,脸上更是多了一抹红晕,模样让赵景泽看了更是心中一荡。

“无妨,无妨。”赵景泽眼睛一亮,多了几分急切,松开林婉儿的手,跟着林婉儿大步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不多久,二人便到了一个房间外,推门而入,果然是狭小简陋,但这些赵景泽都没有看在眼里,他的目的,是尝尝父皇女人的味道,同时,也想玷污一下神圣。

刚入了房间,赵景泽便按捺不住了,一把将林婉儿抱住,却引得林婉儿一阵惊呼,“璃王殿下,你……你干什么?”

这问题让赵景泽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夹杂着几分讽刺,“你让我跟你来,不就是希望我对你做什么吗?难不成真是为了喝茶?”

林婉儿方才的勾引,他自然是心中明白的,不管她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勾引他,他赵景泽都不怕。

林婉儿心中一怔,便也没有掩饰什么,“璃王殿下,婉儿钦慕王爷已久,所以……所以才……”

赵景泽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看她的眼神更是炽烈,且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现在他最想做的,便是将林婉儿搂在怀中,好好的品尝,哈哈……他父皇的女人呢!哼!如今不也要在他的身下承欢?

赵景泽没有丝毫犹豫与耽搁,一把将林婉儿拉到简陋的床上,衣服一件一件的剥落,简陋狭小的房间中,两具身体迅速的交缠在一起,心中却是盘算着各自的目的。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房中二人才停歇下来,赵景泽想到时辰,便立即起身,此时的他,眼中已经没有了欲望,不过,对于林婉儿在床上的表现,他却是十分满意。

但是,在他的心中,女人就只是女人而已,发泄了欲望,他自然是要去办正事,上一次豫王赵正扬请旨去炎州,得到了不少的民心,他的威胁便越来越大了。

正穿着衣服,一双细长的手臂便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腰,随即感受到身后两团高高的隆起磨蹭着他的背脊,眼中划过一抹异色,果真不愧是父皇的女人啊,这股子骚劲儿是他以往的女人从不曾有过的,不知道在父皇的床上她是不是这般。

“本王要走了。”赵景泽沉声开口,声音中没有丝毫的感情。

身后的林婉儿眸光微怔,“王爷,婉儿如今已经是你的人了,婉儿愿意一辈子服侍王爷,哪怕是以一个丫鬟的身份也好,婉儿……喜欢王爷。”

赵景泽眼底划过一抹阴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婉儿,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被父皇贬到天灵寺中为尼的,本王便是想将你带在身边,也没有那个能力啊。”

“王爷,那婉儿在天灵寺中等你可好?只要王爷想到婉儿了,随时可以来,婉儿等王爷……等王爷继承了皇位,到时候,婉儿甘愿做伺候在皇上身旁的宫女。”林婉儿深情的道,此时的她,好似真的是一个将心全都遗落在眼前这个男子身上的柔情女子一般。

听到林婉儿唤他皇上,赵景泽心中明显一喜,转身看着身无寸缕的林婉儿,眸中有多了几分异样,“好,你便在这里等着本王,本王定会来看你。”

敷衍也好,真话也罢,赵景泽对于林婉儿的身体,还是有几分食髓知味的,既然林婉儿主动献身,他多一个泄欲的工具,又有何不好?再说了,一个没有了林家做后盾的林婉儿,在他看来,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林婉儿听到他的承诺,这才开心了起来,更是动的迎上了他的唇,好一番亲热之后,才将他放开。

等到赵景泽离开了房间,林婉儿嘴角的笑意才变了模样。

赵景泽对皇位的欲望,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对自己的不以为意,她也不会看不出来,不过,她既然开始引诱赵景泽,自然有方法让他对自己沉迷。

赵景泽,如今已经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一定要好好抓住!

安宁在天灵寺中住下了,如今,她已经掌握到一些信息,安平侯爷的住所,甚至是那个詹家老爷詹灏的住所。

“小姐,方才我打听了,自从安平侯爷住进天灵寺的那天开始,三夫人好似就没有出现过,甚至连念儿小姐,也没有出来过。”说话的是作小厮打扮的雪儿,一边替安宁倒上一杯茶,一边开口道。

“哦?是吗?”安宁挑眉,端起茶杯,嘴角溢出一抹笑容,看来,那三夫人真是缜密啊。

“飞翩,你可要密切留意了,那詹家老爷来天灵寺,必定会和三夫人碰面。”安宁浅浅的抿了一口茶,微微敛下眉眼,眼底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是,小姐,飞翩办事,你还不放心吗。”飞翩自信满满的道,不过是监视两个人而已,对他飞翩来说,是小菜一碟。

安宁瞥了他一眼,似乎是看出了飞翩心中所想,嘴角一扬,“我们这个三夫人,不能小觑了,我之前也和你说过,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啊,你要是大意了,小心我多留碧珠两年,反正我名下的产业无人打理,碧珠是一个不错的帮手。”

飞翩一听,脸上的轻松,顿时就变了,立即严肃了起来,“是,飞翩定不辱使命。”

小姐拿碧珠来督促他,他可是大意不得啊,要知道,小姐向来都是言出必行,行出必果的,若是真的因为他的大意,而导致自己再多做几年光棍儿,他就太亏了。

安宁见飞翩的严肃,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浓郁,就连一旁的雪儿也吃吃的笑了起来,要说,她还真是羡慕碧珠呢!而她自己……想到她所经历的事情,雪儿快速的将心中的痛苦与失落敛去,便是杀了林家大少爷,杀了大夫人,报了仇,发泄了怒气,但许多事情都无法改变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雪儿没有让自己沉溺在这愁绪中太久,看向安宁,心中便暖了起来,小姐是她的恩人,这辈子,她便用一生来伺候小姐,报答小姐便好,反正,碧珠若是嫁了飞翩,她就是小姐的首席丫鬟了,不是吗?

翌日,安宁一起床,便出了房间,在天灵寺中转了一圈儿,到了某个房间外,安宁眉毛微皱,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猛地,一阵吵闹的哭声传了出来,安宁眼睛倏地一亮,继续听着哭声中夹杂的内容。

“念儿不要在这里关着,念儿要出去,娘,你放念儿出去啊,念儿不要待在这里了,念儿宁愿回家,宁愿回侯府……”

“念儿,你别闹了,怎么这般不听话?”

“娘,你不疼念儿了,呜呜……你不疼念儿了……爹,你快来接念儿回家啊……”

“念儿,你……”

安宁静静的听着,视线落在方才自己看着的那个房间的隔壁,这哭声正是从那个房间的隔壁传出来的啊,三夫人和念儿住进天灵寺,竟然是没有记录的,雪儿和飞翩便也查不出他们所住的房间了。

不过,前几次,三夫人都是住这个房间,所以,安宁一猜便猜到了,此刻已经印证了她的猜测。

听着屋子里面念儿的哭闹声慢慢的在三夫人的安抚下停息了下来,安宁眸中的光亮越发的耀眼。

三夫人将自己和念儿关在房间中,不就是怕遇到安平侯爷,被安平侯爷发现了她们在天灵寺中的秘密么?

既然她不出了,那么,她便只有动些手脚,将她们引出来了。

安宁淡淡的看了那房间一眼,不多久便离开,再次回来时,已经是另外一番装扮。

一袭和尚的衣服,头上戴着帽子,这咋一看,正像极了一个小沙弥,头上的帽子倒也没有人怀疑,因为在这天灵寺中,有些是带发修行的僧人,别人看到他,也只当她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和尚罢了。

端着一些吃的,安宁敲响了面前的门,“施主,小僧是来送饭的。”

里面的吵闹早已经停息,仅仅是片刻的时间,门便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竟然不是三夫人,而是念儿本人,这倒是让安宁吃惊了一下。

念儿看到这些吃的,眼睛倏地一亮,“快些端进来,我都要饿惨了。”

安宁嘴角笑了笑,端着吃的,进了房门,将房门关上,进门之时,第一眼便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周,放下吃的,安宁眸光微转,“夫人呢?”

念儿一怔,神色竟是防备了起来,“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念儿虽然在三夫人面前娇惯吵闹了一些,但是,对于外人,她却有着几分机灵劲儿。

安宁敛了敛眉,“贫僧多嘴了,小施主,贫僧还要练剑,就先下去了,小施主吃完了,贫僧再来收碗。”

一听到“练剑”二字,念儿连手中的吃食都放下了,忙拉着安宁,“小和尚,你会练剑吗?你跟念儿一起练好不好?”

安宁皱眉,一脸为难,“可是……”

“没有可是,我就要你陪我练剑!”念儿霸道的开口,正此时,听到隔壁一声响动,念儿一惊,“糟了,你快藏起来,娘看到你,定会让你立刻走的。”

说着,便推着安宁,藏到了帘子后面,刚藏好,便听得三夫人的声音传来,“念儿,饭送来了吗?送来了,你就自己先吃着,娘有些事情,你别打扰。”

说罢,便关上了那两个房间之间的暗门,安宁眼中划过一抹了然,原来如此!有事?又有什么事?

正想着,安宁便听得隔壁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楚楚,你便如此不想见到我么?”

这个声音,她听过,也记得,这不是詹家老爷詹灏又是谁?

他们终于碰面了吗?心中浮出一丝激动,看来她来得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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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章 杀夫之仇彻底决裂

安宁听到那男人的话从隔壁的房间传了出来,屏气凝神,一旁的念儿也是皱了皱眉,仰头望着安宁,“我们去练剑吧。”

念儿说是一个剑痴也不为过,她喜欢的便是舞刀弄剑,对于她来说,此刻丝毫没有留意到隔壁传来的声音,毕竟,隔壁传来的声音并不大,安宁因为是刻意留心了去听,才会听得清楚,所以,念儿现在倒是没有发现安宁的意图。

她心中想着的,是趁着娘亲现在有事情,她好偷偷的跟这个小和尚出去,过一把瘾就快些回来,以免被娘亲发现了。

安宁敛眉,这个时候,她自然是不会愿意离开这个房间的,看着这个满脸期待的小丫头,扯了扯嘴角,“小施主,你若不吃饭的话哪来的力气练剑啊?我看,今天还是算了吧!”

安宁眸光微敛,作势要走,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念儿的身上,果然,一听安宁说算了,又见她要走,念儿便立即慌了起来,猛地拉住安宁的衣袖,“小和尚,你不能走,这样好了,你在这里等本小姐吃完,吃完了,本小姐便和你一起去练剑。”

安宁眉毛皱了起来,一脸为难的样子,“这……不好吧?”

“哼,本小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念儿高扬着下巴,径自做了决断,连忙到桌子前坐下,快速的吃了起来,此时的她,哪里又留意到这个小和尚眼中划过的那一道光芒。

安宁挑眉,眸中有得逞一闪而过,对于念儿,安宁也有几分了解,极受三夫人和安平侯爷疼爱,酷爱舞剑,所以,这也是她方才为什么要用练剑来诱惑她的原因,看着念儿自顾自的吃了着,安宁收回神思,将注意力放在了隔壁的对话上。

隔壁的声音非常小,若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清楚,但安宁方才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她自然是不愿意错过这次机会的,即便是听不太清楚,但她也知道创造最好的条件。

趁着念儿不注意,安宁不动声色的朝着那墙壁靠近了几分,耳边又传来了隔壁的声音……

隔壁房间内,三夫人此刻是一脸的冷冽,看也不看房间中的另外一个中年男子一眼,神色之间那淡淡的不屑与讽刺,没有丝毫掩饰。

多年不见,詹灏再次看到她,心中说不怜惜,是不可能的,这可是他唯一的妹妹啊!

不错,是他的妹妹,三夫人便是詹家上一代唯一的小姐,名唤詹楚楚。

曾经的詹家小姐,可以说便和现在凤家大小姐在北燕国的地位一样,那是无法撼动的第一人,是他詹家的荣耀,便是一出门,都是前呼后拥,无数的王孙公子竞相追逐。

“楚楚,当年的事情,你还不能原谅哥么?”詹灏上前一步,从小他们兄妹两人的关系便是极好的,一母同胞,她极爱粘着他,只是,等到长大后,兄妹二人的关系却是在渐渐的发生着变化。

“这位老爷,你抬举了,这里没有你的妹妹,有的只是一个为詹家办事的棋子而已。”詹楚楚嘴角微扬,一抹讽刺溢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詹楚楚的身体隐隐浮出一丝颤抖。

“楚楚……你这是何必呢?”詹灏眉心紧皱着,饶是那个深谙算计的笑面狐狸,此刻在詹楚楚面前,他却只是一个兄长,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兄长。

“詹老爷,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来东秦国,想必也有你的事情,何必来寻我?我当初已经被你们逼到东秦国来了,你们詹家还不打算放过我么?这些年,我在这边也为詹家做了不少事情,只求不再见到当年的人和事,可你却主动找上门来,你说,我该欢迎你么?我的亲哥哥?”三夫人冷哼一声,平静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好似经过冰窖的淬炼一般,冷得让人心底生寒。

“当年的事情……”詹灏身体一颤,下意识的一个踉跄,他不知道,当年父亲和自己的决定竟让让楚楚这般恨他们么?从她的眼中,他只看到了浓烈的恨啊!

“父亲他……父亲他已经过世了。”詹灏呢喃出声,面对詹楚楚,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楚楚说得不错,这些年,她真的为詹家做了不少事情,而他们当初想到的就只是对楚楚的利用与算计。

詹灏看着詹楚楚,希望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悲痛,只是,他却失望了,他所看到的却是平静,平静之间,隐约还有些讽刺,下一刻便听得楚楚的声音再次响起,“北燕詹家前老爷过世,不只是北燕,便是东秦国也有消息,不必你来告诉我,你提起他,是想试探我什么吗?我告诉你詹灏,现在的詹楚楚早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詹楚楚了。”

“楚楚……”詹灏轻唤出声,这一点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以前的楚楚天真烂漫,又高贵优雅,时时刻刻都挂着笑脸,谁一看都会打从心里喜欢,那是真真实实的感觉,但是现在的楚楚,高贵之气仍在,但是,隐约之间,却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让人抓不住,而面对自己的楚楚,浑身都是被冰包围着,不给他丝毫靠近的机会。

猛地他的视线落在房间里安放着的一个灵位上,眸子一紧,那空白的灵位,似乎让他想到了什么,一时之间,眸中有许多情绪交织着,猛地,他看着詹楚楚,竟然哈哈的笑了出来,“楚楚,原来你……你的心里终究还是没有忘记他,当初你之所以会听我们的安排来东秦国,怕是……”

“住口!”三夫人猛地起身,整个人变得激动了起来,原本,她看詹灏的眼神是冰冷的,但是此刻,三夫人的袖口之下,就连双手也紧握了起来,眼中更是燃烧着火焰,那凌厉的怒气,似乎要将人烧毁,“你不配提起他!”

詹灏脸色一沉,胸口因为三夫人的态度,而微微的起伏着,但他却没有如三夫人的意,依旧开口道,“他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你忘了他是怎么死的了吗?”三夫人冷哼一声,眸中激射而出光芒,如利剑一般,“当年要不是你们……他……他又怎么会死?”

三夫人说到最后,似乎呜咽了起来,紧咬着牙,一字一句,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的一幕幕,眼中的恨意更是浓烈。

詹灏试图上前安抚,但终究是迈出一步,又停了下来,他知道,现在的詹楚楚,是不会稀罕他的肩膀,他早已经不再是那个依赖他的妹妹了啊!

想到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詹灏眸光微闪,“你能够原谅他,为何就不能原谅我们?我们好歹也是的你的父兄,而他……”

“原谅他?呵呵……你怎知道我原谅了他?当初牵扯在那件事情当中的人,又有谁是值得原谅的?原谅?好一个原谅!”詹楚楚凄厉的笑出声来,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目光飘忽的看着詹灏,若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兄长,她在当时就已经拿着刀子,刺入他的胸膛了,哪还容得下他今天站在自己的面前。

“可是你已经……为他生了孩子。”詹灏一阵激动,他能过找到詹楚楚在这天灵寺中,自然也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查得一清二楚,北燕詹家的势力,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号而已,在他得到的消息中,楚楚十分疼那两个孩子,尤其是那个叫做念儿的女孩儿,而她留在北燕国的孩子却……

“哼,他们都只是我的孩子而已。”詹楚楚冷冷的道,那张美丽的脸已经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粉红色的疤痕在她那张绝美的脸上,此时竟显得格外诡异。

詹灏的眉心蹙了蹙,看了詹楚楚许久,当然,他的目光停留最久的地方,就是她脸上的疤痕了,脑中浮出当年的场景,那疤痕是为何而来,他这个当事人之一,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楚楚便是那般执着,那般决绝,这性子,怕是到现在都没有变啊。

“楚楚,不管怎样,北燕詹家都是你的家,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詹珏声音之中多了几分温柔,这些年,楚楚在东秦国,在他们詹家的情报网络中,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既然她肯为詹家办事,那么,她的心中应该还是有詹家的吧!

“詹老爷,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所需要的消息,会让人传给你,以前怎么联系,以后还是怎样联系,最好不必相见,不送。”三夫人的声音冰冷了几分,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浅浅的抿着,连看也不再看詹灏一眼,坚决的下了逐客令。

詹灏身体微微颤抖着,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深深的看了三夫人一眼,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等到詹灏走出房间之后,三夫人原本紧绷着的身体瞬间瘫软了下来,目光变得凄然,放下茶杯,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空白的灵位走去,每走一步,心中都跟着一颤,终于,三夫人走到了那灵位的面前,伸手拿下摆在案桌上的灵位,抱在怀中,泪水倏然而落,“翔哥,楚楚……楚楚对不起你啊!”

一边低声呢喃着,身体竟也滑落在了地上,抱着那空白的灵位,好似抱着她最深爱的男人一样,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她所爱的人,始终都没有变,还是她的翔哥,曾经她的夫!她孩子的爹,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出现在安平侯府的那一抹身影,眼神变得柔和,他们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这般大了呢!

房中安静下来,只剩下低低的啜泣声,而隔壁的房间里,安宁的面容却是尤为严肃,方才那边的声音虽小,但是,她却断断续续的听出了些许端倪。

她就说那日在天灵寺中撞见三夫人和詹珏碰面,三夫人对詹珏的态度尤为不好,原来,詹楚楚出生詹家,而詹家也是她的仇人么?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了詹楚楚前夫的死?让詹楚楚这般恨詹家,而那件事情中,还牵扯了安平侯爷么?

安宁脑中不断消化着方才得知的信息,有些事情在心中纠缠着,寻着头绪,安宁觉得这事情有趣了,至少,她确定了一点,那便是那个在大殿之中消失了的空白灵位如今正安放在詹楚楚的房间里。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三夫人对安平侯爷有恨,但却在他身边蛰伏了这么多年,这个三夫人的隐忍,还不是一丁半点儿啊,便是连她都心生佩服。

“小和尚,本小姐吃完了,现在你就陪本小姐去练剑。”突然响起了念儿的声音,将安宁的神思拉了回来。

作小和尚打扮的安宁看着眼前这个四妹妹,仰着头,面容依稀和三夫人有几分相似,眸光不由得闪了闪。

“喂,你没听见吗?本小姐和你说话呢。”念儿没有得到回答,心中生出一丝不悦,这几日的沉闷,让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走出这个房间,也正是这份急切,让她提不起好脸色来。

“小僧听见了,不过小施主,今日练剑怕是不行了,方才小施主吃饭所用的时间,怕是已经过了练剑的时辰了,这可如何是好?小僧身上还有要事,所以今日便不能陪小施主练剑了。”安宁惋惜的道,看到念儿那张小脸瞬间纠结在一起,明显的表达着她的不悦。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你方才明明答应我……”念儿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单是那份缠功,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小施主,小僧是说过要陪你练剑,不过,改日可好?小施主,你的声音可不要太大了,若是夫人知晓你要偷偷的跟小僧去练剑,虽然小僧要受罚,但小施主怕也很难走出这个房间了,你不怕吗?”安宁压低了声音,她可不能让念儿的哭闹将隔壁的三夫人引过来,若是三夫人发现她的存在,必定会怀疑方才她是否偷听了,不仅如此,要想利用念儿引安平侯爷出来,那就更加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安宁在之前早就盘算好了,她自己要做什么,心中跟明镜似的。

安宁的话一落,念儿便防备的看了方才的那个暗门一眼,咬了咬唇,睁着灵动的双眼,轱辘辘的看着安宁,也压低了声音,“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为了弥补方才的食言,下次小僧陪你多练一会儿可好?”安宁提出诱惑,果然看到念儿脸上一喜,心中暗道:这个安平侯府的四小姐还真是一个剑痴,若是身为男儿的话,日后必定会成为一方高手吧。

“那行,不过,你若是再敢食言,等本小姐可以出房间之后,本小姐一定要找到你让你好看。”念儿叉着腰,故作一脸凶恶,那模样好似在说:本小姐可不是好骗的,也不是好惹的!

安宁莞尔一笑,“是,若是小僧食言,便任由小施主处置。”

得到她的承诺,念儿才满意的点头,坐在了椅子上,“行了,将这些东西收下去吧,另外,一定要快些来找本小姐练剑。”

“是。”安宁敛了敛眉,收拾好桌子上的残羹冷炙,缓步走出了房间,此时,她的心中没有再理会念儿的事情,而是依旧想着方才听到的三夫人和那个詹灏的谈话。

三夫人啊三夫人,没想到你竟是詹家的小姐,难怪身上那优雅华贵之气无法掩饰,想必詹家对詹楚楚从小的培养,便是极其用心的吧。

在北燕,三大望门的凤家,詹家,以及墨家,可都不是普通的贵族而已啊!

安平侯爷,我倒是想知道,你在当年的事情中,又起着什么样的作用。

在她的记忆当中,安平侯爷是世袭的爵位,他去过北燕吗?没去过北燕,又如何和詹楚楚认识的呢?看来,安平侯爷和詹楚楚之间的恩怨,怕不是那么简单而已啊。

安平侯爷对詹楚楚的爱,那没有半点作假的成分,可詹楚楚对安平侯爷呢?她方才也听到了,詹楚楚亲口说了,当初牵连进那件事情的人,没有一个是可以原谅的,就连詹灏,詹楚楚都是以这样的姿态面对,不给丝毫情面,那么安平侯爷……

呵呵,想到什么,安宁越发觉得这事情有趣极了,她本是想引导安平侯爷发现三夫人就在天灵寺中,现在看来,这计划不用变,但目的嘛,却是更多了。

徐徐之间,安宁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只是,突然,感觉到有人迎面而来,安宁微怔,微微抬眼,当看到那一张脸时,眉毛不由得挑了挑,这迎面朝她走来,身穿尼姑衣裳的小尼姑,不是当初的婉贵妃林婉儿又是谁?

这个林婉儿,从贵妃的位置落到了今天这般下场,不知道心中又是怎样一番滋味儿。

正想着,二人便走近了,林婉儿拿着扫帚,形色匆匆,似乎赶着去什么地方,安宁站在一旁,看着她从自己的面前而过,猛地,她的眼神一怔,原因无他,这因为敏锐的她捕捉到了一抹不该出现在林婉儿身体上的东西。

她已经两世为人,自然是知道赫然印在林婉儿脖子上的那淡淡的红痕是什么,吻痕,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吻痕啊!

她可不认为那吻痕是林婉儿自己制造的,在脖子上靠近衣领处,虽然若隐若现,但是安宁还是看见了。

心中冷哼一声,还真是不甘寂寞啊,在这佛门清净之地,竟然也……眸光微敛,安宁眼神变得深邃,这林婉儿素来心高气傲,又曾是做过后妃的人,一般的男子,她会甘愿委身么?答案肯定是不会的,那么,那个在林婉儿身上留下吻痕的人,又是谁?

对于林婉儿,安宁是从来没有想放过的,毕竟斩草不除根,必定后患无穷,上次林家被满门抄斩,林婉儿竟用免死金牌保得一命,这在她的预料之中,林婉儿暂时保得一命,但并不代表着永远。

对于敌人,她从来都不会手软留情,这个林婉儿,当初可是三番四次的想要置她于死地呢!她又怎能放过?

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没有再理会林婉儿,安宁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天灵寺距京城有好几个时辰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安平侯府爆炸被烧成灰烬的事情,在这两天里,理应传到了天灵寺中,但是,安宁在来天灵寺之前,就让云锦和苍翟二人,共同封锁了这个消息,因此,天灵寺中的安平侯爷还不知道安平侯府早已经没了。

此时的他已经交了银子,和天灵寺中的僧人商量好了,云蓁的灵位已经弄好,摆在了大殿之上,安平侯爷看着那灵牌上写着的“爱妻云蓁之灵位”之时,眸中除了兴奋,便没有任何可以看得见的哀伤。

此时,他心中想的是,云蓁的灵位终于设好了,现在,他要快些回京城,告诉宁儿这个消息,便是云锦随时提出来祭拜他的姑姑,也没有丝毫问题了。

想着安平侯府的困境或许就会因为这一个灵位而消失,安平侯爷就满心激动,这几天的操劳,以及为立这个灵位所捐给寺庙的香油钱,也都是值得的。

安平侯爷想到什么,忙出了大殿,甚至连拜都没有去拜一下那个灵位,出了大殿之后,安平侯爷直奔天灵寺他所住的房间,他想着快些收拾收拾,立刻回京城。

只是,刚到了院子,便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那声音让他身体一怔,下意识的迈步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

“小和尚,你快些,再不赶快陪本小姐练剑,本小姐就没有时间了,娘正在念经,若是等会儿她发现本小姐不见了,又要不高兴了。”念儿催促道,她不知道这个小和尚为何会将她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练剑,天灵寺很大,这边的厢房和她所住的那边,要转好几个弯子才能够到达呢。

安宁依旧是那日那个小和尚的打扮,易了容,改了装,谁还认得她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谁又能知道,她便是那个如今在东秦国炙手可热的二公子啊?

看了看念儿,安宁眸光微敛,“好好好,小施主,咱们用木剑,以免伤到了你。”

“哼,想伤到本小姐,你还没有那个本事。”念儿对她的身手是极其自信的,从小娘亲便让她练武,她如今十四岁,连哥哥都已经不再是她的对手了,对于自身的本事,念儿非常自信,这自信完全是源于实力。

所以,对于安宁方才的那一句话,她是分外不悦的。

“好,小施主,不过,咱们这儿也只有木剑了,你的剑又没有带出来。”安宁敛眉,这个念儿,还真不如她娘亲内敛,突然,安宁的视线撇到某一个地方,眼睛一亮,这么快么?她刚将念儿引到这里来,安平侯爷就回来了么?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但念儿却丝毫看不出安宁那笑容中的深意,只想着这个小和尚能够快些和她练剑,大步上前,拿过安宁手中的木剑中的一把,转过身来,却正好看到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念儿皱眉,正要发怒,是谁挡着她了?可是,她一抬眼,看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念儿的脸上神色变幻,但很快便绽放出一抹笑容,上前一步,搂住那高大身影的腰身,“爹,你来接念儿了吗?念儿等得好苦啊,这里闷死了,念儿要跟爹爹回去。”

此时的念儿,哪里又知道安平侯爷此时的震惊与气愤。

这是怎么回事?安平侯爷的手紧紧的攥着,脸色一片阴沉,方才他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还以为是听错了,他的念儿正和楚楚去了幽州散心,怎么会出现在天灵寺中?

只是,他循着声音走过来,看到这一抹灵动活泼的身影的时候,整个人如遭雷击,他的女儿,他最疼爱的一个女儿,他又怎么会认不出来?这哪里是幻觉?分明就是货真价实的念儿啊!

此刻感受到念儿将自己的腰搂着,带着几分撒娇的诉苦,安平侯爷却没有如往日那般宠溺的将念儿抱起来,此是的他,看着怀中的这颗小头颅,甚至一把将念儿推开。

砰的一下,念儿没有防备,重重的摔在地上,她怎么能想得到,最疼爱她的爹爹会将自己推到在地?

“爹爹……”念儿轻声唤道,声音之中夹杂着几分疑惑不解,几分试探,几分委屈,泫然欲泣。爹爹为什么推到她?他不是应该像往日那般将自己抱起来么?虽然她大得爹爹有些抱不动了,但是,爹爹是疼爱自己的,怎么会这么对她?

那一声爹爹将安平侯爷的神思拉了回来,看着地上楚楚可怜的女儿,神色微怔,他怎能将念儿推到?万一伤到了怎么办?

心中浮出一丝怜惜,安平侯爷神色缓和了几分,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将念儿从地上扶起来,“念儿,没摔着你吧?”

念儿撅着嘴,撒娇道,“念儿好疼,爹爹不疼念儿了,爹爹不喜欢念儿了……”

安平侯爷眸光微闪,将念儿拉入怀中,怜惜的抱着,“念儿乖,爹爹怎么会不疼念儿?念儿是爹爹最爱的女儿啊,爹爹错了,爹爹方才不该那么对你,念儿原谅爹爹,好么?”

安宁看着安平侯爷眼神之中的慈爱,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她还以为安平侯爷这样的人,是不会从他的身上看到这样的父爱,原来,他是真的有父爱存在的,只是,那父爱只给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为他所生的最疼爱的女儿吧!

他越是对念儿慈爱,不就等于越是对她们的残忍么?

最心爱的女人?最疼爱的女儿?安宁眸光微敛,却依旧是不动声色,静静的看着这父女二人,她知道,只要将念儿送到了安平侯爷面前,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会跟着她的预料走。

“可是……爹爹以后还会这样对念儿吗?”念儿苦着一张脸,便是十四岁的她,在安平侯爷面前,依旧如一个未满十岁的小孩儿一般。

安平侯爷心中被愧疚撕扯着,“不会了,爹爹方才错了,爹爹已经认识到错误,以后保证不会这样对念儿了。”

念儿一听,脸上这才浮出了一抹笑容,分外的灿烂,抓着安平侯爷的衣襟,“爹,你是来接念儿和娘的吗?”

安平侯爷经这一提醒,眸光不由得凛了凛,但在念儿面前,他很快便浮出一丝慈爱的笑容,“是啊,爹爹时候来接念儿和娘的,告诉爹爹,念儿为什么和娘在这里啊?你们不是去了幽州了吗?”

念儿吐了吐舌头,“幽州那么远,念儿才不想去,娘亲说带念儿来天灵寺中,可是念儿觉得天灵寺更加不好玩。”

安平侯爷抓住念儿的双肩,直视着她的双眼,神色之间多了几分急切,“念儿,快带爹爹去见你娘。”

念儿皱了皱眉,心中暗想着,如果自己带爹爹去见娘的话,那么娘便知道自己偷偷的跑出来和那小和尚练剑的事情了,想到娘亲再三嘱咐她这几天不能出来,心中不禁浮出一丝惧怕,她不想惹娘生气。

“怎么了?念儿,你不希望爹爹将你和娘接回去吗?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安平侯爷心中的急切更浓,除了急切之外,还盘旋着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有一样似乎叫做不安。

念儿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有爹爹在,娘应该是不会生她的气的,心中如是想着,念儿拉着安平侯爷的手,父女二人朝着天灵寺的另一端走去……

安宁看着这父女二人的背影,这出戏,已经快要推上去了,接下来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况?安宁自然是不想错过的,她不就是期待着看到安平侯爷发现三夫人在天灵寺中的事情吗?

不仅如此,想到那个空白的灵位,她所听到的信息中,那灵位就在三夫人的房间内,詹灏看了既然都能知道那灵位是谁的,安平侯爷是参与了那件事情的人,那么,他也应该会一眼就知道吧!

呵呵……安宁眉毛微挑,安平侯爷啊安平侯爷,看到你心爱的女人,还怀念着她曾经的丈夫,你又会有怎样的表情?

在感情上,你曾对娘亲那般无情,若是别人也对你无情呢?

安宁没有停留,悄悄的跟上了这父女二人的脚步,只不过,她却是刻意留了一段距离,她现在小和尚的打扮,虽然谁也认不出来她本来的面目,但是,小心一点儿,终归是好的。

厢房内。

三夫人坐在椅子上,她的身旁站着天灵寺的方丈。

方丈看了三夫人一眼,开口道,“小姐,那安平侯爷为他夫人立的灵位已经安置好了,已经收到消息,安平侯爷匆匆的回了他住的厢房,怕是去收拾行李,要回京城了。”

“哦?他要回去了吗?”三夫人呢喃道,语气之中好似松了一口气,这些时日,她限制着念儿的自由,就是害怕念儿会在天灵寺中撞见安平侯爷,若是被安平侯爷发现她没有去幽州,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想到念儿这几日的吵闹与抗议,三夫人敛了敛眉,眸中多了几分宠溺,等到老爷走后,她就可以带念儿出去走走了,这些天,便是她在这房间中,也有些闷坏了。

如是想着,三夫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猛地,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眉毛却是皱了皱,声音也是冷了几分,“他呢?他走了吗?”

方丈微怔,瞬间明白过来,小姐口中的“他”指的是谁,敛眉道,“老爷今天一早就已经离开了天灵寺,只是……”

“只是什么?”三夫人立即开口问道。

“老爷临走之时,让属下转告小姐,老爷说,他和小姐的父亲都对不起小姐,希望小姐能够原谅他,只要能够原谅他,他什么事情都愿意为小姐做。”方丈如实将詹灏的话,转告给三夫人。

他曾经便是詹家的家臣,和那凌伯二人都是小姐的贴身侍卫,几乎是看着小姐长大,对于小姐所经历的那些事情,他们是再清楚不过的,当年……小姐那般爱她的夫君,可是,世事难料,二人却终究无法相守终身,他家小姐也是一个苦命人啊!

“什么都愿意为我做么?那么我如果是要他的命,要整个詹家来祭奠我的夫君呢?”三夫人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原谅?有些事情早就已经注定了无法原谅。

方丈一惊,没想到小姐竟说出这一句话,老爷的命?老爷可是詹家的家主啊,他的命对詹家来说,是何等的重要,北燕三大望门的家主,虽然比不得北燕皇上,但也相差不远了啊!

看来小姐终究是没有忘记他们对姑爷做的事情,没有忘记,当初的伤痛啊!

“你先下去吧,该给詹家的消息,依旧给,以前怎样,现在还是怎样?”三夫人敛眉道,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是詹家的女儿,也是詹家的棋子,甚至……甚至是詹家的一把利剑!

只是,詹家又怎会知道,这把利剑,这颗棋子,会有反噬的一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到方丈从那一扇暗门中离开之后,三夫人才缓缓起身,走到了那一个空白的灵位之前。

“翔哥,你知道吗?当初楚楚本就该自裁,陪你一起走,可是……楚楚却不甘心啊。”三夫人低声呢喃道,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的一幕,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脸颊,指腹落在脸上那一条粉色的疤痕上,“翔哥,当年,楚楚真的不是故意的,若是时光倒回去,楚楚宁愿那一剑刺在楚楚的身上,要的是楚楚的命。翔哥,楚楚从来不求你的原谅,等楚楚为你报了仇,楚楚自会来陪你。”

三夫人说到此,一滴清泪从脸颊上滑落,正此时,身后的门哐当一声,轰然大开,三夫人一怔,眼中划过一道历光,来不及擦拭干眼泪,转身看向门口出,却赫然看见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人浑身散发着凌厉之气,双手紧握成拳,额上青筋暴露着,但便是这样,也依稀能够看得清楚他的长相,那不是安平侯爷是谁?

此时的他,没有往日对她的宠溺,那眼中闪烁着的满是愤怒,看着三夫人,一步一步的朝着三夫人走近。

走到屋子中央,安平侯爷却倏然停了下来,但他的视线却一刻也没有从三夫人的身上移开,“楚楚,你不是去了幽州吗?怎么会在这里?”

安平侯爷的声音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但是,不管是刚到门外的安宁,还是在屋子里的三夫人,都听出了那平静掩盖之下的惊涛骇浪。

三夫人皱了皱眉,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你既然已经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没有了往日的温婉,此时的三夫人依旧高贵优雅,但是,浑身却镀上了一层冰,让人无法靠近。

安平侯爷眸子一紧,身体隐隐颤抖着,咬牙切齿,“好,很好!翔哥?这么多年,你还想着你的翔哥!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安平侯爷几乎是狂吼了出来,甚至吓得身后的念儿一颤,险些哭了出来。

安平侯爷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深爱的女人,完全没有忘记过去,方才在门口,他已经将她的话听了进去。

“等楚楚为你报了仇,楚楚自会来陪你。”

多么深情的表白,多么坚定的宣誓,但是这对他来说,每一字每一句,都如一把利剑,剜着他的心,这么多年,他是那么的爱她啊!

他可以对任何女人无情,可以利用任何女人来达到他的目的,可是唯独楚楚是例外,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她就已经是他心中的女神,这么多年来,他对她的爱越来越浓,没有丝毫减少过。

可是……她呢?她还想着她的翔哥,还想着为她的翔哥复仇,甚至还想着要为他的翔哥殉情!

这是多么讽刺啊,对他来说,又是多么的残忍!

三夫人狠狠的瞪着他,神色变得激动异常,“你算什么?你说你算什么?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还不清楚吗?你还要让我帮你回忆当初发生的事情吗?”

三夫人每质问一句,便朝着安平侯爷走近一步,每走近一步,就让安平侯爷的心跟着震一下,他从来没有见过楚楚这般模样,便是多年前的那一晚,她也不曾这般凶狠过。

脑中浮现出多年前的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安平侯爷眸光微闪,顿时心虚了起来,他如何能忘?他便是想忘,也忘不掉啊!

“呵呵……你们,你们都算计我,算计我的翔哥,不就是因为他威胁到詹家了吗?不就是因为你喜欢我,而我却是翔哥的妻子吗?哈哈……我当初怎么那般痴傻,竟然会信了你们的话,认为翔哥背叛了我,他那么爱我,怎么会背叛我呢?你知不知道,亲手将剑刺入翔哥身体里的那一刻,我是什么感觉?我宁愿死的是我自己啊!你们……都是你们……你们的残忍铸就了我的残忍,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啊……”

三夫人凄厉的哭出声来,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一个夜晚。

安平侯爷上前一步,试图将三夫人搂入怀中,只是,这个时候的三夫人又怎么会让他碰自己?既然安平侯爷已经知道了她的伪装,她便不用再继续将自己当成他的夫人了。

他是她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楚楚……”安平侯爷柔声叫道,他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在她的心中还这般清晰。

“你不配叫我楚楚,你已经叫了这个名字这么多年了,现在,我不许你再叫。”三夫人冷声道,看向安平侯爷,眼中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如刀剑一般。

安平侯爷心中一痛,就连身体也是一个踉跄,“可是,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你当年……当年你用剑划伤你的脸颊之时,不就说了,会慢慢忘记一切,忘记他。”

他永远都记得当时楚楚亲手用剑自伤的画面,不错,她脸上的那道疤痕,便是她亲手留下的,当时,那鲜血几乎染红了整张脸,可她依旧不管不顾,她一直都是一个刚毅的女子啊!

“哈哈……”这句话倒是引起了三夫人更加疯狂的大笑,笑得连眼泪都流下来了,笑声在房间之中回荡,安平侯爷的脸色更是难看,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只能伸出手,便这样僵在空中,一脸的不安。

此时的他心中依旧因为楚楚还爱着他的前夫而愤恨伤痛着,但他也因为楚楚此刻的疯狂模样,而心疼着,她终究是自己最爱的女人啊,为了得到她,他甚至不惜……

“是,我是自毁容貌,那是因为我欠他的,可是,我自毁容貌,还的不过是一丁点儿的利息而已,这张脸本来就是只属于翔哥的,他不在了,我宁愿毁掉,但是,你们呢?你们欠我翔哥的呢?你别忘了,当初我刺入翔哥身体的那一剑是怎么回事!”

三夫人紧咬着牙,眼中的恨越发的浓烈,似要被那恨烧着了一般。

安平侯爷一惊,眼中神色变幻,甚至浮出了一丝惊恐。

“你又岂是和他们联合算计了我和翔哥而已?要不是你射入翔哥死穴中的银针,给了翔哥重创,我又怎么杀得了翔哥?翔哥的武功那般高强,又岂是我能够杀得了的?”三夫人紧咬着牙,凌厉的嘶喊,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男人撕碎,“当时我就该杀了你,当时我就该杀了你啊!”

“楚楚……”安平侯爷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楚楚对恨……竟这般浓烈么?

是的,楚楚说的不错,要不是他射出去的银针,楚楚又怎么会杀得了那个人,那个人爱楚楚,楚楚也爱着他,便是相信了那个人的背叛,楚楚怕也是不会痛下杀手的,正是因为知道这点儿,他才出了手。

他也爱楚楚啊,从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他就爱上了楚楚,可是,那时,楚楚却已经是那个人的妻子,他这辈子唯一爱上的女人,他又怎么甘心放手?所以,他便帮助詹家,和詹灏以及当时的詹家老爷一起,骗了楚楚,设计这对夫妻。

詹家的目的是要除掉那个人,而他的目的,便是要得到楚楚。

是啊,他是得到了,可是,真的是得到了么?现在他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纵然是得到了她的身体,可是,心呢,楚楚的心里依旧恨着他啊!

心中的痛铺天盖地的袭来,安平侯爷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正此时,楚楚的声音再次传来,却好似将他彻底的推入了地狱。

“我当时就该杀了你,但我却动摇不了詹家,我不会放过你,同样的,我又怎会放过詹家?”詹楚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自己都可以不放过,更何况是他们呢?

“我若那个时候杀了你,真的是便宜了你,你不是喜欢我么?你不是爱我么?那我就满足你,跟着你到了东秦国,成了你的三夫人,甚至替你生下了两个孩子,你以为我爱上了你了么?你错了,我的演技怎么样?你疼我,十几年如一日,但在我的眼里,你杀我丈夫的仇,却一天也没有忘记过,多少个夜晚,我都可以一刀杀了你,让你死在你最爱的人手中,可是我还不能,时机未到,我动摇不了詹家,可是,今日你既然已经撞上门来,已经看穿我的伪装,那么,你便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詹楚楚的声音更加冷了下去,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闪动着,顿了顿继续开口,“知道吗?念儿为何会叫念儿?我为何会让念儿学武功?……每次我看到念儿习武,我就好像看到了翔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女儿比喜欢儿子多吗?那是因为,女儿长得像我,而那儿子……身上到处都是你的影子!”

詹楚楚一字一句,安平侯爷喉咙一紧,一口腥甜在口中弥漫开来,看着自己深爱的女子,“你……你是要让念儿亲手杀我么?”

安平侯爷知道,楚楚对自己的仇恨,只能用命来还,但是,他却不想死,同时,也无法接受眼前这个事实,楚楚恨他,便是连女儿的身上,都寄托了他对那个人的爱!念儿?她一直都思念着他啊!

詹楚楚却是轻笑出声,“不,我自然不会脏了我女儿的手,因为你的命,我要亲自给翔哥送过去!到了那边,你记得要跟他请罪!”

詹楚楚眸子一凛,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握着手中的匕首,竟然是不紧不慢的朝着安平侯爷一步一步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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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章 得知真相死不瞑目!

‘因为你的命,我要亲自给翔哥送过去,到了那边,你要记得跟他请罪!’

当这一句话从詹楚楚口中说出来之时,在门外看着这一切的安宁,看到了她眼中的绝然,而在屋子里的当事人之一安平侯爷,在看到楚楚手中的那一把匕首之时,一股寒意瞬间窜过他的全身,好似被雷电击了一下,早就涌上喉头的鲜血顿时噗的一下,喷洒而出。

下一刻,詹楚楚便来到了安平侯爷的面前,一步之遥,而她手中的匕首正举在他心口上不过一寸的位置,只要这一刀扎下去,他便真的就要被詹楚楚送到他翔哥的面前了。

安平侯爷却没有避开,更加没有反抗,就这样看着詹楚楚,脑中浮现出从相识开始,二人的点点滴滴,嘴角勾起一抹凄苦的笑,“楚楚,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后悔爱上你,更加没有后悔当初我做的事情,你可知道,爱着一个人,却只能看着她靠在别人的怀中是什么滋味儿?我遇到你的时候比他晚,我怨恨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让我们这么晚相遇,却让你们从小就在一起?你对她那般温柔的笑,对我却是永远的疏离,我唤他一声大哥,可是,我们的命运为何那般不同?”

“住口!”詹楚楚历吼出声,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匕首也在这一刻,猛地刺入了安平侯爷的身体,刻意偏离了心脏的位置,噗地一声,尖刀没入皮肉,安平侯爷闷哼一声,双目倏地瞪大,痛苦的看着詹楚楚,“你……”

“你不配叫他大哥,你不配!”詹楚楚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蹦出来,眼中似乎以为这“大哥”二字,怒火更是旺盛,大哥么?这声大哥只会加重安平侯爷的可恨,是啊!她的翔哥正是安平侯爷亲生哥哥,可这个畜生,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杀,为了得到她,他连他的亲哥哥都杀啊!

这“大哥”二字,同样让安宁也是怔了怔,不可思议的看着房间中的两个人,大哥?她从来不知道安平侯爷还有一个哥哥!几乎是整个东秦国的人都知道安平侯爷这一代,便是他一脉单传啊!

大哥?这是多么耸动的信息!安宁震惊之余,看安平侯爷的神色又多了一丝鄙夷,按照这样的话,三夫人不就该是安平侯爷的嫂子么?杀兄夺嫂,哼,安平侯爷当真是冷血无情,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哈哈……我是不配,在你的眼里,我从来都比不上他,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啊……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为什么你就不能爱我呢?我那般爱你,你却对我这般残忍,是为何,为何啊?”安平侯爷顾不得插在自己肩胛处的匕首,猛地抓住楚楚的双肩,不停的摇晃,即便是这个时候,他依旧没有用太大的力道,他害怕用力过大,让楚楚受疼啊!

可是,此时有谁会怜惜他的痛?身体的痛又算得了什么?心中的痛才是蚀骨的,看着眼前的楚楚,他后悔了,他唯一后悔的是方才看到念儿之时,让念儿带他来寻楚楚!

是的,他就是后悔这个,方才,他的心中已经有了预感,楚楚没有听他的安排去幽州,而是停留在了天灵寺内,他害怕楚楚留在东秦国会被人打扰,他害怕北燕国来的人会动摇了楚楚留在他身边的决心,正是因为担心着这些,所以,他才会打算将楚楚送到幽州去散心一段时间,可是,世事难料啊!

他现在想,若是自己方才没有来找楚楚,即便是知道楚楚在这里,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会不会不同?若是方才即便是在门外听到楚楚对那个人的深情告白,他没有冲动的推门而入,没有质问她,结果会不会好些?

他宁愿装傻,也希望楚楚能够在自己身边,哪怕是她恨着自己,她不爱自己,他能够看到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可是……

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可以吃?更加是没有如果的事!

“为何?没有原因,我爱翔哥没有理由,而我恨你……却有太多的理由!”詹楚楚任凭他摇晃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手上一用力,狠狠地抽出插在安平侯爷肩胛处的匕首,伴随着她的动作,鲜血直直的喷出,洒到了詹楚楚的身上,她都没有去顾及。

她詹楚楚,从出生之日起,便是众星拱月的存在,自从及笄之后,高贵的身份加上沉鱼落雁的容貌,让她得到许多男子的追逐,但是,她的心早就给了翔哥,这辈子,她的眼中便再也容不下第二人,自从认识了安平侯爷之后,他对自己的爱意,她不是感受不到,若不是因为他和翔哥有那么一层兄弟关系在,若不是翔哥对这个多年不见的弟弟留有那么几分兄弟感情,她才不会给他好脸色看,早就如对待其他追逐她的男人那般,狠心的拒绝。

可是,她却没有料到,正是这份留情,最后竟害了翔哥。

安平侯爷,这个自私的男人,便是知道自己已经是翔哥的妻子,是他的嫂子,竟也想觊觎,这样的男人,她怎么会爱上?比起翔哥,安平侯爷不只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哈……哈哈……”安平侯爷竟笑得更加疯狂了起来,闭上眼,似乎是不愿意看到楚楚对他的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楚楚在他怀中温顺的模样,一幕又一幕。

“爹……娘……”突如其来的声音传来,透着几分颤抖。

念儿方才早已经吓傻了,看到爹爹对娘亲的质问,看到娘亲对爹爹的指责,她虽然只有十四岁,但也听出了许多端倪,娘恨爹爹,还不是一般的恨。

娘方才说的话一直都在她的耳边回荡……

‘知道念儿为什么会叫念儿吗?知道为什么我会让念儿学武吗?每一次看到念儿习武,我都好似看到了翔哥……’

这一句话好似梦靥一眼纠缠着念儿,她从来都不知道,娘亲每一次看自己习武的那般温柔的眼神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么她算什么?她叫念儿,她是爹的孩子,娘却在她的身上寄托了对另外一个男人的爱,她算什么?娘究竟将她当成什么了?

一时之间,许多想法在念儿的脑海中呈现,直到看到娘亲亲手将匕首插入爹爹身体的时候,念儿终于回了神,看着眼前这二人,一步一步的走近他们……

“爹,娘,方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对不对?娘是爹最爱的女子,念儿是爹最疼的女儿,娘,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念儿再也不惹娘生气了,念儿再也不吵着练剑了,娘……你答应念儿,你快答应念儿啊!”念儿的脸上早已经布满了泪水,此时的她从来没有这般讨厌过练剑,便是她也知道,这件事情是娘说了算,她不要娘恨爹爹,她要娘像以前那样,靠在爹爹的怀中,当爹爹温顺的妻子。

安平侯爷和詹楚楚听到念儿的声音,身体都是一怔,詹楚楚看向念儿,那满脸泪水的模样,让她心中一惊,她是真心疼爱念儿的,念儿的身上寄托了她太多的真实感情,要说这些年在东秦国,她唯一爱着的,便就只有念儿了,甚至那个和安平侯爷长得极像的儿子也没有念儿这般得她的心。

念儿的泪水无疑是触碰到了她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眼中的恨意明显减少了些许,轻唤道,“念儿……”

安平侯爷察觉到楚楚的松动,眸光微敛,看念儿的神色多了几分期待,“念儿,快过来,到爹爹和娘亲怀中来。”

若说有谁能够化解楚楚的恨,怕就只有念儿了吧!安平侯爷心中顿时觉得格外的讽刺,念儿是他的女儿啊,可是……在楚楚的心里,怕是将念儿当成了她和大哥的孩子了吧!

不过此时的念儿,是他唯一的希望。

念儿听话的上前,走到二人身旁,伸手拉着詹楚楚的衣摆,仰头望着自己的娘亲,“娘,你放了爹爹,你不要恨爹爹了,好不好?娘,念儿怕……念儿好怕……”

说着,更是大声的哭了起来,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詹楚楚微微皱眉,神色开始挣扎,终于,沉默了片刻的她开口,“念儿,乖,到你隔壁的房间去,等会儿,等会儿娘便带你走。”

“楚楚……”安平侯爷眸子一紧,他自然是知道楚楚的意思,带念儿走?“念儿是我的女儿啊!你怎能……”

“哼,你的女儿?在我眼里,她从来都不是你的女儿!”詹楚楚冷哼出声,看向安平侯爷,眸中又变得凌厉起来。

“哇……娘……爹……”念儿的哭声越来越大,她的心中生出一丝强烈的不安,祈求的看着自己的娘亲,怜惜的看着自己的爹爹,她好怕娘亲再刺爹爹一刀,娘亲真的要杀了爹爹吗?

可是,她不要啊!她要爹爹好好活着,他们回到以前那样,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轰的一声,正此时,暗门猛然被打开,来着正是天灵寺的方丈,安宁看到方丈,虽然一早就猜到三夫人和这天灵寺关系匪浅,但在这房间中竟然还有一个暗门供方丈进来,还是让安宁小小的吃了一惊,原本站在门口的她,忙朝着旁边躲了躲,她这个假和尚,可经不起方丈的法眼,不过,显然,那方丈没有心思注意其他的,在方丈进了房间之时,就直接朝着詹楚楚和安平侯爷走去。

方丈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安平侯爷已经离开了天灵寺,可是……此刻的状况……方丈瞧见安平侯爷身上的鲜血,以及神色带恨的詹楚楚,猛地上前,“小姐……”

“将小小姐带走。”詹楚楚冷声吩咐道,她不能让念儿动摇了她杀安平侯爷的决心,今日,她便要用安平侯爷的血来祭奠翔哥的亡魂,等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好久了,这些年来,她为了能够拥有对付詹家的势力,便一直蛰伏在东秦国安平侯爷的身旁,以他的三夫人的身份掩饰着一切。

安平侯爷便是再小心翼翼的让城南别院中的下人监视着她,她依然有她的方法暗中做一些事情。

“是。”方丈领命道,大步走到念儿的面前,“小小姐,得罪了!”

话落,强势的一把将念儿抱起,念儿努力的挣扎着,“你放开我……娘,你不要杀爹爹……娘,念儿求你了……”

念儿的挣扎又怎敌得过方丈的力量?很轻易的便被方丈抱着往隔壁的房间走去,念儿看着娘和爹爹离自己越来越远,泪水不停的流,不停的呼喊,只是,她的泪水和呼喊都似乎起不到任何作用,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娘亲手中握着那把透着寒光的匕首,任凭方丈将自己抱到隔壁的房间。

“爹……娘……”暗门在念儿的眼前关上,阻隔了她所有的视线……

房间里,气氛分外的诡异,安平侯爷唯一的希望便在这一刻破灭了,连念儿的面子,楚楚都不给,看来,她是非要要了自己的命才肯罢休啊!偏偏……偏偏自己却不忍心伤了她。

“楚楚,如果杀了我,能够抵消你心中的恨,那么你便杀了我吧。”安平侯爷的心在这一刻已经成了死灰,目光幽幽的看着楚楚,十多年都得不到她的心,老天对他真是残忍啊!

詹楚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杀了他就能抵消她心中的恨吗?远远不能,但安平侯爷的命,她是要定了!

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詹楚楚没有丝毫犹豫,再一次扬起了手中的匕首,她知道,安平侯爷不会躲,她也由不得他躲,一刀刺下去,直刺心脏的位置,看着匕首没入自己的身体,安平侯爷眼中无限哀戚,这便是他的下场么?

他算计了一生,对谁都无情无义,哪怕是他的大哥,他都能为了得到心爱的女人,一举击杀,他利用了一生,云蓁,刘香莲,包括杨木欢与秦玉双,却没有料到,到最后,却是这个下场,他心爱的女人这么多年来,不过是一匹蛰伏在他身边的狼啊!

“唔……”安平侯爷闷哼出声,但是他的视线却依旧停留在这一张自己爱了大半辈子的脸上,便是在这最后的时刻,他也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丝毫的怜惜与爱意,伸手想要再一次触碰楚楚的脸颊,艰难的呢喃,“楚楚……忘了我,这样你便不会再恨我了。”

詹楚楚凄然一笑,“忘了你?你做的孽谁能忘得掉?便是你死了,这恨也无法消弭。”

十多年,她的恨在心中潜伏了十多年,这么多年的压抑,早已经让恨深入了她的骨髓,便是已经报了仇,她也无法得到解脱。

若恨之后,还有希望,便还有可能被救赎,但对于詹楚楚来说,她的心早已经在当年丈夫死之时,就已经绝望,支撑着她的不过是那一份不甘与复仇的决心。

安平侯爷脸上的血色好似在一瞬间被抽空了,就连看詹楚楚的眼神也变得虚弱至极,若是他死后,楚楚都依然恨着他,那么他便是死了都不能瞑目。

“啊……”

正此时,门外响起一怔惊恐的惨叫,詹楚楚听到那声音,忙闻声看去,却只见方才被方丈带到隔壁的念儿站在门口,双手抱着头,看着面容死寂的安平侯爷,疯狂的大叫着,不停的摇着头,目光最后落在詹楚楚的身上,眼中盛满了恨,“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念儿双手紧握成拳,朝着詹楚楚大吼,她如何能够接受这个现实?她娘亲亲手杀了她的爹爹,她如何能不疯狂?

“念儿……”詹楚楚脸色一白,焦急的唤道,念儿的情况让她心中生出一丝不安。

只是,詹楚楚刚叫出声,念儿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詹楚楚心中一紧,淡淡的看了一眼安平侯爷,这一刀刺入了他的心脏,必死无疑!

没有再去管安平侯爷的情况,松开了依旧在安平侯爷心脏处扎着的匕首,身形一闪,朝着念儿追了上去……

没有了支撑,安平侯爷轰然倒地,而这个时候,房间里便只剩下安平侯爷一人,摆在案桌上的那一个空白的灵位,似乎在嘲笑着安平侯爷的下场。

安宁眸光微敛,终于抬步踏入了房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上的安平侯爷,瞧见他眼中的死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眸子一紧,“还没死么?”

这安平侯爷还真是命大,他是害怕死了都得不到詹楚楚的原谅,所以不甘心死么?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安宁迅速的在他的身上的一个穴位上点了一下,安平侯爷猛地呼出一口大气,好似生命力又旺盛了几分,“楚楚……”

“安平侯爷,你看清楚了,我可不是你的楚楚。”安宁挑眉,目光幽幽的落在了安平侯爷的脸上,神色之间夹杂着些微畅快。

安平侯爷看着这个小和尚,他现在想见的只有楚楚,可是,楚楚连他临死的时候,都不愿陪着他吗?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声音变成了二公子的模样,眸中的晶亮闪动着,她本以为在安平侯爷临死之前,无法知道她的身份,但现在看来,老天都给了她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她又怎能不利用呢?她可没有浪费的习惯。

说话之间,安宁已经从怀中掏出一张人皮面具,转过身体,朝着那空白灵位的方向,背对着安平侯爷撕下了原本脸上的人皮面具,将这手中的那一块覆在绝美的小脸上,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当安宁转过身体,再次面对安平侯爷之时,她终于从安平侯爷的脸上看到了震惊。

“你……”安平侯爷双目瞪大,满眼的不可思议,二公子……这小和尚居然是二公子,可是……为什么?安平侯爷脑中有无数的疑问一闪而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与此同时,他的心中生出一丝异样,好似害怕知道那结果。

安宁可不会管安平侯爷害怕不害怕,她就是希望安平侯爷害怕,不是吗?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声音也变成了二公子的样子,“安平侯爷,知道为什么食为天要针对林家和安平侯府吗?”

不,他不想知道,安平侯爷在心中喊着,他恨不得此刻就死了,反正都是死,有时候迷糊倒是一种幸福,可是,方才被安宁所点住的那个穴道,他便是想死也不能。

察觉到安平侯爷眸中的抗拒,安宁心中便越是想告诉他缘由,“因为林府和安平侯府都欠我的,我是在报复你们啊,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

安平侯爷艰难的摇着头,不要告诉他,不要……

安宁却是呵呵一笑,这笑声却不再是二公子的声音,反倒是女子,如水般澄澈,如黄莺啼谷,轻笑之间,只见她抬手摸到自己的耳后,轻轻一撕,下一瞬,那一张让安平侯爷更为吃惊的脸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宁儿……怎么会……”安平侯爷目光闪动着,其中夹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怎么会?呵!怎么不会?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这很让你吃惊吗?呵呵……你放心,你让宁儿去求表哥帮忙,宁儿也去了,不过,我想,如今的安平侯府怕是不需要帮助了,告诉你一个消息,刘香莲炸毁了安平侯府,现在安平侯府的宅邸已经被大火烧了化成了灰烬……呀,你眼睛怎么瞪这么大?别恨我,这不是我做的,是刘香莲,是她要毁了安平侯府,不过,她自己也死在了火中,哦,对了,还有她的女儿也和她陪葬,我嘛……命大,我怎么能死呢?我还要留着命到天灵寺来,引导你撞见三夫人,你不知道么?三夫人这些时日都在房中躲着你呢,没有我的引导,你又怎能找到她?……感谢我吗?不,你不用感谢,因为,看到你被你心爱的女子所伤,对我来说,是一件畅快的事情,谁叫你对我的娘亲那般无情呢?人被刘香莲害死了,你却不闻不问,哼,连墓都没有一个,你还真是一个好丈夫啊!”

安宁轻痕出声,语气平静,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好似一块大石,压在安平侯爷的身上,让他痛上加痛。

安平侯爷身体抽搐着,“你……都是你……”

临死之时,许多事情在他的脑中豁然开朗,猛地,他哈哈的大笑出声,“没了……安平侯府没了……报应啊……报应啊!”

他以为被最爱的女子所杀,便是最痛苦的事情了,但是此刻才知道,他算计别人,利用别人,却没有发现,他自己早已经身在别人的算计与利用之中。

当年,他确实对云蓁无情,也难怪她的女儿会替她报仇了!

安宁淡淡的笑着,那张绝美的脸异常的耀眼,天灵寺中,也安放着娘亲的灵位,安平侯爷的死,娘亲也一定看得见!

突然,原本脸上的笑容倏然僵住,安宁眸子一凛,快速的在他的身体上又点了一下,下一刻,安平侯爷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好似时间在此刻定格了一般,安平侯爷双眼都还来不及闭上,最后一口气,便断了。

“安平侯爷,让你临死之时,知道安平侯府毁在谁的手上,便是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份大礼了,到了那边,你也别忘了,要去向我的娘亲请罪!”安宁站起身子,嘴角的笑意越发的诡异,她让安平侯爷知道真相,不是她的仁慈,而是对安平侯爷最后的残忍。

安平侯爷这辈子对不起那么多人,又怎能让他安安稳稳的死?死不瞑目,她就是要让他死不瞑目!

看着安平侯爷临死都没有来得及闭上的双眼,安宁眼底划过一抹浓浓的不屑,重新将小和尚那张面具覆盖在脸上,下一瞬,安宁便又变成了小和尚的模样,但眼中却是一片冰冷,没有再去看安平侯爷,安宁冷哼一声,大步走出了房间。

一切归于宁静,安平侯爷的尸体躺在房间里,猛地,一阵大风吹来,吹得门扉吱嘎作响。

而正此时,在门外不远处的一个树下,一个纤弱的身影从树后露出了一张脸,手中握着扫帚,一身尼姑的装束,那人不是林婉儿又是谁?

此时的林婉儿看着那个不断摇曳着的门扉,心中依旧为刚才听到的信息而震惊着。

“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林婉儿低声呢喃着这一句话,眸中亦是满目的不可思议,她知道,林家之所以会被满门抄斩,一直都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那双手便真是二公子和如今的云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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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能想到,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呢?

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安宁……安宁啊……她是谁?她是宸苍翟所爱的女人哪!

曾经一段时间,她听到那些关于宸王苍翟和二公子的暧昧传闻,还以为苍翟移情别恋,对于安宁,她还幸灾乐祸了好一阵儿,哼,安宁么?还不是连一个男子都比不上,最终还是被苍翟所遗弃,可事实呢?

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二小姐,他们本来就是一人啊,她那些所谓的幸灾乐祸竟显得尤为讽刺,苍翟自始至终,心中就都只有安宁啊!

心中浓烈的嫉妒将她吞没,林婉儿紧紧的握着扫帚,为什么?安宁便这般幸运,不仅如此,那二公子和云家如今的势力,可谓是如日中天,而她却……

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装扮,嫉妒与不甘更是浓烈,凭什么她高高在上的婉贵妃会一落千丈,落得如此下场,而那安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侯府小姐,此时不仅得到苍翟的爱,还如众星拱月一般,被整个东秦百姓所称颂,甚至连皇上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安宁,我一定不会让你如此逍遥。”紧咬着牙,林婉儿眼神变得阴冷,最后看了那个空洞的门扉一眼,转身悄悄的离开……

天灵寺外的一条羊肠小道上,念儿狂乱的哭喊着,跑出了天灵寺,谁也阻拦不了她,詹楚楚紧随其上,身后跟着方丈与凌伯。

终于,砰地一声,念儿扑到在地上,双手被擦破了皮,鲜血渗透出来,但是念儿好似感觉不到痛一般,甚至用受伤的手不断的拍打着地上的泥土,口中不断的叫着,“为什么……爹爹……为什么要杀了他……”

她的脑海中怎么也挥不去娘亲握着刀,插在爹爹身体里的画面,眼中除了伤痛,便是疯狂的怒火。

以前,爹爹,娘亲,还有她和哥哥,那般和谐美满,可是,方才发生的事情,让所有的一切美好在她的面前轰然倒塌,娘亲为了替另外一个男人报仇而杀了爹爹,娘亲很爹爹,那她算什么?

她一直以为,她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小孩,是爹爹和娘亲相爱的产物,但是,现在她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她的出生根本就不是因为爱啊!

“啊……呜呜……”念儿的哭声在空中回荡着,凄厉,悲痛,愤恨……

猛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关切,只是,在她听来,那声音却犹如恶魔。

不错,那声音正是念儿的娘亲詹楚楚的,詹楚楚追上来了!

念儿紧咬着牙,满脸愤恨的挣扎着要起身,她不能让她追到她,只是,方才的这一下摔得太重了,便是再努力,她也爬不起来,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念儿满脸的不甘。

“念儿……”詹楚楚紧皱着眉,满心关切,从马车上下来,匆匆的跑到念儿的身旁,想要将她抱进怀中。

只是,还没有靠近她,念儿便狠狠的瞪着她,“不许你过来!”

詹楚楚看念儿眼中的恨,心中猛地收紧,“念儿,你听娘解释……”

“哼,解释?你杀了爹,这是事实,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你要告诉念儿,你有多爱那个男人,你有多恨爹爹吗?你要告诉念儿,念儿的出生,不过是你对爹爹的报复么?”念儿大吼出声,凌厉的质问,她的娘亲是温柔的,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又怎么会杀人?杀的还是她的亲爹爹!眼前这个不是她的娘亲,不是!

詹楚楚脸色惨白,不安的摇着头,“念儿,不是这样的,娘亲爱你,娘亲最疼的人就是你了啊。”

“呵呵……最疼的人就是我了吗?是因为念儿会听你的话努力练剑,让你看着念儿可以怀念你心爱的男人,娘,你好残忍啊!你对念儿好残忍啊!”念儿凄厉的笑了起来,那笑容在她这么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脸上,竟显得格外诡异,她又怎会忘记娘亲方才对爹爹说的那番话。

念儿?念儿?她现在连这个名字都讨厌,可笑啊!真的是可笑!她的存在便是这般肮脏的意义么?

詹楚楚心中一痛,她后悔了,后悔方才说的那些话,她只顾着报仇,只顾着让安平侯爷痛苦,却忽视了念儿感受!

“念儿……”此时的詹楚楚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弥补自己对女儿的伤害。

正此时,凌伯上前,咬了咬牙,狠心的在念儿的颈后一个手刀,念儿闷哼一声,詹楚楚心中一惊,“凌伯,你……”

“小姐,先将念儿小姐带回去再说,她想通了,自然就会原谅你了。”凌伯打断詹楚楚的话,已经将念儿打横抱了起来,此时的念儿微眯着眼,正陷入昏迷当中,他不忍看小姐这般纠结为难,便只有对小小姐无礼了,小小姐醒后,便是怎样罚他,他都一律承受。

詹楚楚叹了口气,大步上前,将念儿从凌伯的手上接过来,念儿十四岁的身体,让她抱起来分外吃力,但是,詹楚楚却依旧忍着,“念儿,娘对不起你,以后娘会尽力弥补你。”

“我……恨……恨你,不要再叫我念儿,我不要……不要……叫这个名字!”被詹楚楚抱着,昏迷之前的念儿艰难却坚定的说出了这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詹楚楚心中如被针刺着一般。

念儿说出这一句话,便彻底的昏厥了过去,詹楚楚看着怀中的女儿,一滴清泪从脸颊上滑下,咬牙道,“好,以后不叫这个名字了,等你醒了,喜欢什么名字,便告诉娘,娘都依你,孩子,别恨娘啊!”

她这一生的几个孩子中,已经有一个恨她入骨的了,她哪里还有能力去承受另外一个孩子的恨?

“咱们回家,娘带你离开这里,离开东秦国,娘会给你新的生活,让你忘记这一切,忘记娘对你的残忍,忘记你对娘的恨。”詹楚楚轻抚着女儿的脸颊,怜惜的道,吃力的抱着她上了马车,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便对着马车之外的凌伯道,“回北燕,立刻回北燕!”

离开北燕十多年,是该回去的时候了,翔哥,回了北燕,楚楚便可以到你的墓前,亲自祭拜你了!

凌伯怜惜的看了看身后,虽然被帘子挡住了视线,但他却能想象得出小姐此刻的表情,北燕,那是小姐的出生地,同样也是小姐的痛苦之源啊!

叹息的摇了摇头,凌伯看了一眼在马车下的方丈,二人一个视线交汇,凌伯对着方丈道,“我会照顾好小姐和小小姐,这边就靠你了。”

“放心,我还应付得来。”说罢,方丈转身面对着马车后面,“小姐,属下在东秦这边等候小姐的消息,属下永远都是小姐的人。”

马车内没有传出詹楚楚的声音,凌伯眸光微敛,驾着马车,朝着北燕的方向而去……

安平侯府被烧成灰烬,有说安平侯爷已经死在了大火之中,也有说在乱葬岗发现了安平侯爷的尸体,甚至还有说安平侯爷死在山中,被猛兽撕碎了身体,尸骨无存,对于安平侯爷,众说纷纭,但所有的都有一个特点,那安平侯爷已经死了。

安平侯本是世袭爵位,照理说安平侯爷死了,便会由他的子嗣继承爵位,虽然没有嫡出的儿子,但安洛枫却是安平侯府的长子,虽是庶出,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该是他继承爵位。

当年,因为杨木欢的墓无故被掘,安平侯爷没有什么维护的动作,安平侯府大公子安洛枫和安平侯爷大吵了一架,便搬出了安平侯府,自立门户。

安洛枫在朝中混的倒也不错,若是能够继承安平侯爷的爵位,那么就是锦上添花了,可是,皇上赐封爵位之时,安洛枫却是拒绝接受,说是他当年出安平侯府之时,便已经和安平侯府划清界限,对于安平侯爷的爵位,他丝毫都没有念想。

这番拒绝倒是让人大吃一惊,这好歹也是一个世袭的爵位,他竟然都不爱,当下,许多官员都对他大加赞赏,就连皇上也对这个安平侯府庶出的儿子另眼相待。

安洛枫一贯笑着接受,谁又知道他心中也甚是惋惜,事实上,他如何不想继承爵位呢?只是,世人却不知道,他不愿继承爵位,完全是因为,若是继承了安平侯爷的爵位,那就无疑是继承了安平侯府所有的债务。

在安平侯府被烧后的几天,他收到一封神秘来信,信上告诉他,安平侯府如今已经是一个空架子,不但是空架子,名下的产业每一个都承担着巨额的债务,若是他要继承,就会连带着将所有的债务都继承下来。

那样的话,或许他刚承袭爵位的第一天,便会有债主找上门。

安洛枫本来是不信的,他凭借之前和安平侯府名下产业中的各个管事的旧情,暗中试探,得到的消息和信上所说的如出一辙,这下子,这么庞大的债务压在安平侯爷这个爵位之上,对他来说,不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么?他又不是傻了,才不会去接呢!

当下,他便做了决定,这个爵位继承不得,他宁愿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安洛枫却不知道,这些都是安宁和云锦一手操控,那些债务确实不假,早在安平侯爷让安宁拿着珠宝到云王府去求云锦帮忙之时,安宁就交代了,便是看在那些金银珠宝上,他们也得做些事情。

云王府因为食为天,许多商家都巴结着云王府,云锦仅仅是用了几天的时间,便将安平侯府名下那些本就有问题的产业全数弄得千疮百孔,那些巨额债务都是欠云王府的。

安宁既然看到安平侯府毁了,又怎会希望它有重新崛起的机会,他要让安平侯府彻底的成为历史,化为灰烬!

短短的一月不到,原来的四大世家便去了两家,林府满门抄斩,安平侯府湮没于大火之中,现在的东秦国,便只剩下南宫家,苏家,以及如日中天的云家!

南宫彦和苏封都知道,看似三大世家,但现在云王府乃一门独大,拥有虞山金矿,以及全国的米业,甚至以往林府和安平侯府有关的各个产业全都有涉猎,那势力与财富,便是他们也无法估量。

二人都已经暗中达成了共识,对于云王府,他们是断然不能与之为敌的!

深夜,天灵寺中。

一抹身影悄悄潜入其中,循着道路,在一个偏僻的房间外停下,轻轻的敲了敲门,片刻时间,房间中的主人便前来开门,门刚被打开,外面男子的手便被一双柔荑抓住,拖进了房间中。

门被关上,女子便扑进男子怀中,“璃王殿下,这么久都不来看婉儿,璃王殿下是忘记婉儿了吗?”

软软的语调带着暧昧,整个身体用力的贴近赵景泽的胸膛,此时的林婉儿,倒是比那青楼女子还要放荡几分,哪里还有半分当初婉贵妃的端庄优雅?

赵景泽感受到怀中的女体,眼里多出一抹浓重的颜色,但嘴角却是勾起一抹不屑,他确实有些忘了林婉儿了,父皇的生辰便在三日之后,豫王赵正扬这段时间在父皇面前可是做足了表现,他自然放松不得,要不是今天收到林婉儿捎来的信,他怕是想不起她的。

此刻如此的诱惑在前,倒是勾起了他的欲望,那日,他可是尝过这个婉贵妃的销魂。

“本王这不是来了吗?看你这样子,怕是时常想着本王吧?”赵景泽轻佻的一笑,抬起林婉儿的下颚,摩挲着她的下巴。

“婉儿心中满满的都是璃王殿下,如何能不想呢?尤其是这漫长的夜,婉儿一个人,冷得很呢!”林婉儿直勾勾的看着赵景泽,媚态横生,但心中却是冰冷。

“哦?那今晚有本王在,应该是不会冷了。”赵景泽邪魅的一笑,抓住林婉儿的手腕儿,用了一拉,这房间本就不大,林婉儿便顺着他用力的方向,扑到了床上。

林婉儿本就存心诱惑,赵景泽也不想抗拒,二人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干柴烈火瞬间点燃,一发而不可收拾。

房间中,暧昧的声音交叠而起,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声音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床榻之上,林婉儿躺在赵景泽的臂弯之间,手依旧在肆掠的撩拨着赵景泽,看了看赵景泽那满足的表情,林婉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璃王殿下,婉儿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赵景泽皱眉,似乎想到什么,眼中划过一抹冷然,“婉儿,本王虽然爱你的身子,但是,你要知道,你的身份终究在那里,本王还不能给你名分。”

林婉儿心中浮出一丝不悦,这个赵景泽,以为她想找他要名分么?哼,他璃王给的名分,她可没有放在眼里,若是等到他真的有一天能够当上皇上,她再争取也不迟,她现在不过是用身体将璃王吊着罢了。

“王爷,婉儿不要什么名分,便是以后王爷当上了皇上,婉儿也只要一个能伺候皇上的机会便可,哪怕是宫女,婉儿也甘愿啊。”林婉儿敛眉,满脸真诚的道。

“哦?”赵景泽的神色这才有所缓和,“那你要跟本王说什么?”

林婉儿翻了个身,直接趴在赵景泽光裸的胸膛上,“王爷,我偷偷听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想着或许对王爷有利,所以,才想告诉王爷……”

“有利?什么消息能对本王有利?”赵景泽淡淡的道,语气没有什么期待,似乎丝毫不相信林婉儿会有对他有利的消息告诉他。

林婉儿敛了敛眉,又怎么看不出他的心思,心中暗暗将他鄙夷了一通,但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你说,二公子的消息对王爷是否有利?”

赵景泽一惊,眼中多了几分神采,一把抓住林婉儿的手腕儿,“快说!”

二公子?二公子如今在东秦国可是炙手可热啊,关于他的消息,他自然要小心留意了。

林婉儿皱了皱眉,“王爷,你抓疼婉儿了。”话刚说完,便看见赵景泽的脸色黑了黑,知道已经碰到了他的底线,忙开口道,“婉儿说就是了,婉儿那日亲耳听到,那二公子承认,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

轰的一声,赵景泽只觉得脑袋中响起了一阵轰雷,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

“这……这可是真的?”赵景泽急切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婉儿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林婉儿话刚说完,原本在赵景泽身上的她却一把被推开,看向赵景泽,却见赵景泽匆匆的穿好衣裳,“王爷,你……”

林婉儿还没有来得及多说什么,赵景泽便已经冲出了房门,连门都没有关上。

林婉儿眼中划过一丝不悦,听到这个消息,便这么迫不及待的走了吗?不过,很快的,她心中的不悦,便已经烟消云散了,赵景泽若是知道了二公子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那么他会做什么呢?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整个光裸身体就这样躺在褥子上,眼中神色变幻……

距离崇正帝的寿宴还有一天,这一日,安宁起床,便听得雪儿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小姐,璃王殿下在府中求见,已经让他在大厅等着了,小姐见是不见?”

安宁一听是璃王赵景泽,眸子一紧,他来做什么?找她找到云王府来了!

虽然许多人都知道安平侯府二小姐在安平侯府被烧毁之后,住进了她表哥云王爷家,但赵景泽来找她,还是找安宁这个身份,还真是有些稀奇的。

“见,自然要见,让他等着!”安宁慵懒的声音响起,赵景泽都找上门了,她能不见么?

赵景泽么?他们之间的仇,还没有解决呢!

她也想看看,赵景泽找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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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章 狠心威胁揭穿她的身份

雪儿领了命令,下了安宁的阁楼,很快便到了云王府的大厅,大厅内,赵景泽竟是和来时的那般站着的,大厅中除了赵景泽,便没有其他人,雪儿淡淡的瞥了赵景泽一眼,“小姐等会儿就到。”

雪儿的语气不冷不热,其中的疏离,便是谁一看就看得出来,赵景泽不笨,自然也感受得到,浓墨的眉峰皱了皱,径自坐在了椅子上,自从赵景泽进了这云王府之后,已经有一会儿的时间,但这段时间,却没有一个丫鬟上来招呼他,甚至连一杯茶都没有送上来。

而眼前的这个丫鬟,对他的冷淡尤其明显,那脸上好似写着“不欢迎”三个字一般。

雪儿自然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这个璃王殿下虽然是一身锦衣华服,但在雪儿看来,这人总是不怎么正派,尤其是他眉宇之间那隐约带着的几分趾高气昂,更是让雪儿心中不快。

雪儿可不是一般的丫鬟,在安平侯府的时候,虽然是六夫人,但鲜少露面,外人对安宁这个丫鬟,自然也没有多少怀疑,可就是因为雪儿曾经做过六夫人,在心态上,少了普通奴仆的那般卑微,况且,她的心中只对安宁服气,哪怕是对于这个璃王,她也没有放在心上,不仅如此,方才小姐语气之中对这璃王的态度,可是不怎么热情,主子的态度便是她的态度了。

“这云王府的待客之道,便是这样的么?”赵景泽终于是忍不住了,想他堂堂一个正牌王爷,身体里流着皇室的血脉,这云王府虽然如今炙手可热,但怎么着也是一个异姓王,竟敢这般不将他赵景泽放在眼里啊,若是说稍早,他对云王府还有所忌惮,但是此刻,想到自己从林婉儿那里得到的消息,眼中划过一抹异色,好似拿到了一把尚方宝剑一般,他如今抓住了安宁的把柄,抓住了云王府的把柄,自然是多了几分肆无忌惮的意味儿。

雪儿眉心微皱,正要开口,却听得门外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慵懒之中透着一丝不屑。

“待客之道?待客之道云王府是有,不过却不是针对不请自来的客人。”人未到,声先至,话落之时,女子一袭白衫,几分素雅,却难掩高贵,几分低调,却遮不住眉宇之间的傲岸,缓步走进大厅,脸上含笑,但那笑容却没有直达眼底。

安宁没想到,这赵景泽到了云王府,还想摆他璃王爷的架子,当真是不知所谓,她安宁的地盘儿,哪容得他赵景泽如此撒野。

安宁的话顿时让赵景泽脸色微白,神色之间透出些微的不自然,但看向安宁的眼神之中,却有一抹惊艳一闪而过,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好似随着时间的推移,出落得越发动人,比起好些时日前所见,竟更加迷人,她身上散发着的光彩,便是那日所见到的凤倾城也及不上的,那凤倾城据说自从来了东秦国,从来未曾揭下过覆盖在她脸上的面纱,此时赵景泽倒是想知道,若是凤倾城揭开了面纱,和眼前这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安宁一比,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如是想着,赵景泽看安宁的眼神多了几分深切的迷醉,好似忘记了这一次来云王府的目的。

“咳咳……璃王殿下,请喝茶。”雪儿见赵景泽看小姐的眼神,心中早就生出一丝不快,她家小姐,怎是这个璃王殿下能用如此的眼神看的?当下,便从王府丫鬟的手上接过一杯热茶,那本是为小姐准备的,不过此刻,雪儿也顾不得许多了,端着茶,便靠近赵景泽,“恰巧”在靠近赵景泽的那一刹那,茶水轰然从手中掉落,滚烫的热茶便这就这样倒在了赵景泽的身上。

“啊……你……”赵景泽猛地被烫醒,滚烫的衣服,熨帖着他的肌肤,饶是一个皮糙肉厚的大男人,也被烫得呲牙咧嘴,更是站起身来,十分没有形象的跳着,“你……这个该死的奴才,你没长眼睛吗?”

雪儿在一旁,故作诚惶诚恐的道,“奴婢该死……奴婢不小心……”

话虽如此,雪儿可半点儿没有知错的意思,心中更是觉得无限畅快,暗道:叫你看着我家小姐不转眼,那我雪儿就帮你回回神!

一旁的安宁莞尔一笑,雪儿护主的举动,她看在眼里,自然也知道雪儿的深意,当然,看着雪儿在那儿道歉,她可是舍不得的,见赵景泽正要发作,安宁敛了敛眉,淡淡的道,“雪儿,既然是不小心的,璃王殿下是不会责怪你的,还不快过来。”

正要发作的赵景泽,却在此刻听到安宁这么一句话,脸都绿了,她这不是明显的护短吗?

“二小姐,你这未免也太纵容下人了。”赵景泽沉声道,刻意端高他璃王的身份。

安宁却是浅浅一笑,“纵容?这怎么叫纵容?璃王的烫伤严重吗?若是严重的话,大不了我云王府出药钱医治,若仅仅是这样,不足以让璃王殿下消气,那么宁儿便请宁儿的表哥云王爷来替我这丫鬟赔罪,若是璃王殿下连我表哥的面子都不给,那……”安宁说到此,似为难的皱了皱眉,“那样的话,那宁儿便只有求表哥,请皇上出面……”

安宁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赵景泽的神色,果然,听到“皇上”二字,赵景泽的脸色僵了僵,眉心也是皱得更紧,看着安宁,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哼,算了。”赵景泽紧咬着牙,现在皇上对云王爷的态度那可是十分的好,若是真如安宁所说,他怕是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看着胸襟前的一片大湿,赵景泽便也只有忍了下去,不过,想到自己来云王府找安宁的目的,赵景泽看安宁的神色多了几分异样。

雪儿眼底划过一抹笑意,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赵景泽的狼狈,心中暗道:想跟她小姐斗,便是林家那么大一个家族,都没有斗得过小姐,更何况是一个赵景泽呢?璃王么?别说在小姐眼里什么都不是,便是在她雪儿的眼里,这璃王方才不也任由她用茶水烫么?

敛下眉眼,雪儿乖巧的走到安宁的身旁,随侍在侧,看到地上滚落的茶杯,对着方才端茶进来的丫鬟朗声道,“方才那一杯茶浪费了,还不快去给小姐重新送一杯上来?”

雪儿意有所指,那丫鬟连忙退了下去,不过这句话却昭示了她方才的故意,赵景泽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心中暗道:好一个云王府,好一个安宁,就连丫鬟也是这般嚣张。

赵景泽却不知道,丫鬟确实是嚣张,不过只是针对他赵景泽罢了。

安宁坐到了椅子上,不多久,丫鬟便重新端来了茶,果然只是端了一杯茶,摆在了安宁的身旁,赵景泽脸色沉了沉,这个安宁,还真是三番四次的不将他放在眼里啊。

“果然不愧是皇上送给表哥的茶!珍品果然是珍品。”安宁浅浅的抿了一口茶,喟叹一声,意有所指的道,浓郁的茶香在大厅中弥漫,安宁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赵景泽,见他脸色难看,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顿了顿,继续道,“璃王殿下专程到云王府来找安宁,可是有事?”

赵景泽经这一提,想到自己来的目的,眸光微敛,“本王来寻二小姐,自然是有事,不过……”

说话之间,目光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站在安宁身旁的雪儿,二人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支开雪儿,单独和安宁谈事情啊,不过,安宁却是故意装傻,装着不明白赵景泽的意思,更是不去看赵景泽,自顾自的喝着茶。

赵景泽脸色难看至极,自从进了这云王府之后,他碰了多少软钉子了?哼,好一个安宁,以后定要让她好看!

压下心中的怒气,赵景泽强扯出一丝笑容,“二小姐,不知可否让这位侍女离开片刻?”

安宁这才故作恍然大悟状,雪儿却是先一步拒绝,“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侍女,理应随时都恭候在小姐身旁,若是小姐有什么需要,也才能够使唤奴婢。”

“呵呵,不好意思了,璃王殿下,我这丫鬟脾气倔得很,就连我那云王表哥都支不开,璃王殿下有什么事不妨直说,雪儿既然是我的贴身侍女,倒也不是外人,没什么事情是要故意瞒着她的。”安宁淡淡的开口,嘴角依然是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她就是喜欢看赵景泽一次又一次碰壁的样子,碰得他鼻青脸肿,那才叫畅快。

雪儿得意的勾起嘴角,依旧站在安宁身旁,甚至更是扬了扬头,好似在告诉赵景泽,想支开我?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雪儿又怎能放心将小姐一个人留在这璃王赵景泽的面前?

这个璃王,她怎么看,怎么觉得璃王就是一匹狼。

赵景泽支开雪儿的目的没有达到,心中一阵郁结,敛了敛眉,便也不再理会一旁的雪儿,看向安宁,“二小姐,本王这次前来,是想着安平侯府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真是可惜了,好好的侯府一夜之间便被烧没了,就连安平侯爷也是生死未明,二小姐如今一个人,着实是让本王放心不下,本来本王早就该来探望二小姐的,只是稍早因为父皇的寿辰在即,无暇分身,所以就耽搁了,今天才抽得空闲,这不,本王就立马来了云王府。”

安宁静静的听着,微微挑眉,似乎期待着赵景泽接下来的话,看看这赵景泽这般冠冕堂皇,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

“二小姐……你这样一直住在云王府,倒也不是办法啊。”赵景泽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安宁的神色,但见她许久都无动于衷,心中的不悦便更加浓郁,自己一个王爷对她的关心,她倒是好,丝毫表示都没有。

“哦?云王爷乃是安宁的表哥,璃王殿下倒是说说,安宁住在云王府为何不是办法?”安宁来了兴致,开口询问道。

赵景泽微微皱眉,“云王爷虽然是二小姐的表哥,但二小姐终究是姓安,而这云王府却是从云姓啊!”

“那璃王殿下觉得,宁儿该住哪儿呢?璃王殿下方才也是说了,安平侯府一夜化为灰烬,已经不复存在了啊。”安宁叹了口气,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神色之间多了几分“伤心”。

“二小姐如若不嫌弃,璃王府的大门随时都为二小姐敞开着。”赵景泽抓住这个机会,眼神多了几分急切。

只是,他的话刚落,一旁的雪儿便怒声道,“哼,璃王殿下说的什么话,不管是嫌弃不嫌弃,我家小姐又如何能够住进你璃王府?”

这个璃王,脑子进水了不成?

“哼,放肆,这个刁奴……”赵景泽眼神一凛,这个丫鬟可不止一次的顶撞他了。

“璃王殿下请息怒。”安宁淡淡的道,嘴角微扬,眸中似有什么在闪动着,雪儿自然是没有想到赵景泽的深意,但是安宁却又如何想不到呢?赵景泽让她住进璃王府,背后所打的主意,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吧!这个赵景泽,以前的那份儿心思,还没有消失么?

赵景泽看了看安宁,刻意压下心中的怒气,复又扯出一抹笑容,“二小姐,你意下如何?”

安宁若真的就是二公子的话,那么,她便也是个聪明人,是啊!怕不仅仅是用“聪明”二字,便足以形容得了的吧!

既然这样,安宁定也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住进璃王府,便是以璃王妃的身份啊!

“璃王殿下,请恕安宁愚笨,璃王殿下方才说宁儿一直这样住在云王府不是办法,那住进璃王府,不也一样吗?安宁可也不是姓赵啊,这……照璃王殿下这番说来,那天下之大,倒真没有宁儿的容身之所了么?”安宁紧皱着眉峰,哀戚的道,继续不着痕迹的装着傻。

话落,却是让赵景泽的嘴角抽了抽,她……她竟然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么?他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可这个安宁却……不懂么?

要说对林婉儿的那个消息,他虽然是信了,但此刻却多了几分怀疑。

眼前的安宁气质出众是不错,可美则美矣,这样的头脑,这样的悟性,她真的如林婉儿所说,就是那个炙手可热的二公子么?

看她的模样,却又不似装的,赵景泽咬了咬牙,见她不明白,便也只有说得更明白,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宁,“二小姐虽然不姓赵,本王对你倾心已久,若是二小姐愿意嫁本王为妃,本王的璃王府,便就是二小姐的家,二小姐成了璃王府的女主人,便也不用如现在这般,寄人篱下。”

“呀……璃王殿下是要宁儿嫁给你么?”安宁惊呼出声,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宁儿怕是配不上璃王殿下的尊贵身份呢。”

“这无妨,本王不介意,自然没有谁敢说什么。”赵景泽朗声道,安宁若不是二公子的话,也是云王爷的表妹,但即便是这样,安平侯府没了,她也就是一个孤女,嫁给一个王爷,无疑是安宁高攀了。

安宁敛眉,嘴角勾起一抹不着痕迹的不屑,但很快便消失,一旁的雪儿早在心中暗道:你不介意?你凭什么不介意?这个璃王赵景泽,怕是连介意的资格都没有,竟妄想娶小姐为妃,在她雪儿看来,这个璃王,连小姐的一根头发都配不上,给宸王殿下提鞋都没有资格,娶小姐?哼,他做白日梦呢?

雪儿看了看自家小姐,瞥见她眼中的笑意,径自站在一旁,看着好戏,因为,熟悉小姐的人,都知道,小姐若是露出这样的笑容,那便代表着有人要倒霉了,而眼前这个倒霉蛋,除了会是璃王赵景泽还会有谁呢?

果然,正在赵景泽满怀期待的等待着安宁的答复之时,安宁满脸无辜无害的望着赵景泽,“璃王殿下不介意,可宁儿介意啊。”

赵景泽脸色微僵,“你介意?”

此时,赵景泽心中生出一丝异样,紧皱着眉峰看着安宁。

“自然是介意的,安宁再是怎样,却也不会让自己嫁一个小人。”安宁脸上依旧漾着云淡风轻的笑容,但正是这样的云淡风轻,更加刺激着对方。

“你……放肆!”赵景泽怒吼出声,小人?她是在暗指他赵景泽是小人么?

“呀,璃王殿下恼羞成怒了么?”安宁皱眉道,那模样看起来更是无辜得惹人怜惜,便是谁一看,都恨不得将她护在身后,然后好好的教训那个敢让她有此番表情的人。

恼羞成怒?赵景泽此刻确实是恼羞成怒了,正要发作,却听得安宁那无辜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宁儿更加是嫁不得了,一个这么容易便恼羞成怒的小人,璃王府应该是一个火坑吧。”安宁淡淡的道,恣意的欣赏着赵景泽脸上那愤怒却又不得不隐忍着的憋屈表情,心中大觉畅快,哼,这个赵景泽,还敢打她的注意,自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想到这些时日豫王赵正扬在崇正帝面前的表现,安宁心中更是高兴,赵正扬背后替他出谋划策的人正是自己,赵正扬在争夺皇位上能够给赵景泽一击,那正是她想看到的。

本想利用赵正扬来对付赵景泽,没想到他今日竟然主动跑上门来,对她“一番表白”,哼,那么她安宁陪他玩玩儿又如何?

赵景泽一听安宁这番伶牙俐齿,顿时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脸色更是憋得胀红,安宁看在眼里,心中暗自腹诽:这个赵景泽,似乎没有前世那般经事了,单单是那份内敛,就比不上前世,前一世,赵景泽娶了自己之后,也算得上是一帆风顺,这一世,他所遇到的障碍,可不少啊,有时候,越是顺利,便越是自信,只要有这份自信在,许多事情做起来,便也多了许多底气,但现在的赵景泽显然是被那连番的不顺打击得更加烦躁了。

“火坑么?”赵景泽紧紧的握着双手,此刻便也撕开了那层礼貌的外衣,似看明白安宁,她这般伶牙俐齿,哪里是愚笨的人?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愚笨,事实上,她的心里怕是清楚得很吧!

现在,他对安宁不是二公子的怀疑,倒是烟消云散了,这等演技,竟是这般高明,方才竟让他觉得安宁就是那般无辜无害,好一个安宁啊,倒是有本事将他耍得团团转!

耍他赵景泽么?那也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眸子一紧,赵景泽的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即便是火坑,你也得跳!”

“呀,是吗?脚长在我身上,璃王殿下难道要推宁儿一把不成?”安宁此时便也不再装了,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语气带着些微挑衅,不跳也得跳?他以为她还是前世的那个安宁么?便那般傻傻的受刘香莲和安茹嫣的蒙骗,甚至是这个赵景泽的虚情假意?哼,此一时非彼一时,现在的安宁,早已经不再是那个懦弱的安宁了啊!

“推一把?如此说来,也不差,看来本王是要推你一把才行啊。”赵景泽轻哼一声,眼神之中难掩算计。

“安宁倒是很好奇,你要如何推?”安宁重新端起了茶杯,静静的喝着,似乎丝毫没有将赵景泽放在眼里。

这般忽视,让赵景泽心中更是不快,暗自下定决心,等到安宁成了自己的人,那么,他定要好好调教调教安宁,让她知道,他赵景泽可不是好顶撞的,惹怒他的代价可不小。

赵景泽想到自己林婉儿告诉自己的事情,眸光微闪,起身走到安宁面前,一步一步,便是雪儿看着赵景泽的靠近也不由得皱了皱眉,甚至上前一步,挡在了安宁的面前,可安宁却依旧像一个没事儿人似的,自顾自的喝着茶,完全将赵景泽忽视。

赵景泽瞥了一眼护主的雪儿,并没有在意,越过雪儿,看着安宁,缓缓开口,“二小姐么?本王到底是该叫你二小姐好呢?还是该叫你二公子好呢?”

安宁端着茶杯的手微怔,但仅仅是片刻,却又恢复如常,轻笑道,“二小姐又如何?二公子又如何?安宁一个小女子,如何能左右得了璃王殿下的偏好?”

那意思就是在告诉赵景泽,管你叫二公子还是叫二小姐,我安宁,就是一个女子!

“哼,你还不承认么?”赵景泽冷哼一声,继续咄咄逼人,“你安平侯府二小姐安宁,就是二公子,你们本就是一个人,你蒙骗了世人,你还以为骗得过本王吗?”

赵景泽一字一句,分外凌厉的揭穿她的身份,只是,安宁依旧闲适的喝着茶,似乎没有听见赵景泽的话一般,嘴角淡淡的笑着,“璃王殿下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话,要如此误会安宁和二公子?蒙骗世人?这项罪责太严重了,安宁可承受不起啊。”

“林……”赵景泽本想说是林婉儿告诉她的,是林婉儿亲耳听见安宁亲口承认,只是,刚吐出一个字,赵景泽便停住了,他还不能让安宁知道他是从林婉儿那里得来的消息,若是安宁就是二公子的话,那么他一旦知道了这个事情,顺藤摸瓜,是不是会查出他和林婉儿的奸情?

想到这一点,赵景泽心中生出一丝寒意,林婉儿虽然已经不是婉贵妃,但,他和林婉儿的奸情,若是真的摊开在世人的面前,那么,他和皇帝之位,怕就真的无缘了。

林婉儿,不到关键的时刻,他绝对不能将她暴露了!

咬了咬牙,赵景泽忍了下来,但安宁却是捕捉到了他吐出的唯一的一个字。

林?林什么?安宁如此聪明,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在天灵寺住着的林婉儿,与此同时,脑中浮现出那日在天灵寺中撞见的林婉儿,那在脖子上若隐若现的吻痕赫然跳进了安宁的脑海,安宁身体一僵,自见到赵景泽之后,第一次神色出现了大的波动。

她就说,林婉儿那样做过贵妃的女子,岂会轻易的让男人在她的脖子上留下吻痕,若是留下了,那么那个男人的身份必定是能够让林婉儿看得起的。

原来如此!便是这样的么?好啊,很好,这赵景泽上门找茬,怕是没有料到,也亲自将他自己的把柄送到了她安宁的手上吧!

和谁通奸不好?偏偏要和林婉儿……想来,这其中,林婉儿怕是也有着她自己的算计吧,想起前世婉贵妃的手腕儿,他们这个婉贵妃,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主呢!

赵景泽见安宁神色大变,眸光闪了闪,以为安宁的神色巨变,是因为自己说中了她的秘密,嘴角扬起一抹得意,“二公子,本王有一个条件,若是安宁肯嫁给本王为妃,那本王自然是会护着自己的妻子的。”

安宁眸光一紧,护着自己的妻子么?想到前世,安宁的眼底划过一抹讽刺,前世,她临死之时的场景一再的在她的脑中浮现,护着自己的妻子?当时她生产时,他甚至不管不顾,连产婆都没有给她找来一个,便只顾着和安茹嫣成亲洞房。

好啊!好一个护着自己的妻子!许是心中的气愤,让安宁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一时之间,大厅中的温度也好似在那一刻骤降,赵景泽看着安宁猛地变得更加阴沉的脸,脸色不由得沉了沉,莫不是安宁不同意?

哼,不同意么?不同意他也有对付她不同意的做法。

“二公子,若是安宁不是本王的王妃,那么,本王也就顾不得许多了,本王若是将这个秘密公诸于世,你说,那些被你蒙骗了的世人会怎么看你二公子?还有,本王的父皇可是天子,又岂容自己被你耍得团团转,欺君之罪是什么下场,二公子是聪明人,你自己掂量着吧。”

赵景泽一字一句都含着威胁之意,得意的看着安宁,他就不信安宁不怕!欺君之罪啊,谁承担得起那后果?

安宁不着痕迹的挑眉,赵景泽要将她的秘密公诸于世么?呵呵……欺君之罪,她安宁倒还真不怕什么欺君之罪。

敛了敛眉,嘴角复又扬起一抹笑容,“璃王殿下若是有证据,便按照你所说的做就是,安宁就是安宁,不是什么二公子,更加不怕欺君之罪。”

“你……”赵景泽眼神一凛,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安宁还不承认,不过,她越是不承认,他便越是肯定了安宁就是二公子的事实,不承认么?她宁愿承受自己的威胁,也不愿嫁给自己为妃么?

这一点无疑是大大的刺激到了赵景泽,赵景泽目光不转的看着安宁,猛地,竟然哈哈的大笑出声,“好,你要证据是吗?你要证据,本王便给你证据,你既然这般不知好歹,别怪本王对你无情了!”

“请便。”安宁挑眉,对上赵景泽凌厉的视线,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意,她的泰然自若,和赵景泽的满脸怒意,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是让赵景泽此刻看起来,多了一丝狼狈。

对她无情?赵景泽这人,对谁又有情过?她安宁可不喜欢他对自己有情。

“你……”赵景泽脸色更是难看,就连额上的青筋都在隐隐跳跃着,他没有想到,这个安宁竟还敢如此挑衅他,她当真是以为自己不会那么做么?

哼,既然如此,那他还犹豫什么呢?他定要揭穿安宁的秘密!

“哼!”冷哼一声,赵景泽似乎是在用这一声冷哼跟安宁叫板,来宣誓自己的决心。

安宁又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不过她却没有再去看赵景泽一眼,低下头,敛下眉,品着茶香,只是,她好看的眉毛却是倏然皱了皱,正在赵景泽以为她是否会改变主意的时候,却听得安宁淡淡的开口,说出了让他更为恼火的一句话。

“茶没了,可我还没喝够呢?皇上送的茶,果然是好喝,让我都食髓知味了,雪儿,让丫鬟再给我泡一杯,送到我的房间去,一盏茶的功夫,便如此浪费了,顺便替我吩咐下去,今天我不见客,闲杂人等都给我拒之门外,我可不想下一杯茶,还有人打扰。”安宁语气轻柔的说着,透着一丝娇蛮,又带着几分可爱,说话之时,人已经起身,绕过赵景泽,朝着门外走去。

“是,小姐。”雪儿大声的道,心中顿觉畅快,也转身跟在了安宁的身后,想到那个璃王殿下方才脸上纠结着的精彩,暗自吃吃的笑了起来,小姐果然是小姐,璃王殿下都拿她没有办法,哼,那个璃王殿下,想娶小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过小姐这等逐客令还真是精妙。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大厅,留下赵景泽一人,如来时的那般,不过,这个时候的赵景泽,可比来的时候心中复杂多了,双手紧握着,狠狠的一拳打在一旁的桌子上,桌子应声而裂,啪的一声,赵景泽这一发泄,心中好受了些了么?不,他是更加难受了。

只因为这啪的一声刚发出,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清清淡淡的,对赵景泽来说,却如雷轰一般。

“璃王殿下,这桌子是皇上赐的,价值不菲,殿下走的时候,记得留下赔偿这张桌子的银子啊。”那声音悦耳动听,清脆温和,可不就是刚走出大厅的安宁的声音么。

经过这一激,赵景泽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一阵青一阵白,煞是精彩,咬牙切齿,整个人好似要被怒气撑爆了一般,怒气无处发泄。

好一个安宁,她既然不怕欺君之罪的下场,那么他就送他一份大礼。

而此时,安宁已经转过了回廊,正朝着她的阁楼走去,脸上就是淡淡的笑容,但是,眸中却已经一片冰冷。

“小姐,你可真行,你方才看到没有,那璃王要气炸了呢。”雪儿一边走,一边在安宁的身旁兴奋的道,越是想到赵景泽那难看的表情,笑得更是开怀。

安宁敛眉,“气炸了才好,气炸了,才对我们有利。”

安宁意有所指的道,晶亮的眸中凝聚起一抹浓浓的深邃,好似在盘算着什么。

雪儿皱了皱眉,面露疑惑,“小姐,此话怎讲?对了,方才那璃王殿下要真的将小姐的身份公诸于世又该如何是好?”

小姐真的不怕欺君之罪么?欺君之罪可是砍头的大罪啊!

在东秦国,每一个犯了欺君之罪的人没有遗漏的,都是被斩首示众,万一……

安宁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颇有深意的开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话之间,主仆二人已经到了阁楼,安宁一到阁楼,便将飞翩叫了来。

飞翩站在安宁面前,打量着安宁的神色,等了许久都不见安宁说话,便拱手道,“小姐是否有事情让飞翩去办?”

“确实有事,这样,你去一趟天灵寺。”安宁抬眼看向飞翩,交代道。

“天灵寺?天灵寺有什么事情?那安平侯爷……”飞翩也是疑惑了起来,詹灏离开了天灵寺,如今安分的在行馆内住着,安平侯爷死了,三夫人也已经不在天灵寺中了,目前下落不明,小姐还让他去天灵寺,又有什么目的?

“我要你去监视林婉儿,她有什么异动,务必向我汇报。”安宁眸光闪动着,林婉儿啊林婉儿,是你告诉赵景泽我的秘密的么?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安宁想到了那日安平侯爷临死之时的事情,捕捉到什么,眼睛一亮,对,一定是在那个时候,不然林婉儿又怎会知道她安宁便是二公子呢?

“是,属下这就去。”飞翩领命,立即转身出了房间,对于小姐的交代,他是半分也不想耽搁。

安宁躺在榻上,眸中若有所思,后天便是崇正帝的寿宴,如果她是赵景泽的话,要揭穿她的秘密,那么她定会选择一个隆重人多,且有分量的场合,而这个场合……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来她二公子的身份是瞒不了啊!也罢,自林家和安平侯府覆灭之后,她就没有打算再瞒下去,正想着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向世人宣布二公子的真实身份,毕竟,二公子终究是要变回安宁的,原因无他,只因为苍翟啊!

想到苍翟,安宁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自从林家被满门抄斩之后,苍翟便接手了林清操办崇正帝寿宴的事情,这些时日,苍翟为了崇正帝的寿宴,忙得不可开交,似有好些天没有看到他了呢!

安宁挥开脑中的身影,回过神来,想到赵景泽方才的话,欺君之罪么?安宁嘴角的笑意,她安宁又怎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反倒是璃王赵景泽和林婉儿,这一次撞上门来,无疑是自寻苦吃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崇正帝寿宴这日,整个东秦国都异常热闹,自从上次崇正帝在林家满门抄斩之时对云家所做的那番忏悔,是深深的得到了许多百姓的好感,在他们眼里,这个帝王能够知错,能够醒悟悔恨,不可谓不是一个明君啊。

崇正帝寿宴,当然,四国都有派人来贺寿,南诏国派了国中唯一剩下的公主,西陵国也是派了一位公主,上次四国祭跟着西陵女皇陛下来过一次东秦国的上官秋雁,北燕国自然是不必说了,甚至派了比四国祭时更加有分量的队伍,北燕大皇子苍翼,凤家大小姐凤倾城,詹家家主詹灏以及他的儿子詹珏,原本有一个墨家的大小姐墨无双,但是,墨无双莫名失踪,如今都还没有找到下落,但即便是没有墨无双,对北燕国的贺寿队伍中,也丝毫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这些贺寿的人,都住在京城的行馆内,崇正帝派人好生的招待着,平日里各自游玩,到了崇正帝寿宴这天,便都要聚集在一起了。

几乎是一大早,行馆便忙碌了起来。

行馆之内,凤倾城一袭白色衣衫,轻纱覆面,依旧是神秘且高贵,这位北燕国的天之骄女,此刻的眉心却是紧紧的皱着的。

“小姐为何不开心啊?”伺候着的丫鬟羽儿将最后一支玉钗插在了凤倾城的发间,仔细的打量着自己小姐,她是小姐的贴身奴婢,自然是知道小姐的美貌的,这世上,怕找不出能够在容貌上和小姐一较高下的女子了吧!

凤倾城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凤倾城自诩聪明,到了东秦国这么久,竟然连想见的人都见不到。”

羽儿皱了皱眉,自然知道小姐指的是谁,不悦的道,“那东秦国的宸王竟然如此不知好歹,小姐都求见了这么多次,他竟一次都不见,甚至还将小姐拒之门外,不过小姐为何要见他?他都这般不给面子了,不见他也罢,不见他,反而是他的损失。”

凤倾城轻笑道,“这岂是说不见就能不见的,临走之时,爷爷交代过,务必要去见一见这个宸王殿下,了解了解,我也不知道爷爷的意图,爷爷的心思又岂是我们能够捉摸得透的?”

在北燕国,谁不给她凤倾城一个面子?别说是她去求见别人了,别人邀请她,她还不一定放在眼里呢,便只有她拒绝别人的份儿,倒是好久没有如此碰过钉子了。

凤倾城知道,这一次来北燕国,想见这个宸王苍翟的人可不止她一个啊,那日洗尘宴上,墨无双不久沉不住气,率先开口了吗?可怎知她的态度激怒了那个二公子,平白受了一顿侮辱,目前生死未卜,在她看来,墨无双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那个丫头,终究是一个有勇无谋的。

羽儿听小姐提起老爷子,眼中划过一抹敬畏,便不再做声,小姐说得不错,凤家老爷子的心思,连小姐都不敢去琢磨,更何况是她这个丫鬟呢?

既然是老爷子交代小姐去求见宸王殿下的,那便一定有他的道理。

“小姐,那该如何是好?听闻宸王殿下操办这一次东秦皇帝的寿宴,可他一次都没有来行馆。”羽儿皱眉道,似乎因为宸王对他们这些宾客的疏忽怠慢而感到不满。

“这有何难?宸王殿下他躲了我也差不多快一个月了,我就不信,他今日会不出现,崇正帝可是宸王的舅舅,他怎有不到寿宴上贺寿的道理?”凤倾城敛了敛眉,面纱之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她倒是要看看,那个宸王躲她这么久,到底有什么能耐。

眼中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凤倾城缓缓起身,优美的身段儿尽显优雅,“走吧,可不能让别人久等。”

话落,羽儿立即上前,小心翼翼的扶着凤倾城,走出了行馆的房间……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房间内的北燕大皇子苍翼也正好出门,看到凤倾城,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温柔,大步上前,显然是成心靠近,见凤倾城上了马车,便径自想跟着她同乘一辆马车,只是,刚走到马车旁,里面便传来了凤倾城的声音。

“大皇子,今日可不同往日,大皇子还是要注意一些,别让人说了闲话,大皇子还是早些上自己的马车吧。”凤倾城的声音平静无波,但每一个字都透着对苍翼的排斥。

这些时日,苍翼可是将她缠得很紧,比起在北燕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正是这样,让这个凤家大小姐心里十分不满意苍翼的作为,有时候甚至不顾苍翼的身份,直接厉声相向。

可那苍翼竟也不生气。

马车外的苍翼嘴角抽了抽,眉心更是紧紧的皱在一起,思索着凤倾城的话,终究还是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

二人都到了马车之上,詹灏却是将方才的一幕都看在眼里,这个北燕大皇子对凤家大小姐的心,还真是昭然若揭啊,不过,幸好那凤家大小姐似乎对苍翼倒是没怎么在意。

北燕国的规矩,北燕皇帝会有两个皇后平起平坐,其中的一个,每一代都是为凤家的小姐留着的,这也是凤家在北燕国如此兴旺的原因亦或者是表现啊。

而詹家……詹灏想到什么,那双带笑的双眼却是多了几分深沉,北燕三大望门看似和谐,但真的和谐吗?那可不尽然啊!

等到詹灏上了马车,北燕的贺寿队伍便朝着东秦皇宫缓缓而去……

宫门口,停了许多的马车,各个都是豪华异常,单是看着这阵仗,便能够想象得到今日崇正帝寿宴会是怎样的一番盛事了。

云王府的马车停在一个非常尊贵的位置上,甚至比其他王爷位置还要好,如今的云王爷云锦首先下了马车,小心翼翼的将现在的云王妃,曾经的韶华郡主抱下马车,此时的她,肚子已经很大了,但丝毫也没有影响到她的风姿,反而因为眉宇之间隐隐流露出的那一丝母性的光辉,整个人更加耀眼。

夫妻二人下了马车,云锦将韶华郡主稳妥的放在了地上,也没有忘记马车之中还有一个对他来说分外重要的女子,不错,那便是安宁。

今日的安宁并不是以二公子的打扮出现,从马车中出来,在云锦的虚扶之中,下了马车,今天的安宁,一袭紫色轻衫,更是增添了几分贵气,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似乎都有颠倒众生的气势。

“女儿啊……”刚下了马车的裕亲王朝着这边而来,脸上满是笑意,但看到云锦扶着的女子之时,脸色却是僵了僵,心中暗道,这个云锦,莫不是因为韶儿怀孕,另结新欢了?

裕亲王怒气冲冲的走近,想好好质问云锦一番,正要发作,却听见几个问好的声音同时响起。

“云锦见过岳父大人。”

“女儿见过父王。”

“安宁见过裕亲王。”

裕亲王神色微怔,紧皱着眉峰,注意力却没有在自己的女儿和女婿身上,反倒是停在了安宁的身上,安宁?裕亲王看了安宁好久,才恍然大悟一般,呵呵的笑道,“原来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啊,本王还以为……哈哈……罢了,罢了,本王这是老糊涂了!”

便是裕亲王是韶华郡主的亲生父亲,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许久都不曾见到的安平侯府二小姐,风姿怕是要胜过韶儿一筹啊!倒是有几分当年昭阳长公主的风华绝代。

几人相视一眼,见裕亲王这般尴尬,便也明白他误会了什么,安宁莞尔一笑,表哥对自己的疼爱,还真是容易让人误会的,便是嫂子怀孕,他也没有疏忽对自己的关心。

安宁心中一暖,上前搀扶着怀有身孕的韶华郡主,二女相视一笑,这姑嫂二人的情谊,显然不比云锦和安宁的情谊少。

“小姐,你看,那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么?”猛然,一个声音响起,声音大得足以让许多人听见。

安宁闻声看去,目光所及之处,一个轻纱覆面的白衣女子朝着自己这边走来,正是凤家大小姐凤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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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章 一见钟情VS毫不留情!

安宁看着缓步而至的凤倾城,上一次在洗尘宴上,她以二公子的身份见识过凤倾城的聪慧与手腕儿。

听闻凤倾城这近月余之间,求见苍翟,一次又一次的吃闭门羹,可这位凤家大小姐,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依旧天天求见,微微敛眉,安宁暗道,这凤家大小姐的耐心还真是不错,不过,她也知道,凤倾城越是想要见到苍翟,越是表明她的意图不简单,那么,她自然要是越要小心防范了。

思索之间,凤倾城已经走到了安宁这边,柔声道,“二小姐,久闻二小姐大名,今日幸得相见,幸会,幸会。”

凤倾城倒是没有理会在场的其他人,就连裕亲王,她也没有打招呼,反倒是独独对这安平侯府二小姐问好,一时之间,旁边的其他人都甚是诧异。

事实上,凤倾城之所以会格外留意安宁,只因为她稍早得到的消息,据传,安平侯府二小姐曾是宸王苍翟倾心之人,虽然已经是曾经的事情了,宸王如今据说和那个二公子暧昧不明,但对凤倾城来说,倒是没有将安宁看成一个被冷落了的人,毕竟,她也是宸王苍翟看上过的人,不是吗?

她稍早还想着,宸王苍翟那般对她的求见视而不见,又有谁入得了宸王苍翟的眼?对这个二小姐,她一早就心生好奇,想见上一见,没想到今日刚到皇宫门口,便遇见,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不仅如此,凤倾城方才就看了一眼众人,她不得不承认,若是不是因为她事先就对安平侯府的二小姐有兴趣,她也会留意到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没有想到,安平侯府二小姐的容貌竟然是如此出众。

这一眼看去,并不比自己逊色啊!

难怪!难怪那宸王苍翟会倾心于她。

不光是凤倾城,就连她身旁的丫鬟羽儿,也就是方才那个开口说话之人,在走近看到安宁的容貌之时,眼中也浮出了一丝惊艳,这女子……竟有不输于小姐的容貌,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对于小姐的美丽,她是每日都看得见,所以,对于美女,她的免疫要比其他人强得多,她还以为这世上便再也找不出在容貌上能和小姐一较高下的女子,却没有想到,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

能够让她也为之惊艳,这意味着什么,便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且不说这安平侯府二小姐五官怎样,单是那神色之间,隐隐流露出来的气质,便好似盖过了一切,便足以用“风华绝代”四个字来形容。

“这位是凤大小姐吧!凤大小姐哪里的话,安宁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深闺女子,哪能担得起凤大小姐‘幸会’二字?凤大小姐抬举安宁了,该说幸会的是安宁才对。”安宁嘴角含笑,温和大方,优雅端庄,这一开口,气势风范竟也不输凤倾城。

安宁在凤倾城开口之时,目光就没有从凤倾城的身上移开,她似乎能够感受得到那面纱之下隐隐含着笑意,不过,那笑意是真友善,还是假友善,那就有待商榷了。

二女目光交汇,凤倾城似乎要从安宁的身上看出些什么,好像在探寻,这个安宁除了容貌之外,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够让苍翟为之倾心,凭她的直觉以及这些时日打听到的关于苍翟为人的传闻,她可不相信苍翟仅仅会因为美貌而看中一个女人,这个安宁必然是有什么其他的过人之处啊。

不过,便是看了许久,凤倾城都没有看出丝毫端倪,眼前的二小姐,就如普通的大家闺秀一般,只是,比其他的大家闺秀要出众许多罢了。

聪慧如安宁,又怎么会看不出凤倾城那探寻的目光,探寻吗?那她便什么也不显露出来,只是温婉笑着,看她能看出什么花样来。

终于,凤倾城开口了,笑道,“今日一见二小姐,深觉亲切,倒好似多年不见的姐妹一般,二小姐,倾城相见恨晚啊。”

“安宁也有此感觉呢,只是,凤大小姐身份尊贵,安宁有这番想法,实在是有高攀之嫌啊,惭愧。”安宁迎上凤倾城的视线,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

二人之间的寒暄,停在外人耳里,倒是让许多人摸不着头脑,但是一旁的韶华郡主和云锦是看出来了,这个凤家大小姐对宁儿的兴趣可不小呢,而宁儿嘛……自然是在和凤家大小姐虚与委蛇了。

凤倾城心中因为探不出安宁丝毫的信息,而感到不悦,但她却感觉得到,这个二小姐必然是不简单的。

正此时,却听得一个充满了惊喜的声音响起。

“宁儿……”

话一落,人便已经到了安宁的身旁,来人一袭锦衣华服,手执折扇,那自诩风流,又玩世不恭的模样,不是苏琴公子又是谁?

此时的他好似没有想到安宁会出现在这里一般,他还以为,经过了安平侯府的事情,宁儿是不会来参加崇正帝的寿宴呢,这些时日,他也帮着苍翟,在筹备皇上寿宴的事情,无暇分身,便是有了时间,却已经到了晚上,实在是不便去见安宁。

“宁儿,你可不知道,这些时日把本公子累得,今日看见你,所有的疲累都好似烟消云散啊。”苏琴丝毫不掩饰的说道,以往的吊儿郎当,在此刻面对安宁的时候,多了那么几分严肃的真诚,让人看了,竟还以为是幻觉,这个苏琴,一到这里,连裕亲王都没有去理会,眼中怕只看到了安宁啊。

话说,自从知道苍翟和二公子暧昧不明之时,他的心中还是生出了些微的希望,毕竟,没有苍翟,对于安宁,他是真心的想要来争取一下的。

这个女子,在他的心里是扎了根啊,饶是他想去掉,也无能为力,越是挣扎,便越被她缚得更深。

安宁对于他如此直白的话,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暗道:这苏琴,这么多人都在呢,他就不怕这些人误会么?

见安宁的神色,苏琴自然是看得出来她的不自然,但他却刻意忽视掉,爽朗的笑道,“走,我带你进皇宫。”

说罢,便拉着安宁,朝着皇宫门口走去,安宁的手被他抓着,想要挣脱,却又不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拂了苏琴的面子,苏琴在她眼里,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朋友,况且,平日里他就没有个正形,安宁便就没有在意他抓着自己的手腕儿,毕竟不还是隔着一层衣服呢吗。

凤倾城看着方才的状况,不由得微微皱眉,有她在的地方,别的女子竟受到第一时间的关注,这无疑是好久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真是不简单。

苏琴和安宁刚到了皇宫门口,却正遇到璃王赵景泽也走了过来,方才自从凤倾城和安宁对峙的那一幕,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想到前日他去云王府拜访安宁时,自己所遭到的待遇,此刻心中依旧郁结着一股凌厉的怒气。

那日,他回了王府,气得连饭都没吃,硬生生的拿璃王府的下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但那怒气依旧没有消弭。

“二小姐,那天本王跟你提及的事情,你再好好考虑清楚,本王今日,会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可要想好了啊。”赵景泽走近安宁,眸光闪耀着,思来想去,他终究是放不下那么多的好处,安宁是二公子,那她所能够带给他的好处,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且别说南宫天裔的那层关系,单是凭着二公子自己,以父皇对他的器重,以及她名下的那雄厚的经济实力,虞山金矿怕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安宁若是真嫁给了他,那么,他无疑是娶了一个强大的后盾,有她的支持,他何愁得不到皇位?何用担心那赵正扬给他带来的威胁?

这一下子便这么毁了,饶是他也有些心疼那些利益。

安宁淡淡的敛下眉眼,声音平静如水,“那安宁便在此谢谢璃王殿下的厚德了。”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安宁可不稀罕赵景泽给的什么机会,不仅如此,想到什么,安宁眸光微闪,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没有再理会赵景泽,安宁便和苏琴一起进了皇宫。

赵景泽皱眉,竟听不出安宁到底是领情还是拒绝,想到自己的计划,赵景泽便挥开了心中的不悦,管她领情还是拒绝,等会儿他便是逼也要逼她表个态,就看这安平侯府二小姐到底识不识时务了,他就不信,他赵景泽握有这个把柄在,还奈何不了她一个小小的安宁亦或者是二公子。

如是想着,赵景泽暗自冷哼一声,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得意,昂首挺胸,大步朝着皇宫之内走去……

宫外,陆续的人都下了马车,北燕大皇子苍翼,凤倾城等人跟云锦裕亲王一起,随后是南诏国的小公主,南诏国的小公主此行尤为低调,只带了一个丫鬟随侍在侧,年纪不大,似乎是十五来岁的模样,生得倒是俏丽。

而西陵国的来人上官秋雁,正好在南诏国之后,不过,她好似刻意在留意着某个方向,不时地皱着眉头。

南宫天裔今日依旧是带人维护着整个寿宴的秩序,皇宫之中的某个角落,一群巡逻的侍卫刚朝着这边走来,上官秋雁便堵在了他们面前,为首的侍卫看到上官秋雁,神色竟然多了几分慌张,目光闪动着,忙指挥身后的侍卫,“你们到那边去看看,都留意着点儿,今天可不能马虎了。”

说罢,身后的侍卫领命,便立刻听从这个侍卫的吩咐,朝着另外一边巡逻过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这里只剩下上官秋雁,以及方才发出命令的那个侍卫之时,这侍卫才松了一口气,竟然似撒娇的搂住了上官秋雁的手臂,只是,刚搂住,却被上官秋雁给甩了开来,上官秋雁十分不悦的看了那侍卫一眼,淡淡的道,“哼,少给我撒娇卖乖,你可知道,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母皇陛下有多担心?几乎是将整个西陵国给翻遍了,没想到,你竟然躲在这个地方,你……你教我怎么说你才好!”

上官秋雁说到最后,竟似无可奈何的叹息,眼前这个做侍卫打扮,刻意伪装了的人,不是西陵国的慧敏公主上官敏又是谁?

“二皇姐,敏敏知道二皇姐最疼敏敏了,你高抬贵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敏敏吧。”上官敏又不甘心的上前搂住上官秋雁的手臂,没有了往日的彪悍,此刻的她,还真是如方才上官秋雁所说,在撒娇卖乖。

上官秋雁皱眉,再一次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妹妹,看她此刻的模样,眉心更是舒展不开来,“瞧瞧,瞧瞧你自己,这还哪里有一点儿公主的样儿?这脸,这皮肤……你怎么能这么糟蹋你自己?”

上官敏虽然彪悍了点儿,但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平常女子家的如玉肌肤,她照样有,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此刻那张原本白皙细嫩的脸上,却是一层黑灰黑灰的东西,若不是因为上官秋雁是上官敏的亲姐姐,从小就看着她长大,别人又怎认得出她便是那个西陵女皇陛下最疼爱的三公主呢?

这模样,饶是上官秋雁看了,心中也不是滋味儿。

“这……敏敏这不是担心被认出来么?可敏敏这么费尽心思的伪装,还不是被二皇姐你看穿了。”上官敏嘟着嘴,不满的嘟哝着,西陵国的众姐妹,十分和睦,鲜少出现什么皇位之争,上官秋雁和上官敏两姐妹的关系又尤其要好,在听说西陵国派了上官秋雁来东秦国贺寿的时候,上官敏就知道,要瞒过她的二姐,一定不是简单的事情,果然如此啊。

“你还说!若是母皇看到你这个模样,气都要气死了。”上官秋雁没好气的道,对于这个三妹妹,除了母皇陛下疼爱,她和大姐也十分喜欢。

“嘿嘿……二皇姐,你美丽善良,又那么疼敏敏,是一定不会告诉母皇陛下的,对不对?”上官敏堆起一脸的讨好的笑意,近乎谄媚,原本那张明艳动人的小脸,在这曾黑灰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遮盖下,竟显得尤为滑稽。

“哼。”上官秋雁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冷哼道,“少给我灌迷汤,总之,这一次我来东秦国遇见了你,不管怎样,你都要乖乖的跟我回西陵国去,我怎么着也得将你交给母皇陛下。”

“哇……不要,二皇姐,你是要推敏敏入火坑么?母皇陛下非要逼敏敏嫁给那个劳什子的北燕大皇子,我又不喜欢他,况且,他那副德行,我才不要嫁给他。”上官敏皱眉道,她一直都排斥着这门婚事,现在因为某些原因,她更加是不会嫁给北燕大皇子了,大皇子妃又如何?她上官敏可没有将那些名利身份放在眼里。

上官秋雁神色稍有缓和,她又如何不知道这个妹妹的性子,已经两次逃婚了,她不愿嫁,便是母皇陛下逼她又如何?在她们几个姐妹当中,便是敏敏最执拗,只要她所决定的事情,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有前两次逃婚,也必然会有第三次逃婚,想到什么,上官秋雁亲昵的拉住上官敏的手,“敏敏,你不用担心,你这次逃婚后,母皇陛下怕也是想通了,大皇姐试探了母皇陛下的意思,她老人家应该是不会再逼你嫁给那个北燕大皇子了。”

“真的?”上官敏眼睛一亮,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镶在那乌黑乌黑的脸上,煞是耀眼。

“自然是真的,二皇姐还会骗你不成?你不是想着多些三夫四侍么?稍早宫里选秀才结束,大皇姐特意替你物色了好几个不错的公子,都是名门出身,你回去,正好纳进你的宫里,你都这般大了,也该有人伺候了,对了,你二姐夫的弟弟,好几次向我问起你的情况,你二姐夫也跟我说了,那小子早就倾心于你,得知你逃婚的消息,他可是高兴着呢!他还求你二姐夫,将他引荐给你,呵呵……我们敏敏,喜欢你的人还真是不少。”上官秋雁面上含笑,宠溺的道,敏敏不愿嫁到北燕国,很大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做北燕的大皇子妃没有在西陵国做一个小小的皇女来得逍遥自在么?

也对,敏敏从小便生长在西陵国的国度,过着的都是女尊男卑的生活,嫁到北燕国那种男尊女卑的环境里,自然是吃亏的。

“啊?”上官敏听了上官秋雁的话,嘴角忍不住抽搐,就连嘴巴也是大张着,神色多了几分不自然,她没有想到,离开西陵国的这段日子,大皇姐还真是替她着想啊,可是现在……

好半响,上官敏才反应过来,忙开口道,“敏敏不回去。”

“嗯?不回去?”上官秋雁皱眉,“母皇陛下不逼你嫁到北燕了,你还想怎样?”

“我……我……我才不要什么三夫四侍了!”上官敏目光闪烁着几分慌乱,听了二皇姐的话,她是更加不能回去了。

“你……”上官秋雁紧盯着自己的妹妹,一脸不解,“不要?你以前不就吵着要吗?要不是你年纪还小,早两年怕都是有了。”

“那是以前,现在我不要了,总之……总之就这样,我只要我喜欢的人。”上官敏坚定的道,若不是脸上的那层黑灰色的不明物体遮盖着她本身的肌肤,此刻上官秋雁定能从她的脸上看到从来不曾看到过的羞涩,“二皇姐,你就当没有看见敏敏吧,敏敏在这里过得很好,你千万不要告诉母皇陛下我的下落啊。”

说罢,松开上官秋雁的手,逃命似的跑开,留下上官秋雁暗自疑惑,“这丫头,怎么一天一个样?”

上官秋雁也没有再去追,知道上官敏在东秦国,她就已经放心了,至于会不会将上官敏带回西陵国,那也得过了今天再说。

安宁和苏琴一起刚进了皇宫,苏琴就被宫中的管事太监匆匆的叫走,安宁依旧记得苏琴离开时那万分不情愿的模样,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笑意。

“碧珠,飞翩那边的消息如何了?”安宁幽幽的开口,今日进宫,安宁带的人是碧珠,这段时间,碧珠似乎将整个心思都放在了生意上,她若是不利用这个陪她进宫的借口让她休息一下,这丫头指不定还依旧东奔西跑的,不知操劳。

“那林婉儿一切正常,不过,昨日收到一封信,似十分雀跃的样子。”碧珠如实说道,紧跟在安宁的身旁,打量着自家小姐,似乎是在探寻着她的心思。

“哦?”安宁眼睛一亮,嘴角的笑意亦是越发的浓郁,“十分雀跃么?”

会是谁的信,让林婉儿如此高兴呢?她下意识的想到了一个人,想到前日赵景泽对她的威胁,又忆起方才赵景泽那神色之中的自信,安宁的眸光闪了闪,不管他今日要做什么,她都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在宫中转了一会儿,不多久,一个威严的宫殿便出现在了安宁和碧珠的面前。

“小姐,你这是……”碧珠试探的问道,看着面前的皇后宫,小姐今日来找皇后娘娘做什么?在她看来,小姐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小姐来皇后宫莫不是和那天灵寺的林婉儿有关系?

在云王府的产业下浸淫了好几个月,如今的碧珠可不再是那个小丫鬟,许多事情一联系起来,她便也能够猜出几分端倪。

安宁高深的一笑,却没有回答碧珠的问题,径自走进了皇后宫。

皇后宫内,银霜姑姑正伺候皇后娘娘换好等会儿寿宴上的礼服,听得宫人禀报,安平侯府二小姐求见,皇后脸上一喜,“快,快宣。”

不多久,安宁便走进了大殿,出现在了皇后娘娘的面前,安宁还未来得及行礼,皇后娘娘便上前止住了她行礼的动作,“宁儿啊,怎的这么久不进宫见本宫?好歹也是本宫的义女,叫本宫在这宫中好生寂寞啊,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自从明月公主被毒蛇咬死之后,皇后娘娘大病了一场,如今虽然身体康复了,但心中却依旧没有从失女的悲痛中缓过来,平日里脸上的笑容明显少了许多。

“皇后娘娘……”安宁抬眼对上皇后娘娘的视线,瞧见她明显比以前要暗淡了几分的神色,心中浮出一丝怜惜,扯出一抹笑容,安宁继续道,“宁儿知错了,宁儿日后一定经常来陪皇后娘娘。”

安宁乖巧的模样,让皇后娘娘笑得更是开怀,拉着她便坐了下来,立即吩咐银霜上茶,自己拉着安宁一阵寒暄,看安宁的眼神,透着无限的慈爱,似乎是将安宁看成了她自己的亲生女儿明月公主。

聪慧如安宁,又如何看不出来呢?想到明月公主的死,明月公主的性子,也算是她自作孽了,不过倒是苦了皇后娘娘。

“哎,宁儿啊,自从明月死后,本宫就你这个女儿了啊。”皇后娘娘一声叹息。

安宁心中一紧,试探的道,“娘娘可有想过再要一个孩子?”

话落,引来的却是皇后娘娘更深的皱眉,“如何能不想?若是能的话,本宫早就有机会生得小皇子了,哪能就明月一个公主?”

她的身子不知道为何,便是太医也瞧不出端倪,可就是无法再次怀孕,若是她能生得一个小皇子,那皇帝的位置,必定是她这个嫡出的儿子的,可是,天不从人愿,这也是为什么,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南宫天裔的身上,希望南宫天裔在朝中的力量,能够在下任皇帝登基之后,保得南宫家以及她的安稳。

安宁前世倒也是听闻过皇后娘娘无法再孕,眸光微敛,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娘娘,若是能请妙手公子为皇后娘娘诊断一下,调理调理身子,想要再生个小皇子,倒也不是难事。”

一听妙手公子的名字,皇后娘娘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妙手公子固然是医术高超,可是,妙手公子又是谁都请得到的么?本宫虽然是皇后,可曾听闻,北燕的皇太后请其诊治,都没有成功,本宫看还是算了吧!你多抽空进宫陪陪本宫,另外……”

皇后娘娘好似想到什么,看安宁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惜,“宁儿啊,皇上本有意将你许配给苍翟,可苍翟如今和那二公子……哎……也罢,改日本宫便跟皇上说说,将你许配给天裔吧!本宫看得出来,天裔倾心于你,你若嫁了他,必定是受疼爱的一辈子,对女人来说,夫君的疼爱是太重要了,翟儿虽然要比天裔优秀些许,但他的心若不在你的身上,你若嫁了他,这辈子也是难过的。”

安宁嘴角微抽,皇后娘娘的意思她又如何不明白?只是,皇后娘娘是误会苍翟了啊!

或许,等她知道自己便是二公子之后,怕就不会如此想了吧。索性,安宁也没有多言,只是心中记下了皇后娘娘对她的关怀,安宁素来都是有恩必报,有仇必究的人,当下,便更加坚定了方才的决定。

她怎么着也得请妙手公子再来一趟京城,上次妙手公子治好了韶华郡主的眼睛,之后,他便从安宁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按照安宁的方法,加上他手上的那些珍稀药材,几月之后,身上的冰寒之毒便彻底痊愈,虽然妙手公子已经回了炎州,但他对二公子依旧甚是感激,若是她再次请他出手,妙手公子定也不会拒绝。

如是想着,那明月公主是想害死她,而遭到报应,皇后娘娘虽然不知道,但这却终究是事实,那么,她便再帮皇后娘娘重新得到一个孩子吧!

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安宁想到今天来找皇后娘娘的目的,微微敛眉,意有所指的道,“娘娘,前些时日,宁儿去了一趟天灵寺,还见到了婉贵妃,不,应该是曾经的婉贵妃。”

皇后听到婉贵妃三个字,眉毛不由得皱了皱,“哼,那个女人被贬为尼姑,还真是活该。”

自从皇后开始看清婉贵妃的心思之后,让人查了许多事情,那个婉贵妃,在她的面前装得那般贤德,殊不知这后宫许多事情,都是她在搞鬼,若不是她有一张免死金牌,又怎能让她继续活下去?

“怎么?她在天灵寺可忏悔了?”皇后的声音许是因为林婉儿而拔高了些许,被贬为尼姑,倒是便宜她了。

“娘娘,是否忏悔,宁儿倒是不清楚,不过,宁儿看到一些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安宁观察着皇后的神色,试探的开口。

“有什么是不能跟本宫说的?”皇后娘娘眉心皱得更深,便是一眼便明白,宁儿所要说的事情,必定和那个林婉儿脱不了干系。

安宁知道皇后是聪明人,便也不加掩饰,“宁儿那日在天灵寺,也是无意间撞见了她,宁儿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所以,宁儿就更加用心观察了一下,竟发现……”安宁顿了顿,瞥了一眼皇后娘娘,见她已经被自己勾起了兴致,继续说道,“婉贵妃当时容光泛发,脖颈之间还似乎有些红痕,后来宁儿回来之后问了府上的老妈子,才得知那红痕可能是……可能是……”

安宁故作羞涩,似不好说出口,但精明如皇后娘娘,自然是明白那红痕可能是什么,当场脸色一黑,一巴掌重重的打在桌子上,“哼,好一个林婉儿,被贬为尼姑,戴罪之身,竟还在那佛门重地做出如此的事情来,当真是不知廉耻。”

皇后娘娘胸口因为怒气而剧烈的起伏着,安宁看在眼里,眸光微敛,以她对皇后娘娘的了解,即便林婉儿已经不再是皇上的妃子,不再是后宫中的人,但皇后这个后宫的掌权者,也要维护东秦皇室的形象。

在东秦皇宫内,就算是皇上丢弃不要的,便也只能孤独终生,连再嫁都不行,更何况是这等背地里偷情的行为?更加是不容于世了!

皇后娘娘本就因为林婉儿对她的虚与委蛇而愤怒,如今林婉儿又撞到了皇后娘娘的面前,那结果会怎么样?那便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娘娘,宁儿多嘴了,这事情宁儿憋在心里,本不打算说,可是……可是不说宁儿又难受得慌,所以……”安宁好看的眉峰微皱着,一脸的为难。

“说得好,亏得你跟本宫说了这件事情,不然,林婉儿那贱人,指不定在那天灵寺中如何放肆呢!幸亏是你发现了,若是别人知道了,那我东秦皇室的脸都要被那贱人给丢光了。以本宫看,这样的女人,直接杀了她,才算是除了祸害。”皇后娘娘厉声道,在安宁面前,她竟也丝毫没有掩饰她对林婉儿的愤怒,眸中凝聚起一抹深沉,似在盘算着什么。

那个林婉儿,不能让她这么在天灵寺中了,她定要早些将她送去见林家人!

安宁眼底划过一道精光,成功的挑起了皇后娘娘对林婉儿的怒火,看来,自己来皇后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正此时,门外响起了宫人的催促,“皇后娘娘,皇上吩咐娘娘快些去武德殿。”

这声音将皇后娘娘从愤怒中拉了出来,想到今天的日子,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很快,便恢复了以往一贯的端庄威仪,“宁儿,跟本宫一起走,今日皇上寿辰,可不能因为林婉儿那贱人坏了气氛。”

说着便径自起身,给一旁的银霜使了个眼色,随即朝着皇后宫外走去,安宁自然是紧随其上,二人被一行宫女簇拥着,朝着武德殿的方向而去……

崇正帝寿宴,选在武德殿举行,众宾客按照顺序,进了武德殿,寻找到各自的位置,都坐了下来。

位置的安排,都是按照地位的尊卑排列,崇正帝和皇后娘娘的位置,自然是在主位,他们二人两侧,左边是外国来客,右边是东秦国自己的人,左边为首的位置,当然是北燕大皇子苍翼莫属,从他开始,依次是凤家大小姐凤倾城,詹家家主詹灏,而后才是西陵国的上官秋雁与南诏国的那位低调的小公主。

右边首位自然是崇正帝的弟弟裕亲王,紧随而列的便是宸王苍翟,这倒是没有什么,这二人在东秦国是唯二的有资格穿玄色衣裳的两人,排在首位,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怪就怪在,宸王苍翟之后坐的人竟然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就连如今风头正旺的云王爷云锦,都坐在她以下的位置,更别说是其他的皇子王爷与达官贵族了。

众人的视线都不着痕迹的落在了安宁的身上,眼中惊艳与诧异交织着,她坐在宸王殿下的身旁,这意味着什么?宸王殿下不是移情到了二公子身上,这二小姐不过是个过去式了么?可照此刻看来,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的啊。

不仅如此,今天似乎没有看到二公子。

安宁承受着众人的视线,神色泰然,没有丝毫不适,没有将众人的诧异放在眼里,不过,有一道视线却是容不得她忽视,那视线不是别人,正是坐在苍翟对面位置上的凤倾城。

此时,凤倾城看自己的眼神,比起方才,似乎有多了些什么,安宁朝着她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去理会,自顾自的喝着小酒。

宴会刚开始,崇正帝说了一番话,便是歌舞登场,舞姬在大殿中央扭动着婀娜的身姿,翩然起舞。

凤倾城今日在这武德殿上,终于看到了这近月余她一直求见却不得见的人,宸王苍翟,第一眼,她便被他的风姿震慑到了,那是怎样的俊美?便是她也从来未曾看到如此俊逸的男子,好似神祗一般的存在,虽然和苍翼有几分相像,但却超出了苍翼许多,不仅仅是这样,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便是苍翼无法比拟的。

那双眼,深邃得好似能够将人给吸进去,第一眼,凤倾城看到苍翟之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刻漏了一拍,脸也跟着热了起来,目光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她竟然期盼那双深邃的眸子能够看向自己,可是……她却失望了,她注视了他许久,她就坐在他的对面,他都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不仅如此,她还发现,苍翟的视线始终都停留在一个人的身上——坐在他身旁的女子,那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

前所未有的挫败之后,凤倾城的心中竟第一次生出了一丝酸意,那种叫做嫉妒的东西,在她的心里蔓延开来,从来都只是别人嫉妒着她,嫉妒着她的美貌,嫉妒着她的身份。

自八岁之后,她从来不觉得这两个字会发生在她身上,可是这一刻,她却明显的感觉到了,嫉妒,她竟然嫉妒着那个安平侯府二小姐能够得到苍翟的视线。

传闻中,那安平侯府二小姐不是已经被宸王苍翟遗弃了吗?为何此刻,他看她的眼神竟然是那般温柔?温柔之中带着热切与宠溺,这分明是浓的化不开的爱意,又怎像外面所传的那般,宸王苍翟移情二公子?

凤倾城是聪明人,单是仔细一想,她就否决了外面的传闻,稍早她对这安平侯府二小姐是有好奇,但此刻心中的好奇似乎更加的浓烈,除了好奇,还夹杂着别的什么东西。

她不得不承认,这安平侯府二小姐在容貌上,确实是难得一见的貌美,那份淡雅的气质,更是让人心生向往,不过,仅仅是这样便得到宸王这个出众男子的青睐了么?

眸光微敛,正此时,一曲歌舞方歇,凤倾城率先起身,举起酒杯,朝着崇正帝道,“东秦皇上,倾城代表爷爷和凤家恭祝您福如东海。”

说罢,微微掀起面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崇正帝呵呵的接受祝福,但凤倾城却没有立即坐下来,反而是重新斟了一杯酒,笑道,“这些时日,倾城每日求见宸王殿下,可是,宸王殿下连一次见面的机会都不给,次次将倾城拒之门外,倾城想,是否是倾城在哪里得罪了宸王殿下,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倾城就在此当着各位的面儿,向宸王殿下赔罪,还请宸王殿下,喝了这杯酒,算是接受倾城的致歉了。”

凤倾城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苍翟的座位面前,蹲下身子,亲自替苍翟将他面前的酒杯斟满。

凤倾城的话,无疑是让在场人的满脸诧异,这个凤家大小姐竟然每日求见宸王,可宸王殿下竟一次也不见?这是什么情况?

凤倾城虽然一直带着面纱,但便是看不到她的脸,单是从身段儿以及风韵风姿,她也有艳压群芳的趋势,此刻,替苍翟斟酒时的一举一动中所流露出来的优雅,更是触动着在场的许多人的心,似乎都恨不得她是在为自己斟酒一般。

只是,凤倾城的酒已经倒上有片刻的时间,苍翟却没有要喝的迹象,若是以为苍翟是为凤倾城的风韵所折服,忘记了喝酒,那就大错特错了,此时的苍翟眉毛微皱,目光落在酒杯上,看也没有去看凤倾城一眼。

凤倾城心中微怔,她之所以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自替他斟酒,又说出一番赔罪的话,完全是想吸引苍翟的注意,按理说,她求见苍翟,苍翟不见,这场合,该是苍翟给她赔罪才是。

她这般费尽心机,可苍翟竟依旧看也不看她一眼,凤倾城以往的自信受到了眼中的打击,心中自然是不甘的,更何况,这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他便是不看自己,也得将酒喝了呀!不然她凤倾城的面子该往哪里放?

“宸王殿下……莫不是不愿意接受倾城的赔罪?”凤倾城再次开口,这一次,倒是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儿,饶是谁一看,便也舍不得佳人如此的哀求。

这要换做是谁,再怎么说,都已经领情的将这杯酒给喝了,可是,偏偏她面对的人是苍翟!

“凤大小姐何来得罪?又哪来赔罪之说?这杯酒自然不该本王喝,来人,替本王换一个酒杯。”苍翟沉声道,大殿之中原本就因为凤倾城的敬酒而异常安静,此刻苍翟的声音,更是让大殿之中,几乎没一个人都听得见。

话落,大殿之中更是安静得不像话,宸王方才说什么?他不但拒绝了凤大小姐的敬酒,还要求换一个酒杯?这……这未免也……当下,所有人一阵哗然,宸王殿下这不是当众给凤大小姐难堪么?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女,宸王殿下竟也舍得……

而此时的凤倾城,脑袋轰的一声,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苍翟他竟然……丝毫面子都不给!

凤倾城愣了片刻,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苍翟,此时,他看着终于看着自己了,只是,那目光却不似他看着安平侯府二小姐的温柔,从他的眼中,凤倾城只看到了一片冷然,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嘲笑。

嘲笑?他是在嘲笑自己自不量力么?

凤倾城面纱底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握着酒杯的手,也下意识的收紧,紧咬着唇,满心的委屈与不甘,心中分外不是滋味儿。

安宁将方才的一切看在眼里,敏锐如安宁,自然是没有错过凤倾城替苍翟倒酒之时,眼神之中的那一份钦慕,当下,安宁的心便紧了紧,凤倾城喜欢上了苍翟了么?他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已啊!一见钟情么?

安宁不得不承认,方才那一刻,她的心中是紧张的,苍翟这样优秀的男子,怕是会让很多女子一见钟情吧!一般的女子,安宁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东秦国不乏美女,除了自己,苍翟不也一个都看不上眼吗?可是,这个凤倾城不一样,凤倾城可不是普通的美女。

那份优雅,贵气,知书达理的模样,谁不喜欢?

方才她给苍翟斟酒,本就有几分诱惑之意,安宁甚至有些害怕苍翟会被她给迷惑了去,可之后的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无疑是多余的了。

苍翟竟丝毫不给情面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驳了凤倾城的面子,甚至还好似避讳着洪水猛兽一般,要求重新换一个杯子,这……便是安宁此刻也不由得在心中暗道:这苍翟,还真不知道怜香惜玉。

虽然心中责备,但这责备却带着无尽的甜蜜,安宁又怎会希望苍翟对别的女人怜香惜玉呢?

安宁看着凤倾城那尴尬得无以复加的模样,便是被面纱遮着,她也能够猜得出,此刻她脸上是怎样的精彩表情,安宁承认,看到一个绝色美女这样难堪,她不心生怜惜反而幸灾乐祸,确实是不对的,但她就是忍不住高兴啊!

哼,谁叫你要觊觎我的男人呢?让你碰一次壁,给你一个教训,下次献殷勤,可要长点眼。

安宁知道,苍翟之所以会这般不留情面,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因为,凤倾城是凤家的人,凤家是苍翟的仇家,苍翟又怎会给仇人面子?若自己是苍翟的话,她怕也会选择,毫不留情的驳了对方的面子吧!

正在所有人都神色各异的交头接耳之时,却听得一个愤怒的声音轰然响起。

“苍翟,你好大的胆子!倾城给你敬酒,完全是看得起你,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开口的自然是北燕大皇子苍翼,此刻的他,回过神来之后,一拍桌子,怒的起身,满脸凌厉,凤倾城是他心爱的女子,便是他也从来没有受过凤倾城敬的酒,方才,凤倾城给苍翟敬酒之时,他还好生嫉妒,却没有想到,苍翟不但不领情,还当众给他心爱的女子难堪,他如何能忍?

一时之间,原本交头接耳的声音也没了,大殿之上一片安静,安静的近乎诡异,北燕大皇子竟然发难了,这事情怕闹大了啊!

众人的视线都看向苍翟,屏气凝神,似乎都猜测着事情接下来的走向。

苍翟淡淡的扫了满脸愤怒的北燕大皇子苍翼一眼,又看了看面前的凤倾城,眼底划过一道精光,嘴角微扬,朗声开口,“大皇子想喝这杯酒么?既然大皇子想喝,那这杯酒便也不用倒了,来人,给大皇子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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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章 震惊四座:不嫁璃王为妃!

苍翟的话一落,更加好似在这原本就紧绷的十分诡异的气氛中,投下了一记炸弹,让在场的人心中一颤,更是倒抽一口凉气,不可思议的看着宸王殿下,却只见他依旧一脸的笑意,好似完全没有将北燕大皇子放在眼里,身上散发的气势,更是有君临天下的威慑力。

而反观对方这北燕大皇子,此时的他,早已经脸上青筋暴露着,双手紧握成拳,那怕不是“愤怒”二字,足以形容得了的了。

“苍翟,你反了么?”北燕大皇子咬牙切齿,怒视着苍翟,二人之中,一个平静如水,一个火爆如雷,压得在场的人连一丁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北燕大皇子苍翼,撇开他那尊贵的身份,单单是这人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也要畏惧三分的,可别人怕苍翼,但苍翟可不怕,苍翟眉毛微挑,对上苍翼那愤怒的视线,轻笑出声,“我这是好意,何来反了之说?况且,你我二人一直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反’字,更加是无从说起了。”

说罢,苍翼叹息的摇了摇头,目光幽幽的落在凤倾城的身上,柔声道,“凤大小姐,看来,大皇子似乎也不想喝这杯酒呢,这可如何是好?”

柔柔的语气,呢喃的声音,但听在某些人耳里,却冰冷蚀骨,不带丝毫感情。

凤倾城身体一晃,脸上的血色好似在那一瞬间被抽干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得苍翼的怒气再次袭来,仅仅是片刻,原本在桌位上的苍翼,已经冲到了二人的面前,怒喝道,“苍翟,你不要命了么?”

说话之时,一掌毫不犹豫的打向苍翟的心口,那一下,苍翼是用了十分的力道,这个苍翟早已经是他的眼中钉,苍翼正盘算着,借此机会,杀了他也无妨,只是,苍翟又怎么会让苍翼如愿?

别说了杀了他,连伤了他的机会,苍翟都不会给!

众人只见苍翼出手,那掌风带着凌厉的杀意,东秦国这边的人正担心着苍翟会否受伤,就连凤倾城在那一刻,脸色也变了变,眼露担忧。

下一刻,苍翼原本要打在苍翟胸膛上的掌却落了个空,苍翟身形一闪,玄色的身影好似风吹过一般,几乎在苍翼出手的瞬间,便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甚至许多人都没有看清楚苍翟的动作,下一刻,苍翟便已经来到了苍翼的身旁,依旧是方才那般平静的微笑,闲然自得的端起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手中的酒杯,那正是方才凤倾城替苍翟斟的那一杯酒!

“命岂能是说不要就能不要的?”苍翟的声音缓缓响起,似乎带着几分嘲讽,“大皇子,别忘了这不是北燕,本王舅舅的寿宴,大皇子若是成心破坏,那休怪本王无情了。”

最后两个字从苍翟的口中吐出来,带着森森寒意,让人心中划过一抹战栗。

苍翼脸色微僵,看来,他是一直都小看了自己的这个流落在外的三弟。

不过,此刻,他若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退却了,那么,就无疑是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可是,苍翟说的却不无道理,这里确实不是北燕国,若是在北燕国,他可以仗着自己的势力,随意发难,哪怕是当场叫侍卫将苍翟押下去也行,但是,这里终究是在东秦国,哪来的侍卫供他驱使?

若是此刻有人站出来,说一句话,那么他便可以顺着台阶下来了,先且将苍翟今日对他的冲撞记在心里,他日在寻机会好好教训他,目光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人,南诏国的小公主,西陵国的上官秋雁,随即是詹灏,可见詹灏却别开了眼,苍翼心中一凛,暗自低咒这个老匹夫,随后将视线转移到了东秦国皇帝和皇后的身上,期待他们能够来打个圆场,斥责苍翟一番,可是,这一次,他无疑是又失望了。

崇正帝疼苍翟入骨,又怎会舍得斥责?聪明如崇正帝,他自然是知道,自己若是开口,便是将苍翟置于理亏的境地,当下,北燕大皇子苍翼的视线一看过来,崇正帝索性便低头喝着酒,大有置身事外,看好戏的模样。

北燕大皇子脸色一沉,心中的怒气更浓,难不成他真要退却,自打耳光么?不,当然不能,他苍翼可是堂堂的北燕大皇子,在这里,更加是代表着北燕的皇室苍家,他的脸丢不得,苍家的脸更是丢不得。

一时之间,苍翼倒是有些后悔方才自己这番冲动的举动,现在倒好,进进不得,退又退不得。

一旁的凤倾城看着苍翼脸色的难看,心中也是明白,这个时候,该是自己出面,给他一个台阶下了,虽然这大皇子方才这举动,让她更是难堪,不过,终究还是为了替她出头,正想着,要开口,只是,她刚张了口,连一个字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苍翟的声音竟先她一步响起。

“大皇子,你来者是客,又如此在乎凤家大小姐替本王斟的这一杯酒,那本王便借着这一杯酒,敬大皇子如何?大皇子喝了,方才的事情,咱们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怎样?”苍翟眸光微敛,满脸的真诚,这在别人听来,那可代表着,宸王殿下是亲自给大皇子台阶下啊。

若是谁听了,都会毫不犹豫的顺着这个台阶下去了,可是,苍翼的脸色却更是难看了几分,怒瞪着苍翟,冷哼一声,猛地一挥手,将苍翟手中的酒杯狠狠的扫开。

砰地一声,酒杯落地,应声而裂,杯中的酒水也顿时四溅开来,恰巧不巧的,许多酒液就洒在了凤家大小姐凤倾城的身上。

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眼睛都瞪得老大,看向北燕大皇子,眼露鄙夷,这……北燕大皇子竟然如此不识好歹,明明宸王殿下就给了台阶下了,他竟还不领情,早知道,宸王殿下便由着他如方才那般难堪了。

只是,他们又怎知道,北燕大皇子的不领情恰巧就在苍翟的算计当中,一旁的安宁将方才的一幕都看在眼里,捕捉到苍翟眼里一闪而过的得逞,安宁微微敛眉,借着喝酒掩饰着嘴角勾起的笑意。

别人不懂苍翟,她还能不懂么?北燕大皇子和凤倾城撞到了他的面前,他又怎能无动于衷?

苍翟本就是打算要让这北燕大皇子自己打自己一个耳光,他不打,苍翟自然还有后招了,方才苍翟那番略带真挚,化解二人矛盾的话,看似是在给苍翼台阶下,但是,以苍翼那份高高在上的傲气,再加上,他本来就与苍翟为敌,将苍翟视作眼中钉,方才才受了苍翟的气,他又怎能接受苍翟如此的“好意”?

这在别人眼里是好意,但在苍翼的眼里,那确实对他的讽刺,相当于是苍翟给了他一个耳光啊!

他不会自打耳光,当然也更加不允许苍翟打他耳光了,苍翟怕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如此刺激他,而刺激的目的嘛……安宁浅浅的抿了一口酒,目光转移到了凤倾城的身上,此时的凤倾城身上被酒打湿了些许,虽然不多,但却足以让她动怒了。

凤倾城这样身份高贵,一直处于云端的女子,又怎能忍受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的狼狈?更可况,还是在苍翟,这个她方才一见钟情的男子面前?

安宁的眼睛是何等的精,且不说北燕大皇子看凤倾城的眼神有异,单是他刚刚为凤倾城出头的举动,安宁便猜出了某些事情,苍翼是喜欢凤倾城的吧!但这凤倾城,怕是没有将苍翼放在眼里呢!

安宁瞧见凤倾城看苍翼的眼神多了几分怨怼,不由得暗自挑了挑眉,呵呵……这凤倾城的怒气,果然是迁怒到了苍翼的身上。

大家听见了,也都看见了,苍翟方才明明说‘大皇子来着是客,又如此在乎凤家大小姐替本王斟的这一杯酒……’,苍翼依旧不管不顾的将这杯酒打翻在地,这意味着什么?

他不等于是在告诉众人,他大皇子苍翼,根本就不在乎凤倾城斟的这杯酒么?

凤倾城经历的苍翟给她的难堪,如今,又来了个苍翼,虽然,苍翼是无心之失,恐怕连苍翼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这个时候,一个人心中纠结着怒气,又哪里能够想到那么多呢?

看凤倾城那怨怼的眼神,便已经昭示了,饶是她再聪明,这个时候也确实没有想得太多啊!

这一来二往的,苍翟的离间之计,不就是彻底的成功了么?

安宁敛眉,继续喝着酒,眼中透着几分高深,夹杂着些微对苍翟的赞许,能这般精妙的掌握住苍翼乃至是凤倾城的心理,这世上怕也寻不出几人了吧!

心中生出一丝自豪的感觉,这便是她心爱的男人啊!

“哼,苍翟,你给我记着今天的事情。”北燕大皇子紧咬着牙,怒指着苍翟,眼中的凌厉,似乎要将苍翟给碎尸万段,但即便是心中郁结着怒气,苍翼却是明白,这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在东秦国的地盘儿上,他是不能将苍翟给怎么样的。

这个苍翟,上次四国祭上给他羞辱,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个疙瘩,今天,又当众让他难堪,心中冷哼,总有一天,他会让苍翟为今天乃至是四国祭上的事情付出代价。

苍翼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气,转身之际,目光扫过了凤倾城,却撞见她眼中的埋怨,心里一紧,唤出声来,“倾城……”

苍翼只道是凤倾城的怨怼,是因为自己没有替她出了这一口气,他哪里又知道,此刻凤倾城可是恨极了他这个北燕大皇子。

淡淡的瞥了苍翼一眼,凤倾城转身大步走回了自己的位置,理也没有理苍翼,端着酒杯,仰头一口喝下,若是明眼人,便隐隐可以察觉她握着杯子的手,攥得死死的,甚至连指节都有些泛白。

苍翼压着怒气,凤倾城又何尝不是呢?她的心情确实如安宁所料想的那般啊!

苍翼脸色僵了僵,因为凤倾城的态度,更加让他心中郁闷,只有将这怒气转嫁到苍翟的身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万分不甘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苍翟自然是不会因为苍翼的那一个瞪视而怎么样的,又不会少一块肉,不是吗?

况且,他方才可是成功的在无形当中离间了苍翼和凤倾城呢!凤家和北燕皇室一样,都是他的仇敌,他们之间若是有了嫌隙,互相敌视,那么对自己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虽然凤倾城表面上没有动怒,但那双眼却骗不了苍翟,十分满意方才的效果,苍翟也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目光和身旁安宁的视线相遇,他竟从她的暗中看到一丝鼓励,似在向他叫好一般,心中了然,莞尔一笑,看来,他方才的算计,还是没有逃过宁儿的双眼啊!不过,自己的女人这般懂他,他的心里也甚是高兴。

苍翟坐下,方才大殿之上的气氛这才稍稍缓和,苍翟从早已经恭候在一旁的宫女手上拿过杯子,径自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喝下,若有似无的看到苍翼眼中依旧萦绕不散的怒意,心中更是觉得畅快淋漓。

而坐在对面的凤倾城,此刻心中虽然萦绕着愤怒,但是,她却没有错过苍翟和安宁的视线交汇,握着酒杯的手越发的用力。

在凤家,女子是不输于男子的存在,自小,她就因为身份的关系,被人捧在手心里,自从八岁之后,从来没有人会拒绝她,所有的人对她都是迎奉巴结的,她看惯了别人对她的仰慕与顺从,可苍翟却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这无疑是激起了她心中征服的欲望。

苍翟么?凤倾城抿了一口酒,眸光微敛,在见面之前,苍翟让她吃足了闭门羹,那时,她心中对苍翟确实是埋怨的,但是,此刻,经过了方才的事情,她的心里竟没有了埋怨,而是想彻底的征服这个男人。

没有她凤倾城搞不定的人,而苍翟也一定不会是那个例外!

心中浮出一丝坚定,凤倾城看苍翟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而看安宁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敌意。

“哈哈,大家喝酒,喝酒啊!今日这些美酒是翟儿搜罗了整个东秦国而得的百年佳酿,各位都尽情的喝。”崇正帝这才出声了,朗声笑道,那模样,好似方才的不快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经崇正帝这一番热场,大殿之上才渐渐的挥开方才那诡异的气氛,轻松了些许。

“这酒确实不错,东秦皇帝陛下,那詹某就不客气了啊!这一杯,祝贺东秦皇帝陛下寿辰,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詹灏满脸的笑意,却也没有起身,端着酒杯道。

“谢谢詹灏兄弟,你这么远前来我东秦,朕这寿辰,让你费心了啊。”崇正帝寒暄道,与此同时,端起了酒杯,一口喝下,两人一阵你来我往的寒暄,倒是让气氛更加热络了起来。

随后,西陵国的上官秋雁以及南诏国的小公主各自代表西陵女皇陛下和南诏国主,向东秦皇帝祝寿。

南诏国的小公主十五来岁的模样,敬酒之时,甚至走到了大殿中央,跪在地上,“舞月见过东秦皇上,父皇让月儿替父皇表达他对东秦皇上的敬意与祝贺,父皇交代月儿,如若皇上不嫌弃,月儿日后就留在东秦国,为奴为婢,伺候皇上。”

这舞月公主的话一落,顿时让所有人又是一怔,就连安宁也不由得多看了跪在大殿中央的那个小公主一眼,皇后更是紧皱着眉峰,而皇上脸色也是变了又变。

众人吃惊,这南诏国国主送给崇正帝的贺礼,还真是费尽心思啊!

将这么个女儿送给崇正帝,说是为奴为婢,堂堂一国公主,又哪能真的让她为奴为婢?若真是收了这贺礼,那无疑是等于纳了这舞月公主为妃子了。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娃,不过是十五岁刚及笄不久的模样,眉宇之间依旧难掩生涩,而崇正帝呢?这可是他的五十大寿啊,那死了的明月公主都要比这舞月公主大上几岁,崇正帝都可以做她的父亲了,哪能纳他为妃啊?

这个南诏国主,分明就是其他宾客面前,给崇正帝难堪啊!

“舞月丫头啊,快些起来,你是南诏国主的女儿,也算得上是朕的小侄女儿了,你来东秦做客,朕怎能让朕的侄女儿为奴为婢来伺候朕,这说出去,怕是要让天下人笑话朕了。”崇正帝笑道,四两拨千斤的将这个南诏国主送给他的礼物给拒绝了回去,当然,其中不乏装傻的成分,但这也正体现了崇正帝的智慧。

一句侄女儿,就将二人的关系给定了性了,他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崇正帝,是怎么着也不会纳这舞月公主为妃。

“可是……可是父皇他……”舞月公主好看的眉峰皱了起来,略显生涩的脸上满是为难,似乎还透着一丝害怕。

“你父皇那里,自然不用担心,舞月丫头,还不快些起来,这样跪着,可有些不像话了啊!”崇正帝这一次掷地有声,他又如何不知道这南诏国主的心思,他怕还在因为太子楚在东秦国的死,而耿耿于怀吧。

哼,那个太子楚,敢在他东秦国暗中动手脚,他死了活该。他以为南诏国主会因为太子楚的死,而发动战争,看来,他还是多虑了。

舞月公主瑟瑟的起身,咬了咬唇,满脸怯懦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低着头,不发一语。

在众人眼里,只道是这舞月公主没有如愿成了东秦皇帝的妃子,是心中惋惜,亦或者,她是没有完成那南诏国主交代的任务,而心生纠结。

便是安宁也和众人有一样的想法,但是,在安宁眼尖的发现了低着头的舞月公主嘴角隐隐扬起的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中,安宁心中一惊,看那舞月公主的眼神,多了几分探寻与深思。

那微微扬起的弧度,明显就带着几分得逞啊,哪里有半分惋惜亦或者是纠结?

安宁思索着,心中多了几分了然,心中暗道:这舞月公主怕是料到崇正帝不会冒着被所有客人说闲话的危险,接受她这个‘礼物’吧,哎,看来,这舞月公主,看似娇娇弱弱,怯懦胆小,但实际上,怕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主啊。

安宁不禁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她在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时,不也只能看准时机,暗中动小心思吗?

正如是想着,安宁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而那舞月公主趁着大家又开始祝寿的当口,微微抬起头,依旧因为自己方才的小计谋而得意着,心中暗想,父皇想将她送给崇正帝不假,但是,她这么小,又怎甘愿嫁给一个比他大了三十五岁的男人?

但父皇的命令,她却不能违背,从小,父皇最疼的便是她的姐姐长公主舞阳,自己从来都不在他喜欢的范畴之内,那年南诏国战败,若不是因为自己还未及笄,说不定那个时候,被送来东秦国的人就不是舞阳公主,而是她舞月了。

而这一次,太子楚死在了东秦国,父皇大怒,欲发兵,却忌惮着东秦国的威远将军南宫天裔,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这一次,便趁着东秦皇上寿辰的机会,想将自己送到东秦国来,目的嘛,自然是要将她当做棋子用的。

舞月公主可不是那沉香,甘愿被自己的父皇利用,所以,她为了在既不违背父皇旨意的前提下,就只能让东秦皇帝拒绝她这个‘礼物’了!

现在好了,身上的警报解除,即便是父皇怪罪,她到时候也有理由开脱。

心中正高兴着,却没有意识到,自己虽然可以低调的掩饰,但那份雀跃之情,依旧有那么一丝表现了出来,一抬眼,却猛地撞进一双深邃的双眸,心中一颤,舞月公主顿时觉得自己好似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好似被雷电击中了一般。

而那双眸子的主人……一袭紫色轻衫,眉眼含笑,身上的气息,让人禁不住向往,那可不就是咱们安宁么?

舞月公主被她这一看,忙的又低下了头,心中隐隐不安了起来,她……那个是安平侯府二小姐么?方才在宫外的时候,那凤家大小姐是这般叫的,这安平侯府二小姐,似乎来头不小呢!

她发现自己的秘密了么?她又会揭穿自己么?

一时之间,安宁那双眸子在舞月公主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便是握着酒杯的手,也隐隐颤抖了起来。

安宁自然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顿时觉得,这个小公主有那么几分可爱,她是在害怕自己会揭穿她么?呵呵……她们二人毫无过节,她又怎会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那舞月公主显然是多虑了。

正如是想着,东秦国的各官员,也都向崇正帝祝了寿,猛地,一个身影从位置上起来,大步走到大殿中央,而在那人走的过程当中,安宁分明感受到一道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身体微怔,抬头看向那人,那不是璃王赵景泽又是谁?

他的眼神之中带着警告与得意,他要干什么?揭穿自己二公子的身份么?

安宁端着手中的酒杯,依旧不紧不慢的喝着,崇正帝方才说的不错,这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酒,酒入口中,分外香醇。

“儿臣恭祝父皇寿比南山,身体康健。”赵景泽开口朗声道,不知为何,这句话说出来,那声音之中都多了许多底气。

崇正帝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儿子,呵呵的笑道,“好,好,璃王的心意,朕领了。”

言语之中,略微显露出那么一丝敷衍,对于崇正帝来说,这个赵景泽从来都不在他的关切范围之中,再加上,这段时间豫王赵正扬的卓绝表现,让崇正帝心中更加肯定了他皇位继承人的身份,所以,对于赵景泽这个对皇位颇有野心的儿子,他是更加有些不喜了。

正以为赵景泽恭祝完毕,便会下去,却不料,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赵景泽竟然猛地跪在了地上,双膝跪地,甚是隆重,这倒是让在场的人都怔了怔,崇正帝更是微微皱了皱眉峰,一旁赵正扬的眼睛都不着痕迹的微眯了起来,这个赵景泽,到底要干什么?

“父皇,趁着今日父皇大喜,儿臣有一事相求。”赵景泽恭敬的跪地拱手,那态度不可谓不真诚啊。

崇正帝利眼微眯着,“哦?璃王有何事要说?”

崇正帝在说话之时,心中已经在揣度着赵景泽要求什么事情。

赵景泽抬眼对上崇正帝的视线,朗声用足以让整个大殿的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道,“儿臣恳请父皇为儿臣赐婚。”

一听赐婚,崇正帝的神色这才稍有缓和,不过安宁的眸子却是紧了紧,赐婚?这个赵景泽,那日的心思还没有去掉么?哼,不知所谓!

“哈哈……赐婚啊,璃王的年纪早也该娶妃子了,不过,稍早那安平侯府的大小姐,和你缔结婚姻,你却在新婚之夜就将人休了,这事情做的可真是没有大丈夫风范啊。”崇正帝倒也没有顾忌这么多人都在场,径自开口,不避讳的提起璃王赵景泽的前一段婚姻。

但这一提,赵景泽的眉心却是皱了皱,他自然是没有料想到皇上会提起这茬,一想到那安茹嫣,心中不免就生出的怒气,那安茹嫣,还真是他的煞星,便是自己将他休了,曾经娶她为妃的事情,依旧抹不去,成了他生命中的污点。

这一下,不禁又在心中暗自将安茹嫣那贱人给诅咒了千万遍,若是再见到安茹嫣,他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此时的赵景泽哪里又知道,安茹嫣早就死在了大火之中,而他若是想再见到安茹嫣,便也只能得到他死之后了。

“父皇,儿臣当初不懂事,况且,安平侯府大小姐本就不是儿臣倾心之人,所以才会有那一次的误会,不过,父皇请放心,这一次,儿臣要娶的是儿臣心爱之人,儿臣若是娶了她,定当好好对待,早日为父皇添一个孙子。”赵景泽诚恳的认错,又真诚的许诺,那眸中竟然看不出半分的算计。

“孙子”二字从赵景泽的口中出来,便是崇正帝再不喜欢这个儿子,此刻,他的心情也是大好,他的这些个儿子当中,倒是有几个娶妃子了,不过,却没有一个人让他当上爷爷,他这个年纪,便是皇上又如何,也想抱孙子啊!

当下,崇正帝眉开眼笑,“好,你倒是说说,这一次,你想迎娶谁做你的妃子?”

赵景泽眼中划过一道精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好似做足了准备,朗声道,“安平侯府二小姐,安宁!”

轰的一声,这几个字犹如一记惊雷在整个大殿之中炸开,所有人都不禁怀疑,是这璃王殿下说错了,还是他们听错了,安平侯府二小姐?是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个安平侯府二小姐吗?

当下,许多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转移到了坐在宸王苍翟身旁的那个紫色轻衫的绝色女子,却只见她依旧自顾自的喝着酒,闲然自得的模样,便是被这么多人看着,也丝毫没有过多的慌张,好似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让他们不禁觉得,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安平侯府二小姐,而璃王赵景泽口中提到的那个二小姐是另有他人。

而一旁的宸王苍翟的脸色,却在那一瞬间黑了下去,看赵景泽的眸子,甚至如利剑一般锐利。

一直之间,大殿之上的气氛又变得异常诡异了起来,不仅仅是苍翟,南宫天裔,云锦,以及赵正扬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看赵景泽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愤怒。

“赵景泽,你也配!”猛地,一个怒喝声暴起,那开口之人也随之起身,大步走到大殿之上,满脸不屑,那人甚是握着手中的折扇,暴跳如雷的指着赵景泽,虽然以往的吊儿郎当此刻早已不见,但那张脸,众人可一点儿都不陌生,可不就是苏琴公子么?

这个苏琴公子,在场的人都是知道的,除却四大世家之一的苏家公子的身份之外,和苍翟的关系极好,看似玩世不恭,但谁也不敢小看了他的能耐,平日里,他自诩风流,一派贵公子的模样,对谁都是痞痞的三分笑,便是在崇正帝面前,他也没有个正行,大家哪里又见过他这般如雷电一般狂烈的模样?

那两眼之间迸发的怒气,更是让人为之震慑,别说是在场的普通人,就连崇正帝在苏琴跳入大殿中央的那一刻,心中也是惊了惊,不禁暗道,这是苏琴么?怎的好似吃了火药一般?!

而赵景泽的脸色早已经苍白,胸口隐隐起伏着,“本王怎么不配?本王和二小姐两情相悦,怎容你这个跳梁小丑在这里放肆!”

“哼,两情相悦?你和宁儿两情相悦?说出来谁信?”苏琴冷哼一声,丝毫没有掩饰他对赵景泽的不屑,展开折扇,从头至脚,上下打量着赵景泽,每每往下,神色之间的不屑便更浓重几分,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琴公子的身上。

事实上,这赵景泽虽然比不得宸王殿下以及南宫天裔,也甚至比不得同样站在大殿之上的琴公子,但好歹也算是一表人才了,可他苏琴这模样,还真是……不得不让人误会啊,看着他那嫌恶的表情,好似被他打量的这个人真的有多丑陋不堪一样。

就连被他打量着的赵景泽,此刻身体也是浑身的不自在,“你……”

赵景泽正要开口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苏琴,他以为他是谁,不过是苏家的大公子罢了,又没有在朝为官,便对他这个堂堂的王爷如此放肆,此刻他恨不得将苏琴那一对眼珠子给挖下来,看他还敢不敢再用那样的眼神打量自己。

只是,赵景泽刚说出一个字,便被苏琴打断。

笑话,在这样的时候,苏琴又怎么会给赵景泽说话的机会,眼中的鄙夷甚至比方才还多了几分,直接对着赵景泽,便是铺天盖地的一顿痛骂,“你什么你?你长得一表人才吗?哼,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就凭你这人品,也配和宁儿两情相悦?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就凭你,也想娶安宁么?你还敢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苏琴一番抢白,赵景泽的脸色顿时一片胀红,胸口起伏得更加剧烈了,恶狠狠的看着眼前这个苏琴,手紧握成拳,“你……”

“我?我怎么了?我就说了怎样?本公子说的可是事实,哼,有些人,有刀有枪有棍你不耍,你偏要耍剑,你耍剑就耍剑吧,老子叫你学上剑,你偏偏要学下剑,璃王殿下,你还真是下贱啊!”苏琴再一次打断赵景泽的话,口中绵绵不断的字吐出来,那杀伤力,甚至比他口中的刀枪棍剑还要厉害几分,苏琴可不怕这是崇正帝的寿宴,一想想着好好教训这个赵景泽,打主意敢打到了安宁的头上来了,他又怎能不出这一口气?

他都还没有那资格和宁儿两情相悦呢!他赵景泽倒是不要脸的很,既然他不要脸,那么他就将他的脸狠狠的放在脚下踩!赵景泽娶宁儿,简直是玷污了宁儿!

“……”赵景泽紧咬着牙,满脸的愤怒,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来还击苏琴。

下贱?苏琴竟然骂他下贱!他堂堂一个王爷,竟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他的面子该往哪里放?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的气氛又变了样,几乎是所有人都看着苏琴和赵景泽,方才他们怀着几分看好戏的心思,但是此刻,因为方才苏琴对赵景泽说的那一番话,在场的人几乎都是张大着嘴,没有一个合拢的。

便是在听闻了赵景泽要请旨娶宁儿之时,就要出头的苍翟,以及原本满脸愤怒的南宫天裔和赵正扬,云锦,乃至当事人之一的安宁,经过方才苏琴的那番对赵景泽的鄙夷,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

这……这个苏琴,平日里只知道他玩世不恭,没个正行,却不知道,他的嘴竟也这般毒辣,如今这形势,完全是一边倒,苏琴以压倒式的优势,彻底将璃王赵景泽给激得浑身颤抖,双目冒火。

“噗……”

有人终于是忍不住了,在呆愣后回过神来之时,竟扑哧一笑,顿时让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起来。

安宁看向那个笑出声来的人,对上一双分外明亮的双眸,可不就是方才那个南诏国的小公主舞月么?

舞月也看向了她,那眼中甚至还有几分羡慕的光彩。

舞月当然羡慕安宁了,这个将那个什么璃王殿下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人,可是为了那安平侯府二小姐出头呢!

有了一人开始发笑,其他的人回过神之后,也都隐忍着笑意,他们之中可都没有谁有那个胆子去如此羞辱一个王爷的,人家好歹也是王爷啊,如今被苏琴说得这般“下贱”,还真是……这苏琴的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

众人的注意力似乎都从璃王殿下请旨赐婚的事情上全数转移了过来。

苍翟本来是要出头的,可他却没有料到,苏琴却先他一步,当然,他们二人的性格不同,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方法,也自然是不会一样了,就连苍翟也不得不承认,这苏琴对赵景泽的鄙夷,甚是大快人心。

不过,此刻苍翟也是做好了准备,赵景泽怎么着也是一个王爷,如果他继续发难,连着苏琴也要追究,那么便是他出面的时候了。

此刻,众人都似乎在看着璃王赵景泽的笑话,但是,唯独一人,目光却是落在安宁的身上,眼中的嫉妒似乎越发的浓烈,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凤家大小姐凤倾城。

她如何能不嫉妒?她可还没有忘记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情,心里更是将苍翼给埋怨了一阵。

瞧瞧,这都是维护自己在意的女子,方才苍翼对她的维护,无疑是将她逼进了更加难堪的境地,而此刻呢?人家也是维护,可却将对方压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当然,她也同样察觉到了方才璃王说出‘安平侯府二小姐,安宁’这几个字之时,众人的神色变化,除了这个大殿之中和璃王赵景泽对峙着的男子外,不止一个人想冲上来,那其中就包括宸王苍翟。

而那几人的眼神,分明就是浓的化不开的在意啊!她完全相信,若是苏琴没有抢先,其他人也定会站出来。

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竟然能够的得到这么多人的在意,这些人,一个一个的都是出类拔萃之人,每一个都要比那请旨要娶她的赵景泽要强上许多。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略微带着对赵景泽的嘲笑之意,赵景泽的脸色更是难看得不像话,相反的,苏琴的气焰更是旺盛了起来,依旧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赵景泽,在苏琴看来,他已经为了宁儿和赵景泽撕破脸皮了,他可不介意将这脸皮撕得更碎一些,顿了顿,继续道,“怎么?璃王殿下不吭声,想必是赞同本公子说的了,哼,那大家倒是说说,这样的璃王殿下,是否配得上人家安平侯府二小姐呢?”

苏琴的话一落,在场的许多人都摇了摇头,但随后招来的却是璃王赵景泽凌厉的瞪视。他们可是说的实话啊,这个璃王殿下虽然是一个王爷,但安平侯府二小姐就在那里坐着,便是一句话不说,谁也无法忽视她的存在,那等风华绝代的风姿,在这大殿之上,怕也只有凤家大小姐能够与之一较高下了吧!当然,也是在没有方才凤家大小姐当众难堪的情况下,同时,也要揭开面纱,保证凤家大小姐也有一副如她的名字一样倾城的容貌,二人才有可比性啊!

尤其是,众人都看着二小姐和宸王殿下坐在一起,二人无论是从那方面看,都十分和谐,郎才女貌,乃是真正的天作之合,不仅如此,二人给他们的感觉,貌合神合,好似本就是夫妻一样。

“你……你们……”赵景泽气得快要吐血,这些人……还有这个该死的苏琴,真的不将他赵景泽放在眼里么?

赵景泽紧咬着牙,想到二公子身后所代表着的实力,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心中暗道:休得跟他们一般见识,只要自己娶了安宁,便是得到了二公子身后势力的支持,他倒是要看看,到时候谁还敢不将他赵景泽放在眼里。

如是想着,赵景泽心中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凌厉的瞪了一眼苏琴,“苏琴公子,这事情容不得外人来插手,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苏琴原本脸上的笑意微僵,资格么?凭着本公子真心喜欢安宁,这算不算是有资格了?

可是,苏琴这句话憋在喉咙口,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他还不明白安宁的心意,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白,一个不好,不仅将自己置于难堪的境地,还会让宁儿为难。

不仅如此,今日苍翟看安宁的眼神,不像是移情别恋的样子,若是苍翟依旧爱着宁儿,那么自己无疑是没有机会的。心中叹了一口气,正想着如何来应对,却听得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那么你说,本王有没有资格呢?”

清朗的声音,掷地有声,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那开口之人,正坐在安平侯府二小姐的身旁,可不就是宸王苍翟么?此时的他手中握着酒杯,嘴角含笑,那笑在众人眼中,像极了这位宸王苍翟对赵景泽的不屑。

他有没有资格?且别说世人都听闻过宸王殿下曾倾心安平侯府二小姐的事情,便是没有那些传闻,便是璃王赵景泽真的和安平侯府二小姐两情相悦,苍翟这一出来说有资格,他就是有资格。

苍翟是谁?所有人都知道崇正帝对苍翟的疼爱,不仅如此,他更是东秦百姓心目中的圣女,昭阳长公主留在这世上惟一的血脉,单是这两点,就奠定了他在东秦国的威望。

众人见苍翟出面,心中都更加肯定了他们心里隐隐的猜测,都说宸王苍翟移情别恋了二公子,如今看来,他的心依旧在这二小姐的身上啊!

苍翟锐利的目光看向赵景泽,丝毫不掩饰他的讽刺,眸光微敛,径自起身,再次逼问,“璃王殿下,你说,本王有没有资格呢?”

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傲岸,似乎有君临天下的霸气。

赵景泽身体一怔,紧咬着牙,却是默不作声,心中似乎少了些底气,他怎的就忽视了苍翟的存在了呢?不过,不管苍翟存不存在,他今天都要搏上一搏,若是娶不到安宁,那么他便要毁灭。

他得不到那势力,他也不会允许别人得到!

如是想着,璃王赵景泽眼中划过一抹坚定,坚定之中夹杂这几分狠戾的算计,猛地转身,朝着崇正帝道,“父皇,儿臣真的和安平侯府二小姐两情相悦,请父皇成全儿臣和二小姐,让二小姐嫁与儿臣为妃。”

赵景泽一字一句,坚定有力,好似在宣告着他的决心。

崇正帝眉心紧皱在一起,眸光微敛,“璃王啊,可不是你说两情相悦便是两情相悦的。”

赵景泽眸子一紧,“父皇若是不信儿臣的话,那便问问二小姐,看她愿不愿意嫁儿臣为妃。”

“宁儿,那你告诉朕,你是否愿意嫁璃王为妃?”崇正帝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开口,询问着安宁。

崇正帝话落,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安宁,似乎在期待着她这个当事人的答案。

当然,这视线当中,有一道就是赵景泽的,那凌厉的视线中,丝毫没有掩饰他的威胁之意,好似在对安宁说:这便是本王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若不嫁,本王就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你二公子的身份,看你如何承受世人的责难,以及这足以让你人头落地的欺君之罪!

安宁将赵景泽的威胁看在眼里,敛下眉眼,在众人的视线中起身,缓缓走到大殿之上,眸中的光彩隐隐闪动着,若有所思的看着赵景泽,嘴角微扬,这画面,倒是真会让人误以为二小姐和赵景泽两情相悦,只是,下一刻,众人便听到安宁清朗的声音在大殿之中赫然响起。

“承蒙璃王殿下看得起安宁,不过,安宁倒是认同方才苏琴公子说的那番话。”安宁眸光微敛,看着赵景泽微变的脸色,心中浮出一丝畅快,暗自冷哼一声,以为威胁她,她就要屈服么?

安宁眼中的笑意更浓,继续说道,“安宁便是终身不嫁,也不愿嫁璃王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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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章 恼羞成怒,当众爆安宁秘密!

安宁的话掷地有声,在场的人一阵哗然,在他们的眼中,方才安平侯府二小姐笑颜如花,柔声细语,那模样,似对情人的呢喃,但话中的内容,却是让每一个人都是一怔,看着那一袭紫色的安平侯府二小姐,嘴巴继方才苏琴公子对璃王赵景泽压倒式的口诛之后,第二次吃惊的大张着。

众人方才看璃王赵景泽的态度,明显有着不少的自信,却没想到竟然……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一瞬也无法从安平侯府二小姐的身上移开,似乎是在消化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赵景泽的脸色早已经是一阵青一阵白,双手紧握成拳,额头上的青筋暴跳着,异常骇然,看着距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的安宁,她脸上的笑容,在他看来,却是分外的刺眼。

她竟敢……竟敢拒绝,这是他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啊!不仅拒绝,她这句话,无疑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难堪,将他贬低,宁愿终生不嫁,也不愿嫁他为妃么?

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赵景泽此刻的愤怒在心中瞬间被点燃之后,迅速的往上窜,那趋势,大有爆发之意。

赵景泽决意要给这个大胆包天的安平侯府二小姐以教训,丝毫不管此刻是什么场合,赵景泽扬起了他一只有力的大掌,朝着安宁的脸上扇去,那力道所带起的掌风,便是一个大男人也无法抵挡得了。

众人看着璃王赵景泽的动作,有些面露鄙夷,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尤其是上官秋雁和南诏国的舞月公主更是对这个璃王生出几分嫌恶,心中暗道:苏琴方才所说,果然是有几分道理啊,这个璃王殿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女人,那分气量,也是她们所看不起的。

而其中有两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期待着赵景泽的这一巴掌能够打在安宁的脸上,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北燕国的大皇子苍翼,以及北燕凤家大小姐凤倾城。

对北燕大皇子苍翼来说,方才苍翟给他的羞辱与难堪,他依旧一点儿都没有忘记,而他刚刚也察觉到了,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是苍翟所维护的女子,能够看到他所维护的女子受些罪,也算是他心中出了这一口气了。

而凤倾城自然是乐得看安宁好戏的,从看到安宁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这个女子有能够和自己一较高下的资格与本事,苍翟看安宁的眼神,更是让她心中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嫉妒,加上这么多优秀的男子都护着她,自然是让凤倾城心中有些堵得慌的,以她的目测,璃王的这一巴掌打下去,便是不能毁了容,也有她受的了。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的众人都屏气凝神,便是崇正帝和皇后娘娘也皱了皱眉,但安宁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好似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一般。

安宁在那一刹那间,眸子一紧,下一瞬,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赵景泽这一巴掌会落在安宁的脸上之时,甚至有几个贵族小姐,都闭上了眼,不忍看下去。

啪的一声响起,几乎传遍整个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单是听那声音都几乎能够感受得到那力道,甚至隐约之间还听到了牙齿松落的声音,让人心中禁不住一阵胆寒,随之而来的是噗地一声,似有什么从口中喷洒而出,紧接着,叮当的声音在这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得见的大殿之上轻声作响,叮叮叮的滚了几下。

若只是听的话,便是谁都可以想象得到那安平侯府二小姐被璃王赵景泽这一巴掌打下去,会是何等凄惨的状况,只是,这仅仅是用听的而已。

事实上,在众人的眼睛中,却是另外一番境况。

此时,大殿中的人,都瞪大着眼,看着大殿中央的情况,张着嘴,吃惊得依旧没有合起来,甚至有人的嘴角都不由自主的开始抽搐,若是要问他们此刻有什么感受,他们定会异口同声的说出几个字:太暴力了!太可怜了!

不错,就是太暴力了!太可怜了!

不过,这暴力并非是说赵景泽暴力,而可怜也并非是代表着安平侯府二小姐可怜。

自始至终,安平侯府二小姐安宁都站在那里,嘴角微扬,眼中含笑,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神色泰然自若,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便是崇正帝都要向她竖起大拇指。

她可是离风暴漩涡最近的一个人啊,可她却……

而此时的赵景泽,嘴角和锦衣上都沾染着血迹,便是那古铜色的脸上,也瞬间浮出了一个高高的红印,还是鞋子的模样,不错,正是鞋印,赫然在目,好不吓人啊!

方才的一幕,发生得太快了,虽然在场的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没法反应过来,但许多人都亲眼看见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赵景泽的那一巴掌会准确无误的落在安平侯府二小姐的脸上之时,形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逆转。

电光火石之间,甚至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赵景泽朝着安宁打下去的手,却在空中僵住了,一只大手扣住了他的扬起的手腕儿,倏地用力,那力道下去,赵景泽原本愤怒的脸瞬间纠结着疼痛的表情,那截住他手腕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宸王苍翟。

安宁之所以那般轻松的站在赵景泽面前,面对着他打下来的巴掌,她也丝毫不为所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没有底气么?当然不是,她的底气正是来自于身旁的苍翟,苍翟就站在自己的身边,他又怎会容许赵景泽把自己伤了?

这是她对苍翟无条件的信任啊!

苍翟丝毫没有留情,赵景泽脸上的痛苦越发的浓烈,赵景泽狠狠的瞪着这半路杀出的苍翟,心中满是不甘之际,却迎来了另外一边的噩梦。

啪的一声,那声音正是从赵景泽的脸上发出来,赵景泽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硬生生的挨了一脚,那脚的主人不是苏琴又是谁?

苏琴毫不留情的趁着苍翟牵制住赵景泽之时,一个无敌旋风腿,朝着赵景泽的脸上而去,这便是他脸上那个高高的鞋印的来历了,要不是苍翟抓住了赵景泽的手,赵景泽整个人怕是已经飞出去了。

说来话长,但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是两三秒的时间而已,宸王苍翟和苏琴二人,好似商量好了的一般,配合得默契无间,看起来更加犹如一个人出的手一样。

一切发生得太快,过程又让人震撼,众人又如何能不吃惊呢?

“你……你们……”赵景泽的一只手依旧被苍翟抓着,另外一只手触碰到自己的脸,禁不住嘶了一声,连血都踢出来了,牙齿都踢掉了,如何能不痛呢?

“哼,璃王殿下,你便也只配本公子的鞋子了。”苏琴挑眉,吊儿郎当的道,今天,他似乎是豁出去了,可丝毫没有给赵景泽面子,那模样,好似打他耳光,都会脏了自己的手,所以,刚才他也就用脚招呼他了。

“噗……”扑哧一声,和方才那偷笑出声的方向一样,同样是那悦耳的笑声,顺着声音看去,不就是舞月公主轻掩着嘴么?但灵动的双眸还轱辘辘的看着苏琴。

舞月公主这一笑,顿时引得在场的人都轰然大笑,方才紧绷的气氛顿时变得活跃了几分,众人都看着赵景泽的狼狈,心中暗道:今天这赵景泽在这里吃亏不小啊!

被苏琴一番羞辱,又被安平侯府二小姐当众拒婚,现在,打别人不成,反而硬生生的挨了这么一脚,苏琴的那一脚,可不仅仅是踢在他的脸上,还踢在了堂堂璃王殿下的尊严上,此时,他尊严上留下的印记,怕是比脸上更加明显吧。

“东秦皇帝,贵国的人还真是不错啊,在这大殿之上,竟公然打皇子王爷,不错,实在是不错。”开口的自然是北燕大皇子苍翼了,他本想看安宁被打,却没有想到,赵景泽却吃了亏,同时,又让苏琴和苍翟这两人得意了,他又怎能甘心?当下便说起了风凉话。

原本赵景泽这个儿子被打,崇正帝是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就好似局外人看着好戏,可苍翼如此说来,倒是让崇正帝皱了皱眉毛,正要开口,苍翟的声音却先他一步响起。

“大家方才也都看见了,璃王殿下求婚被拒,遂恼羞成怒,企图欺负一个小女子,本王想,若是任何一个有担当,有血性的君子站在这里,都会如本王和琴公子这般,为佳人挺身而出,护得佳人安稳,难道大皇子觉得,方才本王和琴公子就该由着璃王殿下当众丢我们东秦皇室的脸吗?”苍翟缓缓开口,那双深邃眸子微眯着,目光直视向北燕大皇子苍翼,没有丝毫惧意。

苍翟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苍翼这番维护赵景泽的指责,并不是君子所为啊!

不是君子,那便是小人了!苍翼当场脸色一沉,握着酒杯的手倏地收紧,眼神也瞬间变得凌厉,“你……”

这个苍翟,敢暗中骂他小人!

“大皇子,这是东秦国的事情,大皇子请慎言。”凤倾城朗声道,声音平静无波的打断了苍翼的话,让人听不出丝毫的情绪,但在她的心中却是将苍翟和苍翼比较了一番,越是觉得苍翼根本就无法和苍翟比,无论是哪一方面,都比他不止是差了一个档次。

苍翟虽然是东秦国的宸王,但却改变不了他是北燕皇帝儿子的事实,在凤倾城看来,要说北燕皇帝的几个儿子当中,要有谁能够和这个苍翟一较高下,那么自然是自己姑姑所生的二皇子了。

苍翼本想发作,经凤倾城这一提醒,便努力的将这一口气给压了下去,冷哼一声,别开眼,仰头不停的喝着酒,好似恨不得那酒就是苍翟的血一般。

“混账!”崇正帝猛地怒喝出声,神色严厉,浑身帝王的霸气四溢,他这一吼,在别人看来他怕是要斥责苏琴和苍翟,但其实不然,他凌厉的目光赫然就是落在赵景泽的身上的啊。

众人看着这一切,心中若有所思,他们倒是觉得,今日这寿宴,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父皇……”赵景泽满腹的怒气与委屈,崇正帝的愤怒是针对于他,他又如何感受不出来?可是,他才是那个受害者啊,怎的父皇要对自己发怒?

崇正帝自然要对他发怒了,方才苍翟的那一句话,可不仅仅是说苍翼的,苍翟说的不错,璃王殿下丢的是他东秦国的脸啊,还是在他的寿宴之上。

“竟想当着朕的面儿,打人家安宁,你羞也不羞?”崇正帝满脸凌厉的道,在在场的人的眼里,确实是赵景泽求婚被拒,恼羞成怒啊!

“父皇,儿臣……儿臣冤枉,儿臣一时心急,才会如此,可是,宸王和苏琴他们……”赵景泽完好的那一只手握得嘎吱作响,心中的恨意铺天盖地的袭来,但是他却知道,无论怎样,都不能惹怒了父皇,惹怒了他,是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的。

当下,赵景泽急急地想解释,将罪责转移到苍翟和苏琴的身上,可是,崇正帝疼苍翟入骨,别说苍翟没错,就算是苍翟有错,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护着,哪怕面对的是自己的儿子。

别人说他护短又怎样?他就是护短了,他怕谁?

“哼,还不知悔改,推卸责任,你这不孝子,给朕跪下。”崇正帝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桌子上,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赵景泽紧咬着牙,却依旧是不发一语的猛地跪了下去,眼中蕴含着的怒意越积越多。

安宁看着满眼不甘的赵景泽,心中暗自冷哼,不自量力,赵景泽这畜生,便是再被苏琴踢几脚,都是便宜他了!

微微敛眉,安宁想到什么,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对于敌人,安宁自然是不会便宜的,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皇上,方才大家也都听见了,璃王殿下所谓的‘两情相悦’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安宁怎么着也是臣的表妹,她的娘亲去得早,如今安平侯府已经化为灰烬不复存在,但云王府也就是宁儿的家,臣希望皇上慎重考虑宁儿的婚事以及宁儿的意愿。”一直看着这一切的云锦,也起身到了大殿中央,恭敬的对着崇正帝道。

要说在崇正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人,这新晋的云王爷云锦,当属其中之一。

顿时,云锦的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一次拉到了安宁的婚事上,璃王请旨赐婚,安宁当众拒绝,这已经是众人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事实了,云锦这出面一说,无非是在告诉崇正帝,宁儿说了不愿嫁璃王为妃,这事情,崇正帝自己看着办。

崇正帝敛眉,事实上,他本就有心将安宁赐婚给苍翟,方才听赵景泽请旨将安宁赐给他为妃,他的心中也有些不赞同,如今倒是正合了他的意了,倒也没有去在意云锦言语之中那淡淡的威胁之意,对于这个云锦,他始终觉得有所亏欠,便也就对他纵容许多,看了一眼大殿之上的几人,崇正帝朗声道,“安宁是皇后的义女,也就算是朕的义女了,朕的义女自然是不能不嫁的,安宁既然不愿嫁璃王,朕又怎么舍得逼她?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父皇……”赵景泽叫道,算了?那他方才所受的羞辱以及那一脚就白受了吗?他心中又怎能甘心?

崇正帝皱眉,眼中划过一抹不悦,“怎么?你还想逼婚不成?人家姑娘不愿意,你能如何?你既然提出娶妃子了,朕自然也会考虑此事,不过,所娶的人,朕自会帮你决断。”

崇正帝说着,似乎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视线赫然转移到了一个身影上,精明的安宁留意到崇正帝的神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的那人,不是方才那舞月公主又是谁?

安宁明显感觉到那舞月公主身体颤了一下,整个人好似在那一瞬间紧绷了起来,安宁越是看这个舞月公主,便越觉得她是一个精明之人。

安宁正想着,便听得崇正帝的浑厚有力的声音在整个大殿之中响起,“这样吧,舞月公主也已经到了适嫁的年龄,不如……朕就做主,将舞月公主许配给你为妃。”

按理说,舞月公主的婚事,自然该是南诏国主开口许配,崇正帝这般做,无疑是越俎代庖了,但是别忘了,方才舞月公主的意思,表明了南诏国主有意将舞月公主送来伺候崇正帝,崇正帝知道那南诏国主不安好心,他是不可能将舞月公主纳为妃子的,但却可以将她许给璃王,这一来算是搪塞了璃王,二来,便也可以给南诏国主一个还击。

崇正帝的话一落,所有人都还为反应过来,便听得“不……不要……”的哀求声,下一刻,众人看向那舞月公主,却只见她竟当场昏厥了过去。

“公主……公主……你醒醒啊。”一旁舞月公主的贴身侍女满脸焦急的摇晃着舞月公主的身体,却怎么也摇不醒。

众人神色微闪,心中若有所思,看这舞月公主的模样,怕是吓到了,而晕厥了过去啊!

她是吓到了么?她却是是吓到了,但却没有晕厥过去,别人看不出来,安宁可是一直留意着她的,凭着安宁的观察力,自然是错不了,那所谓的昏厥,不过是舞月公主装出来的罢了,敛了敛眉,安宁眼底划过一丝诡谲,上前一步,缓缓开口,“皇上,舞月公主似也不愿嫁璃王呢!宁儿和舞月公主年纪相仿,舞月公主怕也是和宁儿一样,不愿只得没有感情的婚姻,况且,舞月公主终究是南诏国主派来我东秦贺寿的贵客,请皇上三思啊。”

安宁一席话,让崇正帝脑袋轰的一声,顿时清醒了几分,安宁最后这句话,是在提醒他啊,安宁说的不错,舞月公主终究是南诏国主的女儿,若是将她就此赐给璃王的话,璃王成了南诏国主的女婿,那万一璃王和那南诏国主两人有什么坏心思,勾结起来,那对他东秦国是大大的不利啊!

崇正帝此刻额上冒出一丝冷汗,自己方才确实是大意了,只顾着给南诏国主一个还击,却没有去深思这个决断的后果,若不是安宁提醒……崇正帝看向安宁,眼中多了几分异样,立即朗声道,“安宁说的对,虽说感情可以培养,但看着舞月公主竟吓得晕了过去,看来,她对璃王怕真是无意的,罢了,璃王的婚事,容朕考虑考虑再说。”

安宁眼底划过一道深邃的光芒,而此刻听闻崇正帝这一句话之后,“昏迷”当中的舞月公主无疑是松了一口气,如获大赦一般!

方才,她正看着好戏,却不料,那火竟无缘无故的又烧到了她的身上。

哼,笑话!她刚摆脱掉父皇让她进东秦皇宫伺候崇正帝的事情,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嫁给那个劳什子的璃王?今日那璃王的脸,在众人面前,都丢光了,谁还会看得起他?

只是,面对崇正帝的赐婚,一时之间,她也没了办法,只能装晕,醒来之后,能赖则赖,若真是赖不掉,她就装病,哪怕是装成大病缠身,要死了的模样,她也不要嫁给璃王。

她没有想到,那个安平侯府二小姐安宁竟然如此好心,替她解决掉这个麻烦,当下,舞月公主对安宁的好感更加的浓厚了几分。

‘迷迷糊糊’的装着从昏迷当中醒来的模样,微眯着眼,一脸虚弱。

“公主,你可醒了,吓死奴婢了。”侍女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她哪里又知道,她的公主根本就是装晕呢?

不过,这舞阳公主的演技倒真是不错,在场的人,除了安宁,就苍翟还有凤倾城眸光有异,似乎看出了什么,但他们都没有说什么,其他的人,就连崇正帝也被舞月公主给蒙骗了过去。

“我……我这是怎么了?方才……”舞月公主虚弱的皱着眉头,似在努力回想,猛地,好似想到什么,忙从侍女的怀中直起身来,但神色之间,依旧满是虚弱,“方才皇上说将舞月许配给璃王殿下,皇上,舞月身份卑微,配不上璃王殿下啊。”

“呵呵,舞月公主,刚刚你昏厥了,还不知道,皇上已经收回了方才将你许配给璃王殿下的旨意。”安宁笑着开口,暗道这个舞月公主做戏还知道做全套。

“啊,是吗?舞月……舞月……”舞月公主结巴了起来,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因为安宁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的把戏在她眼前,好似跳梁小丑一般,但是有一点,舞月公主却是清楚的知道,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还真是不简单,在她面前,她根本就觉得自己是无所遁形啊,幸好她们不是敌人,若是敌人的话,自己这点儿小把戏,怕是怎么也斗不过她的吧。

舞月公主默默的垂首,坐在位置上,微微咬着唇,依旧是一副看似怯懦的模样,让人不会多去注意这个南诏国来的小公主。

不过,方才这小公主说,她配不上璃王殿下,在座的人都不以为然,在他们看来,这小公主听到崇正帝说要将她赐婚给赵景泽时,那分明是吓晕了过去啊,这个赵景泽,不仅人家二小姐看不上眼,就连那个如小白兔一样的南诏小公主也看不上他呢!

思及此,众人看赵景泽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鄙夷与不屑,堂堂王爷啊,还有什么脸面呢?

事实上,赵景泽早就已经知道他的这张脸被丢尽了,脸上高高肿起的鞋印依旧疼痛难忍,火辣辣的疼,甚至蔓延到了另外一边脸上,不过,这脸上的痛,都敌不过他心中的怒。

如此看来,他是无法娶了安宁,然后接手二公子手中的一切了,紧咬着牙,赵景泽眼睛一眯,透着一股狠意,也罢!既然安宁不嫁他,那么,留着她,也没有什么作用了!难不成要便宜了别人吗?

他说过,这是给她的一次机会,既然她不好好把握,那么就休怪他冷血无情了。

嘴角勾起一抹狠毒,赵景泽已经做好了决定:毁灭安宁,毁灭二公子!

“璃王,还不快下去,今日朕寿辰,你也算道贺,表达了心意,朕特许你早些离开,回去吧。”崇正帝眸光微敛,不冷不热的开口,此刻,便是他看着赵景泽,心中也甚是厌烦,他怎的生了这么个儿子?真是连他的脸也跟着丢了,最好他早些消失,别在他的寿宴上坏了气氛。

崇正帝的话一出,在场的人看赵景泽的眼神,越发的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儿,崇正帝这是在赶他走呢!

赵景泽心中一紧,脸色一沉,利眼一眯,却没有起身离开,而是抬眼对上崇正帝的视线,朗声道,“父皇,儿臣有一件事情禀报,禀报之后,儿臣再离开也不迟。”

此刻赵景泽心中充满了报复之意,他想着,等到自己禀报了这件事情,那么,父皇怕也不会在意自己是否离开了。

安宁眸光微敛,淡淡的扫了赵景泽一眼,但她的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不仅没有丝毫担心,更是透着一股不以为意的泰然,似乎根本就没有将赵景泽放在眼里。

相反的,从她嘴角勾起的那淡淡的诡谲之中,似乎可以感受到,她甚至是希望赵景泽快些说出他要禀报的事情。

“你还有什么要说?”崇正帝眉心皱得更紧,明显透着一丝不耐烦。

赵景泽自然感受得到,但此刻,他却顾不得崇正帝的态度,“父皇,儿臣所要禀报的事情,是事关父皇与百姓的大事。”

崇正帝身躯一怔,眼睛猛地睁大了几分,“说!”

“父皇以及在座的各位,乃至是东秦国的百姓,都不知道自己被骗了吧!”赵景泽朗声道,一句话,顿时将所有人的兴趣都吊了起来。

连皇上都被骗了?那这意味着什么?欺君之罪啊!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几乎是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赵景泽的身上,都想知道,他口中那个骗了皇上,骗了他们,乃至骗了东秦国的百姓的人到底是谁。

与此同时,苍翟和云锦的眸子都是一紧,心中隐隐多了一些猜测,这个赵景泽,莫非是……二人不着痕迹的看了安宁一眼,却见她没有丝毫异样,但他们心中的担心依旧没有消失,不过,却有一个声音十分坚定的告诉他们:不管如何,只要赵景泽敢做出危害宁儿的举动,他们便是拼了命,都要护宁儿周全,让赵景泽付出代价!

不仅仅是苍翟和云锦,就连不知道安宁便是二公子的南宫天裔、苏琴以及赵正扬,心中都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要知道,聪明如他们,可是没有错过赵景泽此刻眼中闪烁着的光芒,那分明就带着疯狂的报复,此时此刻,他会报复谁?答案可想而知,除了方才当众拒婚,将他置于难堪境地的安宁,还会有谁?

三人也是警惕了起来,苏琴更是握紧了拳头,那模样,好似只要赵景泽有一点儿要对宁儿不利的迹象,他就会不好吝惜的再给他的另外一边脸上来上一脚,既然一脚让他记不住教训,那么就来第二脚,他可不介意,打到他记住教训为止。

赵景泽扫视了众人一眼,暗自将所有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继续说道,“那个欺骗了所有人的人不是别人……”

赵景泽的话一落,更加让在场的众人的好奇都高涨了几分,坐直了身子,一瞬不转的看着赵景泽,却只见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而那人……众人看着那人,都不由得微微皱眉,她,她能有什么事情蒙骗了世人的?一定不是她吧!

正疑惑着,却听到赵景泽比刚才更加响亮的声音传来……

“那人正是我们眼前这位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安宁!”赵景泽一字一句,抬手指着和自己距离不远的安宁,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是要看清楚她此时此刻脸上流露出的惊恐与后悔。

是的,他就是想看到安宁后悔,后悔方才没有抓住那一次机会,答应嫁给他,只是,这一次,他无疑是又失望了,在安宁的脸上,他没有看到后悔,也没有看到惊恐,甚至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她依旧淡淡的笑着,好似自己刚才所提到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般。

哗……

安平侯府二小姐安宁的名字被赵景泽大声说出来,众人哗然,顿时交头接耳,似乎在谈论着,这个风华绝代的安平侯府二小姐,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蒙骗了世人。

很显然,他们便是这么讨论,也寻不出结果。

凤倾城在听到安宁的名字的时候,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那分明就是在看着好戏啊!

精明如凤倾城,又如何看不出来这是璃王赵景泽求婚不成,恼羞成怒之后的报复,报复吧!报复得越重越好,若是能够将这个安宁伤得体无完肤,那么,没有了她,苍翟的视线是不是就会转眼到她的身上来了呢?

眸光微敛,凤倾城的心情雀跃了几分,就连喝进口中的酒,似乎都比先前的味道美味了些许。

就在众人神色各异,各有所思的当口,却只听得啪的一声,众人的视线又被拉回到了赵景泽的身上,看着眼前的画面,众人的嘴角忍不住再一次抽搐。

原因无他,只因为,在赵景泽说出安宁名字之时,苏琴竟然又毫不犹豫的又一记旋风腿过去,恰巧打在了赵景泽的另外一边脸上,这一下的力道,可不比方才的那一下弱啊!

这一次,赵景泽没有支撑点,又猝不及防,不但没有来得及避开,甚至被那一踢所带来的力道牵扯着一个踉跄,终究还是没有稳住自己的身体,砰的一下,撞到了一张桌子上。

“哼,滚!”那被撞到的桌子,好巧不巧的,正是北燕大皇子苍翼坐的那一张,当下苍翼便黑了脸,厉声吼道,顺带着,将他的身体给推开,满脸的嫌恶。

这一系列的插曲,顿时让人众人看得目不暇接,他们的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这赵景泽今日未免也太倒霉了,这是衰神附体了么?

瞧他那此刻的模样,两边的脸都已经肿得老高,五官纠结在一起,透着那么一股子的滑稽,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俊朗?

众人看了看造成璃王赵景泽这番狼狈的罪魁祸首,却只见他利眼微眯,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对着赵景泽怒目而视,似乎还有要上去多踢赵景泽几脚的趋势。

“赵景泽,你休得在这里放屁乱说!”苏琴厉声吼道,果然是牵扯到了宁儿啊,那他又怎能坐视不理?不仅仅是他,苍翟深邃的眸子也越发的锐利,而南宫天裔,以及赵正扬这两个原本还在座位上坐着的人,也都已经赫然起身,满脸凌厉的看着赵景泽。

南宫天裔自然就不必说了,便是宁儿的心不在他的身上,他的心中也抹不去宁儿的身影,又怎能见她被推向刀锋浪口?而赵正扬嘛,这段时日,赵正扬可是受了安宁不少恩惠,他只要一遇到大事,便必定会去寻安宁,看看她的意见,每一次她提出来的方法都让他眼前一亮,对他来说,安宁是一个不能失去的军师,更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友,赵景泽竟真找安宁的麻烦,他自然也不会看着不管。

苏琴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了看崇正帝,似乎是想看看崇正帝会不会因为苏琴的放肆而动怒,不过,众人看到的却是崇正帝别开眼,视线根本就没有在这边,但是,他那略微闪烁着的眸子,却是让众人知道,崇正帝这番态度,怕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当做没看见!

不错,崇正帝就是打算当做没看见,心中却是在暗自腹诽:这个苏琴,今日怎的这般火爆?平日也没见他有这样的暴脾气啊,他的儿子,都敢三番两次的打,若不是因为他看中苏琴的才能,又因为他是翟儿的生死之交,他定也要降罪于苏琴了。

在崇正帝的眼里,苏琴和苍翟二人的地位,可是远远要高过他的那个儿子璃王的。

所以,为了不让赵景泽有机会追究苏琴,他也只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装傻充愣,故作瞎眼了,不过,赵景泽方才的话,他却是记在了心里,目光幽幽的落在了安宁的身上,安宁骗了世人?她到底有什么事情骗了世人?眉心深锁,崇正帝心中好奇,但老练如他,却也知道,若真的是去探寻的话,那么到最后怕是要害了安宁。

他身为皇帝这么多年,虽然刻意的不去看赵景泽那边,但方才大殿之上这些人各自的反应,他都看在了眼里,且不说苏琴的火爆了,苍翟,云锦,乃至是南宫天裔与赵正扬都一脸的严肃,那眼中闪烁着的分明是可以为安宁奋不顾身的坚决啊!

崇正帝也是个精明的人,自然是知道轻重取舍。

不过,他不愿将这件事情探究下去,但是,赵景泽既然已经说出来了,自然不会半途而废,赵景泽看了一眼崇正帝,也是明了了他的对于苏琴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心中更是激起了千层浪,一咬牙,赫然起身,怒视着苏琴等人。

“哼,乱说?你又知道什么?哼,恐怕她连你也骗了吧!那本王现在就告诉你,揭开她的真面目,安平侯府二小姐就是那个二公子,呵呵……二小姐,二公子,你们不觉得这么巧合么?他们本就是一人!”赵景泽几乎是吼了出来,眼中甚至跳跃着疯狂的火焰,似乎在嘲笑着众人的无知,也在炫耀着他的得意。

现在,他终于将安宁的身份揭穿了,现在,他倒是要看看,面对世人的责难,面对那个欺君之罪,安宁到底要如何躲得过去!

赵景泽的话如一记惊雷,在整个大殿之上炸开了,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所有人都忘记连自己要干什么,只因为他们此刻心中的震惊。

二公子?那个掌控着食为天,拥有八珍阁、琳琅轩,名下产业不计其数的二公子?

对于二公子,东秦国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熟悉的,那可是握有他们口粮的人啊!他们有些人对二公子是又爱又恨,但却不能否认一点,那便是二公子在东秦国的地位,说是与这宸王殿下比肩,也不为过,尤其是他在平民百姓们心中,是神圣一般的存在。

是啊!在粮食危机之时,二公子给百姓们的恩惠,那可是救了他们都命,他们如何能不将二公子奉为神明?就差将二公子的人像做成菩萨,放在家中朝夕供奉了。

那个璃王赵景泽他说了什么?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安宁,便是二公子么?他们本就是一人么?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都无法消化这个消息,震惊,除了震惊,还能有什么呢?

别说是其他的人了,此刻除了安宁本人,以及苍翟和云锦知道安宁身份的人,就连苏琴、南宫天裔、赵正扬的瞳孔都在那一瞬间放大,满心的不可思议。

苏琴没了方才突然爆发的火爆脾气,整个人好似懵了一般,身体僵硬的转向安宁,似乎是要从她的表情上探寻出什么,只是,安宁的神色毫无波动,让人看不出丝毫异常。

宁儿便是二公子么?这……苏琴距离安宁最近,他也是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事情是否是真的,此刻,他的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苏琴一步一步的走近安宁,苍翟见他的举动,眸子一紧,却也明白,苏琴是不会伤害宁儿的,所以,便没有阻止。

确实,苏琴怎么会伤害宁儿?他走近她,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顿住,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宁,嘴巴一开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众人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但安宁却是一清二楚,他分明是在用唇形问她,“他说的可是真的?如果是的话,对我眨三次眼。”

安宁知道,苏琴之所以不让大家听见他在说什么,完全是为了保护她,这样的场合,想必苏琴是知道,若是安宁当众承认,赵景泽必定会将欺君之罪扣在她的身上。

便是这个时候,苏琴第一时间考虑的都是安宁的安危,而不是因为安宁对他的隐瞒而责备。

安宁心中一暖,看着苏琴,朝他三次眨眼。

轰的一声,苏琴只感觉脑袋一阵空白,宁儿果真就是二公子么?脑中浮现出二公子的身影,许多事情一想,便也渐渐的豁然开朗,难怪苍翟对二公子那般亲近,甚至还将惊蛰的总部告诉安宁,难怪苍翟会“移情别恋”二公子,二公子和宁儿分明就是一个人啊,又何来移情别恋之说?

可是,宁儿却瞒着他……苏琴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苍翟、云锦、南宫天裔、赵正扬,从前两人的眼中,他明白,云锦和苍翟都是知晓这个秘密的,也对,云锦是宁儿的表哥,苍翟是宁儿心爱之人,他们理应知道,可是自己……那般在意宁儿,此刻,苏琴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嫉妒,但看到了南宫天裔和赵正扬眼中的和他一样的不可思议,苏琴的心这才平衡了些许。

且不说赵正扬,南宫天裔不也不知道这个秘密吗?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苏琴再次看向安宁,依旧用唇形对她说道,“别怕,我和苍翟会全力护你,不会让你有事!”

安宁心中一紧,从苏琴的眼中,她看到了超出于好友的东西,那是……爱恋么?

苏琴一直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却没有想到他对自己……

“哼,你说是就是么?璃王殿下,不要因为你是王爷,就如此信口雌黄。”苏琴已经回过神来,挑了挑眉,又有几分玩世不恭隐约浮现在他的神色之间。

方才,苏琴和安宁二人之间的一切,在外人眼里,只道是苏琴因为震惊而失态,但距离他们很近的苍翟却是全数看在眼里,甚至连苏琴用唇形对宁儿说的话,他也都知道,苏琴对宁儿的心意,苍翟一直都明白,只是……便是所有东西,金钱,权力,地位,他都可以让给苏琴,但唯独宁儿不行啊!

大步走到安宁身旁,将她的手握在大掌之中,好似在告诉她:有他在,天大的事情都由他顶着,即便是赵景泽将欺君之罪扣在她的身上,他也会拼了命的护她周全!

安宁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心中暖意四溢。

正此时,苏琴的话刚落,另外一个人也开口了,“琴公子说的对,璃王殿下,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

那人正是如今手中掌握着东秦国京城的羽林军,在朝中炙手可热的威远大将军,南宫天裔!

南宫天裔大步走到大殿中央,顿时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威远大将军,平日里话少,但却十分好说话,但此时的他,虽然是一身儒雅锦衣,但那气势,却好似穿着铠甲在战场上的那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修罗杀神。

他这一出来,明显就是要护着安宁,似乎在告诉众人:他赵景泽休想对宁儿动什么歪心思,即便是安宁真的是二公子,真的犯了欺君之罪,那么,他便是豁出去,也不会让那罪责降临到安宁的身上。

“呵呵,璃王是在和我们大家开玩笑么?不过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璃王殿下下次开玩笑之前,可要三思才行啊。”开口的是豫王赵正扬,在从吃惊之中回过神来之后,他心中便明白,无论安宁是不是二公子,当务之急,是护安宁周全。

已经有这么多人出面了,他自然也不能落了下风。

一时之间,如今这东秦国最炙手可热的几个男子,都以护卫安宁的姿态站了出来,单是那气势,就足以让人震慑。

在场的人此刻除了想知道安平侯府二小姐是否真的是二公子之外,每个人的心中还充满了好奇,安平侯府二小姐,到底是有怎样的能耐,竟能让这几人都如此为她挺身而出?

赵景泽脸色僵了僵,这几人出面,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但想到什么,眼中划过一抹不屑,他说的是事实,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今日,他非要给安宁安上个欺君的罪名!

安宁将暗自打量了一番赵景泽,瞧见他的坚决与自信,眸光微敛,遮住一闪而过的精光,是该引导他走一下步的时候了,依旧一脸平静,赫然朗声道,“璃王殿下说安宁是二公子,口说无凭,还请璃王殿下,拿出证据来,以服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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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章 自食苦果,残忍给他教训!

赵景泽一听,立即就如安宁所料的那般,神色之间更是得意了起来,不过,那份得意,此刻在他那一张被苏琴三番两次折磨了的脸上呈现出来,却透着那么一丝怪异,让人看了,还是禁不住感叹:这个苏琴,残暴啊!平日里不见他怎么样,关键时候,还真是惹不得。

“证据吗?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好,你要证据,本王便给你证据,你可别后悔啊。”赵景泽挑了挑眉,他自然是知道口说无凭,他有一个强大的证人在,还怕什么?为了今天,他可是一早就准备好了,一旦安宁不同意嫁给他,那么,他便用出最后的杀手锏,让安宁死无葬身之地。

“宁儿……”云锦这个时候有些坐不住了,上前一步,担心的轻唤道,没有谁比他更知道,赵景泽方才爆出的秘密,完全是事实,宁儿真的就是二公子,宁儿的身份是经不起探寻的,看赵景泽的样子,似乎真的有强有力的证据,他若真的拿出来,这么多人在,结果是对宁儿不利的啊!

安宁微微敛眉,给云锦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似乎在告诉他,她既然能够大胆的让赵景泽拿出证据,那么她便不怕会有的结果。

云锦接收到她的视线,而在安宁身旁赫然站着的苍翟,南宫天裔,苏琴,以及赵正扬,也都是紧皱着眉,将安宁的镇定自若看在眼里,他们都是知道,安宁是聪慧的,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这一点,赵正扬的感觉尤为明显,毕竟,安宁替他出谋划策不止一日两日了,每一次都让他获益良多,他这个豫王殿下,是打从心里在佩服着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的。

事实上,在他心底最深处,早已经刻下了这一抹身影,只是,他不敢也不能去触碰罢了。

几个男人,心中都明白,最差的结果,那便是他们都豁出去了,哪怕是到时候要与天下人为敌,他们也丝毫不会动摇自己站在安宁身旁的身体。

赵景泽眸光一紧,在方才这几个人为安宁站出来之时,他的心却是被震慑了一下,不过,经方才云锦对安宁的那一声轻声呼唤,让他更加肯定,安宁一定会后悔。

“璃王殿下多虑了,安宁会否后悔,那是安宁的事情,不需要璃王殿下操心。”安宁平静的开口,说话之时,嘴角依然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此刻的安宁,在众人眼中,更加的神秘莫测。

要说一般的女子,在这么大的阵仗面前,在可能将要面对欺君之罪的责难面前,怕早已经慌乱得不知道是什么样了,可这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倒好,从璃王赵景泽请旨赐婚,再到璃王扬手打她,哪怕是面对璃王的揭穿她的身份秘密,自始至终,她都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笑容,让人觉得虚幻缥缈,更加增添了她的神秘。

不仅仅如此,便是这份处变不惊,便是在座的许多人都万分佩服的,要说她真的就是二公子的话,他们现在倒也有几分相信,毕竟,二公子能够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就崛起得如此强大,没有那份镇定与泰然,能做得到么?

“哼,不知好歹,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赵景泽紧咬着牙,他不得不承认,打从心里,自己是不愿搬出那个那个杀手锏的,他不是有多心疼安宁,而是心疼二公子身后的那些利益啊,只要一坐实了二公子便是安宁的身份,那么,赵景泽十分确定,这个欺君之罪,她是休想逃得过的了。

真是可惜了,直到方才,他都还想着,安宁被自己逼到这个份儿上,会不会服软,改变主意,嫁给自己。

很显然,赵景泽想着利益,安宁又如何能看不出来,赵景泽大可以在最初之时,直接向众人揭开她的身份,但是,他却冠冕堂皇的给她机会,甚至不惜威胁,他为的是什么?当真是为了给自己机会么?他是在给他自己机会啊,给他得到二公子所有势力与支持的机会!

既然这样,安宁又怎会让他如愿?

别说她有事先的算计,就算是她没有事先的算计,赵景泽前世利用了她,这一世,她又怎能再一次让赵景泽利用?哪怕是鱼死网破,她也不会让赵景泽得到丝毫的好处。

而此刻,赵景泽满心得意,只怕是丝毫都没有意识到,他的一只脚,已经迈入了她的陷阱之中了吧!

安宁微微敛下眉眼,遮住一闪而过的光芒,赵景泽在冷哼了一声之后,忙跪在了地上,拱手朝着崇正帝道,“父皇,安平侯府二小姐既然要证据,儿臣请父皇允许儿臣带一个人上殿。”

崇正帝眉心紧锁,心中暗道,这个赵景泽看来是有备而来,他如此自信满满,那么安宁……一时之间,崇正帝有些犯难了,他应该让赵景泽带证人上殿么?可是,若是真带了证人上殿,证明了安宁便是二公子,那么,他又该如何做?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考虑,他都是不希望将这个欺君之罪降到安宁亦或者是二公子的身上的。

且不说二公子自身的势力,单单是大殿之上站在安宁身旁的那些人,都足以让他头疼了,精明如崇正帝,他自然知道,只要自己降罪于安宁,那么,这几个人怕是会豁出去了啊!

这意味着什么?他们之中,有他最疼爱的侄儿,有他最器重的将军,有他最看重的皇子,更有他亏欠了的异姓王爷,无论是哪一个和他站在对立面上,他都是不愿看到的啊!

大殿之上,安静得不像话,似乎都在等待着崇正帝一声令下,可崇正帝却是许久都不言语,甚至连赵景泽都有些焦急了起来,父皇这是在干什么?莫非他不让自己带证人,他也要护着这个安宁不成?神色一急,正要进一步催促,另外一个声音却先他一步响起。

似是看出了崇正帝的为难,安宁柔声朝着崇正帝道,“皇上,安宁恳请皇上同意璃王殿下请人证。”

安宁的声音虽然温润如水,但那眼神,却是让崇正帝一个激灵,这眼神,他如何能忘记?想当初,在二公子的身上,他太多次看到过如此的眼神,狡猾,自信,霸气,好似比他这个君王更有俾睨天下的气势。

此时,便是不用请人证,崇正帝也肯定,赵景泽说的不错,安宁便是那二公子无疑!

只是,安宁就真的不怕坐实了欺君的罪名么?崇正帝利眼微眯着,似要看穿安宁一般,但是,安宁又怎会让他给看穿了呢?

过了半响,崇正帝眼中闪过一抹无可奈何,终究是朗声道,“朕许了。”

赵景泽虽然得到了崇正帝的允许,但却是借着安宁的“说情”,心中自然是不快的,不过,想到接下来安宁要承受的代价,赵景泽却是挥开了此刻的郁结的心情,暗道这安宁还真是好死不死的要往枪口上撞呵!

“将人带上来。”赵景泽朗声道,便是谁也听得出他此刻的幸灾乐祸,也更加确定了,这个赵景泽是有备而来啊。

在场的人心中都不禁暗自再一次将赵景泽鄙夷了一番,甚至有些精明的人,也已经猜出了赵景泽的算计,这赵景泽,怕是看得不到好处,才要将安平侯府二小姐毁了吧!

不过,此刻,更多的人却是想看看,赵景泽口中的那个证人,到底是谁!

大殿之上,异常的安静,在赵景泽话落之后,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大殿的门口,一瞬不转,似乎都想第一时间得知那人是谁。

仅仅是片刻,大殿门口果然出现了一个人,在侍卫的押送下,走了进来,远远的依稀可以辨别出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直到走近了,足以让人看清了她的面目之时,在场的东秦国的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就连崇正帝的眉心也不由得皱了皱,皇后娘娘的神色更是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那女子,一副寺庙里尼姑的打扮,脸上不施粉黛,但依旧有几分姿色,那尼姑不是曾经的婉贵妃林婉儿又是谁?

众人哗然,这就是可以证明安宁便是二公子的证人么?她怎么证明?

林婉儿再一次出现在皇宫之中,她本来是高兴的,但是,此刻她的心情却不尽然,带着几分忐忑,神色之中,甚是显露了些微的不安,走到大殿的中央,林婉儿双膝跪在地上,“罪女林婉儿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曾经的林婉儿是何等的尊贵啊,别说别人见到她,要下跪行礼,便是她见到皇上和皇后娘娘,便也不用行跪地之礼,这个时候的林婉儿,这一跪,顿时好似矮了好大一截,甚至是一种讽刺。

曾经的荣耀,和如今的落魄,这有如云与泥的差别,如何能不让她心酸呢?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心酸,所以林婉儿的野心才从来没有消失,因此,她才会想要借助赵景泽,来抓住些什么。

林婉儿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一脸的卑微,那份娇弱,让人看了不胜怜惜,好歹也是做过贵妃的人啊,便是身着尼姑的素衣,略微有些憔悴,没有了往日的华贵,但那份清丽仍在。

林婉儿知道,崇正帝曾经最喜欢的就是她温婉可人、娇柔怜人的模样,她好不容易见着了崇正帝,自然是想着能不能够借此机会,重新得到皇上怜惜,哪怕是无法恢复原来的荣宠,只是让皇上多看一眼,多想想他们以前的契合,将她留在身边也好啊。

只是,林婉儿无疑是要失望了,林婉儿不着痕迹的抬眼看了一样崇正帝,但是,对上崇正帝双眸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了骇然的怒意,不错,不是怜惜是怒意,那模样,好似她根本就不曾是他的女人一般。

事实上,崇正帝在早知道林婉儿欺骗他之时,他的心中就对林婉儿生了疙瘩,崇正帝是什么人,堂堂皇帝,怎能容许自己受一个女子玩弄于鼓掌之间?之后宠幸林婉儿,完全是看在当时林家的面子上,只是,在林家覆灭了的那一刻,林婉儿在他心中便什么也不是了。

崇正帝此刻见到林婉儿,自然是愤怒的,他当初本就想杀了林婉儿,林婉儿却因林家的免死金牌保得一命,她不好好的在天灵寺中待着,跑到这里来做甚?!

“是你?你便是璃王说的那个证人么?”开口的是皇后娘娘,此时她的脸色尤其严肃,语气也甚是冷硬,对于林婉儿,她稍早就听安宁说过,她在天灵寺的那些勾当,她如何能给她好脸色看呢?

况且,林婉儿方才看皇上的眼神,她可是没有错过,那般勾人,心里打着什么主意,皇后便是一眼,就看了个透彻,心中暗道,果真是一个狐媚子!想再次勾引皇上么?有她皇后在,她林婉儿就休想再耍出什么花样来!

这个女人,竟和璃王赵景泽联系到一块儿了么?聪明如皇后,此刻看林婉儿的眼神多了分探寻,似在猜测着什么。

“回皇后娘娘,她便是儿臣说的那个证人。”赵景泽抢先一步答道,红肿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若有似无的看了安宁一眼,哼,安宁,这下看她如何!

安宁感受到他的视线,神色依旧没有太大的波动,赵景泽以为自己不知道他的底牌是林婉儿么?是林婉儿又如何?她倒是要看看,林婉儿会如何指证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安宁,赵景泽以及林婉儿的身上,赵景泽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忙对着林婉儿道,“现在,就请林婉儿姑娘,告诉所有人,你是不是亲耳听见安平侯府二小姐亲口承认她便是二公子的?”

赵景泽一字一句朗声问道,似故意要让所有人都听见。

昨日,她给林婉儿去了一封信,信上写明了今天要让她做的事情,只要林婉儿当众宣布她所听到的,安宁便无话可说了。

所有人都看着林婉儿,等待着她确定赵景泽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苍翟,苏琴等人此刻早已经是浑身戒备着,甚至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林婉儿咬了咬唇,抬眼看向赵景泽,目光很快又转移到了安宁的身上,安宁平和的目光似乎在那一刻让林婉儿瑟缩了一下,眼中有怨毒,有不甘,又似乎有妥协与惧怕一闪而过。

“你倒是快说啊!”赵景泽急切的催促道,他有些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安宁脸上的平静龟裂,不知道为何,安宁的平静让他头皮发麻,好似有什么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一般。

但他却刻意挥开心中的不安,在心里大声告诉自己,快了,就快了,他绝对不会允许事情脱离他的掌控。

赵景泽的催促,让林婉儿似敛下了心神,一时之间,大殿之中安静得近乎诡异,甚至连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终于,林婉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似乎终于做足了准备,朗声道,“罪女不知道二小姐是不是二公子,罪女没有听见她承认,这一切都是璃王殿下逼迫罪女,要罪女作证……”

林婉儿一口气说出来,那紧咬着的唇,似乎在昭示着她的决绝。

林婉儿话已说完,但在场的人依旧维持着方才静静倾听的模样,好似正在消化着这一系列的事情,不过,有一个人却是格外张狂的大笑出声。

“哈哈……大家都听见了,她承认了,林婉儿她承认了安平侯府二小姐安宁就是二公子,这是林婉儿亲耳听见的,哈哈……大家都要作证,证明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居心叵测,心怀不轨的蒙骗皇上,将世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哈哈……你们听见了,你们可都听见了啊!”

赵景泽神色之中多了一丝疯狂,朝着在座的东秦官员宣告道。

不过,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因为赵景泽的举动而皱眉,甚至有人眼角抽搐,这……这璃王是疯了么?方才他们所听见的,分明就是林婉儿对事情的否认,以及对他的指认,这个赵景泽,竟当着众人的面,颠倒黑白。

他是想冤枉安平侯府二小姐想疯了么?还说安平侯府二小姐心怀不轨,怕是他赵景泽居心不良吧!众人的看他的神色,不禁又多了几分鄙夷。

“放肆!”崇正帝历吼出声,眼中甚至要冒出火来,这个赵景泽,还真是不知所谓。

赵景泽猛地转过身,面对着崇正帝,眼神依旧热切,“父皇,你也听见了,林婉儿她承认了,安宁和二公子都骗了您啊,安宁和二公子居心叵测,儿臣恳请父皇降罪于她。”

说着,赵景泽更是坚毅的跪在地上。

崇正帝的脸色更是难看,“居心叵测?居心叵测的人是你吧!”

“父皇……”赵景泽身体一怔,脸色微微泛白,顿时垮了下去,方才的他太过激动,这才稍稍的镇定了几分,看着崇正帝眼中的愤怒,再看向众人神色之间的鄙夷,甚至有人不断的叹息摇头,指指点点,赵景泽心中一紧,这是怎么回事?众人的反应不该是这样才对啊。

他们即便是鄙夷,也该是鄙夷安宁和二公子,父皇也应该是愤怒的,不过那愤怒应该是针对安宁的欺君大罪啊!

可知,他们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他,赵景泽转脸看向安宁,却看见安宁的脸上,依旧是那份淡雅的笑容,从她的眼中,他竟然看到了一丝讽刺。

赵景泽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儿,正此时,却听到苏琴的声音郎朗响起。

“璃王啊璃王,你还真是费尽心思啊!如此报复一个弱女子,这事情,怕也只有你做得出来了。”苏琴冷哼一声,此刻的他,心中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已经知道宁儿便是二公子的事情,但是,他也明白,在这样的场合被赵景泽揭穿的话,是什么后果。所幸的是有惊无险,虚惊一场啊!

“皇上,臣恳请皇上明察,璃王殿下以势压人,逼迫一个尼姑做伪证,陷害一个女子,这等行为实属不该,臣恳请皇上治罪。”南宫天裔亦是猛然单膝跪地,神色严肃,语气更是透着一股不容回绝的凛然。

“儿臣也觉得璃王这事情做的有伤我东秦皇室的颜面,请父皇责罚。”豫王赵正扬也是大步上前,单膝跪在了南宫天裔的身旁。

一时之间,苏琴,南宫天裔以及赵正扬都立刻向赵景泽发难,大有抓住这一件事情不放的气势。方才让他们虚惊一场,他们怎能就此放过赵景泽。

赵景泽神色微怔,脸色更是泛出一阵惨白,想到什么,赵景泽猛地转眼瞪向林婉儿,大声吼道,“你说,你方才都说了什么?”

怎么成了他逼迫尼姑作伪证了?这差错一定就出在林婉儿的身上,此时的赵景泽,心情已经乱了起来,方才的那份不安更加的浓烈。

林婉儿被他这一吼,更是瑟瑟的退了一下,似豁出去了一般,眼神更是惊恐,“璃王殿下饶命,您让婉儿指证安平侯府二小姐,可是,婉儿真的没有听见啊,婉儿不知道啊,求皇上给婉儿做主啊。”

林婉儿哀求道,若是明眼人,定会察觉,林婉儿虽然是求皇上做主,但是她的视线却在那么一刹那扫过了安宁,那眼神之中,竟然满是哀求。

赵景泽脑袋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林婉儿她说什么?她说是他让她指证安宁?她没听见?她不知道?这怎么可能?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赵景泽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紧咬着牙,怒火攻心的他,一巴掌打在了林婉儿的脸上,“你这贱人!安宁是二公子的事情,明明就是你跟本王说的,你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否认?是谁?是谁指使你的?是谁指使你陷害本王的?”

林婉儿是他最后的底牌,那次在云王府,安宁要证据,赵景泽都舍不得将林婉儿暴露出来,他是要留着林婉儿起更大的作用,可是,他却没有料到,一切都在他掌控中的时候,只要林婉儿承认是她亲耳听见安宁承认她自己是二公子的事实,他就一定有办法将欺君之罪引到安宁的身上,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他哪能想到,林婉儿竟然在这个时候,当场在背后捅了他一刀,林婉儿她不是想要借助自己,重新辉煌么?她为什么还要陷害于他?

赵景泽不笨,方才是他太心急,太有把握林婉儿会按照他说的去做,所以才没有去留意林婉儿到底说了什么,只等着林婉儿的话一落,他就负责将火引到安宁的身上。

现在看来,他明白了,一定有人对林婉儿做了什么,才让她临时变节!

啪的一声,那一声异常的响亮,甚至将林婉儿打的身体一偏,顿时倒在了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痛,林婉儿紧咬着牙,眼中浮出一丝嫉恨,但是,她却没有向赵景泽发难,因为,林婉儿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第一要务,便是求的皇上的怜悯,还有,让某人满意。

林婉儿眸光不着痕迹的看向安宁,二公子果然不愧是二公子啊!不错,她就是要让二公子也就是安宁满意,因为,如果说她的命运掌握在皇上的手中的话,那么,她的命却是掌握在这安宁的手上。

“皇上,求皇上要替婉儿做主啊,婉儿没按璃王殿下所说的做,璃王殿下他……他会杀了婉儿的。”林婉儿可怜兮兮的爬向崇正帝,那模样,好似赵景泽真的会当场杀了她一样。

一时之间,因为这一系列的变故,在场的人兴致更浓,他们又如何能想到,赵景泽自信满满的找来证人,最后却演变成这个模样,甚至背后被那证人捅了一刀。

他们自然是不会去想这其中的缘由,只顾着看着这一出好戏。

赵景泽的脸色更是僵了下去,林婉儿的举动,是将他推到了更加难堪的境地啊。

“贱人,你这贱人!”赵景泽不断的呢喃着,咒骂着林婉儿,神色更是慌张了起来。

猛地,他的视线落在了安宁的身上,眼睛倏地一亮,是她,一定是她,难怪她一直都泰然自若,难怪一直什么都不怕,好似什么都掌控在她手中的模样,对,就是她,是她在背后搞鬼!

赵景泽猛地起身,迅速的袭向安宁,这个二公子还真是狡猾得很!既然他最后的底牌临时变节了,他也不会让她好过。

赵景泽伸出的手,五指凌厉的曲着,而他的目标,便是安宁的脖子,不错,他要掐死她,才能消弭他心中的不甘,才能洗掉他今天所受的屈辱。

一切的理智都好像已经剥离他的身体,此刻的赵景泽,只剩下愤怒与毁灭的火焰,并且,那火焰在他的双眸之中越烧越旺!

只是,失去了理智的他,同样只看到了眼中的安宁,却再一次忽视了她身旁的这些男人,这无疑赵景泽犯的最大的错误,他要掐死安宁,他当安宁旁边的人都是摆设的么?

在别人眼里,这一次赵景泽几乎是毫无意外的,又要碰钉子了,众人看着赵景泽的举动,都不由得皱了皱眉,想起方才赵景泽被火爆苏琴的那一番毫不留情的两踢,此刻他们都还心有余悸,这赵景泽还真是一个不知道看形势的主,这一次,怕又得撞到苏琴公子的脚上了吧,这一次,赵景泽的脸还有哪里能够让苏琴公子下脚的呢?

在场的官家小姐们,都下意识的别开了眼,这样残暴的画面,看多了,她们的小心脏,如何承受得了啊?

不过其中一人,倒是眼睛猛地一亮,她的视线已经落在了苏琴的身上,心中暗自爽着:踢,给本公主踢,一定要看准地方踢,踢他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看他还能不能如此欺负女人!

那人呢,不是别人,正是舞月公主啊!她古灵精怪,嫉恶如仇,一开始就对赵景泽没有好感,再加上,方才,她差一点儿就要被赐婚给这璃王,多亏了那二小姐替她斡旋,她才有惊无险,现在,赵景泽又想对安宁不利,她自然是恨不得赵景泽下地狱的。

心中激动着,目光紧盯着苏琴的脚,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大殿的中央,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南诏国的小公主竟然握着拳头,赫然起身,全神贯注,神色亢奋,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那份怯懦胆小?

不过,舞月公主紧盯着苏琴的脚,可是这一次,过了许久,他的脚却丝毫没有动作,舞月公主正纳闷着,却已经听到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那咯咯的声音,让人心中顿时冒出一阵凌厉的寒意。

舞月公主原本停留在苏琴脚上的视线,立即顺着那声音看过去,眼睛倏地睁大,她看到了什么?她竟看到了,赵景泽的手就这样被一只大掌紧握着,而那声音,似乎就是从那大掌之中发出来的。

“啊……”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在整个大殿内响起,好似要将这个大殿的给掀了一般。

众人都看着那让赵景泽面容扭曲,神色痛苦的罪魁祸首,心中都不由得颤了颤。

那人面容没有丝毫波动,双眸如一汪深潭,但潭水的水面,却是一片宁静,让人丝毫都无法想象,此刻的他,正让赵景泽受着骨头碎裂的痛苦。

那人可不就是宸王苍翟么?

“啪啪啪……”随着苍翟利落的几个动作打在赵景泽的手臂上,看似平静且轻松的动作,却再一次迎来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赵景泽的痛呼声越发的凄厉,透着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众人在听到那骨头断裂的声音之时,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璃王赵景泽的那一只手臂,今天怕是毁了!

不错,确实是毁了!宸王苍翟淡淡的扫了璃王赵景泽一眼,眸中透着一股冷意,随即轻轻的松开了他的手,不紧不慢的一推,那赵景泽往后一个踉跄,而他的手……众人看着那手臂,似乎软了一般,五指更是扭曲的外翻着,丝毫看不出那是手的模样。

在场的人,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们只听闻过宸王苍翟的狠,却没有亲眼见识,此时,他们赫然想起了那个关于宸王苍翟的传闻,曾经,因为一个大盗,偷了昭阳长公主曾经用过的一个玉碗,年仅十多岁的宸王苍翟,愣是将那人的身体四分五裂,悬挂在城门上,以警告其他妄想对昭阳长公主的遗物动歪心思的人。

世人都知道昭阳长公主是宸王苍翟的逆鳞,今日看来,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也是宸王殿下的逆鳞啊!

这触碰到他逆鳞的下场……众人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幸亏他们从来不敢惹这个宸王殿下,而北燕大皇子苍翼的眸子却是紧了紧,看苍翟的眼神越发的凌厉,这小子,这份狠劲儿,若是用在他的身上,他怕也敌不过的吧!

幸亏苍翟当年被赶出了北燕国,他现在只希望苍翟能够永远在这东秦国,不然,若是他回到北燕,在他和其他几兄弟争夺皇位的道路上,他势必会走得艰难。

凤倾城也被苍翟震撼了,在那一刻,她看到的不是凶残,而是霸气,可不要忘了,宸王苍翟为什么要对赵景泽下狠手,他是在维护着安宁啊!

此刻,凤倾城更加羡慕起安宁来,能够得到他如此的强势的维护,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觉得幸福与安全吧!安宁是何其有幸,可是,她凭什么?

即便安宁真的是二公子,真的有那不输于男子的智慧与能力,但是,她凤倾城也丝毫不会弱于她!

凤倾城脑中浮现出许多画面,若是能有苍翟这样的男子,这般在意她的话,那么自己……

凤倾城的目光再也无法从苍翟的身上移开,她已经在心中暗自发誓,这个男人,她凤倾城看上了,无论是付出怎样的努力,她都要得到!

有安宁在又如何?从八岁开始,爷爷就告诉她,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障碍,都要自己去清除,事在人为,只要努力了,那么,什么目的是达不到的呢?

爷爷,倾城终于遇见一个配得上倾城的男子了!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凤倾城看苍翟的眼神越发的深邃。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震惊,甚至连苏琴,云锦,南宫天裔,以及豫王赵正扬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看苍翟的眼神,透着那么一丝怪异。

刚才苏琴方才是火爆了一些,但也仅仅是踢肿了赵景泽的脸,可苍翟倒好,直接毁了他的一只手,整整一条手臂,而非单纯的手啊!

一个王爷,被毁了右手,这意味着什么,豫王赵正扬是再清楚不过的了,父皇又怎会将皇帝之位传给一个这样的人呢?

舞月公主站在位置上,忘记了所有的动作,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忘记了,这……怕是真的要让璃王生活不能自理了啊!

怎么东秦国的男子都这般残忍,可这残忍,却让她热血沸腾,她就是爱极了这份残忍!

稍早,父皇派她来东秦国,她千般不愿,现在看来,这一次来东秦国,应该算是来对了啊!

“啊……啊……本王的手……本王的手……”赵景泽凄厉的叫喊着,钻心蚀骨的疼痛,蔓延至他的全身,他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的手……毁了?

脑袋中好似有一记惊雷轰然炸开,此时的他,忘记了要去掐死安宁,更加忘记了要毁掉安宁,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手,“快,快宣太医,宣太医啊!”

不,他不能失去这一条手臂,现在医治或许还来得及,心中生出了一丝希望,赵景泽也只能让自己这般乐观的想着,顾不得在场的所有人,甚至没有向崇正帝请示什么,忙跑出了大殿。

大殿之中少了赵景泽的叫喊,一切似乎都归于宁静,但是,众人的心里被激起的波澜,却依旧怎么也无法平静,就连崇正帝也是没有将嘴合拢,皇后娘娘看苍翟的眼神,甚至多了那么几分惊恐。

静,诡异的静,不知道这种静持续了多久,反正,没有一个人开口打破这番宁静。

要说大殿之中,唯一平静的人,那便只有安宁,和苍翟本人了吧!

此时,二人的手交握着,安宁知道,苍翟在兑现着他的承诺,只要有他在,谁也休想伤得了她!

在苍翟的身旁,她从来未曾有过的安心,便是方才赵景泽突如其来的攻击,她的心中也是平静的,不是她不怕,也不是一切她都尽在掌控,只是因为,她知道苍翟在身旁,心中怎么也激不起害怕的情绪。

此时,她发现,苍翟所带给她的安全感,竟深入了骨髓,是一种潜意识的存在了。

“舅舅,翟儿失态了,伤了璃王,还请舅舅责罚。”苍翟终于是开口打破了方才诡异的宁静,转身朝着崇正帝请罪,那神色竟让人看不出丝毫真假。

请罪?他是真的在请罪么?便是杀了赵景泽,他都不会觉得自己有罪,他又怎会因为毁了赵景泽的一条手臂,而请罪呢?

苍翟的话,让崇正帝回过神来,同时也让其他的人回过神来。

崇正帝眉心一皱,若有所思的看了苍翟一眼,心中暗道:这小子,是他护安宁心切,现在,倒是让朕来替他收拾残局么?不过,便是苍翟不请罪,他也自然会出面收拾这个残局。

“哼,是有罪,不过,却是璃王有罪在先,居心叵测,搅得朕的寿宴不得安宁,哼,算是翟儿替朕处罚他了!”崇正帝严肃的道,便是谁也听得出他言语中的避重就轻,他分明就是在护着苍翟啊!

可是,这个时候,便是崇正帝护着苍翟,他们又有谁,敢说什么?不要命了么?!

“谢舅舅不罪之恩。”苍翟眼底划过一道精光,抬眼对上崇正帝的双眸,面露感激。

这舅舅和侄儿两人你来我往的演的这一出,自然是骗不得众人的,安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想到赵景泽方才狼狈而逃的画面,心中更是畅快至极,随即,她的视线落在了地上的林婉儿身上,眸光不由得闪了闪。

林婉儿此刻也是因为方才苍翟毫不留情的毁了赵景泽的手,而心生战栗,要知道,她的心中也是爱慕着苍翟的啊!她和凤倾城一样,都知道,苍翟是因为护着安宁,才对赵景泽这般狠辣,不过,她却没有像凤倾城那样,更加坚定对苍翟的征服欲,她只是更加的嫉妒安宁,嫉妒安宁能够如此幸运,得到苍翟的爱护。

一抬眼,赫然对上了安宁的视线,原本的嫉妒,在触碰到安宁那眼神中的诡谲的时候,心中却是一颤,立即敛去了她眼中的嫉妒,楚楚可怜的低下了头。

安宁看着她的反应,眼中的笑意更浓,这个林婉儿,还是一个识时务的,知道什么最重要。

那赵景泽以为他最后的底牌林婉儿就真的能够起到作用么?早在那日赵景泽在云王府向她透露了一个“林”字的时候,她就想到了林婉儿,之后,她一直派飞翩监视着林婉儿的一举一动,她揣摩了赵景泽的心思,料到,她若今天要证据,赵景泽一定不会像上一次那样避讳着。

所以,她便吩咐飞翩,一旦林婉儿离开了天灵寺,那么就务必要让她和赵景泽的“合作”破裂,至于什么能够让他们的合作破裂呢?

林婉儿既然不顾林清的生死,用免死金牌保得她自己一命,那就证明,林婉儿是一个怕死的人,只要抓住了这一点,她还怕无法威胁到林婉儿吗?可别忘了,她安宁的手中,可是有无数珍奇的毒药,随便一种,让林婉儿吃下,就足以掌控住这个人了。

所以,这才有了方才林婉儿临时对赵景泽的叛变!

不过,对于林婉儿,即便是她听了自己的安排,安宁也不会放过她,方才她眼中的嫉妒,安宁可是一分一毫都没有错过,她怎能任由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威胁到自己呢?

不过,现在林婉儿,便是自己不出手,也有人会替她出手。

“皇上,既然婉儿已经离开天灵寺了,不如,就将她留下,最近皇后宫中的事情也不少,银霜一个人服侍着臣妾,也难免有疏忽其他地方的时候,皇上,臣妾想请皇上将林婉儿赐给臣妾,让她在皇后宫做一个宫女,希望皇上成全。”皇后娘娘看了林婉儿一眼,满脸笑容的对崇正帝道,她听了安宁说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林婉儿再回去天灵寺,以免丢了她东秦皇室的脸,将她留在身边,她自有方法收拾她。

崇正帝皱了皱眉,对于这个林婉儿,他是不愿再看见的,但又不忍拂了皇后娘娘的意,终究还是点头同意,“便依了皇后的意思吧,林婉儿,今后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好生伺候着,别忘了,你依旧是戴罪之身。”

“罪女谢皇上隆恩。”林婉儿不知道皇后的意图,但能够留在皇宫中,那么,她就有机会再得到皇上的宠爱,她的心中,希望依旧没有消失,现在璃王怕是已经成不了气候了,她也只能吊着这个老的。

林婉儿谢了恩,起身退下去,不过,在经过安宁的时候,她却刻意停了一下,若有似无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询问:她已经按照飞翩说的做了,她会不会给她解药?

不过,安宁却没有看她,她是故意不看她的,至于给不给林婉儿解药,那么,就要看她的心情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和,大殿中方才被震惊到的人,心情稍有缓和,大殿中央的苍翟,苏琴,南宫天裔,云锦,以及豫王赵正扬,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安宁能够有惊无险,让他们心中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几人的心情,此刻却依旧是不同的,南宫天裔和赵正扬,目光都落在安宁的身上,微微皱眉,似乎还在想着,安宁到底是不是二公子。

相对于他们二人的疑惑,苏琴就要轻松多了,他方才已经得到了安宁的承认,此刻他脑中所浮现出的是关于二公子的点点滴滴,那日在菱湖韶华郡主的聚会上,他第一次和二公子见面,二人就发生了摩擦,随后,他和二公子也不算对盘,他甚至还因为苍翟移情别恋二公子,伤了安宁的心,而十分嫉恨着二公子,他哪里又猜想得到,这二公子便是宁儿呢?

他苏琴也有被骗的时候啊!怪谁呢?只怪他自己不长眼,雌雄不辨!

想到那些事情,苏琴的脸上甚是精彩,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轻笑,整个人好似跟个傻子一样,丝毫都没有注意自己还在崇正帝的寿宴上。

而他对面坐着的那个舞月公主,看到他这番模样,神色也是变了变,心中暗道:这苏琴公子,看着风流不羁,方才又那般暴戾,此刻竟像极了傻子,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舞月公主思索着,对这苏琴,她是分外的好奇,甚至也没有注意,她的目光已经落在他身上好久了。

宴会继续,众人的思绪被方才的事情带得波澜起伏,安宁看了看众人,却是起身,再一次走到大殿中央,朗声道,“宁儿恭祝皇上寿辰,特意备了一份薄礼,还请皇上笑纳。”

崇正帝看着安宁,眸中若有所思,安宁的薄礼?别人不知道,但他可是心中确定了安宁变是二公子的事情了,要说安宁的薄礼,他是没有什么期待的,但若是二公子的“薄礼”,那他便是不想期待,也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啊!

“好,那宁儿就快些给朕呈上来。”崇正帝朗声道,神色之间甚至掩饰不住那份急切。

在众人的视线中,安宁缓缓走了上去,亲自将手中的锦盒,送到了崇正帝的面前,崇正帝打开那锦盒,看到里面的东西,瞳孔在那一刹那收缩了一下,再次看向安宁,眼神之中却是多了几分笑意。

似乎在许诺着安宁什么……

安宁接收到崇正帝的视线,眼中的笑意更浓,赫然转身,朗声对着众人道,“各位,借着皇上的寿辰,大家都在,今日安宁要宣布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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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章 赐封郡主,当众赐婚

众人看着安宁,面露不解,同时也隐隐开始猜测,这安平侯府二小姐,到底要宣布什么事情?

虽然安平侯府被大火烧成了灰烬,但是,谁也不敢小瞧了这个二小姐,经过了刚才,宸王苍翟,威远大将军南宫天裔,苏琴,云王爷,以及豫王赵正扬这几人对安宁的维护,他们更加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的地位了。

所以,她在此刻说要宣布事情,众人是打从心里没有半分怠慢的。

苍翟,苏琴,云锦,似乎猜想到安宁要干什么,神色都是一怔,苏琴和云锦甚至猛地起身,异口同声的叫道,“宁儿……”

方才好不容易有惊无险,要是宁儿真的如他们所想的那般,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这二人的举动,让不知道安宁便是二公子身份的赵正扬和南宫天裔,看安宁的眼神多了几分关切,与此同时,二人的举动更是加重了安宁要宣布的事情的神秘感,在场的人的兴致更加高昂了起来,几乎是每一个人紧盯着安宁,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安宁看了云锦和苏琴一眼,自然是知道他们对自己的关心,但是,她若是没有自己的盘算,没有把握与准备,她又怎会冒险呢?给了二人一个放心的眼神,视线触碰到苍翟的深邃的双眸,只见他面容沉静,利眼微眯,但她却看得出他眼中淡淡的笑意。

事实上,对于安宁的关切,苍翟比云锦、苏琴、南宫天裔等人都要多得多,安宁可是他的逆鳞啊!

同样的,她对安宁的了解与信任,也要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多得多,也正是因为这份信任,他知道,宁儿便是会如他所料的那般,她也不会将她自己陷入难堪的境地,毕竟,以苍翟的敏锐以及他对崇正帝的了解,方才崇正帝的表情,似乎已经足以让他安心下来。

舅舅可是很中意安宁这个侄儿媳妇儿呢!又怎会对她不利?

退一万步讲,要真是有什么事情,不还有他呢吗?只要他在,谁敢伤他的安宁,他便让他付出永生难忘的代价!

和安宁的视线在空中接触,苍翟眼中的笑意多了几分,端起手中的酒杯,朝着安宁微微举起,仰头一口喝下,那神色似乎是在大声的告诉安宁,他永远都会支持着她!

不过,此刻,他倒是想知道,宁儿在给舅舅送上的“薄礼”中,到底是什么东西!

安宁自然是明白他敬酒的意思,眸光微敛,有他的支持,自己更加不用担心什么了。

但同样的举动落入另外一个人眼里,却是激起了一阵狂风暴雨,心中的嫉妒无限的上涨,要不是因为,此刻她戴着面纱,脸上一定十分的难看,那人可不就是钦慕苍翟的凤倾城么?

看到自己倾心的男人,对着另外一个女人,做着他们之间的暗号,二人又极为默契,她若心情能好,那才是怪了!

安宁将视线从苍翟的身上移开,再转移到大殿上的众人身上,云淡风轻的看了一眼,依旧是淡淡的笑着,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朗声再次开口,“安宁本是一介女流,平凡普通,自小对闺阁之外的事情,就充满了好奇,在东秦国,女子的要务便是在家中,侍奉爹娘,相夫教子,可谁规定,女子就不能抛头露面?谁规定,为官经商,便只能是男子?若是力所能及,谁都该一视同仁。”

安宁的语气虽然轻柔,但每一字每一句,都好似有节奏一般,打在众人的心坎儿里,在场的人看着这个有风华绝代之姿的安平侯府二小姐,眼中多了几分其他的东西。

安宁将各自的神色都看在眼里,顿了顿,继续说道,“安宁自是想为东秦国多做一些事情,所以,安宁今日,想要告诉大家,二公子便是安宁本人!”

轰的一声,在场的人顿时一惊,脑袋里好似有什么炸了开来,方才听赵景泽的指认,却并没有确定这是事实,可是,此刻这句话确确实实的从安宁的口中亲自说出来,这已经是再真实不过的事实,众人又怎能不惊?

安宁便是二公子啊!安宁果然是二公子啊!众人眼中此刻,有太多的复杂的情绪交织着,他们可是知道二公子的手腕儿,二公子对付林家和安平侯府的时候,是多么的绝然,他们可是见识过的。

饶是四大世家排位第二的南宫家的家主南宫彦,怕也没有那本事和威力,敢与林家正面交锋,可是二公子,却偏偏敢,不但敢,还逼得林家陷入困境,在东秦国的商场上,二公子和当初的银面公子云锦,早已经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二公子竟真的是一个女子?

吃惊之余,他们也都甚是纳闷儿,为何方才赵景泽的指出之时,她不承认,那明显让这几个男人用武力将赵景泽给压了下去啊,既然那个时候不承认,为何此刻,却要当众宣布?

当然,安宁当众宣布,自然是有原因的,二公子原本的身份,她本就不介意让世人知道,只不过,如果是出自赵景泽的揭穿,那么,性质就不一样了,赵景泽心怀不轨,随时想着要将欺君之罪引到她的身上来,若是他发难之时,安宁承认,那么,在赵景泽的斡旋之下,欺君之罪,怕是很难逃脱了。

而她自己向众人宣告这一件事情,便已经表现了她的诚意,不过有人却依旧暗自思索着,便是当众宣告,就能够摆脱欺君的嫌疑了么?

凤倾城若有所思的看了安宁一眼,此刻,她更加觉得这个女子是值得她留意的对手,眸光微敛,凤倾城淡淡的开口,“虽然这是东秦国的家事,虽然二小姐原意是为了东秦,但二小姐这欺君之罪……”

凤倾城没有说完,但是,她仅仅只需要说这一句便已经足够了,只要将众人的关注点,提到这上面来,她就只等着看好戏罢了。

果然,众人的注意力是被她转移到这上面来了,安宁的目光微微扫过了凤倾城,神色依旧泰然自若,心中暗道:既然是东秦国的家事,哪还用得着她来插嘴?

安宁又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她想看自己好戏么?可是,她偏偏就不让她如意?

大殿之上,除了凤倾城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没有谁再敢多言,在东秦国在座的各位眼里,二公子和宸王苍翟一样,是他们惹不得的人,现在云王府的势力,就是二公子的,虽然,云王爷这个异姓王的封号落在了云锦的头上,但是,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二公子的话,是要比云王爷还要多几分分量,便是在崇正帝面前也是如此。

不仅如此,方才他们都是看到了苍翟是怎么护着安宁的,他们就算是在二公子手上吃过亏,此刻也不敢落井下石,宸王殿下的怒气,他们是承受不起的啊!

众人都把视线集中到了崇正帝的身上,似乎是要看他如何来决断这件事情。

“哈哈……倾城侄女儿啊,这你就多虑了。”崇正帝竟大笑出声来,声音之中,不但没有丝毫愤怒,反而带着几分疼宠,“这件事情,朕一早就知道,何来欺君之说?当初,让安宁以二公子的身份出现,还是朕的主意呢!哈哈……二公子,也就是宁儿,为我东秦国,可是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啊,不仅没罪,她还有功!”

崇正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那种带着慈爱与欣慰声音,却也丝毫没有降低他的威严,便是安宁这个最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人听了,都觉得,这崇正帝说的跟真的一样。

崇正帝的话,无疑是让在场的都又吃惊不小,面面相觑,皇上竟然一早就知道?还是皇上授意了的?既然这样的话,那确实是没有什么欺君之罪可以追究的了,不过,几个眼尖的人,如皇后娘娘,苏琴,南宫天裔,赵正扬,凤倾城,甚至是舞月公主,都隐隐明白,崇正帝看似真的不能再真的话,怕是在为安宁开脱吧!

毕竟方才在赵景泽第一次说出安宁便是二公子的时候,崇正帝和大家一样,也是分外吃惊的,那吃惊甚至不亚于他们,那太过自然的反应,看着是不假的,既然方才不假,那么就眼前这个就真不了了。

皇后娘娘,苏琴,南宫天裔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他们乐得看皇上为安宁开脱,但凤倾城心中就不甘了,她明明是想看到安宁受到责罚,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安宁竟然连崇正帝都收买得了。

凤倾城看了看安宁,面纱的底下的脸,微微垮了下去,她十分不喜欢这种碰壁的感觉,也不喜欢这种不顺心。

在凤家,除了爷爷之外,没有人敢如此让她碰壁,就算是二叔,也会给自己几分薄面,但是,这次来东秦,先是宸王苍翟给她难看,现如今,又是安宁让她不顺心。

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在凤倾城的心里,对安宁的敌意又多了几分。

猛然,她好似想到什么,目光落在崇正帝摆在面前的锦盒上,那正是方才安宁送上去的,直觉告诉她,那锦盒一定有什么秘密,才能让崇正帝如此帮着安宁说话。

是什么秘密呢?凤倾城想探寻,但她却知道,自己此刻是没有立场去探寻的。

凤倾城虽然不甘心,但崇正帝这般替安宁开脱,即便是她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她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咬了咬牙,将这份不甘吞进心里,不着痕迹的看了苍翟一眼,依然只见他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安宁,满眼宠溺,似乎要滴出水来。

敛下眉眼,凤倾城面纱下的唇咬了咬,但很快,她的神色便恢复如常,好似她根本就没有在意什么一样。

相反,南诏国的舞月公主,心中对安宁更是钦佩,能让皇上也如此替她开脱,还真是了不起,眸光闪了闪,舞月公主心中有一个念头跳了出来,但她同样也知道掩饰自己,此刻不是付诸行动的时候,她可没有忘记,她现在还是那个娇弱怯懦的南诏国小公主啊。

“皇上圣明,二公子为东秦国的百姓,做了不少事情,安平侯府二小姐确实是居功至伟。”在一片安静声中,裕亲王首先开口,事实上,他也是震惊的,不过仔细一想,二公子便是安宁的身份竟十分合理,难怪云锦对安宁那般亲近,裕亲王是云锦的岳父,在吃惊之后,他自然是要帮着云锦的表妹说话的。

经裕亲王这一说,其他的人也都反应过来,皇上都已经说安宁有功了,那自然是有大大的功劳。

“安平侯府二小姐,巾帼不让须眉,聪慧更胜男子,实在是让臣等惭愧。”

“皇上英明,识得二小姐这块宝玉,实乃我东秦国之大幸啊!”

“对,二小姐当为女儿中的楷模,谁道女儿不如男?二小姐已经证明了,男儿能做的事情,女子也一样可以做的好。”

“臣认为,我东秦国不该对女子有太多的束缚,我们东秦应该开放民风,鼓励女子向二小姐学习,臣相信,我东秦国若再出几个二小姐,定能更加繁荣。”

一时之间,无数在场的宾客立即附和道,口中全是歌功颂德,他们都从皇上的态度中看出来了,此刻说二小姐好话,讨好二小姐,无疑是最明智的抉择。

安宁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溢美之词,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根本没有因为众人的赞美,沾沾自喜,因为她知道,众人之所以会这般推崇她,而非指责她的隐瞒,完全是有崇正帝之前的态度在引导。

她正是因为知道崇正帝的态度在众人心目中的高度,她方才才会用锦盒中的东西,去说服崇正帝帮助自己,崇正帝是聪明人,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很快便有了抉择,并且对她的肯定,超出了她的预期。

事实上,她只希望崇正帝当众承认知晓她是二公子这个身份的事实,却没料到,崇正帝竟还告诉众人,让她扮成二公子,是他的主意,这一下,还有谁敢质疑?

安宁看着众人的反应,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看来,她是应该好好的感谢崇正帝,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定也值得。

“哈哈,各位跟朕想到一块儿去了,安宁居功至伟,朕定要好好嘉奖。”崇正帝爽朗的声音再次响起,早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他心中又怎会没有自己的盘算呢?

精明的眸子微闪,看了安宁一眼,朗声继续道,“安宁是皇后的义女,也便是朕的义女,不如就趁着今日朕的寿辰,朕便下旨,赐封安宁为宁郡主,哈哈……就这么办了,也不用下旨了,就依朕的口谕,即刻生效吧,宁儿,还不快接旨。”

崇正帝越是到后面,神色之间越是兴奋了起来,众人听了皇上的话,皆是吃惊,不错,是吃惊,要知道,东秦国的历史上,外姓王爷少,外姓的郡主更是少。

当今的东秦国,便也只有皇上的弟弟裕亲王的女儿这么一个郡主,如今皇上赐封安宁为宁郡主,那荣耀可是无上的啊!

苍翟,南宫天裔,苏琴,云锦,赵正扬等人,眼中的光彩也亮了几分,宁儿的身份被揭开,不仅没有欺君之罪,还有郡主可以当,这自然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了。

韶华郡主也激动的握住了身旁云锦的手,原本这东秦,便只有她一个郡主,现在多了宁儿,她这个郡主,也不会寂寞了。

只是安宁却是惊了惊,郡主?这可是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

“宁儿,快接旨啊!难道你还想抗旨不成?”崇正帝再一次催促道,语气虽然严肃,但那神色之间,却丝毫都没有怪罪的意思,不仅如此,倒是有一些迫不及待的兴奋。

安宁回过神来,立即跪在地上,“安宁谢皇上隆恩。”

既然是皇上赐封,原来的异姓王爷,她不能做,郡主她是完全可以接受的,那么,她又怎会将这等好事,往外推呢?

“嗯?你叫朕什么?”崇正帝猛地拧着眉峰,似乎带着几分不悦的道。

安宁皱眉,顿时明白了过来,“宁儿谢义父隆恩。”

“哈哈……好,好啊。”崇正帝哈哈的大笑出声,便是谁都可以感受得到他的那份兴奋是由内心散发出来的,此刻便是安宁也摸不透这个崇正帝为何会这般高兴,不就是赐封个郡主么?高兴的也该是她才对,怎么好似他才是那个得利最多的人?

正思索着,安宁依旧跪在地上,崇正帝不喊起,她自然是没法起身的,一旁的皇后娘娘却是开口了,“宁儿,别跪着了,快些起来吧!”

得知安宁是二公子,皇后娘娘心中还矛盾了一阵子,毕竟,曾经明月公主和二公子闹过不快,明月公主还在二公子手上吃了不少亏,但皇后娘娘不笨,她的明月已经死了,许多事情都是无法改变的了,崇正帝对安宁的态度,她是看在眼里的,皇上说得不错,安宁是自己的义女,以安宁如今的声望势力与荣宠,她必定会成为自己的依仗,这对自己有利,不是吗?

撇去利益不谈,皇后娘娘是真心喜欢这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的。

安宁正要起身,刚有所动作,皇上却再一次开口了,神色严肃的道,“慢,跪着。”

众人皱眉,皆是不解的看着崇正帝,方才的态度,崇正帝那般喜欢这个二小姐,此刻,领了旨,谢了恩,是该让人起来的时候了,为何还要让人家跪着?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这崇正帝的心思,难不成又要变了?

此刻,便是苍翟,南宫天裔,苏琴等人,都是不由得皱了皱眉,皇上他到底意欲为何?

所有人都满心的疑惑,神色各异,注意力都集中在崇正帝的身上。

“皇上,你这是……”皇后娘娘皱眉,试探的问道。

崇正帝高深的一笑,“趁着今日朕的寿辰,朕要将一直以来心中的大事给解决了,宁儿啊,你方才送给朕的贺礼,朕甚是喜欢,不过,朕倒是觉得,仅仅是这些,还不够啊。”

崇正帝叹息一声,皱了皱眉,那模样,带着几分贪婪,那贪婪出现在一个皇帝的身上,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那舞月公主,更是小小的鄙夷了一下这个崇正帝,哪有这般贪得无厌的?明明已经送了贺礼了,既然喜欢,又还嫌弃,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安宁不知皇上,还想要什么贺礼?”安宁平静的道,她知道,崇正帝既然说出这句话,那就证明,他已经明确的知道,他要什么,不过,安宁心中还是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方才可是把一样好东西,送给了崇正帝了啊,那东西的意义,崇正帝竟也还不满足么?

“朕已经五十了,皇姐交付给朕的血脉,如今尚未娶妻,朕最缺的,便是一个侄儿媳妇儿,若要朕这个寿辰过得安生,是要成全了朕的这个心愿才好啊。”崇正帝扶着额头,意有所指的说道,那模样,大有若不成全了他的心愿,他便从此都没有好心情一样。

安宁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她自然是明白崇正帝的意思,他这是逼婚么?可逼婚却又逼得那般委屈。

不仅仅是安宁明白了崇正帝的意思,崇正帝的暗示已经那般明显了,只要是有耳朵,听见了崇正帝的话的人,怕是没有一个不懂的,顿时,在场的人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原来,崇正帝是想将安宁许配给宸王苍翟为妃啊!

这安平侯府的二小姐,是得了何等的荣宠啊,今日崇正帝这寿宴,最大的赢家怕就是安平侯府二小姐了吧,刚被赐封了郡主,又要被许配给宸王殿下,便是他们看着,都觉得有些眼红,为何自己的女儿,不似二小姐这般幸运呢?

虽然崇正帝赐婚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但大部分人都在羡慕着安宁,不过,还有小部分人,却在听到崇正帝说完这句话之后,神色顿时变了。

苏琴握着折扇的手紧了紧,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他知道,只要有苍翟在,自己就永远也不可能有机会,以苍翟和安宁倾心互许的情谊,他们成婚是迟早的事情,可是,纵然是一早就有心理准备,此刻他的心也好似被什么东西堵着,又好似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来开。

他多想站出去,将安宁带走,亦或者是阻止崇正帝的赐婚,但是,他能么?便是他自己也知道,这只能想想而已,他永远也无法付诸行动,不仅仅是因为苍翟是他的生死之交,还因为,安宁的心本来就在苍翟的身上。

敛下眉眼,苏琴径自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口喝下,似乎是在掩饰着什么。

此时的他却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一双眼睛将他的落寞全数看在了眼里,那双灵动的双眸,也好似镀上了一层薄纱,心中隐隐泛出一丝奇怪的情绪,那苏琴公子果真是喜欢安平侯府二小姐的啊!

不知为何,舞月公主也不由自主的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浅浅的喝着,可喝进口中的美酒,却泛出一丝苦涩,这种感觉,她从来都不曾有过。

南宫天裔在明了崇正帝的意思之时,眸子一怔,他多希望崇正帝口中的那个“侄儿”指的是他,他也算是崇正帝的侄儿,不是吗?可是,便是他想刻意的骗骗自己,他也做不到,他又如何能不知道,崇正帝指的是苍翟呢?

侄儿媳妇儿?这几个字,对他来说,竟是这般苦涩。

几乎是崇正帝的话刚落,赵正扬身体微僵,目光下意识的落在安宁的身上,父皇要将她许给苍翟表哥了吗?可……他心中的感觉,他还不敢去触碰呢!他甚至想着,自己有一天,当了皇帝,便是这东秦国最尊贵的存在,自己会不会有机会……可是,想到曾经他对安宁说的话,安宁的回答,再次让他心中一阵失落,她从来都没有将皇后之位放在眼里,便是自己当了皇帝,也改变不了什么吧!

也罢!这等美好的女子,他无缘得到,便也要拥有庇护她的能力,只要有一天,她需要自己,无论怎样,他都会不遗余力,心中浮出一丝异样,他一直都憧憬着皇位,但却不知道,何时那个美好聪慧的女子,在自己的心里,竟然已经扎根那么深。

只是,以后自己要叫她一声嫂子了么?摇头苦笑,他还担心自己,叫不出来啊!

这边是落寞与苦涩交织,而另外一边的情绪,却要激烈得多。

凤倾城自然是明白,崇正帝口中侄儿是苍翟无疑了,他要将安宁许给苍翟?虽然知道苍翟对安宁有心,但是,只要还未成婚,她有的是机会,便是没有机会,她也会创造机会,可是,她都还没有来得及做些什么,他们的婚事便要尘埃落定了吗?

不,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凤倾城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失去理智的人,但是此时此刻,崇正帝的这句话,无疑是刺激到她了,便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赫然起身,急切的道,“东秦皇帝陛下,宸王殿下好歹也是我北燕皇上的儿子,这赐婚的事情,是不是该由我北燕皇上说了算?”

她的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阻止崇正帝的赐婚,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苍翟就这样娶了安宁。

她的急切在众人眼里,却显得尤为突兀,别说皇上只是提了一提,还没有真正的开口赐婚呢,便是已经赐了婚,这事情也没有她凤倾城开口说话的份儿啊!

便是北燕皇帝又如何?宸王可是东秦国的宸王啊!

苍翟在听到北燕皇帝之时,眼中更是划过一抹不屑,他苍翟的婚事,还容不得那个人来插手!

赫然起身,苍翟大步走到了大殿中央,跪在安宁的身旁,态度坚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苍翟和宁儿本就两情相悦,本想等舅舅寿辰之后,再请旨赐婚,既然舅舅想早些让翟儿娶宁儿,翟儿便恳请舅舅,现在就为宁儿和苍翟赐婚。”

“哈哈……何必要等朕寿辰之后?这个时候正好,双喜临门嘛!”崇正帝朗声道,丝毫没有将凤倾城的话放在眼里,哼,那个北燕皇帝,要不是他的势力强过于他,他早就想杀到北燕国去了。

最疼自己的姐姐,正是由于他当初使尽计谋,被迫远嫁北燕,到了北燕,短短的几年间,便香消玉殒,而姐姐的儿子,便也被他赶出北燕国,这些事情,他可都记在心中。

若有一天见到那北燕皇帝,他也定会毫不犹豫的上前给他一个耳光,问问他,为何要那般对他的姐姐!

“来人,即刻拟旨,朕将宁郡主许配给宸王苍翟,择日成婚。”崇正帝站起身来,那洪亮的声音,几乎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苍翟心中一喜,看了一眼安宁,而身旁的安宁也正好看过来,二人视线相对,微微一笑,异口同声:

“翟儿谢舅舅隆恩。”

“宁儿些义父恩典。”

在安宁看来,林家已灭,安平侯府已毁,娘亲的仇,也已经报了,至于,那赵景泽,如今失去了一条手臂,已经起不了什么大风浪,不过,安宁却也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但也不耽搁自己嫁给苍翟,不是吗?

“快些起来,朕若是让你再跪一会儿,有人就该舍不得了。”崇正帝走出了位置,却是到了安宁的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将安宁扶起来,为翟儿娶妻,这可是他多年的心愿啊!

好不容易翟儿能够对安宁有兴趣,让他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想着自己的期盼终于要到头来,便是死后,他也有脸去见姐姐,给她一个交代,可没想到,后来竟传出翟儿移情别恋二公子的事情,这可让他甚是头疼,现在好了,二公子便是安宁,又让他心中豁然开朗了起来。

不仅如此,他所得到的利益,怕还更大。

毕竟是皇帝,利弊权衡,他可是一点儿都没有疏漏的,虽然没有二公子所能带来的好处,他也会将安宁许配给苍翟,不过,一想想安宁嫁给苍翟之后,会得到什么,他这个皇帝的心都平静不下来了。

安宁嫁了苍翟,那么就等于云锦和安宁这二人都和皇室扯上了关系,等到韶华生了儿子,再等到安宁给苍翟生下了子嗣,那他们二人所有的产业,不就都是他们皇室的了吗?

这好处,足以让崇正帝谁在梦里都要笑醒了。

不过,这样想的,便只有崇正帝一人罢了,在苍翟眼里,只有宁儿最重要,便是没有二公子身后的势力,他也不会对安宁少半分疼爱,他在乎的是安宁的人,而不是那些身外之物。

崇正帝的一番促狭的话,让安宁嘴角微抽,略显尴尬,但对上苍翟的视线,所有的一切都一扫而空,剩下的就只有喜悦,兴奋,以及即将要嫁人的激动与紧张,二人的手自然而然的交握在一起,甚是默契。

男子俊美无俦,气宇轩昂,女子绝世风华,娇丽无双,二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相配,怎么看怎么和谐,羡煞旁人。

“恭喜皇上,恭喜宸王殿下,恭喜宁郡主。”

一时之间,众人竞相道贺,宸王娶妻,这在东秦国,可是大事啊,更何况,要娶的人还是曾经的二公子,如今的宁郡主!他们几乎可料想得到这大婚的盛况了。

对于苍翟和安宁的婚事,崇正帝不可谓不急,甚至恨不得马上送二人入洞房,当下,崇正帝就找来礼部官员,让他即刻选日子,便就在这寿宴之上,将二人大婚的日子敲定了下来。

大婚定在七日之后,这是距离现在最近的一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了。

宴会结束之后,所有人都离去,崇正帝却独独将安宁留了下来。

安宁依旧记得,在众人离去之时,凤倾城那奇怪的眼神,好似要将她吞下肚一般,安宁不由得想笑,这不是怀璧其罪么?嫁个人,还得招人嫉恨,她现在才知道,苍翟散发出的拒人于千里外的气势,替她挡开了多少的苍蝇啊!不过,这个凤倾城倒还真是一个例外。

大殿之上,只剩下崇正帝和安宁二人。

在安宁的目光中,崇正帝拿过了方才安宁给他的那一个锦盒,却是又递还给了安宁,安宁看着面前的锦盒,却没有去接,满脸不解,“义父,你这是……”

“这个你留着,你的心意朕心领了。”崇正帝严肃的道,示意安宁将锦盒拿回去。

“可是,这里面……”安宁重新打开了锦盒,里面放着一张纸条,一块令牌,那纸上写着‘请皇上当众承认知道安宁便是二公子的事情’,那一块令牌,正是在四国祭上,崇正帝赐予二公子的,他曾许诺,这块令牌可以向他提一个要求。

这两样倒是没什么,而除了这两样之外,另外一样赫然是安宁曾经从海飒那里赢来的海神珠!

安宁问过海飒,自然是知道这海神珠的意义,送给崇正帝,是因为她知道这海神珠对崇正帝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方才他看到海神珠时的反应,也告诉了自己,他对这海神珠是真的十分在意,毕竟,拥有这海神珠,无疑是拥有了那个海上帝国的支持,这对在四国之中,本身就不算十分强大的东秦过来说,无疑就是一个强大的后盾。

可是,这样对他有着极致诱惑力的海神珠,崇正帝竟然要还给她,便是安宁,此刻也是分外震惊的。

安宁看着崇正帝,眼中带着询问,崇正帝却是呵呵一笑,“虽然朕喜欢这个东西,不过,朕却不能要,这东西留在你的身边,会更有作用,对朕来说,你能早些成为翟儿的妻子,尽快的生个一男半女,就是给朕最好的贺礼了。”

此时的崇正帝,没有你帝王的威严,就如一个慈父一般,满脸慈爱,柔声交代。

他如何能不知道翟儿的要复仇的心思?他得到海神珠,固然对东秦国有利,但是,海神珠在宁儿的手上,或许有一天,能够帮到翟儿,给翟儿更多的保障,这也算是他唯一能为死去的姐姐做的了。

安宁微怔,此刻,她才发现,原来苍翟在崇正帝的眼里,竟是这般重要!

此时,她的心中,对崇正帝又多了几分新的认识,崇正帝的形象也在她的心里,赫然高大了许多。

“舅舅放心,宁儿会保管好海神珠。”安宁一手握着锦盒,坚定的开口,对崇正帝的称呼也赫然改变,是舅舅,而非义父。

“既然叫了舅舅,你就记得,早些让舅舅抱侄孙。”崇正帝心情大好,虽然没有海神珠,他也是赚大发了啊!

安宁低下了头,心中暗道,这崇正帝还真是急得很!

崇正帝和安宁二人寒暄了几句,安宁才出了大殿,走出大殿之时,便看见苍翟和碧珠在殿外等候着,安宁抬眼对上苍翟的视线,走上前,二人的手自然而然的交握。

苍翟看安宁的眼神,越发的宠溺与爱怜。

“舅舅对你说了什么?”路上,虽然是三人,但碧珠却已经悄悄的落后了许多,有未来的姑爷在小姐身边,小姐是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的,而她也十分识时务的将空间让给她们。

安宁想到崇正帝的嘱咐,又哪好意思告诉他,你舅舅在逼你早些生子?这大婚的日子才敲定,就想着抱侄孙了,还真是……

“舅舅说,以后你必须要对我好,把我像宝贝一般的疼着,不然……”安宁眸光微闪,神色之间多了几分俏皮。

“不用说不然了,因为,我永远也不会让‘不然’之后的事情发生。”苍翟霸道的打断安宁的话,指腹摩挲着安宁的掌心,深情满是温柔。

安宁的手心,被他的指腹弄得一阵瘙痒酥麻,好似有电流窜过自己的身体,但她却没有抽开手,甚至让自己在那种感觉之中沉沦,停下了脚步,仰起脸,看着苍翟,“可别说的这般绝对,这期限可是一辈子哦!”

苍翟莞尔一笑,“我还嫌一辈子太少,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你都必须被我当宝贝一样的疼着,你便是想逃也逃不了!”

苍翟坚定的宣誓,而此时,一双眼看着这边,听着苍翟那宠溺的宣告,满眼的嫉妒。

林婉儿已经换好了宫中宫女的装束,比起穿着尼姑衣裳的她,多了几分风采,不过,此时因着她脸上的扭曲,整个人更加的骇人,林婉儿想起了那一夜在忆阳轩中苍翟对她的拒绝。

“你无论是哪一点儿都比不上她。”

当时她是不甘的,因为,在她的眼里,那个安平侯府二小姐不过是再平凡不过的官家小姐罢了,她有什么资格和自己比?

但是,在知道安宁便是二公子之后,这个想法却微微的出现了动摇,也正是因为这一丝动摇,更加加深了她对安宁的嫉妒,而过了今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如苍翟所说,无论是哪一点儿都比不上安宁了。

方才她虽然离开了大殿,但宴席结束之后,安宁被皇上封为宁郡主,又赐婚给苍翟的事情,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就在刚才,她还遇到几个小宫女满脸羡慕的谈论着这件事情。

安宁如今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宁郡主,过几天,就又该是宸王妃了啊!

林婉儿紧咬着唇,那两抹十分靠近的身影,在她的眼中竟显得格外刺眼,为什么安宁竟这么幸运?她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一步一步的越发优秀耀眼,而自己呢?根本就是一朝从云端跌落,她曾经所处的位置有多高,就代表着她摔得有多痛!

便是一颗珍珠,也日渐变得暗淡无光。

如今皇后娘娘将她放在身边为宫女,虽然让她有机会接近皇上,但是,皇后娘娘对自己真的是安了好心的吗?

啪的一声,手上攀着的树枝应声而断,清脆的声音让苍翟眸子一紧,瞬间警惕起来,厉声道,“谁?出来!”

林婉儿心里一惊,已经被发现了,她也躲不掉,眸光闪了闪,忙大步走了出去,看到二人,却是猛地跪在了地上,“奴婢参见宸王殿下,参见宁郡主。”

苍翟和安宁一见此人竟是林婉儿,眉毛都不由得皱了皱,苍翟的声音依旧冷硬如铁,“你偷偷摸摸的,一个人躲在那里干什么?”

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压制着,林婉儿心里一颤,此刻的苍翟,哪里还有方才对安宁时所展现出来的那种温柔?林婉儿心中不禁一阵苦涩,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便这么大,他对安宁那般宠溺,他对自己,竟这般冷漠啊!

咬了咬唇,林婉儿压下心中所想,诚惶诚恐,满脸的哀求,“宸王殿下明察,奴婢没有恶意,奴婢是来求宁郡主开恩的。”

苍翟一听,疑惑的看向安宁,安宁也自然是明白了林婉儿的意图,她是来找自己要解药的吧!

眸光微敛,安宁却是故意装傻,“婉儿姑娘说的哪里的话?你有什么事情是要求我开恩的呢?”

林婉儿一怔,抬眼看着安宁,却发现,她满脸的无辜无害与茫然,好似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求她似的。

林婉儿顿时慌了起来,安宁她不会不给自己解药了吧!这个想法一跳入她的脑海,林婉儿就满脸的无措,忙跪着上前,拉住安宁的裙摆,“宁郡主,求你开恩,奴婢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没有将你的事情说出来,求你看在奴婢听话的份上,给奴婢解药,饶了奴婢这一条命吧。”

林婉儿怕死,十分的怕死,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是比生命更重要的,这也是为什么,她甘愿冒着不孝的罪名,将那免死金牌占为己有,用来为自己保命的原因了,只要留得一条命在,她就还有希望,若是死了,那么什么希望都没了。

“听话?你真的会听话吗?谁能够保证,你他日不会对我心存不轨,或者,你现在心里,都还想着,如何将我送入地狱?”安宁笑得甚是诡异,果然,她从林婉儿脸上看到了异样的表情,好似被说中了心思的慌乱,心中冷哼一声,林婉儿这种人,是放不得的。

精明如苍翟,单单是凭着这几句话,便看出了些许端倪,难怪宁儿方才面对赵景泽找证人指认的时候,依旧那般镇定,原来她一早就已经洞察了赵景泽的计划,并将局势控制在她自己的手中了啊。

看着安宁,眸中温柔浮现,他的宁儿总是这样聪慧,不过,但他的目光转移到林婉儿身上的时候,又变得冷冽了起来,他和安宁有一样的想法,这个林婉儿,是留不得的!

正在苍翟要赶走林婉儿之时,一个声音却传了过来。

“翟儿,宁儿,你们在这里啊,可让本宫好找,还以为你们已经出宫了呢!还好,还好,不然,本宫找不到宁儿,怕也只能跟着出宫,到你府上去了。”

声音威仪中透着慈爱,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先一步到了,苍翟和安宁顺着声音看过去,果然看到不远处,一袭华贵宫装的皇后娘娘朝着这边走来,眉宇之间满是笑意。

二人相视一眼,但跪在地上的林婉儿却因为皇后的到来,心中咯噔一下,脸色也顿时沉了下去,皇后怎么这个时候来?她的解药……

林婉儿紧咬着唇,满脸的不安,但却依旧不敢说什么。

等到皇后娘娘走近,苍翟和安宁各自行了礼,林婉儿行礼之后,皇后娘娘却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里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不屑与不怀好意。

安宁自然是没有错过皇后看林婉儿的眼神,皇后娘娘将林婉儿放在身边,可不是因为皇后宫真缺人手,她怕是自有她的算计吧!

想到林婉儿和赵景泽的奸情,安宁眸光微闪,也有了自己的盘算,林婉儿她不会放过,赵景泽,她自然也不会留情,不过,这林婉儿,还真是自作孽啊!

“皇后娘娘,你这般急着找宁儿是为何事啊?”安宁温婉的开口询问道。

皇后娘娘的视线看向安宁,又变得热情了起来,“还不是为了你们的婚事,你娘亲不在了,本宫好歹也是你的义母,女儿嫁人,这许多事情,本宫这个做义母的,还是要亲自操持,本宫的义女嫁人,自然要风风光光,大肆操办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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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章 我喜欢你啊!你怎么不明白呢?

皇后的态度十分的热络,说话之时,亲昵的拉着安宁的手,那模样,好似安宁就是她的亲生女儿一般。

按照东秦国嫁娶的习俗,女子嫁人,当由娘亲操办凤冠霞帔,许多嫁娶的程序,都由娘亲教给女儿,当初安茹嫣嫁给璃王赵景泽,凤冠霞帔都是大夫人刘香莲一手办的,而韶华郡主因为娘亲死得早,她的一切,也都由皇后娘娘这个伯母代为操持,如今安宁是皇后的义女,皇后便当仁不让的将这事情揽在了她的身上。

这对皇后来说,是一个拉拢安宁的好机会,皇后喜欢安宁不错,但终究多少还是会有些为着她自己考虑,当初收安宁做义女,本是为了能够借机撮合她和南宫天裔,可怎料……宁儿的心终究还是被苍翟抢先一步夺了去。

不过也好,苍翟也是她的侄儿,不是吗?

“多谢皇后娘娘,只是要劳烦娘娘为宁儿操劳了。”安宁柔声谢道,她自是知道东秦嫁娶习俗,本来安宁想着,娘亲虽然不在了,但是如今表哥已经娶妻,长嫂如母,本该娘亲替她准备的一切,就要劳烦韶华郡主出面,但她终究是心疼韶华郡主如今怀着身孕的身子,现在皇后娘娘竟要主动开口说要替自己操持,那么,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倒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接下来,心中想着,今日回府,就修书一封,派人送去炎州,将妙手公子请来,替她调理一下身子,兴许能让皇后娘娘老来得子,也算是对皇后娘娘的回报了。

“不操劳,不操劳,这些都是本宫应该做的,你可别和本宫见外了,不然本宫可就生气了啊。”皇后娘娘宠溺的睨了安宁一眼,满眼的疼爱,拉着安宁,继续道,“走吧!去本宫的皇后宫坐坐,有些事情,咱们娘儿两可要好好说说。”

说罢,便拉着安宁朝着皇后宫走去,边走边对银霜吩咐道,“你亲自去煮些茶来,记得用本宫珍藏的上等茶叶。”

“是,奴婢这就去。”银霜福了福身,忙先二人一步,往皇后宫赶去,心中想着,快些煮好茶,等到皇后娘娘和宁郡主一到宫中,便可以尝到她的手艺。

安宁看着二人的热络,心中浮出一丝暖意,跟着皇后走了两步,皇后竟突然停了下来,安宁不明所以,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便听得皇后转身,笑看着苍翟促狭道,“七日之后就是大婚的日子,还不快回去早些准备,瞧你跟得这么紧,便是一会儿也舍不得放开么?放心,你的宁儿本宫会好好照看着,不会让她受丝毫的伤害。”

苍翟俊美的脸上一抹尴尬一闪而过,看了看安宁,见她掩嘴偷笑,脸上的尴尬更浓,朝着皇后娘娘拱了拱手,“那翟儿先行告退,等会儿翟儿再进宫接宁儿。”

说罢,便深深的看了安宁一眼,高大的身躯转身离开,皇后却是叹了口气,“罢了,亲自来接就亲自来接吧!这翟儿,本宫是从他八岁的时候就看着长大的,他还从来不曾对哪个女子这般在意过,不是本宫说,宁儿你还真是好福气。”

安宁发现,皇后娘娘在说这一句话之时,神色之间,多了几分羡慕,不错,就是羡慕,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对自己是百分百的疼爱,便是皇后娘娘身份地位如此显赫,她也没有得到崇正帝全身心的爱。

且不说宫中的其他嫔妃,和她分享着这一个男人,单是崇正帝心中对昭阳长公主的那份在乎,敬爱,也是皇后娘娘没办法比的。

比起皇后这个看似荣耀的位置,她南宫静倒是更想拥有一个如苍翟对安宁这般对她的男子,要是那样,她便是不做皇后又如何?

安宁看了一眼皇后,却没有多说什么,二人又走了一段距离,皇后似又想到什么,立即转身,看向被她们甩在身后的林婉儿,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你现在是皇后宫的宫女,还需要本宫教你做什么吗?”

林婉儿身体一怔,立即诚惶诚恐的小跑上前,将手抬起来,卑躬屈膝的道,“奴婢明白,奴婢扶娘娘回宫。”

皇后晶亮的眸中划过一道冷冽,那利眼如刀子一般,扫了一眼林婉儿,似乎十分满意将林婉儿踩在脚下的感觉,一手挽着安宁,一手搭在林婉儿的抬起的手背上,便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朝着皇后宫走去……

而此时的太医院内,气氛正处于十分诡异的状态。

方才,璃王殿下叫得撕心裂肺的跑进了太医院,抓住一个人,便一顿狂吼,拉着他便要让人家替他治手臂,只是,他所抓住的都是一些极其普通的医官,看到他垂挂在肩膀上的那一条瘫软了的东西,都是惊恐的睁大了眼,他们哪有那个本事替他治手臂啊?这模样,若是没有妙手公子出手,怕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废了啊!

“滚,都给本王滚!一群没用的东西。”赵景泽紧咬着牙,怒吼出声,便是手臂所带来的身体的痛就已经让他有些受不住了,现在连一个太医都找不到,他担心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手废掉的危险性便会越大。

若是他的手废了,对他来说是怎样的打击,他甚是无法想象,想到方才苍翟那利落的毫不留情的出手,赵景泽眼中的怒火便更浓,压抑不住,便只能将怒气发泄在其他人的身上,“都是一群混账,没用的东西,要你们起作用的时候,你们始终都没用!”

太医院内,因为赵景泽的怒气,顿时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医官们,都尽量避而远之,避免上前受到璃王怒火的波及,对于这个璃王,他们并不亲近,要说几个王爷中,就属豫王赵正扬最为亲和,平日里便是遇见,都没有太多皇子王爷的架子,而这个璃王就不一样了,时常仗着自己王爷的身份,对他们呼来喝去的。

医官们看着他,都有些幸灾乐祸,不知道他这手是为何落得这般凄惨。

赵景泽将房中的东西都摔了个遍,似乎那样才能缓解自己手臂的疼痛,五指的骨节都断裂错落着,那疼痛可想而知。

“你听说了吗?真是大喜啊!安平侯府二小姐竟是那个声名赫赫的二公子,没想到那个菩萨般的二公子,竟然是一个女子。”

正此时,太医院内响起医侍交谈的声音,但是听那语气,都带着几分敬仰与崇拜,如今的二公子,在东秦国百姓的心目中是神一般的存在,而他们这些医侍,都是出自一般的家庭,都受过二公子的恩惠,自然是将二公子当成恩人感谢着的。

“是啊,是啊!谁能想到,一个女子,竟然有如此的本事,怕是平常男子都比不上的吧。”另外一个人附和道,正要继续说什么,那人却是一惊,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锦衣男子,慌忙福身行礼,“参见璃王殿下……”

“说,安平侯府二小姐是不是承认了她就是二公子的事实?”赵景泽猛地上前,用完好的那一只手,揪住那其中一人的衣襟,高高的提起,满脸凌厉的开口问道,神色之间,难掩激动,方才二人的对话他都听了进去,安宁终于承认了么?承认了好啊,承认了那么他也可以算是出了一口气了。

“回……回璃王殿下,她……已经……”那医侍被吓得战战兢兢,连话都说不清楚,不过,他心中却有些微的疑惑,承认?方才听人说,宁郡主是当众宣布,而非承认啊!

“哈哈……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这一下,看她安宁还如何逍遥,看她还如何镇定,苍翟,你伤了本王的手,本王便要看着你最心爱的女人,受欺君之罪的处罚,那可是砍头的大罪啊!”赵景泽眼中激动更浓,此刻的他是心潮澎湃啊,想到什么,赵景泽抓着那医侍衣领的手更是用力了几分,咬牙道,“快告诉本王,皇上是怎么处置安宁的?是不是降罪于她了?快,快说!”

赵景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结果,想要确定自己的猜测。

那医侍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不敢有丝毫怠慢,“回……回璃王殿下,奴才……奴才听说,皇上并没有处置二小姐,不……是宁郡主,皇上说,二小姐是皇后娘娘的义女……所以也就是皇上的义女,皇上当场就赐封了二小姐为宁郡主……啊……”

医侍还没有说完,便被赵景泽狠狠的推在地上,重重的一摔,摔得他大叫出声,赵景泽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目光闪烁着,带着几分狂乱,“宁郡主?怎么会?明明她就该是欺君之罪,怎么会是宁郡主?不,不可能……你告诉本王,一定是他说错了对不对?”

赵景泽疯狂的抓住另外一个医侍,一时之间,这边的慌乱顿时引来了不少宫中宫女以及太监的围观,这第二个被赵景泽给抓住质问的医侍,恐惧甚至比方才那一个还要浓烈,他是看到了刚刚璃王对同伴毫不留情的推到,现在那同伴还呲牙咧嘴的呼痛,而此时,面前的璃王殿下甚至比方才还要疯狂几分,那眼中的火焰,似乎要将他烧毁一般。

“说,快说,不说本王要了你的狗命。”赵景泽紧咬着牙,放声怒吼,额上的青筋暴露着,甚是骇人,此刻,他甚是忘记了自己手臂的伤痛,忘记了要快些找太医,替他治伤。

“璃王饶命,璃王饶命啊……奴才说,方才他说的不错,皇上确实下旨赐封二小姐为宁郡主,不仅如此,皇上还当场赐婚……”那医侍眼露惊恐,一口气说下去,却在他说道“赐婚”二字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璃王殿下的瞳孔放大了几分,被这一吓,赫然忘记了自己还要说什么。

“赐婚?赐婚给谁?”赵景泽眸子一紧,心中猛地跳出苍翟身影,但是,他却在心里不愿相信,不会是苍翟,一定不会是苍翟。

只是,赵景泽无疑是要失望了,那医侍立即忙不迭的答道,“宸王殿下,宁郡主被赐婚给了宸王殿下,七日之后便是大婚之日,不信……不信的话,璃王殿下,可以问问其他人。”

轰的一声,赵景泽如遭雷击,安宁真的被赐婚给了苍翟?怎么会这样?她不是被揭穿了二公子的身份之后,应该面对的世人的讨伐,以及父皇的责怪吗?为何她不但没有获罪,还反而被赐封的郡主?不仅如此,皇上竟给安宁和苍翟赐婚!

那么他以前的算计算什么?他所做的努力,又算什么?

七日之后?七日之后就大婚了吗?赵景泽眼中溢满了疯狂。

他想得到二公子背后的势力,却没有想到,到最后,他什么都没捞到,反倒是便宜了苍翟!

可是自己呢?他不仅没捞到什么好处,他的手还被苍翟给……感受到手臂传来的痛,此刻分外的清晰了起来,甚至比方才还要更加的剧烈,他怎能甘心啊?本以为会是今天最大的赢家,可谁知道,到头来,他却是最大的输家!

“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赵景泽再也坚持不住,气火攻心,一口鲜血顿时从口中喷洒而出,整个人也轰然倒地,晕厥了过去。

一旁的医侍,宫女,以及太监,见此状况,却没有立即上去理会,甚至有些人还远远的避开,正好太医院提点回来,看到这边的喧闹,过来一探究竟,见一锦衣男子躺在地上,锦衣上沾染上了不少鲜血,其中一只手臂扭曲的耷在身上,再一看他的脸,不是璃王殿下赵景泽又是谁?

“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些将璃王殿下抬进去。”太医院提点,是整个太医院的一把手,身为这些医侍们的上司,他的话无疑是占有极大的分量。

太医院提点的话一落,原本看着热闹的医侍们忙行动了起来,三两下将昏厥过后的赵景泽抬起,往屋子里送,太医院提点跟在他们之后,眉心紧皱,口中低声喃喃,“可不要在太医院出什么事啊,不然……”

好歹也是一个王爷,若真是死在了这里,他这太医院提点,怕也是要寻晦气了。

安宁出了皇后宫,苍翟果然在宫外等着,二人相携朝着宫门口走,安宁想着方才皇后和她说的话,眸光微敛,那林婉儿想找她要解药,可终究还是没有让她如愿。

安宁让飞翩对林婉儿用的毒,并不会让她立刻致死,她倒是想让她在中毒的恐惧中多受些折磨,另外,皇后娘娘将林婉儿留在了身边,看那样子,定是要好好调教一番,皇后对她这般好,她又怎么舍得剥夺了皇后娘娘的这番乐趣?

“你听说了吗?方才在太医院,璃王殿下发疯了一样,真是吓死人了。”二人走着,身后跟着碧珠,猛地传来一个宫女的低语,安宁和苍翟听到他们提起璃王殿下,便刻意驻足聆听了一下。

果然,那一个宫女的话刚落,便传来了另外一个宫女的声音,也带着几分胆战心惊的后怕,“就是,幸亏没有走近,不然,我们怕也要如那两个医侍一样,被殃及池鱼了。”

“你说那璃王殿下喜欢宁郡主吗?为何听闻宁郡主被赐给宸王殿下,竟那般疯狂?好家伙,竟吐血晕厥了过去。”

“你傻啊,那样子像喜欢吗?他就是见不得咱们宁郡主好,你没听见吗?璃王殿下那意思,是不甘心宁郡主没获罪呢,我稍早听今日在寿宴上伺候的宫女说……”

两个宫女的交谈声越来越远,安宁和苍翟单单是听了这些,便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二人相视一眼,眸中的神色皆是带着几分笑意。

赵景泽吐血昏厥了过去?想来,他是真的受不了这个打击啊!

“那个璃王殿下,还真是活该。”身后的碧珠,义愤填膺的道,叫他对小姐心怀不轨,现在有他好受的。

苍翟想到什么,眸光一凛,握着安宁的手紧了紧,三人除了皇宫,上了马车,安宁思索着,却被苍翟拉入怀中,“别想了,赵景泽就交给我去处理,我不会让他伤你分毫。”

敏锐如苍翟,自然是看出安宁的分神,甚至连她在想什么,他也能猜出几分。

那赵景泽一条手臂毁了,确实是活该,不过,以他的性子,这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受了这么大的罪,他又会善罢甘休吗?

安宁温顺的靠在他的胸膛上,嘴角微扬,“这件事情交给你,那我们的婚事怎么办?你能分得开身吗?时间不久了呢,我可不希望你太操劳。”

苍翟身体微微一怔,低笑出声,“看来,你是有办法了?”

宁儿眸中闪烁着的光芒,他又怎么不明白?他不止一次从她眼中看到过这等光彩了啊。

“自然是有办法了。”安宁挑了挑眉,眉宇之间更是神采飞扬,让人为之炫目。

“哦?说来听听。”苍翟眼中的宠溺更浓,兴致勃勃的道。

安宁抬眼,灵动的双眸无辜的眨着,“你说,和妃子私通,这个罪名落在他的头上,会不会太小了?”

苍翟凝眉,嘴角隐隐抽搐,和妃子私通?这罪还小么?这可是砍头的大罪,皇帝的女人,又岂是谁都可以觊觎的?

看了看安宁,苍翟缓缓开口道,“小就小些吧!毕竟是我的表弟,若是宁儿真的嫌这罪名太小的话,那……”

苍翟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那是一块用上等的翡翠打造而成的令牌,上面刻着的“惊蛰”二字,让安宁微怔,还未反应过来他的意图,便又听得苍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个你拿着,若是嫌那罪名太小,自然有人会替你多给他一些折磨。”

“这……”安宁看着被他强塞入自己手中的令牌,心顿时漏了一拍,这“惊蛰”二字,便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这令牌,怕是惊蛰的调令吧!

这么重要的东西,他竟然给她,“不行,这个我不能要。”

“如何不能要?虽然飞翩替你训练的那些人也是十分精炼,但要比起‘惊蛰’,还是有一定的距离,有‘惊蛰’供你支配,我便也安心。”苍翟将从自己怀中探出来的安宁重新纳入怀中,轻轻在她头顶一吻,惊蛰是他训练了十来年的死士,每一个人的实力都是惊人的,惊蛰是他的后盾,从今天之后,也会是宁儿的后盾。

“可是……”

“没有可是,听话,收着它,改日,我再让他们来拜见他们的主母。”苍翟打断安宁的话,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强势,却又不失温柔。

主母二字让安宁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看着手中那通体碧绿的精致令牌,‘惊蛰’是苍翟的心血,如今他竟将它交到自己的手上,她何德何能……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的脸紧紧的贴着苍翟坚实的胸膛,双手环抱住苍翟的腰,“好,我一定好好收着它。”

苍翟的脸上这才绽放出一抹笑容,惊蛰对他来说重要,宁儿对他来说更是重要啊!

马车很快便到了宸王府和云王府,刚在云王府外停下,等了许久的云锦和韶华郡主便迎了上来,将安宁接下马车,带入了云王府中。

苍翟虽然不舍,但他却知道,为了大婚,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他和宁儿的大婚,他自然要多费一些心思。

苍翟发现,云锦看自己的眼神,倒是没了以往的那一丝怨怼,想着这其中的缘由,苍翟禁不住好笑,等到宁儿嫁给自己以后,便要搬到宸王府住,如果他将两府之间的通道给封闭了,不知道那云锦会不会又要开始怨怼他了。

苍翟没有多想,立刻回了宸王府。

这一夜,苍翟自是兴奋,但有些人,在这一夜却是怎么也无法入眠。

京城的一处酒馆内,客人都已经散尽,但一锦衣男子,却依旧喝着酒,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好似恨不得将所有的酒都往身上淋下去一般。

酒馆的掌柜的,看着那还没有要离开的迹象的客人,微微皱眉,指使着店里的伙计上前提醒,“公子,小店要打烊了,还请公子……”

“走开,别打扰了本公子的雅兴。”那伙计的声音让锦衣男子不悦的吼道,一挥手,便将那伙计给掀开,一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折扇,轻摇着,一手继续灌着酒,“连喝个酒都不安生!”

那伙计碰了壁,看这公子的打扮,不似平常人,要再次上去催促,却又有些胆战心惊,掌柜的坐不住了,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公子,小店确实要关门了,公子若是还想再喝,便到隔壁几家去吧。”

“你们打开门做生意,竟有赶客人的道理。也罢!本公子也不为难你了,这些银子你拿着,给本公子再多准备两坛酒,本公子要拿走。”锦衣男子从怀中掏出几锭银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身体赫然起身,却因为醉酒的关系,有些不稳,差一点儿摔了下去。

“哎哟,公子,您慢着点儿,别摔着了。”掌柜眼疾手快的扶住,看了看眼前的公子,他是醉得不轻啊,从傍晚开始,这公子就进了酒馆,喝了好几坛酒,能不醉才怪呢。

锦衣男子皱眉,收好折扇,插在自己的腰带上,“摔着?笑话,本公子又怎会摔着?本公子的身手,又岂是能摔着的?今天本公子可是连王爷都打了,哈哈……王爷都打了啊!”

锦衣男子大笑出声,那双桃花眼似笑得冒出了一层薄雾,这醉酒的锦衣公子,不就是今日在崇正帝的寿宴上,当众给璃王殿下两记旋风腿的苏琴么?

此时的他,依旧有些风流不羁,虽然大笑着,但眉宇之间却是透着苦涩,好看的眉峰紧皱着,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快,快去拿酒。”苏琴催促道,话刚落,就打了一个酒嗝,酒气冲天。

掌柜的丝毫不敢怠慢,忙吩咐伙计捧来了两坛酒,苏琴看也没看他们,直接抓着两坛酒,便大步走出了酒馆……

酒馆外,两抹纤细的身影,似乎一早就在外面等候,看到酒馆中的人出来,其中一个女子,眼睛一亮,忙迎了上去,只是,她刚走出两步,却看到他等的人似乎看到了熟人一般,朗声开口,“南宫兄,你……你怎么……哈哈……你也来喝酒的么?”

正在苏琴拿着两坛酒,踉踉跄跄的出了酒馆,一抬眼,就看到对面的酒馆门口,也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人,他并不陌生,可不就是南宫天裔么?

此时的南宫天裔也略显醉意,听到声音,皱了皱眉,循声看过去,而此时,苏琴已经朝着南宫天裔走了过来,二人靠近,苏琴更是一手搭在南宫天裔的肩上,“南宫兄?你也是被赶出来了吗?哈哈……连喝个酒的地方都没有,真是……”

南宫天裔终于看清了来人,刚毅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苏兄,怎么会没有喝酒的地方?我倒是还有一个地方,可以继续喝,那个地方,你不也是知道的么?”

苏琴甩了甩头,似乎要让自己更加清醒些,猛地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恍然大悟,一拍额头,“瞧我,怎么连这茬都忘了?老地方!既然这样,那还磨蹭什么?继续喝酒去。”

苏琴话落,二人便朝着某个方向而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二人才达到了目的地,所有的灯火都已经熄灭,但惟独那一家酒馆,里面却依旧亮着灯,从外面看进去,隐约可以看见此刻酒馆内还有客人,不多,就那么一个。

苏琴和南宫天裔相视一眼,“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和我们一样,舍不得这酒的人啊。”

舍不得酒么?他们真正舍不得的是什么,便只有他们心里知道。

苏琴和南宫天裔,相携走进了酒馆,酒馆的主人立即迎了上来,看到二人,那酒馆主人都有些诧异,“二位,好久没有来这里喝酒了啊,可是老规矩?”

“老规矩。”苏琴和南宫天裔坐下,朗声道,这里,他们并不陌生,几年前,南宫天裔和苏琴正是在这个酒馆里结交,而苏琴也是知道,当初南宫天裔是因为安宁而大醉,他怎么会想得到,多年后的今天,他竟也会因为同一个女子……

酒馆主人很快便上了酒,二人还没开始喝,便看到桌子旁多了一个身影,“二位,可否容本王和二位并个桌?”

南宫天裔和苏琴同时抬头,看向来人,皆是面露震惊,竟异口同声,“豫王殿下?”

不错,方才那个在酒馆中的人,正是豫王赵正扬。

赵正扬在听到二人的声音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他们二人了,只是,他们却没有心思却注意旁人罢了,赵正扬看到二人,便也明白二人买醉的原因,想到今日父皇寿宴上发生的事情,看来,暗自伤心的人,不仅仅是他而已啊!

今日,苏琴和南宫天裔对安宁的维护,他也是看在眼里的,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他也就枉为这个豫王了。

没等二人回答,赵正扬便径自坐下,赵正扬明白是怎回事了,苏琴和南宫天裔又怎会不明白?三人相视一眼,竟有些同病相怜的自嘲,同时哈哈的大笑出声。

“喝酒,今夜,咱们不醉不归。”苏琴拍了一下桌子,举起了酒碗,仰头大口大口的灌着。

“对,不醉不归,今日喝了这酒,都给我管好自己,七日之后她大婚之日,出不得丝毫差错。”开口的是南宫天裔,语气之中的坚定,似乎透着一股威胁之意,他是在告诉这二人,便是他们喜欢宁儿,也休要去破坏什么,不然就是跟他南宫天裔过不去!

苏琴和赵正扬自然是明白,看南宫天裔的眼神,多了几分钦佩。

赵正扬敛了敛眉,又倒了一碗酒,平静的道,“喝,还有七日,宸王表哥怕是要操劳了,明日本王便去宸王府看看,有什么地方是本王帮得上忙的。”

“哼,便宜苍翟了。”苏琴哼哼了两声,又继续喝着酒,三人似乎都在故作轻松,但看他们喝酒那架势,便知道,他们心中,怕是做不到这样的无谓吧。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桌子上的酒坛空了好几个,三人也终于是支撑不住,醉倒在了桌子上,口中模糊的呢喃着什么。

酒馆主人见三人醉了,正要将他们扶起来,安置到店中睡下,却看到门口赫然多了三个人,两个纤细的姑娘,一主一仆的模样,而另外一个,将士打扮,面容灰黑,但眼睛却异常的明亮。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舞月公主和她的侍女,另外一个嘛,便是上官敏了。

上官敏看了舞月公主一眼,视线又落在了某一个人的身上,大步上前,推了推桌子上趴着的南宫天裔,“喂,真的醉死了么?”

南宫天裔除了口中依旧模糊的呢喃着什么,没有丝毫反应,上官敏眸光微敛,俯身将耳朵靠近了几分,当挺清楚南宫天裔口中呢喃着的是什么的时候,脸色却是一沉,一巴掌打在南宫天裔宽厚的背脊上,“哼,宁儿,宁儿,她有那么好么?让你这般念念不忘!”

虽然满是责备,但舞月公主却察觉到,这个将士打扮,看不清真实面容的女子在打下那一巴掌的时候,却是刻意减轻了力道,从她那双明亮的眸中,舞月公主也看出了什么东西。

方才在外面,她就已经注意到这个奇怪的女子了,只是,她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却没有多说什么罢了,这个奇怪的女子,这么深夜的在酒馆外等着,怕是喜欢这个南宫将军的吧!

可是南宫将军和那苏琴一样,心中装着的人,是那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如今的宁郡主啊!

不知为何,舞月公主看到苏琴为安宁喝得大醉,心中竟有那么些不是滋味儿。

上官敏见南宫天裔似乎醉死了一样,拿下腰间挂着的鞭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随即吃力的将南宫天裔的身体扶起来,她那小小的身子,便窝进了他的胸膛之下,重新拿起鞭子,几个利落的动作,便将南宫天裔绑在了她的背上。

一系列的动作做完,接下来的举动,却是让舞月公主都张大了嘴,满脸的吃惊,她竟然将南宫天裔背了起来,上官敏虽然不是娇小类型的女子,但在高大强壮的南宫天裔面前,她无疑算是小鸟依人的。

可是,此刻她竟凭着那副身体,将南宫天裔背在了背上,在背起来的那一刻,舞月公主明显看到了上官敏大大的喘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料到会有这么重。

上官敏背着南宫天裔,一步一步的往外走,看也没有看其他人一眼,每走一步,便能看出她的吃力。

背上的南宫天裔依旧闭着眼,口中的呢喃依然没有停歇,那嘴就在上官敏的耳旁,在别人听来,是模模糊糊的,但在上官敏耳边,那却十分清晰。

似乎是要发泄心中的不悦,上官敏埋怨的道,“重死了,重死了!”

话虽如此,但上官敏却没有将南宫天裔丢下,背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酒馆,身影渐渐消失在这条大街之上。

而酒馆内,舞月公主依旧站在原地,看了看身影已经消失了的方向,心中禁不住对那奇怪的女子生出一丝敬佩,想必,那女子对南宫天裔的喜欢不少吧!

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了酒馆内另外一个醉死了的人的身上,苏琴!

她今天就是跟踪着苏琴而来的,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着他,鬼使神差的,她就想见到他,可是,她却没有料到,会看到他为那个安平侯府二小姐醉酒神伤。

“公主,我们走吧。”一旁的侍女轻声开口,试探的看着自己的主子,心中隐隐浮出一丝担忧。

舞月公主被拉回神思,眉心微皱,“可是他怎么办?”

总不能就这样让他在这里趴着睡一晚吧,那样的话,便是再结实的身子,怕也会撑不住的。

“啊?公主,你该不会是要学刚才那个人一样,背……背……背他吧?”那侍女明显说了好几个‘背’字,震惊之余,透着些微害怕,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家公主的小身板儿,公主不过刚过了十五岁不多久,况且,一直以来,公主的身子就十分虚弱,她哪里有那力气去背一个高壮的公子啊?

虽然这苏琴公子,比起方才被那个怪女子背走的,要瘦弱许多,但终究也是一个男子啊!若压在公主身上,怕都要把她们这小公主给压趴下了。

舞月公主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她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能耐的,背他?还没上背,她就该坚持不住了吧!

此时,舞月公主禁不住又对方才那个奇怪的女子多了几分佩服。

“二位姑娘不用担心,老朽这里有房间,可以让二位公子暂时住上一晚,明日等到他们酒醒了之后,再走也不迟。”酒馆主人开口道,方才,他也是被那个奇怪的女子吓了一跳,但老练如他,也是看出来些微的端倪的。

“啊?真的,那就太谢谢你了。”舞月公主眼睛一亮,兴奋的道,这可是解决了她的难题啊,大步走向苏琴,忙叫着自己的侍女,“还不快些过来帮我一起扶他进房间。”

侍女没有丝毫怠慢,立即上前帮忙,两个女子扶着苏琴都显得十分吃力,折腾了好一番,才将苏琴给送回了房间,将他安置在床上躺下,听着他口中的呢喃,舞月公主不由得嘟起了嘴,想起了方才那个奇怪女子说的话,自然而然的从她的口中冒了出来,“她真的有那么好么?让你这般念念不忘!”

翌日一早。

南宫天裔在南宫府醒来,倒也纳闷儿,自己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吗?怎么走了回来的?想不透,便索性不去想,思及宁儿几日之后的大婚,南宫天裔的眸子敛了敛,收拾好一切,起身走出房间。

只是,在出了房间之后,却没有看到平日里的那一抹身影,微微皱眉,询问其他的侍卫,“上官侍卫呢?”

“上官侍卫告了假,许是受了伤,走路连双腿都是一颤一颤的。”那侍卫没有丝毫隐瞒,如实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将军。

南宫天裔眉心皱得更深了,受伤了?她怎么会受伤?本要出府的他,却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上官敏是西陵国的公主,可不能在他东秦国出了什么差错。

当下,南宫天裔还是决定去看看上官敏到底是怎么回事,绕过几条回廊,南宫天裔便到了侍卫所住的地方,在一个门外停下,敲了敲,却没有应答。

“慧敏公主,听闻你受伤了,伤势如何?”南宫天裔隔着门扉问道,声音波澜不惊,听不出丝毫情绪。

上官敏躺在床上,双腿动也动不得,心中暗道:都是因为他,喝什么酒,醉死了,还害得她背着他走了好几条街,到了南宫府,将他安置下来,才发现,自己的腿痛得不像话。

刚刚好不容易拖着身子,下床去告了个假,一回来,她是怎么也不愿意动了。

想她堂堂公主,西陵女皇陛下最疼爱的女儿,何曾受过如此的委屈啊!可偏偏就是那个南宫天裔……

上官敏越想越气,越想越心酸,大声朝着南宫天裔吼道,“我没事,不要你管!”

那声音之中,明显带着赌气的成分,门外的南宫天裔一听,以为她又在发公主的脾气,脸色更是变了变,“别忘了你现在是本将军的侍卫,快说,到底是怎么了?”

如此公式化的语气,更是点燃了上官敏的怒气,为什么他能对安宁那般温柔,就不能柔声细语的对她呢?她又不真的是他的侍卫!

“那好,麻烦南宫将军派人去给我二皇姐传个信,让她来接我。”上官敏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儿,自己喜欢他,他就真的一点儿也感受不到么?

这些日子,她将自己打扮成一个侍卫,跟在他的身旁,甚至还不惜将自己的脸弄成这副丑样,不就是为了多看他一眼么,不就是为了能够多在他的面前出现,让他眼中也有自己么?可是,这么久的努力,她竟是一点儿收获都没有,经过昨夜的事情,她是明白了,安宁在南宫天裔的心里,谁也无法取代,便是安宁嫁人了,南宫天裔要喜欢上别的女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心中一痛,上官敏不禁羡慕起安宁来,她真是幸运!

门外的南宫天裔,自然是不知道上官敏的心中所想,听了上官敏的话,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好,请慧敏公主等候片刻,我这就去给二公主传信。”

话落,门外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远。

“喂……南宫天裔……”上官敏意识到什么,忙叫道,但外面已经没有了应答声,一张脸纠结在一起,她方才不过是赌气罢了,便是心中觉得委屈,她也不想离开他的身边,哪怕是远远的看着他,哪怕是他的眼中永远也不会有自己,她也甘之如饴。

可是……他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她离开么?

想到什么,上官敏脸色一白,是啊,一直以来,南宫天裔都希望自己离开的,现在自己终于松口了,他自然要抓住这一次机会了。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上官敏虚软的躺在床上,身体依旧像散架了一般,双腿更是如筛糠一样颤抖着,此时的她,像极了一个泄了气的球,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大声叫着,“南宫天裔,你这笨蛋,我喜欢你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而此时的南宫天裔,已经出了南宫府,朝着行馆的方向而去,相处了这么久,他自然是知道上官敏的性子,执拗起来,是九头牛的拉不回来的,他无法让她开门,可她的伤若真的严重的话……南宫天裔眉毛紧拧着,叹息了一口气,怕也只有让西陵国二公主出面了。

想到此,南宫天裔勒紧了缰绳,加快了速度。

二公子原来就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的事情,很快的便在整个京城传了开来,以非常迅速的趋势,往东秦国其他的地方传播出去,世人是震惊的,不但没有因为先前的隐瞒,而有半分责怪二小姐,反倒是更加佩服这个不平凡的女子。

在百姓们的心里,无论二公子是男是女,都是他们心目中的大恩人,与此同时,二小姐被赐封为宁郡主,赐婚给宸王殿下的事情,也随着前一个消息,不胫而走。

宁郡主和宸王殿下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几乎是整个东秦国的京城都是一片普天同庆的景象,受过二公子恩惠的平民百姓,都想着用他们的方法,替宁郡主贺喜,如今,只要安宁一出门,到处都是围得水泄不通。

这让京城府尹实在是伤透了脑筋,不得不请皇上做主,让皇上出面,“禁止”安宁出门,以免出现骚乱。

安宁便也听话的不出门,日日在云王府她的阁楼上待着,偶尔皇后宣召进宫,都是苍翟带着她,飞檐走壁的去。

百姓们见不到宁郡主,便直接将贺礼送到了云王府外,云王府外,门庭若市,这倒是忙坏了云王府的下人,后来,崇正帝还不得不让南宫天裔调派了侍卫来维持云王府外的秩序,还专门让人接待来送贺礼的百姓们。

虽然大婚的日子还未到,苍翟也在宸王府和云王府门口的那条大街上,摆好了上百桌的流水席,招待来送贺礼的百姓们。

阁楼上,这个新嫁娘无疑是最闲的一个人了,而最忙的嘛,自然就是苍翟了,好不容易等到抽空来看她,苍翟自然是不会放过丝毫的机会,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他是越来越沉迷在她身上散发的馨香里,无法自拔。

正在苍翟享受着怀中暖软的身体带给他的充实感之时,却听得楼下传来了铜爵的声音,“主子,府上来了个人,说是来宣旨的。”

苍翟和安宁都是微露诧异,宣旨?崇正帝的人?不,不会那么简单!若是崇正帝的人,铜爵此刻的表情,便不会如此凌厉了。

“宣旨?宣的是何人的旨意?”苍翟沉声道,眸中隐约多了一丝深沉。

“属下不知,不过,属下看那人虽然是东秦国的装扮,但却像极了北燕人。”铜爵在楼下,望着楼上的苍翟,果然,在主子听到‘北燕’二字的时候,眼中激射出一道寒意。

“北燕人,我倒是要看看,‘北燕人’有什么旨意!”苍翟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几分,正要柔声让安宁等他片刻,安宁却握住他的手,怎么也不放。

“宁儿……”苍翟开口,似乎是看出了安宁的意图。

安宁抬眼对上苍翟深邃的双眸,打断了苍翟的话,声音坚定,不容置喙,“我陪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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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章 预见未来,大婚之喜

安宁的坚持,苍翟自然是没法拒绝的,眸光微敛,摩挲着她的掌心,严肃的交代,“等会儿,你便只能在暗处,一切交由我来处理。”

安宁点头,跟着苍翟一起下了阁楼,从两府之间的通道,到了宸王府中,宸王府的大,安宁这个邻居,是一早就见识过的,走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到了大厅,苍翟和安宁是从内堂直接去大厅,在内堂的帘子之后,苍翟就让安宁停了下来,将她安置在内堂的贵妃椅上坐着,自己才到了大厅。

大厅和内堂,就只有一个帘子之隔,便是大厅内,细小的说话声,在内堂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大厅之中,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身材高大,面如刀刻,内敛且刚毅,这一眼看去,要说东秦国有谁和他气质最像的话,那便是南宫天裔了,二人身上都带着饱经沙场的风霜,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铁血硬汉。

中年男子虽然是一身普通的东秦国打扮,但却掩盖不了他眉宇之间的那一股贵气。

一见到苍翟,那人态度十分恭敬,竟是恭敬的跪地行礼,“老臣参见三皇子殿下。”

苍翟一进大厅,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中年男子会对他行此大礼,快速的将他打量了一遍,眸光深邃,任何人都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苍翟没有唤人倒茶招待,径自坐在了主位上,淡淡的开口,“先生,你怕是走错门了吧!这里可没有什么三皇子殿下。”

苍翟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反而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儿,这个人他又如何不认识?胭脂手下掌控的极乐殿,可是将北燕国上流社会的关系网络,都摸得一清二楚,苍翟虽然人不在北燕,但许多事情,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比如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他可不是普通的人啊!

要说当今的北燕皇帝的心腹是谁,不是凤家的人,也不是詹家亦或者墨家的人,而是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北燕国的无敌大将军,早年在北燕皇帝东征西讨的时候,他便是他左右手,苍寂。

苍寂本身不姓苍,和皇室苍家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正是因为他曾在战场上救过北燕皇帝,后被赐了国姓,北燕皇帝一直将他视作最信任的人,便是北燕的那几个皇子,都要尊苍寂一声“寂叔”,见了面,都要行长辈之礼,可见他在北燕国的地位之尊贵。

此刻竟对苍翟行跪礼,若是北燕的其他人看到了,怕是眼睛都会掉下来了。

苍寂神色微怔,抬眼看向苍翟,神色依旧未变,“三皇子,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你是北燕皇子的事实啊。”

“哦?所以,先生便带了北燕皇帝的旨意,来向本王宣旨?”苍翟利眼微眯着,神色之间透着一股危险,心中的讽刺更浓,“先生别忘了,本王是东秦国的王爷,而你们的三皇子,早在那年他八岁的时候,就已经被你们的皇帝给驱逐了!”

“三皇子……皇上他……”苍寂皱了皱眉,似是料到三皇子会记着当年的事情,当年的那个雷电之夜,他是亲眼看到那个八岁的小男孩被他的父亲赶出了皇宫,一路驱逐,直到他出了北燕国的国境。

“先生,若是你来我东秦做客,本王可以请示皇上,安排你到行馆内暂歇,若是来给本王找麻烦的,先生还请斟酌一下,别忘了这里可是东秦国,便是北燕皇帝亲自在这里,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苍翟一字一句,每一字都冰冷如霜,语气透着威胁,他是在告诉眼前这个无敌大将军,他苍翟可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三皇子……”苍寂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是顿了顿,立即起身,从怀中拿出一纸明黄色的卷轴,展开,朗声宣读,态度也是变得坚毅起来,“三皇子苍翟接旨……”

苍寂的话一落,看了苍翟一眼,却只见他嘴角含笑,带着几分讽刺,依旧坐在那里,手中把玩着一块儿玉佩,理也没有理他的宣旨,苍寂脸色微僵,想到皇上的吩咐,敛下眉眼,继续宣读着,“三皇子苍翟,自小离家,但终是北燕苍家之血脉,朕念及此情,特赦三皇子,宣其重回北燕,念其多年所受之苦难,赐封其为宸王,即刻返回北燕,钦此。”

苍寂按照圣旨上的内容,一字一句的宣读,便是一旁的铜爵听了,都忍不住紧咬着牙,满脸的气愤,那北燕皇帝这就堂而皇之的宣宸王殿下重回北燕,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三皇子,接旨吧!”苍寂朗声道,见圣旨收好,递给苍翟。

只是,苍翟却依旧坐在那里,面容平静,淡淡的开口,“本王若是不接呢?”

苍寂脸色一变,“皇上的圣旨,岂容你不接的?不接便是抗旨!”

抗旨?在内堂静静的听着外面动静的安宁,也不由得皱了皱眉,抗旨?抗旨又如何?

想到那圣旨上的内容,自小离家?北燕皇帝竟用“自小离家”四个字,概括了当年的事情,便是她都有些激愤了,他可知道,这所谓的自小离家,对苍翟来说,到底意味着怎样的伤害?

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一夜的事情,但是,仅仅是听闻苍翟那平静的叙述,她都恨不得自己当时便出现在他的身边,守候着他!

一个八岁的男孩儿,刚承受了丧母之痛,母亲的遗体没有入殓,便被亲生父亲连夜驱逐,安宁想想都觉得心疼,站起身,安宁终究是走出了内堂。

当安宁出现在大厅之时,苍翟眸子一紧,立即上前,“宁儿……你怎么出来了?”

安宁对上苍翟的双眸,虽然苍翟在她的面前刻意掩饰着愤怒与受伤,但敏锐如安宁,又如何感受不到呢?

“宁儿就要成为王爷的妻子,府上有客人,宁儿自然要学着替王爷招待客人。”安宁柔声道,她是在告诉苍翟,他的身边还有自己。

苍翟心中一怔,拉着安宁的手,感受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在掌心的充实感,事实上,方才苍寂的宣旨,他虽然表面平静,但心里却早已经是惊涛骇浪,那个人召自己回北燕?哼,当年是他亲自将自己驱逐的啊!

念他多年所受苦难,赐封他为宸王?呵呵……当真是好笑至极,他就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言语,便粉饰了当年的事情吗?

当年北燕国苍家、凤家、詹家以及墨家对娘亲所做的一切,他都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终究会回北燕,不过,却是以他自己的方式!

此刻看到宁儿眼中的温柔,苍翟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这辈子唯一的安慰,便是宁儿了。

苍寂看到眼前这绝色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关键是她看自己的眼神,没有丝毫惊惧之意,要知道,他苍寂曾经跟着皇上浴血沙场,身上散发的杀气与血腥味儿,便是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消失,甚至走在街上,有人都会因为看到他而吓哭,这个女子倒是有几分胆量。

他已经听闻三皇子殿下要娶妻之事,这女子,便是三皇子的未婚妻宁郡主么?

他来东秦已经有几天了,这些时日,关于宁郡主的事情,他是早有耳闻,单是看宸王府和豫王府外那些如车水马龙前来道贺的百姓,就可以看出这宁郡主有多得民心,无论是哪一方面,这宁郡主和三皇子都是天作之合,只是,三皇子终究是他北燕皇上的儿子,他的婚事,自然要皇上做主。

如此在东秦国就成亲了,实在是有所不妥。

只是,事情仓促,他在得知消息之后,就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回北燕,去向皇上禀报此事,可两国之间的路途,一时半会儿,皇上怕也是赶不及的。

“这位先生,劳烦你这么操劳的跑这一趟,来者是客,铜爵,还不快上茶。”安宁满脸笑意相迎,本就是绝色女子,这一笑,倒是让苍寂晃了晃神,这女子倒是让他想起了当年的昭阳长公主,也是这般温婉如水的女子,仅仅是展颜一笑,就有颠倒众生的魅力。

他怎么也忘不了,当年在东秦国,皇上一见昭阳长公主的痴迷,更是费尽了心思,才将昭阳长公主带回北燕,可是,昭阳长公主那样美好的女子,最后却……

眉心微皱,苍寂暗自叹了口气,回过神来,想到自己手上的圣旨,“三皇子,还请三皇子接旨。”

接旨?苍翟又怎会接旨?方才他已经拒绝了,不是吗?这个苍寂,竟还不善罢甘休么?不过,这一刻,苍翟的心中却没有如方才那般愤怒,目光落在宁儿的身上,宁儿出来,自然是冲着苍寂的圣旨而来啊!

他倒是想看看,宁儿会如何对付眼前这个北燕皇帝最器重的无敌大将军。

“先生,圣旨的事情还不急。”安宁脸上的笑容,让人没法产生丝毫的厌恶,见铜爵端来了茶杯,安宁脸上的笑意更浓,忙亲自从铜爵手中接过了茶杯,端在手中,替苍寂送过去,“先生,喝杯茶吧!”

苍寂皱眉,正要拒绝,却看到那张带着笑意的美丽脸庞瞬间垮了下去,速度之快,便是让他也有些咋舌。

“先生可是嫌弃宸王府?连一杯茶都不赏脸喝,若是传了出去,不知道的,怕还要以为我宸王府没有待客之道。”安宁愠怒,脸色垮下来的她,身上好似多了一丝无形的威严之气,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饶是这个征战沙场,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北燕国无敌大将军,心中都是怔了怔,利眼微眯,浑身防备起来。

他还从来不曾从哪个女子的身上感受到这么强的威慑力,虽然她的语气很淡,但那话语中的责备,却给他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便是苍寂这种见多识广的人,一时之间都无法用准确的语言来形容这个女子。

“先生,宁儿手上的茶可端了好一会儿了,先生还要让她一个女子,操劳多久?”苍翟也跟着发难,语气比起方才,多了一丝轻松,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虽然二人还未成亲,但心已经在一起了。

苍寂脸上多了一丝为难,他只身来到宸王府宣旨,一方面是低调行事,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自信,自信这一个小小的宸王府无法对他怎样,看了看那安宁手中端着的那杯茶,他的自信,却隐约有了几分动摇。

这个女子,他看不透,便是知道这女子不简单,他也摸不透她具体的能耐。

“不喝吗?看来,先生是害怕这茶中有毒么?先生未免也太小心了,罢了,先生既然不喝,那铜爵就送人家走吧。”安宁一改方才的冷冽,脸上复又绽放出一抹笑容,十分好说话的模样,口中的逐客令听在人的耳里,却是分外的坚决。

铜爵上前一步,苍寂脸色微沉,逐客令么?虽然他来宸王府,就做好了被三皇子赶出去的准备,但这逐客令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他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况且,这个宁郡主说的不错,他是确实怕她茶杯中有毒。

想到手中的圣旨,苍寂再次看向了苍翟和安宁二人一眼,“这圣旨……”

“诶,什么圣旨不圣旨的?谁来宣过圣旨?王爷,你看见了吗?铜爵,你也看见了么?我可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我这待客之茶一滴都没有少,可不记得有什么客人来访过。”安宁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故意装傻,一副无邪无害的模样,那意思就是在说:你可以不给面子喝茶,但我也可以不给面子接旨。

“是啊!哪里有什么客人?这屋子中,除了你我,以及铜爵,还有其他的人么?”苍翟明了安宁的意思,立即配合道,看到苍寂那一张镇定的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中顿觉畅快,宁儿啊宁儿,总是有办法,让人气得牙痒痒。

苍寂看着这二人你来我往的默契配合,他竟被当做了透明人,这……

他们二人的意思,苍寂又怎么会不明白?心中浮出一丝怒气,他堂堂北燕国的大将军,怎会在此刻妥协?

但想到他的目的,他今天来宣旨,一定要完成任务,不然……

“三皇子,你当真是要抗旨不遵?”苍寂利眼一眯,面露阴沉,大有撕破脸皮都要让苍翟当着他的面儿,将圣旨接下的态势。

苍翟眸光一凛,“是又如何?本王还由不得某些人来下旨。”

“好,很好,老臣会将今日的事情,如实禀告皇上,三皇子你自己看着办吧!”苍寂冷哼一声,可眼中却浮出一抹激赏,他跟随皇上多年,要说几个皇子中,最有皇上当年风范的,就要数眼前这个三皇子了,临行前,皇上对他交代,对三皇子要以礼相待,只是,此刻看来,三皇子怕是依旧因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吧。

“请便。”苍翟冷声道,丝毫没有将他的威胁看在眼里,对苍翟来说,他倒是想看看,那个人知道自己抗旨不尊后,又会怎样?驱逐吗?当年他将自己驱逐出北燕国,如今呢?他还能将自己驱逐到哪儿?再说了,如今的他,已经由不得那个人呼三喝四了。

苍寂的脸色甚是难看,“三皇子,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你且试试,顺便还请先生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是东秦国的宸王,从来都不是北燕国的宸王。”苍翟坚毅的道,那双深邃的眸子分外锐利。

苍寂一咬牙,冷哼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苍翟和安宁二人看着苍寂离开的背影,安宁原本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转眼看向苍翟,果然是发现他神色之间,满是阴沉,“他要你回去,想必这一次不成功,还会有第二次。”

不管北燕皇帝宣旨让苍翟回北燕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是,以安宁曾经和北燕皇帝那一面之缘的认知,他知道,这父子二人的性子,在某些方面异常的相似,同样的坚持。

想到前世苍翟回北燕的大概时间,那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但她却不清楚,苍翟回北燕的契机是什么。

“宁儿,别想这些了,三日之后,便是你我大婚之日,你要开开心心的做个新嫁娘。”苍翟上前一步,将安宁揽入怀中,俊美的脸上,在看到安宁的那一刻起,好似和方才变了一个人一般,又恢复了对安宁独有的温柔。

“嗯。”安宁点头,温顺的靠在他的胸膛上,只是,她能不想吗?不知道为何,越是靠近大婚的日子,她紧张激动的心情之中,还夹杂着其他的什么,暗自叹了口气,安宁刻意挥开脑中的思绪,不去想太多。

苍翟将安宁送回了云王府的阁楼之上,依依不舍的和安宁分开,去操持着大婚的准备事宜,安宁依旧做着这个最闲的人,百无聊奈的坐在榻上,从这个窗户望出去,可以看见宸王府和云王府外那热闹的景象。

这大婚之前,便摆着流水席招待宾客的,在这东秦国,怕还是头一遭吧。

“宁儿……”

安宁正想着,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安宁循声看去,竟然看到依旧是一袭白衣的昀若站在那里,银色的发丝比起以往,似乎要光亮许多,脸上的笑容,也不复以前的冰冷,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如果安宁记得不错,便是从那日自己知道昀若的秘密之后,他就渐渐的开始变了。

这变化倒是让她十分高兴,比起以前的那种飘渺如仙的感觉,安宁倒是喜欢现在的昀若,多了一丝人气,不过,想到他每月依旧要经历的痛苦,安宁的心中多少都有些怜惜。

几百年如一日的痛苦,还要随着他的生命,继续多少年呢?可是,她也抽空查了不少的古籍,但关于几百年前的那个神秘宗派留下来的秘术记载的书籍却是少之又少,便是她也无从下手。

“昀若?快些进来,今日怎么舍得来我这里?雪儿,快些去给昀若公子泡一杯好茶。”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分外亲切,要知道,自从那次自己察觉到昀若的秘密之后,他便一直很少出现在她的面前。

雪儿忙领命下去,昀若进了房间,随意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不知为何,昀若今日看安宁的眼神,却分外的奇怪。

“宁儿,三日之后的大婚……”等到雪儿送上了茶,昀若浅抿了一口,在沉默许久之后,终于开口道,只是,话说了一半,却又有些犹豫,似乎在考量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安宁一般。

昀若素来都喜欢逗她,这番严肃的情况,倒是鲜少出现,安宁皱了皱眉,扯了扯嘴角,“昀若要和宁儿说什么?干嘛吞吞吐吐的?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有话都应该直说的,你这般,倒是不像以前的你了。”

昀若眸光微闪,眉心却是皱得更紧,“宁儿,你是知道我的秘密的,我族有一个秘术,它能预测到一些事情,这些时日,我看到一些东西。”

安宁微怔,她丝毫不怀疑昀若的话,预测未来的秘术?昀若能看到什么?他又看到了什么?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等本事?”安宁敛了敛眉,眼底流露出一丝慌张,那她重生的事情,是否又都在昀若的眼里?这事情,除了自己,便还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是啊!以前我确实没有这等本事。”昀若低下头,所谓的预测,却是有针对性的,那日,自己做了那个决定之后,便拿了安宁的一缕头发与几滴鲜血,从那之后,自己就等于是和安宁的血脉联系在一起了,所以,他能看到的,却也只能是关于安宁的事情,并且,他所看到的,也只能是模糊的大概,并不真切,且只是一种感觉,毕竟他不是神仙,这秘术也非法术。

谁又能知道,他使用了这个秘术,所付出的是什么呢?昀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便是知道代价,也依旧心甘情愿,宁儿丫头是他这几百年间唯一的温暖。

“你知道什么?”安宁敛眉,她看得出,昀若对她没有危险,她问出这个问题,多少含有些试探的成分在。

“我曾看到,你不是普通的安宁,你是再世为人,我能看到你的痛苦与仇恨。”昀若缓缓开口,他不仅仅能看到,甚至能够感受得到,在他初察觉这个秘密之时,他除了震惊,还有心疼,原来,宁儿经受了这么多。

之后,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宁儿,看着宁儿复仇,那日,安平侯府大火烧得那样大,他却没有去寻安宁,正是因为,他感受得到,安宁没有危险,所以,他才能放心。

不过,这一次,他却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波动。

他努力的想感受得更真切一些,但越是努力,那印象竟然越是模糊。

安宁一惊,抬眼看向昀若,声音之中透着一丝颤抖,“你……”渐渐的,安宁的神色稍有缓和,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都知道了,我还以为,这会是永远的秘密呢。”

“我是知道了,但它同样也会是永远的秘密。”昀若坚定的开口,他是在告诉安宁,便是他知道,也会替她保守这个秘密。

安宁看着他澄澈的双眸,脸上的笑意更浓,昀若一直都对她没有危害,她还担心什么呢?不过,想到方才昀若的话,神色却又严肃的起来,预测?既然昀若今天专程来向她提起这事,必定是预测到了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安宁皱了皱眉,因为,方才昀若进了房间之后,对她提起的却是关于三天之后的大婚,大婚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我看到了悲愤与隔阂,甜蜜与泪水。”昀若丝毫都没有隐瞒,他之所以来,便是来提醒安宁,也许有了准备,那么便可以避免一些事情。

悲愤与隔阂?甜蜜与泪水?这是什么意思?悲愤?因什么而悲愤?隔阂?又是谁与谁的隔阂?甜蜜?泪水?这八个字让安宁的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对上昀若的眸子,“是福是祸?”

“祸福相依。”昀若淡淡的说出四个字,他很想再多给安宁有些清晰的信息,但是,他真的只感受到这些了。

“祸福相依。”安宁口中呢喃着这四个字,第一次对于大婚,她产生了一丝惧怕,是什么福?又是什么祸?

“宁儿,你别害怕,我也能看到你的未来,是受金光环绕,你必定尊贵无比。”昀若看着安宁脸上的担忧,出声安慰道,但,他的安慰却没有丝毫作用,安宁的眉心依旧没有舒展开来。

“昀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安宁沉声开口,脸色早已经一阵苍白,心中不断回荡着方才昀若的话,一遍又一遍。

昀若心中浮出一丝怜惜,他有些后悔告诉宁儿这个事情,但是,他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宁儿到了那时痛苦?也许告诉宁儿,以宁儿的聪慧,有了准备,事情会发生逆转也说不定。

“你和苍翟,会幸福的。”昀若临走之时,给安宁留下了这么一句话,那语气分外坚定,如不是看到了宁儿和苍翟的幸福,他是说什么也要阻止这一次的大婚的。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昀若出了房门,下了阁楼,直到昀若从这个院子中走了出去,阁楼上房间里的安宁,依旧没有从方才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她的脑中不断的转动着,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安宁想着一切可能危险的源头,脑中浮现出两个身影,安宁的眸子一紧,他们!不错,赵景泽和林婉儿,这两个祸害还在,尤其是赵景泽,他的手已经毁了,没有丝毫治愈的可能,以赵景泽那性子,必定是会报复的,无论是报复毁了他手的苍翟,还是为了报复她,她都不允许有任何威胁到她和苍翟大婚的事情发生。

安宁眸光微敛,起身走到梳妆台前,从一个暗格之中,拿出了一个锦盒,打开锦盒,里面赫然就是那一块径自的翡翠令牌,上面“惊蛰”二字,分外显眼。

对于赵景泽和林婉儿,她本是打算让皇后娘娘过一把折磨林婉儿的瘾,再一起将二人解决了,她连计策都已经想好了,还和皇后娘娘商量了一番,正准备过了大婚,计划便全面实施,但是,现在看来,她有些等不及了。

大婚便是三日之后,而林婉儿和赵景泽这两个最可能的危险源头,她是一日也留不得了。

“飞翩。”安宁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摩挲着那一块翡翠令牌,感受到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进了房间,严肃的交代,“传我命令,让惊蛰十二煞速速来见我。”

说话之时,安宁将手中的翡翠令牌举起,飞翩一看,眼中一惊,他自然是认得这块玉佩,这块玉佩所能调令的,可不仅仅是惊蛰而已啊。

宸王殿下竟然将这玉佩交给了小姐!

“是,属下这就去。”飞翩坚定的道,单是看到玉佩,他就明白了,如今的惊蛰,又迎来了另外一个主子,那便是安宁!

飞翩没有接下玉佩,因为,惊蛰和八骏都是宸王苍翟的人,两者之间,平日里也有着一定的联系,惊蛰的首领,更是八骏之一,他便是没有带令牌去传信,惊蛰也丝毫不会怠慢。

惊蛰和八骏,没有一个人会背叛宸王殿下,这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等到飞翩离开,安宁则静静的坐在房间里,神色依旧没有缓和,闭上眼,便浮现出苍翟的身影,隔阂?隔阂是你与我的隔阂吗?

安宁无法相信,苍翟和她那般倾心相许,便是一个眼神,他们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又怎会有隔阂?

而在苍翟将安宁送回了阁楼的时候,苍寂拿着圣旨,怒气冲冲的从宸王府走了出来,宸王府外的人,都在吃着宸王让人准备好的美食,鲜少有人去留意他。

但是,鲜少不代表没有,在他走出宸王府的那一瞬间,一双眼睛就已经盯在了他的身上,不远处街角的角落处,一抹白色的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轻纱覆面,看着两个恢宏府邸外的热闹,面纱下的脸色尤为难看。

不过,在看到那个走出宸王府的人之时,她的眉峰却是皱了皱,东秦国的人不认识那人,她可是认识的,堂堂北燕国的无敌大将军,北燕皇上的左右手,她又如何不认得?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敛了敛眉,凤倾城等待着苍寂的靠近,等到苍寂经过这边之时,凤倾城缓缓开口,“大将军来了北燕国,这真让人意外,大将军可也是来喝喜酒的?”

苍寂身体一怔,顿住脚步,转身循声看去,看到凤倾城,脸色明显的僵了僵,但很快便又恢复如常,“凤大小姐?哈哈……本将军不过是在北燕国待得烦了,到处走走看看,这有什么让人意外的?”

“哦?那大将军真是好兴致,走走看看,便也走到了宸王殿下的府中,还真是巧了呢。”凤倾城笑笑的道,眼前这位虽然是北燕国的大将军,但是,以凤家在北燕国的地位,便是这个大将军见着凤家老爷子,也要躬身行礼,而凤倾城是凤家老爷子最疼最器重的人,所以,便是她在北燕大将军面前,也不用有太多的礼数与忌讳。

“是巧了,凤大小姐来这里,难不成也是巧合?”苍寂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宸王府,意有所指的道。

果然,凤倾城的脸色僵了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不过,她却留意到苍寂手中的那一抹明黄,心中一惊,圣旨?他是来宣旨的?北燕皇帝到底对苍翟下了什么旨?爷爷知道吗?

敛了敛眉,凤倾城扯出一抹笑容,“大将军,方才是倾城无礼了,倾城只是见到大将军有些吃惊罢了,大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倾城就不和大将军聊了,宸王殿下大婚,倾城作为北燕国的使者,也当送礼不是?”

凤倾城盈盈福了福身,绕过苍寂,朝着宸王府的方向而去,身后的丫鬟羽儿也紧随其上,只是,凤倾城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小姐不是说要去宸王府送礼,可我们没有准备礼物啊。”羽儿疑惑的道,同时也疑惑小姐为何突然停了下来。

凤倾城眸光一凛,转身看向方才苍寂所在的位置,那里早已经没有他的身影,凤倾城这才是松了一口气,听到羽儿的疑惑,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宸王府是不会欢迎我们的,便是送礼,人家也不定会接受。”

即便是接受,她怕也是见不到苍翟的,既然见不到苍翟,她为何还要去宸王府碰钉子呢?

“回去吧。”凤倾城最后看了看宸王府的方向,十分不甘的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回到行馆,凤倾城第一时间,便招来了一个侍卫,那人虽然是普通侍卫的打扮,但身手矫捷,眉宇之间所流露出来的气息,却有一个高手的风姿。

“小姐召属下前来,有何吩咐?”那侍卫拱手道,面容冷冽,便是面对这么一个绝色女子,神色也没有半分波动。

凤倾城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爷爷派你乔装成侍卫,便是防备着有不时之需,现在你的任务来了,去查到大将军苍寂的落脚之处,我要知道,他手中的那一张圣旨的内容。”

“是,属下领命。”那侍卫一得到命令,便立即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北燕国的大将军,身手自然不是谁都可以应付得了的,但方才那人,却也不是等闲之辈,北燕国三大望门中,凤家,詹家,墨家,都有自己的家臣,不仅如此,凤家自古就流传着一个特殊的人群,说是凤家的死士也不为过。

而方才那人,便是其中之一。

仅仅是过了几个时辰,方才那人便已经得手回来,凤倾城一见他,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上面到底是什么内容。”

“皇上下旨,宣召三皇子回北燕国。”那侍卫如实说道。

宣召三皇子会北燕国?凤倾城听了这个消息,神色微闪,他曾听爷爷说起过三皇子也就是苍翟被驱逐的事情,而她这一次来的目的,其中之一,便是结交三皇子,偷偷探知三皇子的事情,只是,苍翟却没有给她丝毫机会,不过,那日在崇正帝的寿宴上,他已然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她稍早不知道爷爷为何要派这个任务给她,在她看来,三皇子当年被驱逐出了北燕国,便和北燕国没有了什么关系,现在看来,爷爷怕是一早就知道了皇上要宣三皇子回北燕的事情。

如今的北燕,并没有立下太子,但朝臣却是在催促着皇上朝日立太子,北燕国的太子之争,如今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呼声最高的,便是自己的表哥二皇子,还有一个贵妃所生的五皇子,另外一个便是这次作为使臣来向东秦国崇正帝贺寿的大皇子苍翼,皇上在这个时候,要将当年流落在外的三皇子召回北燕,这意味着什么?

凤家、詹家、墨家都有各自支持的皇子,凤家自然是支持她的表哥二皇子了,难怪爷爷会派她来探知三皇子的事情,爷爷是在未雨绸缪呢。

“你下去吧。这件事情不得和任何人说。”凤倾城淡淡的吩咐道,人坐在榻上,若有所思。

听闻皇上要宣召苍翟回北燕,她的心中无疑是高兴的,她十分乐得看到苍翟回北燕,毕竟,在参加完苍翟和宁郡主的大婚之后,她也必须随着北燕的使臣队伍,返回北燕。

若是苍翟也回去了,那么,她便不用担心以后见不到他了。

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凤倾城的眼神变得柔和,不过,三日之后他便要娶安宁为妻,这着实让她有些不甘心,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儿,可她又能阻止吗?

她明白,若这里是北燕国,她倒是可以动用凤家的势力,加以阻挠,但是,这是东秦国,她根本就是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苍翟娶别的女人,而她自己,也只能默默的在一旁,任凭嫉妒啃噬着她的内心。

安宁,凭什么你便如此幸运?若是自己先认识苍翟,苍翟还会喜欢上安宁吗?

这个假设跳进凤倾城的脑海,凤倾城的眸子一凛,绝对不会,她凤倾城看上的东西,绝对不会容许第二个人觊觎,她会牢牢的抓住,让他只为自己臣服,便是大婚又如何?对于苍翟,她势必要和安宁一较高下!

云王府内。

安宁看着面前的十二个黑衣人,恭恭敬敬的站成一排,房间中的气氛,因为这十二个人,而透着一丝诡异的阴沉。

“各位,今日,安宁有一件事情还需要大家帮忙。”安宁温婉的声音在房间之中响起,虽然平静,但却丝毫都没有降低那若隐若现的威慑力。

十二人拱手,异口同声,“请王妃吩咐。”

“王妃”二字,让安宁嘴角抽了抽,便是听他们语气中的坚决,就已经感受到了他们对自己绝对的服从,扯了扯嘴角,“还不是王妃呢!我是以安宁的身份,请各位帮忙。”

“王妃已经是我们的主子。”十二人中,站在最中间的那人开口道,依旧坚持叫安宁王妃,他们已经听飞翩说了,主子将令牌交给了眼前的这个女子,主子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便是还没有大婚,在他们心里,安宁已然成了宸王妃。

安宁眸光微敛,却不再在“王妃”的称呼上多做纠缠,想到自己他们去办的事情,安宁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我要你们帮我杀两个人,越快越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惊蛰出手,没有失败的道理。请王妃告知属下,那二人是谁。”中间的那人坚定的保证,不过是杀两个人而已,对他们十二煞来说,无疑是小菜一碟。

安宁自然是知道惊蛰的能耐,但是,这两人必须死,她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沉声吐出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林婉儿,另外一个,便是璃王赵景泽,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听得他们死亡的消息。”

“是,属下领命。”十二人齐齐的道。话落,十二人依次从房间出去,身形诡谲,便是安宁都觉得惊诧,这十二人的身手,当真是不简单的,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了几分,除掉了林婉儿和赵景泽,便是去了两个隐患。

想到昀若说的话,安宁缓缓的闭上了眼。

悲愤与隔阂,甜蜜与泪水么?

当晚,惊蛰的人返回了云王府安宁的阁楼,手中捧着两个盒子,在安宁的面前打开,当安宁看到那两颗头颅之时,眸光微闪,那正是林婉儿和赵景泽无疑。

死了吗?终于死了啊!这两个隐患,她终于除掉了!

这一夜,安宁睡了一个舒服觉,第二日,便听得京城传出了消息,璃王殿下离奇死亡,头颅不知所踪,一看就是凶杀,崇正帝如今正派人调查这件事情。

璃王赵景泽的死,对东秦国来说,无疑是一件大事,毕竟人家也是一个王爷啊,一个王爷被杀,那事情还小得了么?

不过,璃王在这个时候死,仅仅是被人谈论了一会儿,众人的注意力便转移开了,原因无他,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即将到来的宁郡主和宸王殿下的大婚上,谁还会去管一个璃王的死?

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期待着大婚之日早日到来,因为,他们已经听到消息,宁郡主和宸王殿下的大婚,会以最高的标准来操办,要问什么是最高标准?那便是皇上和皇后大婚的标准了。

这是皇上亲自下旨破例,谁也没有任何异议,毕竟,一个是百姓的大恩人,一个是皇上最疼的侄儿,大家都乐见其成。

按照规矩,皇上和皇后的大婚,是要游行,受百姓瞻仰的,所以,这次宸王和宁郡主的大婚,自然也会有游行,百姓们能够见到宸王殿下和宁郡主的风姿,他们如何能不兴奋?

甚至有许多东秦其他地方的百姓,也都纷纷涌入了京城,希望大婚当日,能够看看他们的大恩人。

大婚的前一日,南宫天裔便率领着羽林军,在游行的路线上,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守卫着,这条路线上周围的酒楼,早已经被人给定完了,毕竟,在楼上看,总比挤在人群之之中要轻松得多吧。

大婚当日,安宁的阁楼上,皇后娘娘亲自驾临了云王府,让人伺候着安宁将嫁衣穿上。

这身嫁衣是皇后让宫中最顶级的绣娘和琳琅轩最好的绣娘合作完成,每一针每一线都极其用心,这身嫁衣,足足赶制了七个日夜,今天一早,才赶制出来,都是按照安宁的尺寸,量身打造,所以,此刻穿在安宁的身上,甚是合身。

“瞧瞧,本宫这义女这般漂亮,本宫都有些舍不得了,要是本宫有儿子,那定也不能让苍翟那小子给捡了便宜去。”皇后满脸慈爱,眼中亦是闪过一抹惊艳,对于安宁,她心中甚是感激,越发喜欢得不行,前两日,妙手公子突然造访,给她把了脉,道出了她无法再怀孕的缘由,之后,便立即替她开了方子,让她按照嘱咐调理身子。

一切都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等到拿到了药方,皇后才寻得机会,问清妙手公子为何会来替她看诊,要知道,这妙手公子的怪癖,可是整个天下的人都不敢恭维的。

那妙手公子只给了她三个字——二公子!

丢下这三个字之后,妙手公子便如他来那般,匆匆的消失,她反应过来之时,妙手公子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二公子?二公子可不就是安宁么?原来宁儿……

饶是皇后这样威仪的人,那一刻在拿着手中的药方的时候,也激动的几乎失态,宁儿啊!显然妙手公子是看在安宁的面子上,才主动进宫替她看诊的,宁儿竟为她请来了妙手公子,让她又有了希望,她如何能不感激呢?

“娘娘,这话你可别让宸王殿下听到了,不然,有人可要急了。”银霜呵呵的笑道,这话一出,房间中的其他人,包括韶华郡主都是笑出了声来。

安宁脸上笑容盛放,听着满屋子的和乐笑声,心中的情绪复杂的交织着,高兴,期待,紧张……便是前世,也不曾这般。

今日,便是她和苍翟的大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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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章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

安宁看着铜镜中映照出来的女子,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温柔,苍翟会喜欢自己穿着嫁衣的样子吧?

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正入神,却听得一旁的雪儿打趣道,“小姐又该是在想姑爷了,等会儿就是姑爷的人了,还时时刻刻想着,这不是故意要羡煞旁人吗?”

“雪儿,你这张嘴怎的这般不听话了?”安宁正色道,斜睨了雪儿一眼。

“小姐,你就别理雪儿的那张嘴了,最近她的嘴,可厉害得很呢!不过,小姐是真漂亮,姑爷见了,定是眼睛也移不开了。”碧珠上前,她是看着自家小姐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越发的耀眼,连带着自己也因为小姐而多了许多自信,这辈子,她最幸运的便是跟对了小姐,今日小姐大婚,她是打从心里开心。

“你也跟着没个正形。”安宁莞尔一笑,看着碧珠,猛地想到什么,眸光微闪,“等过了今日,你也跑不掉的,你与飞翩已有婚约,下一个,便是将你嫁出去。”

这一下,换碧珠满面羞涩了,苦着一张脸,拉着安宁的衣袖,“小姐,你就知道笑话碧珠,碧珠可不依。”

安宁秀眉一挑,“好啊,既然你不依,所幸皇后娘娘与云王妃都在这里看着,那我便做主,取消你二人的婚约吧。”

“别……”碧珠下意识的出口,满脸急切,好似害怕安宁真的将他们的婚约给取消了一样,不过,这一个字刚出了口,却看到众人促狭且暧昧的眼神,嘴角微抽,心中暗道,她怎的斗得过小姐?脸上一片胀红,拉着安宁的衣袖轻摇,“小姐,你就饶了碧珠吧!碧珠再也不开小姐的玩笑了。”

“那既然不取消的话,那你是希望早些办婚事了?”安宁眸中闪动着,却没有打算放过碧珠,这个时候,逗碧珠,总比大家合起伙来逗自己要强啊!

房间中,所有人都看着碧珠,弄得碧珠更是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她想到飞翩,他可是好几次催自己了,也罢!自己便借着这个机会,承认是希望早些把婚事办了又如何?反正都已经羞成这个模样了,索性就一次让她们笑个够吧!

碧珠打定了主意,正要开口,却有一个声音先她一步响起,“对对对,小姐,我和碧珠都希望早些办婚事,成亲之后,我们依然能够伺候小姐,请小姐成全。”

一屋子的女眷,猛地多了这么一个男人的声音,众人闻声看去,却已见门口一男子单膝跪地,不是飞翩又是谁?

那声音尤为恳切,便是谁都看得出,他恨不得马上将人家给娶回家。

飞翩见安宁没有反应,忙又继续道,“小姐,你看啊,属下和碧珠早些成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小姐嫁给宸王殿下,过不久该要有小王爷或小郡主吧,到时候若碧珠也怀了身孕,那便可以陪着小王爷或者是小郡主,这何乐而不为呢?”

飞翩一脸好处多多的说着,听得屋子里的女眷嘴角都忍不住抽搐,就连皇后都用绣帕掩嘴偷笑,其他人也都是强忍着笑,唯独安宁和碧珠顿时怔在当场。

碧珠回过神来,满脸窘迫的跑上前,低声轻斥道,“飞翩,你乱说什么呢?还不快起来。”

都是飞翩,她都要没脸见人了,碧珠虽然满心窘迫,外加措手不及,但她却不得不承认,心中的那一股暖流却是越发的浓烈。

“这怎么是乱说?你不也希望小姐快些同意咱们办婚事吗?你忘了,你答应了要替我多生几个孩子的,你可不能反悔。”飞翩一脸严肃,他可真是苦命得很,想娶一个媳妇儿容易吗他!

“你……你……”碧珠指着飞翩,手指剧烈的颤抖着,他……他……他怎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这些事情?哎呀,她以后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我……你……碧珠,你可真不能反悔!”飞翩也顾不得小姐还没叫他起来了,立即起身,抓住碧珠的手指,握在掌心,那等严肃,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哪还有半点儿当年的风流不羁?这分明就是一个痴情公子啊。

碧珠真要被飞翩给折磨疯了,平日里也不见他这般没眼力劲儿啊!她哪里知道,飞翩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太过在乎她啊!

甩开飞翩的手,碧珠的脸早已经红得像熟透了的虾子,跑到安宁的身后,“小姐,你看他!”

“好了,好了,又没有说真要取消,瞧你们给急的。”安宁轻笑出声,看飞翩这般在意碧珠,她也算是放心了,前世,碧珠对她忠心耿耿,却因为大夫人的关系,而被卖给了一个老者为妻,最后凄惨而亡,这一世,她本就发誓,不会再让碧珠遭受到任何伤害。

一直以来在她的心中,碧珠更像是一个亲人,看见她能有一个如此对她的男子,她又如何能不高兴呢?

方才说取消二人婚约的话,不过是逗碧珠的罢了,却没有料到,倒是有意外的收获,她更加确定了飞翩对碧珠的心啊!

碧珠埋着头,飞翩也显然松了一口气,只要小姐开口,什么都好办了。

“年轻真好啊,瞧这小两口也是般配得紧,宁儿,你这个主子已经允了他们的婚约,那选日子什么的,都交给本宫吧!本宫一定选一个最近的好日子。”皇后娘娘将这事情揽了下来,对于安宁带给她的好处,她做这些事情,权当是报答了。

这些时日的皇后娘娘,每天都是笑着的,照银霜所说的,是睡觉的时候都能够笑醒了。

飞翩一听,忙激动的跪地谢恩,“多谢皇后娘娘。”

碧珠在一旁愣着,安宁拉了拉她的衣袖,“皇后娘娘都开口选日子了,还不快谢皇后娘娘。”

碧珠回过神来,脸色更是胀红,但神色之间,却有一丝雀跃,忙福身谢恩,“碧珠谢皇后娘娘恩典,谢小姐恩典。”

“好了,吉时快到了,快将盖头拿过来,给你家小姐盖上。”皇后娘娘温声吩咐道,碧珠应了声,立即转身,去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龙凤呈祥的红盖头呈到皇后娘娘的手中,按照东秦国的嫁娶习俗,最好是娘亲亲自盖上去,才算吉利。

在众人的目光中,皇后娘娘将盖头盖在了安宁的凤冠上,随即便听得外面传来了鞭炮声,雪儿和碧珠等丫鬟脸上一喜,“哎呀,还真准时,宸王殿下的迎亲队伍来了。”

要知道,虽然宸王府和云王府是隔壁,走数步路就到了,但是,今日的阵仗可是按照皇上和皇后大婚的标准操办的,迎亲的队伍可以说是从宸王府的另一边出发,绕过了一个大圈,然后从云王府的这一边到达,此时的京城街道上,两边早已经站满了人。

“宁郡主,吉时已到,宸王殿下已经在大厅等候。”门外传来喜婆的声音。

安宁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随即自己便被身旁的人簇拥着,雪儿和碧珠分别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扶着安宁走出了房间。

阁楼之外,除了喜婆,云王爷云锦也站在那里,看到安宁出来,忙伸手从雪儿手中接过安宁的手,心中百味陈杂。

自从这云王府和宸王府两府之间的通道被苍翟开辟出来以后,苍翟时常在安宁这里流连,他鉴于宁儿的喜欢,便也没有说什么,但宁儿终归是未出阁的女子,他的心里或多或少还是因为苍翟的大胆与‘肆无忌惮’而有些芥蒂的,早已就希望二人成亲,那样,宁儿也就名正言顺了。

可是,今天宁儿真的要嫁人了,他又不舍了起来,宁儿这个表妹在他心目中的那份亲情是无可替代的,今日能有他云王爷,全是宁儿的功劳啊。

所幸的是,云王府和宸王府隔得近,加上那一个苍翟开辟出来的通道,倒还是一家。

安宁下了阁楼,出了院子,很快便到了云王府的大厅中,在那里,苍翟,南宫天裔,苏琴,赵正扬,昀若,以及南诏国的舞月公主,西陵国的上官秋雁和上官敏,都在大厅中等着。

其他三国的使者,本来是为了崇正帝的寿辰而来,但在寿宴上一确定了宸王苍翟和宁郡主大婚的日子,崇正帝便邀请了各国的使臣留下来观礼,在场的宾客都是东秦国有头有脸的人,既是云王府的宾客,同时又是宸王府的宾客。

看到一袭大红嫁衣的安宁出现,在场的人无一不满脸热切,虽然盖头遮着脸,但,众人几乎能够想象得到盖头之下那颠倒众生的容颜。

安宁刚出现,苍翟便大步上前,今日的他,穿着精致的新郎喜袍,异常的丰神俊朗,眉宇之间的喜气,更是衬得他风华无双,在安宁出现在大厅之前,便是谁也看得出这个平日里内敛镇定的宸王殿下带着几分急切,此刻看到安宁,眼中便只剩下温柔了。

苍翟迎上去,伸出手,云锦一脸严肃的看着苍翟,沉声道,“今日宁儿就交给你了,若是敢让她受半点儿委屈,我云王府誓与你宸王势不两立。”

云锦的警告,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一些宾客因为云锦对宸王殿下的大胆而面露惊诧,但云锦的这一句话,无疑是替好些人说了他们想要说的。

南宫天裔,苏琴,赵正扬,昀若,他们满意的看着云锦,也都走上前,异口同声,“那也要算上我一个。”

这好几个男人所带来的压力,无论换做任何一人,都怕有些承受不过来,但安宁要嫁的人是苍翟,苍翟锐利的眸子扫了几人一眼,淡淡的道,“放心,你们不会有机会的。”

苍翟的视线最后对上了云锦,他知道这几个南宫天裔、苏琴等人对安宁的心思,同样也知道云锦对宁儿这个表妹的在乎,若是自己真负了安宁,他怕是要追遍整个天下,都要将他给杀了,不过,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他不会给他们和自己势不两立的机会,因为他绝对不可能让宁儿受到委屈,哪怕是一分一毫也不会。

“如此甚好,可要记住你的话。”云锦瞪了苍翟一眼,瞧他眼中的笑意,心中怎么也不是滋味儿,虽然不是他嫁女儿,但那心情,怕也是差不多的。

说话之时,将安宁递给了苍翟,苍翟脸上的笑意更浓,伸手接过,扶着她的双肩,让她站在自己的面前,盖头之下的安宁,自然是听到了方才大厅中的动静,在此刻面对苍翟之时,她的心跳却是猛地加速,好似要破体而出一般。

双肩上的手慢慢松开,那双熟悉的手掀开了遮盖住自己的盖头,随即安宁听到一阵微微的抽气声,眸光微闪,一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从那双眸子中,她看到了惊艳,心中一喜,他是喜欢自己这身打扮的。

在场的人不免有些呆了,此时的安宁,肤如凝脂,温婉中带着羞涩,却又如火焰一般耀眼,眉宇之间,顾盼生辉,饶是在场的女子,见了都不由得心生羡慕。

苍翟在听到那一阵抽气声之后,微微皱眉,本来他是不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开安宁的盖头,让她的美暴露在其他人的眼中,但是,今日大婚却又不似平常,新郎新娘的游行中,新娘是不能盖上盖头的。

本只属于他一人的美景,今天是便宜这些人了。

“我们走。”苍翟长臂一伸,颇具占有欲的将安宁揽入怀中,高大的身体也同时阻隔了某些人的视线,某些人却有些不甘,立即移动位置,似乎不愿那一抹身影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苍翟带着安宁朝着云王府外走,众人的视线依旧无法从安宁的身上移开,有些更是下意识的跟在后面,赵正扬满心苦楚,他现在发现,若是要让自己在皇位和这样一个女子中做选择,他怕也开始倾向于后者了吧。

可是,他明白了的时候,一切早已经来不及了,或许,在他们相遇之时,他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江山美人,没有美人的江山,那又是何等的孤寂。

新郎新娘出了云王府,安宁这才察觉到外面的阵仗,心中禁不住吃惊,一辆精心打造的豪华辇轿,周围全是精神盎然的侍卫,一直从云王府的门口,蔓延到了街角处,见到安宁和苍翟一同出来,皆是跪在地上,朗声高吼,“恭喜宸王,贺喜宸王妃。”

那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天际。

“多谢各位将士,各位将士请起,今日劳烦各位了。”苍翟做了一个虚托的动作,他的意思很简单,今日的大婚,需要他们护卫,不能出丝毫的差错。

这些侍卫当中,有些人是惊蛰中的,苍翟之所以会如此安排,就是确保万无一失。

所有侍卫起身,崇正帝哈哈的笑着过来,“翟儿,宁儿,快些上轿吧。吉时已到,朕和皇后在宸王府中等着你们。”

今日的高堂自然就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了,崇正帝稍早本是在宸王府中坐着,可他却不想错过苍翟迎亲,便就出了宸王府,也亏得宸王府和云王府两府相邻,才给了他不少便利。

“是,舅舅。”苍翟和安宁都同时向崇正帝行了个礼,随即,安宁只觉得身子一轻,还未反应过来,下一刻,人就已经站在的轿辇之上,而身旁的苍翟,安放在自己腰际的手,却再也没有移开。

“出发。”苍翟一声令下,话落,喜庆的唢呐声随之响起,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便朝着云王府的另一端徐徐而去……

苏琴,赵正扬,南宫天裔翻身上马,他们自然是要跟上去,确保大婚游行万无一失。

“南宫天裔!”

南宫天裔上马之时,却被一个声音叫住,南宫天裔回身看去,那一张熟悉的脸,不是上官敏又是谁?不过,今日的上官敏不再是一脸黑灰掩盖,也不再穿着侍卫的衣裳,此时的她换回了那一身艳丽的火红,是她一向偏爱的劲装,好似又做回了那个豪气直爽的慧敏公主,竟有些让人移不开眼。

不过,南宫天裔总是觉得,眼前的上官敏,和以前不同了,她的眼神再没有了以往的轻松惬意,像是蒙了一层纱,似乎有些哀怨的看着自己。

自从那日上官敏让他将西陵的二公主请来之后,上官敏便跟着她的二姐离开了南宫府,之后一直住在行馆之内,她一直坚持不让自己知道她的伤,更加不让他知道,她的伤是从何而来,不过现在看来,她已经是无大碍了。

“慧敏公主有何吩咐?”南宫天裔站在骏马旁,拱手道,态度生疏,却有一种让他觉得怪异的别扭,他好像有些习惯直接指挥还是侍卫的上官敏了。

冷淡的态度让上官敏皱眉,心中的怨又多了几分,方才他看那般热切,而对自己,却是千年不化的冷漠。

很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上官敏大步上前,直视着南宫天裔的双眸,“南宫将军,我……过了今天,我就要回西陵了。”

上官敏一瞬不转的看着南宫天裔,似乎是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心中一个声音在祈祷着:开口留下我啊,我不想走,只要你一句话,哪怕是你不喜欢我,我也愿意留下!

只是,上官敏却失望了,她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南宫天裔开口,但却从他那平静的面容上,看出了答案,听到自己要回西陵国,他竟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他不在意自己,又怎会去理会她的行踪呢?

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上官敏依旧仰着头,“南宫将军,谢谢你多日以来的照顾,本公主这次离开,以后怕也不会再来东秦了,你多保重。”

说罢,上官敏笑着转身,但转身之际,眼中蕴藏的泪水便再也坚持不住,赫然从脸颊滑落,南宫天裔,这次怕真的是永别了!这东秦,给了她快乐,也给了她失望,她是真的不想再来了,或许不再见这个男人,终有一天,她会忘了他,在西陵国娶她的三夫四侍,过着她曾经最向往的惬意生活。

可是,不见他,就真的忘得了吗?

“慧敏公主……”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似乎有些犹豫,上官敏心中一喜,那张挂着泪水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笑容,心中的希望因为他的呼唤而点燃,上官敏顿住脚步,等待着他开口留她。

“慧敏公主多保重,一路顺风。”南宫天裔的声音再次传来,随即,上官敏便听到身后的男人似乎上了马,马蹄声越走越远。

上官敏脑袋轰的一声,身体一个踉跄,方才突然升起的希望在这一刻,又轰然倒塌,他并非留自己啊!他是迫不及待的要去追随安宁么?

为何他那般痴情,却又这般无情?

心中好似被刀绞着,上官敏蹲下身体,无声的流着泪,猛然,眼前一双鞋子赫然出现,上官敏抬起头,看到的是上官秋雁满脸的关切与心疼。

“二皇姐……”上官敏哽咽的叫着,起身,扑入了上官秋雁的怀中,似乎要从她的身上寻求安慰。

上官秋雁看着自己疼爱的三妹妹,紧皱着眉峰,她终于知道敏敏为什么这些时日老魂不守舍,老独自一个人发呆,这样的敏敏是她从来都不曾见到过的,她现在明白了,敏敏是爱上那个南宫天裔了吧!

所以,她不愿回西陵国,连她以前一直吵着要的三夫四侍都不要了。

她是想做南宫天裔一个人的妻子啊!

“敏敏,要不我让母皇陛下……”上官秋雁轻拍着上官敏的背脊,柔声开口,只是她还没有说完,便被上官敏打断。

“不要,不要让母皇陛下知道这件事情,连大皇姐也不要说,敏敏爱他,但他不喜欢我,强要来的,我也不要。”上官敏紧咬着唇,她又怎会不知道二皇姐的意思?她是要请母皇陛下和东秦崇正帝交涉,来一个两国联姻吧。

以母皇陛下和大皇姐对自己的疼爱,她们怕是非要逼着促成这件事情不可,可是,即便是因为那样,她如愿和南宫天裔在一起了,怕也会同时将南宫天裔越推越远吧!

他已经不喜欢她了,她不要他更加恨她,讨厌她!

“那你……”上官秋雁叹息了一口气,不那样的话,难不成要她们看着敏敏这般暗自神伤?敏敏何时流过泪啊?

“二皇姐,宸王殿下和宁郡主的大婚,你代咱们西陵国参加吧。我想早些回去见母后,我离开了这么久,她老人家一定担心了,还有,还有大皇姐,她不是替敏敏物色了许多俊俏公子吗?敏敏这次回去,就成亲好不好?”上官敏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强扯出一抹笑容,但是,那笑容在上官秋雁看来,却比哭还要难看。

“敏敏……”上官秋雁满心疼惜,自己该拿这个妹妹怎么办?

“二皇姐,别说了,敏敏先走一步了,西陵国见。”上官敏拉开上官秋雁的手,足见轻点地面,下一瞬,那一袭火红便腾空而起,踩着脚下的房顶,朝着西城门的方向奔去……

而此时,在云王府街角的转角处,骏马之上,锦衣男子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握着缰绳的双手,指骨隐隐泛白。

她爱他?南宫天裔震惊于自己方才所听到的以及所看到的,刚刚他已经骑马离开,可是,却鬼使神差的折返了回来,就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他折返,回来之后,看到上官敏大哭,他的心却隐隐揪在一起。

她已经回西陵了么?成亲?她要回西陵成亲?

对啊,她是西陵国的公主,在西陵国,肯定有好多男子仰慕她吧!

三夫四侍,西陵国的女子是可以娶多个男子的!

以上官敏的性子,在西陵国应该更适合她吧!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南宫天裔闭上眼,再次睁眼之时,他的眸中已经是一片平静,他的心在宁儿身上,便是宁儿嫁人了,他的心依旧没变,上官敏爱上自己,终究是会苦了她,还不如任她回西陵,也许……很快,她就会忘了自己。

勒紧了缰绳,南宫天裔夹了夹马肚,重新朝着迎亲的队伍疾驰而去……

西城郊外的一片树林里,上官敏一路飞奔,一路上,她的泪水依然无法停止,终于,在树林中,这一抹红色的身影停了下来。

似乎是要发泄心中的怨气,上官敏狠狠的朝着面前的一颗大树踢去,狂吼,“我那么爱你,你爱我一下会死啊!”

吼声震耳欲聋,在这个树林中回荡,树被她这一踢,剧烈的摇晃着,下一刻,头上好似有什么庞然大物掉了下来,上官敏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身体便被那庞然大物压在了身下。

“啊……痛……”上官敏痛得呲牙咧嘴,眼泪更是不停的往外流。

而压在她身上的庞然大物却是动了动,抬起头,看着身下的一抹火红,眼睛一亮,要知道,他从小就对火有特别的钟情,打量了一番这张因为疼痛而纠结在一起的小脸,满脸泪水,不由得嫌恶的瘪了瘪嘴,“真丑!”

上官敏听到声音,睁大眼,看着身上的庞然大物,“你……你……你……”

竟然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

“你给我下来。”上官敏怒喝道,使劲全身力气想要推开身上的男人,可是,刚才被他掉下来那巨大的冲击力伤到,她的手腕儿正好脱臼,一用力,便是钻心蚀骨的痛。

那男子,看着红衣女子的脸因为疼痛比方才还要纠结,终于大发慈悲的从她的身上起来,但心中却有那么一些不舍,扶起上官敏的身体,冷哼一声,“算你运气好,遇到我妙手公子,你这手也不至于废了。”

说话之间,拉起上官敏的手,几个利落的动作,只听得上官敏几声痛呼,上官敏再一感受,她脱臼的手腕儿,便已经不痛了。

但是上官敏的气却不打一处来,立即起身,狠狠的道,“我运气好?我运气好还招来你这么个灾星?要不是你落下来,我也的手也不至于受伤。”

上官敏的呛辣,让妙手公子眉毛微挑,多了几分兴趣,“那是谁没事拿树撒气,害得本公子从树上掉下来的?”

“你……”上官敏气结,是她撒气又如何?若是早料到这树上有人,她也不会选这一棵树啊!气鼓鼓的别开眼,“谁让你没事跑到树上做什么?树上有你的墓啊?”

妙手公子眼中的兴趣更浓,上下将这个女子打量了一遍,倒是一个俏丽的女子,气鼓鼓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尤其是她身上的这一袭火红,再加上这火辣的性格,正合他意!

常年受寒毒的影响,所以,对火热的东西,下意识的想去靠近。

想到什么,妙手公子上前几步,靠近了她几分,“方才我听见,你说‘我那么爱你,你爱我一下会死啊!’,看在你这么爱我的份儿上,我就勉强爱你一下吧。”

“你……你……你不要脸,谁说的是你?”上官敏更是要气炸了,这个人还偷听了她的话。

“不是我吗?可你明明就是跟我说的呀。”妙手公子一脸耍赖的模样,恣意的欣赏着这个有趣的女子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你……懒得理你。”上官敏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转身就走。

妙手公子又怎会这么轻易的让她走,见她有所动作,立即跟了上去,“看你的装束,是西陵国的打扮,你们西陵女子不都是可以娶多个男子的么?算我一个怎样?”

上官敏顿住脚步,嘴角微抽,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有病吧你!”

只是,对方的反应却让上官敏恨不得杀人。

“有病?没有啊!我本就精通医术,自己有病没病还不清楚么?”妙手公子一脸无辜,但很快,无辜之中便多了一丝狡黠,“看吧!你关心我,还说不爱我,你就承认吧!承认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上官敏再也忍受不了了,拿出挂在腰间的鞭子,狠狠的一鞭打在地上,惊起无数灰尘,“你再骚扰我,我就打得你浑身开花。”

上官敏本以为自己可以将他吓走,可是,那人却满脸委屈的看了她一会儿,却是做出了让她恨不得自杀的举动。

妙手公子挺了挺胸膛,闭上眼,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打吧,不过你可要轻点儿啊!”

“啊……”上官敏疯狂的大叫出声,她这是怎么了?只想早些离开,一路上一个人暗自平复情伤,却没想到,一出了京城,竟遇上这么个极品,老天是在耍她吧!

此时的上官敏,却没有察觉到这个极品眼中闪过的那一抹诡谲。

谁又能料到,这在世人眼中,怪癖良多的妙手公子,竟有方才这般极品的一面呢?

“诶,你等等我。”见那一抹火红突然腾空而起,妙手公子立即追了上去,他这次来京城,本是为了给皇后娘娘看诊,多逗留了几天,却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么个有趣的丫头。

现在,他也不打算早些回炎州了,跟着这个小丫头,或者会更有趣!

而此时的京城内,锣鼓喧天,唢呐齐鸣,但这些声音,都被百姓们的恭贺声掩盖了下去。

迎亲的队伍从云王府出发,一路上的百姓都挤在街道的两旁,早已经在那里等候着新郎新娘经过,轿辇所到之处,无一不是恭贺声一片,安宁和苍翟并肩坐在轿辇上,受着百姓的祝贺。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迎亲的队伍才到达了宸王府,原先在云王府内的宾客早已经到了宸王府门口等候,看着轿辇上的二人,众人无一不满脸的笑容。

轿辇停下,苍翟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一把打横将安宁抱起,抱下了轿辇,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放下来之时,苍翟却是抱着安宁,大步走进了宸王府。

这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怔了怔,随即又是不断的恭贺声。

一直到了大厅之中,苍翟才将安宁放了下来,从雪儿的手中接过盖头,重新替安宁盖上,早已经坐在主位上的崇正帝和皇后娘娘看着二人,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快些拜堂,快些拜堂。”崇正帝催促道,那模样,好似比新郎官儿都还急切,能不急切么?他多年的愿望今天就实现了啊,百年之后,他终于有脸去见姐姐了。

崇正帝一发话,司仪立即朗声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安宁在碧珠的搀扶下,完成了一系列的礼仪。

“送入洞房。”随着司仪最后一声高喊,安宁在一片喧闹声中,被送进了新房。

苍翟欲走,却被众宾客拉住,“宸王殿下今日大喜,不陪大家喝一杯怎么行?王妃又不会跑了,宸王殿下,可得赏脸……”

苍翟皱眉,他虽然很想快些去陪宁儿,但是,今日是他们的大喜,他自然得陪着他们喝一杯。

新房内,安宁坐在床沿上,喜婆带着一干丫鬟,按照习俗,在床上洒满了莲子花生等东西,好一会儿折腾,才算完事儿,终于将她们送走,房间里,只剩下碧珠陪着安宁。

突然,门被推开,丰神俊朗的苍翟站在门口,看到床上坐着的心爱女子,眼神更是柔和,方才,宾客们缠着敬酒,倒还是南宫天裔开口,帮他脱身离去,他才能如此早的回到新房内,看到他最心爱的妻子。

妻子!对,现在宁儿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啊!

妻子二字,似乎点燃了苍翟心中的热潮,对他来说,这两个字,便是永恒的存在。

碧珠见苍翟进来,福了福身,满脸暧昧的退了出去,细心的将房门给二人关上。

新房内,红烛将整个房间都映照成一片通红,苍翟一步一步的朝着安宁走去,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终于只剩下他们二人了么?

安宁从喜帕的边缘,看到一双属于男子的脚出现在了面前,眸光微敛,心跳加速,下一瞬,盖头便被秤杆挑起。

苍翟坐在安宁身旁,替她将头上那重重的凤冠拿下来,从怀中掏出一个金步摇,小心翼翼的插在安宁的发间,柔声呢喃,“这是娘亲最爱的一件饰品,娘亲还有意识的时候,就将她给了我,她说,成亲之日,要亲自替新娘子戴上,这是娘留给你的。”

安宁心中一怔,原来是昭阳长公主的东西!安宁当然知道,苍翟将这支金步摇插在她发间,代表着什么意义,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漂亮吗?”

苍翟呼吸一窒,安宁的笑容在他的眼中盛放,此时此刻,那吸引力更是无比的巨大,“漂……漂亮!”

不过,是金步摇漂亮,还是人漂亮,便只有苍翟的心中清楚了。

安宁主动靠在苍翟的怀中,“这是娘留给儿媳的,以后,我们的儿子成亲了,就让他将金步摇亲自替他的妻子戴上,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告诉咱们的后人,这是娘亲留给他们的传家宝。”

“好,娘亲一定会高兴你的这个决定。”苍翟将安宁搂在怀中,似乎是在憧憬着子孙满堂的画面。

二人紧紧相拥,但是,慢慢的却不满足于仅仅是相拥,今天可是二人的洞房花烛夜啊,他们自然都是知道,今夜要发生什么。

苍翟俯身吻住安宁的唇,安宁热情的回应着,二人都不想浪费了这个美好的夜晚,红烛依旧闪烁着,房间中的温度持续升高,华丽的新娘嫁衣很快便在一双大掌之下彻底剥落,等到安宁身上的最后一件衣裳在苍翟的面前消失,胸口上挂着的那一块七彩玉佩却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一直戴着?”苍翟的眼神变得越发的幽深,不仅仅是一直戴着,还是一直紧贴着她的肌肤戴着。

安宁微窘,点了点头,却是猛地抓住那一块玉佩,“这是我的,上面有我的名字,不能拿来传给后人了。”

苍翟看着她颇具占有欲的动作,心中更是满足,是啊,上面有她的名字!

“吾妻,宁儿。这只是你的,包括我的整个人,也只是你的。”苍翟再也忍受不住,情不自禁贴近身下如玉的肌肤,吻住安宁的双唇,狂肆却不是温柔的缠绵,手一挥,房中的红烛赫然熄灭,一切都暗了下来,剩余的只有激烈的喘息声,在这一刻,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两具身体,就像是天雷勾动地火一般,压抑着的一切完全迸发。

安宁本身就已经身无寸缕,而苍翟的衣服在下一刻就已经消失了,安宁的稚嫩,让苍翟怜惜,便是刻意克制着自己,每一个动作都极尽温柔,但这温柔的触碰,点起的火,却很快有燎原的趋势。

身体的接触,灵魂的完美融合,加上内心世界的无限释放,令他们在这一刻,终于融为了一体。

房间中弥漫的不只是春意,更是无限的炙热,燃烧着他们所有的情感……

房间外,依旧是热烈的喧闹声,原本在门外的碧珠,早就因为新房里传出来的那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而跑开了,但在回廊处,一双充满嫉妒的双眸,却一直看着新房的方向。

手紧紧的握成拳,面纱下的脸虽然平静,但双目已经是通红一片。

“怎么?我们的倾城大小姐,是真的爱上那小子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明显夹杂着几分怒意。

凤倾城听到来人的声音,微微皱眉,却没有打算理会他,转身便要走,却被一双大掌抓住手腕儿,闻到他身身上散发的酒味儿,眉心皱得更深,甚至带着几分嫌恶,“你干什么你?”

“我干什么?你应该问问你想干什么才对!瞧,这眼中是嫉妒啊,你恨不得现在和苍翟那小子洞房花烛的人是你吧!”苍翼轻笑出声,一把将凤倾城拉入怀中,双手牢牢的禁锢住她的腰身,“你说苍翟有什么好?他不过是被父皇驱逐了的人,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那么喜欢你,只要你一句话,大皇子妃的位置就是你的!可是你却始终对我不冷不热,哼!但你见到苍翟的第一眼,你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对不对?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苍翼醉了,借着酒意,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他对凤倾城一直百依百顺,就等着她哪天被他感动了,投入他的怀抱,可是,他等到的却是她对另外一个人的倾心,那人还是苍翟,他又怎么忍受得了?

“苍翼,你放开我。”凤倾城挣扎着,但她的双手都被他束缚住,便是挣扎,也挣脱不了他的双臂,心中浮出一丝不安,对苍翼的厌恶更浓。

“放开?你以为本宫现在会放开你?正好,今夜是苍翟的新婚之夜,不如我们也趁此……”苍翼眸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他一早就想得到凤倾城了,既然,他的尊重换来的是她的无视,那么,他便不会再尊重她。生米煮成熟饭之后,看她还能如何!便也只有乖乖的成为他的女人了!

喜欢苍翟,他会让她知道,喜欢上苍翟是一个错误!

心中做了决定,苍翼的手便放肆的在凤倾城身上游移,朝着凤倾城亲去……

“不,你这畜生,你要敢对我怎样,我爷爷饶不了你。”凤倾城避闪着,心中盘算着该如何逃脱苍翼的魔掌,她绝对不能让他得逞,绝对不能!

“饶不了我?只要你成了我的人,你的爷爷还会主动的将你送给我。”苍翼坚定的道,眼神中的欲望更加的炽烈,只是,他的话刚落,后脑勺便被重重一击,双目赫然瞪大,浑身力气尽失,轰然昏厥在地。

凤倾城胸口剧烈的呼吸着,看着地上的苍翼,心中松了一口气,却也一阵后怕。

“小姐,该怎么处理大皇子?”来人一个侍卫打扮,不是别人,正是帮凤倾城查明了北燕皇帝给苍翟的圣旨中的内容的那人。

凤倾城紧咬着牙,这个该死的苍翼,竟然想占有她,哼,他也不瞧瞧,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占有她是吗?凤倾城的目光落在地上苍翼的小腹以下,眸中多了一丝凌厉,正要开口,却听得一个脚步声传来,凤倾城和那侍卫身形一闪,忙躲在了隐蔽处,看着那个脚步声的主人,凤倾城眼睛一亮。

那个经过的丫鬟,她可是认识的,她是安宁的贴身女婢吧!

眸光闪动着,安宁啊安宁,此刻你和我看上的男人洞房花烛,想必无比甜蜜吧!你可知道,我此刻的心是被嫉妒啃噬着的?

看你那般幸福,那我就给你送上一份迟到的贺礼!

“我要那个丫鬟,将她打晕了带来,不要惊动任何人。”凤倾城冷声交代道,眼底有一抹恶毒一闪而过。

翌日一早。

新房内,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安宁和苍翟的身体紧紧的纠缠在一起,一切都分外的宁静安详。

二人都透着疲倦,昨夜的疯狂,安宁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小舟,不断地承受着狂风暴雨的冲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安宁只知道,自己是累极了,才睡了过去。

此时,安宁依旧紧闭着双眼,美丽的小脸上,带着诱人的红晕,不着寸缕的身体俯趴在苍翟的身上,二人的身体呈交叠状。

苍翟睁开眼,看到的便是靠在自己胸前的头,眼中浮现出一抹宠溺,感受到彼此的身体紧紧相贴,那种刺激,几乎是立刻让苍翟想到了昨晚的疯狂,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些食髓知味了,现在某处更是有些蠢蠢欲动。

情不自禁的伸手,从安宁的肩膀,缓缓往下,感受着她诱人的曲线,同时,大手往下的时候,也将盖在二人身上的薄被慢慢拉下,苍翟一眼看去,安宁整个后背的美景渐渐的在他的眼前呈现,昨夜熄了烛火,他只感受到,却没有见到,此刻,一边感受,一边看着,那刺激,更是如排山倒海的袭来。

大掌来到安宁的腰际,靠近臀部的位置,那隆起的弧度,让苍翟眼神暗沉了几分,呼吸也变了节奏,猛地,他往下的大掌倏然停住,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眼前所看到的,那腰际,赫然印着的竟是一个红色的月牙形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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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章 苍翟的激狂,安宁的疯狂!

苍翟脑袋轰的一声,如一记惊雷在脑中炸了开来,双眼再也无法从安宁后腰上那一抹红色月牙胎记上移开。

为什么?为什么宁儿的身上会有这个月牙形的胎记?

脑中回荡着胭脂曾经汇报给他的信息,北燕凤家的女子,从出生之时,身上便会有月牙形的胎记,这是属于北燕凤家女子的标志,为何……为何会出现在宁儿的身上?

这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巧合才对!

此时的苍翟,脸色苍白,便是他也没有发现自己安放在安宁后腰下那隆起上的手在不断的用力,握着那柔软的弹性,上面甚至印出些微红印。

“唔……”安宁从微微的疼痛中醒来,嘤咛出声,一双好看的秀眉微微蹙着,睁开眼,眼前一大片裸露的胸膛映入眼帘,昨夜那无数让人脸红心跳的片段赫然跳进脑海中,她昨夜已经成了苍翟名符其实的妻子,这个认知跳入脑海,安宁觉得自己便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有什么比清晨起床,一睁眼便看见心爱的人在身旁更幸福的呢?

不过,摸了摸身下光裸的胸膛,很显然,二人这样一上一下交叠着的姿势,却是让安宁红了脸。

安宁的嘤咛声,让苍翟赫然回过神来,看到自己手掌之下,那红痕让他心中顿时划过一抹怜惜与自责,心中暗自低咒出声,该死!他怎能伤了宁儿?

忙松开了自己的手,“对不起,我……我弄疼你了。”

看到安宁臀上的红痕,苍翟的心一阵抽痛,便是昨夜那般激狂,他都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弄疼了她,可是,方才却……

安宁抬起头,微笑着摇了摇,“不疼。”

口中虽然说着不疼,但她却知道,自己双腿之间,早已经酸痛得不像话,昨夜的他们,是多么的疯狂啊!

苍翟的手重新落在了安宁的裸背上,缓缓游移,光滑如玉,让他爱不释手,目光落在后腰上胎记上,眸中变得深沉,“宁儿,你的胎记……”

“你说这个吗?”安宁脸上一红,这才发现,她的整个后背,从脖子一直蔓延到纤腰之下高高的隆起,都全数暴露在苍翟的眼中,虽然二人已是夫妻,再羞人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但这大白天的,身体展露在他的眼前,依旧不免有些害羞,“这……这个从小就有呢!长在这里,是不是不好看?”

安宁从来都没有去在意过这个胎记,哪怕是前世,她也不曾去理会,但此刻,苍翟提出来,她的心却是紧紧的揪在一起,她很在意他是否喜欢,安宁抬头望着苍翟,紧张的等待着他的答案,只是,一抬眼,却看到苍翟脸色苍白,神色透着一丝怪异。

安宁心里一惊,“你……你不喜欢吗?”

若是他不喜欢,该怎么办?安宁心中浮出一丝不安,她赫然发现,苍翟对自己的喜好,在她的眼里,竟然那般重要!

苍翟神色微怔,意识到安宁的不安,脸上立即绽放出一抹笑容,“喜欢,只要是宁儿的,我都喜欢!你身上的每一寸,都是我喜欢的!”

说话之间,双手猛地将安宁的身体拉上来几分,猝不及防的截住她的双唇,这一吻比起昨夜的温柔,多了几分狂野,安宁感觉比昨夜还要猛烈的狂风暴雨朝她袭来,下一瞬,她便感觉自己原本趴在苍翟胸膛上的身体,翻转过来,二人的姿势调换,被苍翟健硕的身躯压在了下面。

但他却没有将身体的重量放在自己的身上,安宁根本无暇顾及这一大早二人这般激狂所带给她的羞涩,苍翟的热情迅猛的席卷而来,她甚至有些招架不住,很快便被他的热情所淹没。

苍翟的吻从上往下,近乎膜拜的吻着如玉的肌肤,这一次,他却是刻意留下深深浅浅的吻痕,似乎要在安宁的身上,到处刻上他的印记。

安宁什么也不去想,便任凭自己的身体随着苍翟的动作起舞,二人的身体近乎完美的交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渴望。

“宁儿,你是我的妻,我的妻!”苍翟的内心挣扎着,每一个动作几乎都恨不得将安宁揉进自己的骨髓里,他努力的不让自己去想那月牙形的胎记代表着的意义,不断的告诉自己,宁儿是他的,是他苍翟的,不管这胎记意味着什么,她都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无可替代,也不能舍弃。

清晨的新房里,似乎比昨夜还要激烈,整个房间好似经过了一场暴风的席卷一般,不知道过了多久,苍翟才停了下来,看着在怀中疲惫的喘息着的安宁,渐渐的平静下来。

安宁似乎还残留着方才苍翟带给她那种快感的余韵,她的身体早已经没了力气,虚弱的躺在苍翟的臂弯之间,脑中浮现出昨晚的画面,又跳出方才的经过,他们怎的这般疯狂!

看了看外面天色早已经大亮,碧珠和雪儿今日也不来唤她,猛地想到什么,安宁立即支起身体,双腿之间的疼痛却引得她轻呼出声。

苍翟微微皱眉,立即起身,似乎是意识到安宁为何会这样,大掌朝着他双腿之间探去,只是,却猛地被安宁抓住,“别,天色不早了,今日还要进宫去向皇上和皇后娘娘敬茶,别……”

以为他又要继续方才的疯狂,安宁已经窘迫得不像话,只是,苍翟看了安宁一眼,看她通红的脸颊,心中浮出一抹柔情,知道她是误会自己了,却没有说什么,手依旧探过去,掰开她的双腿,触目惊心的红肿让苍翟眸子一紧。

暗自低咒出声,该死的!他竟然这般孟浪,宁儿明明是初尝人事,又怎受得住他三番四次不知饱足的索取?不仅如此,自己刚才……并不温柔!

苍翟眉心紧皱,将安宁重新安放在床上躺下,“今天不用去敬茶了,你好好休息,我会跟舅舅和舅妈说,改日再敬茶,你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苍翟柔声道,在安宁的额上印上一吻,轻柔且充满怜惜,即便是方才因为那个月牙形的胎记而产生的震撼,此刻也被对安宁的怜爱压了下去。

随即高大的身躯翻身下床,当着安宁的面,穿好衣裳,安宁躺在苍翟方才躺着的位置上,感受着被单上残留着他的体温,竟然也顾不得害羞,大喇喇的打量着眼前这具完美的如神祗一般的身体。

想到方才苍翟的举动,嘴角不由得微抽,她还以为他又要……

却原来,他是关心这自己的身子。只是,猛地想到苍翟方才的话,安宁立即回过神来,“喂……苍翟……”

安宁想叫住苍翟,他方才说什么?他说,让她好好休息,他会跟舅舅和舅妈说,改日再敬茶?这……以崇正帝和皇后娘娘的精明,又怎会想不出改日敬茶的原因?

安宁顿觉大窘,脑袋一懵,第一时间想要阻止苍翟,他要这样跟皇上和皇后娘娘说,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只是,安宁刚叫出口,苍翟便已经出了房门,形色匆匆,好似有什么事情要赶着去办一样。

“这……这……”饶是安宁,此刻也有些淡定不起来了,这毕竟是闺房中的事情,她几乎能够想象皇后会用怎样暧昧的眼神看她。

安宁知道时辰已经不早,等苍翟出了门之后,安宁便没有如苍翟临走之时交代的那般,乖乖的躺在床上,皇上皇后那里倒还好,毕竟,也不用日日进宫面对二位,但这府上的人就不同了。

以后这便是她的家,便是她生活的地方,尤其是身为宸王府的当家主母,她的威仪自然不能弱了去,若是整个府上的人都知道,经过新婚之夜,她下不了床,那以后,她还怎么见人?

安宁强撑着身子,忍着双腿之间的酸痛,下了床,穿好衣裳,看床上如被暴风席卷过的凌乱,稍微整理了一下,才开口唤人进来。

雪儿进了房间,看到安宁的第一眼,眼中便是闪过一抹惊艳。

“怎么这么看着我?”安宁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敛眉问道。

雪儿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小姐变了。”

“哦?变了?”安宁皱眉,不过是一晚不见,又能有什么变化?

“小姐变漂亮了,你看看镜中的你,是不是更加娇艳了许多?小姐是真正成为女人了呢!”雪儿看着安宁越发充满神采的脸庞,脸上甚至浮出一抹羡慕,只是,她在说着最后一句话之时,神色之间,却有那么一些苦涩。

安宁看着镜中的自己,是吗?真的如雪儿所说吗?她怎么觉得没什么变化呢?

猛地想到什么,安宁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如今已经过了大婚,一切都十分顺利,看来,昀若那日的预测,应该是化解了。

悲愤与隔阂,甜蜜与泪水。

四样之间,她只感受到了一种,那便是甜蜜!似乎要将她溺毙的甜蜜。

“碧珠呢?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人?她该不会又去忙生意了吧?”安宁想到碧珠,莞尔一笑,眼中满是温和,“那丫头,都要嫁为人妻了,看来我得出面,强制她好好歇歇了。”

听安宁提到碧珠,雪儿的脸色顿时一沉,微微咬着唇,好似在隐忍着什么,但她却很快的再次掩饰好自己,细心的替安宁挽着头发。

只是,敏锐如安宁,她便是那一瞬间的异常,又怎会逃得过安宁的双眼,透过铜镜,察觉到雪儿的异样,不由得微微皱眉,转身看向雪儿,“怎么了?”

雪儿一惊,忙摇着头,“没什么,雪儿是想,碧珠是该好好歇歇了。”

雪儿扯出一抹笑容,好似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安宁已经察觉到异样,又怎会不继续追究下去?雪儿脸上虽然笑着,但是,她的眼底却好似强撑着什么。

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安宁猛地起身,严肃的看着雪儿,“雪儿,你还当我是你的主子吗?”

“小姐,小姐永远都是雪儿的主子啊。”雪儿焦急的道,便是她经历了许多事情,对于安宁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慑力,她是打从心里折服的,听了小姐这句话,好似小姐要丢下她一般,她又怎能不急?自从自己认了小姐为主之后,小姐就是她的天了。

“那你为何还瞒着我?”安宁紧皱着眉峰,话落,果然看到雪儿神色之间更加闪烁,安宁顿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一定发生了什么?可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宁想到昀若的那几个字的预测,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猛地抓住雪儿的双肩,“快告诉我!告诉我啊!”

安宁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雪儿被安宁摇晃着,紧咬着唇,内心挣扎着,想到云王爷的吩咐,咬了咬牙,“小姐,你别问了,雪儿不能说!”

不能说?什么事情不能说?

安宁眸光一紧,松开雪儿的双肩,转身出门,只是刚走出一步,双腿之间的疼便再一次让她不自在,但她却依旧强忍着,大步走出了门外,雪儿不能说,那她定要找出那个能说之人!

“小姐……小姐……”雪儿见安宁跑了出去,立即追了上去,怎么办?云王爷交代了,不能让小姐知道一个字,可是,她方才的举动还是让小姐察觉到端倪了,若是小姐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又怎会受得了?

雪儿无法想象这后果,只能跟在安宁的身后,不断的叫着,似乎是想阻止她,可是,以雪儿对小姐的了解,小姐坚定了的事情,谁又能阻止得了?

安宁出了房间,不多久,便遇到了正从云王府方向过来的云锦和韶华郡主,安宁提着裙摆,小跑上前,她没有错过云锦和韶华郡主在看到她时,眸光微微的闪烁。

“表哥,嫂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安宁急切的开口问道,雪儿方才说她不能说,定是有人给她下了命令,雪儿又会听谁的命令?除了自己,便是苍翟和云锦有可能指挥得动雪儿了,而她丝毫不怀疑雪儿对自己的忠心,雪儿既然能够听命将事情瞒着她,那便证明,那事情一定非同小可,便是雪儿也不愿意让她知道的。

云锦微微皱眉,他和韶华过来,就是想确保雪儿不漏破绽,但是,现在看来,宁儿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发现得快,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云锦伸手扶着安宁的肩,“这新婚第一天,都是为人妻子了,也如此急匆匆的,这么晚了,还没有去皇宫给皇上和皇后娘娘敬茶吗?”

“表哥,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是让你必须下令让雪儿瞒着我的?”安宁紧握着双手,抬眼直视着云锦的双眸,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是,她却不想相信。

碧珠,碧珠没在啊!她方才就是提到碧珠之后,雪儿才略微透露出异样的!她仔细一想,又如何能不怀疑?

“宁儿,你在说什么?锦哥会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呢?你今天怎么了?对了,表哥呢?”韶华郡主挺着肚子上前,隔开了安宁和云锦,亲昵的拉着安宁的手,只是,她刚触碰到安宁,安宁便挣脱开来。

安宁后退一步,眉心紧皱着,目光在云锦和韶华,以及后面匆匆赶来的雪儿身上游移,“好,很好,你们都不告诉我,是下定了决心都要瞒着我是吗?”

“宁儿……”韶华心中一怔,忙轻唤出声,神色之间多了一丝松动。

“韶儿!”云锦打断韶华郡主的话,瞪了韶华郡主一眼,转眼看向安宁,满脸柔和,“宁儿,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表哥怎么会骗你呢?”

“是吗?表哥真的不会骗我吗?”安宁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她已经越发的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又怎会相信他们的话?

看着安宁脸上的笑容,便是云锦心中也是紧了紧,眼底划过一抹疼惜:宁儿,表哥不得不瞒着你啊!这事情,若是你知道了,怕只会伤心!

等过一段时间,事情渐渐平复了些许,那个时候让宁儿知道,或许会好些,毕竟,宁儿昨日才刚成亲,他不想宁儿不开心。

只是,他却依旧低估了安宁的坚持,安宁扫视了三人一眼,大声叫道,“飞翩,飞翩,你出来!”

“飞翩,你给我出来!”

安宁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出现飞翩的身影,要知道,平日里,只要她唤一声,飞翩便会立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可是,今天……心中一阵抽痛,安宁绕过云锦和韶华的身体,朝着云王府走去,一路上,她见到一个人便问碧珠的下落,可是,回应她的,皆是摇头或者是茫然。

到了阁楼,安宁推开碧珠的房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整齐的叠放着,昨夜好似没有人睡过一般。

“碧珠……碧珠到底在哪儿!”安宁心里有些慌了,自从重生之后,她鲜少这般慌乱,突然,安宁猛地想到什么,对,惊蛰,她可以让惊蛰的人帮忙找,一定要找到碧珠,一定要!

安宁大步走出了碧珠的房间,形色匆匆,浑身散发着一股阴寒的凌厉,刚走到云王府和宸王府交界的那个通道处,安宁便被云锦一把拉住,下一刻,安宁便被拉进的云锦的怀中。

“宁儿,你听表哥说,表哥不是故意瞒着你的,碧珠走了,她离开了云王府。”云锦压抑着声音,几乎是紧咬着牙说出来这句话,他就知道,宁儿不会放弃,他们便是不告诉她,宁儿也会用她自己的方法去寻找。

“走了?去哪儿了?”安宁幽幽的声音从云锦的怀中传出来,碧珠能去哪儿?若是走,她又怎会不和自己说?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飞翩带她回家了。”云锦浓墨的眉峰皱得更紧,便是此刻没有告诉宁儿真相,他也感受到了宁儿那份担忧,以及她声音中流露出来森然,揪着他的心,让他更是不放心。

他能告诉她吗?

“呵呵……表哥,你该不会告诉宁儿,飞翩带着碧珠回家探亲去了吧?表哥,飞翩是孤儿,对碧珠来说,有我的地方,便是她的家,我是她的亲人啊!”安宁轻笑道,话到了最后,几乎是狂吼出声,他们怎能将碧珠的事情瞒着自己呢?怎么可以呢?

在场的三人都被安宁给震住了,好半响说不出话,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至极。

“锦哥,就告诉宁儿吧!我们瞒不了宁儿的。”韶华郡主叹息了一口气,事实上,或许他们一早就知道瞒不了宁儿,碧珠是宁儿的左右手,他们这些人中,便是碧珠陪着宁儿的时间最长,二人的情谊,早已经不再是主仆,就像宁儿说的那样,她们是亲人,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碧珠不见了,安宁怎会不探寻缘由?而安宁又岂是那般好骗的?他们这些人中,怕只有宁儿和飞翩最了解碧珠了吧!

想到飞翩临走时的交代,飞翩或许是知道碧珠不愿让安宁担心,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吧!

韶华郡主神色微敛,拉着安宁的手,“宁儿,别怪你表哥,他是不愿看到你担心伤心,所以才会瞒着你,碧珠她……”

安宁听韶华郡主皱着眉头说了方才发生的事情,如遭雷击,身体一个踉跄,脸色一阵苍白,口中不断的喃喃,“不会的……碧珠……昨天……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带我去见她,快带我去见她!”

安宁狂吼出声,那凌厉与骇然,是他们都不曾见到过的。

“宁儿,你冷静些……至少,她还活着……”云锦抓住安宁的手腕儿,果然啊,宁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果然是这般让人担心,正是因为料想得到,所以他们才瞒着她啊!

可是……如今怕也只有带宁儿去了。

云锦看了一眼韶华,他的心中依旧犹豫着,宁儿便是听到碧珠的状况,都这般激动伤心,那么若宁儿真的看到如今的碧珠,又会怎样?他几乎无法想象。

韶华郡主朝着云锦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口气,“带她去吧!宁儿的性子,你还不明白么?”

是啊!宁儿的性子,云锦又怎会不明白?他阻止不了她啊!

安宁紧紧的揪着云锦的衣袍,此时此刻,她只想快些见到碧珠,想到韶华郡主方才说的话,安宁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云锦似乎终于做了决定,如今这种情况,若是自己不带宁儿去,那么,她怕是会更加痛苦。

怜惜的看了安宁一眼,随即,带着安宁走出了云王府的大门,府邸之中,依旧是一片喜庆,但是,安宁却没有心思再去想其他,甚至连府上下人对她的问好,她也没有去理会。

云锦让人准备马车,但安宁却开口阻止,“骑马吧!马快一些。”

下人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马匹,云锦和安宁一人一骑,云锦在前,安宁在后,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某个方向奔去,只是,在到达目的地,进了一个院子的时候,安宁大声叫着飞翩和碧珠的名字,但是,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找到二人的踪影。

“飞翩走时,说会带着碧珠在别院内暂时安置下来,可为何……”云锦皱眉,为什么却不见他们的人?

聪慧如安宁,此刻却苦笑了起来,“走吧!咱们朝炎州的方向追!”

飞翩啊飞翩,你叫我怪你好呢?还是感谢你好呢?你怕是知道我会找来,知道他们拦不住我,所以,便故意误导了他们吧!

只是,我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就这么带着碧珠走?

云锦眸子一紧,立即明白了安宁的意思,二人再次上马,这一次,他们的速度甚至比先前还快许多,出了城门,一路向南,安宁马不停蹄,一直追到卫城,安宁却并没有在继续往卫城以南追,因为,她知道,飞翩虽然刻意避着她,但他深爱碧珠,却不会不顾碧珠的状况。

安宁和云锦四处打探,终于在一家客栈,找到了二人。

安宁推开房门,房间里,水雾四起,屏风之后,传来一阵水声,安宁隐隐看过去,心中一抽,脚步慢慢的上前,还未走近,便听得那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终究还是追上来了。”

不复往日的轻快,似在叹息一般,声音之中还带着几分嘶哑的压抑。

安宁身体一怔,“既然知道我会追上来,为何要走?”

屏风之后没有应答,但安宁却隐隐看见那高大的背影,在颤抖着,是的,是颤抖,愤恨的颤抖!

安宁走进屏风,看到眼前的画面,心中一紧,鼻子一酸,双唇紧咬,碧珠……

女子双眼紧闭,光裸着身子坐在浴桶之中,身上青青紫紫的红痕,触目惊醒,那……那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因为,她的身上也有,那是苍翟留下的,可碧珠……

安宁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指骨隐隐泛白,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浴桶之中的碧珠,似乎是在沉沉的睡着,而浴桶外的飞翩,手中拿着一块柔软的锦帕,沾着水,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着身体,他的身体在颤抖着,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极其轻柔,好似害怕碰碎了瓷娃娃一般。

终于,飞翩将碧珠从水中捞了起来,擦拭干她身上的水珠,小心翼翼的替她穿好内衫,安置到床上躺下,至始至终,碧珠都闭着眼,不曾醒来。

飞翩做好了一切,便就坐在床沿,大掌包覆着碧珠的小手,一瞬不转的看着她,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这丫头,睡得可真沉。”

从飞翩发现碧珠开始,她就已经是这样昏睡着,他期待碧珠醒来,却又害怕碧珠醒来,因为,这样睡着,便不会记起发生了什么。

安宁静静的看着,表面上平静,但是心底,却是激起了千层浪,韶华只说他们在一个房间发现了衣衫不整的碧珠,那模样,似遭人施暴,那个畜生到底是谁?

碧珠这么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子,为何会遭到这样的对待?

安宁的指骨隐隐发出咯吱的声音,紧咬着唇,甚至连将唇咬破了,流出了鲜血,都没有发现。

房间里,三人便这样待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床上的女子缓缓的睁开了眼,飞翩看到那微微扇着的睫毛,心中一喜,“碧珠,你醒了!”

安宁见碧珠睁开眼,也大步走到床前,二人心中都有那么一丝欣喜,毕竟,碧珠醒了,不是吗?

只是,下一瞬,二人的那一丝欣喜却好似被浇了一盆冷水,冰冷蚀骨,顿时僵在当场。

“啊……你……你走开,不要欺负我……走开……走开……”碧珠疯狂的挥动着手臂,满脸的惊恐,不断的往后退,她看着飞翩,好似看到了洪水猛兽一般。

“碧珠……”

“碧珠……”

安宁心中一紧,飞翩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飞翩忙扯出一抹笑容,“碧珠,是我啊,我是飞翩……你的飞翩啊!”

碧珠却是退到了床脚,蜷缩着身体,蒙着头,不去看飞翩一眼,口中不断的喃喃,“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怕……怕……”

碧珠的惊恐,如一把刀子,剜着飞翩的心,同时也揪痛了安宁的心,安宁紧咬着牙,“飞翩,让她静一静,别再刺激她……”

飞翩紧握着拳,额上青筋暴露,身上散发出一阵浓烈的杀气,只是,这杀气让碧珠的身体颤抖得更加的厉害,碧珠躲在窗前,闭着眼,双手不断的乱舞着,“放开我……不要……我怕……”

安宁坐在床沿,伸手抓住碧珠乱挥着的手,“碧珠,别怕,是我,我在这里……”

碧珠听到安宁的声音,似乎安静了些许,微微睁开眼,看了安宁一眼,下一刻,便猛地扑进安宁的怀中,“姐姐……姐姐,我怕……让他走……我好怕……”

安宁感受得到碧珠身体的颤抖,她是真的在害怕啊!到底是谁?到底是谁伤害了碧珠?!

“好,姐姐让他走……”安宁给飞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暂时离开,飞翩紧咬着牙,看了看碧珠对他的害怕,便是他不愿走,此刻却不得不离开。

碧珠怕他!碧珠何曾怕过他?

该死的!飞翩转过身体,面容凌厉,眼中的杀意再一次迸发,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人!

飞翩只是越过了屏风,并没有真正的离开,面前少了男人的身影,碧珠的情绪才稍稍的缓和了些许,不过,她眼中的惊恐依然未消,身体依旧颤抖着,牢牢的揪住安宁的衣裳,似乎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安宁轻拍着她的背脊,温和的安抚着她,此时的碧珠,像极了柔弱的小白兔,让人除了怜惜,还想杀了给他造成伤害的人!

“姐姐……你是谁?”碧珠仰起头,看着抱着自己的女子,“姐姐,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怕……有人欺负我……我好怕……”

你是谁?

安宁脑袋轰的一声,猛地意识到什么,而在此刻,屏风之外的飞翩和赫然站起,大步走进了屏风,只是,在他出现的那一刻,碧珠又如一只惊弓之鸟,瑟瑟的蜷缩在一起,防备的看着他。

“姐姐……我怕……”碧珠身体的颤抖加剧,正是这畏惧惊恐的模样,让飞翩止住了脚步,紧咬着牙,十分不甘的后退,后退,再后退,直到退到了屏风之外,退出了碧珠的视线。

安宁看着怀中娇弱的女子,为自己心中的猜测而颤抖着,你是谁?碧珠不认识她了?怎么会?碧珠到底受了怎样的对待?!

“姐姐,你流血了。”碧珠伸出手,来到安宁的嘴角,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掉唇上的鲜血,双眼中除了惊恐,便是一片澄澈,一片好似空白的澄澈。

安宁颤抖着手,握住碧珠沾了血的指头,强扯出一抹笑容,“谢谢你,碧珠。”

“碧珠?我叫碧珠吗?那你是谁啊?”碧珠闪动着双眸,似乎因为知道了自己的名字,而满心欢喜,这个漂亮的女子,方才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呢!

“我叫宁儿,是你的姐姐,我们是姐妹,很好很好的姐妹。”安宁脸上的笑容依旧是强撑着,但是她却知道,此刻自己的内心好似有无数把刀子在剜着,寸寸撕扯着她的心。

碧珠的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但此刻,她的模样,好似一个心智未成熟的小孩儿,小孩儿啊!

“姐姐?”碧珠似乎忘记了方才的恐惧,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碧珠再一次望着安宁,满脸小心翼翼,“我们是很好很好的姐妹,那姐姐以后会保护碧珠的,对不对?”

安宁心中一痛,脑中浮现出前世的碧珠,再闪现出碧珠在自己身旁的点点滴滴的,手握得更紧,“对,姐姐以后会保护碧珠,一定会保护碧珠!”

安宁在心里发誓,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她!再也不会!

“姐姐,你流泪了。”碧珠看着两滴泪水从安宁的脸上滑落,皱着眉道,“姐姐,你为什么哭?你不开心吗?”

安宁意识到什么,忙擦掉脸上的泪水,扯出一抹笑容,“姐姐没有不开心,珠儿,你放心,姐姐再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你放心……放心!再也不会,再也不会了!”

安宁呢喃着,泪水却是止不住往外流,而伤害了碧珠的人,她定会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碧珠温顺的靠在安宁怀中,那双眸子闪动着,“太好了,碧珠以后就不怕有人欺负了,可是……”

突然,碧珠的脸垮了下去,“可是,那个人是谁?”

这时,早已经在外面隐忍到了极限的飞翩,再一次出现在了屏风后,只是,他却没有敢太靠近碧珠,果然,在飞翩重新出现在碧珠视线中的那一刻,碧珠的身体又颤抖了起来,紧紧的抓住安宁的衣衫,“姐姐……我怕……”

飞翩脸色早已经铁青,碧珠怕他?他如何能够承受得了这个事实?

“别怕,他是……”安宁将碧珠搂得更紧,她又如何看不出飞翩此刻的痛苦,他心中的苦楚怕是不比自己少!

“丈夫,我你是的丈夫,你忘记了吗?”飞翩打断了安宁的话,柔声对着碧珠说道。

“丈夫?什么是丈夫?”碧珠皱着眉,满脸的不解,看飞翩的眼神依旧带着防备之意。

“丈夫就是要和你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疼你,爱护你的人。”飞翩一步一步的朝着碧珠靠近,声音尽可能的轻柔,看到碧珠没有阻止他的靠近,心中多了一丝雀跃,不管碧珠为何会这般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许多事情,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痴傻……他都不在意,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能够让碧珠不排斥自己,能够守在碧珠的身旁。

“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碧珠眉心皱得更紧,猛地,他看向飞翩的眼神再次变了,“可是姐姐,我不喜欢他!他……碧珠好像做了一个梦,有人欺负我……我怎么反抗都没用……那个人和他一样高壮……姐姐,他也会欺负碧珠的,对不对?姐姐,碧珠好怕……你不要让他欺负我……”

说道最后,碧珠的神色之间,多了几分疯狂,好似又陷入了梦魇之中。

“珠儿,别怕,他不会欺负你,他爱你,他和姐姐一样爱你,他也会和姐姐一起保护你,别怕他……你不能怕他啊!”安宁的心被撕扯着,紧紧的搂着碧珠,想要将她安抚下来。

她知道飞翩对碧珠的感情,在听闻飞翩发现碧珠之后,就毅然的带她走,这就已经表明了他的心意,方才飞翩对碧珠的细心体贴,她看在眼里,这个男人是爱极了碧珠啊!

碧珠这般排斥着他,他的心里又该是怎样的煎熬?

碧珠听了安宁的话,渐渐的平静了些许,看了看安宁,又看了看那个站在不远处,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的男子,“他真的不会欺负碧珠?”

“不会,我不会欺负你,也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飞翩哽咽着道,“碧珠,别怕我……”

“你……真的和姐姐一样爱碧珠?”碧珠眨着眼,眼中的恐惧又少了几分。

飞翩试探着朝着碧珠又走了几步,见她没有在激烈的阻止,心中慢慢的松了一口气,终于,碧珠走到了床沿,伸出手,想要触碰碧珠,碧珠的身体却是颤抖了一下。

飞翩立即止住动作,不敢再前进一步,安宁轻拍着碧珠的肩膀,“不怕了,有姐姐陪着你。”

“姐姐,碧珠好累。”碧珠皱着眉。

“累了就睡一觉,姐姐和飞翩都会在这里守着你,等你醒后,姐姐就带你回家。”安宁将碧珠安置在床上躺下,柔声说道,碧珠点了点头,终是疲惫的闭上了双眼,很快便睡着,只是,她便是睡着了,也一直紧紧的抓着安宁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

翌日一早,碧珠醒来,看到飞翩虽然依旧不怎么亲近,但也不会有先前那样的恐惧,但是,一出房门,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尤其是男子,碧珠便立即冲回了屋子,瑟瑟的蜷缩在一起。

安宁和飞翩见此状况,心中都明白碧珠为何会如此,她还是在怕,她怕所有她看到的男人!

安宁和飞翩相视一眼,他们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限的愤恨与杀意,仅仅是片刻,安宁和飞翩二人虽然没有语言交流,但都十分有默契的一个进了房间,另外一个朝着楼下走去……

安宁安抚好躲在房中满脸恐惧的碧珠,等到再次出门的时候,整个客栈之内,空无一人,桌子上尽管还残留着许多未吃完的早餐,但没有一人还在。

碧珠看没人,一颗心才平静了许多,安宁一直都握着碧珠的手,似乎是在传递给她力量,安宁扶着碧珠,慢慢的走下了楼,出了客栈,周围依旧是一个人也没有,除了那客栈门口停着的马车,以及马车前站着的飞翩。

安宁知道,方才飞翩是用最快的速度,清理了在场的所有人。

碧珠瑟瑟的走出来,安宁扶着她上了马车,马车的帘子放下,躲在偏僻处的云锦才现身,看了飞翩一眼,立即翻身上了他自己的马,一个眼神,似在让飞翩放心,下一瞬,云锦便先一步策马而去。

他知道,等宁儿和碧珠到了京城,也不能容许有一个除了飞翩之外的男人出现在碧珠的视线之中。

马车缓缓而行,朝着京城的方向驶去,飞翩本是打算带着碧珠离开京城,他知道,碧珠若是醒来,定也不希望小姐因为她的事情而担心,这近两年的时间,他是亲眼看着这主仆二人的情谊的,主仆么?她们早已经是亲人了啊!

所以,他才替碧珠做了决定,现在,他反倒是庆幸小姐能够赶来,他没有料到碧珠会忘记了所有的事情,还会如看到洪水猛兽一般惧怕着他,要是碧珠醒来,没有小姐在,他想,这个时候,他也应该是手足无措的吧!

马车走得很慢,终于到了京城,在云王府外停下,碧珠下马车之后,直到被送到了阁楼上,都没有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当然,要除了飞翩,不过,飞翩也只能在一旁看着碧珠,一靠得太近,碧珠的情绪便会出现波动。

安宁将碧珠安置在了她的房间里,碧珠似极喜欢这里,一进来,就拉着安宁,满脸的笑容,那纯真无邪的模样,让安宁看了,却是心中一阵抽痛。

碧珠拉着安宁,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安宁都满脸笑容的陪着她,等到碧珠睡下了,安宁才出了房间。

房间外,飞翩一直都守候在那里,安宁看了飞翩一眼,“跟我来!”

丢下这一句话,安宁便下了楼,楼下,正从宸王府过来的苍翟,看到安宁,猛地上前,牢牢的将她抱在怀中,安宁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方才在碧珠面前还坚持着笑容的她,此刻,再一次流出了泪水。

苍翟任凭她在自己的怀中哭着,昨日,他从皇宫匆匆赶回来之后,回到房间,却没有看到宁儿的身影,当下心中便生出一丝异样,便是知道宁儿有可能是凤家的人,他也依旧舍不下宁儿。

他那般爱着她啊!

后来从雪儿的口中得知所有的事情,他便一直在府中等着,同时也担心着她的身子,前天夜里和昨天早上的疯狂,宁儿的身子还这般奔波,又是否承受得住?

终于,安宁哭得累了,从苍翟的怀中出来,苍翟替她擦拭干眼泪,安宁闭了闭眼,再次睁眼之时,她的眸中只剩下冷冽,因为,她知道,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人是谁?”安宁冰冷的声音从口中溢出,她问的是身后的飞翩,敏锐如安宁,通过飞翩的一些举动神色,她猜想,飞翩一定知道一些消息。

飞翩眸光一凛,激射出一道浓浓的杀意,紧咬着牙,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重重的摔在地上,安宁和苍翟齐齐看过去,在看到那一个东西之时,眉心都是皱了皱。

他们看到的,是一块令牌,黄金打造,那令牌他们并不陌生,当年在四国祭上,苍翟便从苍翼的杀手那里,搜刮了无数这样的令牌,上面有属于北燕皇室的徽章,而那赫然写着的‘大皇子府’四个字,让二人眼中被一片血红所取代。

大皇子府!北燕大皇子苍翼!是他,竟然是他!

那个畜生,竟敢伤害碧珠!

事实上,在飞翩发现这一块令牌之时,就想去杀了北燕大皇子苍翼,但是,他当务之急更加在乎的,却是碧珠的安危,他心中早已经有了计划,等安置好了碧珠,他便是杀入北燕国,也要手刃了大皇子苍翼,用他的命来偿还他对碧珠的伤害!

“北燕使臣昨日里就已经出发离开了东秦国。”苍翟的声音缓缓响起,告诉安宁和飞翩那人的下落,昨日,他见过苍翼一面,倒是也奇怪他为何如此形色匆匆,原来如此!那畜生!

“苍翼,我安宁和他势不两立!”安宁紧握着拳头,指甲掐入皮肉,眼中的杀意疯狂迸射而出,让人不寒而栗,大皇子他想逃么?他以为他做下了这样的事情,还逃得掉么?

她定要让那大皇子的血洒在东秦国的领土上!

安宁眸子一凛,一字一句的继续吩咐,坚定而绝然,“飞翩,传我命令,让你的人,以及惊蛰十二煞,立即追踪,伏杀北燕大皇子苍翼,不取其性命,誓不罢休!”

------题外话------

这一章传上来,凉凉亚历山大啊,要说安宁是苍翟的逆鳞,那碧珠也算是安宁的逆鳞之一了,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对安宁的冲击都不会如碧珠这么大,当然,要除了苍翟之外哈~凉凉透露过,碧珠以后是要当一品夫人的,她会幸福的,所以,姐妹们表激动啊~凉凉会呈现更精彩的故事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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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章 安宁盛怒:太监制造者

“是,飞翩得令!”飞翩咬牙道,满脸愤恨的他,此刻早已经恨不得将那人剥皮抽筋,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安宁的命令无疑是在这个时候给他一股强大的动力与后盾,惊蛰十二煞出马,他定要让那北燕大皇子苍翼,死无葬身之地!

飞翩抬头看了阁楼上一眼,房门紧闭,而里面,他心爱的女子正在熟睡,碧珠,你等着我,等着我将伤害了你的人碎尸万段!

紧咬着牙,飞翩满脸坚决,大步走出了院子,安宁下达了这个命令之后,浑身都在隐隐颤抖着,不够,这还不够,她要亲自动手,她要亲自替碧珠报仇!

眸光一凛,安宁转身便走,只是,她刚走出一步,手腕儿却被一只大掌握住,安宁感受着那掌心传来的温度,微微皱眉,“别阻止我!碧珠那般单纯,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啊?”

安宁几乎是吼出了声来,但她却担心吵醒了沉睡中的碧珠,只能隐忍着,压抑着低吼。

“不,我没有要阻止你,我带你一起去!”苍翟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拉着安宁的手微微一用力,便将浑身因为压抑与愤怒而颤抖着的安宁拉入了怀中,他怎会阻止她呢?只是……想到什么,那双深邃的眸中划过一抹异色,“不过,等会儿才能去。”

安宁被他的双臂禁锢着,慢慢的平复下来,对苍翟的话不明所以,还未反应过来,整个身体便被苍翟打横抱起,很快便回到了二人的房间,当安宁知道苍翟的意图之时,心中顿时一紧。

“怎么这么不知道疼惜自己?之后的一段时间,都不许再骑马。”苍翟专心的替安宁上药,昨日,得知安宁和云锦是骑马而去的时候,他就有预感,今日一看,那双腿之间,果然是红肿不堪,让他看了,心中一阵一阵的抽痛。

他才知道,宁儿是这般在乎着碧珠,昨日,她身子的状况根本怕是连走路都会痛,可她却为了要寻碧珠,不惜骑马,那骏马的颠簸,势必会加重宁儿的伤势啊!

想来也对,碧珠是一直伺候着安宁的,二人的感情,不是一般的主仆!

安宁任凭苍翟的动作,想到昨日一早他匆匆离开,看了看摆在身旁的那一个“宫廷秘制”的瓷瓶,终于明白他昨日那般焦急是为了什么,他是匆匆的进宫,去向太医寻药了吧!

目光落在苍翟深锁的眉峰上,安宁伸手将他的眉峰抚平,“谢谢你,苍翟!”

苍翟身体微怔,终于上好了药,重新替安宁整理好衣裳,揽她入怀,“你我本是一体,对我,永远不要说谢谢,况且,这本就是我……”

苍翟脸上闪过一抹局促,本就是因为他的狂野不知节制,才会让宁儿受罪,想到昨日一早,他的激狂,苍翟满心自责,大掌包覆着安宁的手,“走吧!”

这个时候,他最知道宁儿想要干什么,飞翩已经领命带了惊蛰十二煞以及飞翩替安宁训练的人,去追击苍翼,这一次,苍翼怕是插翅也难飞了!

对于苍翼,他本打算留着他,毕竟北燕国皇位争夺漩涡中最有力的几个人,都彼此相互牵制着,他们的存在,对自己以后的复仇有利,但是这一次,苍翼怕是休想走出东秦国的境内了!

苍翟的话一落,再一次将安宁抱了起来,似乎是不愿让她多走一步路,多一丁点儿的不适。

安宁没有拒绝他的怀抱,双手顺从的圈住苍翟的脖子,靠在他的坚实的胸膛上,脑中浮现出碧珠的瑟瑟发抖的模样,她现在终于知道,昀若那日的预测到底代表着什么了!

她以为大婚顺利的过去,更加不惜在大婚前匆匆的除掉了林婉儿和璃王赵景泽,但是,她终究是没有料到,真正的祸害,会是他!

悲愤与隔阂,甜蜜与泪水,她是深切的体会到了,这其中的酸楚与痛苦,便也只有她自己的心中知道。

碧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便让我将伤害了你的人解决掉吧!

苍翟瞥见怀中的安宁咬破了唇,眉心皱得更紧,腾出一只手,怜惜的将她唇上的鲜血抹掉,“不许伤害你自己!便是碧珠……碧珠也不愿见你这样!”

碧珠不愿见她这样!是啊,一直以来,碧珠将她看得比她自己还要重要,那个傻丫头啊!

东秦京城,北方的一个小城镇内,客栈里,一行人,每一个都是锦衣华服,一看便是出身尊贵,掌柜的见这一行人一进客栈,便立即亲自上前招呼着,“几位客观,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小店的服务是这个镇上首屈一指的,保证让几位住得舒舒服服的。”

中年男子詹灏倒是没有开口,一旁轻纱覆面的凤倾城亦是没有开口,跟在詹灏身后的詹珏看了看二人,立即上前道,“给我们三间上房,动作快些,给收拾干净了,另外,准备一些吃的,送到那靠窗的桌子上。”

詹珏身为詹家的大公子,从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跟着产业中的管事们东奔西走,已然已经能够独当一面,那份气势,更是让人丝毫都不会怀疑这个公子的能力。

掌柜的立即满脸热情的吩咐了下去,亲自邀请着几位到了詹珏所指的那一张桌子上坐下,“几位贵客请稍等片刻,我们这里有……”

“行了,捡你们这里最贵的上,别再多话。”詹珏皱着眉头,冷冷的看了那掌柜的一眼。

掌柜的不敢多说一句话,立即退了下去,这几个客人虽然有钱,但明显不好应付啊。

掌柜的命人首先替这一桌上菜,桌子上,便只有詹灏,詹珏,凤倾城三人。

詹灏看了看那空着的位置,脸上依旧是那般温润的笑,“记得来的时候,我们这还是五人,可如今……那个无双丫头莫名失踪了不说,现在连大皇子殿下也不见了,昨日明明就该一起走,却不知道他为何那般急匆匆的要先我们一步,看这样子,怕是北燕那边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吧!”

詹灏说话之时,那双老练的眸子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凤倾城,事实上,墨无双失踪了好些时候了,他们虽然知道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但他们却十分有默契的什么都不说。

北燕三大望门之间,表面上同气连枝,但是,实际上的暗涌,怕也只有他们这些局内人知道。

墨无双的娘亲是当朝的公主,北燕皇帝的妹妹,她的身份地位,在墨家可是不一般的,三大望门之中,墨家虽然敬陪末座,三大望门每一家都是有着几百年的底蕴的,墨家势力虽然及不上其他两家,但凤家和詹家却一刻也不敢小觑了墨家。

如今墨无双若是真的死了,那么,无疑是折损了当家墨家的一分实力啊!毕竟,以墨无双的容貌与地位,要拉拢一个极有分量的权贵做女婿,那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而北燕大皇子苍翼,詹灏总是觉得那日宸王大婚之后,他有些怪怪的,要离开东秦回北燕,是北燕大皇子第一个提出来的,不仅如此,他提出来之后,却没有等他们一起,而是独自匆匆离开,那模样,倒像是逃命一般。

凤倾城面纱下的嘴角微扬,但眼中却没有太多的神色,小口小口的吃着伙计送上来的食物,也没有要搭腔的意思。

詹灏本是有着试探凤倾城之意,毕竟,凤家的情报网络,并不亚于他们詹家,若是北燕真发生了什么他们詹家不知道的事情,那么凤家也不一定不知道。

凤倾城是何等精明,凤家孙字辈这一代中,凤家老爷子最器重的便是这个凤家大小姐凤倾城了,要说詹灏是一个老狐狸,那么凤倾城怕就是一条毒蛇。

凤倾城一眼就看出了詹灏的意图,心中暗道:哼,想从她这里探消息,她又怎会让詹灏如意?

别说北燕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便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若知道,也不会让詹灏给试探了去。

不过,想到什么,凤倾城眸光微敛,神色之间多了一丝异样,大皇子苍翼为何会行色匆匆的先他们一步离去么?她又如何能不知道?

那个苍翼,也有害怕了的时候,她想,若是苍翼不快些逃的话,那么,或许北燕怕真的是要出大事了!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凤倾城脑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不知道安宁得知她最疼爱的小婢女受到那番对待,还变成痴痴傻傻的模样,又会有怎样的表情?

她怕是恨不得想杀人吧!

想到那日自己在新房之外,听到的暧昧声音,凤倾城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安宁啊安宁,初为人妻,应该是欢欢喜喜的,不过,收了她送给她的那份大礼,她怕是欢喜不起来吧!

眼中划过一丝诡谲的光芒,凤倾城猛地起身,“詹叔叔,詹大哥,倾城身体有些疲累,便不陪二位了,倾城先回房歇着了。”

凤倾城朝着二位点了点头,随即,缓缓走出了座位,朝着二楼走去,风微微掀起了她掩盖在脸上的面纱,那一张脸,让詹珏和詹灏两父子都晃了晃神,詹灏看到那张和某人酷似的容颜之后,眼神中更是多了几分柔和。

“爹,孩儿总觉得大皇子的匆忙有些不寻常,倾城她……也真不知道她心里藏着什么东西。”詹珏仰头喝下一口酒,对于凤倾城,在北燕国许多男子都十分仰慕,甚至包括大皇子苍翼,但是,这其中却没有詹珏。

詹家和凤家,一直是面和心不合,且凤倾城身为凤家老爷子最器重的一个孙儿,他知道,凤倾城虽然表面上看着那般高贵优雅,但骨子里,怕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吧!

这种女人,他詹珏可是不爱的!堂堂詹家大公子,身上肩负着詹家这一代的荣辱使命,他又怎能容许自己的身旁睡着一个随时都可以一刀杀了自己的女人呢?

不仅如此,想到这凤倾城的身世,詹珏下意识的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瞧见他眼中闪烁着的柔和,心中浮出一丝了然。

“哼,凤家的人,哪一个不是心思算尽。”詹灏冷哼一声,此时的他倒是没有了方才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阴沉,想到什么,詹灏的浓墨的眉峰更是紧紧的皱在一起,“还没有你姑姑的下落吗?”

詹珏一听父亲提到姑姑,神色也是严肃的起来,“爹,孩儿派了人去查,昨日才收到消息,姑姑……”詹珏说到此,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詹灏,顿了顿,继续说道,“姑姑她,似乎是回北燕去了。”

“哦?回北燕啊!”詹灏猛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意味深长的叹息了一口气,回北燕?想到什么,詹灏的眉峰拧得更紧,楚楚啊,回北燕,她又会作何选择?

当年那个人的死,她终究是无法释怀啊!

深夜,谁也没有发现,一个俊俏的公子从这客栈走了出去,连夜骑马,一路向北……

翌日一大早,三人便起了床,简单的用了早饭,三人便没有做停留,出了客栈,临上马车之时,詹珏走到了凤倾城的马车旁,“倾城,这是一些点心,你拿着在路上吃,这一路上,怕到今天晚上,都遇不到能吃东西的地儿了。”

凤倾城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径自上了马车,马车的帘子放下,詹珏好心被当做驴肝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凤倾城你……”

他的指责还未说完,凤倾城的丫鬟羽儿满脸笑容的将詹珏手中的点心接了过来,“谢谢詹大公子,我家小姐……昨夜许是没有睡好,所以心情有些不好,还请詹大公子不要介意。”

詹珏看了一眼那马车,冷哼一声,转身立即上了自己的马,心中暗道:这凤倾城,竟这般在他的面前摆谱!

此时的他却没有发现,凤倾城的丫鬟羽儿却是在这一刻松了一口气,随即上了马车。

一行人再次上路,朝着北燕国的方向缓缓而行……

而此时,在一处茂密的森林外,一骑骏马飞奔着,骏马之上,高大的男子一身锦衣,紧握着缰绳,神色严肃,似有什么要事在身,一刻也耽搁不得一般,朝着树林飞奔。

骏马离树林越来越近,终于,骏马进入了树林,刚进入树林不多久,马蹄被什么东西绊住,骏马一阵嘶鸣,随即前蹄高高扬起,马上的锦衣男子脸色一沉,心中大叫不好:该死,中了埋伏!

紧紧抓住缰绳,稳住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从马上落下来,只是,既然是明了有人埋伏,他这番坚持,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他确实是稳住了自己的身体,紧紧骑在马背上,没有从马上掉落,可下一瞬,空气中传来“嗖”的一声,两支凌厉的飞镖穿透着空气,朝着这边激射而来,目标并非是马上的男子,而是他身下的骏马。

利器没入皮肉,准确无误的刺在骏马的前蹄上,两只前蹄,一边一支飞镖,连位置以及刺入的深浅都是一模一样,骏马的嘶鸣声多了几分痛苦,在这宁静的树林里,那声音透着一股森然。

前蹄受伤,原本高扬起的前蹄猛地下落,重重的跪在地上,这巨大的力道,来得太过迅猛,根本让马上的男人猝不及防,身体被那力道摔向了骏马的前方,砰地一声,落在地上,只是,那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得嗖嗖两声,下一瞬,整个身体便被突然腾起来的大网给罩住,倏地拉高,吊在了几米之高的树上。

“是谁?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暗算本宫!你知不知道本宫是谁?”这个此时如此狼狈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日从东秦国京城离开之后,便一路朝着北边儿狂奔,就连夜里都没有休息的北燕大皇子苍翼。

不过,此时的他,原本的那一身华贵的锦衣上,沾染上了无数的灰尘与树叶,并且狼狈不堪的被吊在树上,一晃一晃,模样好不难看啊!

吊在树上的苍翼看了看周围,依旧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他下意识的认为,这定是山贼所为,毕竟,这一带虽然是荒山野岭,但是,这条道上,却是商旅必经之处,心中早就冒出了一股怒火,等他脱了身,这些山贼,他定要让他们好看!

“哈哈……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你不是堂堂的北燕大皇子苍翼么?”一个声音传来,笑声之中,带着杀意,让苍翼顿时警惕起来。

“你是谁?为何不敢出来以真面目示人?藏头隐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苍翼怒吼出声,这样被吊着,着实不是滋味儿,不仅仅如此,他的心中也是浮出一丝不安,这人知道他的身份,那么怕不仅仅是简单的山贼而已了。

要知道,普通的山贼,哪里有那个胆子,敢劫他堂堂北燕的皇子?便是北燕来的商旅从此经过,这些山贼都还要给一些面子,不敢做得太绝。

“英雄好汉?凭你也配说英雄好汉几个字?你让我出来吗?那我便如你所愿!”那声音极尽讽刺,杀意依旧没有减少,不仅如此,在那声音吐出最后一个字之时,树林之中弥漫着的杀气更浓,整个周围的温度也好似在那一刻骤降。

利器穿透空气的声音缓缓而来,在这静得近乎诡异的树林里,分外的清晰,苍翼感觉到那杀气直冲自己而来,他下意识的想躲避,只是,他这样被吊着,便是方才努力挣扎,也挣脱不了这大网的束缚。

突然,苍翼眼睛倏地瞪大,一抹寒光刺痛了他的双眼,在他的视线中,只见一把锋利的宝剑朝他袭来,直直的刺向他,苍翼心中大叫不好,根本无暇去看那握着宝剑的主人是谁,正在他以为要丧命于剑下之时,那剑锋却是骤然一转,削断了吊着他的绳子。

苍翼没有丝毫准备,从高高的地方掉落下来,砰地一声,似乎听到有骨头错位的声音。

苍翼接触到地面,但是,他却感觉到包围着自己的危险越来越浓烈,快速的挣脱开身上的大网,正要跑,一把剑便横在了他的脖子处。

冰冷的剑锋直接靠在他的颈动脉处,苍翼身体一颤,再也不敢动一下,而此时,四面八方的涌出了一群黑衣人,每一个都身形诡异,其中十二人的打扮,苍翼曾经见过。

脑中浮现出一个身影,苍翼微微皱眉,是他!苍翟,他派了杀手来伏杀自己吗?

想到自己做过的事情,苍翼心中打了一个突,但他却刻意的压制着。

顺着那冰冷的刀锋,缓缓抬头,终于看到了握着这把利剑的人,不是苍翟,但这个男人眼中浓烈的恨与杀意,让苍翼顿时浮出一丝惊恐,“你……你是谁?”

“我是谁?你忘了你做过什么事情吗?”飞翩咬牙切齿,眼中的恨疯狂的交织着,他就想这样一剑刺穿苍翼的脖子,取了他的性命,只是,让他这样一剑毙命,是便宜他了,嘴角勾起一抹阴狠,往日的飞翩便是在杀人之时,也是透着几分风流潇洒,但此刻,若是真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那便要用“鬼魅”二字了,不错,是鬼魅,便是苍翼此刻被他看着,都有一种鬼魅缠身的感觉,好似自己根本无法逃脱他的掌控。

“我便是要让你生不如死的人!”飞翩眸光一凛,一字一句的吐出,说话之时,眼中的杀意彻底转化为行动,握着利剑的手一紧,利落的一挥,下一瞬,那利剑便落在了苍翼的脚踝处。

“啊……”伴随着一阵惊呼,整个身体好似没了支撑的力道,轰然跪在地上,朝着飞翩跪了下去,那长大的嘴,睁大的眼,似乎都在昭示着他的痛苦。

飞翩方才的一剑,那么轻盈,但杀伤力却是巨大无比的,飞翩甚至在利刃中灌输了内力,利刃划过了苍翼的脚踝处,利落的挑断了他就脚上的筋脉,且不说疼痛让他难以忍受,没了脚筋,他如何能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呢?

这一跪,仅仅是开始而已!

飞翩冷冷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苍翼,要不是害怕碧珠再次受到刺激,他定要让苍翼这个畜生亲自跪在碧珠的面前,向她请罪,想到碧珠那害怕他的模样,飞翩的心猛地一阵抽痛,但是,很快的,那一阵痛化作了浓烈的恨意与狠意。

“啊……本宫的脚……本宫的脚啊……”苍翼丝毫没有想到这人出手如此之狠,如此之凌厉,跪在地上的他,双手想要去触碰脚筋被挑断的地方,但是,他的手刚伸出去,只见眼前一道寒光,下一瞬,手起刀落,而他伸出去的手无疑是自己送上了门去。

没有任何声响,利剑划过他的手腕儿,这一次却是没有触碰到他的手,而是用内力将他的手筋震断。

“你……”苍翼紧咬着牙,愤恨的看着这个满身杀意的男人,让他生不如死的人?“你是苍翟派来的?还是那宁郡主?你告诉苍翟……本宫……本宫要让他不得好死!”

这个时候了,他自然是明白为什么会受埋伏,前日发生的事情,他可没有忘记,一定是跟那个小丫鬟有关,不过,便是在这个时候,苍翼的嘴依旧是硬的,心中虽然恐惧,但是他皇子的傲气,不容许他低头,尤其是在苍翟这个被他的父皇驱逐出了北燕国的人低头!

“不,是我自己要来的。”飞翩心中的恨,早已经让他红了眼,话落,果然看到苍翼的眸中划过一丝不解,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目光也随即变得冷冽,咬牙切齿,“我是她的丈夫!”

苍翼心中一怔,他又如何不明白这个男子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她的丈夫?他没想到,那小丫鬟的丈夫也是个狠角色,等等……丈夫?丈夫……可是,那丫鬟明明……

苍翼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心中的不安更浓,“你……你要杀本宫?本宫告诉你,本宫是北燕大皇子,你杀了本宫,就是与北燕为敌,你就不怕北燕大举进攻东秦,灭了你们?”

苍翼强忍着痛,此刻,他也顾不得身上的痛了,只想着该如何脱身。

“灭了我们?”飞翩冷笑一声,身形一闪,他绝妙轻功的出神入化在这一刻彰显无遗,还没有一个眨眼的功夫,飞翩的身体便靠近了苍翼,而他的手也准确无误的握住了苍翼的脖子,猛地收紧,“好啊!我倒是要看看,北燕的大皇子如何让北燕出兵灭了我们东秦。”

那种的杀意疯狂的交织着,苍翼的脖子被握住,呼吸渐渐的变得困难,不仅如此,他的身体被这一只手缓缓举起,双脚离地,他的身体有多重,他脖子上便有多难受,而他的心里就有多恐惧不安。

“你……你要三思而后行,不能因为你……你一个人的恨与冲动,而……毁了整个东秦。”苍翼艰难的说着,双目因为呼吸的困难而大睁着,话到后面,越发的虚弱,他就要坚持不住多久了,若是这个人再不松手,或者他就要窒息而亡。

他堂堂北燕大皇子何时这么狼狈、无助过?手筋脚筋被挑断,几乎是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

可是,他不甘心啊,就因为一个女人,而死在了东秦国,他太划不来了!他死了,老二和老五,这两个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怕是要高兴得手舞足蹈了。

“放了……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金钱……权利……地位……女人……对,女人,你要多少女人我都给你……”苍翼目光闪烁着,心中只有求生的欲望,不断的提出诱惑,希望能够保得一命。

他每每提出一样诱惑出来,脖子上的手就在慢慢松开,苍翼心中一喜,以为这个人心里已经动摇了,所以,他就继续不断的提,只是,他又怎知道,他每每提出一样,飞翩心中的讽刺,心中的恨与疯狂就多了一分,直到苍翼蔓延兴奋的提出女人这个诱惑之时,那一只大手就不再是慢慢松开,而是倏地一紧。

“唔……咳……”苍翼根本猝不及防,对上飞翩凌厉中夹杂着讽刺的双眸,他才恍然大悟过来,原来……原来他是在和自己做心理游戏呢!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让他生出了希望,再一下子狠狠的将那希望掐掉!

狠啊!便是苍翼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的狠,让他慢慢的升高了,再一次被推入深渊!

“放心,大皇子,你所提的这些,你都没有机会享受了。”猛地,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空灵得近乎诡异,苍翼顺着声音看过去,一辆马车徐徐而来,那女子的声音正是从这马车中传出来的。

苍翼心中一紧,这声音,他是听过的!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随即,那马车停在了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首先看到的是一袭玄色锦衣的高大男子,那人更是让苍翼眸子一凛,那人不是苍翟又是谁?

苍翟看也没有看苍翼一眼,出了马车,连带着手中拉着的女子也跟着走了出来,一玄一白两抹身影,站在马车上,此时的安宁是作贵妇人打扮,这身精致的衣服穿在安宁的身上,恰到好处。和苍翟站在一起,更是让人觉得是天作之合的绝配。

苍翟下了马车,丝毫没有理会苍翼以及在场的惊蛰十二煞的诧异目光,打横将安宁抱起,安宁温顺的窝在他的怀中,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二人一步一步的朝着这边靠近,终于,苍翟停下了,将安宁放了下来。

安宁本是一个女子,但是,此刻,她看着苍翼的眼神,让苍翼觉得,这眼神甚至比他的父皇还要凌厉几分。

“你……你们……”苍翼想说话,只是,他的脖子被飞翩这样掐着,整个身体这样吊着,方才说了那么多话,都已经是坚持到极限了,现在,每说一个字,都要比刚才艰难百倍,痛苦百倍。

安宁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微微皱眉,“飞翩,放下他吧!”

苍翼一听,心中一喜,看了看掐着自己脖子的飞翩,见他微微皱眉,但终究还是松开了手,这一松手,苍翼的整个身体便少了支撑,轰然落地,手筋脚筋已经挑断,摔在地上的他,根本就如一个破娃娃一般,瘫软在地上。

不过,这对苍翼来说,已经是好受太多了,苍翼看向安宁,眼中生出了希望,“宸王妃,本宫知道你是慈悲的,你要救救本宫,放了本宫……你要什么,本宫都答应你。”

“哦?是吗?我要什么,你都会满足我?”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眸光闪烁着,但是,在看到苍翼这张脸的时候,她袖口底下的手却是紧紧的攥着。

“对,无论你要什么,本宫都会尽力满足。”苍翼忙不迭的点头,这个时候,只要能过保得一条命,他便是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那如果……我要的是你……生不如死呢?”安宁利眼一眯,微微弯着腰,笑睇着地上的苍翼。

那生不如死四个字从安宁的口中平静的说出来,更加让人觉得心底生寒。

苍翼顿时僵住,生不如死?

“你……”苍翼回过神来,从安宁平静的眸中,他所看到的,竟也是恨!

对啊!那个丫鬟是安宁贴身婢女,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心中的不安更浓,安宁和这个叫做飞翩的男子一样,也是来找他报仇的吧!

“大皇子,别动哦……”安宁缓缓开口,伸出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银针,那根银针在苍翼的脸上轻轻的划着,“你也说了,我是慈悲的,我可不希望你这张俊脸被我手中的这根针给弄破了,那就真的可惜了呢!”

安宁叹息了一声,但那语气却听不出丝毫惋惜之意,见苍翼果然不敢动了,安宁轻轻一笑,“对,大皇子还是小心为妙,我这根银针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银针,上面淬着什么毒来着?是孔雀胆还是墨蛛汁还是腐肉膏?哎,瞧我这记性,连这些都记不住了,不过,有一点我却是知道的,这毒药足以让你沾到一丁点儿,便会全身腐烂,呵呵,所以,大皇子这般小心翼翼,是应该的,是应该的啊!”

安宁云淡风轻的说着,但是,苍翼却感觉到从心底泛出一丝冷意,很快的便窜遍他的四肢百骸,孔雀胆,墨蛛汁,腐肉膏?这三样毒药,他身为北燕大皇子,曾经在宫闱之中听说过,这是天下十大剧毒之中的三样,不似鹤顶红那样一沾毙命,也及不上七星海棠的厉害,但是,却足以将一个人折磨得生不如死,腐肉膏更是会让人的身体溃烂,且在全身溃烂之前,意识都会完全是清晰的。

那便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死相,并且,一步一步任凭恐惧与疼痛折磨着而死。

生不如死啊!这可比鹤顶红那种一沾便丧命的剧毒,要残忍多了!

苍翼虽然不知道安宁话中的真假,但是,他却不敢去赌,身体僵直着,感受着那银针在自己的脸上游移,心中颤抖着,身体却不敢颤抖。

就连求饶也不敢,生怕自己一说话,牵动着脸部的肌肉一动,便会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安宁看着他此刻的窝囊,眼中浮出一丝讽刺,“大皇子,我方才听你说,我们若是杀了你,北燕国便会派兵攻打东秦国,这话到底是我听错了,还是大皇子你说错了呢?”

“我……”苍翼的话只能在喉咙里打转。

“嗯?怎么了?大皇子是不屑回答我的问题吗?”安宁眼中划过一丝不悦,手中的银针猛地一用力,赫然没入皮肉。

苍翼如遭雷击,安宁却是惊呼出声,紧皱着眉峰,一脸的无辜惋惜,“糟糕,我就说了,让大皇子你小心一点儿,你怎的不听呢?这下可好,便是我想留你一命,现在怕也是无能为力的了。”

“解药,快给我解药,快,快给本宫解药。”苍翼猛然疯狂的起来,此刻也顾不得那银针还在自己的脸上抵着,已经刺破了,他也已经中毒了,他想抓住安宁,让她交出解药,只是,被挑断筋的双手,却是没有了力气。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解药?哼,还想要解药?白日做梦!”

安宁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几个字,一转身,抬眼对上飞翩那燃烧着恨意的双眸,沉声开口,“将他带回去,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飞翩此刻的心里和安宁是一样的想法,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因为这么死了,就太便宜他了。

看着地上因为脸上被刺破,而疯狂惨叫着的苍翼,飞翩眼里更是激射出一道历光,“动手!”

飞翩的话一落,惊蛰十二煞的人,便一哄而上,安宁走回到苍翟的身旁,苍翟如来时那般,将她抱着上了马车,飞翩翻身上马,再次回头看向那北燕大皇子苍翼之时,苍翼已经被绑住了身体,被一根绳索拴着,而绳索的另一端,则是被紧紧的握在飞翩的手上。

苍翼不笨,看到这阵仗,以及飞翩眼中闪烁着的光芒,他便已经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

“驾!”等到苍翟和安宁的马车首先出发之后,飞翩便厉吼一声,下一瞬,身下的骏马便如箭一般激射出去。

可想而知的,被绑住了的苍翼随着这一声历吼,也飞奔了起来,不过,却是拖在地面,顿时,他所经过的地方,激起的尘埃,飞烟一片,空气中,更是不断的回荡着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叫骂声,威胁声,但这声音到最后都化作了求饶声,巨大的摩擦力,即便他是一个健硕的男子又如何?

仅仅是不过百米的距离,被拖着的人早已经承受不住了,只是,他最后的求饶声,却没有一个人去理会,到了最后,那求饶的声音甚至是越来越小,越来越虚弱,丝毫没有了往日那高高在上的傲气与霸气。

马车上,安宁靠在苍翟的怀中,眉心紧紧的皱着,方才,她表面上虽然平静,但是,心里是否平静,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她怕自己一个冲动就一道杀了苍翼。

他怎能杀了苍翼?苍翼如今已经落在了他们的手上,她要慢慢的将他折磨而死,才能够解他们的心头之恨。

苍翟感受到安宁身体隐隐的颤抖,下意识的将她搂得更紧,这个时候,他便也只能守在她的身旁,看着她为碧珠报仇!

一天一夜,苍翟、安宁、飞翩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回到了京城,京城惊蛰的总部。

暗室里,透着一股阴寒。

苍翟,安宁坐在椅子上,身旁的站着的飞翩,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盆水,那水中泛着一丝丝的红色,让人一眼辨别不出来那红颜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而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绑在木桩上的那个男子身上,男子紧闭着眼,浑身原本的华贵锦衣早已经残破不堪,露出衣服下精壮的胸膛,而那胸膛之上,无数的伤痕如经纬一般交错着,新的,旧的都满是鲜血,触目惊心。

被银针刺破的脸上,此刻已经慢慢弥漫着一团黑红的东西,似乎已经看见了溃烂的端倪,头无力的耷拉着,若不是还有呼吸,这看上去倒是如死了一样。

“该叫醒他了。”安宁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如霜。

话一落,飞翩手中的水便朝着木桩上的苍翼泼去。

几乎是在那红色的水碰到苍翼身体的那一瞬间,暗室之中,便想起一怔撕心裂肺的嚎叫,一声高过一声,似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那红色的水是什么?冷水,加上辣椒水,本来冷水就可以让苍翼清醒过来,但是,以安宁和飞翩对苍翼的恨,他们又怎能仅仅用冷水唤醒他呢?

冷水不够刺激,所以,才掺杂了辣水。

苍翼如今的身体,满是伤痕,可想而知,那些辣椒水泼在苍翼的身上,会是怎样的感受了,辣椒水渗入了伤口,所带来的痛苦,单是听他此刻那停不下来的痛呼,便可以略见一斑了。

在安宁和飞翩的眼里,苍翼的痛呼激起了他们心中沸腾的血液,飞翩大步上前,一手捏住苍翼的下颚,逼着他张大着嘴,另外一手,却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块布巾,塞入了他的口中。

无法痛呼,但却不代表身体不痛,没有呼喊的发泄,那种痛反而更加的剧烈清晰,就连额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身体也因为疼痛而剧烈的抽搐着。

他的每一个痛苦的反应,都被苍翟,安宁,飞翩捕捉进眼底,安宁看着苍翼,起身走向他,“苍翼,你可知错了?”

苍翼忙不迭的点头,好似害怕迟了一点儿,就会招来更加残酷的对待。

安宁眼神倏地一凛,“那你可知,你做错了什么?”

说话只是,安宁的手肘狠狠的撞在了苍翼的腰腹之间,苍翼闷哼一声,与此同时,口中的布巾也被吐了出来,苍翼强忍着痛,“我……我不该伤了那个丫鬟……”

“可你已经伤了她!”安宁历吼出声,眼神如刀子一般,直直射向苍翼。

“你这畜生,畜生!”飞翩被安宁的这以后,彻底的点燃了怒气,愤怒化为行动,一巴掌打在了苍翼的脸上。

苍翼这辈子,身为北燕的大皇子,从出生开始,就是高贵的存在,无论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哪里曾被人这把打过耳光?只是,这个时候的他,没有了尊严,也没有了傲气,一个连命都要保不住了的人,此刻已经沦为他人案板上的鱼肉的人,又如何能够去顾及那一点儿自尊与傲气?

说白了,这个苍翼终究是一个怕死的!

“我不是故意的,求你们饶了我,饶我一次……”苍翼依旧没有放弃哀求,只是他的哀求却是招来安宁的一声冷哼。

“苍翼啊苍翼,既然你已经知道你的错,又怎能不付出代价?世上可没有这等便宜的事情!”安宁冷哼一声,目光扫过苍翼的腹部以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把锋利的刀子,缓缓朝着苍翼走去,眼中的寒光闪烁着,一边走一边把玩着那手中的刀子,“大皇子,知道这把刀子叫什么吗?它有一个很贴切的名字,它叫‘太监制造者’,怎么样?这名字,大皇子可喜欢?”

话落,苍翼眼中的惊恐果然更加的浓烈,看着安宁,好似看到洪水猛兽一般,不断的摇着头,“不……不要……”

太监制造者?这宸王妃是要……

苍翟看安宁朝着苍翼越来越近,却是微微皱眉,他又如何能看不出宁儿要做什么?只是……这等事情,他却不希望宁儿动手!

身形一闪,下一瞬,苍翟已经离开了坐的椅子,一手轻揽着安宁的腰身,将她的头按进自己的胸膛处,似乎是要让她避开接下来的画面,而与此同时,另外一只手灵活的拿过了安宁手中的利刃,手一扬,一落,朝着苍翼的某处划去,几乎毫无悬念的,连根而端。

“啊……”痛呼声不知道是第几次响起,不过这一次,却是比稍早的任何一次还要激烈而高亢。

安宁听见那声音,整个人还在苍翟的怀中,眸光一凛,精明如她,又怎会不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苍翟替自己做了!

都一样,不是吗?太监制造者果然威力无比,一刀下去,便让这个堂堂的北燕大皇子,变成了太监!

苍翟看了狼狈不堪的苍翼一眼,将手中‘太监制造者’丢在了地上,满脸嫌恶的一脚将落在地上的某物踢开,似乎害怕那东西碍了安宁的眼。

安宁从苍翟的怀中探出头来,看着苍翼那满脸纠结着的痛苦与狼狈,那张脸都已经呈现出一种极致的扭曲,冷笑着挑眉道,“怎么样?太监制造者的滋味儿如何?”

苍翼痛得摇头,此刻,他恨不得死了算了,总好过受着这般的折磨!要知道,他这辈子,还没有留下子嗣,可如今……

只是,他下一刻所听到的,却是让他整个人真正的如坠地狱!

安宁眼里划过一道精光,声音寒冷如冰,如刀剑一般凌厉,“放心,这太监制造者,不过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见面礼罢了,我们的游戏,这才刚刚开始而已,你也说了,我这么‘慈悲’,定会让你畅快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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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章 透露真相!生不如死的折磨

当“畅快淋漓”四个字从安宁的口中徐徐吐出之时,让原本就因为“太监制造者”而痛得浑身抽搐的苍翼,心中再跟着一颤,那恐惧,甚至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慈悲?眼前的这个女子,哪里有半分慈悲?怕是“残忍”二字都无法形容了吧!

要说方才飞翩给苍翼的感觉是“鬼魅”,那么此刻安宁给他的感觉,却是比鬼魅更加骇人的存在。

安宁的话一落,苍翼似乎被安宁给吓坏了,甚至忘了那继续那撕心裂肺的痛呼。

安宁见苍翼此刻脸上扭曲的模样,似乎是十分满意他的反应,嘴角微扬,“大皇子殿下,你说,这游戏,我们下一步该怎么玩?”

怎么玩?不论怎么玩,被玩的人都是他啊!而面前和自己对立着的这三人是丝毫都不会手下留情的吧!

苍翼紧咬着唇,双目狰狞的瞪着,小腹以下的地方,那痛又岂是“钻心蚀骨”四个字足以形容的,此刻的他,竟有些虚脱了,似乎要昏厥过去,可是,他知道,他不能晕厥,安宁和苍翟,以及这个恨他入骨的飞翩,都不会允许他这么昏过去!

想到方才那掺杂着辣椒水的的冷水,那种被热辣的痛啃噬着的滋味儿着实是不好受的,他便是这样坚持着,哪怕要面对的是安宁口中接下来的游戏,也总比再多承受一次那样的痛苦要强得多啊。

“求……求……求你,饶……饶我一次……”苍翼艰难的开口,虽然这希望很小,但是,他却还是开口了,因为,现在比起死来说,他更加怕的是,接下来的游戏。

“哼,饶你?那你当时为何不饶了碧珠?”安宁咬牙切齿,厉声质问,此刻,依旧被苍翟揽在怀中的她,双手紧紧的抓住苍翟的衣襟,隐忍着爆发的怒火。

苍翼被那怒气所震慑,微微片刻闪神之后,目光闪烁着,“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她……我不知道……是凤倾城,对,就是凤倾城……”

安宁捕捉到他说出的名字,眼神一凛,“凤倾城?她和这事情有什么关系?”

安宁脑海中浮现出那一个一直都以轻纱覆面的女子,隐隐嗅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苍翼好似捕捉到什么,立即开口道,“我喝醉了,被打晕了,之后醒来,才发现那人不是凤倾城,我昏迷之前,明明就是和凤倾城……”

苍翼努力回想着苍翟和安宁大婚之日发生的事情,那时,他面前的人分明就是凤倾城,可是,后来脑袋一痛,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之后,面对眼前的一切,他也慌了,所以便逃出了,甚至急切的忘记了要杀人灭口。

他在想到要杀那个丫鬟灭口之时,已经回到了行馆内,他知道,那丫鬟是安宁的婢女,这个东秦国,他是不能继续再待下去了,所以,他才匆忙的向崇正帝提出了辞行,之后甚至没有等詹灏和凤倾城他们一起上路,而是先一步,马不停蹄的往北燕国赶。

之后他也思索过这事情的经过,怎么也想不通,此刻想到凤倾城,他越来越觉得可疑,此时的苍翼,抓住了这一点,他可不管到底是不是和凤倾城有关系,他只要将责任推脱到凤倾城的身上,他说不定还能好过一些。

那个贱人,若真是她算计自己,那么,他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他那般喜欢她,而他竟然……

此刻,恨取代了他对凤倾城所有的爱慕,便是将她推到自己面前又如何?他苍翼亦是毫不犹豫!

“你怎么就能证明,这事情和凤倾城有关?”安宁缓缓开口,看着苍翼,眉心紧紧的皱着,似在沉思,凤倾城?她真的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如果是有,那么,她定也不会饶过凤倾城!

“怎么证明……怎么证明……”苍翼慌乱的呢喃着,他怎么证明?他也是猜测而已啊!他根本就没有证据!猛地,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对,你可以将她抓来逼问她,一定和她有关的……一定!”

安宁眸光微敛,苍翼喜欢凤倾城,她是看得出来的,虽然不排除苍翼此刻有推卸责任的嫌疑,但是,他竟然说出了凤倾城的名字,她又如何能够不放在心上?

抬眼看了一眼飞翩,此时的他,满脸阴沉,目光凌厉,眼中的杀意没有丝毫减少,似乎听到这事情和凤倾城有关,更是激愤了起来。

看来,无论这事情和凤倾城有没有关系,她都要去查个清楚了。

“是凤倾城,你们要杀的话,就杀她,你们怎么折磨她都行,现在她和……和詹灏他们已经在回北燕的路上,你们快去追……”苍翼艰难的催促着,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神色之间,多了几分期待。

安宁又如何不明白苍翼的意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的道,“你放心,凤倾城我们自然会去追,只要她还在东秦国的境内,我们就不会让她就这么逃了,若这事情真的和她有关,哪怕是她逃到了北燕,哪怕她有北燕凤家做靠山,她也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对,对,让她给出交代!那可不可以……给我……给我解药?”苍翼紧咬着牙,忙不迭的附和着,想到自己被刺破的脸皮,他似乎感觉到那怪异的感觉在他的脸上开始弥散,这种怪异越来越强烈,他还知道,那银针上的毒,若是不解,定会让他越来越难受。

此时的他,身上的残破,剧痛的折磨,将他折磨得身形俱疲,

只是,他的话刚落,便看到安宁那悠悠的视线看过来,那嘴角的讽刺,让苍翼心中一颤,“你……你……”

“大皇子,凤倾城就不劳你操心了,至于你该专注的事情嘛……哼!飞翩,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安宁重新坐回了原来的椅子上,冷声说道,那淡淡的语气,似乎是在嘲笑着苍翼心中的侥幸。以为说出了凤倾城,便可以逃过一切吗?

不可能!还想要解药么?她手中的药有一大堆,但是,唯独没有苍翼所要的解药!

苍翼脸色一僵,心中不好的预感又骤然升了出来,见安宁的背影,竟是那般绝然,猛地,他的视线落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用那太监制造者将他彻底的变成太监的苍翟,不错,就是他!

苍翟在他的心里,从来都是敌人,从小,他都嫉妒着这个比他小了几岁的兄弟,他知道,父皇最爱的女子便是苍翟的母妃,母后不止一次的在他的面前,发泄着她对昭阳长公主的嫉妒,自然而然的,他也受着母后潜移默化的影响,对昭阳长公主的儿子苍翟存着一种嫉妒,时常和宫里的人找他的麻烦,就是为了向他宣誓,自己比他高人一等,但这个苍翟,每每面对他的挑衅,他都有超乎寻常的韧劲儿,好似怎么也打不垮他一般。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苍翟若是长大了,定会是一个极其难以对付的主,这人必定会成为他将来问鼎皇位的阻碍。

所幸的是,后来昭阳长公主死了,而苍翟也被父皇驱逐出北燕国。

那晚,苍翟被父皇提着拖出宫殿的时候,雷电交加,而在那雷电交加的夜里,他看到了那一幕,看到了父皇对苍翟的残忍与无情。

那时,他心中是激动的,苍翟被父皇赶出去,那么他就没有资格再成为自己的对手,而父皇对苍翟的态度,更是让他知道,父皇对苍翟这个儿子,是不疼爱的。

可是,之后他看到父皇脸上的挣扎,他才知道,他错了,苍翟并非不受父皇疼爱!

所以,便是父皇将苍翟赶出了北燕国,他心中,依旧没有将苍翟小瞧了,四国祭前夕,他见到了苍翟如今的风华,他的心中生出了一丝警惕,他感到了苍翟带给他的威胁,所以,他才在围猎场内设计伏杀,只是,他却没有料到,那一群饭桶,那么多人,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没有伏杀掉苍翟不说,还被苍翟反将一军,给全数歼灭。

而苍翟派来伏杀他的人,却是让他吃了不少的亏。

他看到了苍翟的精明,看到了他的内敛与隐忍,也同时看到了他的杀伐果决!尤其是他身上隐隐散发着的和父皇相近的气势,毫无疑问,那是帝王的霸气!

便是这一次来东秦国,他也在暗中寻着机会,最好能够让苍翟丧命,那样的话,他就不用再为这个障碍操心,只是,苍翟的身边,除了那个叫做铜爵的侍卫之外,暗处所隐藏的人,便是他也摸不清楚。

他最害怕的,就是父皇哪一天心血来潮,将苍翟给宣召回去,那到了那时候,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便不再是老二和老五了,而是这个从小被父皇赶出了北燕国的三皇子苍翟。

事实上,此时的苍翼哪里又知道,他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北燕皇帝早已经派了人向苍翟宣旨,宣召他回北燕!

要是以往他皇子的傲气,容不得他向别人低头,但此时此刻,苍翼想到了求苍翟,求这个一直以来都被他视作障碍的苍翟!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翼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剧烈的扭曲着,“三弟,求你……求你看在我们……我们的身上都流着父皇的血脉的份儿上……救救我!”

自始至终都仅仅是看着这一切的苍翟,以护卫者的姿态随安宁一起落座,看了看苍翼眼中对自己的哀求,眼底划过一抹冰冷,对于这个北燕的大皇子,这个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从来都是对立的敌人,犹记得当年还在北燕的时候……

想到当年还在北燕的时候,这个大皇子对自己的羞辱,深邃的眸中,冷意更浓,“大皇子,你这声三弟我苍翟可承受不起,什么父皇的血脉,你别忘了,当年,我就被你们的皇帝给驱逐出了北燕国,我早已经不再是你苍家的人,休要在这里乱拉关系。”

苍翟好不犹豫的阻绝了苍翼的希望,看苍翼那满脸失望加痛苦的神色,伸手拉住安宁的手,放在大掌之中温柔的摩挲着,那模样便是在告诉苍翼,他和宁儿一样,都希望看着接下来的游戏。

“你……”苍翼咬了咬牙,苍翟的淡然激起了他心中的不甘,苍翟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求的人,可是,他求了,但结果呢?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方才的举动是多么的可笑,是硬生生的将脸放在了苍翟的脚下,任凭他踩啊!

可笑的是,他竟然连自己是北燕国皇子的事实都不承认了么?

“你就不怕父皇得知你这等狂妄,治你的罪?”苍翼鬼使神差的,朝着苍翟吼道。

苍翟浓墨的眉峰微挑,对于自己给苍翼产生的巨大影响而诧异,方才还那般求饶,此刻被他的态度一激,竟又恢复了几分他大皇子的傲气了么?

可是,苍翼那大皇子的傲气,他苍翟从来没有放在眼里,以前也没有,今后就更不会有了,丝毫不掩饰他的不屑,苍翟缓缓开口,“狂妄又如何?你要如何让你那个劳什子的父皇知道?哼,便是他知道又如何?治罪?难不成还要将我从北燕国驱逐一遍?苍翼啊苍翼,若是有机会,就请你告诉你那父皇,告诉他,现在的苍翟,已经不再是十多年前那个任他宰割的八岁小孩儿了。”

苍翟说道最后,语气凌厉得让整个暗室的气氛,好似濒临临界点,若是有一根针,那么那根针便会将这气氛轰然爆炸。

苍翼愣了愣神,苍翟提到机会,可是,他还有机会吗?便是他想抱有希望,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希望越发的渺小,而在飞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了一个酒坛,在一旁等候命令的时候,他所看到的希望就更小了,除了希望更小,他全身除了疼痛之外,便又被那极致的恐惧笼罩着,几乎呼吸不过来。

酒坛?飞翩的手中仅仅是酒坛那么简单么?

安宁看了苍翼一眼,目光很快便悠悠的落在了飞翩手中的酒坛上,而与此同时,另外一个酒瓶也摆在了安宁和苍翟身旁的桌子上,安宁拿出酒杯,慢慢的为苍翟和她自己倒了一杯,她知道,这个时候飞翩应该不会想喝酒,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替北燕大皇子苍翼倒酒。

“大皇子,这是我的地盘儿,堂堂北燕大皇子来,怎么能没有美酒招待?”安宁端起酒杯,十分惬意的看了苍翼一眼,“飞翩,大皇子手脚不便,便由你帮个忙了。”

飞翩眸子一凛,他却是不像安宁那样用的是小酒杯,而是一个大碗,快速的将一碗给倒满,苍翼看着那碗中,带着微微青绿的汁液,酒么?这哪里是什么酒啊?

想到安宁方才说的游戏,苍翼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你……你们要给我喝的是什么?”

苍翟看着那碗中的汁液,竟是挑了挑眉,也是万分诧异的看了安宁一眼,安宁恰好对上苍翟的视线,将另外一杯酒递到苍翟的手中,二人轻轻一个碰杯,安宁缓缓开口,“自然是好东西,这可是难得的东西,招待一般的人,我还有些舍不得,不会拿出来用,但你不一样,你是北燕的大皇子,不是吗?这样尊贵的身份,是有资格品尝这如琼浆玉液一般的好东西了。”

安宁话落,浅浅的抿了一口酒,似十分满意的挑眉,“不错,这酒也不错,大皇子,你看,我和苍翟都喝了,你是不是也该赏脸了呢?”

正此时,飞翩极有默契的端着手中的一碗青绿色的汁液,一步一步朝着苍翼走去,他的速度很慢,但是,正是因为速度慢,在心理上给苍翼带来的畏惧,却更要比一下子灌入他的口中要折磨人得多。

飞翩原本是苍翟的死士,他们八骏的成员,没有一个是善男信女,个个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他自然是知道,心理折磨的重要。

他要不仅仅是要让苍翼身体上受尽折磨,他更要让他在心中,百分百的受到折磨,看着他被恐惧啃噬着内心。

“不……不要……我不要喝……”苍翼的双眼惊恐的瞪大,摇着头,此时的他,甚至顾不得刚才太监制造者带给他的痛苦,他不能喝,只要喝下去,等待着他的怕是更加凄惨的境况。

只是,苍翼如今在别人的手上,一切都由不得他了!

他不想喝吗?他越是不想喝,安宁和飞翩便越是要让他多喝,想到那青绿色的汁液,安宁的眸光闪了闪,径自又给自己和苍翟将空了的酒杯满上。

在这充满惊恐与冷冽的暗室里,安宁却好似闲云野鹤一般,一刚一缓,一激烈一平静,暗室中,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的耐人寻味。

安宁这苍翟这边喝着酒,而那边,飞翩已经走到了苍翼的面前,将一大碗青绿色的东西,端在了苍翼的眼前,随即,安宁的声音在这暗室内缓缓响起。

“既然大皇子这么想知道要给你喝的是什么,那我就告诉你,这叫毒芹汁,是用毒芹榨出来的汁液,虽然叫毒芹,可要比天下十大剧毒要柔和多了。”安宁的声音,平静中带着阴冷,虽然她口中说着比天下十大剧毒柔和,但是真的是这样吗?若这是这样的话,她又怎会拿出来“招待”苍翼?

此时,便是苍翼也不相信,这东西会比天下十大剧毒柔和。

苍翟眸光闪了闪,知道那青绿色的汁液的来历,心中浮出一抹了然,在安平侯府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的去过安宁的药庐,而在云王府内,云锦更是建造了一个更大的药庐,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

不仅如此,在云王府后院儿的一块空地中,那里被画了一个圈出来,平日里不许任何人靠近,就是因为那里是被开辟出来用作安宁培植毒草的地方,他有时候还看见昀若带一些花花草草种植在里面。

他记得,有一片地方,一片青绿,那就该是宁儿口中的毒芹了吧!

毒芹?他倒是没有听闻过这种毒草的作用,不过,安宁既然能够‘舍得’拿出来‘招待’苍翼,那便证明,这毒芹汁是不一般的了。

苍翼看着这青绿色的毒芹汁,四肢百骸都在发颤,喝了这个,他会受到怎样的痛苦?

苍翼不断的摇着头,他不要喝,可是,正此时,飞翩有力的大掌捏住了他的下颚,丝毫不管他的意愿,逼他张开嘴,随即将那大碗中的毒芹汁不断的往苍翼的口中灌,苍翼根本就尝不出来那是什么味道,那可是毒药啊,便是再美味,他也没有心思去理会啊!

毒芹汁入口,苍翼依旧排斥着下咽,只是,只坚持了一会儿,那毒芹汁终究还是流入了腹中,没有疼痛,没有不适,可真的没有吗?哪怕是天荒夜谈吧!单是恐惧就已经将他折磨得够呛了。

安宁一边喝着酒,一边对着飞翩吩咐,“这可是好东西,飞翩,对于大皇子这种贵客,我们可不能吝啬了,我记得还有好几坛,都给大皇子喝了吧。”

“是,属下一定会好好让他喝,一滴不漏,若是大皇子殿下敢让这珍贵的毒芹汁流出半滴,那就请大皇子自求多福了,我不介意用其他更多的方法来招待他。”飞翩咬牙切齿,很快的,一坛毒芹汁全数被灌进了苍翼的口中,果然如飞翩威胁的那样,苍翼便是流出了一滴,便会招来一个耳光,或者是一顿责打,到后面,苍翼根本就是不敢让半滴毒芹汁流出来,甚至用不着飞翩继续灌,那盛着毒芹汁的大碗,一靠近苍翼的唇,他便自己凑过去,仔细的喝着。

那模样,甚是窝囊,安宁看着苍翼的样子,嘴角不禁勾起一抹不屑与鄙夷,苍翼无疑是没有气节的,便是有的那一份傲气,也是在死亡与折磨的面前,被调教得服服帖帖。

这样的人,若是当了皇帝,那怕是整个北燕国的不幸,既然这样,那么她就更应该替北燕除了这个祸害了。

渐渐的,三坛毒芹汁都全数被苍翼喝得一滴不剩,而此刻,那毒芹的药效也慢慢的显现了出来,苍翼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变成的青紫色,额上的青筋错落的爆裂着,眼神四顾,似乎烦躁不安。

安宁挑了挑眉,“继续。”

根据《毒典》记载,这毒芹虽然不是最毒的,它要喝很久才能要人命,但安宁就是看中了毒芹汁能够让人受尽折磨后,才慢慢死去,所以,她才为苍翼准备了这个。

开始的时候,眼神四顾,焦躁不安,他的心和身体已经在承受着折磨了。

第四坛,第五坛,苍翼不知道喝了多少,整个肚子都已经涨得老大,似乎要将他的肚子胀破一般,露在外面的肌肤,似乎找不到一寸原来肌肤的颜色,全都变成了恐怖的青紫色,渐渐的,鼻子开始流血,然后是耳朵,再是嘴巴,到了最后,就连眼睛中也渗出了鲜血。

“饶命……饶命……”苍翼虚弱的呢喃着,他想去抓他的身体,但是,他的手却被绑着,无法动弹,便是没有被绑,他怕是也无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他的手筋早在飞翩抓着的时候,就已经被他挑断了啊。

此刻,他感觉浑身都痛,浑身都不对劲儿,好似蚂蚁在啃咬,又好似有刀子在他的身上凌迟,终于,几坛毒芹汁灌完,安宁缓缓起身,走到苍翼的面前,挑眉道,“大皇子殿下,还想喝么?”

苍翼不断的摇头,他不要再喝了,他现在已经是处在痛苦的深渊里,无法脱身了,他无法想象,继续喝下去,那毒汁侵袭着自己的身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皇子还真是聪明,这就不喝了,你可知道,这毒芹汁若是再喝上一坛,你就会爆体而亡。”安宁眼中透着森森寒光,话一落,果然看到了苍翼眼中的惊惧与后怕,甚至还夹杂着几分庆幸,心中冷笑,庆幸,苍翼落在了她的手上,还能有这个心情么?不,她只会让他更加后悔,后悔他曾有的庆幸。

敛了敛眉,安宁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我可不能让大皇子就这么死了,我怎么舍得呢?你说是不是,飞翩?”

“哼,这个畜生,定要让他受尽各种折磨,让他这样死了,便宜他了。”飞翩咬牙切齿,原本在他手中空了的坛子倏然离开了他的手,不过,却是没有落在地上,而是直接朝着苍翼的身上丢去。

苍翼含着血泪的眼睛猛地睁大,看着那坛子朝着自己越来越近,他的脑子虽然混沌了,但是,凭着这个角度,他又怎会预料不到这酒坛的目标是哪里?

感受到那还渗着鲜血的小腹以下的部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酒坛准确无误的砸在了那里,砰地一声,若说他原本的身体,还能够抵挡住一个酒坛的冲击力,但是,受了重伤的某处,本就是脆弱的地方,此刻,更是脆弱得不像话,这一击,好似方才被那太监制造者切下去所产生的痛,再一次铺天盖地的袭来,甚至比方才更剧烈。

“唔……”苍翼根本连呼痛都有些困难,他的身体还有哪一处地方是完好的?还有哪一处地方是不痛的?没有,一处都没有!

此时的他,这般任人宰割,心中恐惧无助,他何曾有过这样的体验?并且还是生不如死的体验!

按理说,痛得久了,便麻木了,可是,对此刻的苍翼来说,却不是这样的,他又怎会知道,那毒芹汁中,安宁特意掺杂了一种药物,虽然没有毒性,但是,却会促使人的身体更加的敏感,所以,他对痛的感觉也会越发的清晰。

这便是安宁要的,要让他加倍的痛!以慰碧珠的伤害,以解她和飞翩的心头之恨!

“大皇子,你还好吧?”安宁挑眉,故作关切的问道,但是,那语气却是有些幸灾乐祸,对的,她就是明目张胆的幸灾乐祸,他又能拿她怎样?

苍翼这幅模样了,痛呼声四溢,连嗓子都有些哑了,看来,他还真是十分痛苦的呢!

不过,苍翼痛苦呼痛的同时,却是在以哀求的眼光看着安宁,目光时不时的转向飞翩,甚至再转移到了苍翟的身上,对于他的哀求,苍翟只是视而不见,自顾自的喝酒,而安宁和飞翩,更加不会理会他的哀求了,对他们二人来说,他越是哀求,他们越是要加重折磨。

安宁轻笑了一声,“看来大皇子已经受不住了,飞翩,你说我们的游戏,还要继续吗?”

“怎么不继续?以我看,大皇子精神还好得很,小姐,下一步怎么做?”飞翩冷哼了一声,坚定的问道,要他放过苍翼,门儿都没有!

安宁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她那灵动的双眸一亮,似想到了很好的办法一般,朗声开口道,“我曾听闻,北燕有一种酷刑,不过,不是对罪大恶极的人,一般鲜少用,还曾是北燕禁止使用的酷刑。”

安宁徐徐的说着,而苍翼原本青紫色的脸,更是扭曲了起来,他身为北燕的大皇子,又如何能不知道安宁口中所说的这个酷刑,就是因为这酷刑太过残忍,曾经被北燕国的某一代皇帝下令禁止,不许再用,安宁的意思……安宁的意思是要将那酷刑用在他的身上吗?

不,不要!便是想想,他都觉得浑身恐惧,此时的苍翼,甚至下意识的口中呢喃了起来,“不要……不要……”

飞翩见苍翼那恐惧的模样,眼神一凛,心中的血液更是沸腾了起来,能够让苍翼如此害怕的,那会是什么?无论是什么酷刑,便是看在苍翼这么害怕的份儿上,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用那种方法招待他,如此想着,飞翩迫不及待的开口,“是什么?”

安宁眸光微转,淡淡的开口,“就是将犯人绑在柱子上,用烧红的尖刀挖掉其眼……”安宁的语调很慢,慢得让人毛骨悚然,更是慢得让苍翼浑身发抖,安宁看着苍翼的反应,嘴角的诡谲更浓,继续用缓慢的语调说道,“再割其大腿的肉,一点一点的割,一片一片的割,最后再将融化的铅关入口中,不过,我想,如果对于大皇子的话,那么,怕是要用些好东西,吊着他的命了,不然,我可不能保证,现在的大皇子,还能将这些一个一个都经历完,不经历完,那可就不好玩儿了,不是吗?”

安宁每说一句,苍翼脸上的惊恐便多一分,而飞翩神色之间的兴奋也在一分分的增长,苍翼怎能不害怕,飞翩又怎能不兴奋?!

尤其是安宁说要将苍翼的命吊着,那摆明了就是要让苍翼经历完所有的程序,经受所有的折磨啊!

“是,小姐,飞翩这就去找能够吊着他命的东西。”飞翩冷冽的开口,这等折磨人的方法,便是他听了,也恨不得快些将那些折磨一点一点的使用在苍翼的身上。

对,他是恨不得快些,恨不得马上,立刻!

所以,飞翩没有丝毫停留,立即转身欲走,只是,他刚走出了一步,苍翟却将他叫住了。

“飞翩,不用你去找了,千年的人参能够吊着他的命了吧,千年的人参在我宸王府有不少,我让人送来便是,大皇子殿下方才喝了那么多的毒芹汁,等你去找来了能吊着他命的东西,他还不得死了?死了可就划不来了。”苍翟沉声道,此时的他,依旧惬意的喝着茶,以他的观察,苍翼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便是看他脸上那极致扭曲与爆裂着的青筋,便猜得到,那毒芹汁的作用依旧在持续,依旧在扩大。所以,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对,千年的人参足够吊着他的命了,一支不够,可以多用几支,反正云王府也还有不少。”安宁敛了敛眉,苍翟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一支不够,可以多用几支?若这个时候崇正帝在这里,听了这句话,肯定是要肉疼了,什么时候千年的人参这么不值钱了?要知道千年的人参,极其难得,他皇宫中也才就那么两支,还是祖传下来的,非到性命攸关的时候,还舍不得用,可他们倒好,一支不够多用几支?他们到底有多少啊?

听这口气,他们是不惜花大价钱,也要让苍翼受到那极致的痛苦与折磨了。

这个苍翼,这一次是栽了,还栽得很彻底!

“多谢宸王殿下,多谢小姐!”飞翩感激道,但眼神却是凌厉如斯。

苍翟将茶杯放下,缓缓起身,走到安宁身旁,自然而然的轻揽着她的腰身,“谢就不必了,记得能让他多活一会儿,就要尽力让他多活一会儿。”

“这是自然。”飞翩坚定的点头,他自然会让他多活一会儿,因为,只有多活一会儿,那么便代表着,他就会多受一会儿的折磨,多痛苦一会儿。

他就是要将苍翼的痛苦最大化,这才甘心!

狠么?狠又如何?这是苍翼这畜生自作孽,是他自找的!

苍翟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那满身青紫,身体抽搐扭曲着的苍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皇子殿下,你好好享受,本王就不继续陪着你了,哦,对了,记得死了之后,要给你那父皇托梦的话,别忘了告状啊!告诉他,将你折磨致死的人,也有我苍翟的份儿,让你断子绝孙,更是我苍翟的杰作。”

死了之后托梦!苍翼便也只有在死了之后托梦去见北燕皇帝了,不知道那个人知道他的大儿子死了,而那苍翼的母后——西宫皇后,知道他的儿子的死和他苍翟有关系,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张凌厉如蛇蝎的脸庞,西宫皇后,北燕大皇子苍翼的生母,当年害死娘亲的罪魁祸首之一!

“宁儿,我们走,飞翩,这里就交给你了,不必留情。”安宁拉着安宁的手,放在大掌之中摩挲着,那双深邃的眸子似能将人给吸进去。

“是,宸王殿下。”飞翩领命,他会留下好好招待苍翼。

安宁并没有拒绝苍翟的安排,给飞翩使了个眼色,她知道,亲手终结苍翼的命,亲眼看着苍翼在痛苦与死亡的边缘挣扎,能够让飞翩好受些,那么,她便不打扰他了,而她……脑中浮现出那一个用轻纱遮面的女子,凤倾城!

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安宁和苍翟出了暗室,上了马车,离开了惊蛰的总部,一路上,安宁感受到苍翟身上隐隐流露出来的深沉,下意识的反握住苍翟的手,聪慧如安宁,她又怎会看不出来她此刻的心情?

更何况,二人如今的关系是比以前更亲密的存在。

苍翟方才对苍翼说的那番话,是想起了昭阳长公主吧!

她虽然没有具体的探寻害死昭阳长公主的人具体的有哪些,但她似乎能够猜测得到,和苍翼有密切关系的人,定是其中之一,关系密切?有谁能够比母子关系更加密切呢?

北燕国当朝的西宫皇后,和出自凤家那一位东宫皇后齐名的女人!

“我想亲自去找凤倾城。”安宁靠在苍翟的怀中,缓缓的道,从见到凤倾城的第一眼起,她便知道,凤倾城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女子,单是凭着她那般受凤家老爷子的宠爱,就足以表明了这个女子的能耐。

若她真的和碧珠的事情有关,那么,她所面对的敌人,怕要比苍翼更加难以对付。

女子么?安宁从来不认为女子是可以小瞧了的。

苍翟微微皱眉,他不是因为安宁的这个要求而诧异,而是一早就料想得到,这件事情,安宁势必会事必躬亲,但是……想到她后腰间的那一个月牙形的胎记,苍翟的眸光敛了敛,他已经派人去查安平侯爷当年的过往了,他相信胭脂很快就会传回消息!

宁儿是聪慧的,他担心的是,宁儿在和凤倾城接触的过程当中,察觉到什么,私心里,他是不愿宁儿知道那个胎记的真正意义的,宁儿是他的!他苍翟一个人的!

心中激荡着,苍翟猛地将安宁搂得更紧,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却是让安宁皱了皱眉,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抬眼对上他的双眸,“你怎么了?”

她竟然从苍翟的眼中看到了害怕,他在害怕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苍翟抬手轻抚着安宁的脸颊,柔声开口,脸上复又浮出一抹笑容,没有回答安宁的问题,径自做了决定。

安宁感受到他的温柔,也挥开了方才的担心,点了点头,继续靠在他的胸膛上,“本来新婚燕尔,却要劳你跟着我如此奔波,我……”

“呵呵……”苍翟低低的笑出声来,在她的发间印上一吻,“傻瓜,只要我们在一起,在哪儿不能新婚燕尔?”

只是,若宁儿真的是凤家的人,那么,她会作何选择?

安宁听着他胸膛的震动,双手更是圈住了他的腰身,此生能得苍翟这样的夫婿,她安宁这辈子,是真的值得了!

二人回了一趟宸王府,安宁去看了碧珠,碧珠醒来之后,有韶华郡主和雪儿陪着她,看到安宁,立即欢喜的上前,如乳燕一般扑进她的怀中,“姐姐,珠儿好想你啊,这两天你去哪儿了?珠儿都找不到姐姐,还有……还有……”

碧珠说着,望了望安宁的身后,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安宁察觉到她的举动,心中一抽,她又怎会不知道碧珠在寻找什么?她是在找飞翩吧!她是在看飞翩有没有跟着她一起回来。

看来,碧珠没有多排斥飞翩了,只是一个好现象不是吗?等到飞翩解决了苍翼,便让飞翩回来陪着珠儿,而至于凤倾城那里,她自然会去调查清楚!

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珠儿,姐姐这两天有事情忙着,所以没有来看珠儿,珠儿可有好好吃饭?”

“嗯,有,姐姐,珠儿吃得可多了,只是……只是珠儿想和姐姐一起吃……”碧珠楚楚可怜的望着安宁,似乎带着几分祈求。

安宁亲昵的拉着碧珠的手,“好,姐姐陪着珠儿一起吃。”

一旁的韶华郡主见此状况,立即体贴的开口道,“已经快晌午了,正好,今天一早有人送了一条河豚到府上,我这就去让厨子好好处理一下,那河豚虽然不能多吃,但吃一些,尝尝味道,还是很好的。”

河豚在四国大陆中,一直都是十分珍贵的食材,虽然有毒,但是处理好了,少吃些,却没有大碍,河豚的肉,更是鲜美至极,也正是因为珍贵,所以,那些讨好云王府的贵族,得到了,连自己都舍不得吃,倒是给他们云王府送了来。

安宁点了点头,韶华郡主缓缓走出了房间,雪儿也是一个机灵的,见韶华郡主挺着个肚子,走路十分不方便,立即跟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下楼。

房间里只剩下安宁和碧珠,碧珠一直望着安宁,拉着安宁的手,那模样甚是眷恋与依赖。

安宁陪着碧珠聊天,不多久,一座美食便送上了阁楼,满满一桌,全是碧珠爱吃的菜肴与点心,碧珠一见,立即欢呼着拉着安宁坐了下来,“姐姐,你吃这个,这个碧珠吃过,很好吃的。”

那是一块水晶糕,碧珠拿着它,凑到了安宁的嘴边,安宁想起碧珠曾经在八珍阁满足的吃着那些点心的模样,脸上绽放的笑容更浓,顺从的将碧珠喂到她嘴边的水晶糕吃下,含在嘴里,入口即化。

安宁和碧珠互相为对方夹菜,气氛好不和谐!

等到酒足饭饱,安宁才将碧珠安置在榻上,碧珠又拉着安宁说了好久的话,至始至终,碧珠都紧紧抓着安宁的手,似乎害怕她离开一般。

终于,碧珠累了,睡了下去,安宁替碧珠盖好被子,走出房间,对雪儿一番吩咐,让她好生照看着碧珠。

安宁走出离开阁楼之时,看了一眼那个房间,缓缓开口,“碧珠,等你醒了,飞翩差不多就可以回来陪在你的身边了,而我……”

安宁眸光暗了暗,顿了顿,继续开口,“我办完这件事情,也会回来陪在你的身边。”

安宁眼中划过一抹坚定,大步走向了宸王府,宸王府的大厅里,苍翟早就在那里等候着,安宁一进大厅,便听得苍翟的声音,“若是消息传回来,立即朝北去寻我。”

“是,主子。”应声的是铜爵。

苍翟看见安宁的身影,立即迎了上去,笑意温和,“宁儿,已经好了?”

“嗯。”安宁点了点头,“她已经睡下了,精神也比稍早好了许多。”

“那就好,你……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咱们明日再出发。”苍翟看安宁脸上微微流露出来的疲态,关切的道。

“不,不用,我们现在就出发,若是晚一些,追不上他们就不好了。”安宁急切的开口,一旦凤倾城他们进入的北燕国,那事情护变得更加棘手,所以,她必须要快些追上去。

苍翟眸光敛了敛,拉着安宁的手,二人走出了宸王府……

东秦国北方的一个小城镇上,这里是北燕和东秦商旅歇息的地儿,距离北燕国,不过只有几天的路程。

詹灏,詹珏,凤倾城等人,傍晚的时候到达这里,准备在这里住下,等到明日再继续赶路。

几人进了客栈,要了几个房间,在客栈的大堂内,吃着东西,詹灏看了看凤倾城,只见她自顾自的吃着,没有要理会别人的意思,心中不禁浮出一丝不悦,这个凤倾城,给詹珏甩脸色看也就罢了,对他也是不冷不热的。

“掌柜的,再来一壶酒。”詹灏的声音带着怒气,似乎是在发泄着心中的不悦。

只是,他的话刚落,便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缓缓响起,“掌柜的,多给那一桌送上几壶酒,再多加几个菜,银子都算在我们的账上,北燕国来的的贵客,怎能不好好招待?”

詹灏,詹珏,凤倾城皆是微微皱眉,顺着声音看向那人,目光所及之处,那贵气凛然,分外耀眼的女子,以及身旁英伟不凡,如神祗的男子,不是安宁和苍翟又是谁?只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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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章 揭开面纱,震惊的发现!

几人明显都有着诧异,安宁和苍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虽然还是在东秦国的领土上,但距离北燕国境内已经不远,这二人新婚燕尔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詹灏是一个老狐狸,自然是知道,这二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可他们出现的目的呢?冲着他们而来?心中的疑惑不禁越来越浓,不过,老练如詹灏,第一时间起身,拱了拱手,“原来是宸王殿下和宸王妃,你们怎么这么客气,这酒和菜都照上,不过这酒钱菜钱还是我们来付,二位若是不嫌弃,跟我们同坐一桌如何?”

既然他邀请,苍翟和安宁二人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他们本来就是为着他们而来,苍翟扬了扬嘴角,“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请。”詹灏的态度颇好,竟立即亲自引着二人入座,而詹珏这个时候,也是快速的起身,将位置让出来,他自己却是站在詹灏的身后。

安宁和苍翟二人入了座,早在二人进入了这个客栈之时,就已经留意到了这一袭轻纱覆面的凤倾城,此刻安宁就坐在凤倾城左手边的位置上,看了看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凤大小姐,多日不见,这旅途可劳累?”

凤倾城却是眸光微转,“还好,多谢宸王妃关心。”

詹灏和詹珏二人,见凤倾城竟对安宁开了口,心中都也些不是滋味儿,要知道,这一路上,凤倾城可是懒得开口的,很少听见她说话,若是不知道的,怕还以为她是一个哑巴。

几人都落了座,掌柜的不敢怠慢,立即张罗着美酒美食招待着,不过,这气氛嘛,倒是显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宸王和宸王妃到这小地方来,可是有事?”詹灏试探的道,他这只老狐狸,已然闻出了这二人到来的不寻常。

苍翟只是微微一笑,却并没有搭腔的意思,反倒是安宁目光扫过了凤倾城,意有所指的道,“这怕是要问问凤大小姐了。”

安宁的话一出,詹灏和詹珏二人更是诧异的起来,“倾城?二位是来寻倾城的?”

而凤倾城却是缓缓开口,“是吗?宸王和宸王妃寻倾城可有要事?”

这声音中规中矩,但是这语气倒是让安宁皱了皱眉,她曾和凤倾城交过峰,凤倾城说话虽然温和,但是,总是有那么一股子清高在里面掺杂着,但是,此刻的凤倾城,没有多少清高,反倒是夹杂了些微的卑微。

“安宁和凤大小姐一见如故,凤大小姐也曾说,见到安宁,倒如见到了姐妹一般,安宁也是有这样的心情,那日安宁和宸王大婚,没有来得及抽出时间和凤大小姐共饮一杯,实在是安宁心中的遗憾。”安宁敛眉,温婉的开口,但目光却丝毫没有从凤倾城的身上移开,她故意提及大婚的事情,就是想试探,看看她会不会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只是,凤倾城却依旧十分平静,举起酒杯,朝着安宁道,“宸王妃说的哪里话,是倾城走得太急,没有找时间和宸王妃好好聚聚,这一杯酒,就当是倾城向宸王妃赔罪了。”

卑微!依旧是卑微,那眼神微微闪烁,不似凤倾城平日里的那样坚定,她这一开口,倒是让安宁觉得这凤倾城似乎是在紧张着什么?

紧张什么呢?想到苍翼吐露出来的事情,安宁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冷冽,但她却掩饰得很好,看着凤倾城微微掀起了遮盖在脸上的轻纱,将酒杯凑到唇边,一饮而尽,虽然露出了唇一下的地方,但整张脸的大部分都在那张面纱的遮盖之下。

好似凤倾城一到东秦国,在人前,便一直没有看到她拿下面纱过!

“那日安宁和宸王大婚,也没有好好招待凤大小姐,不知道那日凤大小姐是否高兴?”安宁也跟着喝了一杯,继续试探,将她的所有反应都纳入眼底。

“高兴,自然是高兴的。”凤倾城忙点头,但正是这急切,更加让安宁心中纳闷了,回想起那日崇正帝在寿宴上赐婚的事情,凤倾城可是当场出声阻止了的,按理说,她是不愿看到苍翟娶自己的,更何况,那日凤倾城还对苍翟一见钟情,她可不认为凤倾城在那一见钟情之后,便对苍翟无意了。

而自她和苍翟进了这个客栈,凤倾城只是在最开始,以及她和苍翟入座的时候,看了一眼苍翟,之后,她的注意力便都在自己的身上,好似全身心的在应付自己。

此时此刻,要说凤倾城真的和那件事情无关的话,她还真是不会相信了,安宁的感觉素来都是十分敏锐的,而眼前这个凤倾城所带给她的怪异,已经被她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敛了敛眉,安宁对上了苍翟的眼,二人几乎是一个眼神的交汇,苍翟便明白了安宁的意思,随即,苍翟爽朗的声音响起,“詹老爷,詹公子,凤大小姐,实不相瞒,这次我和宁儿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因为没有在宸王府好好招待各位,而心生愧疚,凤大小姐还曾到我宸王府求见,恕本王实在是没有时间啊,几位也不多留些时日,从舅舅那里得知各位已走,本王还好生诧异呢,所以,为了赔罪,本王就带着王妃追上来,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将几位亲自送到北燕境内,聊表地主之谊。”

苍翟的话,说得无懈可击,但精明的詹灏,却也听得出有那么些借口的成分在里面,不过,在他看来,这宸王和宸王妃要跟着他们,目标也不会是自己,反倒是凤倾城……詹灏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凤倾城,他也发现,凤倾城在方才,似乎有那么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要说是哪里不对劲儿,最大的嫌疑,便是她的眼神了。

“宸王和宸王妃的好意,让詹某如何承受得起啊?这等心意,真是让詹某受宠若惊,既然二位都已经到了这里来了,那么我们若是不领情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倾城,你说是不是?”詹灏也乐得看一出好戏,正好宣泄这一路上对凤倾城的不满。

凤倾城面纱下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依旧是中规中矩的应声着,“自然不能不领情,如此,那便要劳烦宸王和宸王妃了。”

凤倾城看向安宁,目光却极少在苍翟的身上停留,便是看安宁,也只是,扫一眼,又急忙的将视线转开,虽然她眼里的急切掩饰得很好,但是,敏锐如安宁,又怎会察觉不到?

凤倾城可疑!十分的可疑!

安宁知道,一时之间是无法试探出凤倾城是否真的和那件事情有关,所以,她才会想要跟着他们,一路上,总会有机会的吧!便是没有,她也会制造机会。

桌子上的几人,一阵寒暄,安宁一直热络得跟凤倾城说着话,期间凤倾城出现了十二次目光闪烁,甚至八次掏出锦帕,擦拭她额上的汗水,安宁浅浅的喝了一杯酒,将她的反应全数看在眼里,打趣的道,“凤大小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做了亏心事,瞧你这吃个饭,也出这么多汗,这天气舒爽得很,便是宁儿这种怕热的人,都没有流汗呢!”

凤倾城脸色僵了僵,眼中闪着的焦急越发的浓烈,扯了扯嘴角,“这些时日,倾城身体有些不适,还请各位见谅,倾城吃饱了,容倾城回房歇息。”

安宁不着痕迹的挑眉,“那凤大小姐可要留意身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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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城点了点头,随即起身,离开了座位,朝着二楼的房间走去,步子之中,隐隐带着急促,安宁目送着凤倾城上了楼,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安宁才收回了目光。

詹灏看着刚才的一切,更加觉得那凤倾城和这安宁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端倪,他更加肯定了宸王和宸王妃是冲着凤倾城而来,眼底划过一抹深沉,詹灏状似无意的道,“二位莫要见怪,倾城怕是真的身体不适,这一路上,她都鲜少说话,让我们也好生担心啊。”

“哦?是吗?凤大小姐是北燕来的贵客,可不要在东秦国出了什么状况才好啊。”安宁皱眉道,神色之间隐约多了些微的担忧,心中却更是疑惑了起来。

詹灏看了看苍翟,又看了看安宁,这个宸王殿下和他们北燕国苍家还有些渊源,只是,这个时候,大家都不说破罢了,苍翟鲜少开口,而对于这宸王妃,詹灏可是丝毫也不会小觑了的。这女子,若身为男儿,即便是在北燕国,都找不出几个能够与之一较高下的人吧!

可惜了,她已经成了宸王妃,若不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倒是希望能够来个北燕和东秦的联姻,虽然这宸王妃不是北燕人,但她‘二公子’名下所蕴藏的财力,那可是一块香饽饽啊,也有资格进他詹家的门了。

剩下几人一阵寒暄,之后,便在这客栈中住下了,安宁和苍翟就如预先所计划好的那般,跟在他们回北燕的队伍中,马车多了一辆,安宁却时常不在她和苍翟的马车之中,而借故跑到凤倾城的马车上与之闲聊。

二人所表现出来的热络,倒是像极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但是,安宁却知道,每一次她去凤倾城的马车之时,凤倾城都会隐隐有些防备,就连她身旁跟着的那个叫做羽儿的小丫鬟,也是满眼防备的看着她,似乎不愿和安宁同乘一辆马车。

安宁可不会因为她们不愿意而改变自己的计划,一路上,安宁不着痕迹的试探,但是,那凤倾城丝毫不漏口风,安宁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她却在凤倾城一次又一次的避闪中,更加肯定了凤倾城的不寻常。

几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一行人也终于到了北燕国和东秦国的边境,边境的小镇中,几人找了客栈住下,房间里,安宁和苍翟坐在榻上,安宁握着手中的茶杯,眉心紧皱着。

“过了今日,明天他们就要进入北燕国境内了,若是再得不到有力的消息,那么……”安宁眸光微敛,那个凤倾城,还真是一个嘴紧的,饶是她试探了这么多天,依旧对他们大婚之夜的事情一片朦胧。

“是啊!那凤家大小姐,要么就是真的不知道,要么,就是心思极其深沉,掩饰得极好。”苍翟伸手将安宁的皱着的眉头抚平,动作怜惜而温柔。

当然,他们都相信后者,毕竟,以他们曾经见识过的凤家大小姐,她就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主啊。

安宁脑中转动着,她又怎会让自己的这一趟北行毫无所获?几个呼吸的时间,安宁脑中的一个计策慢慢成型,也许,她是该赌一赌了!

想着自己的计划,安宁眼中划过一抹坚定。

“睡吧!说不定明天就能够找到她的破绽。”苍翟拉起安宁,柔声在她的耳边说道,安宁被拉回神思,立即绽放出一抹笑容,随着苍翟一起上了床。

安宁已经决定了今晚行动,但是,那也要等苍翟睡了才行!

只是,安宁上床之后,苍翟就一直将她圈在怀中,两条坚实有力的臂膀,牢牢的禁锢着她,听到身后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安宁尝试着从那双臂膀中出来,只是,稍微一动,苍翟便有了反应,这倒是让安宁哭笑不得,看来,她的计划,怕要等到明天才能执行了。

也罢,安宁感受到身后那温暖的胸膛,这一路上,苍翟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倒是累了他自己,她又怎么忍心将他吵醒?黑暗之中,安宁脸上浮出一抹笑容,闭上眼,在苍翟的怀中睡去。

苍翟的胸膛,是安宁最安稳的港湾,自从二人成亲之后,安宁越来越依赖这个怀抱,好似只要在这个怀抱之中,她便永远都不会去担心什么。 шωш ⊙tt kan ⊙¢O

这一路上虽然劳累,但是,安宁睡得却极其安稳,不多久,床上二人的呼吸声都变得均匀。

苍翟感受到怀中的宁儿已经熟睡,黑暗中的他,终于睁开了双眼,事实上,苍翟一直都没有睡着,安宁试图从他怀中出来的举动,他都感受得到,精明如他,仔细一想,就隐隐能够猜得到安宁想起床干什么。

今天是最后一晚,她是无论如何都要确定,凤倾城是不是和那件事情有关吧!

他们所得到的也只是苍翼的指认,无法有更多实质性的证据,所以,他们便是冒着打草惊蛇的危险,也要跟来试探凤倾城,而在试探无果的情况下,那么,他们便只有一条路可选了。

那就是逼问!

不错,是逼问!除了逼问,便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们谁都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凤倾城走出东秦国。

只是,想到什么,苍翟却不愿宁儿亲自去,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苍翟在安宁的发间印上一吻,随即小心翼翼的松开安宁的身子,便是在这黑暗之中,苍翟也隐隐看得清楚安宁的容颜,心中一暖,俯身亲吻着她的唇角,“好好睡,其他的事情就让我去做。”

苍翟的唇离开安宁,便立即起身,快速的穿好了衣裳,出了房间……

苍翟找到了铜爵,对他吩咐了几句,铜爵的身影便很快消失,而苍翟便就坐在铜爵的房间中,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果然,不多久,门便被推开,铜爵出现在门口,而除了他之外,他的肩上还扛着两个昏睡着的女子。

Wωω▪тTk án▪¢ ○

这两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凤倾城和凤倾城的贴身婢女羽儿。

铜爵将二人放下,苍翟的目光扫过凤倾城,此时的凤倾城,没有戴面纱,那张脸让他微微皱眉,凤倾城的模样,他并不陌生,毕竟,他在北燕国有着十分庞大的情报网络,而对于这个北燕三大望门之一的凤倾城,胭脂也自然是将画像送给他看过,确实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不过,在他的眼里,又有谁能够比得过宁儿?

“要多久才能醒?”苍翟浑厚的嗓音响起,在这夜里,听起来分外诱人。

“一炷香的时间。”铜爵答道,为了不惊动客栈内的其他人,所以,他便对她们用了迷药,快速且省事儿。

一炷香的时间?苍翟的眉心皱得更深了,似乎是在嫌弃这时间过长,想到还在床上躺着的宁儿,他希望能够尽快的回到被窝里,抱着宁儿。

铜爵观察着苍翟的表情,见他皱眉,心中一怔,立即开口道,“主子,属下有方法让她们立刻醒来。”

“嗯。”苍翟的眉心稍稍舒展,仅仅是吐出一个字,便又不再言语。

铜爵从袖口中拿出一根银针,分别在二人的某个穴位上一刺,仅仅在那一瞬间,二人便睁开了眼。

凤倾城看着眼前的画面,微微皱了皱眉,似乎依旧在迷药的余韵中,整个人有些恍惚,但是,她却看得出,这不是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是客栈的天字号房,布置得十分精致,而这个房间里,显然要简陋许多。

猛地,她的视线中出现一个男子,凤倾城被一惊,这一吓,倒是让她晕晕的脑袋清醒了许多,“你……我……我怎么在这里?你要干什么?”

是他!那个宸王殿下!

想到这一路上,宸王殿下和宸王妃给她带来的不便与威胁,凤倾城目光闪烁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上面的面纱早已经不见,凤倾城眼睛更是惊恐的瞪大,“我的面纱呢?我的面纱呢?”

那模样,好似那面纱便是她的命一般,不过,在得知面纱不见了之后,凤倾城眼中的慌乱便更加的浓烈了。

苍翟皱眉,那面纱对凤倾城来说,便是如此重要么?

不过,这个时候,他却没有时间去理会她的面纱,想到自己今晚的目的,苍翟敛了敛眉,淡淡的开口,“凤大小姐,那日本王大婚,你对碧珠做了什么?”

苍翟单刀直入,不想浪费丝毫时间。

凤倾城再一次听到提起那日大婚,目光更是闪烁了起来,“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我又能做什么呢?”

凤倾城的语气虽然坚定,但是,却隐隐带着颤抖,丝毫没有说服力。

“是吗?凤大小姐,本王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既然能够让人对你用迷药,你觉得本王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苍翟眸光一凛,那激射出的寒光让人心中跟着一颤,凤倾城的身体更是抖了抖。

这个宸王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冰冷骇人的,此刻,那一股凌厉之气,更是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只是,想到什么,凤倾城目光闪烁着,“我……我是凤家的大小姐,宸王殿下若是要对我做什么,那也得掂量掂量后果吧。”

“后果?本王若是害怕承担后果,那现在你就不是在这里,而是依旧好好的在你的床上熟睡了。”苍翟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他迟早会去找凤家报仇,又怎会畏惧得罪这个凤大小姐?

“你……”凤倾城皱眉,没有想到他竟然连这一套都不吃,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慌乱,“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宸王殿下,你可知我们凤家的在北燕国的地位?”开口的是凤倾城的丫鬟,此时她也清醒了过来,这些时日,宸王殿下和宸王妃一直缠着她们,她就知道他们是有目的的。

本想着,等到过了今天,明天他们就可以进入北燕国的境内,那么到时候,宸王和宸王妃便没有理由再跟着他们,只是,宸王今晚竟然……

苍翟却是冷冷的扫了羽儿一眼,丝毫没有掩饰他的不屑,那冰冷的视线,更是让羽儿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不敢再说一句话。

“还不说是吗?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苍翟转动着指间的玉扳指,那身上散发的气势,似乎又比方才更加凌厉多了几分。

整个房间里,都被这种凌厉所笼罩压制着,两个女子的神色更是不安了起来,猛地,那凤倾城身体一软,原本坐在地上的她,立即跪在了苍翟的面前,“我不是……我不是凤倾城……所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小姐!”羽儿厉声吼道,神色也是变得严厉了起来,口中喊着小姐,那模样,可不是对自己主子说话时该有的态度。

‘凤倾城’吞了一下口水,猛摇着头,“我受不了了,我不是凤倾城,我是假的,是小姐让我假扮她的。”

她本是小姐的替身,在北燕国,小姐不愿出席却又不能缺席的场合,便是她代替她去,她和小姐的身段儿相像,几乎没有半分出入,而她的声音,也是刻意模仿着小姐,只是,小姐的气势,却是她学不来的,有时候虽然极力撑着,但难免会露出破绽,所以,她能不说话的时候,便不会开口,并且,即便是戴着人皮面具,她也要用面纱遮面,似乎这样,她才能找到更多的安全感与自信。

但是,宸王和宸王妃的到来,却是打破了她的平静,她总觉得,宸王妃那双眼睛尤其锐利,好似要将她看穿一般,每一次和她在一辆马车之上,她都是极其的煎熬,她必须要打起精神,时时刻刻的防备着,伪装着,可她的心里早已经崩溃了。

若不是亲自体会过那种忐忑恍惚,是无法明白的,她身为小姐的替身,是忠于小姐的,可是,她却在安宁这些天锐利的眼神之下,在方才宸王那凌厉的质问之中,彻底的崩溃。

“你这个贱人!你胡说什么!”羽儿猛地起身,一巴掌打在了‘凤倾城’的脸上,羽儿的举动,更是加大了‘凤倾城’话中的可信度,毕竟,她一个丫鬟,又怎么骂她的小姐为贱人?又怎敢丝毫不手软的一巴掌打在主子的脸上?

苍翟眸子一紧,不是凤倾城?难怪他一早就觉得这凤倾城没有了在东秦国的那种目空一切的气势,那真正的凤倾城呢?

苍翟正要问出口,吱嘎一声,门在这一刻被倏地推开,苍翟抬眼看去,赫然出现在门口的,不是安宁又是谁?

苍翟脸色变了变,宁儿怎么醒了?苍翟立即起身,朝着安宁迎上去,“宁儿,你来这里做什么?睡得不好么?怎么醒了呢?”

苍翟一手揽着安宁的腰身,将她按在怀中,顿了顿,继续柔声道,“宁儿,你回去睡觉,这里交给我就行!”

只是,安宁听闻了方才‘凤倾城’的话,她哪里又能安心的回去睡觉?

她不是真的凤倾城,那么真正的凤倾城呢?安宁紧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开口,“告诉我,凤倾城人呢?”

那‘凤倾城’丝毫不敢怠慢,甚至无暇去顾忌羽儿那警告的眼神,忙不迭的开口,“小姐让我扮作她之后,就不见了。”

回北燕国了!安宁的手紧握成拳,她一定是回北燕国了,是什么原因能让她用一个替身代替自己,而独身赶回北燕呢?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此刻,安宁根本就不需要再有什么证据,她相信,凤倾城一定和这事情脱不了干系!

凤倾城,你以为你逃回了北燕,我就会放过你么?

没门儿!她安宁素来都是有恩必报,有仇必究的人,她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凤倾城逍遥?!

凤倾城,别说你在北燕国,便是你藏到天涯海角,我安宁发誓,便是穷尽所有的力量,也要将你揪出来,到时候,连带着这一次的账,新仇旧恨,咱们一起算!

“宁儿,咱们回房。”苍翟感受到怀中安宁的颤抖,柔声安抚着,凤倾城做贼心虚的潜逃,这已经证明了许多的东西。

安宁紧紧的攥着苍翟的衣襟,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同时,她找到凤倾城的决心更加的坚定,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如今,知道了这个凤倾城是假的,他们也没有必要再多去理会,安宁压下心中的怒气,她不想让苍翟为她担心。

本来,她也是想着用逼问的方法,让凤倾城松口,但她却没有料到,苍翟却先她一步这样做了,他是想让自己少费些心思,多休息一会儿,他才会如此的吧!

为了不让苍翟担心,安宁会顺从的随着苍翟回房,只是,在这之前,她却想看看这张脸,她要记住凤倾城的容貌,到时候,才能好找她,不是吗?

这个凤倾城虽然假的,但是她所戴的人皮面具该是照着凤倾城的模样做的吧!

安宁从苍翟的怀中出来,大步走向‘凤倾城’,此时‘凤倾城’低垂着头,诚惶诚恐,心中依旧盛满了不安,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是假了的,会如何处置自己?

“抬起头来。”安宁居高临下的看着这跪在地上的女子,眸中泛着冷光。

‘凤倾城’咬了咬唇,不敢怠慢,虽然害怕宸王妃那双锐利的双眼,但她却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惊惧,缓缓抬头。

安宁终于看到了那一张脸,脑袋轰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她看到了什么?这张脸……

“你……”震惊!无限的震惊!她所看到的这张脸,是她所熟悉的,只是,她更加熟悉的是这张脸上多出的那到浅浅的疤痕。

三夫人!这张脸像极了三夫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只是,一个是年轻的姑娘,一个成熟的妇人罢了。

凤倾城为何长了一张和三夫人如此相似的脸?

那宁的脑袋中浮现出了无数片段,三夫人那日所见的那个“俊俏公子”……三夫人在安平侯爷临死之时所说的话……一切的一切汇集在一起,聪慧如安宁,很快便理清了头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凤家!三夫人那个死了的前夫,应该是凤家的人吧!凤倾城的父亲?!

而安平侯爷又唤那人大哥……那么安平侯爷……

安宁心中一紧,眉心皱得更深,安平侯爷唤那人大哥,是亲生大哥,还是其他?

她要查清楚,她一定要查清楚,这个声音不停的在安宁的心中回荡,她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若凤家的那个人真的是安平侯爷的亲大哥,那么……

意识到什么,安宁心中划过一阵寒意。

“宁儿,你怎么了?”苍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安宁努力平息好自己的心情,幸亏三夫人平日里深入检出,和苍翟没有什么交集,不然,以苍翟的精明,定也会心生怀疑。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转身看向苍翟,“走吧!我们回房。”

苍翟见安宁脸色微微泛白,眉心也是无法舒展开来,握住她冰冷的手,放在大掌之中,似乎要用自己的温度来让她温暖,关切的责备道,“怎么出来不多穿一件衣裳?”

说罢,便一把将安宁打横抱起,匆匆的走向他们的房间,在临走之时,苍翟给铜爵使了个眼色,让他处理好这个假的凤倾城以及这丫鬟。

苍翟和安宁回了房间,二人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眠,安宁的脑中不断的想着方才的发现,心中无数疑问交织着,三夫人啊!原来她不仅仅是詹家的小姐,还曾是凤家的儿媳呢!

自从那日天灵寺的事情之后,三夫人和念儿便好似在人家蒸发了一般,再也不见其踪影,如果她猜得不错,她应该是回北燕了吧!

只是,她若是回北燕,回的是詹家,还是凤家呢?

三夫人,那个看似平凡的夫人,竟是这般出身,难怪她初见她时,总觉得这个女子,有种无法言喻的贵气,詹家的小姐,凤家的儿媳,哪一个身份不是尊贵的存在?

翌日,安宁和苍翟没有再跟着詹灏一行人,知道了凤倾城是假的,那么,他们也没有再跟下去的必要,甚至没有和他们告别,二人便坐了马车,朝着东秦国京城的方向而去。

终于,在十来天之后,二人回到了东秦京城的宸王府。

安宁首先去看了碧珠,看到碧珠靠在飞翩的怀中,脸上笑得甚是开怀,安宁的脸上也浮出一抹笑容,她知道,苍翼定死了,并且死得很难看,而这几日,飞翩和碧珠的相处,看来也是极好的。

看着碧珠那灿烂的笑容,安宁的眸光却是闪了闪,想到凤倾城,安宁的眸子一凛,她们的事情,还没完!

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安宁下了阁楼,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直接去了云锦的院子,韶华郡主的肚子日渐大了,脸上流露出来的母性光辉,更加让她分外的耀眼。

二人见到安宁进来,忙迎上来,招呼安宁坐下,安宁看着韶华郡主的肚子,“嫂子,过两个月,怕是该生了吧?”

“嗯,是啊,还不知道是小王爷,还是小郡主呢!”韶华郡主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柔。

“小王爷也好,小郡主也好,都会是咱们云王府的宝贝,要我看,肚子这么大,是龙凤胎也说不定啊。”安宁看着韶华郡主的肚子,心中倒是有些羡慕起来,前世,她的孩子临出生之时,就被安茹嫣给害死了,终其一生,她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这一世呢?她和从苍翟会有属于他们的孩子吗?

“呵呵……宁儿你和表哥也要抓紧些,你们的孩子,定会是人中龙凤。”韶华郡主捕捉到安宁眼中的欣羡,亲昵的拉着安宁的手,安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似乎是在和她分享着属于母亲的喜悦。

安宁脸上一红,心中也多了几分激动,也更是期待,她和苍翟能够拥有属于他们的孩子!

两个女人寒暄了一阵,安宁想着自己来的目的,倒也没有避讳韶华郡主的存在,直接对云锦开口道,“表哥,宁儿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宁儿,有什么事情说一声便是,什么帮忙不帮忙的?我是你的表哥啊。”云锦神色之间,多了几分严肃,安宁素来鲜少在他面前用“帮忙”二字,这一次开口,怕不是寻常的事情吧!

安宁敛了敛眉,“我想请表哥替我查一下安平侯爷,我要知道关于这个人的一切,哪怕是祖宗八代,都要尽量详细,尤其是他和北燕国的关系。”

“安平侯爷?你要查他做什么?”云锦微微皱眉,安平侯爷如今已死,宁儿还查他,这背后,定是有其他的原因,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好奇。

“锦哥,宁儿叫你查,你只管查就是了,问这么多干什么?”韶华郡主睨了云锦一眼,她也想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宁儿的神色,却似乎不想多提起什么。

云锦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扯了扯嘴角,“我这就让人去查,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知道结果。”

云锦话落,果然是丝毫的没有停留,大步走出了他们的院子……

宸王府内,苍翟书房。

苍翟坐在主位上,铜爵站在他的身后,而在他们的对面,坐着一个女子,体态婀娜,形容娇美,眉宇之间自然而然的展现着媚态,那双眼睛更是生得勾人,好似被她看上一眼,连带着心和身子都会酥了一般。

但她看苍翟的眼神,却是分外的崇敬,没有半分的杂质,就如同铜爵和飞翩看苍翟的眼神一般,没有丝毫男女之意。

此人名唤胭脂,是八骏之一,也是八骏中唯一的女子,她时常在北燕国活动,鲜少出现在东秦,便是有什么消息情报,也是通过特殊的管道传递给苍翟。

你这一次,她却是亲自从北燕国赶到了东秦,不为别的,只为主子要她查的事情,从主子传任务给她时的用词,她感受得到主子对这件事情的重视,所以,她丝毫都不敢怠慢,甚至亲自去探消息,当年的事情,鲜少有人知道,即便是有人知道,都似乎被人下了封口令。

不过,又有什么消息是极乐殿探知不出来的呢?更何况,她这个极乐殿的殿主出马,终于很快便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若不是亲自去探查,她倒是不知道,当年还有这样一段望门秘辛。

“你既然亲自来了,那我让你查的事情,你也该有眉目了吧?”终于,在片刻的沉默之后,苍翟沉声开口,那双黑眸深邃无边,让人看不清他的思绪。

“是,主子,属下幸不辱命,将事情的来龙气脉都查清楚了。”胭脂看了一眼主子,似乎是想从她的表情上探知到些什么,可是,饶是她这个深谙察言观色的高手,也看不出丝毫端倪,心中叹了口气,许久不见,主子越发的高深了。

“快说!”苍翟掷地有声,心中浮出一丝急切,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胭脂带回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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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章 安宁身世,你只能是我的妻!

胭脂见主子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急切,立即开口道:

“回主子的话,当年凤家老爷子年轻之时,酷爱游历,可以说是游遍了整个四国大陆,当然,也来了东秦国,在东秦京城,他停留了足足两年多的时间,认识一个女子,那女子便是安平侯府的小姐,二人陷入爱河,互许终身,只是,不知道为何,凤老爷子突然离开了东秦京城,之后便没有了音讯,而那安平侯府的小姐寻不到凤家老爷子,后又发现,她已怀有身孕,当时安平侯府许是为了遮丑,将那小姐关在家里,那小姐的父亲,原本打算等她秘密生下孩子,再将孩子给送人。

只是,那小姐生产之时,却发生了血崩,生下孩子不久,便就离世,而她唯一的遗愿就是要求她的父亲留下她刚生下来的儿子,她父亲许是无奈,面对自己女儿的最后一个要求,他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来拒绝,最终那小姐离世,那一代的安平侯爷便将这个刚出生的孩子,养在了他的儿子,也就是那小姐的大哥名下,对外说是一个小妾所生。”

苍翟听着,眉心越皱越紧,转动着指间的玉扳指,房间中,温度好似降了几分,见胭脂听了下来,苍翟递去一眼,原本留意着苍翟神色的胭脂,立即收回神思,继续说道,“至于安平侯爷为什么会继承安家的爵位,这里面怕就有猫腻了,胭脂查到,原本那位小姐的大哥,也有几个好几个子嗣,怎么着也轮不到安平侯爷来继承爵位,只是,在几年的时间,安家的几个公子,死的死,疯的疯,便是那疯了的,最后也落魄得饿死,如此,安平侯府便剩下了那个小妾名下的庶出儿子,所以,安平侯爷继承爵位,倒是顺理成章,后来凤家老爷子认回了安平侯爷,只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这十多年间,安平侯爷却又和凤家一直没有联系。”

胭脂说着,便又试探的看了看苍翟,以她素来察言观色的敏锐,她感觉到主子神色之间,流露出些微的担心,胭脂心中纳闷儿,主子在担心什么?

苍翟转动着玉扳指的动作倏地停下了,胭脂汇报到这里,他已经能够肯定安平侯爷和凤家的关系,心中好似被一只大手揪着,脑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他担心,他担心宁儿知道她自己是凤家人。

一想到宁儿万一选择了凤家,那他又该如何?和宁儿为敌?不,这是永远也不可能的事情,他便是与天下为敌,与自己为敌,他也不会和宁儿为敌!

可是,以宁儿的聪慧,她若是接触凤家的时间久了,难免不会发现什么端倪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翟缓缓的闭上眼,“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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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一怔,神色微闪,想到自己带来的另外的一个消息,赫然起身,“主子,胭脂得到密报,北燕……北燕皇帝……”

听到这四个字,苍翟原本紧闭着的双眸倏然一睁,透着一股骇人的凌厉,给胭脂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继续汇报。

“北燕皇帝表面上还很健壮,但似病的不轻,一直都在服用药石,这段时间,二皇子和五皇子动作频频,五皇子娶了詹家小姐,似乎有和詹家结盟的意思,现在的北燕国,几个兄弟,看似兄友弟恭的,暗地里,早已经是处于白热化的阶段。”胭脂娓娓道来,脑中浮出一抹身影,眸中多了几分黯然。

“病得不轻?”苍翟眸中凝聚起一抹深沉,咀嚼着这几个字,那个人病得不轻了吗?记得四国祭在飞花小筑相见,他都还十分硬朗,他倒是想亲眼看看,那个人,现在到底是怎样一番模样!

想到那年的事情,苍翟的手握得更紧,对于那个人,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恨!

只是,想到自己方才在胭脂眼中察觉到的异样,苍翟眸光微敛,沉声开口,“五皇子负了你啊!”

胭脂身体一怔,猛地一下重重的跪在地上,“胭脂该死,胭脂是主子的属下,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不敢存有什么非分之想,对于五皇子,胭脂只不过是他的红颜知己之一,而五皇子,也只是胭脂的目标之一,胭脂知道自己身上的使命,绝对不会背叛主子。”

胭脂心中划过一抹凉意,主子定是看出来了,是啊!主子这般精明的人,又有什么能够瞒得过他的?自己的这身本事,也是主子培养出来的啊!

苍翟的目光幽幽的落在胭脂的身上,“起来吧!我知道你的忠心,如果你真的爱上了五皇子,我也不会阻拦你,只是,从此八骏之中,便没有胭脂这个人。”

“不,主子,胭脂没有爱上他,胭脂誓死效忠主子。”胭脂神色慌乱之后,满是坚决,便是爱上了又如何?她和五皇子从认识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有好的结局,她是带着目的的接近他,而他,也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若是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他怕是杀她的心都会有,他看似温和,但从来都不是一个手下留情的人。

“回去吧!极乐殿那边,就辛苦你了。”苍翟挥了挥手,便闭上眼,不再言语。

胭脂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心中依旧在颤抖着,她身为极乐殿的主事者,见过不少的大场面,便是看到北燕皇帝,也不曾胆战心惊,但是在主子的那双锐利的眼睛下,她却招架不住。

主子竟然知道她和五皇子的事情,虽然外界的人都知道,五皇子在极乐殿有一个红颜知己,但是,主子看穿的,却是她的内心啊!

主子了解八骏的每一个成员,这了解,怕真的是从内到外吧!

胭脂起身,一抬眼,对上的却是铜爵关切的双眸,绽放出一抹笑容,胭脂收回视线,转身走出了书房,而她的背影,一直都在某一个人的视线之中,直到彻底看不见了,那人的视线,都没有收回。

“胭脂是个好姑娘,只是,为了我,却要这般克制自己的心。”不知何时,苍翟已经睁开了双眸,那双黑白分明的眸中,多了一丝柔和,八骏的每一个人之于他,不只是死士,更是朋友,是亲人。

他当然希望胭脂能幸福,可是,那五皇子,却不似表面上的那般啊!

要论阴险无情,五皇子是谁也比不上的,正是知道这点,所以,他才会当着胭脂的面点破,五皇子确实不是胭脂的良人,他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胭脂深陷其中?

“胭脂她……”铜爵开口,声音之中意外的多了一丝嘶哑,便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方才听到主子说出那一句‘五皇子负了你!’之时,他身体的颤抖着,满心的不可思议。

身为八骏的同伴,他又怎会不了解胭脂?胭脂虽然否认她爱上了五皇子,可是,他却知道,胭脂是真的爱上了五皇子啊!

心中竟浮出一丝酸涩,她明明知道,五皇子是不能爱上的,她却……

“若是心里有人家,便要抓住机会。”苍翟起身,丢下这一句话,便大步走出了书房,留下一脸愕然的铜爵,身体僵住,脸色倏地胀红,便是黝黑的肌肤,也掩饰不了的红。

主子他……他真的有看穿人心的本事么?

心里又如何?他知道,胭脂一直将他当哥哥看待,在八骏之中,胭脂虽然比他先入八骏,但是,却是八骏之中最小的一个,当年八骏还在一起的时候,胭脂便是所有人心中的宝贝。

即便是在八骏之中,胭脂最亲近的人,也不是他铜爵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铜爵收回神思,挥开脑中的思绪,他现在只希望,胭脂不要因为五皇子而心伤。

这一日。

苍翟和安宁大婚之后,第一次进宫。

皇上和皇后娘娘甚是高兴,皇后的气色也是明艳了许多,看到安宁,立即拉着她,在一旁说着体己的话。

崇正帝和苍翟下着棋,二人厮杀得尤为激烈,崇正帝还三不五时的大呼小叫,让一旁的皇后听了都不由得皱眉,暗嗔他没有皇帝的样子。

第三盘下完,崇正帝却是让人将棋子收了下去,看了看满脸含笑的苍翟,满意的点头,看来,这新婚之后,小两口应是相处得不错,不过,想到什么,崇正帝却是皱了皱眉。

“舅舅何事烦心?”苍翟端着茶杯,只是一眼,便望见了崇正帝眼中的愁绪。

崇正帝眉心皱得更紧,几次欲言又止,想开口,却又担心开口之后的后果,苍翟倒也不急,舅舅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不是他想说的,他便不会流露出丝毫的破绽,既然他已经在挣扎了,那终究是会妥协,开口也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果然,崇正帝沉吟挣扎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翟儿,朕收到北燕使者传来的信函,北燕皇宫大选秀女,当年我们东秦战败,两国曾约定,北燕每次选秀女,东秦都要进贡十个女子,这些年间,北燕皇宫中,也选了几次秀女,只是,北燕皇帝却没有提及此事,我们也自然要装傻,装着没有这回事,但是,这一次,北燕皇帝专门派人送了信函,又将这件事情再次提起,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啊!”

和皇后娘娘聊着天的安宁,听到崇正帝的话,心中一怔,是了,前世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北燕选秀女,让东秦进贡十个,东秦还好一番折腾,才从各个大臣中,选了一些庶出的女儿作为秀女送过去,而安兰馨,就是其中之一。

想到安兰馨,安宁眸光微敛,自从安兰馨逃出了安平侯府之后,便就失去踪迹,不知道她现在在何处?前世的安兰馨,坐到那般高贵的位置上,北燕皇妃,在她死前,安兰馨的荣宠仅仅是低于北燕的两个皇后,而这一世,不知道她又在哪里落脚?

安宁思绪翻转着,那边苍翟和崇正帝依旧谈着什么,安宁便也没有听进去了,只是,苍翟来唤她离开的时候,她却看到苍翟脸色的凝重,安宁见皇上和皇后在场,倒也没有多问,直到二人上了马车,安宁才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因何事不开心,不妨说出来,让宁儿跟着你一起想办法。”

苍翟被拉回神思,低头对上安宁那双关切的双眸,扯了扯嘴角,“没什么事,舅舅说要选十个秀女,宁儿……”

苍翟唤着安宁的名字,欲言又止,安宁直直的看着苍翟,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苍翟摩挲着她的手,神色分外严肃,“宁儿,若是要在我和其他的东西中做选择,你会选择什么?”

安宁皱眉,他为何会问这个问题,感受到这马车中气氛的凝重,安宁俏皮的挑眉,“那就要看,要是什么东西了。”

安宁却不料,她的话一落,苍翟便俯身吻住她的唇,霸道且狂肆,好似要将安宁整个人给吞进腹中一般,二人大婚之后,亲热的时候不少,但苍翟这个猝不及防的吻,却是将安宁吓了一跳,但脑袋一片空白的她,却竟然依旧回应着他的吻,她已经适应了他的气息,好似自然而然的,她就应该回应一样。

不过,对于二人的亲热,便是现在熟悉对方的每一处的他们,二人却依旧有似第一次亲吻那般的心情。

安宁揪住苍翟的衣袍,整个人似乎被他的吻融化,瘫软在苍翟的怀中,终于,一吻方休,苍翟紧紧的将安宁搂在海中,眸中神色变幻,似在宣誓一般的开口,“你只能选择我!只能选择我,知道吗?”

自然是只能选择他!安宁扬起嘴角,对她来说,还有什么是比苍翟更加重要的呢?

这个傻瓜,今日为何这般奇怪?

她还没有来得及探寻,便听到头顶上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不仅仅是我的妻子,你早已经融化在我的骨血里!”

若是要硬生生的将她从他的心里剥离开,他便会生不如死啊!

安宁仰起头,但想到自己的怀疑,以及表哥正在查的事情,安宁的神色却是微微僵住,重新将头埋进苍翟的怀中,不敢去看他,苍翟啊苍翟,若是有一天,你知道我的身上可能有凤家的血脉,你还会要我这个妻子吗?

她早已经融化在了他的骨血里,而他又何尝不是植根在她的心底了呢?

紧紧的环住苍翟的腰身,安宁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紧靠着苍翟,似乎真的要将自己融入他的身体。

当安宁在云锦的书房,听着云锦调查得来的消息之时,安宁表面上虽然平静,但她的身体却在隐隐的颤抖着。

安平侯爷果然是跟凤家有关系!

三夫人口中的那个“翔哥”,竟真的是安平侯爷同父异母的哥哥,当年,安平侯爷继承爵位之后,凤家老爷子认回了这个儿子,凤老爷子原本有两子,大儿子名唤凤翔,也就是三夫人的前夫,而凤倾城,便是凤翔与三夫人所生。

二儿子,名唤凤裕,如今替凤家打理着一部分的产业,而安平侯爷便是那个三儿子,现在联系起所有的事情,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安平侯爷回了北燕国,遇到了詹楚楚,詹楚楚却已经成了他的嫂子,可安平侯爷明明知道她是自己的嫂子,却依旧心生爱恋,甚至,还不惜联合詹家,设计詹楚楚和凤翔,逼得詹楚楚亲手将剑刺入凤翔的身体里。

凤翔死后,北燕国便没有了詹楚楚,同时,也没有了凤家的三少爷,二人回了东秦,詹楚楚便成了安平侯爷的三夫人!

一切就是这样,那詹楚楚之所以会跟安平侯爷回来,是为了报仇啊!

只是,安平侯爷是凤家三少爷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便是连他的枕边人,怕也是被瞒着的吧!

而她……她的身体里,竟真的有凤家的血脉!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她担心的事情依旧发生了,她当然知道,凤家意味着什么,凤家在拥有强大权势的同时,也是苍翟的仇家啊!

而自己,却成了凤家的人!

虽然她不愿承认,但这毕竟是事实,即便是无论是不是凤家人,她的人和心都会和苍翟站在一起,但是,苍翟会接受自己吗?这个仇家的女儿!

安宁紧咬着唇,她该怎么办?

苍翟那般精明,万一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会怎么对自己?

将她看成仇人?不!这不是她要的,她可以和任何人为敌,但却不能和自己心爱的男人为敌!

她不能让苍翟知道她是凤家人的事情,绝对不能!便是有一丁点儿的危险,她也不敢去赌啊!

“宁儿……”云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人也已经来到安宁的身旁,看着安宁苍白的脸色,“宁儿,你……”

话出口,云锦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劝慰安宁,他也因为这个消息而震惊着,谁能想到,东秦国的安平侯爷,竟然是北燕三大望门之首凤家老爷的儿子?

而苍翟对凤家的敌意,他便是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但也感受得出那么一些的,也难怪宁儿会有如此的反应了。

只是,他所得到的消息,有些却不得不跟安宁说清楚,宁儿是聪明的,她一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云锦继续开口,“宁儿,凤家的女子,有一个标志,这一点,许多人都不知道,只是在北燕上流社会的暗传。”

“是……是什么?”安宁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凤家女子的标志?竟然还有这种东西的存在?北燕上流社会之间的暗传,苍翟为了复仇,对北燕各方面都有了掌握,他又知道这个标志吗?手紧紧的攥着,安宁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

“据传,凤家女子的后腰,都会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那便是……”

安宁脑袋轰的一声,如遭雷击,后腰,月牙形的胎记……她无法听完云锦的话,脑中只想着这几个字,眼前顿时浮现出许多画面……

“宁儿,你的胎记……”

“你说这个吗?这……这个从小就有呢!长在这里,是不是不好看?你……你不喜欢吗?”

“喜欢,只要是宁儿的,我都喜欢!你身上的每一寸,都是我喜欢的!”

他知道了!他竟然一早就知道了!自从大婚那天早上,他就已经知道了啊!难怪那日他会那般激狂,难怪前几天,他会那么反常的对自己宣告,他定是知道了自己和北燕凤家的关系了!

安宁的脸色更是煞白,怎么办?该怎么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努力让自己变得镇定下来,想着苍翟的态度,他是爱自己的,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北燕凤家的人,而排斥她,恨她!

她所感受到的是他的担心与忧虑,他在担心什么?他在忧虑什么?聪慧如安宁,便是一想也能够猜得出来,他是担心自己的选择么?那个傻瓜,自己对他的心意,他还不明了吗?

不止是他爱着自己,自己也是那样的爱着他啊!

凤家女子的标志?该死的凤家女子的标志!

便是她身上流着凤家的血又如何?重生之后,她没有将自己当成安平侯府的人,这个时候,便也不会将自己当成凤家的人!

但是,苍翟却不会这样想啊!

安宁紧皱着眉峰,闭上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饶是一旁看着的云锦,都有些为安宁而担忧,正要唤宁儿之时,却见宁儿终于睁开了眼,从她的眼里,他看到了坚决,满目的坚决!

宁儿她要做什么?

云锦还未开口询问,便见到安宁起身,走到书桌前,拿出纸笔,快速的写下了一封信,装在信封中后,便递给云锦,“表哥,麻烦你帮我送出去,越快越好。”

云锦接过信封,看到上面收件人的名字,眉心皱得更加的紧了,妙手公子?宁儿送信给妙手公子做什么?

感受到宁儿的急切与严肃,云锦压下心中的疑惑,他知道,宁儿做事情,素来都有自己的想法与主见,而他只要替宁儿将事情做好就行了!

云锦没有多留,立即拿着信封,走出了云王府的书房,等到云锦离开,安宁也立即走了出去,只是,她却没有回宸王府,而是从云王府出门,上了马车,直接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皇后宫中,安宁将自己来的目的,直接告诉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脸色一片凝重,看了看安宁,皱着眉峰道,“宁儿,你可想好了?”

“自然是想好了,皇后娘娘,宁儿知道宁儿在做什么。”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眼中的坚决没有丝毫动摇。

“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样你自己……”皇后素来稳重端庄得很,但此刻也是激动了起来。

“娘娘,你不愿帮宁儿么?”安宁打断皇后娘娘的话,似有些撒娇的嗔道,眉宇之间隐隐流露出一丝失望。

皇后身体一怔,看着安宁那张美丽的脸,她眼中闪烁着的光芒,皇后有些呆愣了,她自认为自己是一个什么都不怕的人,但比起安宁来说,这一刻,她确实是自惭形秽了啊!

安宁这般惹人怜爱,她又哪能拒绝帮她呢?皇后娘娘知道,即便是自己不帮忙,宁儿也会按照她的决定做,只要宁儿坚持的,她的决心向来都是那么坚定。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拉着安宁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眼中的慈爱更浓,“本宫那侄儿能娶到你,实在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那娘娘的意思是,您同意了?”安宁脸上一喜。

“本宫能不同意么?只是,事成之后,你可得好好的替本宫在本宫那侄儿面前美言几句,不然,本宫就遭人记恨了,宸王殿下的怒气,本宫可是不敢去承受的。”皇后娘娘打趣的道,故作叹息。

安宁脸上的笑意更浓,目光微闪,“那皇上那儿……”

“皇上那里,你就不必操心了,本宫来处理,不过,要让皇上看着他最疼爱的侄儿那般操劳,他怕是不忍心的啊!”皇后娘娘目光转动着,皇上对苍翟的好,便是她也嫉妒的,“但是这一次,他不忍心,也得忍心,可不能破坏了本宫这女儿的计划。”

“娘娘……”安宁心中一暖,皇后娘娘对她是越发的好了,多久没有体会过母爱了啊,脑中浮现出娘亲的身影,自己替娘亲报了仇,她也应该安息了,而她若是知道自己决定,也应该会支持自己,牢牢抓住她的幸福。

“叫一声母后来听听……”皇后满眼期待,她前些天,她让太医给她把了脉,如今她的身子,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若是想再怀个孩子,也不是一件难事。

安宁扑入皇后娘娘的怀中,“母后……”

“诶,好。”皇后轻抚着安宁的背,对于安宁,她是越来越喜欢,喜欢她的亲和,更喜欢她对苍翟的执着与坚决。

安宁本要留在宫中陪皇后娘娘用完午膳才离开,但还没到时间,便见到苍翟匆匆的赶到了皇后宫,一见安宁,才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更是没有顾忌皇后娘娘在场,便当场将安宁拉入怀中,柔声道,“怎么要进宫都不说一声?我好送你来啊。”

安宁心中一暖,“那我下次进宫,一定让你送。”

安宁安抚着苍翟的担心,皇后娘娘见到这如胶似漆的小两口,却是顿时垮下了脸,“走吧!走吧!都给本宫回去,本宫这午膳也不用宁儿陪了,银霜,伺候本宫用膳。”

看似皇后在赶二人走,但安宁却听得出皇后娘娘的用心良苦,她是想让自己多些时间和苍翟相处吧!

想到自己决定做的事情,安宁的心里更是坚定,便也没有多留,告了辞,便和苍翟出了皇宫。

十天之后,宸王府突然来了两道圣旨,宸王府的大厅里,安宁和苍翟正要跪地接旨,那宣旨的公公便立即阻止了二人,“宸王,宸王妃,皇上特意吩咐了,二位站着接旨便可,不用跪地行礼。”

苍翟和安宁对于崇正帝的这个交代,倒也没有诧异,毕竟,他们都知道崇正帝对宸王苍翟的疼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日之后,皇后娘娘到皇室宗庙斋戒祈福,特宣宸王妃安氏宁儿陪同,钦此。”宣旨太监宣读完圣旨上的内容,便立即恭敬的将圣旨交到安宁的手上,“宸王妃,素来皇后娘娘斋戒祈福,从来不带旁人的,恭喜宸王妃获此荣宠。”

“谢谢公公,来人,打赏。”安宁接下圣旨,荣宠么?怕只有她和皇后娘娘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

“宁儿,我倒也闲着,三日之后,我陪你一起去。”苍翟似乎对这个圣旨很不满,要知道,以往的惯例,皇后斋戒,可是要持续月余的,宁儿若是陪皇后去了,那么,便有一个月的时间不能回府,他怎能和宁儿分别如此之久?

现在,哪怕是分别一天,甚至是几个时辰,他都心中不是滋味儿,宁儿啊宁儿,他竟然中毒如此之深!

闲着么?他又怎会闲着?最近,北燕那边可是热闹得很,而他所要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安宁脸上浮出一抹笑容,眼底却是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精光,“好,但凭王爷做主。”

安宁温顺的声音,让苍翟心中一阵激荡,虽然事情多又如何?大不了这三天之内,他多做一些,总会抽出空,去陪着宁儿,只是,正在他独自计划着的时候,却听得太监那尖锐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呵呵,宸王殿下,不急不急,这皇上还有一道圣旨,是下给宸王殿下您的呢。”宣旨太监说着,笑着展开了第二张圣旨,在苍翟疑惑的目光中,大声宣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宸王苍翟,才能卓越,朕近日政务繁忙,特宣宸王进宫伴驾,随侍左右,且,命其主持秀女的甄选,钦此。”

苍翟越是听到后面,眉心皱得越紧,脸色也更是难看。

“宸王殿下,请接旨。”宣旨的太监双手恭敬的将圣旨送上,明显感受到了宸王殿下身上散发出来的巨大压力,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见苍翟许久不接旨,太监诚惶诚恐的提醒道,“宸王殿下……请接旨。”

如此提醒了好多次,宸王苍翟依旧站在那里,脸色越来越难看,根本就没有要接旨的意思,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至极,那太监心中不禁暗道:这宸王殿下,果然是不好应付,难怪总管大人不亲自来宣旨,怕是料到这番境况了吧。

“王爷,快接旨啊。”安宁碰了碰苍翟的手臂,心中却是因为苍翟的反应,而感到好笑,不过,这些都是在她的计划之中的。

苍翟眸光一凛,正要说出拒接的话,安宁却先他一步,将宣旨太监手中的圣旨接了过来,热络的对着那太监道,“劳烦公公了,还请公公回去禀告皇上,就说,宸王殿下愿为皇上分忧解劳。”

“宁儿!”苍翟冷声叫道,他愿意?他可是百般不愿啊!舅舅那么多的朝中大臣,又怎会必须要他来去伴驾解劳?

“是,奴才遵旨,王妃请放心,奴才一定将此话带到。”宣旨太监看着情况,忙插口道,他在宫中打滚儿这么多年,倒是知道关键的时候该怎么做,宸王殿下明显就是要抗旨的,现在宸王妃说话了,那么,他便就这样交差了吧!反正,剩下的事情,都有宸王妃担着,不是吗?

宣旨太监不敢逗留片刻,立即带着人,匆匆的出了宸王府,大厅中,苍翟还一脸哀怨的看着安宁,宁儿为何非要接下这个圣旨?自己进宫伴驾,那如何去皇室宗庙陪宁儿?

似乎是明了苍翟的心思,安宁将圣旨放在一旁,亲昵的挽着苍翟的手臂,“不过是一个月而已,一个月之后,我便就回来了,到时候,皇上哪里若是还没有忙完,宁儿就请旨进宫,和你一起伴驾,如何?”

“一个月,不短!”苍翟皱着眉,抬手摩挲着安宁的脸颊,“况且舅舅他……”

“可宁儿都替你接旨了,若是你不干,那……宁儿……”宁儿脸色垮了下去,满脸为难,“那宁儿就将圣旨送回给皇上吧!希望他看在宁儿是他侄儿媳妇儿的面上,不要重罚才好啊!”

接了的圣旨,从来没有送还的道理,宁儿这一去,怕是要受罚的!苍翟又怎能看到安宁受罚?忙拉住要走的安宁,双臂紧紧的从身后将他圈在怀中,“我领旨就是了!真是拿你没办法,你一个人去宗庙……”

“哪里是一个人?宁儿是陪皇后娘娘去啊!”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心里暗自低声说道:苍翟,等我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便让你彻底的相信,无论让我在你和什么东西中选,我所选的永远都会是你!

三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这三天的时间里,苍翟大部分时间都陪在安宁的身旁,便是那小部分时间,都是因为安宁要去陪着碧珠,他才没有跟在身边。

皇后娘娘已经替碧珠和飞翩选好了日子,不多久,二人便要成婚。

这日一早,安宁便和苍翟一起坐着马车,到了皇宫,皇宫之中,皇后娘娘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安宁进宫,跟她一起出发,当然,崇正帝也在场相送,崇正帝和皇后娘娘看到安宁和苍翟二人依依不舍的模样,二人相视一眼,眼中的满意更浓。

“好了,翟儿,先将宁儿交给本宫,本宫自会替你照顾好,不过是月余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你若有空,到宗庙去看看宁儿,顺便也看看本宫,反正宗庙又不是太远。”皇后娘娘上前,促狭的道,将安宁拉到自己的身后。

有空便到宗庙去看看么?崇正帝,皇后以及安宁都知道,这空闲,崇正帝怕是绝对不会让苍翟有的!

苍翟不发一语,还没分开,苍翟便开始想念宁儿了。

“我会来看你。一定。”苍翟大步上前,重新将安宁揽入怀中,下颚抵着安宁的头顶,坚定的宣誓。

“好,我等着你。”安宁在他的怀中,缓缓开口。

“该出发了,皇后,你可要照顾好宁儿。”说话的是崇正帝,崇正帝看向安宁,眼中多了几分佩服,知道安宁的计划之后,饶是他这个皇帝也淡定不了了!

他没有想到,安宁这么一个女子,竟有如此的决心!果然不愧是二公子啊!

要说这世上,让他佩服的女子并不多,除了他的姐姐昭阳长公主之外,那便是眼前这个安宁了,翟儿能得如此女子,实在是他的幸运啊!

在苍翟不舍的目光中,安宁和皇后娘娘一起上了马车,豪华的马车,分外舒适,马车之后,跟着百来个宫女,以银霜和另外一个看似精炼能干的宫女为首。

安宁安排雪儿照顾着碧珠,所以这一次便没有带她去,皇后就在宫里选了一个最细心的姑姑出来,一路上专门负责伺候安宁。

皇室宗庙在京城之外,几个时辰的路程,一路上,安宁和皇后娘娘在马车里闲聊,不过,句句不离苍翟,皇后给安宁讲着苍翟八岁之后的事情,安宁听得极为入神。

不多久,一行人便到了宗庙,安宁和皇后娘娘进了宗庙,到了供他们住宿的院子中,赫然看见一袭紫衫的俊美男子,站在迎风口,倒是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妙手公子!

要说安宁的那封信,被送到炎州,妙手公子并不在医馆内,但医馆的人,却发了紧急的信号,妙手公子接到消息之后,可是马不停蹄的从西陵国赶过来的。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急?我还以为是有人要死了,等着我救命呢!看你这模样,倒是健康得很啊!”妙手公子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番安宁,看她没事,才翻了个白眼,“火急火燎的,甚是打扰了本公子追妻的大事,快说,到底是谁病了?”

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妙手公子,没有谁病了。”

“那你将我唤来做什么?喝茶么?”妙手公子脸色沉了下去,他一路上,可是两天的路程,用一天来赶呢!

“不过安宁确实有事情需要妙手公子帮忙!”安宁对上妙手公子的视线,没有将他的不悦放在眼里,径自开口,语气之中,满是坚定,“安宁想请妙手公子动手,替安宁去除胎记!”

不错,去除胎记!这便是她的目的!

凤家女子的标志么?那么,她便去了这凤家女子的标志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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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章 小别胜新婚,甜蜜的惩罚

安宁坚定的说出了她的决定,却是让妙手公子原本那略显不悦的脸彻底的僵住,看安宁的神色变了又变,“你说什么?”

是他听错了吗?去除胎记?替她去除胎记?

“你没有听错,安宁是想妙手公子出手替安宁去除胎记。”安宁嘴角微扬,似看出了妙手公子的心中所想,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在谈论着再轻松不过的事情罢了。

“你可知去除胎记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妙手公子微微敛眉,神色严肃起来,似乎又恢复了那个有着诸多怪癖的医者,眼中对安宁,更是多了几分探寻。

“妙手公子的医术,天下无双,这事情对你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安宁挑眉,她又如何能不知道去除胎记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所以,她才找了妙手公子。

“你……不怕疼?要去除胎记,可是要硬生生的将那表面上的肉给割掉,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还是算了吧!”妙手公子甩了甩衣袖,双手背在背上,便要走,只是,他刚走出两步,却听到背后传来安宁的声音。

“妙手公子是对你自己的医术没有自信?还是对安宁没有信心?”安宁眸光微敛,眼中依旧是一片平静,“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妙手公子可以将心放回肚子里,别忘了,‘二公子’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

妙手公子倏然顿住脚步,微微皱眉,转身看向安宁,眼中神色变化,是啊!这个宸王妃可是曾经的二公子,若说她表面上看似娇弱,不折不扣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深闺小姐,可是,她的内心却是有比男子还要大的坚韧。

可是,想到那过程,妙手公子依旧有些为难,若让他出手的是别人,他才不会管那人受不受痛,说不定还会刻意在手术之时,欣赏着那人的痛苦,但安宁不一样,他可没有忘记,折磨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寒毒是眼前这个安宁给了他解药的方子,如果没有安宁,说不定,他现在还必须在炎州的医馆里,数着日子活着吧!

安宁不但给了他希望,还救了他的命啊!

“哼,本公子可不管什么信心不信心的,别忘了,妙手公子的怪癖,我说不出手,就是不出手。”妙手公子冷哼一声,希望借此打消安宁的念头,只是,他毕竟和安宁相交不多,虽然感激安宁,但却太不了解安宁了,安宁坚持的东西,又怎会有动摇的道理?

她是下定了决心要去除这个胎记,计划了这么久,甚至还让皇上和皇后帮她周旋,拖住苍翟,因为她明白,苍翟若是知道她的决定,定会阻止,但是,对于这个胎记,她是一定要去除的,不仅仅是为了苍翟,同时也为了她自己!

便是她自己心里,也不愿和凤家有丝毫瓜葛,想到凤倾城,安宁的眼底划过一抹阴沉。

收回神思,安宁扬起嘴角,“妙手公子,莫非要食言了,你曾答应过我,用得着你的地方,随时开口,还才多久啊,这话就不管用了么?”

是的,这是妙手公子亲口承诺安宁的,这也是为什么,安宁只是去了一封信,便能够让这个一直以来,都看自己心情给病人看病的妙手公子,三番两次的赶来京城。

安宁留意着妙手公子的神色,见他脸色僵了僵,眉心也皱得更紧,顿了顿,继续说道,“也罢,我安宁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既然妙手公子不愿,那就算了,看来,我只能找其他的医者了。”

“你……”妙手公子上前一步,这一刻,他看到了安宁的决心,他完全不会怀疑安宁的话,自己若是不出手如了她的愿,那么,她一定会按照她所说的,重新找到大夫,直到去除了胎记为止。

要说医术,这四国大陆之上,他妙手公子若是认了第二,那就没人敢认第一了,活死人,肉白骨虽然略显夸张,但他的医术,确实是有让枯木逢春的本事,不然又怎会叫妙手公子呢?不然,妙手公子那么多的怪癖,却没有人敢真正的得罪他,谁没有个病痛?说不定哪天就得求到他的面前去了。

看着安宁,妙手公子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开口,“割肉的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痛的时候,可别哭爹喊娘的!”

妙手公子虽然恶狠狠的说着,但是,那眼中的关切,又怎瞒得过安宁?她就知道,她若坚持,妙手公子是不会让她失望的,再说了……想到什么,安宁眼底划过一抹精光,“你放心,我手上的麻药,可是多得是。”

她又怎会没有做准备呢?她从许多毒草上提取的汁液,有让人麻痹的作用,她以往都是用来麻醉敌人,让敌人没有招架之力,但是,现在,怕又有新的用途了。

妙手公子瞧见她眸中的机灵,冷哼了一声,随即朗声交代道,“这两天,你自己调整好状态,我做些准备,三天之后手术。”

“好,银霜姑姑,劳烦你挑选几个机灵的宫女,伺候妙手公子的起居,可不能怠慢了。”安宁温婉的开口,徐徐的语调带着笑意。

“是,宸王妃请放心。”银霜点头,便立即按照安宁的吩咐,转身从队伍中的百来个宫女中筛选了起来。

皇后娘娘一早就有准备,安宁要去除身上的胎记,期间的过程尤为重要,她这次带来的人,好几个都是太医院的女医侍,目的就是为了协助妙手公子,好好照顾安宁。

确定了日子,安宁便在宗庙中住了下来,去除胎记的前一天夜里,安宁沐浴完毕,房间里,还萦绕着一股浓郁的水汽,安宁最后一次对着铜镜,看着自己后腰上的那个红色的月牙形胎记,手拂了上去。

明日,这胎记便不会继续在她的身上,凤家女子的标志?哼,她安宁可不稀罕!

拉上衣衫,安宁再也没有看那月牙胎记一眼,翌日一早,安宁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妙手公子不紧不慢的沐浴焚香之后,才进了屋子,屋子里除了安宁,还有银霜姑姑以及几个手脚利落的丫鬟。

妙手公子看安宁已经趴在榻上,她仅仅是后腰的地方,露出小小的一部分,那一个月牙形的红色胎记赫然在目。

“妙手公子,麻烦你了。”安宁朝着妙手公子点了点头,告诉他,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她早已经在后腰处,扎了银针,此刻,那一部分便什么感觉也没有。

妙手公子挑眉,果然不愧是二公子,便是这个时候,都依然这么轻松,看来,她去除胎记的决心,还真是坚定啊!

也罢!既然他已经同意了替她去除胎记,那么,他就要做得尽善尽美,眸光微敛,妙手公子好似换了个人一般,严肃且认真,命人端来了几盆清水,妙手公子将手伸入盆中,那双手修长而白皙,看着本就已经很干净,但他依旧一点一点的搓洗,不放过每一个角落,甚至连指甲缝中,都极为细心的洗着。

第一盆水中洗得差不多了,他又将手伸入了第二盆水中,再后来是第三盆,第四盆……一直重复着第一次的动作,那模样,甚至认真,便是安宁看了,也禁不住佩服起妙手公子来。

果真不愧是神医,别的不说,单是看他对要用到的那双手的细心打理,就已经看出了他的态度,这是一个热爱医术的人,甚至将他要做的事情,当成了一门艺术,这更是对病人的尊重啊!

房间里,静的可以,只听得水哗啦的声音,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妙手公子洗好了手,在点好的红烛上,将所有要用的器具都消了毒,一切准备就绪,那修长白皙的手,握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子,最后看了一眼安宁,还刻意将那刀子递到了安宁的面前,淡淡的开口,“现在喊停还来得及。”

这月牙形的胎记,甚是少见,红色之中还透着淡淡的荧光,煞是好看,这么好看的胎记,为何安宁却要这么坚决的要将它去除?好似它是洪水猛兽一般。

安宁看着那明晃晃的小刀,聪慧如她,又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吓唬自己,让自己知难而退么?她安宁从来都不会有知难而退的时候!

“不就是让你割一块肉么?你动手便是,妙手公子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安宁敛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似乎是告诉他,不用想着打消她的念头,她已经决定要去除胎记,就不会半途而废。

妙手公子皱了皱眉,暗道,这女子还真是有几分胆量!

便是现在身上有麻药控制着,但是,这之后呢?从身体上割一块肉,能不痛么?

眸光微敛,下一瞬,妙手公子眼神变了变,看着那月牙形的胎记,整个人好似眼前只有那一点儿东西,全心的投入到了他要做的事情当中。

妙手公子不愧是妙手公子,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就已然将那红色的胎记切除,敷上了药,便立即起身,“好了,这一个月之内,伤口便会彻底愈合,放心好了,本公子看在你算是救了本公子一条命的份儿上,给你用了最好的药,保证一个月之后,原本切除胎记的地方,会和你身上其他地方的肌肤没有半分出入。”

“如此,谢过妙手公子了。”安宁开口道,依旧趴在那里,银霜亲自在一旁将其他的东西都收拾好,小心翼翼的在一旁伺候着,皇后交代了,让她亲自来伺候安宁,她才能放心。

妙手公子却没有如他以往习惯的那般,完成了医治,便不会多待片刻,妙手公子洗了手,竟是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命人送上了热茶,那双晶亮的眸子微微闪烁着,竟坐在那里,泰然自若的喝起茶来。

目光时不时的扫向安宁,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那张原本闲然的绝美小脸,此刻已经开始渐渐的发生了变化,喝着茶的妙手公子,一挑眉,丝毫没有掩饰他那看好戏的模样,心中暗道,哼,方才有麻药,你倒是觉得没什么,现在麻药退了,看你如何咬牙坚持!

麻药好似开始失效,安宁微微皱眉,但这痛对她来说,她却丝毫都没有放在眼里,能够去除胎记,痛一下又算什么呢?她安宁生死之痛,她都已经经过,又何惧这么一点儿痛?

从此之后,她若不承认,谁能证明她是凤家的女子?

眸光微闪,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眼神变得柔和,眼前呈现出她和苍翟从认识开始的一幕幕,似乎是转移了注意力,那痛也模糊起来。

妙手公子斜睨了安宁一眼,原本,他是想看到她因为麻药失效而受痛,可此时,他看到的安宁,哪里有丝毫痛苦的模样?看那样子,似乎还很享受,便是妙手公子,此刻也不由得怔了怔,嘴角隐隐抽搐,看了安宁许久,最后才得出一个结论:此女子,非常人也!

手一扬,妙手公子竟呵呵的笑了起来,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宸王妃,好好养伤,以后每日清晨,在下会来替宸王妃换药。”

佩服,除了佩服,他还能怎样呢?既然自己想看安宁的好戏泡了汤,那么,他便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说罢,便一甩衣袖,大步走出了房间……脑中想着那一抹艳丽的火红,妙手公子不由得微微皱眉,看来,他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再去西陵国了。

一连几天,安宁几乎感受得到她的创口在渐渐的愈合,去掉了这凤家女子的标志,她的心情是极其轻松的,皇后娘娘每日诵经之后,便会特意来看她,妙手公子果然是如他所说的那样,每天清晨来换药,一切都让安宁十分满意,只是,她的脑海中时常会浮现出苍翟的身影,她发现,若是分别月余,实在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

可是,苍翟此刻怕也脱不开身吧!

果然如安宁所料的那般,自从安宁和皇后娘娘去了宗庙的那一日起,苍翟便按照圣旨上说的,进宫伴驾,不知为何,崇正帝从来都不会勉强他去做任何事情,但这一次,哪怕是能够交给官员们做的,丝毫没有什么难度的,崇正帝也是派苍翟去办。

就连晚上,崇正帝看奏折,还特要苍翟陪他一起看,精明如苍翟,又怎会感受不到崇正帝的不寻常?只是,他却没有点破什么罢了!他知道,舅舅是不会害他的!

想到自己的计划,距离那天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北燕国如今的形势,是该他出现的时候了,知道自己不能为舅舅多做些什么,所以,他才一直沉默着,听凭崇正帝的差遣,哪怕是很小的事情,他都认真去完成。

只是……苍翟手中拿着奏折,他实在是想念着宁儿啊!

宁儿在宗庙中斋戒祈福,这个时辰,已经是深夜,宁儿该睡了吧!

苍翟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不由得皱眉,顺眼看过去,竟看到坐在案桌前的崇正帝,此刻正耷拉着脑袋,似乎已经睡了过去,苍翟的眉心皱得更紧,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走向门外,对着守夜的太监总管吩咐道,“皇上累了,将皇上安置在榻上,让他好好睡吧。”

说罢,高大的身躯便越过了太监总管,大步离开,步子中隐隐透着几分急切。

太监总管忙追上前,“宸王殿下,你这是去哪儿?皇上交代了,宸王殿下若是累了,便就在隔壁的房间休息。”

苍翟准住脚步?转身看着一脸诚惶诚恐的太监总管,“皇上没说要软禁本王吧?”

“这……”太监总管心中咯噔一下,打了个突,这宸王殿下此刻的语气,透出了冷意,饶是他这个伴君多年的老手,浑身都窜过一阵凉意,扯了扯嘴角,太监总管堆满了一脸的谄媚,“宸王殿下说的哪里话?皇上怎么会软禁宸王殿下?皇上是担心宸王殿下多日操劳,所以才……”

苍翟眸光微敛,冷冷的看了太监总管一眼,大步走到太监总管口中所说的那个隔壁房间,推门而入,寂静中,苍翟听到身后太监总管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嘴角却是扬起一抹诡谲。

关上房门,苍翟却是走向了窗户,打开窗户,一抹高大的身影轻轻一跃,苍翟便出了房间,看着这房间的黑暗,苍翟眼中更是划过一抹坚定,转身,身形一跃,灵活的身体便跃上房顶,在这静默的黑夜之中,没有人发现,一个英伟男子出了皇宫。

这皇宫又怎困得住苍翟?今晚,他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宁儿!

这些天,他一直想去看安宁,但崇正帝往日,不到三更,是不会休息的,所以,他也跟着一起,连睡觉的时间都少得可怜,但今晚,舅舅现在便睡了,那么,他不利用一下这个机会,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苍翟出了皇宫,很快便回了宸王府,直接去马厩牵了一匹最好的马,便朝着宗庙飞奔而去,宗庙离京城足足几个时辰的路程,终于,当苍翟赶到宗庙之时,已经过了四更天。

安宁的房间里,门倏地被推开,脚步声轻不可闻,一抹高大的身影朝着床缓缓走近,借着外面淡淡的月光,苍翟看清了床上女子的容颜,正是他的安宁!

刚毅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苍翟伸手亲抚着安宁的脸颊,又触碰到那熟悉的细腻光滑的肌肤,苍翟心中一动,满是满足。

他不禁有些埋怨起舅舅来,若不是他牵制住自己,自己便也可以陪在宁儿的身旁。

此刻,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安宁搂入怀中,但是,看到她熟睡的模样,他却不忍心将她吵醒,在心里告诉自己,看着她便好,不然,他也不能确定,自己若真的将她搂入怀中,那么,他怕是不舍得走了!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苍翟坐在床沿,看着侧躺在床上的安宁,静静的,好似石化了一般,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渐渐地亮了,苍翟的眉峰不由得皱了皱,心中暗道,这时间怎的过得这么快?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翟俯身在安宁的脸颊上印上一吻,蜻蜓点水,但那细腻的触碰所传递的思念与爱怜,却是分外的浓烈。

万分不舍离开安宁的脸颊,苍翟终究还是起身,只是,刚起身,却听得身后传来那熟悉的温柔嗓音。

“苍翟……”

苍翟顿住脚步,以为安宁已经醒了的他猛地回身,只是,却只见安宁依旧闭着双眼,口中依旧在喃喃着,“苍翟……等我……”

等她?苍翟莞尔一笑,他真的有些舍不得走了呢!

“宁儿,等我,明晚,我再来!”苍翟回到床沿,摩挲着她的脸颊,轻声呢喃,宁儿便是在梦中,也在想着他吗?

脑中的满足不断的上扬,苍翟深深的看了安宁一眼,才起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在京城和宗庙的那条道上,一锦衣男子策马狂奔,而在宗庙里,女子赫然睁开双眼,“苍翟……”

只是,睁开眼之后她,目光所及之处,却并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王妃,您醒了吗?奴婢进来伺候您洗漱梳妆。”门外响起银霜姑姑的声音,显然是听到了安宁的叫声。

安宁敛了敛眉,“进来吧!”

安宁起身,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脸颊,是梦吗?可为何她却感觉到苍翟的手真的拂过她的脸颊一般,竟然是那样的真实。

安宁坐在洗漱完毕,坐在梳妆台前,任银霜侍弄着,“银霜姑姑,昨晚院子里有什么异样?可有人来过?”

银霜却是轻轻一笑,温和的开口,“王妃是想宸王殿下了吧!皇上昨日里来信了,说宸王殿下这些时日,都是三更之后才睡,天亮之时,便就起了,中途这点时间,便是王爷不睡,也是赶不到宗庙来的。”

“是吗?”安宁口中呢喃,可是,她的直觉却是告诉她,苍翟似乎真的来过。

安宁越是到后面,便越觉得自己的感觉是正确的,几乎每天早上醒来,都会感觉到屋子里的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苍翟身上的龙涎香气。

这一日,安宁如往常一样睡下,却在睡之前,特意布置了一下房间,到了四更天的时候,原本就刻意让自己浅眠的安宁,被那微微的动静吵醒,房间中,脚步声轻不可闻,但是,她却感觉得到那人正在朝她靠近。

最重要的是,这人的靠近,却让她丝毫都提不起警惕来,黑暗中,嘴角微微上扬,安宁知道,这些时日,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果然是苍翟。

安宁想睁开眼,但是,想到自己还未痊愈的创口,若是让苍翟察觉到那伤口,他定会心疼,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让皇后娘娘和皇上帮忙,拖住苍翟,让自己有时间将创口养好。

斟酌片刻,安宁心中便已经有了决定,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不是吗?

苍翟在黑暗中看着安宁,安宁闭着眼,感受着苍翟的手在她脸上轻轻摩挲,偶尔俯身印下一吻,让她脸红心跳,甚至会不小心乱了频率,为了不让敏锐的苍翟察觉出丝毫端倪,安宁不得不压制着自己心中的狂喜与甜蜜,平复自己的心情。

终于,外面的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苍翟才如往常一样离开,不过,苍翟离开之后,安宁好看的眉毛却是皱得更紧了,苍翟赶回去的话,天色肯定已经大亮了,他等于是半刻都没有睡啊!

这意味着什么?苍翟这些天来,都没有睡过么?

这个傻瓜!安宁在心中轻咒,他这样,便是铁打的身体,也坚持不住的啊!

安宁起身,还未来得及洗漱,便让银霜准备好了纸笔,快速的写下一封信,交给一脸疑惑的银霜,“呈给皇上!”

银霜看安宁的急切与严肃,没有丝毫怠慢,忙拿信封,让专门送信的人将信送回皇宫之中。

崇正帝看着信上的内容,脸色越来越难看,翟儿竟然……目光扫了一眼在一旁看着奏折的苍翟,眼中神色变化,这小子,不就是分开个一月半月的么?倒也让他如此大费周折。

看他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疲惫,崇正帝暗地里叹了口气,思绪翻转,想着这些日的异常,老练的崇正帝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就说这些天每到了上半夜之时,他就抵挡不住疲倦,定是苍翟动了手脚。

眸光微转,崇正帝起身,走出了御书房,不多久,回来之时,脸上却是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崇正帝刚坐下,宫女便送上了热茶和点心。

“翟儿,先喝杯茶,吃些糕点,这是朕刚让人从宫外八珍阁中买回来的,你尝尝看如何。”崇正帝一边说着,一边端着面前的热茶喝了起来。

苍翟本在思索着什么,听得崇正帝的话,倒也没有说什么,本来不想吃点心的他,却听得“八珍阁”三个字,下意识的拿起一块糕点。

只是,在他吃下一块之后,身体就好似陷入了疲倦的深渊一般,被那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倦意席卷,沉沉的睡了过去。

崇正帝看着苍翟紧闭的双眸,嘿嘿一笑,“这小子,这么些天不睡觉,你以为你是铁打的么?”

言语之中,满是慈爱,随即崇正帝吩咐太监总管,立即将苍翟安置妥当,好让他好好的睡一觉!

从那天起,苍翟便没有出现在宗庙之中,半月的时间很快过去,这一日,皇后娘娘一行人,便提前结束了斋戒祈福,启程回京城皇宫。

临走之时,和妙手公子告了别,妙手公子告诉安宁,若是有事情,直接让人送信到西陵皇宫。

安宁倒觉诧异,细心的观察着妙手公子的神色,那模样,好似要赖在西陵皇宫一般,安宁本要探寻,但妙手公子却是立即翻身上马,策马而去,丝毫没有给安宁询问的机会。

安宁莞尔一笑,也罢!她现在最激动的事情,便是自己身上的胎记被彻底的去除了,不仅如此,倒真如妙手公子所说的那般,创口几乎甚是连疤都没有一点儿,那肌肤就跟其他地方的一样,好似那月牙形的胎记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马车上,皇后娘娘看安宁那掩饰不住的高兴,心中也甚是开心,等到一行人到了京城,皇后娘娘专程将安宁送回了宸王府,自己才坐着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皇宫里,苍翟正办好事情回来,这段时间,他忙得不可开交,甚至连去宁儿那里的机会都没了,算着日子,宁儿不过两天就该回来了,随着时间的靠近,他越发的期待。

刚走到御书房,却看见皇后娘娘正伺候着皇上喝着茶,苍翟心中一怔,随即而来的是巨大的狂喜,回来了!宁儿回来了!

“宁儿呢?”苍翟急切的开口问道,此刻是的他,似乎少了往日的内敛,有些喜形于色。

皇上和皇后抬眼看向苍翟,随即相视一眼,皇后娘娘便呵呵的笑道,“宁儿自然是回宸……!”

只是,她的话根本还没说完,便看到那一抹高大的身影,立即消失在了她的眼前,端着茶杯的手微怔,缓缓开口,“小别胜新婚,这一个月倒是苦了这两个人了,宁儿这一个月,虽然没有喊过痛,但又怎会不痛?”

“谁能想到,宁儿竟然和凤家有关系!但宁儿这决心,已然昭示了她的态度与选择,这丫头,有时候朕都有些佩服她的果决与坚韧!”崇正帝丝毫不吝惜他对安宁的欣赏与赞美。

“是啊!这胎记在她的身上,难免到时候凤家的人非要以这一点认回安宁,平白生出事端,去了好,一了百了。”皇后附和道,佩服安宁的,又岂只有皇上而已呢?

苍翟骑马一路狂奔,到了宸王府,直冲进去,见到下人便开口询问,“王妃呢?”

“王妃回房了。”下人忙不迭的答道,这一月,主子没有回过宸王府,怎么一回来,就这般急切匆忙?

苍翟得到答案,立即朝着二人的房间飞奔而去,甚至不惜用上了轻功,不多久,苍翟的身影便落在了房门外,房门紧闭,苍翟想着安宁,多日的思念,让他要推开门的手都在隐隐颤抖着。

门被推开,屏风后的安宁听到动静,脸上立即绽放出一抹笑容,她知道,苍翟回来了!

听到脚步声朝着自己靠近,似乎到了屏风之后,安宁的眼底有一抹诡谲一闪而过……

苍翟看着眼前的美景,女子的身体浸泡在浴桶之中,水下的春光若隐若现,如玉的肌肤在水雾中,分外诱人,苍翟呼吸一窒,从来没有女人会对他有这样的影响与吸引力,这世上,能让他动情的人,便只有宁儿啊!

苍翟下意识的朝着安宁靠近,而此时,水中的安宁,却突然站起身来,丝毫没有避讳苍翟的目光,苍翟之后看到那一袭裸背,没有察觉安宁此刻眼中闪烁着那意味深长的光芒。

安宁这一切站起来,却是让身后的苍翟倒抽一口凉气,安宁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浑厚喑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宁儿……别着了凉……”

苍翟皱着眉头,他不想让宁儿着凉,自己心里却是希望继续欣赏这美丽诱人的风景,手下意识的抬起,缓缓朝着安宁靠近,似乎是要触碰那多日不见的身子。

只是,他的手还在半途,背对着他的安宁便递给他一块干净的锦帕,“可以帮我把水珠擦干吗?”

“可……可以。”苍翟接过锦帕,是该擦干的,不然更容易着凉,可是,心中却浮出一丝莫名的失落,因为,他希望他的手是直接接触到眼前的这番美景,而不是隔着锦帕……

结巴!他竟然结巴了!安宁嘴角的笑意更浓,心中的甜蜜也是高涨,她又怎会不知苍翟为何会结巴?

谁能想到,堂堂宸王殿下,外人眼中那个内敛冷冽,精明睿智的苍翟,竟也会有这样愣愣傻傻的一面!

不过,她爱苍翟的精明睿智,也爱苍翟对她的温柔多情,更加爱上了他此刻的呆愣!

他只为她一个人愣愣傻傻啊!

感受到苍翟手中的锦帕,从她的双肩一直往下,每一处都分外细心,好似自己是一个他万分珍爱的宝贝一般,想到什么,安宁眼中的笑多了几分深意,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苍翟的手隐隐颤抖着,他几乎就不能自持了,一手颤抖着擦拭着安宁背上的水珠,另外一手,却是紧握成拳,似乎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将手伸过去……他从来不曾沉迷女色,但在安宁面前,他所有的自制力,都好似瞬间瓦解。

渐渐的,苍翟另外空闲着的手,终究是忍不住,伸向面前如玉的肌肤……

只是,下一瞬,他的手却是倏然僵住,两只手都没有了动作,一只僵在半途,一只擦着水珠的手,也赫然停住了,他的目光依旧停在光裸的身上,只是,他所看到的,却让他脑袋轰的一声,就如新婚第二日那天,他看到安宁后腰上的东西之时的感觉。

不,这一次,他的震惊更大!

没有了……那白皙的肌肤上,原本的红色月牙形胎记,竟然没有了!

这回怎么回事?眼前这个不是安宁么?不,不会!他又怎会认不出自己心爱的女人?她已经刻在了他的骨髓里啊!便是没有看到宁儿的脸,他就万分确定,这就是他的安宁!

只是……这后腰上的胎记……宁儿的身上是有月牙形的胎记的,不是吗?这一点,他是比谁都清楚的!

苍翟紧皱着眉峰,脑中思绪翻转,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脑中不断浮现出一些画面,联系起许多事情,精明如苍翟,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不过……他却不愿相信这猜测是真的,因为……

安宁在感受到身后苍翟的手停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苍翟是看到了,看到了那不再有月牙形胎记的腰际!

眸光微闪,安宁赫然转身,对上苍翟震惊的双眸,凹凸有致的身子转过来,前面的美景比方才苍翟所看到的更美,更诱人,只是,他此刻却没有心思去欣赏,他只想确定自己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真的!

“宁……”苍翟握住安宁的双肩,满脸严肃的直视着安宁明亮的双眸,正开口说出了一个字,下一瞬,安宁便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安宁又怎会不知道苍翟要问什么,只是,现在,她最希望的却不是为苍翟解惑,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猛地凑向苍翟,双手圈住苍翟的脖子,猝不及防的吻住了苍翟的双唇,甚至撬开他的牙齿,唇舌交缠,这样的主动与热情,让苍翟微怔,他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更舍不得松开安宁。

成亲之后,安宁虽然不乏热情,但是,这却是她第一次主动,所以,怎能不让苍翟欣喜,又怎能不让他珍惜呢?天知道,那几次去看她,他多想亲吻她的双唇,品尝的甜美,可是,他却担心一触碰到她的唇,便会情不自禁,不可自拔,所以,他强忍着,只能如蜻蜓点水一般,亲吻着她的脸颊,便是那样,他也已经感到心满意足了。

心中依旧有疑问,但是,苍翟也在热情的回应着安宁的主动,只是,正在他深陷其中之时,唇上却传来一阵刺痛,苍翟微微皱眉,安宁竟咬住了他的唇,重重的一咬,甚至渗出了些微的血丝,这一咬,竟是丝毫也没有手下留情。

随即,在苍翟的不解中,安宁离开了苍翟的唇,双手依旧挂在苍翟的脖子上,看他疑惑且委屈的模样,禁不住好笑,这是,安宁却是挑了挑眉,严肃的道,“谁叫你前段时间不好好睡觉,偏偏深夜要去看我!谁叫你偷偷亲我,却又不让我发现!谁叫你明明知道我是凤家的女子,却又不和我说!谁叫你一个人担心着我的选择!方才那一下,是对你惩罚!”

安宁话刚落,便被紧紧的拉入了一个坚实的胸膛,她几乎感觉得到苍翟身体的颤抖,耳边响起苍翟的声音,“我认罚……你怎么罚我都行,我认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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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章 化解隔阂,觊觎她的男人?找死!

安宁的的每一条指控,都不停的在苍翟的耳边回荡,她知道了!她知道自己深夜偷偷去看她,知道自己偷亲她,甚至知道自己知晓她凤家女子的身份!

苍翟紧紧的搂着安宁,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将她圈在怀中,牢牢的禁锢着,是的,她怎么罚他都行,对他来说,方才那一咬,太轻太轻了!

只是,安宁又怎真的舍得罚他?圈在他脖子上的手慢慢往下,轻抚着他的背脊,似乎是在安抚他颤抖的身体,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咬牙道,“我已经惩罚过了,这次便放你一马,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苍翟的手臂收得更紧,似乎是在掩饰着他的震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只是,想到方才他的猜测,眉心紧皱,苍翟的大掌原本放在安宁光裸的背脊上,此时却慢慢往下,目光也缓缓转移到安宁的腰际,那里,依旧是一片如玉的肌肤,和他方才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胎记……”苍翟的声音依旧颤抖,哪怕是在极力的压抑,也止不住颤抖,是啊!想到他的猜测,他如何能不为所动呢?

摩挲着那白皙的肌肤,一寸一寸,似乎用指腹在膜拜。

宁儿是如何知晓她自己和凤家的关系的?

“那胎记太碍眼了,所以,我就让人将他去了。”安宁平静的说着,好似用抹布抹掉了一点污迹一样,可是,要知道,她所抹掉的东西,是生长在她身体上的一部分啊!这是何等的决心才让她做了这个决定,才让她咬牙坚持?!

苍翟心中一窒,那手颤抖得更厉害了,“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在告诉你,我已经嫁给了你,已经是你的妻子,便会一直站在你的身旁,哪怕是与天下人为敌,我也不会和你苍翟为敌,你的敌人,便是我安宁的敌人,即便我身体里流着那敌人的血,但我的心却只是你的,除非……除非你不要我!”安宁一字一句,在苍翟的耳边说着,语气轻缓且有力。

聪明如安宁,在得知自己身份的那一刻,以及知道苍翟对自己的身份也心知肚明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昀若那日的预测意味着什么,隔阂,这隔阂便是因为她是凤家女子而起的吧!

既然这样,那么,她便要亲手化解这个隔阂!

苍翟的血液在翻腾着,他不知道,宁儿不仅会选择他,还是这么的坚决!

“我不会不要你,我怎会不要你呢?这辈子,我已经认定了你是我的妻,哪怕是你要选择凤家,我也会用尽手段,哪怕是囚禁,也要将你留在我的身边,哪怕是你恨我,我会慢慢的补偿你,可是……你怎能……怎能……怎能这样对待你自己?你可知,那该有多痛?你……”苍翟的声音有些哽咽,便是想想,他的心都紧紧的揪在一起,便是安宁那样无所谓的描述着去除胎记的事情,可是,他又怎会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去掉?

都怪他太大意了,现在联想起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宁儿定是利用这次宗庙的时间避开他,她是知道自己会阻止,所以,才瞒着他的吧!

“舅舅他们怎能……”苍翟紧咬着牙,舅舅和舅妈也在替宁儿一起牵制着他,他们可知道,宁儿这样,只会让他更加心疼!

“是宁儿的主意,要怪就怪宁儿吧,他们只是被宁儿说服了而已。”安宁打断苍翟的话,想到皇后娘娘的交代,眼中的笑意更浓,皇后娘娘还真是有先见之明,一早料到,她帮了自己,肯定会让苍翟责怪。

“你……我怎舍得怪你,你为了我……”苍翟摩挲着那原本该有一个月牙形胎记的地方,小心翼翼,极尽爱怜,那里已经和其他地方的肌肤,没有什么两样,但在他的心里,那里却变得神圣起来。

宁儿这般坚决的用行动宣告,他还担心什么呢?宁儿即便是凤家的人,但从他们互相认定的那一天起,她就只属于自己了。

紧紧的搂着安宁,二人相拥着,苍翟的心里一次又一次的被触碰着,此时的他分外满足,有安宁在身旁,他便好似拥有了全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苍翟抱着的安宁微微皱眉,“苍翟,我……好冷。”

是的,好冷,心是温暖的,她的身体也被苍翟的胸膛暖和着,可是,她还站在浴桶之中,二人之间,隔着浴桶边缘,她的脚浸泡在水中,水不知何时已经变冷了。

苍翟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暗自低咒出声,一把将安宁抱起,水声哗啦啦的一片,苍翟伸手拿过屏风上挂着的衣衫,将安宁光裸的身子裹住,只是,当衣服遮盖着眼前的美景之时,苍翟的眼底划过一抹失落,方才他本就有些情不自禁,却被他的发现而震惊着,此刻,再次看到许久不见的身子,他怎会没有什么想法?

毕竟,眼前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啊!她对他的影响与吸引力,便只有他的身体和他的心知道。

只是,宁儿冷,他又能如何?他倒是想用另外一种方法让她暖和起来,眸光微敛,苍翟一把拉开被子……

安宁今天除了让他知道自己的决心之外,本就有诱惑他的念头,聪慧如安宁,早在方才苍翟替自己擦拭背上的水珠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对他的诱惑力,此刻,看到苍翟拉开了被子,眸光不由得微微闪了闪,他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替她盖上被子后,就离开吧?或者像前段时间他偷偷到宗庙那样,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她?

如果是这样的话,安宁都不干了!

脑中转动着,反正今天她都大胆的诱惑他了,她再大胆主动点儿又如何?

咬了咬唇,那模样在苍翟的眼中,却是更加让他心中一窒,暗地里倒抽一口气,暗自低咒出声:他的宁儿怎的这般诱人?面对这样的宁儿,他饶是一块玄铁,也会被彻底融化。

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安宁看着时机,正要有所动作,却只见苍翟将被子一扬,盖住的不仅仅是她,还有他自己那高大健硕的身躯,下一瞬,安宁便感觉一双大掌在自己身上热情的游移,安宁一愣,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来,身体被苍翟翻转过来,安宁只知道,被子底下方才苍翟替自己穿上的衣衫在那双大掌之下,似乎被剥离了她的身体,遗弃在床下。

苍翟动作狂烈而温柔,不发一语的亲吻着她的背,一直往下,最后竟在腰际原本该有一个月牙形胎记地方留连,亲吻,舔舐,似乎在膜拜着那个地方,久久不去,引得安宁一阵轻颤,身子也跟着一下热了起来,此时安宁虽然看不见苍翟,但是,她似乎能够想象他此刻的邪魅,不错,是邪魅,他这挑逗与爱怜的动作,似乎要将安宁给折磨疯了,发出一阵诱人的嘤咛声,声音传入苍翟的耳中,更是让他热血沸腾。

“这里……是我的!”苍翟沉声宣告,那一片肌肤让他心疼又怜爱,这是宁儿对自己的心啊!他要一辈子好好呵护,弥补那里曾经受过的痛!

安宁听着他的宣告,心中一暖,翻过身体,一把掀开二人身上的被子,有苍翟在,她便是没有被子,现在也热得不像话,热情的让自己的身子迎向苍翟,闺房之事,从来都不是苍翟一个人的独角戏!

安宁的热情彻底的将苍翟心中的欲望点燃,一发而不可收拾,这似乎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就知道,只要沾到了宁儿,他便不再是圣人!

房间之中,水ru交融的两人用身体触碰着灵魂,似乎要彻底的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激狂,甜蜜,柔情,爱怜……

但安宁和苍翟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昨日傍晚,皇上和皇后娘娘让太监总管亲自到宸王府来宣旨,召宸王殿下和宸王妃进宫用膳,可是,到了大厅,却只见府上的下人面露为难,宸王殿下的贴身侍卫红着一张脸,告知宸王和宸王妃不便见客,太监总管拿着一张圣旨,愣是在宸王府的大厅中,等到了晚膳的时间,得到的结果依旧是一样的。

太监总管皱着眉头,不甘心的直接闯入了内院,到了主院外,便听得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声音,太监总管身体一怔,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忙也顾不得宣旨了,立即打道回府,宸王殿下和宸王妃的好事,他可是不敢打扰的。

太监总管进宫如实回禀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却只见皇上和皇后相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模样,好事早料到会这样一般。

事实上,崇正帝之所以让太监总管宣旨让他们进宫用御膳,就是为了打探一下这小两口的情况,如今听到太监总管的汇报,二人可是高兴得不得了。

一来,崇正帝巴不得二人早些有个孩子,他也好快些抱抱侄孙。

二来,这次安宁去除胎记的事情,崇正帝和皇后娘娘都帮着安宁牵制着苍翟,宸王之怒,他们可都是见识过的,现在二人如胶似漆,宁儿若是在枕边替他们说说好话,苍翟便是有气,也会消了。

翌日,苍翟和安宁出得房门,雪儿早已经准备了许多吃的,她虽然在隔壁云王府照顾着碧珠,但主院这边的消息,她自然也是知道的,见到安宁和苍翟出现,立马将熬了一夜加一个上午,刚刚才起锅的汤,送了上来,“小姐,这是雪儿专门做的二十年极晶血燕炖乌鸡,美容养颜兼补身,小姐快尝尝看。”

安宁看着那精致砂锅中的补品,雪儿一惊热络的盛了一晚,端到了安宁的面前,那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却是让安宁皱了皱眉,带着几分促狭,安宁脸上刷的一红,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不仅如此,想到方才自己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下人,看她和苍翟的眼神,都极其的暧昧,脑袋轰的一声,立即接过雪儿手中的汤,径自到一旁喝了起来,似乎是在掩饰着她的窘迫。

回想起昨天回府之后,直到今早天亮之时的画面片段,她怎的那般忘情?竟忘了这府上还有那么多下人在,定是让他们都听了去!

苍翟看安宁脸上本就没有散去的红晕,此刻又浓重了几分,那模样甚是诱人,心神一荡,看安宁的神色越发的宠溺。

一旁的雪儿见这二人甜似蜜的模样,心中煞是羡慕,姑爷是真的将小姐疼进了骨子里了呢!

正想着,却听得安宁的声音响起,“雪儿,将这些汤送一些过去给碧珠吧!”

“小姐无需操心,雪儿也给碧珠做了冬虫夏草炖乌鸡,已经让人给碧珠送过去了。”雪儿微笑着道,这段时间,她照顾着碧珠,许久没有伺候小姐,雪儿忙到桌子旁,伺候着安宁用膳。

想起碧珠,安宁的眉心皱了皱,“这一月,碧珠的情况如何?”

“好太多了,飞翩公子日夜陪着碧珠,碧珠现在对他,很是依赖,只是……”雪儿一边说着,看了安宁一眼,便又继续说道,“只是碧珠常常吵着要见小姐,可小姐前段时间都不在府上,有时候,她想寻小姐的时候,找不到,便是连饭都不肯吃,多亏了飞翩公子,变着法子的哄着碧珠……小姐……小姐你去哪儿?”

雪儿说着,便见安宁赫然起身,连汤都不喝了,便离开了位置,大步朝着大厅之外走去,只是,突然,安宁却停了下来,转身走向苍翟,而此时,苍翟也看着安宁,二人视线交汇,安宁还没开口,苍翟便拉着他的小手,细细的摩挲着,浑厚的嗓音细细的流泻而出,“去吧!这一个月她都没看见你,你去陪碧珠吃饭,她定会很高兴。”

宁儿和碧珠的感情,苍翟是看在眼里的,这一个月,自己对宁儿的思念,他是深有体会的,而以现在碧珠对宁儿依赖,也难怪她会因为找不到安宁而不吃饭,宁儿是该去陪陪碧珠的,况且,宁儿要做的事情,他素来都只会支持。

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能够有苍翟这么理解她的丈夫,她如何能不开心呢?

丝毫没有顾忌雪儿以及大厅中的其他几个下人,安宁快速的凑近苍翟,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一吻,轻轻触碰了一下,便又飞快的离开,虽然快得让苍翟有些失落,快得让其他下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但此时的安宁,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那般羞涩。

在苍翟兴致勃勃的挑眉之时,安宁赫然转身,大步走出了大厅,留下望着安宁消失了地方呆呆发愣的苍翟,以及回过神来的雪儿以及下人们,大厅中,响起一阵抽气声,随即几个丫鬟,都红着脸低着头,心中暗暗羡慕:王妃和王爷的感情真好呢!

安宁到了云王府,缓缓走上阁楼,还没上得搂,便听到阁楼上的房间里,传来了飞翩哄着碧珠的声音,“你乖些,吃了这个,我便带你去寻小姐,可好?”

“不要,我要姐姐陪我一起吃,珠儿好久没有看到姐姐了,她是不是不要珠儿了?你告诉珠儿啊,她是不是不要珠儿了?”女子声音带着哭腔,一字一句都满是担忧。

安宁心中一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立即走上阁楼,到了门口,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温婉的开口,“珠儿,姐姐怎么会不要你呢?”

“姐姐……”碧珠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回身一看见果然是安宁站在门口,忙起身奔向安宁,拉着安宁的手,好看的眉峰拧成一条线,“姐姐,珠儿终于见到你了,你不知道,珠儿好想你,每次吃饭,姐姐都不在,珠儿也就不想吃了。”

“怎么能不吃饭?珠儿不吃饭,饿着了,姐姐可就不喜欢了。”安宁看着碧珠澄澈的双眸,抬手轻抚着她的发丝。

碧珠一听,立即拉着安宁,回到方才的座位上,拿过飞翩手中的碗,急切的向安宁保证到:“珠儿吃,姐姐你看,珠儿听话的吃东西,姐姐不要不喜欢珠儿,好不好?”

“好,珠儿吃饭,姐姐就喜欢。”安宁往她面前的碗中夹了一些菜,亲自伺候着碧珠吃东西。

碧珠满意的笑开了,认真的喝着汤,吃着菜,一旁的飞翩静静的看着这姐妹二人,眼中似乎有一抹微不可察的失落一闪而过。

但是,他失落的神色却没有逃过安宁的双眼,安宁想到什么,眸光微闪,拿着锦帕替碧珠擦拭着嘴角的汤汁,“珠儿,改天让珠儿当新娘子好不好?”

安宁的话一落,飞翩一怔,下意识的看向安宁,神色激动了起来。

碧珠眼睛一亮,“好啊好啊!是当他的新娘子吗?是不是当了他的新娘子,他就会一直陪着珠儿?”

“那你想让他陪着你吗?”安宁拉着碧珠的手,亲昵的拍着她的手背。

碧珠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想啊!他说他是珠儿的丈夫呢!”

安宁看了飞翩一眼,瞧见她眼中闪烁着的光芒,也安心了许多,“皇后娘娘已经选定了日子,这段时间,你照顾着碧珠,其他的有表哥和我们操持。”

“谢谢小姐。”飞翩竟起身想要跪下,只是,他还未有所动作之前,安宁便眼疾手快的将他托住了,飞翩抬眼对上安宁的双眸,二人视线交汇,他们知道,他们都会好好待碧珠。

飞翩和碧珠的婚事由云王府操办,新房就定在碧珠如今所住的阁楼上,成亲之日,许多宾客道贺,但飞翩和碧珠拜天地时,却只有熟悉的几人,碧珠依旧适应不了人多的环境,等拜了堂,将新娘送入了新房,新郎也没有在宾客面前停留片刻,便进新房陪着新娘。

夜,格外热闹,安宁站在苍翟的书房外,从这里,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房间红烛闪耀的灯火,脸上浮出一抹笑容。

“有飞翩在,碧珠会好的。”身后传来那熟悉的浑厚嗓音,随即,一件披风便轻柔的落在了她的肩上。

安宁顺势靠在苍翟的怀中,“有飞翩照顾碧珠,我也安心了,苍翟……”

安宁叫出苍翟的名字,却欲言又止,原本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凝重。

苍翟又怎会不知道安宁的心思,她一直记着凤倾城的仇,宁儿对碧珠的在意,他看在眼里,以宁儿有恩必报,有仇必究的性子,凤倾城哪怕是逃回了北燕,她也会追到北燕,为碧珠讨回公道。

“快了,等你过完十七岁生辰,我便会向舅舅请旨送秀女去北燕。”苍翟已经做好了安排,他也应该是时候去一趟北燕,会会苍家和三大望门了。

看着无尽的黑夜,苍翟的眸子渐渐的收紧,脑中浮现出娘亲的一颦一笑,娘,翟儿已经准备好了,你当年所受的痛苦,翟儿会亲自还给他们!

安宁感受到苍翟微微的变化,在他的怀中抬起头来,想到前世苍翟回北燕国的日子,她知道,苍翟已经做好了准备,也做好了决定。

这一日,皇宫外,分外热闹,十辆马车蜿蜒排列,马车之前,几十个侍卫骑在马上,马车后面,是几百名佩剑侍卫。

崇正帝和皇后娘娘亲自出现在宫门口,崇正帝一下了步辇,便朝着宸王苍翟走去,骏马之上,宸王苍翟异常的丰神俊朗,眉宇之间的俊逸淡定,让人看了,禁不住心醉神迷。

翻身下马,苍翟见崇正帝脸上的不舍,还未待崇正帝开口说什么,苍翟便扯了扯嘴角,“舅舅,翟儿心意已决,北燕之行势在必行。”

崇正帝眉心皱得更紧了,“翟儿,你……哎……我说你什么好?若是姐姐……哎,北燕可不比咱们东秦,东秦舅舅可以护着,但到了北燕……”

崇正帝如何能不担心?翟儿明着是替北燕送秀女过去,但实际上,他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他又如何能不知道?翟儿此去,面对的可是北燕的皇室以及北燕三大望门,无论是哪一个,都是有着几百年的积淀,又岂是那么容易瓦解得了的?

翟儿想要复仇,势必有一场硬仗要打的啊!

“舅舅且放心,娘亲的仇未报,翟儿不会让自己有事,况且,如今翟儿有爱妻在身旁,更是不会允许自己出丝毫差错。”苍翟眸中凝聚起一抹坚定,不错,他不再如以前那般毫无牵挂,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现在,他的心中除了报仇,还有宁儿牵系着他,正是因为这样,他更是希望快些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掉,以后,他的所有时间,便只会用来爱宁儿。

“你……”崇正帝欲言又止,他知道苍翟的决心,这是他从八岁开始,就一直坚持着的事情,他奋斗了十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亲自手刃仇人,自己如果阻止他,他的心中怕是一辈子都放不下吧。

“舅舅,豫王有治国之才,舅舅好好培养,日后,豫王定能替舅舅分忧解劳,另外,苏琴虽然玩世不恭了点儿,但他也是可用之才,翟儿走后,苏琴想入朝为官,还请舅舅给苏琴安排一个官位。”苍翟交代着,崇正帝从他八岁开始,就一直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他对他的恩情,他无以为报,苏琴是他的生死之交,这一次,他本要跟随自己去北燕,但是,再三考量之下,他终究还是决定将苏琴留给崇正帝。

崇正帝一直都想让苏琴入朝为官,可苏琴的性子,太过不羁,多次拒绝,崇正帝也是拿他没有办法。

“翟儿,你……苏琴还是让他跟你走吧!多一个人,朕也放心些。”崇正帝又如何不知苍翟如此安排的用意?他是想留着苏琴,替他分忧解劳,苏琴和苍翟虽然是朋友,但苏琴是效忠苍翟的,这一点,他明白,只是没有点破罢了,这也正是他为什么对苏琴多番纵容的原因了。

他知道,苏琴总有一天会帮到翟儿,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翟儿竟然安排苏琴留下来辅佐自己!

“舅舅,无需多说,苏琴也已经答应了。”苍翟看着崇正帝,猛地跪在地上。

“翟儿你……”崇正帝心中一惊,忙要扶苍翟起来。

只是,苍翟却先一步开口,“舅舅,翟儿当年落难至此,幸得舅舅相助,舅舅的恩情,翟儿无以为报,便让翟儿给舅舅磕三个头,以谢舅舅的养育之恩。”

苍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说罢,便在众人的目光中,重重的朝着崇正帝磕下三个头,每一个都极其坚定。

是的,在苍翟的心中,崇正帝对他的养育之恩,重如泰山!

不远处的苏琴,南宫天裔,赵正扬,以及几位皇子看着这一幕,神色变换着。

三个头磕完,崇正帝亲自将苍翟扶起来,竟有些老泪纵横,一把拥抱着这个自己疼爱了多年的侄儿,这个姐姐唯一留下的子嗣,一咬牙,在他的耳边坚定的开口,“记得回来看舅舅,另外,若是需要什么帮助,派人来一封信,那北燕皇帝老儿,朕早就看不惯了。”

崇正帝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苍翟的背,猛地拉开和苍翟的距离,朗声道,“出发吧!”

苍翟脸上浮出一抹笑容,转身上马,骏马之上,一袭玄色锦衣包裹着他的身体,眸中的坚定异常耀眼,一声令下,“出发!”

队伍开始前行,苍翟骑马走在最前端,身后是十辆马车,队伍渐行渐远,崇正帝和皇后娘娘,以及送行的各人都远远的望着那蜿蜒而行的队伍。

突然,皇后娘娘疑惑的道,“宁儿呢?皇上,你见着宁儿了吗?”

“宁儿自然是在马车上。”崇正帝的目光依旧没有从那队伍上移开,他的视线紧紧落在为首的那个骏马上的男子身上,怎么也不愿移开。

“可马车只有十辆,那是十个秀女的。”皇后娘娘的秀眉皱得更紧,宁儿莫不是不跟着翟儿去?

这一说,倒是将崇正帝的注意力彻底拉了回来,也深觉疑惑,宁儿呢?宁儿在哪儿?

事实上,此时的安宁正坐在马上,男子装扮,侍卫装束,经过安宁特意的做的手脚,此时的他放在人群里,便是明眼人也不会知道,那人便是安宁。

马背上,安宁看着最前面骏马之上的苍翟,正好遇到苍翟的视线朝着这边看过来,满眼关切,似乎是在询问着她骑马方便与否?

安宁点了点头,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巴掌大的小脸绽开一抹笑容。

只是,安宁让苍翟安心,苍翟又怎会真的安心?本来是让安宁做在马车之中,但安宁却坚持要骑马,还打扮成了侍卫的模样,想到安宁说的理由,苍翟不由得莞尔,他们此行是送这十名秀女到北燕,若是有十一辆马车,到时候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不过,若是让北燕国的细作知道苍翟带着王妃一起,怕确实会让人生疑了。

苍翟几乎是五步一回头,密切留意着安宁的状况。

一行队伍出了北城门,北城门外,远远可以望见一匹白马之上,一袭白衣的男子,迎风而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等到队伍走近,安宁看清那人之时,眼睛倏地一亮,那一袭白衣的银发男子,不是昀若又是谁?只是,他怎么在这里?昨日里,她和苍翟不是已经向云锦和昀若辞行了吗?

苍翟看到昀若,也有些诧异,只是,骑马靠近昀若,扯了扯嘴角,“昀若公子,不知你这里是为了……”

“等你们。”昀若丝毫也不避讳,淡淡的答道,目光更是越过苍翟,落在了那一个纤细的侍卫身上。

“等我们?”苍翟皱眉,对于这个昀若,他没有什么敌意,这个人总是给他一种神秘的感觉,他看得出他对宁儿的在意与关切,但是,他也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他对宁儿的纯粹,丝毫没有杂念。

“在云王府住了这么久,在下也是该告辞离开了,下一步是打算游历四国。”昀若眸光微敛,银色的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熠熠光辉。

“哦?那昀若公子第一站可是北燕国?”苍翟挑了挑眉,聪明如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昀若游历四国是假,是想追随着宁儿是真吧!

昀若倒是没有想到苍翟竟然这般直白的挑明了,“正是,宸王殿下该不会介意在下跟随你们的队伍同行吧?”

“自然是不介意,昀若公子远意同行,苍翟欢迎之至。”苍翟又怎会拒绝他的同行,昀若的高深,便是他也摸不透,他这次既然是为了宁儿而来,他当然欢迎,因为,这一次北燕之行,他最放不下的便是宁儿,若是昀若跟随,那么,宁儿的安危也会多一层保障,他又如何能不欢迎呢?

“那就谢谢宸王殿下了。”昀若拱了拱手,目光扫过安宁,立即骑着马,走在了苍翟身后骑马的侍卫队当中,不过,他却没有靠近安宁那边,而是和安宁的马隔开了好几个侍卫。

苍翟见他的举动,脸上的笑意更浓,这个昀若,是怕他误会宁儿么?莞尔的摇了摇头,宁儿对他的心,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便是昀若真的和宁儿并肩而行,他最多暗地里心里不是滋味儿,却也决计不会误会宁儿什么!

十多天之后,一行人便到了北燕和东秦的边境,深夜,一行人在荒野夜宿,苍翟命人将几辆马车停靠在一起,侍卫将马车团团围住,以防万一。

马车不远处,生起了火堆,十个秀女下了马车,坐在火堆旁,他们的视线都停留在两个身影上,一个便是这次送他们去北燕的宸王殿下苍翟,另外一个嘛,便是半路上遇到的昀若了。

“宸王殿下真好看,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英俊的男子了呢!”秀女之一的妙云,便是那日在菱湖旁,为了宸王和南宫天裔与另外一个贵女大打出手的陆家小姐,她父亲的官位本来就不高,这一次,父亲为了升官,便将她送来做秀女。

她心中本百般不愿,虽然秀女有机会接近皇上,到时候若真是得宠,那么便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是,谁知道到了北燕国会是什么情况,那北燕皇帝生得什么模样,长得是圆是方,她都不清楚,她又怎会愿意?

不过,得知是宸王苍翟护送秀女入北燕,她的心情便又雀跃了起来,要知道,她可是一直都暗恋着苍翟啊!

这一路上,她在马车上,最幸福的事情,便是偷偷的掀开帘子,看那骏马之上的英伟风姿了。

“哼,好看又如何?英俊又如何?宸王殿下的心都在宸王妃身上,这你不知道么?”另外一个人酸酸的道,此人名唤邵青红,一直都和陆妙云不对盘,那一次,因为和陆妙云在菱湖的大打出手,触怒了韶华郡主,韶华郡主一声令下,将她们赶出了聚会,至那以后,二人便再也没有宴会请她们,几乎被贴上了拒绝来往户的标志,害得她丢了好多平日里相交甚好的贵女朋友。

这一次,要不是因为那件事情导致她的地位一落千丈,爹爹也不会选择将她推出来。

“知道又怎样?你没见那宸王妃没在吗?”陆妙云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邵青红一眼。

“哟,看你这意思,是要趁虚而入,去勾人宸王殿下了?”邵青红故意大声说道,引得在场的其他各位秀女也都神色各异。

事实上,她们之中的大多数,心中怕都是有这个想法的,此刻,被邵青红说出来,更是让她们脸上一红,幸好这火光之下,看不太清楚。

“你……”陆妙云皱眉,面上浮出一丝因为被说中心思的窘迫,“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才是狗,你也照照你的镜子,就凭你,这等姿色,也想勾引别人?换本小姐还差不多!”邵青红轻声嗤道,看陆妙云的眼神,尤其是在扫过陆妙云的胸脯的时候,多了几分鄙夷,继而挺了挺她自己那傲人的丰满,似乎是在炫耀着什么。

邵青红这么明显的挑衅,陆妙云当下就黑了脸,“你……”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陆妙云的视线猛地落在一抹身影上,立即朝着那身影吼道,“侍卫,那个侍卫……对,就是你,给我过来。”

被陆妙云唤到的侍卫确定陆妙云唤的是他,便立即走了过来,此人的脸却是普通得可以,就算是放在人群之中,都很难找出来的那种,没有丝毫特色。

但是,在夜中,那双双眼分外明亮,让人感觉,这么一双眼,配在这样的一张脸上,竟有些暴殄天物,这双眼,应该配一张俊秀的脸才合适啊!

秀女们看了一眼那侍卫,便将视线移开,唯独陆妙云对上侍卫的视线,绽放出一抹笑容,“你说说,我和她的脸,谁更漂亮?”

安宁,不错,那侍卫正是伪装之后的安宁!

安宁看了看陆妙云,又看了看邵青红,指了指陆妙云,“这位小姐更胜一筹。”

“你……”邵青红脸色僵了僵,正要开口,却被陆妙云打断。

“怎么样?你可听见了,本小姐更胜一筹。”陆妙云得意的笑道。

邵青红自然是不甘示弱,“小侍卫,那你倒是说说,你们宸王殿下,喜欢脸蛋儿漂亮的呢?还是喜欢有傲人身材的呢?”

说话之时,依旧不忘将她那丰满的胸脯挺了挺,引得安宁微微抽了一口气,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人是在为苍翟争风吃醋啊!目光扫过邵青红那团丰满和陆妙云那确实有着几分姿色的脸蛋儿,心中不由得冷哼,竟在她安宁面前觊觎她的丈夫,真是不知所谓!

“喂,你快说啊!宸王殿下到底是会喜欢本小姐,还是会喜欢这个小贱人。”邵青红站了起来,急切的催促道。

“你告诉她,宸王殿下会喜欢我,才不会喜欢她!”陆妙云也跟着站了起来,丝毫不示弱。

安宁眼中的不悦更浓,猛地,目光瞥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此时,他正朝着这边走来,安宁眼睛一亮,一道精光一闪而过,朗声朝着迎面走来的苍翟吼道,“宸王殿下,这两位小姐问你,是喜欢脸蛋儿漂亮的呢?还是喜欢身材傲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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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章 惊!当众勾引,暖被小侍卫!

安宁的这一吼,几乎是让在不远处守卫着的侍卫都听得见,更不用说在场的十名秀女,以及正迎面走来的苍翟了,几乎是所有人都闻到了好戏的味道。

被点到名的两位小姐,陆妙云和邵青红顺着安宁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宸王苍翟朝着这边走来,脸色顿时僵住,片刻都没有反应过来,在场的其他几个秀女忙起身,对着苍翟行礼,“参见宸王殿下。”

苍翟倒是没有理会这些人的礼数,他刚将马拴好,便不见了安宁的踪影,所以便寻了过来,等到苍翟走近了些,陆妙云和邵青红才回过神来,想到方才这个小侍卫说的话,邵青红眸光微敛,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那么,她便也不再扭捏掩饰,勾引宸王又如何?她对自己素来都有自信,她们这一行人中,哪一个不是怀着这个心思?就算方才她故意泼陆妙云那小贱人的冷水,就算是知道宸王苍翟的心只在那宸王妃的身上,但有一句话陆妙云说对了,那就是,宸王的心在宸王妃的身上又如何?现在宸王妃不在这里,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且不说宸王殿下自身的魅力,若是得到宸王殿下的青睐,那么,她们便也可以不用被当做秀女送往北燕了。

捞一个宸王侧妃当当,可是要比当那北燕皇帝的妃子要强多了。

邵青红大着胆子,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挺了挺胸,以她自认为最美的姿态,走到苍翟的面前,媚眼如丝,朱唇轻启,“青红见过宸王殿下,青红仰慕宸王殿下已久,此次能得宸王殿下相护,实在是青红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其他几个秀女见邵青红的举动,顿时神色各异,尤其是陆妙云心里更是要气炸了,方才邵青红这小贱蹄子明明还讽刺她,现在,她倒是做得更绝!

邵青红不断的朝着苍翟抛着媚眼儿,婀娜的身子更是靠得极近,要不是因为宸王殿下那素来让人捉摸不透的性子,她定是要整个身体攀附其上。

想到传闻中宸王殿下的骇人,邵青红才不得不选取这种见机行事,慢慢试探的温润方法。

邵青红的大胆,饶是安宁也没有料到,方才还那般泼辣的骂着人,现在一转眼,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安宁不得不感叹,这邵青红变脸的速度,还这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不过,安宁却是挑了挑眉,因为,她知道,饶是邵青红怎么勾引,都是不可能讨得到好的,苍翟是什么人?岂是能被邵青红给勾引得去的?再说了,她这个正宫娘娘还在这里呢!

安宁的视线扫了一眼在场的其他秀女,只见她们都微微皱着眉头,攥着手中的绣帕,神色复杂的停在邵青红的身上,期待……观望……还有一丝担心与嫉妒……

安宁眸光一闪,聪明如她,看众人的反应,便明白了她们的心思,好家伙!这些个秀女敢情都在觊觎着她的苍翟呢!

她们是期待邵青红能够诱惑得了苍翟,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证明,苍翟并非她安宁不可,她们观望着结果,如果苍翟不为所动,那么,她们便要斟酌一下了,如果苍翟中了邵青红的美人计,接下来,她们怕会一个一个的往苍翟的身上涌吧!

担心与嫉妒嘛,自然是担心邵青红率先得了便宜,万一到时候苍翟只要邵青红又该怎么办?

这些秀女都是从各个官家小姐中甄选出来的,没有几个是自愿想到北燕去,不过前世的安兰馨倒是例外,想到前世的安兰馨,安宁眸光微敛,前世,杨木欢在安平侯府受着大夫人的压迫,一直不得出头天,听闻要送秀女到北燕国,杨木欢便将刚及笄不久的安兰馨送进了秀女的甄选队伍中。

安兰馨本就生得貌美,杨木欢从小就琴棋书画的培养着她,她自然轻松过关,成为那十个秀女中的一员。

“妙云参见宸王殿下,宸王殿下累了吧?妙云给你揉揉肩,这一路上宸王殿下为了护送我们,实在是太劳累了,便让妙云尽尽薄力,以谢宸王殿下的照顾。”陆妙云笑颜如花,那张比邵青红要漂亮几分的脸蛋儿,在那样的笑容之下,甚是明艳,便是谁看了,都怕会陷入那灿烂的笑容之中,说话间,人已经走到苍翟的身旁,比邵青红和苍翟的距离还要近许多。

事实上,陆妙云已经被邵青红的举动给刺激到了,这个虚伪的女人,方才还笑话她,她自己呢?竟然也存着这样的心思!她若记得不错,她喜欢的该是南宫天裔将军吧!

邵青红喜欢南宫天裔不错,但是,现在在她面前的是宸王苍翟啊!能够帮她的也只有宸王苍翟,说实话,这宸王苍翟又不比南宫天裔将军差,她又为何不能喜欢宸王苍翟呢?

陆妙云正是因为邵青红的刺激,一心想着,一定一要将邵青红这贱人给比下去,千万不能让她得了便宜,便也没有去顾忌太多,主动的将手伸向宸王的身体,心中盘算着,她按摩的技术是不错,但她不过是要以按摩入手,继而做更多的事情罢了。

所有人都看着陆妙云的举动,就连邵青红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心中暗道,这该死的陆妙云,这个时候了,也敢跟她抢!

看到陆妙云的手快要触碰到宸王殿下的身体,邵青红正要有所动作,却听到宸王殿下凌厉冰冷的声音传来。

“滚!”浑厚的嗓音充满了磁性,让人不禁想象,若是这声音在耳边呢喃着爱语,那会是多销魂的一件事情,但是,这样的嗓音,此刻说出来的,却是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滚’字,还是让一个对他大献殷勤的娇滴滴的姑娘滚,一时之间,在场的人都愣了片刻。

一旁安宁的眼底划过一道精光,几乎早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这陆妙云,还真是自讨没趣。

陆妙云脸色僵了僵,还未来得及触碰到苍翟衣服的手,就这样僵在当场,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回过神来,陆妙云意识到宸王殿下脸上的怒气,心中大叫不妙,忙跪在地上,“宸王殿下息怒,妙云……妙云……”

陆妙云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脸色一片苍白,生怕宸王殿下怪罪下来,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心中暗自后悔,她怎的就被这邵青红给刺激到没了理智了呢?宸王之怒,她便是没有见过,也听说过的呀!

那璃王赵景泽,堂堂一个王爷,惹怒的宸王殿下,便是在皇上寿宴那样的场合,宸王殿下都没有给他丝毫面子,硬生生的将他的手给毁了,一想到此,陆妙云便浑身划过一阵寒意,心中更是紧张害怕了起来,她该如何是好啊?

陆妙云诚惶诚恐,如热锅上的蚂蚁,而邵青红心中却是高兴了,不由得冷声讽刺道,“你还真没有自知之明啊,宸王殿下是什么人?你那双手又怎是碰得宸王殿下的贵体的?”

邵青红幸灾乐祸着,媚眼扫过苍翟,脸上的笑容更浓,但却没有敢靠近他,有了方才陆妙云的教训,她可不能贸然行动了。

心中盘算着自己的计划,邵青红却没有留意到苍翟的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苍翟紧皱着眉峰,一脸的嫌恶,他又怎会不知道这两个女人的意图?在他的眼里,纵然是天仙下凡,都不及宁儿的十分之一。

想到安宁,苍翟看向那一抹纤细的身影,想要走过去,只是,他的面前跪着一个碍眼的女子,又有一个更加碍眼的女子搔首弄姿,堵住了他的去路,眸光一凛,苍翟再次开口,“让开!”

苍翟的声音比起方才还冷了几分,在担心着自己处境的陆妙云身体一怔,不敢丝毫怠慢,甚至是跪爬着到了一旁,不敢跪在苍翟的面前。

这一路上,她都只能远远的望着宸王殿下,多想近距离的接触啊,可是,没有想到,近距离的接触,竟然是这样的骇人。

邵青红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得意了,自顾自的以为宸王殿下脸上的嫌恶是因为陆妙云而起,这倒是促使着她,不退反进,甜腻的开口,“宸王殿下……”

只是,她刚叫出了宸王殿下四个字,便感觉一个力道袭来,下一瞬,她的身体好似被什么东西推动着,后退几步。

“啊……”邵青红原本那张媚态横生的脸花容失色,身子也跟着失去平衡,双手挥舞之下,终究还是扑通一下,重重的摔在地上,模样狼狈至极,哪里还有方才诱惑苍翟时那羡煞旁人的媚态?

事情发生得太快,在场的其他秀女看着这一幕,久久无法回神,她们都以为,宸王殿下对于陆妙云不喜,对这个邵青红还是应该喜欢的,毕竟,这邵青红的脸蛋虽然比不上陆妙云,但也不差,尤其是那傲人的身材,更是她们都比不上的,可是,她们却没有料到,看着眼前的情况,这邵青红的狼狈远比陆妙云更甚。

宸王殿下……竟然两个都不喜欢?!

其他的秀女神色各异,有幸灾乐祸,同时也有失落,毕竟,这样的话,她们怕也是没有几乎趁此机会动勾引宸王殿下的心思了,一个不小心激怒了宸王殿下,说不定还会比陆妙云和邵青红更狼狈了!

秀女们心中思索着,看来,宸王殿下是真的爱宸王妃入骨,便是没有宸王妃在身边,宸王妃也不会对其他的女人有兴趣的。

不过,她们想到这一路上宸王殿下不断的回头,心中的疑惑更浓,她们可都有偷偷的留意着宸王殿下,宸王殿下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几乎是五步一回头,那眼神还甚是柔和,那方向分明就是她们马车的方向啊!

突然,她们好似想明白了什么东西,恍然大悟,似乎又生出了希望,方才她们的猜测也许不然,宸王或许是看上了她们其中的一个的,不然又为何频频往后面望?不然为何那眼神那般柔和,好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不然宸王殿下又为何在这个时候到她们这里来?

这个想法跳入她们的脑海,心中顿时雀跃了起来,那个幸运儿会是谁呢?各自心中猜测着,也祈祷着,希望那人会是自己,宸王殿下是不喜欢陆妙云和邵青红,那么,她们便多了一些概率了。

众秀女思绪翻转,视线都集中在那英伟不凡的身影上,看着他朝着她们越来越近,不仅如此,宸王殿下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凌厉,满脸温柔的笑意,那笑容好似世间万物都为之失色,各个秀女心中狂跳不止,脸上更是有着羞人的殷红,双眼痴迷,都看得呆了,这样的宸王殿下太迷人了,摄人心魄啊。

宸王殿下是在对自己笑么?各个秀女的心都好似要跳出来了一般。

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响:近了,更近了!

在她们的视线之中,苍翟伸出了一条长臂,就在她们以为那条长臂是为自己而伸出之时,她们却看到那只大掌,竟自然而然的握住了一只手,不是她们几个秀女中的任何一个,而是……

众人的视线落在那两只手上,顺着手渐渐往上,她们竟看到了那个侍卫平凡无奇的脸,侍卫?竟然是那个侍卫?这是怎么回事?她们都看错了吗?

众人的眼睛都因为震惊而瞪得老大,似乎是不愿相信她们的双眼,看错了吗?可是如果是看错了,此刻二人的手为何依旧是交握着的?

不仅如此,苍翟还满是宠溺的看着那个侍卫,柔声道,“怎么一个人跑到这边来了?我已经让人扎起了营帐,今夜便只能委屈你,在营帐中休息了。”

此时,苍翟的眼中,好似只有安宁,便是这被安宁故意弄成的平凡脸庞,在苍翟的眼中,都好似天仙。

一俊美无俦的男子,深情的看着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另一男子,还握着他的手,这画面,落在众秀女的眼中,她们顿时合不拢嘴,就连陆妙云和邵青红的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

这是什么情况?宸王殿下和这小侍卫……

安宁感受到众人的视线,眼底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精光,目光特意扫过了这些面露吃惊的秀女,促狭的道,“还不是那两位小姐,我本是要过去找你的,可经过这里之时,便被那位小姐叫了过来,问了一大堆问题,什么她们谁更漂亮啊?还问你喜欢脸蛋儿漂亮的,还是喜欢身材傲人的,宸王殿下,那两位姑娘,都对你有意呢!宸王殿下,你到底是喜欢脸蛋儿漂亮的呢?还是喜欢身材傲人的呢?以属下看,这脸蛋儿也确实漂亮,这身材也确实傲人啊!宸王妃不在,宸王殿下是否考虑一下,在这二人之中选一个,伺候宸王殿下起居?”

邵青红和陆妙云被安宁提起,立即回过神来,想到这侍卫的话,心中隐隐多了一丝希望,这宸王殿下对这个平凡无奇的侍卫有些不同,说不定宸王殿下会听这个小侍卫的话……

就连其他的秀女,也都紧张了起来,她们捉摸不透宸王殿下和这个侍卫的关系,但若是宸王殿下真的要在邵青红和陆妙云二人之中选一个的话,那就太便宜她们二人了。

安宁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

苍翟浓墨的眉峰紧拧着,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几个秀女,秀女们立即都展现出自己最美的姿态,她们以为宸王殿下在选人,可事实上,她们却没有察觉到苍翟眼中深藏着的诡谲。

“好啊!反正宸王妃不在,本王也是该选一个伺候本王的起居,越往北方走,这到了深夜便越凉了起来,晚上有个暖被窝的,倒也不错。”苍翟嘴角微微上扬,一句话,倒是引得所有人更是喜形于色。

倒是安宁皱了皱眉,扯了扯苍翟的手,只是,苍翟却丝毫都没有理会,目光在各个秀女的脸上都停留了片刻,满意的点头,“都不错,不愧是选出来的秀女。”

得到苍翟的夸赞,众秀女脸上的笑意更浓,不过,听了苍翟的下一句话,众人脸上的笑容却是彻底的龟裂。

“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位,双眸璀璨如星子,身材婀娜如拂柳,皮肤白皙如美玉,声音婉约如清泉……”苍翟磁性的嗓音带着无尽的诱惑,每说一句,便靠近安宁几分,到了最后,双唇更是在她的脸颊之间缓缓游移,虽然没有真的触碰到她的脸,但那呼吸出来的气息,却是让安宁心中一阵瘙痒,整个人好似被云托着。

苍翟的话还没完,感受到安宁脸颊微微散出来的热气,苍翟眼中的邪恶更浓,双唇更是缓缓移到她的耳边,甚至若有似无的触碰着她的耳垂,果然引得安宁一阵轻颤,苍翟嘴角上扬,似乎十分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继续在她的呢喃,“便也只有此人,才配得上本王,才与本王最为契合,你说是不是,本王的小侍卫?”

最后这句话,极尽魅惑,好似在刻意勾引着安宁一般,安宁感觉自己的身子都软了,要知道,虽然二人成亲许久,但他们彼此对对方吸引力,更是随着时间的往后推移在增加。

安宁看了一眼苍翟,那张俊美的脸上,不再有平日里的沉稳内敛,除了温柔多情,此刻更多的倒是邪魅,如妖孽一般的邪魅,安宁心里打了个颤,这个苍翟,平日里即便是在二人最亲密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妖孽过啊!

苍翟虽然是在对安宁呢喃,但那呢喃的声音,足以让其他秀女都听得一清二楚,众人此刻倒不是震惊而已了,宸王殿下竟然在当众勾引这个小侍卫?!

天啊!她们是在做梦吗?宸王殿下口中说着的那人,真的是这个小侍卫吗?

众秀女的目光打量着那个被宸王殿下如此赞美着的小侍卫。

身材婀娜如拂柳?这一身侍卫的装扮,更是连腰身都看不出来,况且,这侍卫是一个男子,若身材真的婀娜如拂柳,那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皮肤白皙如美玉?这小侍卫的皮肤黝黑而发黄,到底哪一点和白皙二字沾得上关系?还如美玉?世上哪有怎么劣质的美玉?

声音婉约如清泉?小侍卫的声音道是清亮。

唯独那双眼璀璨如星子是不假,可……

不仅如此,那宸王对这小侍卫的态度,更好似这侍卫倒比他口中所描述的还要好百倍一样。

宸王殿下的举动,无疑是冲击着她们的心灵,她们忘记了嫉妒,忘记了方才她们心中的期待与盘算,只知道看着宸王殿下对那小侍卫一脸深情的模样,呆愣,震撼,惊诧……

“本王的小侍卫,今晚,本王就劳烦你替本王暖床了!”苍翟直起身子,打破方才的暧昧,但却将安宁拉入了另外一个更深的暧昧之中。

秀女们被苍翟的话惊醒,惊醒之后,是更多的震惊,暖床?宸王殿下竟然要这小侍卫替他暖床!

此刻安宁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其他秀女们的目光了,手被苍翟紧紧的握在大掌之中,苍翟丢下最后一句话,便拉着安宁朝着大帐走去,安宁竟好似受到诱惑一般,跟着苍翟的脚步,在众人震惊与暧昧的视线中,缓缓离去……

这一夜,许多人都没睡着,安宁自然不必说了,身上肩负着替宸王殿下暖床的神圣使命,其他秀女们在各自的马车上歇下之后,脑中不断的回想着宸王苍翟的俊美无双,回想着那妖娆的媚惑,而那妖娆却是为一个小侍卫展现,她们这些女子,心中堵着一块大石,怎么也不是滋味儿。

翌日,各个秀女们的精神都非常的不好,一路上,她们掀开马车的帘子,偷偷的望向那骏马之上的英伟身影,又看到宸王殿下往后面望,不过,她们仔细一看,他的视线竟停留在马车前面骑着马的其中一个侍卫身上,那侍卫不是昨夜那个被宸王殿下钦点而去给宸王殿下暖床的小侍卫么?

众秀女也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宸王殿下要看的人,竟然是他啊,那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侍卫!

可是,那小侍卫竟有让宸王苍翟青睐的本事,想来,怕不是那么平凡普通的啊!

她们又怎会知道,这个平凡普通的小侍卫,就是宸王妃安宁啊!

一行队伍进入了北燕境内,进入北燕境内之后,哪怕是投宿客栈,哪怕是有足够的房间,安宁这个“小侍卫”都卸不下暖床的责任,照苍翟的话说,反正那些秀女以及一行队伍的人,大多数都已经知道了他们二人的暧昧关系,睡在一个房间又如何?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他的王妃。

安宁听了之后,嘴角禁不住抽搐,抗议无效,安宁也只能认命了。

不过,这一路上那些秀女看到她,虽然心有不甘,但一个个的都分外的彬彬有礼,甚至有几个还刻意讨好着她。

进入北燕国的第五天,距离北燕国的都城昌都还有十多天的路程。

入夜,一行人便在野外露宿,依旧如平日里的那样,马车停靠在一起,位于最中间,搭建几个帐篷,供人歇息,侍卫轮班值夜,以保障安全。

方才苍翟猎了一头野猪,此刻,侍卫们正将一部分用大锅煮着肉吃,一部分放在火上烤,肉香四溢,甚至连马车之上的秀女们闻到这香味,也都陆续下了马车。

火边,苍翟和侍卫们坐在一起,模样甚是亲和。

昀若手中用铁丝串着两条鱼,也放在火上细心的烤着,安宁坐在二人中间打着盹儿,苍翟自然而然的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众人见此画面,竟是见怪不怪。

终于,肉汤煮好了,烤肉烤好了,昀若看着自己手中的鱼,也满意的点头。

安宁适时地醒来,伸了个懒腰,这侍卫的装束,倒是让她不必守着大家闺秀的条条框框,自在极了。

“尝尝,刚烤好的。”安宁左手边坐着的昀若将烤好的鱼递到安宁的面前,安宁笑着道谢,接过便吃了起来,那美味,甚至让她情不自禁的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喝点儿汤。”右手边的苍翟亲自盛了碗汤,等到不烫了,端到安宁的唇边。

这让刚过来的几个秀女看了,心中一阵羡慕嫉妒,这是什么世道?不过就是一个小侍卫么?竟让两个如此风华绝代的男子,如伺候主子一般伺候着他,而她们呢?空有一番美貌,这两个男人却看也不看一眼。

她们也是无语问苍天啊!

突然,那小侍卫吃鱼的动作停住了,喝汤的动作也停住了,那双如毛毛虫一样扭曲着的眉毛,也微微的皱在了一起,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不仅如此,昀若那温暖的笑容也是僵了僵,虽然依旧笑着,但是那笑容却变得冰冷。

苍翟的眼中更是划过一道历光,沉声喝道,“防备!”

苍翟虽然没有由头的一个命令,但在场的侍卫,却是立即放下了手中的肉与汤,起身,每一个都警惕的将手按在了剑柄上,随时准备着拔剑出鞘。

这阵仗倒是让几个秀女怔了怔,看了看周围,没有丝毫异样,心中不禁觉得好笑,只是,她们下一刻怕都笑不出来了。

“各位既然来了,何不早些出来露个面?躲躲藏藏的,可不是个好习惯,你们怕也饿了,正好,本王这里有肉与汤,如若不嫌弃,便出来一起尝尝吧。”苍翟依旧坐在那里,淡淡的开口,声音却大得似乎可以穿透黑夜一般。

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至极,过了片刻,终于,在静谧的黑夜中,一个大笑声响起,“哈哈……现在还有心思吃肉喝汤?宸王殿下真是好兴致!也对,这便是你们的最后一顿,吃饱了,我们便送你们上路。”

说话之间,无数黑衣人从周围的树丛中一涌而出,手执长剑,还有几人架着弓箭,对准了苍翟等人。

方才说话的那个,正是这些人的领头的,也是一袭黑衣,黑巾蒙面,伫立在黑衣人的最前端,和苍翟对视,满眼的傲然与杀意。

苍翟依旧背对着那黑衣人坐着,安宁却是起身,转身看向那群黑衣人,“看来是来着不善了,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又何故要用如此的阵仗待我们?我们不过是路经此地,替北燕皇上送秀女罢了。”

“哼,送秀女,送到地狱去吧!动……”那为首的黑衣人冷哼一声,正要开口让自己的人动手,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慢着!”安宁对上那黑衣人的视线,毫不犹豫的打断了那黑衣人的话,语气虽然轻柔,但是,却是让黑衣人皱了皱眉。

“你还想说什么?告诉你,无论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们今天要见阎王爷的命运!”为首的黑衣人眼底划过一抹不悦,目光落在苍翟的背影上,倒是诧异,为何这么个普通的小侍卫出面,而那宸王苍翟却只是坐在那里,他就不怕自己的人么?

“既然我们都要死了,那么,让我们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身后的人是谁,这倒是没什么的吧?”安宁微微敛眉,目光若有似无的观察着对方,到了北燕国,竟然会遇到杀手,还真是没有想到,不过,她自然要弄清楚这些人是谁!

“去问阎王爷去!”那领头的黑衣人厉声吼道。

“那如果,我说我想知道你们是谁,是有其他原因呢?”安宁挑眉,问阎王爷?她怕是没有机会见到阎王爷的,又如何问?

那领头的黑衣人眉心皱得更紧,“什么原因?”

“因为,我的手下,从来没有不留名字的人命。”安宁眸子一紧,下一瞬,手一扬,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的手中激射而出,在黑夜中,泛着淡淡的冷光,那领头的黑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便一怔,双目赫然睁大,众人甚至是他自己都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这黑衣人便轰然倒地。

在这领头的黑衣人倒地的瞬间,几个手中架着弓箭的黑衣人,也陆续倒了下去,一个接着一个,拿弓箭的一个都不剩。

手持长剑的黑衣人看着同伴莫名其妙的倒下,甚至连老大都死了,他们顿时慌乱了起来,“你……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术?”

他们就只见这个小侍卫手扬了一下,甚至没有去注意其他的东西。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那双晶亮的眸子在平凡无奇的脸上,异常的耀眼,“妖术?无知的人,死了活该,不过,你若告诉我,你们是谁的人,我倒是可以饶你们一命。”

剩下的黑衣人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大声吼道,“杀!”

安宁皱眉,正要有所动作,身后一双长臂却圈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抱了起来,安宁自然知道那双长臂的主人是谁,眉心皱得更紧,这个时候可不是亲热的时候!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得从身后将自己提起来的男人浑厚的嗓音传来,“一个不留!”

苍翟一声令下,其他早已经防备着的侍卫便立即领命,和那群黑衣人厮杀在一起,而苍翟本人,却是将安宁安置在身旁坐下,拿了一块嫩肉,和安宁一起,竟然优雅的吃了起来,那吃东西的模样,优雅极了,好似此刻不是在荒郊野岭吃烤肉,而是坐在富丽堂皇的大殿之内,吃着上等的珍馐。

这一幕让原本因为黑衣人的突然到来而感到惊吓,又因为方才这个小侍卫神秘莫测的不知道是怎么解决掉了好些黑衣人而震惊的众秀女看了,此刻更是惊艳与诧异。

昀若淡淡的看了苍翟和安宁一眼,也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烤好的鱼。

外面刀剑相交,激烈的厮杀,而里面的这三人,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还让人误以为他们身后的厮杀不过是愉悦他们的舞蹈。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刀剑相交的声音停止了,黑衣人躺了一地,侍卫完成了任务,立即到了苍翟面前,“王爷,黑衣人已经全部伏诛。”

敌人全部伏诛,而他们却没有一个伤亡。

“嗯,很好。”苍翟回头看了这些侍卫一眼,满意的点头,“各位辛苦了,继续用膳。”

“是。”侍卫齐声道,立即回到他们方才的位置,又开始继续吃起肉喝起汤来。

“真是的,都还不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谁,竟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真是残忍!”安宁喝下一口汤,故作惋惜的道。

苍翟眼底划过一抹诡谲,他隐隐猜得到这会是谁派来的人,不过,无论是谁,妄图派人杀他,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些黑衣人的身手不一般,而他的侍卫却能够在不上亡一人的前提下,将对方全数击杀,这意味着什么?他们仅仅是普通的侍卫而已么?

那几个秀女听到这个小侍卫的话,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残忍?方才他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一下,可是在瞬间歼灭了所有的弓箭手,甚至连那个领头人都命丧当场,此时,她们看小侍卫的眼神变了变,心想,难怪宸王殿下和这个银发公子会对这个小侍卫另眼相待,他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

她们又怎会知道,安宁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一下,正是安宁擅长的毒针,在她的手扬起的一瞬间,她手中早已经准备好的无数毒针,便在那一瞬间激射而出,精准无误的刺入了那些人的身上。

那毒针上淬的毒药,可是沾上一点,便足以在瞬间要人性命的巨毒,这是安宁专门备在身上,以防万一的,却没有想到,刚到北燕境内不多久,便就用上了。

苍翟和安宁二人吃得差不多了,苍翟便拉着安宁的手,在众人的目光中,丝毫没有避讳的就进了大帐之中。

从那一天起,几个秀女,便不再觉得这个小侍卫平凡普通,有时候她们在马车上无聊之际,甚至会偷偷的掀开帘子,看宸王苍翟之时,也在偷偷的看着那个小侍卫,似乎是在探寻他身上还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苍翟坐在马上,自从进入北燕国境内,他的心情便分外的沉重,便只有和宁儿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全身心的放松。

回想起十多年前,他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出了北燕国,几乎是要了他半条命,那一路上,他不仅要经受那些人暗中派来的狙杀,还承受着娘亲离世的痛苦。

如今站在这北燕国的土地上,那时的感受越发的清晰。

要不是每夜抱着宁儿的身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度过那漫长冰冷的夜。

北燕,他苍翟这一次正式回来了,经历了十多年,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小男孩儿!

曾经,那些人对娘亲做下的一切,他都会一点一滴的讨回来!

回头看向安宁,对上她温和的视线,安宁早已经成为他动力的源泉。

北燕都城昌都,五皇子府。

男子身高八尺有余,一身月白色锦衣,面如冠玉的脸上毫无表情,目若星辰,一双薄唇微微抿着,丹凤眼中,那深邃的黑眸微转,目光所及之处,似乎都能让人屏气凝神。

“你说什么?”男子温和的声音响起,但却让听的人,感觉到一丝凉意,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房中的另一人,砰的一下,猛地跪在地上,面上一阵苍白,诚惶诚恐,“五皇子殿下,派出去的……那……那些人,没有回来,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那人战战兢兢的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这房间中的温度更低了,似乎有将人冻僵的趋势,可是微微抬眼,五皇子面上依旧是无表情,倒也看不出丝毫生气的样子。

那人忙低下头,他跟在五皇子身边多年,往往越是这样,便代表着五皇子越是生气啊!

“混账!没用的东西,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你是怎么训练他们的?”五皇子苍澜把玩着手中的美玉,淡淡的开口,那双丹凤眼中的神色,明显的阴沉了几分。

是的,这个时候他十分的生气,能不气么?派出去的那些人,竟然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没有回来?是全部死了啊!哼,真是没用,死了活该,只是,倒是要让苍翟继续活下去了。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请五皇子殿下责罚。”那人神色更是慌乱,他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果然是受到了牵连,现在,他只求能够罚得轻些,至少不要丢了命才好啊。

五皇子苍澜眸光微转,薄唇微微上扬,温和的道,“也罢!既然你已经领罪,也确实该罚,下去吧!自己去领一百板子,记住,若是他们不小心打青了,那就再多加一百板子,明白了吗?”

那人的脸色早已经苍白无色,就连身体都在隐隐的颤抖着,一百板子,那意味着什么?饶是一个强壮的大男人,也都有可能被打残了,况且,他还不能动用关系,让人打得轻些,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忙不迭的谢恩,“属下谢五皇子不杀之恩。”

不错,这已经是五皇子的宽宏大量了,打残了又如何?至少还能保得一条命,曾经,有多少人在五皇子面前,连命都没有了啊!

五皇子苍澜百无聊赖的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那人不敢有丝毫停留,忙起身,匆匆的出了房间。

房间里,复又剩下五皇子苍澜一人,寂静中,气氛更是诡异了起来,把玩着玉佩的手倏地一松,那快无瑕的美玉便轰然落地,砰地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房间内响起,异常的悦耳。

他一得到消息,这次竟是苍翟送秀女过来,他便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正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前些年宫中选秀女,倒也没有让东秦送人来,这一次,倒是如此大费周章,仅仅是那么巧合而已吗?

他苍澜从来不会轻视所有巧合的事情,看似巧合,实则呢?他素来生性多疑,凡事都要多想一些,为了以防万一,他如何能不将苍翟这次回北燕特殊的对待呢?

他派出去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回来,三皇兄啊三皇兄,你便有如此的本事了么?本皇子倒是见识到了!

他知道,自己对苍翟的防备,从来都不是没有意义的。

苍澜闭上眼,脑中跳出了一些画面,画面中,那任人欺负的比他还大两岁的小男孩儿,那双眼可是凌厉坚韧得很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澜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决定着什么。

门口,一黄衣女子缓缓而入,看到苍澜,脸上立即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从身后的丫鬟手中接过汤碗,亲自端着朝着苍澜走去,“夫君,容儿让人熬了一碗汤,夫君趁热喝了吧。”

柔和的声音带着暖意,便是那声音之中都带着钦慕,小心翼翼的将碗端在苍澜的面前,只是,刚靠近苍澜,苍澜的手一挥,下一瞬,那碗汤便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滚烫的汤汁洒在女子的身上,引得一阵痛呼。

“谁让你进来的?”苍澜双眸睁开,语气冰冷如霜。

詹玉容心中咯噔一下,脸色也瞬间苍白,顾不得身上的痛,扯出一抹笑容,“殿下,容儿……容儿只是想替殿下……”

“好了,你且下去吧!”苍澜冷声道,见詹玉容走到了门口,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等等。”

“殿下……”詹玉容脸上一喜,以为苍澜要留下她,他们新婚不久,本就该如胶似漆,可是,五皇子却对她时冷时热,让她捉摸不透。

苍澜敛眉,脸上浮出一抹笑容,起身走向詹玉容,握住她的手,“方才是本宫太大意了,手还疼吗?”

“不……不疼。”詹玉容见他这般温柔,便是手疼着又如何,她也要坚持着。

苍澜将她的手,拿在手中疼惜的摩挲着,唇靠近那只手,轻轻的吹着,那模样,满是心疼,看得詹玉容呆了,也融化在了他此刻的温情之中,大婚之后,他第一次对她这般疼惜啊。

“是本宫不好,你好好休息,别再做那些下人做的活儿,本宫这些天有事要出去一趟,若是有人问起你本宫的下落,你便告诉他,本宫身体抱恙,在房间里歇着,而你,伺候在侧,知道了吗?”苍澜轻揽着詹玉容,软软的在她的耳边吩咐道。

詹玉容点了点头,心中却满怀疑问,“殿下,您要去哪儿?”

“这你就别问了,这段时间你要养好身子,回来之时,本宫想要个孩儿。”苍澜意有所指。

话落,果然看到詹玉容眼睛一亮,“好……好……容儿……容儿等着殿下回来。”

“本宫就喜欢你温顺的样子。”苍澜将詹玉容揽入怀中,而此时,他的眸中已经不见了柔情,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冰冷。

苍翟一行人到达一个城镇,此地距离北燕昌都仅仅只有三天的路程。

看着快已经入夜,苍翟命人找了一个客栈,便在客栈中安置了下来。

自从进了这城镇开始,一切都分外的热闹,他们所看到的每一个百姓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安宁找来客栈的伙计一问,那伙计便兴奋的告诉安宁,“小哥,你是外地人吧!这是我们北燕的花灯节,三年一次呢!今晚是最热闹了,你们赶了巧,竟遇到了,可千万不能错过啊!”

花灯节?安宁抬眼看向苍翟,却见苍翟眼中多了一丝叫做怀念与期待的东西,聪慧如安宁,很快的便猜到了什么,苍翟定是由花灯节想起了昭阳长公主吧!

昭阳长公主给苍翟的美好回忆,便只有那八年的时间,这八年,还要除去苍翟没有记忆的几年,时间竟是那么的短。

心中浮出一丝怜惜,安宁嘴角上扬,靠近苍翟,那双晶亮的眸中难掩期待的光芒,“咱们也去看看这花灯节好不好?三年一次呢,可难得遇到,那伙计说了,千万不能错过,今晚,你带我去好不好?”

说话之间,看到苍翟微微皱眉,似要开口,立即坚定的道,“好,不许有异议,这事情咱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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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章 北燕遇故人,两次下马威!

苍翟瞧见那双眸中的坚定与深意,心中微怔,暗地里叹息了一口气,宁儿怕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了吧!而自己,又怎会不知道她想要干什呢?

不错,花灯节确实有娘亲带给他的美好回忆,而那回忆,却那么短暂!

“好,安置好了,我们便去看花灯。”苍翟柔声道,顾不得其他人在场,苍翟拉着安宁到一张桌子前坐下,桌子下,苍翟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花灯节啊!这是娘亲在世之时,最喜欢的节日,小时候,他总是觉得这一天,娘亲分外的高兴,便是在宫中,娘亲也会和宫里的宫女们一起,自己制作花灯,摆在他们所住的地方,每一次,娘亲看那花灯的时候,眼神都异常的柔和。

他曾问,娘亲为何会如此喜欢花灯,娘亲却是温柔的笑着,告诉他,有人在花灯下对她许下过承诺,相传,相爱的两人,在花灯下许诺对方,所许下的诺言便会永恒。

当时,年仅五岁的他听了,便拉着娘亲的手,在花灯下许诺——他要让娘亲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

他以为他能做到,他也想做到,可是,终究老天爷却还是不给他这个机会!

最后一次花灯节,在他八岁的时候,那一年,娘亲躺在床上,她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异样,日渐虚弱,他为了让娘亲再次看到花灯,自己去求管事的太监,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些纸,便亲自在宫女的帮助下,做了好些花灯,挂满了娘亲的房间。

他依旧记得,娘亲看到这花灯之时,那脸上的笑容,那个时候,他不懂那笑容意味着什么,但是,如今,他却明白了,那花灯里,也有娘亲最美的回忆吧。

而那回忆中,会有的人……苍翟的脑中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但下一瞬,苍翟深邃的眸中便是一片阴冷。

安宁感受到苍翟微妙的变化,心中一怔,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微微皱眉,这花灯节中,有苍翟美好的回忆,也有不开心的记忆吧!

但即便是有不开心的,她从苍翟的眼里,也看到了热切,对花灯节的热切。

客栈被他们包下了,一行人用了餐,苍翟安排秀女们都各自住了下来,那些秀女们听闻有花灯节,心中也甚是期待,想要去看看这三年一遇的花灯节,方才在来的路上,她们便是在马车上,都已经隐约感受到了这个花灯节的热闹。

北燕对于她们来说,还充满着陌生,而陌生所带来的,更多的是好奇,她们作为东秦国进贡来的秀女,便是不能成为北燕皇帝的妃子,那么,定也会许配他人,或者是终生在北燕的皇宫之中,做一个宫女。

她们的命运几乎都已经被定型了,所以,遇到这样的节日,她们出于好奇,想要对北燕国多些了解,同时也以防自己真的被关进了那高高的院墙之中,便再也见不到这样的景况了,无论是从哪方面考虑,她们都对这个花灯节充满了期待。

陆妙云和邵青红首先提议,她们也要去,只是,话刚说完,便招来了宸王苍翟那淡淡的一瞥,当下不敢再有丝毫的念想,只能规规矩矩的按照宸王苍翟之前的交代,在客栈中住着,连房间都不许出来。

十个秀女心中万分失落,看着宸王苍翟和那个白衣银发的昀若公子,以及那颇受宸王殿下宠爱的小侍卫,一起走出客栈的大门,几人皆是沉下了脸,尤其是在看到那个小侍卫欢喜的模样,更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哼,真是的,这是什么事儿啊!一个小侍卫竟比我们的待遇还要高。”陆妙云冷哼一声,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发泄这自己的不悦,她恨不得取那个小侍卫而代之啊,可是,想到那日的事情,宸王殿下太吓人了,她可不敢再去触怒他,不过,暗地里生闷气,嚼几句舌根子,埋怨一下,倒是可以的。

不过,她的埋怨却招来了邵青红的不屑,“有本事,你也变成一个小侍卫,去给宸王殿下暖床啊?说实在的,你倒还真可以考虑一下,说不定,宸王殿下就是好这一口,不过,你怕没有那小侍卫的本事大吧!脸长得好看又如何?还不过是一个花瓶!”

便是那日二人都吃了亏,邵青红和陆妙云依旧是水火不容,一有机会,就紧抓不放的攻击对方。

“花瓶又怎样?你不也是花瓶吗?”陆妙云眼中的不悦更浓,扭着腰起身,朝着二楼走去。

走出几步,便听得身后邵青红的挑衅又来了,“是花瓶也是一个凹凸有致的花瓶,不像有些人……”

“你……”陆妙云顿住脚步,快要气炸了,饶是在家里的时候,娘亲教她,要温婉,要高雅,切莫要当着别人的面儿发怒,但是,面对邵青红,她却多次暴走,目光打量了一下邵青红,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你是凹凸有致的花瓶,不过,色没上好,依我看,就该回炉重造。”

邵青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二人唇枪舌剑,谁也不让谁,其他的八个秀女见此二人,在一旁看着好戏,不过眼底却是浓浓的不屑,她们若真的进了北燕皇宫,到时候指不定会是对手呢!

如今就让这二人争,这般口无遮拦以及这般脾气,别说进了皇宫,就算是到了北燕国的昌都,都怕要引祸上身了,到时候,少了竞争对手,对她们有利,不是吗?

客栈里,有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有人看着好戏,幸灾乐祸。

而在客栈外,苍翟和换了普通小厮装扮的安宁并肩而走,昀若跟在他们身后,和他们拉开几米的距离,似乎是不想打扰这小两口独处。

入夜,整个城镇便更加热闹了起来,两目望去,全是一片灯海,便是看着人山人海的场面,就可以见得这个花灯会的隆重,安宁倒是第一次见这花灯会。

突然,一个梅花宫灯出现在安宁的眼前,安宁眼睛一亮,第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一个透着红色光雾,足以艳压群芳的梅花宫灯,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安宁大步上前,“老板,这个我要了。”

那老板却是一怔,打量了一番安宁,“小公子,看你的装束,不是北燕人吧,不过眼光倒是不错,这梅花宫灯是我这里的珍品,可不是随便就会卖的,有缘者得。”

说话之间,还看了一眼一旁的其他人,很显然,这些人的目标都是这个梅花宫灯。

安宁皱眉,心中对这个梅花宫灯更是热切,她一定要得到这个梅花宫灯,正想着该如何让这个老板松口,却只见苍翟上前,走到那老板的面前,倾身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那老板下一瞬,便亲自爬上高处,将那宫灯给拿了下来,恭敬的递到苍翟的手上,“这梅花宫灯就属于你了,有缘人。”

安宁看得一愣一愣的,有缘人?苍翟便是那有缘人?

安宁看苍翟的眼神越发的充满了探寻,他如何让他成为那个有缘人的?这一点安宁非常的好奇。

苍翟在安宁疑惑的目光中,风华绝代的一笑,竟是那般的风情万种,手中提着梅花宫灯,走到安宁的面前,递给安宁,“喏,这是你的了。”

安宁接过梅花宫灯,看苍翟那明亮的双眸,微微挑眉,倾身靠近苍翟,低声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会舍得将这宫灯给你?”

苍翟意味深长的一笑,“我给了大价钱,这宫灯自然就属于我了,钱渡有缘人!”

说完,那璀璨的双眸闪过一抹促狭,熠熠生辉,整个人在宫灯的照耀下,好似另外一个发光体,分外耀眼。

安宁嘴角抽了抽,给了大价钱?这是什么情况?目光缓缓移向那个老板,却看到那老板手中拿着好几锭金元宝,笑得合不拢嘴,安宁苦笑的扯着嘴角,“有缘人,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有缘人啊,这有缘人还真是不错。”

她稍早还以为那老板是附庸风雅之人,却没想到,竟披着风雅的外衣,实则见钱眼开,不就是出钱多的便是那有缘人么?

不过,这梅花宫灯,倒真的是不错,饶是这条满是花灯的长街,也找不出能与之媲美的一个了。

梅花宫灯在安宁的手上,众人都不免皱眉,这个小子看着普通极了,这精致的梅花宫灯落在这小厮的手中,真的是一朵鲜花插在那啥上,非外碍眼。

而是,心中不满又如何?这宫灯已经被那个俊公子给买了去,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得到了。

安宁正高兴的提着手中的花灯,走在苍翟的身旁,突然,前面一阵喧闹声传来,喊打喊杀的,安宁放眼看去,还来得及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一个硕大的东西便重重的扑在了她和苍翟的面前。

安宁和苍翟皆是皱眉,也终于看清了是怎么回事。

“哼,你这叫花子,你跑啊,你不是跑得快吗?你给老子跑啊!敢偷老子的钱袋,你是嫌你命太长了吗?来啊,给老子打。”为首的一人,锦衣华服,走一步,身上的肉都会跟着一颤,此刻双手撑在膝盖上,弓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他身后的那些小锣锣立即上前,朝着扑到在地上的人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那人蜷缩着身子,背高高的拱起,双手抱着头,一阵一阵的痛呼,“救命……救命啊……我没有……没有偷他的钱袋……救命啊……”

但没有人理会他的呼救与辩解,安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眉心皱得更紧,她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也没有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喜好,但是,眼前这以多欺少的场面,着实是让她看不过去了。

正要出手,苍翟却是将她拉着,给她使了个眼色,安宁敛眉,退了回来。

面前殴打还在继续,周围的人都开始指指点点的看着好戏,安宁和苍翟依旧站在那里,突然,那个被殴打的人被人重重的提起,便朝着某个方向丢去。

砰地一声,那人摔落在地上,而摔的地方正是安宁的脚边,方才他从上落下,连带着将安宁手中的梅花宫灯给撕毁,灯里面的火焰立即窜了出来,安宁几乎是第一时间内便被苍翟护在了身后,宫灯毁了,火倒是没有碰到安宁。

但是,那个被殴打的人,却没有那么幸运了,火点燃了他的衣裳,迅速的燃烧了起来,一时之间,围观着的众人都喧哗着,但却没有个人敢靠近那人,那人挥舞着手,挣扎着,呼痛着,似十分的痛苦。

安宁眸子一紧,迅速的上前,灵巧的将那人推到,狠狠的一踢,引得那人在地上几个翻滚,终于是弄熄了身上的火。

一切恢复宁静,方才看着这一切的众人,哪怕是那个锦衣华服的人,也都略显震惊,这个小厮才多大点儿,身材瘦弱,看似弱不禁风,但他却一下子将那个人给踢着滚了好几圈。

最重要的,他是救了方才那人哪!

“现在好了,人都已经差不多要死了,你们还要打吗?”安宁的目光扫了一眼那几个动手的小锣锣,虽然是异乡,她自然也不想惹事,但这些人已经触怒到她了,他们可是毁了苍翟送给她的梅花宫灯呢!她又如何不心疼?如何不生气?

那几个被安宁看了一眼的人,不知为何,竟然瑟缩了一下,面对这个小厮,竟有些畏惧。

那锦衣华服的公子,看了一眼地上那一个蜷缩着,浑身颤抖着的人,冷哼一声,恶狠狠的道,“走!今天饶你一命,改天见到你,定要了你的小命儿!”

那等跋扈,那等嚣张,俨然是个土霸王啊!

小锣锣们一哄而散,围观着的众人也都各自散开,安宁和苍翟正欲走,便听得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多谢……恩人……救……救命之恩。”

安宁皱眉,看向那人,那人衣衫褴褛,便是那破裂的衣衫上,都是补丁叠着补丁,经过刚才的那一阵火烧,更加的狼狈,一张脸沾满了赃污的东西,头发蓬松凌乱,而最让人诧异的是他的背,方才安宁还以为他故意蜷缩着,背才会拱得那般高,但此刻一看,他便是不弓着身体,背也是拱得老高,原来他是一个驼背啊!

“也没想救你的命,顺道罢了,用不着说些,以后,你自己小心点儿便是,别再抢人家的钱袋了。”安宁淡淡的道,因为他驼着的背,声音不再那般凌厉。

“我……我真的没有抢……真的没有。”那驼背乞丐急忙解释道。

“好了好了,你抢没抢,倒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安宁微微皱眉,转脸对上苍翟的视线,“我们走吧!真是可惜了那个梅花宫灯。”

安宁惋惜满心的惋惜,苍翟却是深深的看了那个驼背乞丐一眼,一挑眉,“等会儿看到喜欢的,我再给你买一个便是。”

安宁和苍翟几乎是到了半夜才回到客栈,翌日一早,一行队伍在客栈之中用了早餐,才准备出发。

几个秀女一出客栈,便看到地上的一团不明物,猛地惊跳而起,“啊……”

安宁已经换上了侍卫的装扮,刚好走出门,看到她们花容失色的模样,微微皱眉,“怎么了?”

这群贵女还真是娇滴滴得可以,一路上大惊小怪的模样,她是见得多了,此刻倒也不诧异。

“那……那……那里……”陆妙云颤抖着手,指着她们前面的某处,几个秀女也都立即让开了一条道,似乎是让安宁过去一探究竟。

等到她们让开,安宁终于看到让她们大惊失色的罪魁祸首了,在她们的马车旁,似乎是一个人蜷缩在那里,背拱得高高的,这个特征安宁可没有忘记,便是不见那人的脸,她也知道那人是谁,可不就是昨日夜里在花灯会上遇到的那个驼背乞丐么?

安宁见他所在的位置,眉心皱了皱,给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去,把他叫醒。”

侍卫立即上前,将那人给摇醒,那人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看到安宁,立即艰难的起身,“恩人……”

安宁眉心皱得更紧,打断他要说的话,“停,恩人?这里可没有你的恩人,赶紧的吧,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他们还要赶路,她可没有那份心思去理会这个驼背乞丐了,昨夜,救了他一命,已经算是极限了,安宁素来都不喜欢自找麻烦。

“恩人,你就是大牛的恩人啊,恩人,你救了大牛的命,以后哪怕是做牛做马,大牛也要报答恩人的大恩大德。”那驼背乞丐猛地跪在地上。

安宁嘴角抽了抽,看此人的模样,倒也真有些憨厚之气,名唤大牛么?倒真贴切!

不过,安宁眸光闪了闪,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大牛是吧?我也已经感受到你的谢意了,至于做牛做马,这就不必了,你还是快些走吧!”

安宁丢下这一句话,便转身对着十个秀女道,“各位小姐,时间不早了,都赶紧上马车吧!”

秀女是不敢不听安宁的话的,这小侍卫虽然是个侍卫,但却是得宠的侍卫啊,每夜和宸王殿下那般亲近,若是得罪了他,万一哪天他在宸王殿下的耳边吹一下枕旁风,那她们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几个秀女各自上了马车,苍翟和昀若也已经上了马,安宁依旧坐在原来的马上,不过,前些时日,苍翟将他自己的马鞍和安宁的换了一下,这倒是让安宁骑马舒服了不少。

一行人再次出发,那个叫大牛的驼背乞丐竟也跟在后面,直到出了城,苍翟一行人见他还跟着,顿时也警惕了起来,等到休息的时候,安宁骑着马,再次走到了大牛的面前,“你跟着我们作甚?方才我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让你快些走,你没听见么?”

安宁可是没有什么好的语气,主动找上门来的,她的心里又怎会没有防备?

目光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了一边这个大牛,眉心微皱,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恩人,求你收留大牛,大牛做什么都行,大牛给恩人牵马,大牛留在这里也只有一死啊。”大牛跪在地上,那高高的驼背让原本就高大的他,看起来异常的佝偻,“那赵大户家的公子,硬说大牛偷了他的钱袋,他要大牛以命偿还,可是,大牛真的是冤枉的啊……求恩人收留大牛,求你了……”

大牛哀求着,甚至还因为无助而哭了起来,安宁的眉心皱得更紧,想到昨日那个锦衣华服的公子,那恶狠狠的模样,也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主,收留他么?安宁眸光微敛,终于过了片刻,安宁才朗声开口,“好,你要跟着我们也未尝不可,不过……”

“不过什么?”大牛脸上一喜,坚定的道,“只要恩人能够给大牛报恩的机会,让大牛做什么都可以。”

安宁却只是诡异的一笑,翻身下马,走到大牛的面前,将他扶起来,“这可是你说的,你跟着我们,也只能步行,只要你受得住,我也没意见,你报恩与否,我也不在意,只要你吃下这粒丹药即可。”

说话之间,安宁的手腕儿一翻,下一瞬,她的手心之中赫然多了一个红色的丹药,鲜艳欲滴,透着分分诡异。

安宁一瞬不转的看着大牛的神色,大牛先是一愣,眼底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虽然很快,但依旧被安宁捕捉到了,安宁却不动声色,挑了挑眉,“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了,毕竟,你我素不相识,也互不了解,要让我收留你,我又怎能不留一手呢?”

大牛似乎是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伸出手,将那红色的丹药拿在了手中,正要往口中放,便听得安宁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你这就吃了?你就不怕这是毒药,你一吃下去,便就一命呜呼了?”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眼中的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大牛憨憨的摇头,“恩人是好人,即便是这是毒药,大牛也不在乎,反正大牛的命是恩人救的。”

说罢,便将那一颗红色的药丸放入了口中。

安宁满意的点头,“好,你自己跟着队伍吧!记住,不该你做的,不该你说的,不该你问的,你都不能做,不能说,也不能问,知道了吗?”

“大牛明白了。”大牛憨厚的笑开了,忙不迭的点头,忙上前将安宁的马牵着,“恩人你请上马。”

安宁看着他的模样,倒也没有说什么,翻身上马,接过大牛呈上来的缰绳,目光从大牛的身上移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有一抹意味深长一闪而过。

安宁骑着马,跟上队伍,而大牛也紧随其上,小跑着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一路上,只要停下来休息,安宁的身旁必定会跟着这么一个驼背的男子,虽然已经换下了那一身乞丐的衣裳,但形容之间,依旧是满脸的寒酸。

端茶送水,牵马喂草,大牛都做得极其认真,安宁看在眼里,依旧是什么都不说,倒是苍翟诧异,宁儿为何决定将这人带着一起,不过,苍翟却没有阻止宁儿,无论这人跟着他们是否有其他的目的,他都不会允许他起什么风浪。

北燕国都城,昌都,皇宫之中,御书房内。

北燕皇帝看着奏折,管事太监福公公随侍在侧,“皇上,李御医给皇上送药来了。”

“嗯。”北燕皇帝苍羯淡淡的应道,目光依旧没有从手中的奏折上移开。

便是这一个“嗯”字,福公公便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忙走到门口,亲自将李御医手中的药碗端过来,尖着嗓音说道,“劳烦李御医了,你且下去吧,这药咱家来伺候皇上喝。”

“如此,老臣就告退了。”李御医拱了拱手,还特意不着痕迹的朝着御书房内看了看,才转身离开。

福公公等到李御医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之后,才收回目光,端着药走到北燕皇帝的书桌旁,“皇上为何要让李御医……”

福公公试探的问道,北燕皇帝眉心微皱,嘴角微微扬起,“不让李御医以为朕病了,怎能瞒过那些人呢?”

表面上,他依旧装着没病的样子,每日上朝,处理着国家大事,但是,无论是凤家,詹家,墨家,还是他的那些个皇子,怕都已经从李御医那里,得知了他生病的消息。

事实上,他的身子,硬朗得很,不过是做了些手脚,连李御医也瞒过了罢了。

北燕皇帝轻掩嘴,立即艰难的咳了几声,那模样,好似真的十分虚弱一般。

福公公看了看皇上,却是没有多问,皇上的心思,岂是他能琢磨得透的?目光落在碗中那黑漆漆的药上,福公公缓缓走到一旁,将那碗药倒入了一个上等的大瓷瓶中。

点燃了熏香,将屋子里的药味儿盖过了,才唤来宫女,将碗交给宫女拿下去。

突然,看着奏折的北燕皇帝似想到什么,皱眉问道,“东秦送来的秀女到了吗?”

“回皇上的话,据一路上各地官员的汇报,如今该是快到了,不出明天,应该就能到达昌都。”福公公如实回答道,这句话,几乎是从半个月前起,皇上就一直挂在嘴边,每天都会问上一遍,所以,才会下令,当地的官员一接到东秦秀女的消息,便立即八百里加急传回昌都。

“明天?”北燕皇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低声的咀嚼着这两个字,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脑中浮现出那一抹高大苍劲的身影,北燕皇帝的眸光敛了敛,苍翟啊苍翟,十多年后,你终于要再一次回到这里,你心中的仇恨可有丝毫消弭?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北燕皇帝柔声道,“贵妃娘娘的忌日快到了吧?”

“是,一月之后,便是贵妃娘娘的忌日,皇上有好些年没有去皇陵看贵妃娘娘了,不知这一次……”福公公小心翼翼的试探,五年了吧!五年之前,皇上到了那天,便是再没空,都必须去皇陵,但是,却不知为何,这五年间,皇上提都很少再提,便是他都觉得,皇上是不是已经忘了贵妃娘娘,想起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福公公眼中多了一丝哀戚。

“你下去吧!准备一下明日的洗尘宴,虽然是秀女,但终究是东秦国送来的,礼数上不能怠慢了。”北燕皇帝却是答非所问,沉声交代到,那双老练深邃的黑眸,如一汪深潭,深不见底。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福公公立即领命,退出了御书房。

留下北燕皇帝在御书房中,却没有心思再去看那堆积如上的奏折,此时,他的心情澎湃着,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苍翟,但是,却又担心见到苍翟,父子二人终究会相互对峙。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罢了!对峙又如何?他曾经所做的事情,理应付出代价,而他也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苍翟来找他讨债!

翌日。

苍翟一行队伍,果真是在一大早便到了北燕国都城昌都之外,城门外,大将军苍寂竟然亲自相迎,骏马之上,苍翟和安宁看到苍寂,二人相视一眼,都是不由得挑了挑眉。

“三皇子殿下,微臣奉皇上之命,前来接三皇子进宫。”苍寂骑着马上前,态度依旧恭敬,但却表面的恭敬,他心里却依旧不是滋味儿,要知道,上一次在东秦国,他特意去给三皇子下旨,三皇子的态度,可是分外的强硬与不欢迎。这一次,皇上在之前又是特别交代,他饶是心中不高兴,也不能违背皇上的旨意啊。

不过,他的心中倒是有数,上一次是在东秦国,三皇子殿下不给他好脸色看,他无可奈何,但这一次,是在他北燕国,他倒是要看看,三皇子殿下还会不会那般嚣张。

很快的,苍寂便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苍翟嘴角微扬,淡淡的道,“这里只有宸王,可没有三皇子,大将军可要记住了,苍翟纠正了大将军两次了,大将军行行好,可不要让苍翟再纠正第三次。”

声音平静如水,但却掷地有声,饶是谁也无法忽视那语气中带给人的无形压迫感,话落,苍翟竟丝毫没有理会这个堂堂的大将军,朗声吩咐道,“进城。”

苍翟一声令下,随即,他身后的侍卫以及马车,都朝着城门徐徐而行,那苍寂的脸色早已经是一阵青一阵白,分外精彩,饶是苍寂身后带来的人,也都分外诧异,看怪物一般的看着那个骏马之上,意气风发,丰神俊朗的英伟男子,神色各异。

要知道,无敌大将军的名号,别说是在这昌都,饶是在整个北燕国境内,都是响当当的存在,皇上最宠幸的武将,就算是各个皇子见到他,也都叫恭敬的唤一声‘寂叔’,可是,这个东秦国的人,却是丝毫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这硬生生的一个下马威,就落在了无敌大将军的身上,无疑是当众打了他一个耳光,不仅如此,怕是打了北燕皇帝一个耳光啊!

再看无敌大将军苍寂,此时,他的脸色难看之极,就连拳头都已经紧紧握着,众人心中想着,以无敌大将军的性子与平日的作风,这一次那个宸王怕是踢到铁板了,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人惹怒了无敌大将军,要招来横祸之时,无敌大将军却是紧咬着牙,命令他所带来的人,“跟上,护卫宸王殿下和东秦国的秀女进城。”

几乎是所有人都哗然,暗暗吃惊,但却没有敢有丝毫怠慢,立即跟上了前面东秦国的队伍,而在东秦国的队伍中,最后面的那个驼背,眸中却是闪了闪,似乎透着一丝冷意。

一行人到了城中最豪华的客栈前,却是停了下来,不再往前走,苍翟吩咐侍卫下马,进了这家客栈,紧随而至的苍寂上前催促道,“宸王殿下,皇上在宫中备了洗尘宴,请宸王殿下和各位秀女进宫赴宴,皇上也已经在行馆内给安排了住处,还请宸王殿下……”

“回去告诉你的皇上,秀女到了秀女甄选之日,本王自会让她们进宫,至于本王,就不劳北燕皇帝和大将军操心了。”苍翟朗声道,硬生生的打断了苍寂的话。

正此时,稍早进了客栈的侍卫从客栈中出来了,“宸王殿下,属下已经安排好了。”

苍翟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恕本王就不招待大将军了。”

说罢,英伟的身姿,翻身下马,那动作极尽优雅,随着他下马,其他马上的侍卫,也都跟着下了马,没有待苍翟吩咐,好似都十分有默契的,该做什么做什么,有条不紊,就好似有人在操控着他们一样。

独独留下依旧坐在马上的苍寂,那张脸更是难看得不像话,比方才更甚,众人再次震惊,那宸王当真是大胆,一次让大将军难堪也罢,可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他就真的不怕大将军发怒吗?这里可是北燕国啊!

苍翟又怎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正是知道,北燕皇帝派苍寂来城门相迎,便已经昭示了他的态度,他是想讨好自己啊!想到前段时间他派苍寂到东秦国所宣的圣旨,苍翟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他是在弥补么?

可有些事情,岂是弥补就可以弥补得了的?他的娘亲已经死了,再也无法活过来,北燕皇帝便是做再多,也无济于事。

他可没有忘记,他的仇人之中,就包括这个北燕皇帝!

他更加没有忘记,十多年前的那一夜,自己正是被他驱逐出了北燕!

北燕皇帝既然派苍寂来向他示好,那么,他便通过自己的态度,来告诉北燕皇帝,他不屑他的示好,也更加不会畏惧他分毫。

帝王又如何?他苍翟也早已经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八岁男孩儿了!

东秦国所来的人全数进了客栈,留下苍寂以及他带来迎接的人,在那里,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终于,苍寂回过神来,抬眼望进客栈,看着那一抹俊美不凡的身影,这三皇子和皇上年轻之时长得有七分像,饶是这不怕事的性子,也是如此的相似。

想到皇上的交代,苍寂皱了皱眉,立即调转马头,朝着皇宫奔去。

北燕皇宫之中,北燕皇帝苍羯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苍寂的汇报。

“皇上,那三皇子这样是不是太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了啊?”苍寂三番四次的在苍翟的面前吃瘪,以他的身份,哪能受得这些委屈?他心中盘算着,皇上是不是会降罪于苍翟,毕竟苍翟饶是不承认他是三皇子,但终究是血脉相连啊。

苍寂话落,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片安静,静得出奇,苍寂微微皱眉,终于,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北燕皇帝的声音响起。

“哈哈……不放在眼里,不放在眼里好啊!”苍羯大笑出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说实话,他确实没有料到苍翟会在北燕国,这么不屑他的安排,自己好歹也是北燕君主,不是吗?

看来,苍翟有那个自信不畏惧他啊!

好,很好!他的儿子果然不愧是人中之龙,他要的就是他的无所畏惧!

苍寂心中一怔,抬眼看了皇上一眼,微微皱眉,没有想到他不仅不责罚,倒还称好,看来,在皇上的心中,那三皇子的地位不低啊!

敛了敛眉,苍寂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等到苍寂离开,北燕皇帝摩挲着桌子上的茶杯,眼神越发的深邃。

苍翟安宁一行人在客栈中住下了,东秦使者两次违逆北燕皇帝的意思的事情,早已经在昌都的上流社会传了开来,住进客栈的前三天,都有不少人前来客栈,似乎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有这等胆子,只是,却没有一个人如愿见到。

这一日,苍翟和安宁刚从房中出来,便听得侍卫传报,说是有一个姑娘前来拜见。

安宁和苍翟看向那客栈的大堂,在看到那姑娘的容颜之时,安宁心中一怔,是她!安兰馨,她竟然会出现在北燕!

正在安宁惊诧之时,安兰馨也已经看到了他们,当然,她所看到的安宁,是已经伪装成小厮模样的她了。

安宁敛了敛眉,安兰馨啊安兰馨,没想到竟在北燕遇见你,你倒是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诧啊!

“既然是故人来访,自然要见见了,去将那位姑娘请上来。”安宁对着那侍卫吩咐道,安兰馨如何来的北燕?这些年,她又经历了什么?这次她找上来,又是为了什么?有许多事情,她都想知道!而最直接的,便是从她的口中试探,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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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章 知道真相后的疯狂与崩溃!

安宁和苍翟二人进了房间,不多久,侍卫便将安兰馨给带了进来,安兰馨一见宸王苍翟,忙跪在地上,但是,却没有丝毫言语。

安宁站在苍翟的身旁,从上而下,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安兰馨,安兰馨失去下落之时,还未及笄,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是过了十五岁了,成年女子的打扮,但同样也是北燕成年女子的装束,一袭轻衫,里面锦衣束腰,勾勒着凹凸有致的身子,要说以前在北燕之时,安兰馨还略显青涩,但是,眼前的这个安兰馨,却好似已经熟透了一般,倒不像刚及笄,好似已经及笄了好些日子。

尤其是那眉宇之间隐隐含着的风情万种以及体态之中流露出来的优雅,让安宁颇有兴致的挑眉,便是此刻紧皱着眉毛,也依旧别有一番风味儿。

“啊……啊……啊……”安兰馨支支吾吾,抬眼看着苍翟,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手也在不断的比划着。

这模样倒是让安宁和苍翟皆是皱了皱眉,一个念头跳进他们的脑海——眼前的女子,是个哑巴!

怎么会?安兰馨怎会哑了?安宁自然不知道这是秦玉双当年的杰作,为了报复安兰馨娘亲杨木欢的陷害,她竟然将安兰馨毒哑了,关在屋子中折磨!

“你,不会说话?”苍翟沉声开口,他自然是明白,这是宁儿想知道的,所以,他便毫不犹豫的问出了口,这个安兰馨,在东秦国的时候,他也是见过几次,不过,却丝毫没有去留意她,那个时候,他的眼里只有安宁,哪容得下别的女人?

安兰馨忙不迭的点头,眼神之中流露出丝丝哀戚,让人一看,都禁不住心生怜惜,若是别的男子看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女,还这般可怜,定会毫不犹豫的上前温柔的将她扶起,但苍翟只是淡淡的一瞥,冷声吩咐外面的侍卫,让侍卫准备一些纸笔,随即对着安兰馨道,“你且起来吧!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写下来。”

安兰馨脸上一喜,忙起身,又朝着苍翟福了福身,立即走到桌子旁,拿起纸笔,快速的在之上写着什么,那模样,好似这事情是做了千百遍一样,就连写字的动作,都是那般优雅绝伦。

事实上,谁又知道,安兰馨便是连写字的模样,都这般精致,这可是她这些时间一直苦练得来的啊!

仅仅是过了片刻,安兰馨便写好了,依旧是动作极尽优雅的拿起了纸,缓缓吹干上面的墨迹,十分恭敬的双手呈到了苍翟的面前。

苍翟眸光微敛,却没有去接,安兰馨心中咯噔一下,早在东秦国的时候,她就已经听说过这个宸王殿下的难缠,前些天听闻东秦国的人已经到了,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得以出门,她就是想寻宸王苍翟,询问一些关于东秦国的事情。

若是宸王殿下不肯告诉自己,那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心中正在纠结着,整个人慌了起来,正此时,手上的纸张便被人抽了过去,安兰馨心里一喜,一抬眼,却见抽走了自己手中纸的人不是宸王殿下,反倒是他身旁站着的这个小厮打扮的男子。

安兰馨微微凝眉,见宸王苍翟没有什么异样,她便低垂着,任凭那个小厮看着上面的她所写下的内容。

安宁一字一句的将之上的内容都看了一遍,心中浮出一丝了然,安兰馨原来是想打听安平侯府的事情啊!眸光微闪,她可不认为安兰馨打听安平侯府的事情是处于关心。

安兰馨在安平侯府唯一的牵挂四夫人杨木欢早已经撒手人寰,那么,她此刻问起安平侯府的事情,怕是想知道,她的仇人是否都好好的活着吧!

安宁敛眉,若有似无的看了安兰馨一眼,虽然安兰馨极力让她看起来平静,但那双眼,又如何能够瞒得过聪慧的安宁?

那眼中压抑着的分明就是仇恨啊!

仇恨么?安宁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她可没有忘记安兰馨对大夫人刘香莲和五夫人秦玉双的恨。

安兰馨想知道她们的状况,该是想着计划如何报仇吧!可惜,她的仇人都已经……想到什么,安宁敛眉,将视线重新转移到了手中拿的白纸黑字上,淡淡的开口,“三小姐,安平侯府的事情,整个东秦国的人都知道,已经闹得轰轰烈烈,不过,这北燕国距离得太远,这个消息没有传过来,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安平侯府可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啊!”

“啊……”安兰馨面上的急切更浓,这个小厮的话,无疑是吊起了她的胃口,想到刘香莲,想到秦玉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莫不是这两个人又更加逍遥了起来?

想到此,安兰馨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步。

“你……想知道?”安宁看向安兰馨,试探的问道。

答案可想而知,安兰馨忙点了点头。

安宁看在眼里,不过却没有打算就这么告诉她,想到自己心中的许多疑问,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别急,宸王殿下自然会告诉你安平侯府的事情,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罢了,不过……”

安宁话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似乎是故意欣赏着安兰馨随着她的话,而表情不断转换的模样,见安兰馨惊喜转为疑惑,期待转为担忧,安宁敛眉,她可不是故意捉弄她,不过是一些小手段罢了。

安宁顿了顿,见差不多已经达到了她要的效果,便立即不紧不慢的开口,“我们可以告诉你,但是,我们也有一些疑问,也需要三小姐为我们解惑,可就是不知道三小姐是否愿意了。”

安兰馨根本连想都没有想,立即点头,她现在最想知道安平侯府的境况,在这北燕国,加上她的处境,关于东秦国的消息,她丝毫都没有得到,也根本没有任何渠道啊。

所以,她才会这般急切,她要知道刘香莲和秦玉双那两个贱人到底如何了,脑中浮现出她们曾对她的娘亲和她所做过的一切,眼中的嫉恨,更加的浓得化不开,饶是在宸王苍翟的面前,此刻,她都没有丝毫掩饰。

她不管宸王殿下和这个小厮要让她替他们解什么疑问,只要她知道的,她一定会如实的告诉她,只为了换取东秦那边安平侯府的消息。

安宁见她没有丝毫思考就点了头,眸光闪了闪,嘴角微扬,“很好,据我们所知,你是安平侯府的三小姐,为何会出现在这北燕国?”

安宁的话一落,安兰馨身体一怔,目光闪了闪,忙提起笔来,在纸上写道,“兰馨从安平侯府逃了出来,后来遇到了救命恩人,辗转到了北燕。”

安宁看着上面的字,继续开口,“哦?那你那救命恩人是谁?”

“我……我也不知道。”安兰馨快速的在纸上写下这几个字。

安宁皱眉,“不知道么?那就不好办了,关于安平侯府的事情……”

安宁话还没有说完,安兰馨神色就慌张了起来,似乎意识到安宁接下来要说什么,继续写着,“不,我虽然不知道那恩人是谁,但是,我知道,她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夫人,她的脸颊上有一条淡红色的疤痕,是那位美丽的夫人救了我,随后将我送来了北燕,我在北燕落了脚,事情就是这样的。”

脸上有一条淡红色疤痕的美丽夫人?安宁的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了三夫人詹楚楚的身影,是她么?不知为何,安宁的直觉告诉她,起码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肯定那个美丽夫人便是三夫人。

美丽,脸上有疤,又和北燕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除了三夫人,安宁几乎不作他想。

不过,三夫人竟然阴差阳错的救了安兰馨,这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巧合?这倒是让安宁心中的兴趣更浓。

前世,安兰馨杨木欢让安平侯爷将安兰馨送来北燕做秀女,最后在这北燕皇宫的倾轧之中,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本以为,这一世没了杨木欢,没了安平侯爷,那么安兰馨便没有机会再如前世一样和北燕联系起来,但是现在一看,这事情还真是有趣极了。

阴差阳错的,安兰馨竟被三夫人给送来了北燕,那么安兰馨以后的命运呢?是否又会如前世一样,荣宠加身?

心中的想法,让安宁眸中多了些微的深沉,目光幽幽的落在安兰馨的身上,许久都没有说话,这倒是让安兰馨有些慌了起来,继续在纸上写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若有一句谎言,我安兰馨定不得好死。”

“不用发这样的誓,我还想知道,你可知道你现在的那位恩人她在什么地方?”安宁淡淡的开口,那日,安平侯爷死在天灵寺后,三夫人詹楚楚和念儿一同失踪,如果她猜得不错,三夫人一定是带着念儿回到了北燕国,不过,她倒是想要知道,三夫人身为詹家的大小姐是该在詹家呢?还是身为凤家的儿媳而依附于凤家?

北燕凤家和詹家之间的纠葛,倒让安宁颇有兴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安宁眸中熠熠生辉,静静的等待着安兰馨的答复。

只是,安兰馨回应她的,却只是茫然的摇头,遂在纸上写道,“恩人让人将我送来了北燕国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到过恩人了,我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我是真的不知道,千真万确。”

安兰馨写下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还用肯定与祈求的眼神看着安宁,似乎是在哀求这个小厮打扮的男子的相信,不知为何,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厮有些不同寻常,甚至,此刻,都是以这个小厮为主导,而堂堂的宸王殿下,只是在一旁喝着茶,饶是她也看得出来宸王殿下对这个小厮的放纵。

安宁好看的眉毛微挑,没有再见过三夫人?那这倒是有趣了,三夫人如果回了北燕,会没有丝毫消息么?这个三夫人,还真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主,不过,要想知道三夫人到底是为了凤家办事,还是为了詹家办事,有一个办法就可以证明。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隐隐含着几分诡谲,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兰馨,“你被送到北燕国之后,都做了什么,又是谁在照顾你?”

安兰馨身体一怔,忙低下了头,似乎是不敢去看这个小厮的双眼,这双眼太锐利了,好似自己的任何谎言在他的这双利眼之下都会被拆穿,只是……想到什么,安兰馨眉心紧锁,满脸的为难,挣扎了许久,终于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对不起,这个我无可奉告。”

在看到安兰馨露出危难之色的时候,这个答案似乎就在安宁的猜测之中,无可奉告么?安宁笑着摇了摇头,“也罢!既然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你了。”

安兰馨心中一阵低落,看来,他们是不会告诉她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了,可是,有些事情,她真的不能说,如果说了的话……安兰馨袖口之下的手紧紧的攥着,一咬牙,对着宸王苍翟福了福身,转身便要走,但那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昭示着她的失落。

安宁和苍翟二人看着安兰馨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门口,对视一眼,心中都一丝了然,他们知道,那让安兰馨宁愿放弃自己打听安平侯府的事情的初衷,都必须闭口不提,看来,这其间定是不简单的了。

就在安兰馨的一只脚踏出了房门之时,安宁的声音骤然想起,“等等,三小姐让我们知道了我们想知道的事情,我们还没有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呢?你这就走了,就不怕吃亏么?”

安宁的话一落,果然见到门口的那个身影,倏然怔住,缓缓转过身体,探寻的看着这个开口将她叫住的小厮,那眼神似乎是问:是我听错了吗?

聪慧如安宁,一眼便看出了她心中心中所想,挑眉道,“如果你觉得是你听错了话,那三小姐请便,不送了。”

安兰馨心中一喜,立即大步走回到房间里,目光在这个小厮和宸王殿下之间来回游移,神色之间难掩激动,在纸上写道,“谢谢宸王殿下,安兰馨此生感激不尽。”

苍翟却只是淡淡的敛眉,继续喝着茶,连看也没有看安兰馨一眼,安兰馨激动的心情,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但是,她想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消息,立即挥开了心中的那一抹失落,转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一旁的这个小厮的身上,扯了扯嘴角,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安宁站得累了,便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安兰馨微微吃惊,这小厮,便是在宸王殿下面前,都如此没有规矩,但宸王殿下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她越发坚定了方才自己心中想法,这个小厮来头怕不小啊!

“三小姐,我们宸王殿下不会占你的便宜,但也从来不会做亏本儿的生意,所以,方才,你回答了我们多少个问题,你便可以提出几个问题的来,你意下如何?”安宁敛眉,弹了弹身上的衣衫,那动作在一个小厮的身上做起来,都是那般优雅,好似他是一个贵公子一般。

安兰馨立即点头,这无疑是她最愿意见到的了。

“很好,那便开始吧。”安宁做了个请的手势,而此时,宸王殿下高大的身躯从椅子上起身,安兰馨一惊,正疑惑着宸王殿下想要干什么,呆愣片刻,却只见宸王殿下竟然亲自倒了一杯茶,随即端到那个小厮的面前,那小厮抬眼看着宸王殿下,竟是微微一笑,二人视线交汇,皆是柔情婉转。

这一幕让安兰馨看了,心中吃惊不小,甚至嘴角都不由得微微抽搐,这是什么情况?此时,便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安平侯府的情况的安兰馨,此刻也是呆呆的看着二人,直到那小厮的声音再次响起,“三小姐,你不问了吗?”

安兰馨这才回过神来,收回神思的他,不敢再有丝毫怠慢,立即拿着笔,继续在纸上写着,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她的第一个问题便出来了。

安宁看着纸上的内容,眸光微敛,

‘大夫人刘香莲可安好?’

安宁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死了!”

死了?安兰馨脸色一沉,微微泛白,死了?她怎么能死了?

安兰馨继续写下了第二个问题,“怎么死的?”

“被火烧死的。”安宁看了问题,紧接着回答,瞥了一眼安兰馨脸上微微的苍白,微微皱眉,这个安兰馨,她的仇人死了,她还不高兴么?她不是该笑的吗?为何反而是满脸哀戚的模样?

“五夫人秦玉双呢?”安兰馨紧紧咬着唇,在听闻了刘香莲死了之后,她的心情开始波动了,此刻,她更是想要抓住什么,看那小厮的神色,满是急切。

“死了。”安宁依旧是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死了?她也死了?刘香莲死了,秦玉双也死了!

“怎么死的?”安兰馨身体几乎是一个踉跄,那张美丽的小脸,也更加的惨白,脑中不断的响着自己方才得到的消息,怎会都死了呢?怎么会这样?

“填井。”安宁的回答依旧简洁而有力。

“那安平侯府其他人呢?”安兰馨迫不及待的写下来。

安宁抬眼对上了安兰馨的视线,嘴角微扬,“三小姐,你回答了我们三个问题,而我们已经回答了你四个问题了,三小姐,已经够了哦。”

安兰馨的身体猛地瘫软的倒在地上,眼中的泪水竟然莫名的掉了出来,一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狠狠的捶打着地面,将自己手上写着问题的纸,全数撕碎,撒了一地。

死了?这两个人竟然都死了!那么她做这一切,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强大,努力的忍受着那些非人的折磨与训练,又为的是什么?

她就是希望借着这个机会不断的强大,希望有一天能够狠狠的亲自将大夫人刘香莲和五夫人秦玉双踩在脚下,为娘亲报仇,为自己报仇,可是,如今让她知道她的仇人已死,她有如何承受得住?

不!她们不是不能死,可便是要死,也只能死在她安兰馨的手上!她的仇还没有报啊!

狠狠的捶打着地面,好似那地面便是刘香莲与秦玉双一样,直到将自己的手打得流出了鲜血,她也依旧没有停下来。

安宁和苍翟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微微敛眉,此刻,安宁也是看明白了,安兰馨之所以不仅不高兴,还如此的悲伤,是因为,她没有亲自手刃那二人而不甘心吧!

安宁脑中微转,想到什么,眸光敛了敛,“看在你可怜的份儿上,我还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情,算是同为东秦人,我给你的优惠了。”

紧咬着唇,泪水满面的安兰馨听到他的话,终于抬起了眼眸,看着这个小厮,另外一件事情?另外什么事?这个小厮是谁?他还知道什么?又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心中有无数的疑问,安兰馨还来不及探寻,便听得那小厮的声音缓缓在这房间中回荡。

“令堂安平侯府四夫人杨木欢的死,并非大夫人刘香莲所致,虽然大夫人害了四夫人是不错,但最终要了四夫人命的,并非大夫人。”安宁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情,如今安兰馨已经及笄,是一个大姑娘了,她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再说了,这件事情,安兰馨身为杨木欢的亲身女儿,是有权利知道的。

安兰馨身体一怔,眼睛亮了几分,不是大夫人?不是大夫人会是谁?她一直以为娘亲的死是大夫人亲手造成的,可是……并非大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清了安兰馨眼里的疑惑与探寻的欲望,安宁并没有等待着安兰馨发问,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不是大夫人,而是安平侯爷,四夫人的丈夫,也就是你的爹爹。”

脑袋轰的一声,安兰馨脑袋一阵空白,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击中,安……安平侯爷?安兰馨不停的摇着头,怎么会这样?爹爹杀了娘亲?

这叫她如何能够接受?爹爹虽然不算是很疼爱娘,但娘好歹也是爹爹的妾侍,跟了爹爹这么多年,甚至还替爹爹生下了大哥还有自己,可爹爹却……杀了娘?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安兰馨不停的摇着头,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她宁愿相信娘亲是被大夫人害死,也不愿意相信爹爹才是杀了娘亲的凶手啊!

“那个时候,安平侯爷不处置四夫人,便会处置大夫人,大夫人身后有林家,而四夫人却……害死你娘的,是一碗毒药,一碗安平侯爷亲手端给四夫人的毒药。”安宁看着她的挣扎,淡淡敛眉,不能接受又如何?不愿相信又如何?这终究是事实,无法消弭的事实!

或许,没有安平侯爷送的那一碗有毒的药,四夫人杨木欢或许也会因为被鞭笞之后身体的虚弱而死,只是不会那么快而已,可是,安平侯爷终究是等不了那么久,所以才不得不杀人灭口吧!

“啊……呜呜……”安兰馨发出呜呜的声音,那被毒哑了的嗓音,嘶哑难听,此刻发出这样的哭声,竟是显得异常的诡异。

一碗毒药?真的是这样么?安兰馨脑海中浮现出娘亲临死之时的画面,想到娘亲临死之时为自己做的安排,娘亲最放不下的,怕就是自己吧!所以,她才会留给五夫人秦玉双那一张药方,好让她在久服之后,没法再生育子嗣。

娘亲啊!你可知道,秦玉双得知真相之后,是如何对女儿的?哈哈……她毒哑了自己,毒哑了自己啊!若不是自己偷偷的跑了,她怕是依旧死在秦玉双的折磨之下了。

可是,她想亲手手刃仇人都不行,还有爹爹……若这个小厮说的话是真的的话,那爹爹又是如何下得了手的?

她没有想到爹爹竟然如此冷血无情,亲手杀了娘呵!

安兰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到最后,竟然笑了起来,无声的笑,更是让人觉得心底生寒。

不过,这倒是下不到安宁和苍翟,他们二人,什么阵仗没有看到过?此刻所面对的,不过是一个无法接受事实,心受打击而疯狂了的女子罢了。

“安平侯爷他……还活着吗?”安兰馨重新拿回了笔,在纸上写下了这几个字,不过,这几个字比起方才,要凌乱得许多,似乎是她此刻心情的写照,但安宁却在那凌乱的字迹之中看到了些微的坚定,从安兰馨将纸张在他们面前拉开之时,那眼中的期待与紧张。

期待着什么?她又紧张着什么?聪慧如安宁,又如何能不知道呢?

安兰馨一只想亲手替她和她的娘亲报仇,但是,大夫人刘香莲已死,五夫人秦玉双也已经死了,而她复仇的心已经空了,一直以来支撑着她的东西也在瞬间倒塌,所以,这个时候,她想找一个支撑,她期待安平侯爷还好好的活着,至少,她还可以有机会亲自替娘亲报仇,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努力,便不再是毫无意义。

饶是安平侯爷是她的父亲又如何?对安平侯府的这些儿女来说,安平侯爷从来都没有付出半分对儿女的疼爱,当然,这自然要除了三夫人詹楚楚替他生的那一对儿女了。

安宁看着安兰馨,许久都没有开口,终于开口之时,也并没有告诉安兰馨答案,只是淡淡的说道,“三小姐,你的问题太多了,我可不是你的问题答案库。”

安兰馨失望了,神色急切了起来,她一定要知道这个答案,这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安兰馨立即重新拿了一张纸,快速的继续写着,等到她所写的内容呈现在安宁面前的时候,安宁却是颇有兴致的挑了挑眉,上面赫然写着,“我回答你方才的问题,恩人一直在训练着我,是几个姑姑在照顾我,我几乎都是被限制着自由的,前些天偷偷听到姑姑们谈话,我应该是要被送进皇宫当秀女的。”

在初听闻这个消息之时,她的心情是激动的,因为,她终于可以有机会接触到北燕的上流社会,也许当了秀女,有机会见到皇上,她就有可能得到荣宠,那么,她便距离自己强大的目标就更近一步了。

是的,更进一步,便意味着,她离复仇之日就更加的近了,可是,如今这一切又都有什么用?

安宁挑眉,没有想到,安平侯爷是否好好活着对安兰馨竟然这么重要!

她可没有忘记,方才安兰馨宁愿放弃知道安平侯府的事情,也不回答这个问题,可现在却……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看安兰馨的眼神变了又变,她本不想告诉她安平侯爷已死,这样的话,她以为安平侯爷还活着,或许会多些支撑和动力吧!

可是,没有想到她的决心竟然这么大,竟又用了这样的方法,来交换她的这个答案,安宁眉心皱了皱,看来,她是不得不说了。

“死了!”安宁沉声开口,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安兰馨身上离开,因为,她想看清楚她的每一个表情,安宁没有选择隐瞒,因为她知道,若是隐瞒,总有被揭穿的一天,若是等到安兰馨去找安平侯爷报仇的时候,才得知安平侯爷已经死了,那么到时候安兰馨还会将怨气迁怒到她的身上,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安宁是不会做的。

所以,安兰馨既然想知道答案,她告诉她又何妨?

果然,安兰馨整个人好似坠入了深渊,甚至没有力气将手中的那张纸拿好,任凭它落在地上,而她的身体早已经支撑不住,眼神也暗淡了下去。

死了?又死了?为何连安平侯爷都死了?!

老天这是在捉弄她么?此时,安兰馨整个人已经几近崩溃。

为什么?安兰馨的嘴一开一合,安宁能看得到她无声的说着什么内容,安宁皱了皱眉,“三小姐,你想知道的,我们也都已经告诉你了,如果你满意了的话,宸王殿下会做主派人送你回去,如果你想休息,宸王殿下也会交代人,给你准备一个房间。”

安宁吩咐道,安兰馨那一副模样,好似下一刻就会晕厥过去一样,虚弱得好似风中飘零的一张白纸。

安兰馨陷入自己的疯狂与崩溃之中,似乎没有听到安宁的话,苍白的脸上一片狼狈,没有眉宇之间的风情万种,更加没有了身上的那份优雅。

“啊……呜呜……”安兰馨的心紧紧揪在一起,好似有一把刀子在凌迟着她,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心口,似乎是借由身体的痛,来转移心里的痛。

但是,那痛岂是她能够转移得了的?

她的耳边不断的回荡着她所得到的答案,这答案每一个之于她,都是沉重的打击,憋得她喘不过气来。

终于,安兰馨终究是没有承受得住,脑袋一晕,整个人彻底的昏厥了过去,便是在昏厥的那一刻,她的眼前都闪过娘亲,大夫人刘香莲,五夫人秦玉双,以及安平侯爷的身影,满眼的不甘。

安宁叹息了一口气,淡淡的道,“人都已经死了,何必执着与是否是自己亲手报仇?既然仇人都已经死了,何不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非要将自己折磨得如此狼狈,三妹啊三妹,你也是一个如此固执,不,该是一个偏执的人吧!”

不错,安兰馨是偏执,正是偏执将她自己折磨得如此模样!

苍翟伸手握住安宁的小手,放在手心里细细的摩挲着,“想不通,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你……要如何安置她?”

这个安兰馨是宁儿的妹妹,所以,他完全征求宁儿的意见。

安宁对上他的视线,明了苍翟的意思,“让她暂时休息一下,等她醒了,再让她回去吧。”

妹妹么?她和安兰馨虽然是姐妹不错,但真的有多少姐妹的情谊呢?她可没有忘记安兰馨以前在安平侯府的时候,表面上对她极尽讨好,背地里却是嫉恨着她,甚至搞一些不入流的小动作,这一点,她又怎会不知道?

她的这个妹妹,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主呢!

在那个时候,她的小动作虽然不入流,但今时已经不同往日,如今的安兰馨到底有怎样的本事和心机,便又怎是她此刻的狼狈与崩溃能够掩盖得了的?

安兰馨到底是一只小绵羊,还是一条会咬人的蛇,目前尚未可知,前世安兰馨凭借手段,在北燕皇宫都能混得风生水起,这一世,又怎会差了去?

安宁才不会将这个不定性的因素留在自己的身边。

苍翟点了点头,随即拉着安宁的手,二人走出了房间,刚出了房门,便看到大牛满脸憨厚的上来,端着一盘点心,似乎有讨好安宁的意思,安宁扬了扬唇,拿过点心,继而让他进屋,将里面的安兰馨抱出来,找一个房间安置。

“是,大牛这就去。”大牛憨憨的一笑,立即进了房间,按照安宁的话,将安兰馨给抱了出来,在隔壁的房间安置下来。

安宁看着手中的这盘点心,脑中浮现出大牛那一股憨劲儿,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安兰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安宁只知道,她和苍翟从外面回来之时,让安兰馨休息的房间已经空了,安宁莞尔一笑,却是没有去在意。

三日之后,便是送秀女进宫的时间,这一天,不仅仅是东秦国送来的十个秀女都要被送进宫中,就连北燕国的各家秀女,也要在同一时间被送进去。

这一日,皇宫之内分外热闹,苍翟作为这一次护送秀女的使者,他自然是要亲自进宫。

一大早,苍翟便带着秀女朝着北燕皇宫骑马而去,安宁依旧是作侍卫打扮,紧紧的跟在苍翟的身旁,在秀女们一个一个的被送进去验身的时候,北燕皇帝本事有宴席招待,但是,苍翟却是故意避开了。

十多年后,再次进入这个自己生活了八年的地方,苍翟的心情是异常的沉重的,这皇宫之中,几乎每一处都有他的记忆,好的,坏的,快乐的,痛苦的。

那些记忆虽然过了十多年,但在苍翟的脑海中,依旧十分的清晰。

安宁静静的跟在苍翟的身旁,感受到他心中情绪的变化,自从二人成亲之后,虽然相处时间的越久,她和苍翟越来越契合,这契合不仅仅是身体,更多的是心灵。

便是的一个蹙眉,也能让安宁的心跟着紧紧的揪着,似乎感同身受。

而此时,她看着苍翟紧抿着的唇,看着前面不远出的那个凉亭,聪慧如安宁,她知道,那个凉亭之中,定有昭阳长公主的足迹。

正要拉着苍翟朝着那边走去,突然,一阵琴音响起,琴声悠扬婉转,这竟然是东秦国的曲调,安宁神色微怔,在这北燕的皇宫之中,谁会弹这东秦国的曲调?

心中生出一丝好奇,正在疑惑之间,苍翟的神色更是激动了起来,大步朝着凉亭那边走去,那琴音,正是从凉亭之中传出来……

安宁紧随其上,等到二人看到那凉亭中,弹琴之人之时,安宁心中一怔,那人一袭白衣,依旧是轻纱覆面,手灵巧的拨动着琴弦,方才那悠扬完全的东秦曲调,竟正是出自此人——凤家大小姐凤倾城之手!

在看到凤倾城的第一眼,安宁的手便下意识的紧握了起来,苍翟和安宁站在凉亭之外,安宁的眸中早已经是一片阴沉。

凤倾城,她可没有忘记,自己这次来北燕的目的,便是她啊!今日终于见到她了么?

等到凤倾城一曲弹罢,凤倾城便起身,姿态优雅的朝着他们这边走来,她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苍翟的身上,那模样,没有了以往属于她凤家大小姐的矜持,似乎是想要立刻扑进苍翟的怀中一样。

“宸王殿下,倾城献丑了。”凤倾城目光流转,朝着苍翟微微欠身,神色之间略显娇羞,但这娇羞,却掩饰不了凤倾城眼中那赤裸裸的痴迷,反而让那赤裸裸的欲望更加的明显。

安宁瞧见她那狼见到羊,恨不得将人家一口吞下肚的模样,心中浮出一丝讽刺与不悦,嘟哝着道,“男色狼我倒是见得多了,没想到今日,倒见到一个女色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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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章 挑衅?安宁来者不惧!

安宁的嘟哝声虽然很小,但是凤倾城还是听见了,面纱下原本脸上的笑意赫然僵住,甚至有些微微的失态,眼神不悦的看了苍翟身旁的这个小侍卫一眼,她方才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苍翟的身上,却没有见到身旁的这小侍卫。

色狼?那不就是流氓么?这个小侍卫竟然说她是流氓?!凤倾城心中的郁结之气浓浓的萦绕着,她凤家大小姐何曾被一个小侍卫如此贬低?

正要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但意识到苍翟还在看着自己,不着痕迹的深呼吸了几口气,复又恢复了满脸的笑意,对上苍翟的双眸,凤倾城竟抬起手,将遮盖在面上的面纱取下。

那一张脸暴露在苍翟和安宁的视线之中,凤倾城极力笑得最美,她心中期待着,苍翟能够在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容颜之时,便就对自己沉迷,毕竟,她是有那个自信的,她的容貌,就和她的名字一样,倾国倾城。

只是,当她正以为迎来的会是苍翟的夸赞之时,却听得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确实挺丑的!”

这话一出,凤倾城的脸色彻底的僵住了,甚至胀成了猪肝色,原因无他,因为这句话竟是出自苍翟之口。

就连安宁也有些坚持不住了,扑哧一声,在一旁偷笑,心中暗道,这个苍翟,竟然在一个美女面前,还是在那美女对她笑得极尽花痴,摆明了想诱惑他的时候,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是挺丑的!是啊!凤倾城此刻那难看的脸色,倒真是挺丑的!

安宁的笑声更是引来了凤倾城的愤怒,饶是她的性子再好,再温婉,此刻,她所有的优雅都有些破功了。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这僵局便一直在这里持续着,谁也没有打破这诡异的平静,凤倾城万分委屈的咬着唇,那模样楚楚可怜,让人一看,都忍不住想将其纳入怀中,好好呵护,只是,此刻,凉亭中的其他两人,安宁在一旁看着好戏,而那当事人,让凤倾城难堪的罪魁祸首,却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安宁却看得出,苍翟的眸中有一丝不悦。

不悦啊!这不悦可不是简单的不高兴啊!

看来,这凤倾城似乎是撞到铁板上了,不过,想到方才事情的经过,安宁也是敛眉,似乎是在思索着凤倾城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将苍翟惹到了。

终于,过了好久,凤倾城终于让她自己平静下来,强扯出一抹笑容,“宸王殿下,你是什么意思?”

丑?从来没有人说过她凤倾城丑,苍翟倒是第一个。

苍翟淡淡的敛眉,嘴角上扬,丝毫没有掩饰他的不屑,“你的琴确实是献丑。”

那冰冷的语气,昭示着他的怒意,苍翟的话让安宁和凤倾城二人皆是恍然大悟,原来苍翟说的丑,不是指凤倾城的容貌,而是指她的琴啊!

不过,饶是这样,凤倾城的脸上也没有因此好看多少,要知道,凤倾城除了长得漂亮,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琴为首,更是她的拿手好戏,苍翟对她琴技的评价,依然犹如在凤倾城的脸上给打了一个耳光,而且这一耳光还不轻。

而自己方才所弹的这首曲子,是她费尽心机才从原来的老宫女口中探知,这首东秦乐曲,是当初三皇子的娘亲经常弹奏的一首,她之所以会在今日这个时候,并且是在这个凉亭之中,弹这一首曲子,正是为了吸引宸王苍翟的注意,为了这一首曲子,她可是苦苦练习了好几个月,饶是她这样的弄琴高手,也费了如此多的时间与心思,可想而知,那效果自然是不差的,她对苍翟的好评势在必得,可是,却没有料到,得到的却是这一个字。

丑?竟然是用一个“丑”字,来形容她的琴音,她又怎会不失落?怎能甘心?

安宁则是在一旁颇有兴致的挑了挑眉,看着凤倾城脸上的难看,嘴角微微上扬,看好戏的心思,更加的浓重了起来。

要知道,方才凤倾城的琴音,确实是十分精妙的,用悦耳动听,琴音婉转来形容,丝毫都不为过,但是,苍翟却是用了一个“丑”字来形容,苍翟还真是毒舌,不过,他对凤倾城的毒舌,却是讨好了安宁。

不知为何,正因为眼前难堪的人是凤倾城,安宁的心中分外的畅快,这个女人,不但觊觎着她的苍翟,如此光明正大的表露着她对苍翟的心思,她还是将碧珠害成如此模样的罪魁祸首之一啊!

安宁自然是十分乐意在她的伤口上撒盐的,眸光微转,唯恐天下不乱的开口,“宸王殿下一语道破天机,形容得恰到好处,这琴音确实是丑到了极致。”

“你……”凤倾城眉心紧皱着,紧咬着唇,脸上更是难看得不像话,对苍翟她不能说什么,但是对于这个小侍卫,她可是没有必要再忍下去了,看着这个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的小侍卫,眼里一冷,“一个小侍卫,说什么风凉话,难道你还懂什么音律不成?”

凤倾城上下将安宁打量了一遍,这小侍卫平凡无奇,身形又瘦弱,尤其是这张脸,没有一点儿特色,不,有特色,那特色可能就是他的平凡,这样的一个随处都能抓来一大把的小侍卫,是怎么会被苍翟带在身边的?她记得,在东秦国的时候,苍翟似乎有一个眼神分外锐利的贴身侍卫,为何没有跟着苍翟一起来北燕?反倒是这个小侍卫,站在苍翟的身旁,在她看来,是十分的不协调。

“谁说一个小侍卫就不懂音律了?你们北燕的小侍卫不懂音律,可不代表我们东秦的小侍卫也是如此,凤家大小姐的见识可不要这般短浅,若真是这样的短浅的话,那真是可惜了。”苍翟沉声开口,感受到凤倾城对安宁的敌意与刁难,他又如何能不开口维护,宁儿是他最爱的人,饶是天王老子刁难宁儿,他都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紧紧的守护着安宁。

不仅如此,方才他听闻那熟悉的曲子,自然而然的走了过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首曲子的眷恋,甚至在看到那人在凉亭里弹琴的模样,让他回想起了他娘亲当时在这凉亭之中弹琴的模样,但是,在琴音停止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清醒了过来,这人不是娘亲,而她所弹的曲子,虽然和娘亲以前所弹的是一首,但却少了娘亲弹出来的那番韵味儿。

所以,他用“丑”字形容凤倾城的琴音,丝毫都不为过,在他看来,凤倾城今日弹这首曲子,完全是毁了这首曲子,这曲子不该是这样的,这是娘最爱弹奏的一首东秦曲子,他又怎容得凤倾城如此践踏?

凤倾城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苍翟竟然还帮着这个小侍卫说话,此刻,饶是在苍翟面前,她的神色也不是太好了,“宸王殿下的意思是,这个小侍卫懂音律了?”

苍翟的目光扫过安宁,正好看见她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并没有开口,他曾听过安宁弹琴,虽然是那一次,但是,安宁的琴技便足以让他震撼,宁儿的琴技是他所见过的之中最好的一个,都说安平侯府的大小姐安茹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这安平侯府大小姐的那一身本事,甚至那“东秦第一才女”的名号,都是从宁儿的身上偷来的,宁儿才是当之无愧的“东秦第一才女”,她又如何不懂音律呢?怕是用“精通”二字,都不足以形容的吧。

凤倾城心中溢满了不甘,对她来说,苍翟和这个小侍卫对她的贬低,是她的耻辱,虽然她喜欢苍翟,虽然她很想得到苍翟的好感,但是,凤家大小姐的面子,是不容许她这般不顾的!

凤倾城再次打量了苍翟身旁的这个小侍卫一眼,对她来说,如今只有一个方法,才能彻底的将她丢下的面子给捡起来,眼里划过一抹坚定,凤倾城当下便做了决定,那张倾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那是属于凤家大小姐的高高在上与与生俱来的自信,微微抬了抬下巴,此时的凤倾城优雅中带着贵气,贵气里又才气四溢,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那份天生傲骨,气势上似乎就有艳压群芳的趋势。

缓缓走到苍翟身旁的这个小侍卫面前,脸上的笑容益发的温和,“宸王殿下,既然你这小侍卫懂音律,那么,倾城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苍翟和安宁皆是凝了凝眉,这夫妻二人越发的默契了,相视一眼,似乎是在第一时间内,就明白了凤倾城的意图吧!凤倾城是想挽回她的面子,要挽回她的面子,就必须将安宁给踩在脚下。

“凤大小姐有什么不情之请?请说!”苍翟敛眉,眸中的深沉让人探不见底。

“我想请宸王殿下的这个小侍卫,能够和倾城各弹一曲,相互切磋一下,也可以让倾城见识见识东秦侍卫对音律到底有多精通。”凤倾城柔声道,对上苍翟的双眸,那温柔的声音之中,却是夹杂着些微的冷意。

安宁知道,她这温柔自然是对苍翟展现的,而这冷意嘛,自然是留给可怜的她啊!

心中叹了口气,这凤倾城还真是胆子不小,竟然当着她的面儿,用这般温柔的眼神看着她的丈夫,饶是安宁知道苍翟的心都在自己的身上,是怎么也不会对凤倾城动心,她的心里也依旧不是滋味儿。

苍翟对她有占有欲,自己对苍翟又何尝没有呢?苍翟是她安宁的,谁也休想觊觎,她就是要如守自己的宝贝一般,将苍翟看得紧紧的又如何?

凤倾城,既然你心怀不轨,那我安宁,又怎会纵容你的嚣张?

切磋么?切磋又如何?她倒是想看看,凤倾城到底有什么本事!

安宁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不过,她表面上却是眉心微蹙,似乎隐隐含着担忧与忐忑,这倒是让凤倾城看了,心里更加的自信起来,嘴角扬起一抹不屑:懂音律又如何?她可不相信,便是凭着这个小侍卫的样子,会有和她媲美的琴技。

方才,这小侍卫是如何嘲笑她的琴音丑的,她等会儿便要让他亲自对自己臣服。

更加要让苍翟相信,她的琴技不仅不“丑”,还是精妙无双的“美”!

“怎么?难不成这小侍卫是觉得自己那点儿对音律的通晓,无法和倾城一比么?”凤倾城挑眉道,眼里的挑衅更浓,这是她北燕国,她自然是有了底气,不会再如在东秦国那般,凡事都有所顾忌。

凤倾城的激将法,让苍翟微微挑眉,他听了凤倾城弹的琴,也听宁儿弹过琴,苍翟自是通晓音律之人,所以,他自然是最有发言权的,他又如何能不知道在琴技上,凤倾城和宁儿谁会更胜一筹呢?

“既然凤大小姐有此要求,本王若不让本王的侍卫和你切磋,怕是本王的不该了,也罢,既然凤大小姐执意要比一比,那本王就勉为其难的允了。”苍翟淡淡的道,脸上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丝的为难。

凤倾城心中一喜,“谢宸王殿下,宸王殿下,倾城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凤倾城神采奕奕的脸上,更是光彩四射,对上苍翟的双眸,但苍翟却依旧没有看她,心中浮出一丝失落,但很快便彻底的消失,因为,她知道,宸王殿下毕竟有一个喜欢的妻子在,那个叫做安宁的女子,也就是在时间上胜过了她,她比自己先认识苍翟,若是自己先认识他的话,那她安宁也不会有机会!

凤倾城,就是这样的自信,想到此,她现在却不怎么在意那个宸王妃了,宸王妃又如何?谁说了那宸王妃安宁就能够当一辈子了?苍翟是他们北燕国的三皇子,而她的目标,便是这个三皇子妃!

在知道苍翟要来作为东秦国护送东秦秀女的使者前来北燕的时候,她就一直心中兴奋着,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而她得知苍翟并没有将他那个新婚不久的王妃带着之后,就更加激动了,她甚至计划好了,要如何得到苍翟的青睐,要如何让苍翟一步一步的沦陷在她的美丽与温柔之中。眼中浮出一抹坚定,凤倾城眸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三皇子妃,她凤倾城是当定了!

安宁在一旁留意着她的神色,丝毫没有错过她眼底的坚定与兴奋,好似苍翟已经成了她口中的肥肉一般,那模样甚是碍眼,看得安宁恨不得将她脸上的笑容个撕开。

“王爷,既然王爷让属下陪凤大小姐切磋一下,那是不是该有评断的标准?”安宁抬眼望着苍翟,那眼中的熠熠光彩,便只有苍翟读得懂,苍翟看了,竟然是挑了挑眉,以他对宁儿的了解,他知道,凤倾城是彻底的激起了安宁的斗志了。

想到什么,苍翟的眼神益发的浓郁,他从安宁的眼中看到了她对自己浓浓的占有欲,这让他更加的雀跃起来,饶是因为故地重游而激起的愁绪心情,也在此刻被宁儿对他的占有欲化解了不少。

逝者已矣,娘亲虽然不在了,但是他并不孤单,老天是眷顾他的,在他本以为会孤寂一生的生命之中,将宁儿送到了他的面前,给他送来了一道光亮,一道破开他的心房,慢慢融化掉了他心里的冰冷的光亮,让他除了仇恨,更加懂得,恨之外,还有爱的存在。

他知道,娘亲便是在天有灵,她也会为自己高兴,能够得到宁儿这样的女子为妻,能够得到她的爱,这是他一辈子最大的财富与幸福啊!

“宸王殿下……”凤倾城微微皱眉,宸王苍翟看这小侍卫的眼神,让她觉得分外的怪异,竟那般温柔?是她看错了吗?几乎是下意识的,凤倾城打断了苍翟的沉思,因为,那温柔的眼神,让凤倾城分外的不安,她希望苍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而不是用来看着这个平凡无奇,又老给自己作对,自己丝毫也看他不起眼的小侍卫。

苍翟回过神来,想到方才安宁的话,柔声道,“自然该有评断的标准,不过……可不能因为这是北燕国,而委屈了我东秦国的人!”

苍翟意有所指的道,目光斜睨了一眼凤倾城,分倾城自然是听得出他的意思,他是怕自己占便宜么?哼,以她凤倾城高超的琴技,又怎会占这么一个侍卫的便宜,她可不屑啊!

眸光微转,凤倾城思绪着,似想到什么,立即开口道,“宸王殿下,倾城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宸王殿下意下如何?”

“说来听听。”苍翟淡淡的开口,声音依旧不咸不淡,不冷不热。

安宁也是挑眉,颇有兴致的看着凤倾城,等待着她的主意。

在二人的目光中,凤倾城缓缓开口,“今日是秀女初选之日,除了你们东秦国送来的十位秀女之外,我们北燕国也还有一百名秀女今日已经进宫参加甄选,如今,她们都在这宫中,看时辰,这第一阶段的验身,怕是已经差不多了,不如,就让这一百一十位秀女来作为裁判,我和这位小侍卫各自弹得一首曲子,让她们选择自己喜欢的,支持者多的,便获胜,宸王殿下,您觉得如何?”

凤倾城依旧没有将扮作小侍卫的安宁放在眼里,便是此刻,本来最应该征询安宁的意见,但凤倾城都是刻意的给忽视掉了,那双明亮的双眸温柔的望着苍翟,似乎是在极力的寻找和苍翟那一个视线的交汇,只是,这结果无疑又让凤倾城失望了。

她饶是在精明,也触碰不到苍翟的视线,心中浮出一丝挫败,凤倾城心中的不甘更浓。

苍翟皱眉,“凤大小姐,你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我东秦国么?你们北燕百人,而我东秦,便只有那十人,若这在凤大小姐的眼中是公平的话,那本王倒不得不怀疑凤大小姐的技艺了。”

苍翟的一袭话,说得让人毫无退路,凤倾城扯了扯嘴角,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继续说道,“我和这个侍卫会在暗处各自弹奏,不会透露出丝毫泄露我们身份的讯息,这样,让那一百一十个秀女在不知是谁弹奏的情况下,选择自己喜欢的,这该不会不公平了吧。”

不错,这看起来,却是十分的公平,便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公平,安宁也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有一点安宁却是注意着,“凤大小姐,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等会儿所弹奏的曲子,就该是一样的了,为了真正的公平,我们各自弹一首北燕国的曲子,再弹一曲东秦国的曲子,若是打平了,再决定第三轮,咱们该如何切磋,你觉得如何?凤大小姐?”

不错,这是十分公平的,对于曲子的选取上,若是就了东秦国,怕是会对凤倾城不公平,饶是对后面的输赢有意见,那也会有很多话说,但这样安排,各自弹一首,若是较不出高下,那么,就再商议第三轮的切磋,这样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凤倾城自然是不会拒绝这个提议,在她看来,根本就没有第三轮的必要,自己虽然对东秦国的曲子不甚了解,但方才她所弹奏的这一首,她练了好久,虽然宸王苍翟用了一个“丑”字来做评价,但她依旧对自己有自信,便是凭着方才的那一首曲子,就足以战胜这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平凡无奇的小侍卫。

想到什么,凤倾城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安宁的身上,“你……会弹北燕国的曲子?”

要知道,北燕国和东秦国,在曲风上,可是天差地别的存在,便是一个潜心钻研琴技的琴师,怕都不能将两种风格演绎得出彩,更别提是普通人了。

所以,事实上,凭着凤倾城方才那一曲所展现出来的功力,怕是比专业的琴师,都要高明几分。

安宁却是摇了摇头,“不会!”

不会?凤倾城眉毛一挑,不会?那不是自寻死路么?哼,这小侍卫,还真有点儿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量。

想到方才苍翟看那小侍卫的柔和眼神,凤倾城咬了咬牙,初生牛犊不怕虎么?那么,她今日,就告诉他,有些东西,是她必须害怕的!

安宁可没有错过凤倾城那神色之间的得意,敛下眉眼,眼底划过一抹精光?不会!是,她是不会,可是不会又如何?不会就不能赢了凤倾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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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姐妹们的支持,今天更新六千字,凉凉有事要离家两天,不过亲们不用担心,凉凉是不会断更的,文文这已经开始进入另一个高氵朝了,凉凉准备了些存稿,明天会自动发布上来,姐妹们按时来看就行了,这两天先六千字,明天回来之后,后天凉凉就恢复万更,祝支持凉凉的姐妹们天天开心哈~

154章 两个女人的比试,震撼人心!

安宁知道,凤倾城一直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但是,这却是她更加希望看到的,因为,凤倾城越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那么,她所要带给她的冲击力,便会越大!

想到了什么,安宁的眸光微转,隐隐多了几分期待的光芒,神采奕奕的模样,异常的耀眼,那双璀璨的眸子在那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上,竟让人觉得有些突兀,饶是凤倾城的心中也不由得怔了怔,此时的她,心中竟觉得有些奇怪,可是,想到即将到来的二人的切磋,关键是,她要凭着这此切磋,来挽回自己的面子,凤倾城便立即挥开了那一丝奇怪的感觉。

能有什么奇怪的呢?便是再奇怪,她还有的是时间去探寻,此刻,她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小侍卫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宸王殿下,如此的话,那么就先请二位暂时稍微歇息片刻,倾城立即就去安排。”凤倾城优雅的朝着苍翟点了点头,随即走出了凉亭,在和安宁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甚是不屑的看了安宁一眼,似乎是在告诉她,对于胜利,她凤倾城势在必得,而安宁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以卵击石么?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她安宁,从来都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以卵击石更加不在安宁的字典里。

等到凤倾城走了之后,苍翟走到安宁的身旁,拉着安宁的小手,习惯性的摩挲着她的掌心,引得安宁手心一阵瘙痒酥麻,对上苍翟的视线,安宁竟然没有从苍翟的眼中看到丝毫担忧。

安宁皱了皱眉头,“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担心?你就不怕我输了?我可是不会弹北燕国的曲子啊!或者……”安宁眼里闪过一抹狡黠,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转动着,“或者你是希望她能够赢?将我踩在脚下?你这可就不对了啊,我才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向着外人?”

苍翟浅浅的一笑,另一手在安宁的臀上轻拍了一下,宠溺的道,“你啊,都已经是做了人家妻子的人了,在你未嫁我之前,到也不见你如此调皮,你明明知道,我又怎会希望她赢?”

那宠溺的语气几乎要让安宁融化了,而苍翟放在在他臀上的一拍,让安宁立即脸红了起来,忙回头四望,看了看周围是否有人,见到这里除了他们二人之外,没有第三人的存在,安宁才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将自己的手从苍翟的手中抽了出来,“这里是北燕过的皇宫,我是你的侍卫,莫……莫要让人误会了。”

一路上,让东秦的那些秀女以及那些侍卫误会也就罢了,安宁也从来没有在意过,但是,在这北燕都城昌都,却不一样,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苍翟呢!她可不能让她的丈夫有龙阳之好的事情,传得满天飞。

苍翟呵呵一笑,早前的阴郁心情,此刻全数消散,宁儿果然是他的宝贝啊!

想到等会儿的宁儿和凤倾城的切磋,苍翟眸光微闪,他确实如安宁所说,没有一点儿担心,他不担心并非代表着他希望凤倾城赢,毕竟,宁儿是不会北燕曲子的啊!

不过,以苍翟对宁儿的了解,他的宁儿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安宁既然已经接受了凤倾城的挑战,并且,依旧如此泰然自若,那就证明,宁儿一定有她自己的应对方法,对于宁儿,他从来都是有百分之百的自信,所以,他才会不担心,不过,虽然不担心,他的心中却依旧不平静,他是在期待,期待着宁儿会带给他的惊喜!

是啊,是惊喜,自从认识安宁之后,她带给了自己多少的惊喜啊,回想起往日的点点滴滴,苍翟的心中被暖意包围着,看着这熟悉的凉亭,这里是娘亲曾经爱来的地方,娘亲喜欢在这里弹琴,苍翟望着凉亭之外的天空:娘,你定也会喜欢宁儿的吧!过些时日,就是你的忌日了,翟儿会带着宁儿一起,去祭拜你!

“苍翟,娘她定也喜欢你开开心心的。”安宁敏锐的察觉到苍翟眼中的神色,明白过来,方才的她才将手从苍翟的大掌之中抽开,但是,此刻她却是主动的上前一步,拉住他的大掌,似乎是在告诉他,娘亲不在了,还有自己在他的身边。

苍翟回神,看着安宁满眼的关切,扬起嘴角,回握着安宁的小手,“我在想,一月之后,便是娘的忌日……”

“我自然要给你一起去祭拜娘。”还没待苍翟说完,安宁便打断了苍翟的话,急切的说道,那神色之间,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昭阳长公主对东秦过来说,一直是一个神圣的存在,安宁对这个长公主,一直都十分的喜欢,如今成了苍翟的妻子,她也该唤昭阳长公主一声娘,她自然要去祭拜了。

见安宁的急切,苍翟的心中更是温暖四溢。

正此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并且越来越近,安宁知道,定是凤倾城准备好了,差人来唤苍翟和自己,立即将自己的手从苍翟的手中再次撤出,却引得苍翟一阵失落。

但他似乎是为了弥补手上的失落,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安宁的身上移开,饶是她此刻经过伪装之后,那黝黑的模样,苍翟也是百看不厌。

果然如安宁所料的那般,朝着这边而来的两个宫女正是受了凤倾城的差遣,过来找宸王殿下的,二个宫女虽然不知道这个东秦国来的宸王殿下到底是如何尊贵的身份,但是在看到宸王殿下的那一刻,二人却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便是连眼都不敢抬,看都不敢看那个宸王殿下一眼,立即福了福身,恭敬的道,“宸王殿下,凤大小姐让奴婢二人来带殿下去昭阳殿。”

昭阳殿?苍翟听到这三个字,身体猛然一怔,眼中有无数的神色一闪而过,安宁也是微微皱眉,饶是没有问苍翟昭阳殿从何而来,她也隐隐能够猜得到,这个昭阳殿是怎么回事。

不错,昭阳殿这三个字正是取自昭阳长公主,当年,昭阳长公主来到北燕之后,北燕皇帝便为她建了这座宫殿,里面的摆设风格,都似乎采用的东秦国的习惯,这一座有东秦特色的宫殿,在这北燕国的皇宫之中,显得异常的特别。

这座昭阳殿一直都是昭阳长公主的住所,之后,在昭阳长公主死后,这座宫殿便一直废弃在那里,但却时常有人打扫,倒也算赶紧整洁。

“本王知道了,你们想去回禀凤大小姐,就说我们随后就到。”苍翟沉声交代道,那冰冷的声音,让这两个宫女身体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两个宫女相视一眼,本来风大小姐是要二人带着宸王殿下一起过去,但是,宸王殿下的意思,她们丝毫也不敢违抗啊!万分为难的咬了咬唇,两个丫鬟终究还是不敢违背宸王殿下的意思,立即退了下去。

等到两个丫鬟离开之后,苍翟和安宁也走出了凉亭,朝着那昭阳殿走去。

“方才那凉亭,是娘亲最喜欢去的地方,她喜欢在那里弹琴,娘亲最爱弹的便是方才凤倾城弹的那一首东秦曲子,昭阳殿,是我和娘亲住的地方,只有在那里,我们母子二人才觉得那是家,从小,我都不觉得北燕皇宫属于我们,同样也不觉得我们会属于这北燕皇宫,在昭阳殿中,我出生,但也正是在昭阳殿中,娘亲她……”苍翟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是说到这里之时,他的声音却哽咽了一下,饶是他表面上那么平静,心里的波澜,也不小的吧!

苍翟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在这里出生,可娘亲,却在这里离世。”

苍翟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想将自己的心里话都告诉宁儿,他和宁儿是一体的,她想宁儿多了解他的过去。

安宁静静的听着,便是没有说话安慰,但她紧紧的跟在苍翟的身边,似乎是在他回忆着昭阳长公主时,心中觉得悲伤,也会有自己给他的温暖。

过了不多久,二人终于到了昭阳殿外,安宁看着那熟悉的宫殿,这分明就和忆阳轩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饶是宫殿中的每一个假山,每一颗花草,都没有丝毫出入,这样的细致与精巧,足以看见修建这个宫殿之人的用心。

苍翟一进入昭阳殿之后,便一直沉默着,不再开口说话,在昭阳殿中,早已经集中了许多的秀女,秀女们看到宸王苍翟带着他的侍卫进来,远远望去,几乎是所有北燕秀女在看到苍翟那俊美的容貌之时都不由得心中一怔,心跳加速,这男子,长得真是俊!怕是她们所见过的最俊的公子了,甚至连二皇子怕都及不上的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便是这些秀女们,都暗暗后悔,她们是秀女,怕是要错过这个俊公子了!

随着苍翟和安宁的靠近,安宁感受到那些看在苍翟身上的视线,心中不禁莞尔,这北燕的女子,为何独独喜欢苍翟这张面孔?幸亏苍翟对自己的心无二,不然的话,她这个宸王妃便是随时跟在宸王身边,都很难赶走这些迎面而上的女人吧,怕就算是只有凤倾城一个,就足以让她头疼的了!

北燕女子看到苍翟,心花怒放,脸上红霞齐飞,而东秦国的那十个秀女看到这些女子看宸王苍翟的眼神,禁不住在心中冷哼,没有谁比她们更加知道,此时的北燕女子,到底是在如何的痴心妄想。要知道,这一路上,宸王殿下独宠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小侍卫,而对她们这些女子视若无物,这些北燕女子喜欢苍翟,那只能等待着看着她们的心碎裂一地了。

正在北燕秀女们的视线无法从苍翟的身上移开之时,凤倾城从另外一边走了过来,而她的身后,两名宫女手中各自捧着一把琴,看到这些秀女们的视线,凤倾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这些女子也配用如此痴迷的眼神看苍翟么?哼,不自量力!

“各位小姐,今日劳烦你们,是要请你们见证一场比试。”凤倾城的声音掷地有声,温柔之中,带着几分霸气,饶是这些看着苍翟的秀女,也都将目光转移了过去。

她们都知道,那个白衣的贵女,便是凤家的大小姐,她们丝毫不敢怠慢,所以,在方才宫中的嬷嬷让她们过来之时,她们什么都没说,一人不落的全数过来了,甚至不知道凤家大小姐叫她们过来,是所为何事?

“等会儿,各位将听到我和另外一位……公子的琴艺比拼,如今各位手中都已经拿着一朵鲜花,等会儿,你们只管将鲜花放在你们最喜欢的那一个人面前,当然,我说的喜欢,是只你们对那琴音的喜欢,倘若,你们因为私心而胡乱将花送出去的话,那……”凤倾城眸光微转,神色之间,竟是凌厉异常。

她此刻要如是提醒,便是要在苍翟面前刻意强调:这会是一个极其公平的评判,这样的话,自己等会儿胜得那个小侍卫了,她也会更加的光彩。

只是,在北燕众秀女的眼里,他们都以为和凤倾城切磋琴技的人是这个俊俏的公子,本来,她们都心中暗自想着,等会儿无论如何都要将自己手中的花送到那个公子的面前,可是,经凤倾城这一强调,却是让她们心中方才的想法彻底的凋落,要知道,凤家大小姐在这北燕国的地位,虽然不是公主,但怕和公主不相上下,凤家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儿啊,她放了一句话在这里,谁还敢有私心?

“等会儿,我们会在这两个帘子的后面分别弹琴,不到答案揭晓,谁也不会露面,所以,大家是看不到到底是谁在弹奏的。”凤倾城继续说道,不过这一句,她却是想说给苍翟听,目光转向苍翟,脸上笑意嫣然,“宸王殿下,如此的话,宸王殿下可有什么意见?”

苍翟淡淡的摇了摇头,那冷漠的模样,也是俊美得让人心肝一颤。

饶是凤倾城看得都有些炫目了,不过凤倾城很快便收回了神思,朗声道,“既然宸王殿下没有意见的话,那我们就开始吧!”

凤倾城给身后的那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随即,那两个宫女便分别抱着一把琴,各自走到一个帘子之后,将一切安置好,随即出来复了命。

等到一切都布置好了,苍翟身旁的安宁便走了上去,凤倾城看到这个小侍卫,不屑的挑眉,朗声道,“这位小……公子,你可要尽力啊,我很期待欣赏到你的琴音,想要看看,你手中所弹出来的曲子,又该是如何的……‘丑’!”

凤倾城一想到方才的事情,心中就无法平静,不过,此刻,她就要扳回一城了,她是想要看看,等会儿这个小侍卫被自己狠狠的踩在脚下的模样,想想都觉得分外畅快。

安宁却没有将她的不屑放在眼里,眼神之中,依旧平静,没有害怕,没有如临大敌的紧张,但正是这样,却更加让人感觉,似乎眼前的凤倾城,她还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众秀女听了凤倾城的话,脸上皆是一惊,方才,她们还以为和凤大小姐切磋琴艺的人是那个俊美无俦的公子,可现在却……是这个侍卫打扮的男子么?

众秀女的视线来回打量这这个小侍卫,越是看得久了,她们的眉心也就皱得越深,似乎是不愿相信她们所看到的,这个小侍卫……该怎么形容他呢?一出门便可以抓出一大把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他浑身上下,哪里有一点儿会弹琴的气质?

以她们看,这模样,怕是连拿到琴,该怎么拨弄都不清楚的,他竟然要和凤大小姐切磋琴技,她们如何能不吃惊呢?凤大小姐是谁?她和詹家的大小姐詹玉颜皆是北燕贵族女子的典范,一直便有凤家倾城,詹家玉颜的说法,说的可不仅仅是二人的容貌绝世无双,还含括了她们二人的才华啊,可见这二人的能耐了。

这样一个小侍卫,竟然也敢和凤家大小姐切磋琴技,那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不看好这个小侍卫,似乎是在等待着,这个小侍卫会输得多么的惨。

不过,东秦国来的那十个秀女,却没有北燕女子那种的想法,她们可是丝毫也不会小看了这个侍卫的,他能够得到宸王殿下如此的青睐,再加上,来东秦国的一路上,这个小侍卫也让她们吃惊不小,她能够在一眨眼的时间让几个高手瞬间丧命,说不定这一次,她真的又能够带给她们惊喜。

在场东秦国和北燕国,一共一百一十个秀女,皆是各有所思。

苍翟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沉默不语,安宁和凤倾城各自看了对方一眼,安宁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凤大小姐,你既然只会一首东秦国的曲子,那么,咱们就弹你会的这一首吧。”

凤倾城皱眉,她自然是会弹这一首,但此刻听这个小侍卫说出来,竟让她觉得分外的怪异,好似,他在让着自己一样。

凤倾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自然要扳回一城,“那第二轮的北燕曲子,便由你选吧。”

安宁心中冷哼,我选?你不是知道我不会什么北燕曲子么?我又如何能选?心中虽然如是想着,但安宁表面上却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嘴角微微扬起,“我不会北燕的曲子,凤大小姐等会儿随意便可。”

安宁的话一落,众人再次哗然,不会弹?果然是不会弹!不会弹还来切磋,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在她们的心中,这个东秦国的小侍卫是输定了。

凤倾城皱了皱眉,故作恍然的道,“哦,瞧我,倒是忘了这茬了,那我便只有随意弹了。”

随意弹,也随意赢她!

说罢,凤倾城便走到了帘子之后,安宁紧随其上,在众人的看不见的时候,各自进了一个隔间,二人所在的位置,距离这一百一十个秀女有好几米的距离,加上这个帘子的隐蔽,她们饶是想透过各种特征,猜测出哪个隔间中的人谁,都没有丝毫头绪。

昭阳殿中,安静得不像话,突然,一丝琴音慢慢的从左边的那个帘子中传了出来,琴声悠扬婉转,悦耳动听,她们这里的一百一十个秀女,都是官家的小姐,自小就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所以,她们便是一听,都听得出这个弹琴之人的功力,因为,有些地方的处理,饶是她们绞尽脑汁,怕都是弹不出这个效果的。

毫无疑问的,这个弹琴之人的琴技,让她们佩服,谁能弹出这等曲子,怕也只有凤家大小姐凤倾城了,潜意识里,她们丝毫不觉得方才那个小侍卫有这等的水平。

在她们看来,凤大小姐这一曲,是绝对谁都比不上的。

左边的这个隔间,琴音停歇,仅仅是过了片刻,右边帘子后的琴音便传了出来,第一个琴音发出来,几乎是在场的所有秀女的心中都是一怔,好似心中的某处被拨动了,紧接着,那缓缓不断的琴音紧随而至,从秀女们的脸上,便只看得到震惊,震惊之后,是沉醉。

不错,是沉醉!这不断飘出来的曲子,好似不是用手弹出来的一般,别说是这曲子的技巧,仅仅是这曲子中所蕴含的情意,便带给她们和方才不同的感受。

她们好似被带进了一个幻境之中,那琴音引领着她们的心随着那琴音中所倾诉的情意波动。

而此时,两宫皇后的宫殿里,东宫凤皇后原本端着茶的手一抖,手中的茶杯轰然落地,西宫章皇后原本在小憩,此时听到这琴音,也猛地起身,二人的脸上皆是露出骇然与震惊的表情。

这琴音……是她……不,怎么会?她已经死了,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怎么会还在?可是,这琴音是怎么回事?方才她们所听到的也是这首曲子,但她们却丝毫没有在意,因为,前者只是单纯的一首曲子而已,但此刻回荡在空气中的却不一样,这世上,怕也只有昭阳殿的那个女人能够将此曲弹得这般动情动人。

“你听到了吗?这琴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在各自的殿中,两宫皇后分别问着身旁的侍女。

侍女出去望了望,立即回禀道,“是昭阳殿。”

两个皇后,身体几乎都是一个踉跄,昭阳殿?真的是从昭阳殿中传出来的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行,她一定要弄清楚,不然不会安心,两宫皇后皆是在第一时间做了决定,坚定的道,“立即摆驾昭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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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章 惨败遭羞辱VS大放光彩

而正在此时,北燕皇帝的寝宫内,原本被人拿在手中拿的一副秀女的画像,在琴音响起的那一刻,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那手的主人明显的一怔,眉心紧蹙,满眼的不可思议。

这……他听错了吗?这琴音……苍羯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下,好似生怕动一下,那琴音便会消失,而他舍不得……哪怕是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也依旧舍不得。

这琴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当年,昭阳最爱的便是在他面前弹奏这一首东秦曲子,她曾说,这首曲子是弹给自己心爱之人的,那时的她……风华绝代,灿若桃李,他政务繁忙,每每疲累之时,听到她的琴音,都好似会瞬间变得有精神。

可是,多少年了?这些年,他曾让宫廷乐师演奏过无数遍此曲,但是,即便是那高超的技巧精湛,能够及得上昭阳的三分之一,但是,那味道与感觉,那情意却没有人能够模仿得了。

饶是在梦中,他听得都不似这般真切,好似真的有人在弹奏着那首独属于昭阳的曲子一样。

“皇儿,你这是怎么了?看你,这姑娘的画像都被你给掉在地上了!”一旁的老妇人皱眉道,一身华贵锦衣,满头银丝,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却依旧不显老态,那双眸子,更是让她看起来精神抖擞。

察觉到北燕皇帝的失态,轻轻斥责着,可是,虽然是斥责,但眼中依旧是溢满了慈爱。

这便是东秦国的皇太后,北燕皇帝苍羯的亲生母亲。

北燕皇室苍家和三大望门自第一代起,就定下了许多规矩,北燕皇帝可以有两宫皇后,其中东宫皇后必须是凤家的女子,但是,在将凤家女子推至高位的同时,却也有一个制约,那便是,东宫皇后的儿子不能为帝,这也就断绝了凤家一脉的过分膨胀。

不仅如此,除了凤家,剩下的墨家和詹家进宫的妃子,若生了子嗣,也没有皇位的继承权!

要知道,凤家每一代都会出一个东宫皇后,要是东宫皇后的儿子能为下一任皇帝的话,那么,这北燕国的天下怕早已经不再是苍家,而是凤家的了!

而这个皇太后,便是当年的西宫皇后,虽然出身不及北燕三大望门的女子,但她却无疑是最有福气的一个,当年先帝虽然三宫六院一个也不少,而皇后也依然是两个,但对这个西宫皇后甚是疼爱,可以说是荣宠一生。

苍羯在那一辈的皇子中,是最出色的一个,也深得先帝的疼爱,所以,他继承皇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苍羯猛地一惊,回过神来,但他脸上却浮现出更多的兴奋,脸上猛地一喜,口中不断的喃喃,“是真的,这是真的。”

说罢,便顾也不顾皇太后还在他的宫中,立即行色匆匆的走出了大殿之中。

“喂……皇儿……你干什么急着走?”皇太后的眉峰皱得更紧,“什么真的假的?这么大人了,还是个皇帝,还这么毛手毛脚的。”

“娘娘,皇上许是有急事才会这般,皇上自从登基为帝之后,一直兢兢业业,勤于朝政,咱们北燕可是更加强大了,皇上更是得了先帝真传呢!”一旁的苏嬷嬷,立即开口道,这一说,果然让皇太后的眉心立即舒展了开来,眼神之中更是柔和。

苏嬷嬷一直伺候着皇太后,几乎这一辈子都在陪着她,她又如何能不知道皇太后最骄傲的,便是她的儿子,当今的皇上,而最爱的,就是先帝,如今,她一口气同时夸赞了皇太后两个最在乎的人,她又如何能不高兴呢?

只是,突然,皇太后却是叹息了声,目光落在地上的那一卷画像上,“快些将那画像给捡起来,看看摔坏了没有。”

苏嬷嬷不敢有丝毫怠慢,她是看得出皇太后对这个画像的在意的,饶是她在之前,都没有看到这画中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模样,苏嬷嬷捡起了画像,目光瞟到上面的女子,“娘娘,这位姑娘长得可真好看,优雅天成,倒是一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皇太后眼睛一亮,“这是自然,这丫头是这一批秀女中,模样最出色的一个,不仅有咱们北燕女子的风姿,这眉宇之间,倒也有那么几分东秦女子的味道,哎,皇儿当年因为昭阳……哎,不说她了……”

皇太后话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女子好,一见着这丫头,哀家便相中了,况且又是詹家推荐,这女子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詹家?”苏嬷嬷眸光微敛,皇太后为何看中了詹家的女子?苏嬷嬷看了一眼皇太后,试探的问道,“娘娘,可这画上的女子,不是詹家的任何一个小姐啊!”

以詹家在北燕国的地位,她这个在宫中的老人,又怎会没见过詹家的小姐们?

詹家大小姐詹玉颜,是如今的詹家主事者詹灏的女儿,虽然早已经到了适婚的年岁,但依旧待字闺中,按理说,这次北燕皇宫选秀女,本来所有适婚的小姐都在甄选之列,但北燕三大望门却是例外,如凤倾城,詹玉颜这些三大望门的女儿,是不在甄选范围之内的,但若是三家有心让自家的女子参选,也是被允许的。

“不错,是不是詹家的小姐,却是詹灏的义女,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兰馨,蕙质兰心,倒是一个好名字,人看着也是如其名字一样,后宫就是需要这样的女子。”皇太后端起身旁的茶杯,细细的抿着。

义女?苏嬷嬷不着痕迹的挑眉,但却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而此时,在前往昭阳殿的路上,这皇宫中最高贵的三人皆是步履匆匆,北燕皇帝苍羯更是失了一贯的沉稳内敛,几乎是用了轻功,飞往了昭阳殿。

随着那琴音的越来越靠近,三人神色各异,苍羯脸上的兴奋之色越来越浓,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是昭阳!一定是昭阳!不然谁能够将这首曲子弹奏出如此意境?

他似乎又回到了二十来年前,恨不得立即飞到昭阳的身边。

此时的他,饶是那个精明的北燕皇帝,也没有去想,昭阳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又如何会在这个时候,再弹琴呢?

距离越靠近昭阳殿,凤皇后和章皇后脸色越来越难看,昭阳殿,这是皇上专门为了东秦国的那个女人所修建,当初为了阻止修建这个宫殿,凤皇后和章皇后联手说服皇上放弃工程,要知道,在他北燕皇宫中修建一个东秦风情的宫殿,这像什么话,况且,她们身为女人,便是他们也没有得到丈夫如此的疼爱,她们如何能不嫉妒呢?

只是,她们两人的阻止,却并没有成功,这昭阳殿终究是建成了,这对她们来说,不只是一个宫殿而已,更是一个耻辱,时刻提醒着她们,她们的男人对另外一个女子是如此的疼爱。

几年专宠,那东秦国来的公主便一直是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早些拔除,可是,那东秦公主却是一个聪慧的女子,许多次算计,都被她化解了,这无疑是大大的冲击到了凤皇后和章皇后,但这样的时间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直到东秦国的公主怀了身孕,在昭阳殿中生下了皇子,从此之后,她便有了弱点。

不错,那个小皇子便是那东秦公主的弱点!

想到她们曾经做过的事情,凤皇后和章皇后听着耳边的琴音,眼中更是一片凌厉的阴沉。

昭阳殿内。

琴声还未停歇,琴音之中倾诉的意境与情意,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震撼了,一百一十个秀女当中,饶是不懂东秦曲子的那一百个北燕国的秀女,此刻脸上都是一样的表情,震撼……触动……感动……

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这琴音之中,如痴如醉,甚至连什么时候皇上来了,什么时候这昭阳殿中又多了两个高贵妇人的身影,她们都没有察觉。

北燕皇双目激动的看着那有琴音传出来的帘子,整个身体都在隐隐颤抖着,心中不断的轻唤着:“昭阳……昭阳……”

而此时,心中震撼最深的,倒不是这些人,而是苍翟,别人或许不知道这帘子后的人是谁,但他又如何能不知道?

他料到以宁儿的琴技,定能够胜得了凤倾城,但却没有想到,宁儿竟然……娘亲最爱弹的曲子啊,她竟然和娘亲所弹,不相上下,这不仅仅是琴技的不相上下,而是情意啊!

心中的血液在听到第一个音调传出来之时,就已经被点燃了,此刻正是灼烈的燃烧着,想到娘亲曾经说过的话,为心爱的男子所弹,娘亲在弹这首曲子的时候,是倾注了她对那人的爱,宁儿此刻所倾注的,可不就是对他的爱么?

苍翟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终于,当最后一个琴音结束,整个昭阳殿中都安静了下来,众人都依旧沉浸在方才那首曲子中,无法自拔。

苍翟率先回过神来,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在场的秀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不用想,他也已经知道了这一轮的结果,见众人都还未清醒,苍翟淡淡的敛眉,朗声道,“各位,凤家大小姐和本王的小侍卫都已经弹奏完了,按照程序,现在是该大家送出你们手中鲜花的时候了。”

苍翟的声音,让所有人一怔,但她们依旧呆呆的看着那个帘子,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鲜花,她们刚才在听到那琴音的时候,竟然忘记了她们要做的事情,对啊,她们是作为凤家大小姐和那个小侍卫这场比试的裁判啊!

“各位,请。”苍翟再一次开口,催促道。

东秦国的十个秀女,立即拿着自己的手中的那一朵花走到了右边的帘子外,将花递到了那帘子外所站着的宫女的手中,十个人,一个不少。

而左边帘子外的宫女手中连一朵都没有。

北燕国的女子却是在踟蹰着,她们本以为,那个东秦国的小侍卫最多是略懂琴技罢了,她们虽然不知道,这左右两个帘子后坐的人到底是谁,但方才两个帘子后所传出来的琴声,都是精妙至极的,由此便可以见得,那东秦国的小侍卫无论在那个帘子后,他弹琴都是个中高手。

她们不得不承认,右边的这首曲子更加能够打动她们的心灵,更加的精妙无双,但是,她们却知道,她们在做选择的时候,一定要慎重,她们可不想得罪了凤家大小姐。

北燕的秀女心中思量着,终于,有一个北燕女子走向了右边的帘外,将手中的花递到了右边帘外的那个宫女的手中,在她看来,这右边帘子后的人,弹得如此动人,定是凤家的大小姐。

和她一样,其他的北燕国的秀女也都偏向了这个猜测,毕竟,她们始终都不相信,那个普通的小侍卫,能够弹出如此引人入胜的曲子,想到方才她们所听到的,此刻,心中依旧震撼着。

第二个北燕国的秀女将她手中的鲜花送到了右边帘子前的宫女手中,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很快的,那个宫女的手中已经拿满了鲜花,而反观左边帘外的宫女手中,竟然连一朵都没有。

众人看着这个情况脸上都浮现出一抹笑容,这次,凤家大小姐赢了,定会非常的高兴,而她们讨好了凤家的大小姐,自然是对她们有利的,要知道,凤家大小姐在北燕国的地位,那可是不一般的,她的姑姑是如今的凤皇后,由此,便是在这个后宫之中,她也能来去自如,宫中的宫女都不敢怠慢了她。

突然,一个明黄的高大身影缓缓走到她们的视线之中,虽是中年,身形分外挺拔,众秀女见过皇上的人倒是不多,便是曾经跟着她们的爹爹出席过有北燕皇帝在场的重大场合,她们也都不敢仰望圣颜,但此人身上的明黄,却是让众秀女都是一怔,她们又如何能不知道,这明黄的颜色,只能出现在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身上?

“参见皇上。”众秀女齐齐的跪在地上,心中都满是疑惑,皇上怎么来这里了?他这个时候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众秀女心中疑惑,但却不敢开口询问,甚至只能低着头,连看也不敢去看皇上一眼。

北燕皇帝的目光紧紧的锁着那一个地方,缓缓的朝着右边的帘子走去,好似周围的一切都全数不在他的眼里,他只看得到那个帘子,只想掀开帘子,看到他最想看到的那一个人。

终于,北燕皇帝走到了帘子外,伸出手,那手竟然在隐隐的颤抖着,似乎在昭示着他此刻激动且挣扎的心情,对,他激动,激动能够看到那一抹身影,他挣扎,是因为害怕帘子掀开之后,那人不是她!

终于,他的手触碰到了帘子,只是,在刚触碰到帘子的那一刻,一条长臂却挡在了他的面前,北燕皇帝顺着那条长臂看上去,看到那张脸,眸子倏地一紧,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苍翟,他的三儿子,昭阳和他唯一的子嗣,也是昭阳留给他唯一的礼物了啊!

“你……”北燕皇帝开口,声音却是透着喑哑,吐出一个字,便僵在哪里,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北燕皇上,请勿打扰这场比试。”苍翟沉声道,丝毫没有因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北燕皇帝,而有所畏惧。

北燕皇帝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了起来,比试?想到方才先后所听到的同样的曲子,以及方才自己所看到的,北燕皇帝恍然大悟,是了,是比试!

只是,比试又如何?便是打扰了比试又如何?什么都阻止不了他想看到那帘后之人的决心!

“让开。”北燕皇帝厉声道,眸中的坚决让人震慑,饶是那些低着头的秀女看了,身体也都跟着一颤,心中暗道:这皇上,便是这般骇人么?

不过,他的威严,却无法震慑到一个毫无畏惧的人,北燕皇帝的厉喝,依旧没有让苍翟动摇,长臂仍然横在那里,不动如山。

北燕皇帝眸中激射出一道历光,两个男子,相貌有七成相像,视线交汇,便就这样无声的对峙着。

气氛顿时变得诡异无比,静得连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到,凤皇后和章皇后看着这两人,脸色更是难看。

饶是她们事先没有见到这次东秦来的人,此刻看到这张脸,她们也都明白了,是他!是那个小男孩儿,曾经在八岁的时候,被皇上亲自拖出了宫殿,在雷电交加的夜晚,连夜被皇上驱逐出北燕国的小男孩儿!

若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儿,她们是不会在意的,但他却是那个东秦公主的儿子啊!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么?

看着这两张相似的脸,她们心中万分不是滋味儿,章皇后的儿子大皇子和凤皇后的儿子二皇子,他们的长相都和皇上有几分相像,但却比不上面前的这个男子。

看着这个和皇上对峙着的男人,她们好似看到了年轻时的皇上,竟然是那般的相像!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对峙这的两个男人,依旧是互不相让,那些秀女们不禁佩服起这个俊俏的宸王来,这人还真是大胆,竟然连皇上都不怕啊!

而正在此时,帘子后的两人都立即赶了出来,右边作小侍卫打扮的安宁,在帘子里面就已经感受到了外面的剑拔弩张的诡异氛围,她知道苍翟不怕北燕皇帝,但是,她却不希望苍翟就这样和北燕皇帝对立起来,毕竟,这里终究是北燕国的皇宫啊!

“参见北燕皇上。”安宁跪地行礼,而正此时,左边的凤倾城也出了帘子,忙跟着道,“皇上,请皇上息怒,在这里比试的主意,是倾城出……”

只是,凤倾城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北燕皇帝打断,北燕皇帝丝毫没有闲暇去理会凤倾城,而是看着从右边帘子后出来的人,深邃的眸中神色变幻,“你就是方才弹那首曲子的人?”

凤倾城脸色微僵,顺着皇上的视线看到了那个平凡的小侍卫,心中顿时浮出一丝郁结之气,似乎是要挽回什么,忙道,“皇上,方才倾城和这个侍卫,都弹了这首曲子。”

“朕是说后面弹奏的那一首。”北燕皇帝沉声道,声音之中,似乎因为凤倾城的插嘴而不悦。

凤倾城脸色更是沉了沉,她无疑是自己碰了一个钉子,她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丝毫也没有给她面子,要知道皇上平日里是很疼她的,压下心中的郁结之气,凤倾城很快的又绽放出一抹笑容,这一次,她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不再多言的自讨没趣。

“回北燕皇上,后面那一首,正是属下所谈。”安宁朗声道,并没有避讳。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秀女心中都是吃惊不小,竟然是那个小侍卫……可,她们还以为是凤家的大小姐!

此刻,众人都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个小侍卫的身上,眼神之中满是震撼,她们之前丝毫没有将这个小侍卫放在眼里,可是,她们又如何能够想到,这个小侍卫不仅仅是略懂音律,她的琴技丝毫也不比凤倾城差,甚至,琴音之中还有凤倾城所没有的东西,那便是情感,触动人心的情感!

此刻,她们看着这个小侍卫,竟好似觉得他是一个发光体,让人炫目。

“是你?真的是你?”北燕皇帝虽然在看到这个小侍卫从帘子后出来之时,就已经猜到了,但此刻得到肯定,他的心中依旧是五味陈杂,有失望,也同样有震撼!

是他,这个小侍卫,而不是昭阳!

而是,为何这小侍卫弹奏出来的感觉,却是和昭阳如出一辙?

北燕皇帝利眼微眯着,打量着依旧保持着跪地行礼姿势的小侍卫,眸光微闪,“你起来吧!”

“谢皇上。”安宁起身,起身之时,目光扫过苍翟,瞧见他紧皱着的眉峰,给他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似乎是在告诉他,这里是北燕皇宫,切莫要冲动行事。

苍翟接收到安宁的眼神,心中因为北燕皇帝而产生的激动,渐渐的平复了下来,但他依然大大的上前一步,走到安宁身旁,那姿态,似乎是在护卫着她,好似在告诉北燕皇帝:休要对她有什么坏心思。

北燕皇帝如此精明,苍翟对这个小侍卫的护卫他又怎会看不出来?眉心皱了皱,但很快,他的注意力便回到了自己的初衷上,看着这个小侍卫,再想着那琴音,“你有深爱之人?”

密切注意着这一切的众人微怔,似乎没想到皇上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过精明的人对北燕皇帝的问题倒是没有意外,包括苍翟,包括安宁,甚至是包括两宫皇后乃至凤倾城。

“回皇上,是的。”安宁平静的回答道。

北燕皇帝眸中多了几分异样,“你有多爱那人?”

“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安宁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一旁的苍翟身形微怔,看安宁的眼神越发的柔和,宁儿爱的人就是他啊!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么?可是,在他的眼里,宁儿的生命却是比什么都要重要的存在,甚至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北燕皇帝眸子一紧,竟然是哈哈的笑出声来,“好,很好!能被你爱上的人,定是有福之人。”

是啊!如果不是如此深爱着一个人,又怎会弹奏出那首曲子中的意境?

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么?想到什么,北燕皇帝眸中闪烁,自己竟然比不得一个小侍卫,他爱昭阳,却终究没有达到能够为了她,放弃一切的程度,心中浮出一丝苦涩,是他对不起昭阳啊!

敛去心中的苦涩,北燕皇帝继续开口道,“不过,朕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北燕皇帝态度陡然变得温和,让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镜,而最震惊的,当要数凤皇后和章皇后了,皇上素来都是凌厉的,他竟然对一个侍卫,如此温和!

“皇上请说。”安宁不着痕迹的挑眉,不情之请?堂堂北燕国的皇上,对她到底会有什么不情之请?

“朕想请你为朕再弹一曲方才的曲子。”北燕皇帝满眼的热切,这些年,他寻遍许多乐师,都无一人能够奏得出昭阳半分的感觉,但今日,他终于是找到了,这个小侍卫心中有爱,更是那般浓烈的深爱,他定能帮他实现多年来的夙愿,他只想听着昭阳最爱的那首曲子,怀念着昭阳。

“她可不是你的乐师。”安宁还没开口,苍翟便先一步出声,坚定的拒绝。

但北燕皇帝却没有理会苍翟的话,而是看着安宁,柔声道,“只要你答应,朕许你一个愿望,只要不牵涉到北燕的社稷,什么要求朕都会满足你。”

在场的人都响起一阵抽气声,什么要求皇上都会满足?皇上竟然对这个小侍卫许下这么重的诺言!

这意味着什么?若是这个小侍卫想当北燕国的丞相,想封官拜爵,皇上都会答应的啊,这无疑是鲤鱼跃龙门啊!

不过,安宁在意的却不是这个,她不得不承认,北燕皇帝提出的条件非常的诱人,不过,安宁眸光微闪,淡淡的开口,“北燕皇上,恕属下不能答应,凤家大小姐正等着属下继续接下来的切磋呢!”

安宁的话一出,众人皆是哗然,这个小侍卫竟然为了这个比试,而放弃那么丰厚的条件,拒绝皇上的请求?

北燕皇帝脸色也是僵了僵,小侍卫的拒绝也是他始料未及的,呆了片刻,却并没有放弃,“这无妨,朕可以等,等你们切磋完,你看如何?”

北燕皇帝的此番话,让众人再次傻了眼,他们本以为那小侍卫的拒绝,定会让皇上勃然大怒,因为,北燕皇帝高高在上,有生杀予夺的权力,方才他请这小侍卫为他弹奏曲子之时,姿态也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但是,此刻,他竟放低自己的姿态,征询着这个小侍卫的意见,这是什么情况?

这小侍卫到底有什么本事?此时,她们都不得不对这个小侍卫更加另眼相待。

北燕皇帝一瞬不转的看着这个小侍卫,心里甚至有些紧张,他完全可以用强制的手段命他弹奏,但是,他却不想侮辱了昭阳最爱的曲子,他必须要让这个小侍卫心甘情愿的为他弹奏。

安宁敛眉,看到北燕皇帝的眼神,心中竟然一怔,似乎有些无法拒绝,不过,到了此刻,北燕皇帝都如此说了,她自然没有了拒绝了理由,安宁眸光微转,却是看向了身旁的苍翟,见他点头,安宁才转向北燕皇帝,“那就要劳烦皇上稍等片刻了。”

“无妨,无妨,朕方才打断了你们的比试,实在是不该,那比试现在就继续吧!正好,朕有空,便在这里做个见证。”北燕皇帝朗声道,话落不多久,立即有人端来了椅子,让北燕皇帝坐下。

“如此便再好不过了。”安宁嘴角微扬,眼底划过一道不着痕迹的光芒。

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方才的比试上,看着左右两个帘子外的人,那个小侍卫身旁宫女手中的花都拿不下了,而在凤倾城那边,连一朵花都没有。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怪异,凤倾城也瞧见了两边的形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在帘子中听着那小侍卫弹琴之时,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一轮,她要赢那小侍卫,看来一定不会容易,只是,她却没有料到,自己不但没有赢,竟然还输得这么惨!

安宁一早就留意着凤倾城的脸色,此刻看到她脸上如调色盘一样丰富多彩的表情,心中不禁浮出一丝畅快,不过,她可没有打算就此放过羞辱凤倾城的机会,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安宁挑眉朝着凤倾城道,“凤大小姐,劳烦你让宫女数数手中的鲜花,看看这第一轮到底是谁胜了。”

凤倾城的脸色更是黑得不能再黑,就连众秀女,此刻也都是神色各异,数?还用得着数么?这么明显的差距,便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到底是谁输谁赢了。

凤大小姐不但输了,还输得很惨!

零比一百一十,这是什么概念?要知道,这一百一十个秀女当中,有一百个是北燕国的人啊!她们竟然也都选择了那小侍卫!

凤倾城满心的不甘,她素来什么都是最好的,也习惯了接受众人的仰视,但是,这一次,她竟摔了这么一跤,她如何能够接受这个现实?

众秀女也都看着凤家大小姐脸色难看的模样,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一时之间,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至极。

但在片刻之后,北燕皇帝却是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倾城输了!”

北燕皇帝掷地有声,声音之中没了方才对那个小侍卫说话时的温和,又恢复了一贯的凌厉,皇上都发话了,凤倾城便是再不愿接受现实,此刻也不得不表态,抬眼看向那小侍卫,“第一轮你赢了,但你可别高兴得太早,还有第二轮,第三轮。”

方才那一轮是东秦国的曲子,但第二轮是北燕国的曲子,不是吗?想到这小侍卫稍早告诉她的消息,凤倾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心中一阵冷哼:这小侍卫不会弹奏北燕国的曲子,第二轮的结果,毫无疑问,必定是她凤倾城赢,这样他们便在前两轮中打成了平手,第三轮她定要设法选取自己擅长的,她倒是要看看,这小侍卫等会儿如何高兴!

凤倾城压下心中的怒气与不甘,现在这个小侍卫给自己带来的屈辱,等会儿,她定要亲自还回去,还会加倍的还回去!

她要让他知道,被踩在脚下,是怎样的滋味儿!

“承让了,希望在接下来,凤大小姐能让大家见识到北燕国乐曲的精髓。”安宁淡淡的开口,眸中平静如水。

“这是自然,我们北燕的曲子,那才叫经典。”凤倾城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目光和安宁相对,“自然会让你见识见识!”

安宁眼底划过一抹不以为意的光芒,说罢,二人正要走到帘子后,却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既然皇上来了,以本宫看,就不必遮着了吧!将帘子撤下去,大家不仅仅可以饱耳福,还可以饱眼福,皇上,你觉得如何呢?”凤皇后走上前,温柔的道,脸上淡淡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凤倾城是她的侄女儿,方才她输了,自己也是跟着丢脸,所以,凤倾城是决计不能再输了,她虽然对凤倾城有自信,但是,这个能让皇上另眼相待的东秦小侍卫,她可不会小瞧了去。

她做事素来谨慎周密,是不会允许有一点差错出现,为了让凤倾城必赢,她才会有这个提议,毕竟,这一百一十个秀女中,有一百个是北燕国的,便是那小侍卫对北燕国曲子的掌控真的能和凤倾城不相上下,那到时候,这些秀女也不敢不选凤倾城。

心里如是盘算着,但她的盘算,安宁和苍翟又如何能听不出来?

安宁和苍翟看向北燕皇帝,见他皱眉沉思,随即听他开口道,“这是否会有碍公平?”

以北燕皇帝的精明,他自然是知道这两个帘子的作用,是让人事先不知道弹琴之人是谁,只能凭着曲子的优劣做选择,这是大大的维护了公平啊。

“怎么会?皇上在这里,谁还敢不公平投票?”凤皇后笑着道,随即转向那些秀女,“你们都给本宫听清楚了,若是谁敢做出有碍公平的事情来,本宫定不轻饶!”

秀女诚惶诚恐,立即点头称是。

北燕皇帝见此状况,却依旧看向那小侍卫,“你意下如何?”

“听凭皇上安排。”安宁敛眉,神色依旧镇定。

“那好,便将这帘子撤下去,先由倾城弹奏吧!”北燕皇帝敛眉,吩咐道,凤倾城的琴技,他是知道的,好些次宴会上,她的弹奏都能技惊四座,宫廷中的乐师都怕是比不上她啊,而这个小侍卫的琴技虽然不错,但却不是北燕人,他对北燕曲子的掌控,怕是……

北燕皇帝对这个小侍卫在第二轮中的表现,丝毫都不抱希望,之所以决定先由凤倾城弹,因为这样的话,那小侍卫自知敌不过,也好有机会在弹之前认输。

但是,北燕皇帝哪里又知道,安宁的性子,是决计不会不战而降的!况且,没有把握的事情,她同样也不会做,既然已经开始了,她就没有打算退缩。

“是,皇上。”凤倾城福了福身,动作极尽优雅,她的心中亦是雀跃着,她就是想第一个弹,毕竟,那样的话,自己可以选择一个难度最大,最需要技巧的曲子,这样不但能够彰显自己高超的琴技,还能让那小侍卫知道,他是比不上自己的!不仅如此,她的高超更会让不会弹北燕曲子的小侍卫显得拙劣。

凤倾城坐在了琴前,眉宇之间透着自信,在拨动琴弦之前,她的视线落在了苍翟的身上,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苍翟啊苍翟,不就是一个小侍卫么?等我赢了你那小侍卫,你定会对我另眼相看!

凤倾城对于这第二轮的胜利势在必得,目光离开苍翟,转到一旁的小侍卫的身上,眼神之中尽是挑衅与不屑。

安宁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精光,凤倾城的心思,聪慧如安宁,又怎会看不出来?

不过,安宁却丝毫不将她的挑衅与不屑看在眼里,甚至催促道,“凤大小姐难不成还没准备好?还是因为方才输了第一轮而紧张,亦或者是伤心?”

凤倾城脸色微僵,想到自己方才的惨败,心中的不甘更浓,“你便好好听着,什么才叫真正的好曲!”

心中暗道:等会儿定要让这小侍卫好看!

“洗耳恭听!”安宁嘴角微扬,本来是狡黠的神色,但是,在那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上,却被掩饰的很好,让人看不出丝毫异样。

洗耳恭听!她不但要洗耳恭听,还要好好想想,如何第二次羞辱这个高高在上的凤大小姐呢!

对于凤倾城,安宁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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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章 大获全胜,让她跪地求饶!

凤倾城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此时的她,复又成了那个优雅贵气的大小姐,目光一扫众人,眉宇之间自信满满,在北燕皇帝、两宫皇后以及所有秀女们的目光之中,凤倾城倾国倾城的一笑,如羊脂白玉的双手置于琴上,随即,曲调流转。

北燕国的曲调比东秦国磅礴大气,便是女子所弹,其流露出来的恢宏气势,也彰显得淋漓尽致,不得不承认,凤倾城的手法,驾驭起北燕国的曲调,确实是利落许多。

凤倾城确实如她事先所想的那样,选取了一首北燕国最难的曲子,北燕皇帝一听,眉心当下就皱了起来,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凤倾城,目光随即又转向了苍翟身旁的那个小侍卫。

说实话,因为方才那小侍卫所弹的那一首曲子,北燕皇帝对他的印象极好,此刻,不免为他担心了起来,这小侍卫饶是再精通音律,怕也无法胜得了凤倾城的,这首曲子,不长期练个好几年,甚至连基本的韵味儿都弹不出来。

事实上,凤倾城正是知道这点,才会故意选这一首,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小侍卫等会儿会如何的出丑!

众人一边听着凤倾城的弹奏,那精妙婉转的琴音,没有一处瑕疵,每一处都处理得极为精妙,凤皇后在一旁听着,嘴角上扬,满脸的骄傲,方才她还有些担心,但此刻,听着凤倾城所弹出来的琴音,她的一颗心也放心了不少,凤倾城一直是她们凤家的骄傲,方才所丢的脸,这一次,一定要捡回来!

终于,一曲罢了,凤倾城做了一个完美的收尾,绝美的脸上自信优雅,目光看向苍翟,笑得极尽温柔,似乎是想从苍翟的眼中看到惊艳,她是有那个自信,能够让人惊艳的,可是,她却失望了,苍翟那双深邃的黑眸之中,她所看到的除了淡漠,还是淡漠。

那种淡漠,让人看了,心中好似压了一块大石,凤倾城面上浮出一丝不悦,但很快却消失不见,果真不愧是她凤倾城看上的男人,不像其他男人对她的追逐,这份孤傲与淡漠不正是她所喜欢的吗?越是难以挑战的东西,她凤倾城就越是喜欢,总有一天,苍翟一定会对她臣服!

如是想着,凤倾城起身看向安宁,挑眉,“该你了,可别让我失望啊!”

是的,不要让她失望,所以,那小侍卫最好是能有多拙劣就有多拙劣,她定会好好把握住这一次羞辱这小侍卫的机会,连带着苍翟对她那份淡漠的不甘,她也会加注在这个小侍卫的身上。

凤倾城的挑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众秀女在听完了凤倾城所弹的曲子之后,早就已经震惊了,凤家大小姐果真不愧是凤家大小姐,饶是这首最难完成的曲子,她也是游刃有余,若是换了她们自己,她们怕是会弹得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了。

而这一轮,毫无疑问的,东秦国的这个小侍卫怕是要输了,方才东秦国的曲子,这个小侍卫赢得很精彩,不过,这首北燕国的曲子,凤大小姐已经到了精妙无双的阶段了,就算是在整个北燕国,也找不到能和她一较高下的人了吧!更何况是一个外国人呢!

不过,她们此刻感受到凤大小姐对这个小侍卫的挑衅,皆是各有所思,心中隐隐浮出一丝期待,不是期待这东秦国的小侍卫能有如何精彩的表现,而是期待他会如何精彩的出丑!

是的,她们就是期待着看这个小侍卫出丑!

有好戏可看,她们怎么会不看呢?

面对凤倾城,安宁倒是没有丝毫的退缩,正要走到琴前,凤倾城却是突然靠近她,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声呢喃,“你若是弹不出这首北燕的曲子,不如就现在认输,给我磕两个头,咱们便进行下一轮,也免得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你说呢?”

看似征询的话语,却是杂枪带棒,没有一点儿手下留情。

安宁不以为意的挑眉,“我还没弹,凤大小姐又怎知道我会输?”

凤倾城脸色僵了僵,显然没有想到这小侍卫会有这样的自信,“你会么?”

她可没有忘记,这个小侍卫是连一首北燕的曲子都不会的,又更何况是这首最难的呢?要知道,这首曲子,许多乐师都弹奏不出来呢!

只是,在这小侍卫回答了她的话之后,她好看的眉峰却是越皱越紧。

“方才不会,现在会了。”安宁淡淡的道,嘴角微微上扬,那份自信,顿时让这张寻常不过的小脸,竟多了几分光彩。

凤倾城看了,神色微怔,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弄明白了她的意思,方才不会,现在会了?这小侍卫的意思是说,方才他仅仅是听自己弹了一遍,就已经学会了这首曲子?

怎么可能?要知道,这首曲子,饶是她也是练了好几年,记得刚开始学这首曲子的时候,她的乐师更是手把手的教她,依然过了好几个月才能勉强将这一整首弹完,这个小侍卫只听了一遍,便有那个自信能够弹么?

他以为他是什么?比她的悟性都高么?哼,凤倾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冷声道,“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会了又如何?别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到时候侮辱了我北燕国的曲子。”

安宁耸了耸肩,“凤大小姐听听便知。”

说罢,便朝着那一架琴走去。

凤倾城咬了咬牙,这小侍卫脸上的自信,大大的刺激到了她,便是此刻,她依旧不相信这小侍卫能够赢了她,脑中灵光一闪,在这小侍卫在琴前坐下的时候,凤倾城突然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朗声开口,“启禀皇上,今日难得和东秦国的小公子切磋,倾城想在这上面加一些筹码,还请皇上准许。”

凤倾城话落,所有人皆是兴致高涨,在上面加一些筹码?秀女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了起来。

北燕皇帝是何等的精明,一眼便看出了凤倾城的心思,凤倾城素来高高在上,方才第一轮输了,还输得那么惨,这一次,她是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吧!

只是……眸光微敛,北燕皇帝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已经在琴前坐着的那个小侍卫的身上,眉心紧锁,私心上,他是不愿这小侍卫在输了这一轮之后受到凤倾城的羞辱的,毕竟,这个小侍卫虽然和他是第一次见面,但仅仅是凭着方才他所弹的那一曲,已经征服了他的心,他又怎会让一个心中怀着如此真挚感情的人,受到他人的羞辱?便是凤倾城也不行啊!

“这……”北燕皇帝正要开口回绝,可这回绝的话,却仅仅只能吐出一个字。

“北燕皇上,凤大小姐说的不错,加一些筹码,自然要有趣得多,况且皇上和皇后在场,能娱众人,倒也是美事一幢。”安宁嘴角微扬,朗声打断北燕皇帝的话。

她倒是没有想到凤倾城竟然还会提出这个要求,哼,她想玩么?那么她安宁就陪着她玩下去!

北燕皇帝浓墨的眉峰皱得更紧,就连苍翟的眸光也是深邃了几分,看着安宁,眸中隐隐浮出一丝担忧,凤倾城的心思,他也是看在眼里的,若是宁儿真的输了这一轮,那么,凤倾城怕是不会轻易的放过宁儿吧!

他虽然知道宁儿素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是,这一轮比的毕竟是北燕国的曲子,宁儿从来未曾接触过,而方才凤倾城更是故意选了北燕国曲子中最难的一首,这形势,无论怎么看,都是对宁儿不利的,此时,饶是苍翟的心中也隐隐浮出了一丝担心。

北燕皇帝浓眉皱得更紧,他稍早还希望这个小侍卫能够识时务一些,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无畏,锐利的眸子看向坐在琴前的那个小侍卫,不知为何,他心中的兴趣越发的浓烈了起来。

这个小侍卫便有如此的自信么?

“皇上,既然这东秦国的小公子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就允了他们吧!以臣妾看,这东秦国的小公子的琴技那般高超,倒也不一定会输呢!”凤皇后附和道,她已经嫁给北燕皇帝这么多年,又如何会看不出皇上此刻是向着这个东秦国的小侍卫的?他心中想着什么,她也是看得明白,不就是这个小侍卫能够将东秦的那首曲子弹得深入他心么?

想到此,凤皇后心中的不悦更浓,那个女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没想到皇上心心念念的还是她,就连这么一首破曲子也能让他爱屋及乌!

凤皇后心中嫉恨啊,此刻,看安宁更加不顺眼了起来,她方才虽然说着这小侍卫不一定会输,但是,她心中却并非真的这么想,在凤倾城选了这一首最难的曲子时,她就知道,凤倾城是赢定了,现在,若真是在这场比试上加一些筹码,那只会对凤倾城有利,不是吗?

“对啊,对啊,皇上,臣妾倒也想参与其中,臣妾手中新得了一批上等的珍珠,才让人选了一百零八颗粉色的珍珠串成项链,想着粉色的珍珠正好衬倾城如玉的肤色,戴在她身上定是极美,臣妾也不另外送了,现在就将这串珍珠拿来,作为彩头,让倾城赢了回去,这倒也显得更加有意义了。”章皇后也跟着开口,章皇后本来和凤家倒是不冷不热的,但此刻她却有着和凤皇后一样的心思,就像多年前,她们两极有默契的对付东秦国的那个女人一样。

章皇后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哗然,粉色的珍珠本就稀奇,而上等的更是凤毛麟角,一千颗里,怕都挑不出一颗来,可章皇后竟在这个时候拿出一百零八颗,那戴在身上,会是这样的漂亮?

众人看向凤倾城,都不禁隐隐羡慕了起来,她们所想的和章皇后所说的一样,这一串珍珠,定是会被凤家大小姐赢回去的。

凤倾城嘴角微扬,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得意,她本就很感谢凤皇后和章皇后的推波助澜,如今,章皇后做了如此承诺,她心中更是欢喜,看来,所有人都是看好她的啊!

也对,一个从来不会弹北燕曲子的人,饶是能弹出那么一点,又能如何?只会更加的衬托她罢了。

而安宁则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眸光微敛,看不出她丝毫的情绪。

“好吧!如此,朕便准了。”北燕皇帝沉声开口,“你们要加什么筹码?”

凤倾城眸光微敛,她一早就想好了,抬眼对上苍翟的视线,缓缓开口,“若是倾城侥幸赢了,倾城希望,宸王殿下能够将这小侍卫赶走。”

“不行!”苍翟眸子一凛,沉声开口,那声音之中透着的阴寒,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让他将宁儿赶走?这怎么可能?这个凤倾城,脑子坏了吗?她以为她是在说笑话么?

“为何不行?不过是一个小侍卫罢了,宸王殿下若是需要侍卫伺候,倾城倒可以替宸王殿下物色一个更好的。”凤倾城微笑着道,极尽温柔,苍翟太护着这个小侍卫了,正是这不同寻常的维护,更加刺激了凤倾城,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那小侍卫从苍翟的身边赶走,不然,那小侍卫一定会成为她的阻碍。

“你没权干涉本王的事情。”苍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物色一个更好的?除了宁儿,这世上还有谁更好?要不是他有极大的耐力,此刻,苍翟恨不得一个耳光扇过去,打掉她这一副自以为是的可恶嘴脸。

凤倾城脸色微僵,敏锐如她,已经感受到了苍翟的怒气,苍翟就如此舍不得一个小侍卫么?这小侍卫到底有什么本事?让苍翟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他而让自己不快。

凤倾城心中不甘,眸光微闪,聪明的她知道,便是要赶走这个小侍卫,也不能从宸王苍翟的身上入手了,沉吟片刻,凤倾城的视线却是转向了安宁,不能从苍翟这里入手,那么,她便从这小侍卫身上入手了,“你觉得如何?你若输给了我,恐怕也没有脸再跟在宸王殿下身边了吧?若是你脸皮厚得执意要跟,那丢的就是宸王殿下的脸了。”

“我同意。”安宁淡淡的吐出三个字,话一落,却引来苍翟的皱眉。

“你……”苍翟紧皱着眉峰看着安宁,眸中的不安的闪烁着。

“王爷,凤大小姐说的对,属下若是输了,是要丢了王爷的脸的,属下绝对不会让王爷丢脸。”安宁对上苍翟的视线,似乎在告诉他,稍安勿躁。

苍翟皱眉,他明了安宁的意思,她在告诉自己,她不会丢他的脸,同时也在告诉他,她不会让她自己输!

但同样的一句话,听在其他人的耳里,却是另外一番解读,凤倾城心中一喜,哼,这小侍卫还真的同意了,同意了好啊,正合她意,她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这小侍卫受辱之后,离开苍翟的画面了,只要这小侍卫离开了苍翟,没有苍翟的护卫,在这北燕国,她有的是方法将这小侍卫解决了,甚至让他好似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心中浮出一丝恶毒,凤倾城的脸上却依旧笑得委婉优雅。

“不过,若是我赢了呢?”安宁眼底划过一道不着痕迹的精光,话一落,却引得其他人露出一脸的不屑。

赢?这小侍卫想在第二轮上赢了凤家大小姐,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凤倾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你若赢了,你想要什么,我答应你便是。”

“真的?”安宁挑眉,眸中的光彩若隐若现。

“自然是真的。”凤倾城不以为意的道,这小侍卫若是赢了,他想要什么,她是会答应他,不过,那前提是在他赢了之后,可是,这一轮,他有可能赢吗?怕只会输得很惨吧!

“那我赢了,若是让凤大小姐当着众人的面儿,给我磕三个响头,另外,我再写上几个字,带着凤大小姐虽我走一圈,不知道这样的话,凤大小姐敢不敢同意呢?”安宁对上凤倾城的双眼,朗声道,语气之中明显带着挑衅之意。

话落,凤倾城脸色果然一僵,不仅仅是凤倾城,其他的人也都因为这个小侍卫的要求而震惊了,磕三个响头?他竟然要堂堂凤大小姐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对他磕三个响头?

一时之间,众人看好戏的意味儿更加的浓烈,饶是北燕皇帝,此刻看那小侍卫的眼神也是变了变,有趣,这小侍卫,还真是有趣极了,凤家的大小姐,别人谁不给几分面子?就算是他这个北燕皇帝,也要看在凤家老爷子的面儿上,对她好脸相待,这小侍卫竟然要素来自视甚高的凤倾城给他磕头,还真是有那么几分意思,北燕皇帝眸光微敛,不过,他有那个本事么?他倒是越来越期待了。

凤倾城心中一阵郁结之气,他小小的一个侍卫,凭什么?

看着那小侍卫挑衅的目光,凤倾城脑中一个激灵,想到方才这小侍卫挑衅的话,敢不敢同意?哼,她又什么不敢的?

“好!”凤倾城朗声道,迎上了安宁的挑衅。

得到自己满意的回答,安宁嘴角一扬,不过这答案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以凤倾城的性子,‘敢不敢’这几个字,无疑是直击要害,饶是她有那么几分理智,怕也会被这几个字给击溃,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若是‘不敢’的话,那她凤大小姐的面子,也是会被扫得一点儿不剩的!

不过,安宁想到什么,眸光微闪,转眼看向北燕皇帝,迎上他那双探寻的黑眸,“皇上,还请皇上做个见证。”

“好,既然这筹码是你们各自都同意了的,那这一轮结束之后,无论是谁输谁赢,都得无条件的遵守方才的承诺,若是有谁敢阻止的话……”北燕皇帝目光扫过了凤倾城,凤皇后,章皇后,安宁,最后落在了苍翟的身上,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被他看了的几人,皆是神色各异。

“开始吧!”北燕皇帝朗声道,随即悠闲的靠在椅子上,期待着这小侍卫接下来的表现,眸中一片高深。

安宁点了点头,随即将所有的注意力全数集中到面前的琴上,手指触碰到琴弦,众人都看着那个小侍卫,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手指拨动出来的第一个音调会是如何的走样,她们甚至想好了,该如何嘲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侍卫,只是,当那琴音传出来之时,众人都皱了皱眉,倏地睁大了眼,这……

随即,那琴音缓缓不断,琴声悠扬,霸气中透着恢宏,好似有俾睨天下的气概,北燕国曲调的精髓就是气势,随着那曲调的往后,抑扬顿挫,气概风云,原本等着看好戏的人,脸色都变了,皆是不可思议。

在这琴音之中,她们似乎看到了整个天下的大好河山。

要说凤大小姐的所奏的曲子,气势是有,但却没有此刻的这番宏大,她们都看着那个专注于手中琴弦的小侍卫,此刻,他好似沉浸在了他一个人的世界里,只专注于弹琴,好似外界的一切,什么比试,什么筹码都不在他的眼里。

众人亦是没有办法想象,方才弹出那婉转深情的东秦曲调的小侍卫,曲风竟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奏出了如此的气势。

况且……方才那小侍卫不是说,他不会弹北燕曲子的么?可是,为何……这像是不会弹的样子么?这分明不但是会,还是精通啊!

北燕皇帝眸子隐隐收缩着,他的心中亦是震撼不小,在小侍卫弹琴之前,他确实已经看出了他的自信,他也想看看,他的自信到底是源于何处,可现在一看,他明白了,有这等精妙气势,还能不自信么?

饶是这首曲子还没有弹完,胜负就已经很明显了,这小侍卫远远超出了凤倾城啊!

对北燕皇帝来说,他在这琴音之中,似乎感受到了一个帝王的霸业,北燕皇帝看着那个小侍卫,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侍卫么?

北燕皇帝看安宁的眼神,越发的深沉了几分,眼中的探寻亦是更加的浓烈,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这其中,冲击最大的莫过于凤倾城了,在听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她的脸色就已经苍白了下去,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怎么会这样?他明明不会北燕国曲子的啊!可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小侍卫竟然能够将自己故意所选的最难的曲子弹得如此精妙,是的,是精妙,饶是她这个对手,此刻听了小侍卫所弹的这首北燕曲子,她也是震撼了。

她素来通晓音律,对琴技更是研究得颇为透彻,此刻,她不得不承认,饶是她也达不到这样的境界!

北燕曲调贵在大气恢弘,她能够做到大气,但恢弘二字,却是没有达到的,可这个小侍卫却达到了!

紧咬着唇,凤倾城的脸色犹如一张白纸,她似乎听不进去接下来的琴音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输了,她又输了啊!

她怎么甘心输?脑中想着方才在这小侍卫弹琴之前,他们所做的约定,凤倾城的眉峰更是紧紧纠在一起,看着那小侍卫,此刻,她竟然觉得自己是中计了,中了这小侍卫的计谋,仅仅是中了他的计吗?不,还怪她自己,怪她自己太自大,怪她自己太相信自己的琴技天下无双,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可是,要便要如此认命么?磕头,磕三个响头?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不,凤倾城在心里下意识的排斥着这件事情,她堂堂凤家大小姐,若是在这一个小侍卫面前磕头,传了出去,可是丢了他们整个凤家的脸啊!

她凤倾城的脸丢不起,他们凤家的脸更是丢不起!想到爷爷,此刻,凤倾城眼中竟然划过一丝畏惧,爷爷虽然疼爱自己,但他素来严厉,她无法想象,自己若真的向一个小小的侍卫磕了头,爷爷会怎么处罚她!

琴音依旧在昭阳殿中回荡着,越是到后面,那恢弘的气势,似乎要将整个宫殿给掀翻了一般,好似有千军万马的阵势,就连每一个曲调都震撼人心。

苍翟看着安宁,看得痴了,饶是他也没有想到,宁儿对北燕国的曲调,会如此精湛!她事先明明是不懂北燕曲子的,不是吗?

可是,想到什么,苍翟的眼中浮出一抹浓浓的宠溺,就算是他这么了解宁儿,也终究是低估了宁儿的能耐了,便是只听凤倾城弹奏了一遍,她就可以将这首曲子弹得如此精妙,不是天才又是什么?

他的宁儿啊,总会带给他无数的惊喜。

终于,最后一个音符在安宁的手中完美的展现出来,北燕皇上首先拍手叫好,甚至站起了身来,“好,好啊!没想到小公子对我北燕国的曲调有如此深的感悟,朕实在是佩服。”

北燕皇帝的一席话,亦是说出了这些秀女们的心思,此刻,她们看那个小侍卫,眼神之中竟然还多出了几分迷恋,这小侍卫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这才华实在是首屈一指啊!

“多谢皇上夸赞。”安宁起身,行了个礼,目光却是扫过了凤倾城,见到她脸上的惨白,嘴角微扬,却是不动声色。

正此时,凤皇后却是朗声开口,“皇上说的不错,这小公子确实弹得不错,不过,臣妾的侄女儿倾城也是弹得精妙,各位秀女,你们说是不是?”

凤皇后温和的笑着,但是,这句话在那些秀女们听来,却是带着丝丝威胁,她是在提醒她们这些评判的人,凤倾城可是她凤皇后的侄女儿,若是谁要敢得罪了凤倾城,那就等于得罪了她凤皇后。

她们这些秀女,以后都是要在这皇宫之中的,她们都想着巴结上面,好谋得一个好的分位,可不想因此事而得罪了皇后娘娘,那她们无疑是吃不了兜着走。

明了了此番利害关系,各个秀女们心中也都有了决断,便是她们真心认为这小侍卫远远要胜得凤大小姐一筹,她们也不得不有所取舍了。

只是,正当她们心中都已经做了决定之时,却听得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皇后娘娘,你这是在威胁么?”男人浑厚的嗓音传来,似乎夹杂这那么一丝不屑。

众人看向那开口之人,不是宸王殿下又是谁?她们都明白凤皇后是威胁,但是,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当面揭穿!

可想而知,凤皇后的脸色会有多难看了,凤皇后眼里划过一丝不悦,怒视着苍翟,但苍翟却依旧保持着嘴角微扬的讽刺姿态,似乎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气氛顿时僵持得近乎诡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终于,好似快要濒临爆发点之时,北燕皇帝终于朗声道,“凤皇后,你方才不是说了,谁要是做了不利于公平的事情,你定不轻饶吗?以朕看,凤皇后素来大气,不会徇私,所以,朕才会放心的将后宫的大权交由凤皇后和章皇后,凤皇后,这件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北燕皇帝话一落,众人都神色各异,凤皇后没有想到,皇上这个时候会更加护着那个小侍卫,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他的意思她又如何能不明白?

若是这一轮比试之中,有一点儿不公平的因素,那么,她所掌握的后宫那一部分权力,怕是要交出来了,凤皇后心中好似被一块大石压着,皇上这是在威胁她啊!

“皇上,臣妾身为皇后,又怎会说话出尔反尔,臣妾说了要维护公平,自然会打起精神留意着,不会让皇上失望。”凤皇后敛了敛眉,终于是绽放出一抹笑容,她是想保凤倾城不错,但是,在她的利益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她自然是顾不得凤倾城了。

凤倾城亦是明白了凤皇后的意思,原本心中生出来的希望,在这一刻,竟然彻底瓦解,要知道,她心中确实是盘算着,要利用威势,逼迫这些北燕国的秀女选择她的,可是,如今倒好……是硬生生的绝了她的退路啊!

“如此便好。”北燕皇帝满意的点头,随即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开始吧!大家都凭着自己的心做选择,若是有谁敢有碍公平,凤皇后定不会轻饶。”

丢下这一句话,北燕皇帝缓缓的闭上了眼,谁也看不清他的心思,更加没有谁明白,皇上如此维护着这个小侍卫的利益,仅仅是因为他想让这小侍卫为他弹琴么?

众秀女想不明白,便不去探寻,皇上的心思,又岂是她们能够探寻的?

不过,她们却知道她们此刻的选择,跟着自己想心走,且莫要触怒了圣颜,众人没有犹豫,此刻已经将皇后娘娘方才的威胁都抛到了脑后,大方的走到了小侍卫的身旁,没有如方才那般,将鲜花递给宫女,而是直接塞到了她的手上,甚至有些大胆的和她眼神接触,随即皆是害羞的转身,那模样,让安宁看了,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这是什么情况?方才这些女子对她都是不屑一顾的,可此刻……她们看她的眼神竟然是……迷恋!迷恋?安宁脸上笑了,笑得近乎诡异,一曲北燕曲子,就征服了这些秀女的心了么?

不过,她可不是真正的男子啊!这可有如何是好?不过,她却没有任何异样,依旧是接着这些女子送来的花。

安宁手中的花越来越多,而反观凤倾城,她身旁宫女手中的花却是寥寥无几,突然,一个身影走到她的面前,安宁看到眼前的这张脸,神色一怔,不是安兰馨又是谁?

安兰馨将花递到安宁的手上,对上安宁的双眼,却是没有其他秀女的羞涩,而是亲切,那亲切让安宁一怔,隐隐明白了什么,不过,从安兰馨的眼中,安宁并没有看到敌意,便也放心下来,柔声道了谢,安兰馨也没有多留,如其他秀女一样,转身离开。

随着时间的往后推移,安宁和苍翟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而凤倾城以及凤皇后的脸色却是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凤倾城的手上不是没有花,可是,仅仅是那寥寥无几的几朵,反倒是比没有更加难看。

要知道,方才那一曲,是北燕曲子,凤倾城输了,倒还有理由,但是,这一曲是北燕曲子,凤倾城依然输了,这可就不一样了,不仅如此,都知道这个小侍卫之前不会弹北燕曲子,仅仅是听她弹奏了一遍,便演绎得如此精妙绝伦,这无疑是在她的脸上大大的打了一个耳光啊!

凤倾城紧紧的握着双拳,极力的隐忍着,此刻,她看着那些秀女对那小侍卫的热衷,双唇紧咬着,恨不得上前将那些花狠狠的踩在地上,可是,唯一仅剩的理智却告诉她,她不能如此冲动,她已经输了,若是再继续闹下去,只能让自己的脸上更难看。

现在,她绞尽脑汁所想的,便是如何逃过方才的那个约定的赌注!三个响头?这比打她的耳光还要残忍!

“胜负已定,凤皇后,便由你来宣布吧。”北燕皇帝开口,眸中一片深沉。

凤皇后的脸色也已经是难看到不行,没想到皇上会让她来宣布,心中虽然不愿,但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淡淡的道,“第二轮,东秦国的这个小公子赢了。”

虽然已经知道是事实,凤倾城在听到这声宣布的时候,身体依旧是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闭上眼,就连双唇都已经被她咬出了血丝,那模样,楚楚可怜,让人看了,不胜怜惜,只是,安宁和苍翟看了,却激不起他们一点儿的同情。

同情凤倾城?笑话!这个世界上,若是连凤倾城都值得同情了,那还有什么是不能同情的呢?

安宁可没有忘记凤倾城曾经做过的事情,想到碧珠,安宁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冷意,“如此,是不是该履行方才的约定了?”

是的,方才的约定,还是凤倾城主动撞上来的呢!现在,她是不是已经后悔了呢?后悔?可后悔又怎样?安宁又怎会给她后悔的机会?!

凤倾城听到这小侍卫的话,身体又是一晃,求救的看向凤皇后,“姑姑……”

凤皇后接收到凤倾城求救的眼神,微微皱眉,看向皇上,轻声唤道,“皇上……”

北燕皇帝还没开口,却听得苍翟淡淡的讽刺,“皇上莫不是要做那言而无信之人?”

方才北燕皇帝可是亲口说了,谁要是阻止这个约定的执行,那么……

北燕皇帝敛眉,闭上了眼,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的了,他是在告诉凤皇后,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既然是事先做好了的约定,那便只能愿赌服输!

凤皇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看了凤倾城一眼,终究是走到了一旁,章皇后看着眼前的形势,目光扫了一眼方才自己命令宫女回她寝宫拿来的珍珠项链,一百零八颗粉色的珍珠串成一串,在阳光下闪着熠熠光辉,异常的耀眼,便是一看,就禁不住深深的爱上那珠圆玉润的光泽,想到这珍珠要成为那东秦小侍卫的囊中之物,章皇后不免不舍了起来。

可是,不舍又如何?那东秦的小侍卫终究是赢了啊!皇上的态度又如此坚决,她能挽回什么呢?

“这是那一串粉色珍珠,一百零八颗,一颗都不少,臣妾已经命人拿了来,现在就作为彩头,便属于东秦国的这位小公子了。”章皇后微笑着道,心中却好似有一把刀子在割着,她是真的不舍啊!送给凤倾城还好,到最后竟然让这小侍卫捡了便宜!

安宁倒也不拒绝,亲自上前,将那一串珍珠拿在手上,目光一扫,满意的点头,果然是好东西,难怪章皇后方才一脸肉疼的模样,安宁行了个礼,“谢皇后娘娘了。”

章皇后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而安宁却也不再理会章皇后,目光转向了凤倾城,朗声道,“凤大小姐,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了?”

凤倾城紧咬着牙,自知已经逃不掉了,强忍着心中的怒意不甘,猛地跪在地上,那一跪,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凤家大小姐是何等的高高在上,今天,她竟然真的对一个小侍卫下跪了呢!

看来,北燕国的百姓又会有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不过,安宁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而已!单单是这样就够了吗?不,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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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章 游街示众,毒到极致的羞辱!

凤倾城的这一跪,不出明天,定要传遍整个北燕昌都的大街小巷,而仅仅是这样而已吗?不,安宁可没有忘记,她们之前的约定!

但很显然,凤倾城似乎是忘记了,她跪在地上的那一刻,脑袋轰的一声,那一瞬间,竟然是一片空白,但随即,无边的屈辱从那双跪在地上的膝盖处散发,直至传到身体的四肢百骸,她好似感觉到自己的尊严被这个小侍卫狠狠的踩在脚下,她凤倾城何曾这般憋屈过?

听到众人的抽气声,随即传来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凤倾城原本的那一张苍白的脸,顿时胀成了猪肝色,此刻,她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心中暗道,这个小侍卫最好是别落在她的手上,不然,她定不会放过他!

手紧紧的攥着,隐忍着心底的怒气,她已经跪下了,正要起身,刚支撑一脚,却听得苍翟的浑厚的嗓音赫然响起,“凤大小姐是不是忘了,还有三个响头了?”

苍翟的声音,平静冰冷,没有丝毫温度,让人不禁感慨,这宸王殿下,还真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主,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可人儿,饶是谁见她跪了下去,也会不忍心的啊,可是苍翟竟然在这个时候提起这茬,当然,安宁却是对苍翟的表现尤为满意,是的,苍翟提醒得正是时候,三个响头,凤倾城她休想赖掉!

凤倾城的动作僵住,抬眼看向苍翟,她本以为自己会嫉恨苍翟对她的冷漠与无情,但是,看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以及那傲然的姿态,便是苍翟这个时候,将她推到难堪的境地,她也恨不起来,不过,她对苍翟恨不起来,却不代表她的心中没有恨,是的,她有恨,她将这恨自然而然的记到了这个小侍卫的头上,都是这个小侍卫的错,不是他,自己也不至于处于如此的境地。

她一心的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小侍卫的身上,却丝毫没有去想想,正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她本就对小侍卫心存不轨,提出这个赌注,企图在小侍卫输了的时候,能够有更多的机会羞辱他,可是,她却没有料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凤倾城在自己的地盘儿上,也有栽跟头的一天。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凤倾城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动作,对的,三个响头,凤大小姐今日,不仅仅是要给这个小侍卫下跪,还有三个响头啊!

众人眼中看好戏的意味儿更浓,且不说凤倾城以往的高姿态,便是三大望门的任何一个小姐,要看到她们落魄的时候,那机会都如凤毛麟角,此刻,凤大小姐如此出丑,她们又怎会不激动呢?

方才,她们心中盼望着能够看那小侍卫出丑,现在,她们倒是觉得,看素来高高在上的凤大小姐出丑,更加是振奋人心,此时,她们的血液似乎沸腾了起来,心中都在叫嚣着:磕头啊!快磕啊!

昭阳殿中,安静得不像话,饶是一片落叶从树上落下来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凤皇后站在一旁,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凤倾城,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皇上,方才说情无疑是碰了一个软钉子,她就算是再想帮凤倾城求情,此刻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不过,这件事情能怪谁?怪只怪她这侄女儿太过自大,太过目空一切,对对手没有全方位的了解,便如此莽撞行事,不过,仅仅是凤倾城的莽撞吗?

凤倾城深得凤老爷子的疼爱,素来都是稳重缜密的,归根究底,还是这个小侍卫伪装的太深,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看一眼便被彻底的遗忘了的小侍卫,能够有这么大的本事,在音律的造诣与天赋上,绕是凤倾城怕是也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吧!

罢了,这次倾城这丫头怕也只能认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气氛一直僵持着,凤倾城也一直保持着一膝跪地,一只腿支起来的姿势,心中剧烈的挣扎着,终于,她好似做下了决定一般,收回了那一条支起来的腿,重新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紧咬着牙,那双紧握着的手,隐隐发出咯吱的声响,似乎砸昭示着她的不甘。

凤皇后的脸色明显变了变,而安宁看着凤倾城的举动,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但是,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平静,凤倾城,你也有今天么?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在安静得近乎诡异的气氛中,凤倾城终于匍匐在地,那细白滑嫩的额头接触到地面,轻轻的一碰,算是磕了第一个头,不过,安宁却不乐意了,那双如毛毛虫一样扭曲着的眉毛皱了皱,“何为响头?你们听到声音了吗?”

不知为何,众秀女竟然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她们确实是没有听到声音啊。

凤倾城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抬起头狠狠的瞪了面前这个小侍卫一眼,却只见他依旧是那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心中的怒意更加的浓烈。

对上小侍卫的视线,她竟然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几分邪恶,对的,是邪恶,对待凤倾城,安宁又怎会不邪恶呢?还有更邪恶的在后面呢!

凤倾城紧咬着牙,压下心中的不甘,她此刻想扇这个小侍卫一耳光,但是,心中有一个声音却是在告诉她:还不是时候,现在,愿赌服输,她凤倾城已经是如此模样了,磕头也要磕得有气势!

第二个头,凤倾城重重的磕下去,这一次,头接触地面的声音响亮得很,众秀女听了,皆是面露吃惊,而安宁只是满意的挑眉,她就是喜欢看凤倾城在她面前妥协的样子,凤倾城啊凤倾城,且不说你对苍翟的觊觎,单单是对碧珠的伤害,就足以她安宁用尽百般手段来折磨她了。

凤倾城素来高高在上惯了,她比安茹嫣,乃至是比明月公主都具有更高的姿态,身为凤家的大小姐,凤家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儿,她的条件无疑是得天独厚的,但得天独厚又如何?

便是得天独厚,此刻还不是一样跪在她的面前,也正是因为过往的得天独厚,此刻跪在她面前的凤倾城,便更加无地自容,正所谓站得越高,摔得越重,不是吗?

已经磕完了第二个头,凤倾城抬眼,不经意间察觉到这个小侍卫的神色,一双好看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他在得意,他在讽刺,他在看着她的好戏,此时,凤倾城咬着唇的力道越发的大了。

第三个头落了下去,依旧是和第二个一样的重,虽然仅仅是这三个头,但凤倾城洁白光滑的额头上,却已经印上了些微的灰尘,甚至隐隐有些泛红,安宁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眸光微闪,“凤大小姐果真不愧是凤大小姐,愿赌服输,这般豪爽,方才我还以为你要赖账,做一个抬不起头的小人,现在看来,倒还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安宁的话,在众人的耳中倒是没什么,不过,在苍翟看来,却是另外有一番深意,苍翟那双浓墨的眉峰不着痕迹的轻挑,目光温柔的落在安宁的身上,眼中透着几分探寻,他只是隐隐猜测到宁儿要做什么,毕竟,宁儿素来不会无的放矢,不过,宁儿到底要做什么呢?

凤倾城起身,万分不甘的斜睨了一眼那小侍卫,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将这失去的面子给讨回来。

一旁的凤皇后见到凤倾城脸色的难看,立即打着圆场,“这头也磕了,之前的约定也算是履行了,倾城啊,本宫的宫中有些吃的东西,都是父亲爱吃的,你跟本宫去一趟,顺便带回凤府给父亲大人。”

说罢,凤皇后甚至亲自上前,拉着凤倾城欲走,她知道,凤倾城在这里,只会更加丢脸,而他们凤家的脸,今日被凤倾城给丢得不小,若是父亲知道了,饶是平日里倾城受疼爱,怕也是要受到责罚的。

只是,凤皇后拉住了凤倾城,还没有走出一步,却听得苍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凤皇后,凤大小姐,你们是不是又忘记了,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凤倾城皱眉,苍翟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置于难堪的境地,她心中确实被刺痛了,他就那么希望看到她出丑么?

凤倾城紧咬着牙,冷声道,“三个头,我也已经磕了,一个不少,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

苍翟却只是微微的挑眉,眸光不着痕迹的扫过一眼安宁,只见她依旧是泰然自若的神色,心中浮出一丝宠溺,宁儿啊宁儿,你就是知道我会懂你的心思么?也对,自己虽然不知道宁儿具体要做什么,但是,他却是知道,自己出声叫住凤倾城,定是宁儿愿意看到的。

“还有什么吗?自然是还有没有完成的,凤大小姐难道忘记了方才答应了我这小侍卫什么了么?”苍翟扯了扯嘴角,眼中的淡漠,多了一丝狡黠与邪恶。

凤倾城和凤皇后微微皱眉,答应了那小侍卫什么?除了当着众人的面儿磕三个响头,还有什么?还有……猛地,凤倾城一个激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看向那个小侍卫,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朕倒是记得,倾城啊!你方才答应了这小侍卫,要跟着他走一圈儿的。”北燕皇帝终于开口了,方才,他一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不过,那双老练精明的眸中,所含的深意,却是越来越浓烈。

想到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北燕皇帝更是觉得有趣,看来,凤倾城这一次栽的跟头可不小啊,这一切怕都是在那个小侍卫的算计之中吧!目光落在那个小侍卫的身上,若有所思。

北燕皇帝这一提醒,所有人都记了起来,众秀女们也竞相点头,是的,方才好似是有这么一茬,跟着他走一圈儿?这小侍卫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

众秀女猜不透,但是,却隐隐有预感,这一定不仅仅是让凤家大小姐跟在这小侍卫身后走一圈而已!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呢?

不错,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呢?包括凤倾城此刻也是这么想的,凤倾城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方才那三个头,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想到她方才答应了的事情,凤倾城顿时后悔了起来。

她素来都是理智的,可是,今天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这个小侍卫面前,被他激得失去了理智,好似不像她自己了一般。

“你要干什么?”凤倾城开口,那声音冰冷如霜,好似从地狱传来,冰冷得可怕。

安宁微微一挑眉,她要干什么?她要干什么,凤倾城等会儿自然就知道了。

“正如北燕皇上所说,我要带着你走一圈儿啊。”安宁笑得甚是无辜,是的,尤其是在那一张普通得出奇的脸上,更是显得无辜至极。

但越是无辜,在苍翟的眼里,却越是显得狡黠,他是知道宁儿的啊!越是在她看似无辜无害的时候,她便是如罂粟花一样,看着美丽无双,实则却足以让人致命。

北燕皇帝也是微微凝眉,也在好奇,这“走一圈儿”中所含的深意,此时的昭阳殿内,没有一个人相信,仅仅是简单的走一圈儿而已。

众人眼中都露出了期待的神色,似乎是想要看看,这个小侍卫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朕似乎记得,你还说了,要写几个字?这是何意?”北燕皇帝开口道,那双眸子愈发的深沉。

安宁拱手朝着北燕皇帝行了个礼,“还请皇上赐属下笔墨,另外,还请皇上赐属下一张白色锦缎。”

北燕皇帝眸光闪了闪,沉声吩咐道,“来人,上笔墨,去拿一张上好的白色锦缎。”

“多谢皇上恩典。”安宁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精光,目光随即转向了凤倾城,看着那张楚楚可怜的苍白小脸,但是,在安宁看来,却是畅快至极,敛了敛眉,安宁继续开口道,“凤大小姐可愿履行其他的约定?如果凤大小姐愿做那失信的小人,那就另当别论了,不过那样的话,世人怕要以为凤家的人都是缩头乌龟了。”

话落,果然看到凤倾城脸上僵了僵,而凤皇后的脸色更是难看,紧咬着牙,凌厉的吐出几个字,“履行又如何?我凤家的人,可不是缩头乌龟!”

凤皇后这一席话,正是合了安宁的意,正是,凤皇后的话一落,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中了这个小侍卫的激将法,可是,话已出口,凤皇后也是无能为力,心中浮出一丝不悦,她身为皇后这么多年,素来内敛沉稳,此刻,竟中了一个小侍卫的计,凤皇后心中不甘,可不甘又怎样?若是皇上没有在这里,饶是她下旨将这个小侍卫拖出去砍了,都没有人敢说一句话,可是,今天皇上在,不仅如此,皇上对这小侍卫明显有几分维护,她若是将怒气发泄到小侍卫的身上,不免要惹得皇上不快了,触怒皇上的事情,她可不能再做了啊!

不过,这倒是将凤倾城推入更加难堪的境地了,皇后娘娘都说了,凤家的人没有缩头乌龟,那么凤倾城若是退缩的话,那就真的成了缩头乌龟了。

安宁挑眉,对上了凤家大小姐凤倾城的双眸,“凤大小姐,你意下如何?”

凤倾城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她便是再不愿意履行约定,也不得不被赶鸭子上架了,跟着这小侍卫走一圈么?凤倾城咬了咬牙,“走又如何?我怕你不成?”

“好,果真不愧是凤大小姐,有凤家人的风范!”安宁拍了拍手,她要的就是凤倾城的这一句话。

不怕她吗?希望凤倾城真的不怕她才好啊!不过……

“走吧!快些走一圈,本小姐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磨蹭。”凤倾城冷哼一声,她现在只想快点儿结束,自从八岁以后,这怕是她最丢脸的一天了。

只是,此时的凤倾城却不知道,刚才的那一切,不过是安宁小试牛刀而已,真正的精彩,正在刚刚开始。

“慢着,凤大小姐急什么急?那条道在那里,又不会跑了。”安宁却是不慌不忙,走到苍翟的身边,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众人只见得宸王殿下那张俊美的脸上,脸色变了几变,十分的诡异。

安宁交代完了,宸王苍翟便立即离开,仅仅是片刻的时间,他又回到了安宁的身旁,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切,没人知道宸王殿下离开这片刻的时间,到底是去做了什么,不过,每个人的心中都是分外的好奇,宸王殿下离开,到底是去做了什么?

正在众人都疑惑之时,笔墨以及安宁所要的那一张白色锦缎已经被送了上来,众人只见那小侍卫拿起了毛笔,在砚台中沾了一点儿墨,随即在洁白的锦缎上,快速的写下了几个字,众秀女都支着脑袋,试图看清那锦缎上所写的东西,只是,她们所站的位置,却让她们连丝毫端倪都窥见不到。

不过,站在安宁身旁的苍翟却是看到了,在看到安宁所写下的那几个字的时候,饶是这个镇定的宸王殿下,也在瞬间失了仪态,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若有所思的看着安宁,恍然大悟。

安宁啊安宁,你的小脑袋瓜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这……就连他也没有想到,宁儿会这么做,不过,这倒是有趣极了,他竟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一幕了。

众人一见苍翟的反应,对那小侍卫所写下的东西更是好奇了几分,众人越是好奇,凤倾城和凤皇后的脸上更是不安,心中暗道,这个小侍卫,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终于,等到风干了锦缎上的墨迹,安宁才将那张锦缎拿在手中,缓缓交到了苍翟的手上,“王爷,麻烦你了!”

安宁之所以将这张锦缎交给苍翟,那是有原因的,凤倾城不是觊觎着她的男人么?那么,她便让她所觊觎的男人,亲自将这份大礼,送到凤倾城的面前。

苍翟自然是不会推辞,拿着手中写好了字的白色锦缎,便朝着凤倾城一步一步的走去,他的脸上笑得风华绝代,让人看了,不禁为之眩晕,凤倾城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靠近,那一刻,挥开心中的不安,她不禁想,对,这就是她要的,她就是要让苍翟有一天这样对她展露笑容!

只是,当理智慢慢回笼,凤倾城的脸色并不是那么好看了,目光落在苍翟手上那叠好了的锦缎上,只隐约看得到上面有墨迹,但却看不清楚,到底写了什么字迹。

终于,苍翟在凤倾城面前停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和凤倾城的身上,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都集中在了苍翟手中的那张白色锦缎上,空气中,安静的不像话,似乎都在屏气凝神。

在众人的视线中,苍翟微微朝着凤倾城点了点头,“得罪了。”

话落,还没待凤倾城反应过来,苍翟便展开了手中的锦缎,那白色的锦缎在分倾城的身上裹了一圈,将她胸部和腰的地方牢牢的裹住,就如给凤倾城穿上了一件外衣一样。

只是,这外衣,和普通的外衣,意义不同罢了。普通的外衣,遮羞且可以装扮人的美丽,但是,这件“外衣”,却不仅仅不能装扮人的美丽,还能让那人更加羞辱。

这一下,众人都看清楚了那白色锦缎上的字,众人在看到的那一刻,神色都是一怔,皆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双目睁大,似乎是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她们看到了什么?那几个字……

“我是贱人。”有人呢喃出声,显然还处在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来,而这声音,也是无意识中从她的口中发出来的。

可正是这无意识的呢喃,却是让人清醒了过来,眨了眨眼,继续再看,如此好几遍,她们终于相信,这不是幻觉,那上面的几个字,分明就是再清楚不过的:我是贱人!

那四个斗大的黑字,那般明显,就这么清晰的挂在凤倾城的面前,从上到下的排列,从胸部,一直到小腹处。

而在她的后背,同样也是四个大字,好似害怕别人看不见一般,那等招摇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就连北燕皇帝看到这几个字,那双老练的眸中,颜色也是越深了,不过,他看了一眼凤倾城,随即将视线转移到了那个小侍卫的身上,眼中的兴趣更浓。

这个小侍卫,是和凤倾城有仇么?不然怎么这么不顾一切的羞辱凤倾城?这小侍卫还真的是大胆的,和苍翟一样大胆呢!在这北燕的皇宫之中,竟然也敢如此羞辱凤家的大小姐,凤大小姐可是凤皇后的侄女儿啊!这小侍卫就不怕引火烧身么?

不过,此时北燕皇帝倒是分外欣赏起这小侍卫的无畏来,方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对于这个小侍卫,从最初的超群琴技,到之后的布局缜密,到现在的无所畏惧,每一样都让北燕皇帝喜欢不已,苍翟的身旁能有这样的能者,不错,很不错啊!

回过神来的凤倾城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脸色也是胀得一阵青一阵红。

我是贱人?原来那小侍卫是挖了这么一个坑,等着她跳进去呢!贱人?贱人?谁愿意被说是贱人?更何况她还是堂堂的凤家大小姐,素来都是高高在上,享受着众人的仰视与羡慕,而挂上了这几个字,无疑是会成为整个北燕国的笑话。

凤倾城心中盈满了怒气,狠狠的瞪着那个小侍卫,“你……你竟敢这么对我?!”

说话之时,凤倾城不停的撕扯着身上的锦缎,可是,那锦缎是什么东西,便是她撕扯就能够撕扯得坏的吗?安宁正是料到凤倾城会反抗撕扯,所以,她才没有找北燕皇帝要纸,若是纸的话,经凤倾城那几下撕扯,还不得化成了碎片了啊?

凤倾城撕扯着,将身上的锦缎弄得凌乱,但那几个字依旧赫然印在那里,此时的她,隐身锦缎的凌乱,整个人显得更加的狼狈。

安宁挑眉,不以为意,“凤大小姐方才不还急着走吗?现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就别耽搁了。”

安宁丝毫不将凤倾城的怒意放在眼里,此刻,就连那些北燕国的秀女,也都暗自佩服这个小侍卫的胆量,凤家大小姐岂是能如此羞辱的?她们是没有那个胆子的,不过,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场好戏可看,她们可不想错过。

她们不禁想,这小侍卫要让凤大小姐跟着他走一圈,是在哪儿走一圈儿呢?

很快,她们就都有了答案。

凤倾城紧咬着牙,“不,不行,这绝对不行,快,快来人,将这破东西给本小姐弄走。”

要她顶着这几个字走一圈儿?哪怕是让她在这里多站上一会儿都不行,她又怎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此时的凤倾城,失了一贯的优雅,这个时候了,她还怎么能维持着优雅啊?

不歇斯底里就已经不错了,不过,她此刻这模样,比起歇斯底里,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凤大小姐忘了方才说过的话了吗?”苍翟沉声开口,他对凤倾城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残忍。

凤倾城微怔,她方才说的话?是的,她方才是说了一些话,可是,她现在后悔了不行吗?

她又怎知道,在一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了后悔的资格。

凤倾城看着这个自己喜欢的男人,为何他总是对自己这般冷漠?她就比不上他的那个王妃么?甚至连这么一个小侍卫都比不上么?

她不甘心,她凤倾城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无论是有多么的困难,她都没有放弃的道理。

此时,苍翟对凤倾城的冷漠与无情,不但丝毫没有打消凤倾城的觊觎的念头,反倒是更激发了她心中征服的欲望,紧紧的攥着拳头,凤倾城在心中发誓,总有一天,苍翟会对她俯首帖耳!

这便是凤倾城,越是难以得到的东西,她越是会紧抓不放。

安宁见凤倾城盯着苍翟一瞬不转,眼里划过一丝不悦,立即上前,隔在了苍翟和凤倾城的中间,冷冷的道,“凤大小姐,我们走吧!”

她的话一落,苍翟亦是率先一步走了过去,以他对宁儿的了解,苍翟自然是知道安宁的计划,走一圈?可真的是要走一圈儿啊!

身后的所有人都顿了顿,凤倾城求救的看向凤皇后,凤皇后却是别开了眼,脸色甚是难看,到了此番境地,是逃不掉了,如是凤倾城不守承诺,那么,凤家便会落得个缩头乌龟的名声,若是遵守承诺的话,那……身上带着这几个字走一圈,无论是在哪儿走一圈,那反响都是很大的。

如今,她们已经处在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进不得,也退不得!

“时辰不早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北燕皇帝沉声道,那语气分外的威严,他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意思却已经表露无遗了,他是砸催促凤倾城,快些履行约定。

凤倾城紧咬着双唇,唇都被她咬破了,丝丝鲜血浸透出来,那模样,分外可怜。

终于,凤倾城迈出了第一步,这一步,对她来说,好似有千斤重,随即,第二步,第三步,凤倾城觉得自己身上的那几个大字,好似一座大山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安宁满意的看着凤倾城的举动以及她的神色,折磨?她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折磨,折磨吗?这正是安宁想要的!

安宁大步上前,到了凤倾城的面前,引领着她,朝着某个方向走去,还颇为“善意”的交代了一句话,“凤大小姐可要跟紧了哦。”

没有去管凤倾城那阴沉不甘的脸色,安宁走在她的前面,和凤倾城不同,安宁的心情畅快至极,怎么能不畅快呢?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她想不畅快都不行啊!

凤倾城跟在这个小侍卫的身后,而昭阳殿中的各个秀女也都跟了上去,她们几乎嗅到了好戏会越来越精彩,她们怎么甘心如此错过呢?

北燕皇帝,凤皇后以及章皇后却没有跟上去,他们这样的身份可不允许,即便是北燕皇帝想要一探究竟,但他终究是打消了跟上去的念头,快速回到了御书房中,在回到御书房的那一刻,北燕皇帝立即吩咐了他的贴身太监,命他立刻跟了上去,随即速速回报那边的消息。

而与此同时,和北燕皇帝一样,凤皇后和章皇后虽然也没有亲自前去,但也让宫女跟了上去。

众秀女一直都想知道,小侍卫要带着凤家大小姐走一圈,会是如何的走一圈儿?

当她们看到眼前的场景之时,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明白了,嘴角忍不住隐隐抽搐着,这个小侍卫,还真是毒啊,走一圈,走一圈?这是打算要在整个昌都走一圈吧!

让堂堂的凤家大小姐身上顶着“我是贱人”四个大字,在这昌都走一圈,这会是怎样的盛况?

一想到此,各家秀女们的心中更是兴奋了起来。

而凤倾城的脸色,早已经黑成一片,别说往日的优雅,此时她的狼狈,怕是颠覆了她以往的形象了吧。

出了皇宫,安宁便坐上了一个步辇,而这步辇,正是方才她让苍翟命人准备的,要知道,她既然要带凤倾城走一圈,自然是要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了。

所以,此时便有两个步辇,另外一个步辇上,正站着堂堂的凤家大小姐凤倾城。

“出发!”安宁一声令下,拉着步辇的小马便缓缓的移动了起来,不快,但这却正是安宁所要的效果,队伍从北燕皇宫出发,一直沿着街道走,渐渐的,街道两边的百姓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看到凤家大小姐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众人皆是诧异,在看到她胸前和后背上的那几个硕大的黑字“我是贱人”之时,诧异变成震惊,随即是鄙夷,指指点点……

安宁既然决定要做了,自然是要做到极致,所以,她选取了最繁华的街道,一路上,围观着的百姓越来越多,甚至有些百姓看一眼还不够,还跟着队伍一直往前走。

“哎呀,你看,那真的是凤家大小姐吗?为何……”

“我是贱人,凤大小姐还真是豪爽,这样的事情,都当众承认,女中豪杰啊!”

“贱人?凤大小姐平日里那么端庄优雅……贱人?原来,她是一个贱人啊!”

“哼,端庄优雅怎么了?像她那样的望门小姐,可是多了去了,看着端庄优雅,实际上,骨子里指不定有怎样的坏水呢。”

“你说,堂堂凤大小姐为何会这般?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看,凤大小姐的那张脸,可真是臭,臭极了,原来倒是觉得凤大小姐漂亮如仙子,但这一张臭脸,还真是有点儿丑啊!”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强烈,到了最后,不知道是谁往那步辇之上丢了一颗鸡蛋,这一下,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随着那一个鸡蛋,有些跟风的百姓,也都不停的朝着凤倾城的身上丢。

漫天的东西朝着凤倾城飞来,原本,脸色铁青,在极力隐忍着怒气的凤倾城,被那些飞来的东西砸到,整个人甚至瘫软在了步辇之上,她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鸡蛋在她的头上破开,碎菜叶粘到了她的身上,就这样挂着,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凤倾城看向前面的那个步辇,那个小侍卫竟然优雅的坐在上面,眼中烧红了怒火,这个小侍卫,竟然将她推到如此的境地,她凤倾城定不会饶过他。

可是,她又怎知道,那个小侍卫也同样不会饶过她呢?!

安宁感受到那一束灼灼的满是恨意与不甘的视线,悠然的耸了耸肩,特意回过头,看了那狼狈的凤倾城一眼,正好对上了她那双凌厉的双眸,不过,安宁只是不以为意的挑眉,凤倾城恨她么?既然已经开始做这件事情,安宁就不怕凤倾城的恨,即便是她不做什么,以凤倾城对苍翟的觊觎,也是会嫉恨她这个苍翟的正室夫人的存在的吧!

对于敌人,安宁只要有机会,她定不会放弃打击,此刻看到凤倾城脸上的不甘以及身上的惨状,嘴角微微的上扬,朝着凤倾城,双唇微微开合。

“怎样?当贱人的滋味儿如何?”

安宁并没有发出声来,在这个时候,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都是一阵阵喧闹,便是她说出声,凤倾城也听不到,但是,安宁那刻意的口形,却是让凤倾城看到了她在说什么。

当贱人的滋味儿如何?凤倾城紧咬着牙,恨不得将这个小侍卫碎尸万段,那小侍卫明显就是在讽刺嘲笑她啊!

看着那张铁青的脸,不,即便是铁青,都已经沾满了脏污,有些看不出来本来面貌的脸,安宁得意的笑了,碧珠,若是你在这里的话,便会亲自看到姐姐是如何的为你报仇,一步一步折磨着曾经害了你的贱人!

凤倾城,她们这辈子的梁子是结深了,不死不休!

正在此时,酒楼上一个雅间内,从这里看下去,正好可以将楼下街道上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两个锦衣男人站在窗户处,皆是俊美无瑕,二人的目光都落在从街道上走过的步辇上,其中一个锦衣男子微微皱眉,面露急切,“二哥,那真的是倾城吗?我们快去……”

“去什么去?是倾城又如何?你也想跟着她一起丢脸不成?”被唤作二哥的锦衣男子,眸中一片深沉,他的目光不是在凤倾城的身上,而是落在了坐在前面那个步辇上的侍卫打扮的男子身上。

那个小侍卫,看着极其普通,但是,方才他的口型,他却是看清楚了。

当贱人的滋味儿如何?呵呵……有意思!能够将他那表妹,堂堂的凤大小姐弄到步辇上,还让她顶着个‘我是贱人’这四个大字,在这昌都最繁华的街道上游街示众,这小侍卫怕是不简单的吧!

表妹那模样,真是说不出的狼狈啊!

有趣,有趣极了!看着那两个步辇离这里越来越远,脑中浮现出那一双狡黠的双眸,男子嘴角微微扬起。

摩挲着腰间垂挂着的如意玉佩,被唤作二哥的锦衣男子兴致满满的道,“走,去看热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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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章 沦为笑柄,毫不畏惧的宣战!

说罢,被唤作二哥的男子便一甩衣袖,朝着雅间之外走去,留下呆愣着的某人,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看热闹去?另外的锦衣男子微微皱眉,二哥何时有这等闲情逸致了?想去看热闹?

想到方才过了的那两辆步辇,锦衣男子眉心皱得更深了,“二哥,不是说不去救的吗?你说的也对,倾城那般模样,若是去的话,我们怕也是要跟着丢脸的,二哥,可别忘了我们的身份!”

方才说救人实在是第一反应,但仔细一想,二哥说的不错,他们去,定是要跟着丢脸的,他们的身份,可容不得他们丢脸啊!

被唤作二哥的男子倏然顿住脚步,眸光微敛,他们的身份,是的,他们便是北燕国的皇子,当今的东宫皇后凤皇后所生的二皇子苍焱,以另外一个妃子所生的六皇子苍璘。

此二人感情极好,素来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不是一母同胞,胜似一母同胞。

“谁说要去救她了?老六,是你听岔了,我是说,去看热闹去!”二皇子苍焱浓墨的眉峰一挑,俊美的脸上一抹笑意展现,那模样,竟和苍翟有几分相像,要说,大皇子苍翼的长相,有三分像北燕皇帝,苍翟有七分像,那么眼前这个二皇子苍焱,也是有个五分像,但另外的六皇子生得像他的母妃,仅仅是那脸型得了北燕皇帝的遗传。

六皇子苍璘皱眉,“真的不救?倾城她可是你的亲表妹啊!二哥你就忍心……”

二皇子苍焱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以为意的道,“你若想救,就救去,只是,你这一身衣服可要留意着点儿,方才那些百姓的鸡蛋杂物可是不长眼睛的。”

话落,果然看到六皇子苍璘脸色僵了僵,那张俊脸也在隐隐抽搐,似乎是想到了恐怖的画面,一双好看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好似打成了结,怎么也解不开,甚至还弹了弹他身上那华丽的锦衣,敬谢不敏的摇头,“算了吧!你这个亲表哥都不出面,我就更加不用了。”

笑话!要那些鸡蛋和青菜等杂物沾染到他的身上,他怕是要把自己的一层皮给剥了,那也太脏,太恶心了,他怎么忍受得住?

二皇子苍焱嘴角微扬,他这个六弟,别的倒没什么,就是有十分严重的洁癖啊!

苍焱收回神思,脑中再一次浮现出那双眸中的狡黠,心中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去,再次催促道,“要去的话,就跟我走,若是你不去,尽早回你的皇子府。”

说罢,正要走,却再一次被六皇子苍璘给拉住,这一次,苍璘倒是严肃了起来,“二哥,你倒是忘了正事儿了?那老五他对外声称卧病在床,前日,我去五皇子府探视,可咱们的五嫂说什么都不让我见上五哥一面,这里面一定是有猫腻。”

“猫腻?什么猫腻?哼,老五早就不在府中了,你还真是后知后觉。”二皇子苍焱挑眉,眼中隐约多了一丝冰冷,这个消息,他也是刚知道不久啊,所以,才会找老六来商议此事,不过,此刻,他倒是没有心思商议此事了,只想着别错过了热闹。

苍璘一怔,“那二哥还有如此的闲情逸致,五哥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瞒着所有人搞失踪,定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好,那你就去查查,老五到底在搞什么猫腻。”苍焱淡淡的交代了这一句话,便灵巧的绕过了苍璘,彻底的走出了雅间,消失在六皇子苍璘的视线之中。

苍璘眉心皱得更紧了,二哥为何这一次竟然如此不将五哥的事情放在眼里?

要知道,父皇的几个皇子之中,大皇子苍翼,二皇子苍焱,五皇子苍澜最为优秀,二皇子苍焱因为是凤皇后的儿子,所以,从出生之日起,就已经被排斥在皇位继承人之外,但是,他和二哥素来交好,二哥的心思,他又如何能不知?

以往每一代凤家皇后的儿子,都只是被赐封为亲王,就像现在他们的三叔一样,永远都不能追逐皇位,可是,他知道,二哥不认命,便是被排斥在皇位继承人之外又如何?二哥的心始终都是充满了强大的权力欲望的。

大皇子苍翼自从上一次去了东秦国,之后便一直没有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几个月都没有再出现,父皇虽然在派人寻找,但终究是无果。

因为大皇子苍翼的事情,北燕皇帝甚至派人送了一封信给东秦国,夹杂着几分威胁的要人,可是,得到的结果,却是对方告诉他,东秦边境有大皇子苍翼的出境记录,北燕皇帝半信半疑,但派人去了一趟两国边境,从北燕国边境的边防将军那里得知,大皇子确实是入了北燕境内,独自一人,还在边境留恋了数日,之后离开,随后却毫无音信。

苍翼好似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任何踪迹。

他们又怎知道,此时的苍翼,早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而他们口中所说的,他们所看到的那个入了北燕境内,又流连数日的“大皇子”不过是苍翟的特意安排罢了。

大皇子苍翼不知所踪,现在就剩下五皇子苍澜是二哥最大的竞争者了,他应该特别防范才是啊,为何好似什么都不在意一般?

此时的苍璘又怎知道,苍焱并非不在意,而是,他有他自己的盘算罢了。

苍璘思绪万千,回过神来,想到二哥早已经离开,忙追了上去,二哥说看热闹,他自然要跟着去了,能够让二哥都感兴趣的东西,可并不多啊,今天遇到了,他自然是不会错过。

苍璘几个箭步,出了雅间,再出了酒楼,外面早已经是人山人海,被堵得水泄不通。

就连稍早出门的苍焱此刻也被堵在门口,想看热闹,却无法靠近源头,他们从来不知道,北燕国昌都的百姓娱乐精神这么强,看个热闹,竟也能有如此的阵仗。

不过,想到方才他们所看到的,他们也就明白了,是啊!这热闹可并非是普通的热闹啊!

堂堂的凤家大小姐凤倾城,顶着“我是贱人”四个大字游街示众,这是百年难遇的盛况啊!

凤家在昌都的地位是什么?每一个人心里都有数,平日里哪有机会看到他们的笑话?

苍璘和苍焱被堵在人群之中,不过,这些人群对苍焱来说,却是丝毫都没有放在眼里的,足尖一点,倏地腾空而起,找了几个支撑点,仅仅是几个跳跃,那高大的身体便跃上了房顶,踩着房上的瓦,很快便追上了前方的那两个步辇。

而苍璘见苍焱的举动,立即有样学样,跟着追了上去……

而游行队伍这边,步辇上,堆满了青菜鸡蛋壳等杂物,原本的凤倾城,此刻早已经不复往日的风采,耳边那些百姓们的指指点点依旧不绝于耳,平日里对她的赞美,此刻都换成了“贱人”二字。

贱人?呵!凤倾城心中苦笑,没想到她今日也会落得如此下场,这一切都怪谁?怪谁啊!

看热闹的众人,目光注意到了身上前后都写着“我是贱人”四个大字的凤倾城,也更加注意到了前面这一个步辇上的人,那是一个侍卫装扮的男子,面容平实无华,除了那一双眼黑白分明,身上没有半点儿可取之处,可他坐在那步辇之上,竟像一个优雅的贵公子,让人不禁觉得怪异。

不仅如此,那步辇的旁边,分明跟着一个极其俊美,身材挺拔如松,气势傲然的真正贵公子,而那贵公子竟是走在步辇旁,像是他的侍卫一般。

众人心中都有疑惑,那个步辇上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而他真的如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普通么?

对于众人的视线,安宁并没有避讳,她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更加不怕因为如此的招摇而招来祸端,她既然已经站在这里了,就什么都不会怕!

凤家么?凤家是苍翟的仇人,也便就是她安宁的仇人,这一次给凤倾城的羞辱,就是要让凤家的人知道,他们凤家,并不是谁都怕的!

不仅如此,安宁心中还有她自己的盘算。

安宁转身看向那凤倾城,微微皱眉,似乎对什么东西不满意,猛地,安宁抬手,朗声道,“停!”

步辇停了下来,安宁跳到后面的一个步辇上,看着匍匐在那儿的凤倾城,“凤大小姐,这么点儿路,你就站不起来了吗?你这个样子,倒真是容易让人误以为你怕了。”

安宁丝毫不掩饰的刺激着凤倾城,丢脸么?凤倾城自然是会觉得丢脸的!可这正是安宁所要的啊,凤倾城丢脸,想要做那鸵鸟,将自己的脸避着,将她的狼狈藏着,可是,安宁又怎会让她如愿?

对于凤倾城,她素来是没有想过要手软,所以,安宁便让步辇停了下来,此刻站在这里,她就是要让凤倾城丢脸丢到家,让她成为全城的笑柄。

凤倾城那高傲的性子,容不得别人的刺激,更加容不得这个小侍卫的刺激,怕了?她凤倾城何曾怕过什么事情?虽然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后悔和这个小侍卫比试,后悔在比试当中小看了这个小侍卫,甚至后悔在比试当中,执意要加入这个赌注约定,到现在,吃亏的竟然是她自己。

不过,面对这个小侍卫的挑衅,她素来的高傲,以及凤家人的身份,容不得她怕,即便是知道这小侍卫在故意刺激她,即便是明白这刺激的后果,凤倾城依旧从步辇上站了起来。

凤倾城一站起来,她身体前面和后面包裹着的几个大字,更是赫然耀眼,凤倾城狠狠的瞪着安宁,那双满是恨意与不甘的眸子似乎是要烧出火来,“今日之辱,他日我定当讨回。”

凤倾城咬牙,一字一句,分外凌厉,虽然压在周围百姓的喧闹声中,但是,安宁依旧听得清楚。

安宁嘴角微微上扬,不以为意的一笑,“那就请你记住了这张脸,一定要牢牢的记住,我等着你讨回去。”

讨回?凤倾城想讨回去么?那得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而凤家欠苍翟的还有很多,凤倾城欠碧珠的也有很多,她便是来找他们讨债的,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堂堂的凤家大小姐又如何?北燕三大望门之首的凤家又如何?

凤倾城身体一怔,没有想到这个小侍卫竟然丝毫都不畏惧,眸中颜色变了变,从一开始,这个小侍卫都似乎不怎么怕她,越是到后面,她越是觉得这个小侍卫不简单,此刻,她嘴角的那一抹笑容,让她心中一个激灵,竟然下意识的联想到了一个人。

不错,她是联想到了一个人,不过,那个人却和眼前的这个小侍卫天差地别,二人竟看不出丝毫的联系,不,二人有联系,凤倾城猛地想到什么,唯一的联系,就是苍翟。

她所联想到了那人便是苍翟的王妃,那个叫做安宁的女子!

会吗?凤倾城下意识的否决了,不会,一定不会!怎么会呢?那个安宁是女子,她的容貌无疑是和自己有的一比的,而她的气质,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安宁的气质十分的出众,丝毫不比自己差,而眼前的这个小侍卫……普通,平凡,便只有这两个词足以形容了。

这样的两个人,无疑是天差地别的,根本无法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

安宁感受到她的视线,那两条如毛毛虫一般的眉毛微挑,给他这张平凡的脸,更是平添了几分滑稽,眸光微转,狡黠的开口,“凤大小姐,可要站稳了啊!”

说罢,便意味深长的看了凤倾城一眼,随即回到了自己的步辇之上,而队伍刚要往前走,安宁却是感受到一束锐利的视线凝聚在她的身上,安宁顺着那视线看过去,竟对上一双似笑非笑,充满了探寻的双眸。

安宁心中一怔,第一时间将对方打量了一遍,一袭华贵锦衣,领口袖口甚至用银线绣着祥云图案,腰间垂挂着上等的如意玉佩,身高八尺,高贵而优雅,而那张脸……安宁看到那张脸,眉心微皱,单单是这张脸,就已经昭示了对方的身份,心中暗道:这北燕皇帝的遗传倒是强悍得很,他的儿子大多数都长得像他,也亏得北燕皇帝生得俊美,给了这些儿子好的相貌遗传,不然的话,那这北燕国的几个皇子,倒是悲剧了。

安宁正想着,嘴角自然而然的上扬,觉得好笑,这个锦衣男子的身份,已经在安宁的心里呼之欲出,五分像北燕皇帝,那便是二皇子苍焱了。

安宁敛眉,来北燕的路上,苍翟可是给她做了不少关于北燕皇室以及三大望门的功课,包括了解北燕皇室以及三大望门之间的人物关系,她的脑袋里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是啊,他们这样的情况下来到敌营,又怎会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呢?

不过,这个二皇子来这里干嘛?救凤倾城?她可是知道,这个二皇子正是凤倾城的表哥啊!

可是,仔细看,他竟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自己,安宁不由得微微皱眉,他看着自己又是为何?也罢!看着便看着吧!

安宁的视线只是对上了二皇子片刻,便就移开了,似乎并不像多和他有交涉,不过,这倒是让二皇子苍焱皱了皱眉,虽然刚才仅仅是片刻的眼神接触,他便感受到了这个小侍卫的不寻常。

能寻常么?方才,他可是亲眼看到这个小侍卫用激将法让凤倾城站了起来,哪怕是明知丢脸,也要站起来,他的这个表妹,他又如何能不了解?身怀才华,内敛精明不错,但素来心高气傲,便是自己对她使用激将法,也不一定奏效,但这个小侍卫做起来却是轻而易举,不仅如此,他从这小侍卫那双唯一可取的双眼之中,看到了精明。

是的,是精明!这样平凡普通的一个小侍卫,配上这样的精明,似乎显得有些突兀,但是在他看来,这其中,怕不是那么简单而已的!

不仅如此,小侍卫身旁的那人更加确定了他猜测,苍翟,虽然这是这么多年之后,二人第一次见面,但是,第一眼,苍焱就已经认出了他,他的三弟,当年被父皇驱逐出了北燕国的那个皇子!

目光和苍翟的视线相对,对方那双深邃的眸中,一片黑暗,好似能够将人席卷而去的黑暗,深不见底。

他回来了!

虽然稍早他就已经知晓,但今日见到,这个三弟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不可测啊!

苍翟看到苍焱,亦是没有吃惊,来到北燕国,这些曾经的故人,一一都会见面,苍翟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可没有忘记,眼前的这个二皇子,也曾和大皇子一样,见到机会就欺负他,那些事情都已经很久远了,但是,在他的脑袋里,却依旧清晰。

苍焱,凤皇后的儿子,而凤皇后,也正是直接害死娘亲的罪魁祸首之一,他又如何能不好好的记住呢?

两兄弟视线交汇,却终究是没有任何言语,仅仅是一瞬,便又错开,队伍继续往前,也更加的热闹,凤倾城站在步辇之上,身上虽然沾满了脏污,但那身前身后的几个大字,却依旧清晰可见。

百姓们的嘲讽声不绝于耳,队伍绕着昌都最繁华的街道,确确实实的饶了一圈儿,安宁可是丝毫都没有打折扣的,终于,一圈完了,整个队伍便停了下来,但看热闹的百姓却依旧兴奋着。

自从安宁在中途停下来,提醒凤倾城好好站着之后,凤倾城一直都是站着,迎接着众人的鄙夷与指指点点,到了最后,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干净的,那等狼狈,甚至比乞丐还要脏乱不堪。

此刻,谁又能够将她和那个优雅高贵的风家大小姐联系在一起?

看着凤倾城的狼狈,安宁得意的笑了,再一次走到了凤倾城的面前,嘴角上扬,迎上了凤倾城那嫉恨的目光,嫉恨么?安宁丝毫没有将她的嫉恨放在眼里,挑了挑眉,淡淡的开口,“凤大小姐累了吧?”

凤倾城紧咬着牙,却没有言语,安宁自然也没有打算等她说话,便继续自顾自的开口,“可你们北燕国的百姓们精神还好得很呢,若不是事先约定只有一圈,我倒是不介意再走一圈……”

安宁说道这里,凤倾城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紧握着的双手甚至发出咯吱的声响,似乎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小侍卫碎尸万段,再走一圈儿?凤倾城无法想象,自己如何还能够承受这又一次的羞辱?

安宁瞧见她的神色,心中更是得意,“我倒是后悔了,早知道你们北燕的百姓这么热情,稍早就该多向凤大小姐要一圈儿了,呵呵……”

凤倾城瞪大着双眼,面目更是狰狞。

安宁故作惊吓状的往后退了一步,拍了拍那因为过了束胸布而平坦的胸脯,“呀,罢了罢了,一圈就一圈,凤大小姐身上本就这般狼狈了,再吹胡子瞪眼的,可就更加难看了。”

一圈就一圈,一圈就已经够了,已经将凤倾城弄得如此狼狈,以后,凤倾城怕都不敢再揭开面纱出门了吧!凤倾城这一次,算是栽了一个大跟斗了。

“你不要得意得太早。”凤倾城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八岁之后,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羞辱过她,这个小侍卫,无疑成了她最大的眼中钉,她不拔去,誓不为人!

安宁丝毫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嘿嘿的笑了声,“该得意的时候,就理应得意,我现在除了得意,倒是还有些担心……”

安宁说到此,倏然顿住,看着凤倾城,卖了个关子,瞧见她眼中的疑惑以及随即而来的冷笑,安宁眼中精光乍现。

“你是该担心,担心你会怎么死。”凤倾城冷笑一声,他以为他一个小侍卫得罪了凤家,是那么容易脱身的吗?一个小侍卫,他们凤家有千百种方法,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安宁却是摇了摇头,眉毛紧拧,“不,不,不,我这么一个小侍卫,会怎么死并不重要,我又怎会担心呢?”

凤倾城神色微怔,看着安宁,那眼中似带着询问,不担心他自己会怎么死是么?那他在担心着什么?

安宁眼中精光闪烁着,夹杂着几分狡黠,一脸“担忧”的看着凤倾城,“我是在担心,今日之事,凤大小姐该如何跟凤老爷子交代!”

话落,凤倾城脸上果然浮出一丝骇然,安宁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继续说道,“丢脸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的,但对于地位超然的凤家来说,有些脸,怕是丢不起的呀,不过,凤大小姐如此得凤老爷子疼爱,凤老爷子怕也不会怪罪凤大小姐,凤大小姐,你说,我的担心是不是多余的呀?”

多余么?又怎会多余?凤倾城和安宁心中都知道,凤倾城越是得凤老爷子疼爱,凤老爷子对她的要求就越高,而凤倾城就必须更加的小心翼翼,大家都知道,凤老爷子疼凤倾城,那么,凤倾城丢了脸,不就等于丢了凤老爷子的脸了吗?

可想而知,今日的事情还没完呢!凤老爷子那一关,凤倾城也必须要过!只是,这容不容易过嘛,她们心中隐隐知道,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此刻,从凤倾城的反应来看,安宁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挑眉笑道,“凤大小姐,今日我就不留你了,你这一身也该好好的打理打理,另外,要祝你好运了。”

安宁笑得异常的灿烂,在凤倾城的眼里,却是分外的刺眼,真的是祝她好运么?应该是看她好戏吧!

凤倾城想到爷爷,心中不禁蹿出一丝寒意,爷爷疼自己是不错,但暗地里,他对自己的要求,从来都是严厉的,而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便是她也知道,现在整个北燕昌都的大街小巷,怕都应该传遍了她的狼狈了吧!她已经沦为了昌都的笑柄了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凤倾城脸色异常的凝重,爷爷会怎么惩罚自己?

凤倾城站在步辇上,此刻,她已经无暇去顾忌周围看热闹的人眼中的鄙夷与嘲笑,她在担心,满心的担心,只是,正此时,却听到那个小侍卫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既然凤大小姐这一圈已经走完了,那就劳烦凤大小姐下步辇吧!哎,瞧这步辇,方才还好好的,现在竟然如此脏乱,看来等会儿还之前,还得给人家好好洗洗干净!”安宁嫌恶的道,似乎是在埋怨着凤倾城。

凤倾城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眼中嫉恨分毫不少,看了一眼那个小侍卫,踉跄的走下了步辇,只是,刚下了步辇,她就后悔了,周围的百姓顿时拥挤了过来,将手中没有扔完的东西,全数继续往她的身上丢……

安宁满意的一笑,看了一眼苍翟,二人视线交汇,皆是闪着奕奕神采。

“我们走。”安宁开口,下一瞬,苍翟便跳上了步辇,和安宁坐在一起,随即,一声令下,两个步辇便同时朝着人群之外挤去,众围观的人都是冲着凤倾城而来,这两辆步辇离开,并没有引起什么动静,不过,有两个身影,却是静静的跟上了这两个步辇。

等到二人出了人群之后,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身后,竟同时颇有兴致的挑眉。

“看来一时半会儿,凤倾城是回不了凤家了。”看口的是苍翟,声音透着一丝幸灾乐祸。

安宁嘟了嘟嘴,轻哼一声,“那又如何?谁叫她用那种恨不得把你吞下肚的眼神盯着你看,堂堂凤大小姐,竟这样觊觎别人的男人,不知所谓。”

安宁想到方才在皇宫中的事情,那凤倾城故意在凉亭中弹琴,又故意在苍翟的面前揭下面纱,可不就是想勾引苍翟么?哼,堂堂凤家大小姐,还存有如此心思,她又怎会轻易的放过她?

安宁语气中的醋意,苍翟却是听了出来,呵呵的笑道,“她活该行了吧?谁叫她要惹到我的宁儿,又技不如人,这都是她自找的。”

安宁斜睨的苍翟一眼,试探的看着他,“你就真的不怜香惜玉?那凤大小姐模样可是生得不错,一般男子可难以抵挡得了她的诱惑,其实,王爷多个侧妃伺候,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安宁话落,苍翟更是笑得开怀,他又如何能不知道宁儿说的是反话?

“你安宁的丈夫,又怎是一般的男子?我若真娶个侧妃,又怎对得起我那爱我王妃?又怎对得起你这夜夜为我暖床的小侍卫?”苍翟促狭的道,宠溺的看着安宁,“有王妃相伴,又有小侍卫伺候,我这齐人之福也算是惬意了,别的人,我可是看不上眼。”

安宁嘴角微抽,心中却溢满了甜蜜,他的王妃和小侍卫,都只是她安宁一人啊!

不过,安宁还是翻了个白眼,淡淡的道,“胡扯!”

“胡扯?怎么胡扯了?难道真要我娶侧妃?那我就如你所愿,娶一个侧妃吧!”苍翟皱眉,眸光狡黠,看着安宁那的模样,若不是还在外面,他定会将安宁揽入怀中,好好疼爱。

苍翟这一说,安宁倒是有些急了,方才不还说有她就够了么?还娶侧妃?

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得苍翟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这侧妃的人选,我要自己决定,现在我心中倒也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了……”

苍翟的目光紧锁着安宁,看到她的眉心紧皱了起来,嘴角高深的一笑,“那人嘛……魅力倒也不比我那王妃差,本王每次见着她,都忍不住想要一口将她吞下肚……”

安宁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何时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

饶是安宁,此刻心中也紧张了起来,她是那般爱苍翟啊,又怎会希望从他的口中听到他对另外一个人的渴望?忍不住一口将那人吞下肚么?

“那人跟着我也有一段时日了,让她总是当个小侍卫,倒也委屈了她,你说,是不是该给她一个侧妃的名分呢?”苍翟本想继续捉弄安宁,但见安宁的神色,便不忍再继续逗弄下去了。

“你……”安宁身体一怔,小侍卫?侧妃的名分?原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方才的紧张在这一刻全数消失,原来,苍翟说的是小侍卫啊!心中萦绕的甜蜜又回来了,方才发现,苍翟竟然是在捉弄她!

“无论是我的正妃,还是我的侧妃,亦或者是什么妾室、通房的,这辈子,便只能是你一人。”苍翟柔声道,语气却分外坚定,似在发誓一样。

安宁却是避开他的双眼,故作不在意的道,“那我岂不是会很累?”

“能者多劳嘛,我的宁儿,又怎会怕这点儿劳累?”苍翟呵呵的笑出声来,虽然安宁故意不看他,但他却知道,她的整颗心都是在自己的身上的,这辈子,有安宁,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而此时的北燕皇宫内,御书房。

北燕皇帝苍羯听着太监的汇报,竟然大笑出声,那爽朗的笑声在房中回荡,倒是让周围伺候着的宫女太监都觉得诧异。

皇上素来都是严肃的,似乎没有见他笑得如此畅快过,而方才那太监向皇上汇报了什么?便让他如此开怀!

对了,是关于凤大小姐的事情!

不错,方才太监所汇报的,正是凤大小姐顶着几个大字,游街示众的事情,北燕皇帝大笑着,抚了抚额头,脑中浮现出那一个小侍卫的身影。

“大胆啊,还真是大胆!”北燕皇帝开口,周围的宫女太监立即诚惶诚恐,猛地跪在地上,“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不过,北燕皇帝却是没有理会这些宫女太监,继续开口,“好,很好,这小子有趣,有趣极了,还没有人能有这胆子,让凤家大小姐如此丢脸,走一圈儿……哈哈,果然是走了一圈儿啊!”

这一圈儿怕是将凤家的脸都给走光了吧!

太监宫女们怔住,皇上这不似发怒的样子啊,众人的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皇上不仅没有发怒,倒还是挺欢喜的样子呢。

北燕皇帝敛眉深思着,他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凤家老爷子知道此事之后,会是这样的愤怒!

猛地,北燕皇帝眼睛一亮,似想到什么,忙吩咐道,“快,快些去将东秦使者身旁的那个小侍卫给朕带来,对了……”北燕皇帝说到此,却是倏然停住,摆了摆手,“罢了,快去吧!”

他本来是要吩咐太监,顺便也将苍翟请进来,但是,后来一想,以今日所见到的看来,苍翟明显就十分护着那小侍卫,自己宣那小侍卫进宫,苍翟怕是不会让他只身前来的吧!苍翟必定会跟着一起进宫。

忆起今日在昭阳殿中听到的那首曲子,以及他们父子二人的对峙,北燕皇帝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苍翟啊苍翟,他这辈子怕是没法得到苍翟的原谅了吧!他早已经有心理准备,也并不奢求他的原谅,毕竟,自己曾经做下的事情,便是他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啊!

昭阳,你也应该无法原谅朕吧!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北燕皇帝一改方才的高兴,御书房内,气氛顿时变得阴沉至极。

皇宫皇后各自的寝宫内,此刻也接到了她们派出去的人带回来的消息。

西宫皇后章皇后听了宫女的汇报,脸上浮出一丝幸灾乐祸,“哎,本宫以为,今日本宫损失了一条上等的珍珠项链,已经是心头割肉了,没想到,比起凤家,本宫那条珍珠项链,便不值得一提了。”

“娘娘,这一次,凤家怕是沦为昌都的笑柄了呢!”那宫女附和道,她可是亲眼看到那凤家大小姐是如何的狼狈的,简直是惨不忍睹啊,以往的凤家大小姐,那是何等的高贵,而今日,半分高贵的姿态都不见了。

“哼,哎,我们的凤皇后听了这消息,心情怕是不会好了吧!”章皇后浅浅的抿着茶,嘴角笑得甚是得意,都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可这北燕的后宫之中,却设立了两宫皇后,虽然是不分上下,平起平坐,但各自心中始终都有较量,历来的凤皇后都会仗着凤家的势力,高人一等,而这一代也是一样,章皇后平日里可没少受凤皇后的气,今日能看到她们凤家的好戏,她自然是乐得高兴的。

果然如章皇后所料的那样,凤皇后一听到消息,甚至将手中的夜光杯都摔在了地上,当场碎裂一地,那张脸更是难看得不像话,“好一个苍翟,连一个小侍卫都有如此的胆子,看来,本宫是小瞧了他了!”

曾经,那昭阳殿中的宠妃,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今日,甚至是她儿子的小侍卫就给凤家带来这样的羞辱,赵昭阳,你还真是好本事,生出这么一个儿子啊!

在看到苍翟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苍翟这次回北燕,定不会那么简单的!当年,昭阳虽然死了,她们也有打算,在赵昭阳死了之后,再解决掉那个小祸害,斩草除根,可是,却没有料到,皇上竟将他驱逐出了北燕国。

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儿了啊!

“来人,备马车,本宫要回一趟凤府。”凤皇后眸中一片深沉,思绪万千,终于似做了什么决定,冷声吩咐道。

“是。”宫女感受到凤皇后的怒气,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退了下去。

此时,安宁和苍翟二人已经回到了他们所住的客栈之中,刚一进客栈,东秦那十个秀女竟一哄而上,将安宁和苍翟团团围住。

邵青红和陆妙云立即端上两杯茶,一杯给了苍翟,另外一杯,给了这个小侍卫,皆是满脸的谄媚,“哎呀呀,我就说我们的小侍卫不是寻常人,果然让人惊艳啊!”

“不仅惊艳,还大快人心!”陆妙云附和道。

要知道,安宁在昭阳殿中弹的那两曲,不仅仅是征服了北燕皇帝和那些北燕秀女的心,更加让这十个东秦秀女对这小侍卫刮目相看啊!

安宁看着众人的热情,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她的目光扫过了不远处的那个驼背大牛,正好对上他的视线,可在那一刹那,大牛却是很快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安宁耸了耸肩,眸中隐隐有高深闪烁着,正此时,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请问,东秦使者苍翟何在?”

众人闻声看过去,安宁和苍翟也看到了那开口之人,一身锦衣华服,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打扮尊贵的男子,不就是方才在路上遇到的那个二皇子苍焱么?

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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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章 上门找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俊美的两个贵公子的到来,让在场的十个秀女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不仅如此,她们也都发现,这两个公子中,站在前面的那一个,长相竟然和她们的宸王苍翟有几分相似,想到她们在东秦国听到的,宸王苍翟可是昭阳长公主和北燕皇帝的儿子,那么这两位……应该就是皇子了吧?!

众秀女都打量着两个可能是皇子的贵公子,这北燕皇帝的儿子,为何都长得如此俊美?

这个和宸王苍翟长得有几分相像的公子,气势倒不如宸王殿下,稍显温和,尤其是那微微扬起的嘴角,以及那灿烂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啊!

她们不禁想着,若是宸王殿下,也能这般温和的笑,那该会迷倒多少女子啊?!

不过,对于宸王殿下,她们这十个秀女在这一路上也是看明白了,她们丝毫都没有机会的,别说宸王殿下不给她们机会,就算是有缝隙,她们也插不进去啊!

二皇子苍焱和六皇子苍璘走了进来,却是没有理会那么多的秀女在场,目光直接对上了苍翟,不过,在此之前,苍焱却是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站在苍翟身旁的小侍卫。

“三弟,你回来了这么些天了,做二哥的,也没来看看你,实在是不该,今日特意前来赔罪,还望三弟莫要见怪才是。”苍焱一脸笑意,他是早该来看看这个三弟了啊,不过,今天来,倒也不晚,甚至恰到好处,想到方才在大街上看到的事情,苍焱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苍翟身旁的这个小侍卫。

敏锐如苍翟,虽然苍焱的动作十分的微妙,但苍翟却是捕捉到了,几乎是下意识的上前一步,笑道,“本王倒是不记得什么时候和二皇子有什么交情了,二皇子如是说来,不知道的,还怕以为我们真是兄弟呢!”

苍翟丝毫不掩饰自己言语之中的讽刺,而刚才所跨出的那一步,则是巧妙的挡在了苍焱和安宁之间,高大的身躯将身后的安宁牢牢护住,丝毫不让她暴露在苍焱的视线之中。

苍焱进了这客栈,已经看了宁儿两眼,不仅如此,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一次,这苍焱看宁儿的眼神也非同寻常,精明如苍翟,又怎会不做防范?北燕的这个二皇子,可不能小瞧了去。

苍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丝毫不给面子,让苍焱眉毛一挑,见他这看似不经意的举动,眸中若有所思,看来,那小侍卫倒是深得苍翟的喜爱啊,这般护着么?

有趣!这样护着一个侍卫,他可从来未曾见识过有那个主子这般好啊!由此,苍焱心中对那小侍卫的好奇更是重了许多。

“苍翟你……”六皇子苍璘坐不住了,他没有想到苍翟如此给二哥难堪,立即上前一步,厉声吼道,“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个被驱逐出北燕国的丧家之犬罢了!”

顿时客栈之内的气氛静得不像话,又好似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在这平静之中炸了开来,秀女们此刻也不敢再欣赏这三个男子的美色了,立即悄悄的后退到一旁,似乎感受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生怕受到波及一样。

不过有人怕受波及,但有人却是因为某人的叫嚣而激起了怒意,安宁被苍翟护在身后,二人仅有一步之遥,她完全感受得到苍翟身上散发着的凌厉之气。

丧家之犬?这是在说她的苍翟么?

她又如何不知道十多年前的那次驱逐,对苍翟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是苍翟的梦魇啊!

那时他被驱逐,没人护着,但此刻,苍翟有她安宁在,她的男人怎容别人这般侮辱?便是言语的侮辱也不行!

“是哪条无主的野狗在这里乱吠?”安宁冷声道,声音之中丝毫不掩饰她的鄙夷与不屑,以及那微微夹杂着的凌厉。

这句话在一片安静之中响起,几乎是所有人都怔了怔,甚至有人倒抽一口凉气,方才众人已经从宸王苍翟的口中确定了这两个男子的身份,一个是二皇子,那么看另外一个的打扮,也是和那二皇子不相上下的尊贵,怕也是一个皇子吧!

这小侍卫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暗指人家皇子是野狗?是她们听错了吗?可那声音,分明就那么真切,正是这一路上颇受宸王殿下宠爱的那个小侍卫发出来的啊!

众人只感觉一阵冷风吹过,气氛顿时好似凝结在一起,六皇子苍璘早就气炸了,双拳紧握,嘎吱作响,更是上前一步,绕过苍翟,见到了那个站在苍翟身后,再普通不过的小侍卫,咬牙切齿,“你说谁是野狗?”

野狗?谁敢这么不长眼,将这两个字眼框到他的头上,他堂堂的六皇子,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般激怒他?一定是不想活了!

看着这个小侍卫,六皇子苍璘利眼微眯着,眼中的凌厉让人不敢直视。

但安宁却无所畏惧,是他羞辱苍翟在先,她不过是还击回去罢了,六皇子又如何?凤家她安宁都不怕,又怎会怕这个六皇子,从苍翟的口中,安宁对这六皇子还是有几分认识的,虽然不如其他几个皇子耀眼,但也是有一身才华,最大的特点嘛,便是有十分严重的洁癖,安宁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六皇子,洁癖嘛,还真是一看便知,就连踩在地上的那双鞋子,都是干净得不像话。

不过,这六皇子还有一点,安宁也是知晓的,有勇无谋啊,还果真是有勇无谋,被她这一点,便像一个炮仗一样,给炸了开来,也难怪他只能成为二皇子的跟屁虫了。

感受到苍璘那凌厉的视线,安宁嘴角微扬,对上他的双眸,“呀,我指明说谁了吗?哦,你倒是承认了,那也罢!谁承认了,谁便是了!”

众人哗然,随即是更加变本加厉的安静,众人的目光都小心翼翼的在那个皇子和小侍卫的身上游移,这小侍卫,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苍翟眸光微凛,虽然依旧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但却是浑身都防备了起来,倒是苍焱眼中的兴味儿越发的浓烈,心中暗道:能让老六吃瘪,这小侍卫有意思!

“你……”苍璘瞪大着双眼,似乎是没有料到这小侍卫竟然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谁承认了,便是谁?他……

心中的怒火交织着,苍璘猛地扬起大手,立刻往那小侍卫的脸上打去,只是,那手在落下一半的时候,却是倏然顿住,被另外一只强有力的大掌牢牢的握住,苍璘眼神一凛,看向苍翟,好啊!阻止他!

紧咬着牙,苍璘不断的用力,只是,苍翟却也丝毫不会相让,力道也在加大,他的脸色也是阴沉至极,他又怎会让任何人在他的面前伤到宁儿呢?

眼前这个六皇子苍璘也不会是例外。

一时之间,二人就这样对峙着,僵持着,安宁嘴角微扬,苍翟在身旁,她是有百分百的安全感,眸光瞥见苍璘面容之间隐隐流露出的勉强,而此刻,苍翟却是游刃有余,二人的较量,很显然的,是苍翟占了上风。

安宁敛眉,看着好戏,对于敢对苍翟不尊重的人,她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的,不仅如此,对于这样的人,她还十分乐意落井下石,耸了耸肩,故意挑衅道,“怎么?恼羞成怒了?果然是名符其实的野狗,没有主人看着,不仅乱吠,还张牙舞爪的。”

苍璘怒意更是高涨了起来,狠狠的瞪着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侍卫,正要发作,却听得二皇子苍焱缓缓开口了。

“老六,好了,别闹了,这成何体统?”沉默许久的苍焱终于上前打着圆场,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伸手拍了拍二人对峙着的手臂,“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闹得如此不快?”

“二哥……”苍璘浓墨的眉峰紧拧,不是什么大事?这还不是什么大事?苍翟先不给二哥面子,而后是这劳什子的小侍卫敢骂他是狗,这对他来说,可是天大的事情,还不是什么大事么?

“老六。”苍焱眸子一紧,声音倏地拔高。

六皇子苍璘心中虽然满是不甘,但终究是狠狠的瞪了苍翟和这个小侍卫一眼,狠狠的一甩手,苍翟倒也没有继续僵持,松开大掌,却是不屑苍璘的瞪视。

这六皇子有勇无谋,但这二皇子却是六皇子的主心骨,这一点,不论是苍翟还是安宁,都是明白的,二皇子一直都是一个有脑子的,他既是有脑子,便不会允许六皇子在苍翟这里闹事,他们二人此次前来,虽然不知道是有何用意,但却也不敢太过招摇,毕竟,这次苍翟可是以护送东秦秀女的名义前来,他们若是将事情闹大,那无疑是自己没理了。

正是知道这点,安宁才会如此无所顾忌,既然能够有肆无忌惮的机会,安宁可是不会放过的,一想到方才从这六皇子口中吐出的话,安宁心中依旧不是滋味儿,朝着苍翟的身旁靠了靠,低声嘟哝着,“原来是有主的狗啊,难怪说你没主,反应竟然那么大,既然有主,某些人也不将自家的狗给牢牢看好了,非要让这畜生乱吠。”

“你……你还在说什么?”苍璘听着那小侍卫的嘟哝声,还在气头上的他却没有听得太过真切,但苍翟和苍焱二人,以及不远处的某人,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苍焱和不远处的某人微微愣了片刻之后,嘴角竟皆是微微上扬,苍翟的眼里更是有宠溺与无奈在闪烁着,他的宁儿啊!

“你到底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苍璘怒喝道,看那小侍卫的模样,定没有说什么好话。

安宁故作受惊,忙后退一步,闪着无辜的大眼,加上那张普通且纯良无害的脸,更是显得无辜,“没……没说什么呀?王爷,你方才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苍翟挑眉,自然要配合他的宁儿,“没,你说了什么?本王倒是没有听到你有开口说什么。”

“你……你们……”苍璘更是恼羞成怒,但想到二哥方才的制止,目光看了过去,求救的唤道,“二哥……”

“我也没听到这小侍卫说了什么话,老六,你什么时候度量如此小了?别忘了,今天我们来是看你三哥的。”苍璘温和的开口,睨你了六皇子一眼,似乎在警告着他什么。

六皇子冷哼一声,显然对于这‘三哥’十分的不买账,在北燕的皇室之中,早就不存在什么三皇子了,二哥为何要对这苍翟这般友好?他便是回了北燕国又如何?改变不了他已经被驱逐出去的事实。

事实上,他又怎知道,他的父皇,堂堂的北燕皇帝,早在好几个月前,就已经专程下了密旨到东秦宸王府,命他回北燕国,并赐封宸王!

六皇子苍璘不理解二哥苍焱的作为,自己不甘的走到一旁的桌子旁坐下,苍焱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径自看向苍翟,“三弟,虽然你不承认你三皇子的身份,但身上始终流着我北燕皇室的血,你我是兄弟,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兄弟?二皇子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表现你对兄弟的友好么?”苍翟挑眉,丝毫不掩饰他的讽刺,兄弟么?嘴上这么说罢了,这个二皇子心里真的将他当成兄弟了么?

苍翟又怎会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自己这一次回北燕,早就料到二皇子和五皇子必定会放在心上,他也没有打算回避,回避什么呢?为了能够有足够的势力,和他们面对面的对峙,他苍翟已经准备了十多年了啊!他早就盼着这一天的到来了。

苍焱神色微僵,很显然,苍翟对他的态度十分的冷淡,不,不仅仅是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尖锐,他不笨,又如何听不出苍翟言语中的讽刺,现在的苍翟,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受所有皇子联合打压欺负的小孩儿了啊!

不过,不再是那时的小孩儿又如何?他倒是要看看,如今的苍翟到底有什么本事!

“二皇子,恕本王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了。”苍翟冷冷的开口,下了逐客令,苍翟知道,这二皇子今日前来,目的怕不仅仅是为了他,方才,他看宁儿的那两眼,分明就带着十足的兴趣,无论他对宁儿有什么心思,他都不会让他得逞。

对付二皇子,他有的是时间与机会!

苍翟说罢,高大的身躯便转身朝着楼上走去,安宁紧随其上,客栈的大厅里,一片异常的宁静,谁也不敢开口说话,那六皇子的脸色更是难看,额上的青筋暴露着,似乎随时都会爆发一样。

只是,突然……

“记得将那条狗带走。”

幽幽的声音传来,这声音无疑似一根针,刺破了方才紧绷着的气氛,众人神色一怔,面露惊恐,看向那开口说出这一句话的人,那可不就是跟在宸王苍翟身后的那一个小侍卫么?

狗么?那小侍卫是认定了这皇子是畜生啊!

静,安宁得近乎诡异,伴随着安宁丢下的那一句话,原本就在极力隐忍着愤怒的六皇子苍璘,此刻是彻底的抓狂了,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胸中的怒火急速的乱窜着,“你给本皇子站住!”

今天他要是不将这小侍卫给收拾了,他自己都要气死了。

这小侍卫还真是有本事,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极限!

他又怎知道,自己方才对苍翟说的那一句话,已经触及到安宁的底线了呢?

眸子激射出一道历光,六皇子苍璘正要上前,将那个小侍卫给拉下来,这一次,便是那苍翟也休想阻止得了他。

高大的身躯往前冲,只是,在经过苍焱的时候,却是被一只长臂给拦住,苍璘满脸不甘的看着自己的二哥,“二哥,他都欺负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

“走吧!”二皇子苍焱淡淡的道,他可不是带苍璘来闹事的,眼中似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两个背影,更加肯定了苍翟身旁的这个侍卫不简单,单是这份胆量,便是他所欣赏的。

仅仅是一天之内,能够将堂堂的凤家大小姐弄得那番狼狈,又将他这六皇帝给气得如此抓狂,这世上怕是找不出第二人了吧!

不仅如此,苍翟对这小侍卫明显的有维护之意,而这小侍卫呢?不也是在维护着苍翟么?

方才老六不过是说了一句“丧家之犬”,那小侍卫便到此刻都还没有气消,依旧不失时机的在羞辱老六,看来,那小侍卫还真是一个记仇的主!

到底是什么,能够让小侍卫这般维护着苍翟,好似护着小鸡的母鸡一样。

“二哥!”苍璘自然是不甘心的,“你是怕了他们吗?”

苍焱神色一怔,怕了他们?不,他苍焱可不怕什么人,只是,苍翟现在还动不得!

苍焱冷冷的睨了苍璘一眼,眼神之中明显夹杂着几分不悦,随即没有再理会苍璘,大步走出了客栈,不过,他的心里可没有放弃,只要他们还在北燕国,他和那小侍卫还有见面的机会,不是吗?

倏地,苍焱皱了皱眉,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何会对这么一个小侍卫有如此浓厚的兴趣,要说是什么让自己注意到他的,那该是那平凡脸蛋上,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中所闪烁着的光彩与狡黠吧!

就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牵引着他,让他下意识的想要靠近那小侍卫。

事实证明,跟着苍翟和那小侍卫来到这客栈,他又见识到了这小侍卫的伶牙俐齿与过人胆量,摇了摇头,苍焱发现,自己对这小侍卫的兴趣越发的浓烈了。

苍焱走出了客栈,苍璘察觉到二哥临走时看他眼神中的冰冷,此刻,饶是有再大的事情,也不敢造次了,但他的心里依旧不甘,狠狠的瞪了一眼,那身影已经消失了的地方,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这账我们来日再算!”

这声音依然传进了已经进了房间的苍翟和安宁的耳里,苍翟眸子一凛,“我不会让他们伤你分毫!”

安宁微微一笑,她自然是知道苍翟会保护她,不过,想到那个六皇子,此刻她心中的气依旧没消,等着他来找她算账么?那她便等着,不过……想到那个六皇子一身毫无褶皱与脏污华贵锦衣,安宁眼里划过一抹狡黠,随即便朝着门外走去。

“宁儿,你去哪儿?”苍翟唤道,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人也跟着起身。

安宁回身,看向苍翟,眼中的狡黠依旧流转着,“二皇子和六皇子今日来看咱们,临走之时,也得送一份大礼,这才显得咱们有礼数。”

安宁如是说着,眼中的兴奋光芒越来越浓,苍翟看在眼里,嘴角微扬,他也是想知道,宁儿到底要怎么送他们一份大礼,不过,他却明白,这份大礼,送给人家,人家怕也是不愿意要的吧!

可是不要又如何?以宁儿的性子,即便是那人不要也由不得他了,苍翟面露宠溺,看着安宁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不多久,那小巧的身影便折返了回来,只是,回来的安宁此刻手中端着一盆什么东西,苍翟探寻的对上她的双眸,安宁看出了他的疑问,“既然要等着他来找我算账,反正这账欠多欠少都是欠,你说是不是?”

安宁脸上的笑容异常的邪恶,看了一眼手中的这一盆水,洁癖么?这正好对付那个有洁癖的六皇子苍璘,那二皇子倒还好,可那六皇子今日是彻底的踩到她安宁的底线了,敢触及苍翟的伤心事,她又怎会怎么轻易的放过他?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六皇子,就算是天皇老子她安宁也是不怕的,对她来说,苍翟便是这世上最重要的!

她的苍翟,容不得女人觊觎,也同样容不得男人羞辱!

聪明如苍翟,又怎会不知道宁儿这一系列的举动,都是在为他出气?心中浮出一丝温暖,宁儿无论做什么事,他都只会支持,既然欠多欠少都是欠,那就多欠点儿吧!他就不信,那苍璘到时候真能够找他们算得了账。

明了宁儿想做什么,苍翟大步走到窗户旁,将窗子打开,从这里往下,正好是出客栈的必经之路啊!那六皇子,怕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二皇子苍焱出了客栈,脑中那一双慧黠的双眼始终挥之不去,就连他自己也暗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魔?六皇子快速的追上了前面的苍焱,看了看苍焱的脸色,见他脸上竟然隐隐带着不寻常的笑意,之所以说那笑容不寻常,是因为,以他对二哥的了解,二哥的笑,要么疏离,要么世故,要么算计,要么邪恶,可他此刻的笑,竟然带着那么几分温柔?温柔么?

他这个二哥看似是个温和的谦谦公子,但是否真的温柔,他又怎会不知?

“二哥……”苍璘开口,只是,刚唤出声,他后面要出口的对那苍翟和那小侍卫的埋怨都被堵在了口中。

“记住,别去找那小侍卫的麻烦。”苍焱似乎料到苍璘要说什么,立即打断了他的话。

苍璘皱眉,“为什么?”

“你不是他的对手,吃亏的最终只会是你。”苍焱嘴角微扬,那小侍卫的深浅,便是自己一眼也探不见底,仔细一想方才的事情,那小侍卫就真的是大胆而冲动么?不!从那双眼中,他看到了冷静与沉着,那就证明,她是大胆是有底气,更是有把握的。

撇开苍翟不说,他应该知道,自己是不会允许苍璘在这客栈里闹事的吧!

所以他才如此肆无忌惮。

“不是他的对手?二哥,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不过是一个小侍卫,会让本皇子吃亏?笑话!哼,改日,我定要让那小侍卫跪在我的脚下讨命求饶!”六皇子苍璘恶狠狠的道,脑中似乎浮现出那个画面,神色之中还多了一丝阴狠与得意。

只是,他的这句话刚落,脑中所呈现的小侍卫凄惨兮兮的求他的画面还没有消失,便只听得噗地一声,下一瞬,倾盆的水便从他的头顶落下,准确无误的从头而下,硬生生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洗了一个冷水澡。

是下雨了么?不,若是下雨,波及的范围又怎会仅仅是六皇子苍璘一人?就连他身旁走着,距他一步之遥的二皇子苍焱也没有受到半分波及。

若是下雨,又怎会仅仅是刚才那一瞬?

这从天而降的水彻底的将六皇子苍璘给淋懵了,整个人僵在当场,一动不动,头上打理得服服帖帖的头发,全数打湿,今日临出门新换的衣服,全数打湿,紧紧贴着他健硕的身躯,身上的水不断的滴在地上,甚至打湿了那一双连走路都不舍得给弄脏的靴子。

整张俊美的脸上,挂着水珠,在那高高的鼻梁处,甚至还沾着一片花瓣,不错,是花瓣!不仅仅是他的鼻梁上沾着,就连他的头上,衣服上,都沾满了红色的花瓣。那模样看起来甚是滑稽。

这一幕,饶是一旁的苍焱也呆愣了片刻,回过神来的第一时间,他下意识的抬眼,看向那楼上,目光所及之处的那一张脸,让他嘴角隐隐抽了抽,这……毫无疑问的,这从天而降的水正是来自那个小侍卫!

而在楼上的安宁,也正对上了苍焱看上来的双眸,她却没有回避,反而是无辜无害的笑着,大胆的迎着他的视线。

苍焱看着那张憨厚无害的笑脸,眸中的颜色更深了,直到那扇窗子被再一次关上,苍焱才收回视线,而此时,似乎依旧处在震惊之中的苍璘还呆愣的站在那里,但仔细观察,隐隐可以看见那被打湿了的锦衣的熨帖之下,结实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啊……”终于,一声震耳欲聋的狂呼发出,震彻云霄,久久无法停息。

苍璘此刻恨不得杀人,“是谁?是谁倒的水?给我出来,我定要杀了你!”

苍璘恶狠狠的怒吼着,眼中烧着灼灼的怒火,双手紧握成拳,身体也在隐隐颤抖着,而这微微的颤抖,颤下了他头上衣服上的那些红色的花瓣,感受到脸上那异样的感觉,苍璘一把抹了抹脸,抹落的花瓣赫然在手心上,更加是刺激到了苍璘。

有花瓣的水?什么水会有花瓣?哪怕是用脚趾头一想,他也知道。

“洗澡水!”苍璘紧紧的攥着那红色的花瓣,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了这三个字,除了女子的洗澡水,谁还会在水里专门放上花瓣?苍璘快要气炸了,疯狂的怒吼,“给我出来!”

自从刚才那水淋下来的那一刻,周围就已经开始有看热闹的人驻足,众人看着这俊俏公子的狼狈模样,皆是隐忍着笑意,若不是因为他那骇人的怒气,大家怕都早已经忍不住笑出来了。

苍璘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猛然,他好似想到什么,恍然大悟一般,“对,是他,一定是他!我定要让他好看!”

一定是那小侍卫,也怕只有他有这个胆子,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一而再再而三,他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好惹的么?

他又怎知道,正是他自己率先主动惹到了那小侍卫了呀!

本要折返回客栈,却被苍焱拉住了手臂,“二哥,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六弟受那一个小侍卫的欺负么?”

面对苍璘的指责,苍焱微微皱眉,“我说了,你不是他的对手,吃亏的终究会是你自己。”

他是更加肯定了这一点了啊!越是肯定这一点,心中对那小侍卫的好奇就越发的浓烈,就像受了魔怔一般,怎么也抛不开。

“二哥!”苍璘满脸的不甘。

“好了,快回去将这一身缓一缓,你自己不难受么?”苍焱坚决的道。

如何能不难受?他苍璘可是有严重洁癖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点点脏污乃至是褶皱,他都不允许出现,就算是平常,一日也要换上好几套衣裳,这一件,正是他高价让昌都城中最好的绣娘做的衣裳,新衣裳,今日才穿出来,他正高兴着呢!却不料,如今沾了一身洗澡水,他这身行头,怕也是已经毁了。

此刻,别提苍璘的心中有多愤怒,有多憋屈,有多不甘了,那小侍卫就是他的克星么?

此刻,苍璘浑身都难受极了,只要一想到,身上沾着某人的洗澡水,他都恨不得立即将身上这衣服给脱了,狠狠的瞪了那楼上一眼,苍璘一跺脚,大步朝着他的六皇子府走去。

苍焱停在原处,又看了楼上的那个窗户许久,深邃的眸中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终于过了片刻,苍焱才移动脚步,离开了原地……

客栈的房间里。

安宁听到苍璘在外面气得疯狂的鬼吼鬼叫的时候,心情异常的兴奋,如何能不兴奋呢?苍璘踩了苍翟的痛楚,那她安宁作为苍翟的妻子,自然要还回去,还要变本加厉的还回去,苍璘不是有严重的洁癖么?就是故意冲着他的洁癖去的。

欺负苍璘么?谁叫他主动找茬,她不过是还击罢了,就欺负他了,怎地?

洗澡水,那可是他到秀女们的房中找的呢!美人沐浴的水,那苍璘算是艳福不浅了!

看着安宁脸上那灿烂的笑容,苍翟眼神分外柔和,上前将安宁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以后有什么事,我出面就好,你只要好好在我的身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到我!”

是的,他不会任何人伤到安宁,因为,安宁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到自己,因为,自己是安宁最重要的人!

“那可不行,我发现,替心爱的人出头,这感觉还真是不错,这是我的乐趣。”安宁微微一笑,俏皮的眨眨眼,黑白分明的双眸异常耀眼,双手紧紧的搂着苍翟的腰身,她才不要站在苍翟的身后,等着他的保护,她和苍翟是夫妻,是一体的,就该并肩而立,便是谁来欺负他们任何一人,那都是等于同时欺负了他们两人,那自然是要合两人之力还击了。

她不会让苍翟孤军奋战,她是他的后盾,同样,也是他的帮手,只要他们夫妻同心,便是在这强大的北燕国之中,他们也无所畏惧,更何况,他们的势力并不只是表面上所呈现出来的那样简单啊!

“呵呵……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苍翟宠溺的一笑,在她的头顶印上一吻,他又如何能不知道宁儿的心思呢?替心爱的人出头是她的乐趣么?

能够成为宁儿的心爱之人,他苍翟是何其有幸啊!

既然无法剥夺宁儿的乐趣,那么,他便要牢牢的抓紧她的手,便是前面荆棘丛生,他也会将路给宁儿铺平,任她好好享受她的乐趣!

正此时,门外传太监尖锐的声音,“东秦宸王殿下刻在?”

“在,公公找宸王殿下可有事?”客栈中守卫着的侍卫询问道。

“咱家不是来找宸王殿下的,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请宸王殿下身边的那位小公子进宫面圣。”太监说明来意,态度倒还不错,安宁明明是小侍卫的打扮,在这里,他竟然尊了一声“小公子”,可见,这北燕皇帝对这小侍卫的态度,是什么样子的了。

房间里,安宁和苍翟将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在听见那太监说奉北燕皇帝之命,让安宁进宫面圣之时,苍翟搂着安宁的长臂倏地紧了紧,浓墨的眉峰也紧紧的拧成一条线。

那个人要见宁儿?为了今日那一首曲子么?

无论是为了什么,苍翟都不愿意安宁多和那个人接触。

安宁感受到苍翟的反应,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伸手将他紧拧着的眉峰慢慢的抚平,安宁的动作似乎真的安抚了苍翟,眉心舒展了,苍翟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几乎明白了安宁的意思,还未等安宁开口说些什么,苍翟便亲吻了一下安宁光洁的额头,“你若要去,那我陪你一起。”

“你……愿意见到他吗?”安宁柔声道,苍翟对北燕皇帝的恨,不亚于对其他三大望门的恨。

而对,北燕皇帝就算是苍翟的父亲又如何?那夜,终究是他亲自将苍翟驱逐,甚至在昭阳长公主刚落气之时。

那时,他只是一个八岁男孩儿啊,又如何一下子承受得了母亲的离世,父亲的无情?

“终究是要见的,有些事情回避不了,看到他,我只会加深对他的恨,加剧我替娘亲报仇的决心!”苍翟眸中一片深沉,已经来了北燕国,他就不该回避了。

安宁抿了抿唇,再次依偎进苍翟的怀中,依然紧紧的搂着他的腰,想着北燕皇帝所提的条件,只要自己为他弹琴,他便什么都会满足自己么?眸光微闪,安宁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苍翟,你还有我,咱们一起为娘报仇。”

苍翟为了复仇,筹划了这么多年,他不可能会放弃,既然这样,她就和他一起吧!没有谁比她更知道,仇恨未报时,身上肩负着的是怎样的责任。

正如北燕皇帝所料的那样,只要宣那小侍卫进宫,以苍翟对这小侍卫的护卫姿态,他自然会跟着进宫,果然是这样的,当北燕皇帝苍羯在御书房中看到这两个身影之时,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更是确定苍翟和这小侍卫的关系非同寻常。

苍羯看着自己的儿子,苍翟虽然长得非常像自己,但他却似乎能从苍翟的身上看到昭阳的影子,这是她和自己的儿子啊!虽然他这个父亲似乎已经没有资格去期待什么了。

“走吧,去昭阳殿。”苍羯沉声道,说话之时,已经起身,他的意思是去昭阳殿,让这小侍卫弹琴,弹那一首昭阳最爱的曲子。

“不行!”北燕皇帝刚站起来,苍翟便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坚决而凛然,去昭阳殿?他没有资格再去昭阳殿打扰娘亲。

北燕皇帝身体微怔,眸中阴沉了几分,和苍翟对峙了许久,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也罢,便在这里弹吧!来人,将琴拿上来!”

安宁见北燕皇帝终究是妥协了,微微敛眉,眸中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朗声道,“北燕皇上,你许诺过了,属下若是为皇上弹一曲,便会答应我任何事情?可会信守诺言?”

“朕一言九鼎,只要不危害我北燕国的社稷江山,一切朕都满足你,怎么?你想好你要什么了?”北燕皇帝老练的眸子紧锁着这个小侍卫,满意的一笑,能在他面前还如此镇定的人,可没有几个啊!

安宁点了点头,朗声道,“是的,已经想好了。”

“哦?那说出来听听。”北燕皇帝来了兴致,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个小侍卫会提什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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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章 激烈对峙,被刺激得吐血!

安宁大胆的对上北燕皇帝的视线,丝毫不避讳,朗声道,“属下希望,皇上能够给宸王殿下绝对的自由与尊重,包括北燕的任何人都不能强迫宸王殿下做他不愿做的事情。”

安宁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此话一出,苍翟高大的身形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宁,他没有想到,她会在这唯一的机会中,提一个只和他有关系的要求!

绝对的自由与尊重,精明如苍翟,又怎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里终究是北燕国,且不说皇室苍家,就连三大望门中的凤家,詹家,墨家,这一次都会有太多的人将注意力集中到苍翟的身上,就像今日那六皇子苍璘,面对苍翟,也是那么的肆无忌惮,今日让他淋洗澡水,还真是便宜他了!

北燕国可不止一个如苍璘这般的人。安宁不希望再一次看到那些人贬低她的苍翟,虽然她的苍翟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苍翟看着安宁,眼中神色变幻,宁儿啊宁儿,为何什么时候都在想着我呢?

来到北燕,他做好了准备,也知道,外界的压力都会接踵而至,这其中自然会包括这个北燕皇帝,在来到北燕国都昌都的第一天,他就已经驳了北燕皇帝的面子,当场给了北燕皇帝派来的无敌大将军几个下马威,拒绝了他的安排。

但长期以往,这般拂逆一个帝王的意思,明显不现实,即便苍翟存心要违逆,也必须承担一定的风险,毕竟,在这北燕国,北燕皇帝终究是一国之主,况且,他的仇人可不止北燕皇帝一个啊!

宁儿此番要求,明显可以给苍翟更多的精力去对付北燕三大望门,同时也给了苍翟许多便利。

不仅仅是苍翟,就连北燕皇帝也是吃惊的挑了挑那浓墨的眉毛,看这个小侍卫的眼神变了又变,给苍翟绝对的尊重与自由?这便是这小侍卫提出的条件?

“你可知道,你提要求的机会只有一次,你就不为你自己谋些什么?比如权力,财富,地位,美人,朕说过,只要不危害我北燕国的江山社稷,朕都会允了你。”北燕皇帝锐利的眸子看着那小侍卫若有所思,老练深沉的模样,似乎是在探寻着什么,他以为,这小侍卫所求的不外乎是这些罢了,毕竟,这四样,无论是哪一样,都对人有不小的诱惑力,任何一个人若是有这样的机会,都不会错过,可是,他所提的要求,却与他自己没有丝毫的关系。

苍翟?这小侍卫竟然将这机会就用在了苍翟的身上!

“皇上,既然您也说了,只要不危害北燕国的江山社稷,皇上您都会应允,方才属下的要求似乎并没有危害到北燕国的江山社稷。”安宁敛眉,依旧镇定自若,语气坚定,她似乎是在强调,自己方才所提的要求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北燕皇帝抚了抚额头,自然是听出了这小侍卫的坚决,不过,他却没有立刻同意,而是目光一扫苍翟,瞧见他看这小侍卫的眼神,竟觉得有些怪异。

温柔?那确确实实是温柔,是自己从来不曾从苍翟身上看到过的东西!而苍翟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一个小侍卫,北燕皇帝发现苍翟护着这小侍卫之时,就已经看出了些不寻常,此刻,更是觉得这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了。

自由与尊重么?不能强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北燕皇帝眸光微敛,他的手中刚拟好了一份圣旨,苍翟定然不会接受,他正打算强制他接受呢!若是自己答应了这小侍卫的要求,那么,那份圣旨怕也就白拟了。

北燕皇帝知道,以苍翟对自己的恨意,许多事情,他不会按照自己的安排来,若自己答应了这小侍卫,那么,对他来说,很多事情都不好办了,他相信,苍翟是乐于和他唱反调的。

“小侍卫,这个要求不行,除了这个,其他要求我许你两个,你再好好想想。”北燕皇帝沉吟片刻,终究是无法答应。

安宁竟丝毫也没有诧异北燕皇帝的回答,并无埋怨,只是,那憨厚无害的脸上却是绽放出了一抹笑容,一抹丝毫没有掩饰任何讽刺意味儿的笑容。

这一笑,倒是让北燕皇帝皱眉了。

“你笑什么?”那讽刺让北燕皇帝心中非常不是滋味儿,此刻就连他的声音,也是生硬了许多,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这般笑,讽刺?这小侍卫在讽刺他什么?

当下,北燕皇帝浑身散发的气势,瞬间变得有压力,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伺候在一旁的宫女太监都知道,这是皇上发怒的先兆啊。

苍翟亦是浑身戒备起来,锐利的目光紧锁着北燕皇帝,好似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随时都有可能在敌人有所动作之时,猛扑上去。

不过,北燕皇帝散发的凌厉气息,却并没有被安宁看在眼里,她不怕么?不,她并非是不怕,而是因为她知道,北燕皇帝即便是发怒,也会投鼠忌器,是他先有事求自己的,不是吗?

安宁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她此刻能够不顾眼前的人是北燕皇帝,依旧这般嘲讽的笑,那是因为,她心中有底,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皇上,属下是在想,若是我另外再提两个条件,皇上不满意,是不是又会否决,然后再许诺答应属下四个要求?”安宁淡淡的道,嘴角的讽刺依旧没有消失。

“放肆!”北燕皇帝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小侍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啊,他是在嘲笑他朝令夕改,言而无信啊。

伺候在侧的宫女太监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苍翟猛地上前一步,靠近了安宁几分,和北燕皇帝对峙着,而反观安宁,依旧是方才那等淡淡的笑意,丝毫都没有因为北燕皇帝的怒气而改变。

安宁已经说了自己的要求,便没有再更改的道理,这便是她的坚决。

北燕皇帝眉心紧锁着,看着苍翟和他身旁的小侍卫,方才被那小侍卫激起的怒气渐渐的平息下来,看那小侍卫的眼神,益发的高深,想到这小侍卫是如何不畏权势,惩治凤倾城的,北燕皇帝恍然明白过来,这个小侍卫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无畏啊!

竟然连他这个堂堂的北燕皇帝也敢当面指责,便是他朝中的那些谏臣,都得看着他的脸色,看着他的心情开口进言,而这个小侍卫,却是敢一再的挑战权威,他稍早不还欣赏他的勇气与胆量么?

是的,他确实是欣赏,如今这样的人,可不多了啊!

敛下眉眼,北燕皇帝端起手边的茶杯,浅浅的抿了起来,一时之间,只剩下簌簌的喝茶的声音在空气中微微飘荡,饶是伺候惯了皇上的宫女太监,此刻也猜不出皇上的心意,不知是气消了,还是已经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

安宁和苍翟也不言语,任凭气氛如此诡异的僵持着,终于,管事太监亲自捧着一把琴走进了殿中,不过,一进殿,便感觉到了气氛的紧绷,“皇……皇上,老奴将琴拿过来了。”

北燕皇帝一抬眼,立即放下茶杯起身,走到那管事太监面前,亲自将琴从他的手中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模样,好似那是极其珍贵的宝贝。

在北燕皇帝触碰到那琴的时候,他的眼神变得分外柔和,整个人好似瞬间换了一个样,小心翼翼的将琴安放在一旁的矮桌上,饶是安宁看了,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在看到苍翟的脸色之时,聪慧的安宁心中明白了什么。

苍翟又如何认不得那一把琴?那分明就是娘亲的东西,据说那是娘亲从东秦国带到北燕来的东西,这琴是娘亲及笄之时,外公送给娘亲礼物,一把名琴,名唤焦尾。

从八岁被驱逐出北燕国之后,他就一直有个愿望,便是娘亲死了,他也要拿回属于娘亲的东西,当然,包括这把焦尾琴,这上面有太多属于娘亲的记忆,在他有能力之后,他不止一次的让胭脂暗中找寻焦尾琴的下落,可这么多年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苍翟甚至都已经放弃了,他以为,娘亲死了这么多年,这把焦尾琴定也早已不知所踪,他没有想到,今日竟能再次看见,它竟然还在这北燕的皇宫之中么?

此刻,看到那琴在北燕皇帝的手上,饶是他的那抚摸的动作有多么的爱惜,落入苍翟眼里,依旧是引起了一团怒火。

“你不配!”

苍翟紧握着拳头,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三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目光灼灼的看着那把琴,是的,北燕皇帝不配,不配在当初那样对待娘亲之后,此刻又对娘亲留下的东西,露出这样怀念的眼神。

娘亲都已经不在了,不是吗?他可没有忘记,娘亲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要不是他将娘亲带来北燕,娘亲在东秦国,或许会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不会置身于这北燕国凶恶的后宫之中,最后香消玉殒。

他还记得,那时娘亲已经中毒,日渐虚弱,毒药啃噬着娘亲的记忆与心智,慢慢的摧残着娘亲的身体,那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内,他一直守在娘亲的身旁,而这个男人,这个身为娘亲丈夫的男人,这个将娘亲带入狼窝的男人,这个应该给娘亲幸福的男人,竟然没有出现过一次,可笑的是,他在那段时间没有出现,但在娘亲咽下最后一口气,离开这世界的第一刻,他便出现了,他的出现却是为了亲自将他拖出宫殿,丢出皇宫,将他连夜驱逐出北燕国。

可笑,还真是可笑,他此刻有什么资格看着娘亲的遗物,如此温柔呢?他没有资格啊!

抚摸着琴弦的大掌倏地一怔,北燕皇帝的动作顿住了,抬眼对上苍翟那双冰冷的眸子,眉心皱得更紧,看着手下触摸着的琴,焦尾,这便是一直跟随着昭阳的琴,他也曾送过许多琴给她,但是,她依旧独独钟爱这一个,他知道,这琴对昭阳的意义是非凡的,这是她对故乡的怀念,而他也纵容着她。

他记得,第一次闯入了昭阳的飞花小筑,看着她悠闲的煮着茶,而不远的地方就摆着这一把琴,他忘不了那个画面,窈窕佳人,琴旁煮茶,茶香四溢,琴声悦耳,如此闲云野鹤,那时,他还误以为自己是闯入了仙境,看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爱上了,便无法自拔,哪怕是用尽各种手段,也要得到!

后悔么?后悔!他并不后悔爱上她,而是后悔当初所做的选择,也许,他懂得为爱放弃,那么,现在,她应该还在为自己弹琴,还在为自己煮茶吧!他们也应该能够白头偕老。

原来,江山美人终是不可兼得,若是再来一次,他定要弃江山而选美人!

手从琴弦上离开,压下心中的失落与不舍,北燕皇帝沉声道,“开始吧!用这琴,弹你今日在昭阳殿所弹的那首东秦曲子。”

苍翟说的不错,他没有资格再触碰这琴了。

安宁感受到这父子二人的微妙,心中了然,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看着那一把让这父子二人都神色激动的琴,不用问,安宁也知道,这琴定是昭阳长公主的东西。

也只有昭阳长公主的东西,才能让苍翟如此紧张激动。

“皇上,弹琴可以,不过方才属下提的要求……”安宁饶是在这个时候,也依然没有忘记方才的事情,方才二人的条件,还没有谈妥呢,若是北燕皇帝不答应,那么,她便不会弹奏。

但她却看得出北燕皇帝对那首曲子的热衷,他怕是无论如何都要再次听到那首曲子吧!

果然,如安宁所料的,北燕皇帝终究是妥协了,“好,朕答应你,给你的宸王殿下绝对的自由与尊重,任何人若是勉强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朕定不轻饶。”

北燕皇帝心中浮出一丝苦涩,他还鲜少有妥协的时候,可是……想到什么,北燕皇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从琴旁离开,缓步走到一张软椅上坐下,淡淡的道,“可以开始了。”

安宁得到了北燕皇帝的许诺,抬眼看了苍翟一眼,给他投去一个安抚的视线,随即缓缓走到琴前坐下,看着面前的琴,可以看得出年代的久远,但也看得出,这琴保养得十分好,微微试了一下音,竟发现这琴似乎早已经调试过,更或者,这琴经常有人照顾调试着。

安宁的目光扫了一眼北燕皇帝,见他面容沉静,看不出丝毫情绪,随即,安宁的视线转移到了苍翟的身上,从他的眼中,他看到了怀念,他是在怀念昭阳长公主么?

她一直都知道昭阳长公主在苍翟的心里是怎样的存在,这么多年,他只靠着八岁之前的记忆回忆着他的娘亲,拼凑着属于昭阳长公主的记忆,安宁心中浮出一丝怜惜,是对苍翟的怜惜。

他也在期待着,再一次听到他的娘亲曾经喜欢弹的曲子吧!

安宁对上苍翟的双眼,她告诉自己,这一曲不是为北燕皇帝所弹,而是为了苍翟,为了苍翟怀念他的娘亲,不,是他们的娘亲!

安宁敛眉,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这把焦尾琴上,拨动琴弦,那熟悉的曲调再一次萦绕在空气之中,房中的两个男人都变了神色,北燕皇帝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目光灼灼的停留在安宁的身上,心中热血沸腾:就是这个感觉,就是昭阳所弹的感觉!

此刻,他觉得自己方才答应这小侍卫的要求是值得的,脑中浮现出昭阳的身影,这些年,他压抑得太久了,也等待得太久了,以往每次听到此曲,他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昭阳身边,哪怕是他们相处的二人世界总会有一个小小的碍眼的东西。

他一直知道,昭阳是爱他的,但却有一个人在昭阳的心里,却比他还要重要,那便是苍翟,他们的儿子,她和他几乎寸步不离。

苍翟的心情也不平静,虽然只有八岁,但娘亲所弹的曲子,却是刻在了他的心里,如今再次听到,他如何能不激动呢?

他想起娘亲的微笑,想起娘亲为了保护他,日夜的守护,更想起,娘亲为了自己,而不断的惹怒那个人。

琴声在房中回荡,终于,一曲罢了,耳边的琴声停了,北燕皇帝猛地惊醒,看向那坐在琴前正要起身的小侍卫,忙道,“可否……再……”

“皇上,咱们的约定只有一曲。”料到北燕皇帝要说什么,安宁立即开口,趁着他还没有提出来,率先拒绝。

按照私心里,她是不愿为北燕皇帝弹琴的,这一曲只为了能够替苍翟要得一个条件,值得!

北燕皇帝的脸色明显沉了下去,失落之情溢于言表,但他却依旧不甘心,“你若再弹一曲,朕便允诺你另外一个要求。”

安宁摇了摇头,“属下别无他求。”

淡淡的语气让北燕皇帝脸色更是难看,别无他求?

“朕……”北燕皇帝再次开口,试图用更大的诱惑来引诱这个小侍卫,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苍翟冷声打断。

“她不是你的乐师。皇上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们便告辞了。”苍翟不愿在这里多待,宁儿已经信守承诺,给北燕皇帝弹了一曲,但也只能是这一曲而已,别的就休想再多了。

北燕皇帝眉心深锁,知道苍翟的坚决,看来,自己是真的只能听这一曲了,不过,目光落在那焦尾琴上,眸中的深邃让人探不见底,见苍翟带着那小侍卫已经快要走出了御书房的大门,北燕皇帝终究是开口,唤住了,“慢着!”

苍翟和安宁顿住脚步,但却没有转身。

随即,北燕皇帝的声音再次传来,“那焦尾琴你带走吧!你娘喜欢的东西,她怕也应该希望由你保管的,在她的心里,你总是比朕要重要许多。”

苍翟身体一怔,在娘的心里,他总是比他要重要许多么?真的是这样么?原来这个男人也根本不明白娘亲的心,那时他小,他还不懂,不过,自从遇到了宁儿,他明白了,娘亲那眼中的眷恋是代表着什么,是为了谁而绽放。

心中浮出一丝怒意,“你确实不配拥有娘亲的东西。”

苍翟说罢,便转身大步走到焦尾琴旁,将它拿在手中,大步走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北燕皇帝身体一阵虚软,整个身体瘫软在软椅上,“不配拥有,朕何时才能配啊!”

“贵妃娘娘的祭日筹备的怎样了?”北燕皇帝闭上眼,很久之后,才淡淡的开口,此时的他,身上的气势全数敛去,就好似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罢了。

“回皇上,已经着手在准备了,可是,奴才去请示章皇后,章皇后却说,已经死了的人,没有必要太过隆重。”管事太监小心翼翼的开口。

话刚落,便听得啪的一声,桌子上的茶杯被硬生生的扫落在地上,应声而裂,管事太监立即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混账,谁让你去请示她了?”北燕皇帝满目凌厉,如一只怒意勃发的狮子,分外骇人。

“这……皇后……皇后是后宫之主……”管事太监身体颤抖着,心中大叫不好,惹怒了皇上,便是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啊,可是,后宫之事请示皇后,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啊,他只是按规矩办事罢了。

“后宫之主?你是谁的奴才?谁才是你的主子?”北燕皇帝厉喝出声。

“皇上,皇上是奴才的主子,奴才知错,奴才……”管事太监满心的自责,这五年来,贵妃娘娘的忌日,皇上一直没有提起,他还以为,皇上已经不那么在意贵妃娘娘了,所以才请示了一下章皇后。

“够了,这件事情,就不用你办了,自己去领五十大板。”北燕皇帝冷声道,丝毫没有因为这个太监伺候了自己几十年,而有所心软。

管事太监一听五十大板,脸都绿了,但却依旧什么都不敢多说,忙不迭的领命离开,他知道,五十大板,或许都是皇上对自己开恩了。

凤府。

已经三日之后的早上。

凤皇后自从那日回到凤府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她是在等,等着凤老爷子走出他的房门。

“娘娘,孤城少爷来了。”凤皇后的贴身侍女从门外进来,恭敬的回禀道。

凤皇后一听孤城少爷,眼睛倏地一亮,“快,快让他进来。”

贴身侍女子立即退了下去,仅仅是片刻,门口便出现了一个英伟高大的男子,一袭白衣,面如冠玉,一表人才。

凤皇后看到男子,立即起身,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孤城,你可终于回来了。”

“姑姑,孤城不过是离开昌都数日,听闻姑姑回了家,便立即来向姑姑请安了,姑姑,孤城今日一进府,便感觉气氛甚是怪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凤孤城的声音,有着北燕男人的豪爽,但豪爽之中,亦是夹杂着几分温和,眉宇之间,俊挺英朗,这是一个如阳光一般的男子。

凤孤城,凤家二老爷凤裕的大儿子,凤家老爷子在北燕的两个儿子中,凤翔虽然是老大,却素来不羁,就连娶妻生子,都比老二凤裕要晚一些,这就是为什么,凤家二老爷所生的凤孤城,倒是要比凤翔的女儿凤倾城要大个几岁了。

凤孤城,就是凤倾城的堂哥。

在凤家,男女的地位是平等的,凤孤城丝毫没有因为他是男儿身,而在凤老爷子那里得到比凤倾城更多的关怀。

“哎,发生了什么事?也亏得你才回来,你没听见外面的那些传言吗?”凤皇后一提起这件事情,眉心就紧皱着,怎么也舒展不开来,经过了那日凤倾城游街示众的事情,凤家的脸,算是彻底的被凤倾城给丢光了。

“传言?有什么传言吗?孤城回来得匆忙,倒是没有怎么去注意。”凤孤城皱眉,疑惑的道,担心眼底却隐隐闪着异样的光芒。

“还不是你那堂妹,倾城这一次是闯了大祸了,对了,你去看你爷爷了吗?”凤皇后看向凤孤城。

“还没,孤城正打算看了姑姑,再去看爷爷。”凤孤城说道,倏地凝眉,隐约之中,多了几分焦急,“是爷爷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怎么没人和我说?”

“你别急,你爷爷没事,也对,你便是去看你爷爷,怕也是见不到人的,这些天,你爷爷一个人在房里,竟谁也不见,就连倾城……”正是因为凤老爷子不露面,凤皇后才一直在这里等着,那凤倾城自从那日游街示众之后,回了府,便一直在凤老爷子的门前跪着,足足跪了三天三夜,此刻怕还跪着呢。

“倾城她怎么了?”凤孤城敛眉,试探的开口。

凤皇后的脸色却更是难看,似乎不愿多提起这件事情,要知道,她丢脸,不仅仅是丢了凤家的脸,还丢了她凤皇后的脸啊!

冷冷的看了一眼凤孤城,“去你爷爷门口看看就知道了,你那堂妹这一次……哎,还真不知道,你爷爷会怎么罚她!”

凤孤城没有多留,告辞了凤皇后,便立即出门,朝着凤老爷子的院子走去,不过,在他出了凤皇后院子门的时候,那眼底却是有一抹异样的光芒在跳跃着。

他没听过外面的传言么?传得那般沸沸扬扬了,他便是不想知道,也知道了啊!

游街示众?我是贱人……想想凤倾城当时的模样,他都觉得十分的雀跃,二人自小一起长大,这堂兄妹的关系在外人看来,是哥哥疼爱妹妹,妹妹尊敬哥哥,但是实际上,二人的关系一直都是竞争对立着的。

他不过是出了一趟门,帮家里去处理产业上的事情,却没有料到,回来之后,凤倾城竟然给了他这么一份大礼,还真是不错啊!

凤孤城心中雀跃着,他知道,爷爷疼凤倾城多过自己,可自己对凤家的付出不比凤倾城少,凭什么凤倾城的地位就该高过他?

心中高兴,步子也变得轻快,凤家的府邸非常的大,凤老爷子素来深入检出,他所住的院子,在整个凤府最深的地方,终于,那院子出现在了凤孤城的眼中,院子的门扉是紧闭着的,凤孤城到了门口,推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在院中跪着的那一抹身影。

那身影似乎是跪了许久,显得异常的虚弱,凤孤城一步一步的朝着那身影走近,在她的身后停下。

“你来看我笑话的吗?”凤倾城的声音带着不甘,不用看,她也知道身后站着的人是谁,她的这个堂哥,她连他身上的味道都记得清清楚楚,就连脚步声也认得出来,在他一进门的那一刻,凤倾城就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

凤孤城,他竟然回来了,哼,还真是赶巧了,自己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急着回来,怕是专程来看笑话的吧。

凤孤城挑眉,踱步到凤倾城的面前,俯视着自己的堂妹,怜惜的道,“倾城,堂哥怎会看你的笑话?听说你跪了三天三夜了,爷爷还没出来见你么?这样下去,你的身子可如何受得住啊?”

“用不着你假好心。”凤倾城紧咬着牙,她的身子便是再受不住,也不希望凤孤城来这里假惺惺的借关心之名,行羞辱之实。

假好心么?凤孤城扯了扯嘴角,他就是假好心又如何?凤倾城平日里十分的小心翼翼,便是他想抓她的把柄都是一件难事,却没有想到,这一次,她栽得如此彻底,眸光微敛,凤孤城满怀兴趣的道,“北燕的人都知道,凤家大小姐凤倾城的琴技超群,无人能及,现在看来,怕不是这样了吧,听说,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侍卫?倾城啊,原来你连一个小侍卫都不如啊!”

提到凤孤城提到那小侍卫,凤倾城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那本就虚弱苍白的脸上,隐隐因为愤怒而胀红着,小侍卫?都是那小侍卫害的!

“怎么?那小侍卫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堂哥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能够让你凤家大小姐如此嫉恨,又沦为笑柄的人,到底有什么本事,不仅如此,我倒还想和他交流一下经验,呵呵……”凤孤城笑道,虽然看着阳光,但实际上也是一个毒舌的主,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些都不在他的字典里,他只知道,该幸灾乐祸的时候,就幸灾乐祸,切莫要眼睁睁的失了机会。

“你……”凤倾城额上的青筋都暴跳了起来,看着凤孤城脸上那得意的看好戏的笑容,心中一紧,猛地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刺目的鲜红,分外妖异。

这倒是让凤孤城傻了眼,就连他也没有想到,经过自己的这一刺激,凤倾城竟然气得吐血,不过,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怜悯,敛眉道,“倾城,堂哥扶你去休息一会儿如何?”

凤倾城紧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凤孤城,“滚,你给我滚!”

“倾城,我可是关心你,你别不识好歹。”凤孤城眼中划过一丝不悦。

“关心?”凤倾城轻笑道,凤孤城会关心她?她又如何能不知道凤孤城的心思?

正此时,那一扇紧闭了三天三夜的门吱嘎一声,终于被打开了,门口,七旬老者负手而立,一袭青衫,头发连同胡须都已经花白,不过,那身形却依旧硬朗,精神矍铄,锐利的目光一扫凤倾城和凤孤城二人,便是这淡淡的一眼,二人眼中立即多了一丝敬畏。

“爷爷。”

“爷爷。”

二人唤道,凤倾城依旧跪在地上,而凤孤城也是倏地跪地,没了方才对凤倾城的幸灾乐祸,态度尤为严肃,似乎在那双老练且锐利的眼神之下,什么都无所遁形。

二人皆是低垂着头,心惊胆战,凤老爷子却没有开口,就站在门口,看着二人,看了许久,就连凤孤城的额上都开始冒出丝丝冷汗。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凤老爷子终于淡淡的开口,“孤城你的事情可办妥了?”

“回爷爷的话,孙儿已经办妥了。办妥之后,孙儿才回来的。”凤孤城小心翼翼的回答,不敢有丝毫怠慢,他此次离开昌都,是去解决另外一座城市中产业中所出现的问题,去了好些天,终于是将事情给办妥。

这次回来,他是有信心得到爷爷的嘉奖的。

只是,他的话刚落,却感受到凤老爷子的气势越发的凌厉的起来,凤老爷子竟冷哼一声,“办妥了?仅仅是补了漏洞而已吗?孤城,你以为事情就那么简单而已么?不出三天,你还得再去一趟,自以为办妥了,就在那里沾沾自喜了么?”

凤孤城一惊,补漏洞?他确实是补了漏洞,可问题已经解决了呀?爷爷为何……凤孤城心中一颤,难道事情真的如爷爷所说,不是那么简单的?可爷爷又是如何知晓的?

爷爷素来深不可测,便是在这府中足不出户,他也好似知道天下的事情。

凤孤城咬了咬牙,“孙儿知错,孙儿这就回去,看看那里不妥。”

爷爷说不妥,那就是不妥啊。

凤老爷子却没有发话,凤孤城也不敢起身,更加不敢离开,过了好半响,就在凤孤城以为凤老爷子不会出声之时,却听得他淡淡的声音再次传来,“还不快去!”

“是,孙儿这就去。”凤孤城立即起身,匆匆的出了院子,院子中,只留下依旧跪在地上的凤倾城,以及已经走出了房门,到了院子中的凤老爷子。

凤老爷子坐在石凳上,似乎没有要去理会凤倾城的意思,那双老练的眸中深不可测,看似平静,却无人知晓那眼底的情绪。

气氛顿时变得诡异之极,凤老爷子越是不做声,凤倾城就越是紧张得不像话,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凤老爷子,她知道,爷爷越是这样沉静,那就代表着他越是生气。

该怎么办?凤倾城心中忐忑不安,她这三天三夜都跪在这里,不敢有丝毫钻空子的举动,就是想让自己可怜一些,好让爷爷减轻对自己的责罚。

但是此刻看来,她的盘算怕是落空了,便是此刻自己这般虚弱,爷爷连看都不看一眼。

“爷爷……”凤倾城轻唤出声,嘶哑的声音颤抖着,“倾城……倾城知错了。”

“知错?那你说说,你哪里错了?”凤老爷子声音尤其平静,这三天三夜,他知道凤倾城在外面跪着,但他却没有出来,他就是故意让她跪在这里思过。

凤老爷子的消息是何等的灵通,在她游街的时候,凤老爷子就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原委,凤倾城是他最器重的一个孙子,比起凤孤城,凤倾城更加沉得住气,更加的内敛,也更加的聪明,但是这件事情,她一贯的内敛,聪明,与镇定全数都烟消云散,这如何能叫他不生气?

所以,方才便是知道凤孤城在外面刺激凤倾城,他也没有出面干涉,这是凤倾城应该得到的教训。

“倾城……倾城丢了凤家的脸,倾城愿意受责罚。”凤倾城心中虽然不甘,但是,她却明白,这一顿责罚是逃不掉的。

“丢了凤家的脸?你也知道你丢了凤家的脸么?”凤老爷子的语气骤然变冷,凤倾城身体一颤,好似瞬间置身冰窖。

“这一次,你让我非常的失望。”凤老爷子继续斥责,目光幽幽的落在凤倾城的身上,见到她衣衫上染着的鲜红,眼里没有丝毫怜惜。

凤倾城心中咯噔一下,爷爷失望了?她早料到爷爷会失望,但是,听爷爷亲口说出来,她依旧胆战心惊,凤倾城咬了咬唇,立即跪着爬到凤老爷子的面前,紧紧的抓着凤老爷子的衣摆,“爷爷,求爷爷再给倾城一次机会,倾城再也不敢了,倾城以后再也不敢犯这样的错误了。”

凤倾城保证着,她好怕爷爷就此将她彻底的放弃。

面对凤倾城的哀求,凤老爷子眼神之中没有丝毫波动,“在凤家,机会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你还不明白吗?”

凤倾城一怔,对啊,在凤家,机会从来都是要靠自己主动去抓住!

可是,她要怎么才能主动抓得住呢?正在忐忑不安之间,却听得凤老爷子的声音幽幽的响起,“这次凤家是栽在了一个小侍卫的手上,你给我说说那小侍卫的能耐,我倒是想看看,那小侍卫到底有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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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章 无人道的惩罚,凤家的鸿门宴

凤倾城一听到有人提起那小侍卫,此刻倒也没有在意自己面对着的人是爷爷,那个集凤家权力于一身,威望十足的老人,胸中的嫉恨与不甘一下子便被点燃了,紧咬着牙,那模样,甚是骇人,“那小侍卫能有什么本事?还不就是知道投机取巧,前一次是着了他的道,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将那日之仇彻底的报回来。”

凤老爷子眸子一紧,看着自己的孙女儿,猛地手一扬,那动作的利落,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年纪而有半分停滞,大掌准确无误的打在了凤倾城那张美丽但却苍白虚弱的脸上,啪的一声,异常的响亮,便是听这声音,就可以感受到那力道,若是这里有旁人,定也会心中跟着一颤。

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让凤倾城呆住了,脑中闪过一片空白,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终于,回过神来的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爷爷,那凌厉的眼神再次让凤倾城一个激灵,“倾城知错了,爷爷息怒。”

凤倾城也是一个明白人,便是有方才那一片刻因为小侍卫的刺激而失去的理智,此刻也已经找了回来,她又如何能不知道爷爷为什么打她呢?

该死!凤倾城心中低咒,都是那小侍卫害的!

要不是他,她也不至于输了比试,还要被拉着游街示众,彻底的丢了凤家的脸不说,激怒了爷爷,爷爷此刻怕还是在为三天前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耿耿于怀吧。

偏偏她方才又那么不长眼,这个时候了,还要让爷爷觉得自己没脑子。

不错,凤老爷子此刻虽然是平静冷淡的,但是,他心中可算是气炸了,要知道,凤家在北燕国的地位,那可是连苍家都要敬畏几分,别说是凤家丢脸,平日里,那些想要看凤家笑话的人,便是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捕捉不到,这下可好,游街示众,还顶着那么一个羞辱的牌子,这不是将凤家几百年来的脸面,堆在身上,让人丢石头么?

他知道凤倾城那日的狼狈,从八岁之后,凤倾城就一直十分听话,表现也甚是让他满意,这也是为什么他疼爱她的原因之一,在凤家,没有实力,没有能力,没有潜力,是永远得不到疼爱的,能够给凤家带来荣耀,带来利益,带来前途的,那才是会被所有人捧在手心中的人。

那日她的狼狈,就等于是凤家的狼狈,这一次倾城丢了凤家的脸,便是他这个疼她的爷爷,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这便是凤家的规矩!

那日他的气还没消,今天,他倒是又亲眼看到了凤倾城的不理智,凤家不需要这样的人,他自然会毫不留情的打,“倾城,爷爷知道,你心里不甘,但就因为不甘而让你不肯正视那小侍卫的能耐,你就大错特错了,那小侍卫既然没有本事,又怎会在那日将你弄得那番狼狈?正视对手的能力,这是对你自己的尊重。”

“是,倾城知道了。”凤倾城点头,强忍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痛,微微咬唇,是的,她是无法正视自己输给了那小侍卫的事实,那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罢了,而她,堂堂的凤家大小姐,竟然栽在他的手上。

“方才那一巴掌,是为了打醒你,还疼么?”凤老爷子看着苍白脸颊上的绯红,便是在关心她之时,脸上的表情也是冰冷的。

“不,不疼了,爷爷,倾城该打。”凤倾城便是再痛,这个时候也要摇头。

在外人面前,爷爷对自己甚是疼爱,但是,私下里,他却也对自己分外的严厉。

凤老爷子视线又转移到远方,“继续吧,说说那小侍卫。”

凤倾城眸光闪了闪,不敢再如方才那般将心中的不甘与嫉恨表现出来,“那小侍卫是苍翟身旁的人,上一次倾城去东秦国,倒也没有见着这么一号人物,但这一次,倾城明显觉得那小侍卫颇得苍翟的喜欢,苍翟对那小侍卫几乎已经达到了护卫的程度……”

这也是为什么,她心中嫉恨小侍卫的原因,凭什么苍翟要护着他,那个普通不过的小侍卫,而自己,堂堂的凤家大小姐,身份,地位,才华,美貌,她一样都不缺,不仅不缺,每一样都是个中翘楚,可是,她却得不到苍翟的关注,甚至连那小侍卫都比不上,还得受那小侍卫言语上的讽刺与不敬,她又如何能不嫉妒?

凤倾城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小侍卫琴技不错,确实在倾城之上,所以,倾城才输了比试,倾城后来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被那小侍卫牵着鼻子走,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踏入了他的陷阱之中,最后,甚至……”

输了比试,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凤倾城一想到那日游街示众时所受的羞辱,她的身体就因为不甘而隐隐颤抖着,但有了方才的教训,凤倾城便不敢将那不甘表现在声音与语气之中。

“如此说来,那小侍卫倒是个人精了,真的很普通吗?”凤老爷子眸中闪过一抹玩味,凤倾城这一次是失去了理智不错,但是,凤倾城的能耐他却是清楚的,凤倾城如果没有能力,没有潜力,没有实力,他又如何会疼爱她呢?

普通的小侍卫?既然能被苍翟带在身旁,被他维护着,并且是在这一次带着他来北燕,就已经昭示了那个小侍卫并非普通,可倾城还是没有想通这一点,低估了那小侍卫,才落得如此下场。

也对,倾城在北燕国,素来都是冠盖京华,自然会轻敌。

凤老爷子再次看着面前的凤倾城,那苍白虚弱,确实是她以往不曾有过的,这一次,她也是受到了教训,但是,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在凤家,犯了错,就该受罚,他素来都是赏罚分明的。

“你看上那个苍翟了!”凤老爷子沉默许久之后,骤然开口,语气竟是十分的肯定。

“啊……”凤倾城没有想到爷爷会突然提起这事,惊呼出声,目光避闪着,“没,爷爷,倾城……”

凤倾城虽然有些聪明,但是,她的这个爷爷,是她素来都捉摸不透的,她不知道爷爷在想些什么,更加不知道爷爷若是知道她喜欢上了苍翟,又会又怎样的反应,她不得不承认,方才那一巴掌在她的心里,已经留下了印记,此刻的她,更是犹如惊弓之鸟。

“你知道,爷爷是不喜欢不诚实的孩子的。”凤老爷子眸中隐隐多了些微的冷意,这让本来就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阴冷之气的他,看起来更加的凌厉。

凤倾城心中咯噔一下,是啊,在爷爷面前,有什么事情是瞒得过他的呢?

此刻,凤倾城饶是猜不透爷爷的反应,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是的,爷爷,倾城喜欢苍翟。”

沉默,宁静,诡异,整个院子里,便只听得见风吹动着树叶发出的沙沙的声音,凤倾城更是屏气凝神,甚至连看都不敢去看凤老爷子一眼,心中忐忑不安,怎么办?爷爷会是怎样的反应?

爷爷那一次让自己去东秦国,目的之一,就是让她和苍翟接触,试探苍翟,但是,苍翟却没有给她丝毫机会,后来回来之后,爷爷倒也没有过多的提起及此时,所以,她便不知道爷爷对苍翟到底是持何种态度。

不知到过了多久,凤老爷子竟哈哈的大笑出声,那骤然响起的笑声,在方才的诡异平静之后,此刻听起来,更是显得突兀至极,凤倾城依旧心里没底,不解的望着凤老爷子,“爷爷……”

等到凤老爷子笑够了,停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凤倾城,“倾城,你素来不将其他追求你的男子放在眼里,竟看上了这个苍翟,我倒是要看看,那苍翟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入得了我宝贝孙女儿的眼。”

“爷爷,你的意思是?”凤倾城心中微微露出些微的欢喜,但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试探的问道。

“爷爷方才说过,凤家的人,从来不是靠别人给机会,而是要自己抓住机会,你喜欢的东西也是一样,要靠自己的本事,牢牢的抓住,你明白了吗?”凤老爷子柔声道,那双老练的眸子,看不出丝毫情绪。

凤倾城心里一喜,“爷爷,你不会怪倾城……苍翟他是东秦的人……”

她虽然对苍翟势在必得,但是,爷爷会不会因为苍翟是东秦的王爷而阻止她?这一点一直都是她心中压着的大石头。

“他姓苍,苍乃我北燕国的国姓,素来凤家和苍家联姻,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罢了。”凤老爷子淡淡的道,语气更是高深了许多。

这一下凤倾城明白了,爷爷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是吗?苍翟姓苍,虽然是东秦国的王爷又怎样?他终究是北燕国的皇子,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爷爷在告诉她,他会支持自己得到苍翟!

心中雀跃,凤倾城猛地再跪爬着朝前走了一步,搂住凤老爷子的腿,“爷爷,这个世界上,最疼倾城的人,便是爷爷了,爷爷对倾城真好,倾城一定不负爷爷所望,尽早让苍翟成为爷爷的孙女婿。”

凤倾城满心欢喜,却没有留意到凤家老爷子眼中闪烁着的异样,终于过了片刻,凤老爷子继续开口,“好了,现在你可以下去领罚了,宗庙里,你二叔已经在等着你了。”

凤老爷子的声音,将凤倾城从欢喜的云端拉了下来,脸色倏地沉了下去,领罚?她……她听错了吗?

“爷爷……倾城……”凤倾城意识到什么,爷爷还在生气,终归是一码归一码,爷爷支持自己将苍翟纳入囊中,但是,却依旧没有忘记自己前些天给凤家丢的脸。

宗庙,那是凤家人犯了错,必须去的地方,而这一次,二叔无疑就是那个执行惩罚之人。

二叔亲自执行处罚,凤倾城心中打了一个寒颤,她和堂哥凤孤城素来都是竞争的关系,凤孤城是二叔的大儿子,若是没有自己,那爷爷最疼的人便是凤孤城了,虽然二叔表面上对自己甚是温和,不若凤孤城那般锋芒相对,但是,这个二叔给她的感觉却甚是阴险。

他执行惩罚,那怕是有自己好受的了。

“我累了,不想再说第二次。”凤老爷子拿开凤倾城放在他腿上的手,起身,朝着房间走去。

凤倾城跪在地上,脸色煞白,从方才,她经历了担心,经历了喜悦,此刻,依旧逃不过责罚,虽然她事先已经有心理准备,但依旧感到害怕。

她凤倾城素来不怕事,但这一次面对宗庙的惩罚,她又如何能不怕呢?

凤家对犯错之人的酷刑,那可是从来都不会有人道的,宗庙的酷刑,都是分位好几个等级,会根据受刑之人所犯下的错误,考量受刑的等级,这一次,二叔定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凤老爷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凤倾城的视线之中,凤倾城知道,这件事情从一开始,或许就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爷爷对待凤家的人,无论是亲疏,总是那么决绝,便是她也不例外。

凤倾城知道自己躲不过,站起身来,跪了三天三夜的双腿,早已经麻木,猛地站起来,双腿却支撑不住,一个踉跄,啊的一声,竟摔了个狗吃屎,重重的扑倒在地上,膝盖虽然麻了,但却依旧插破了皮,随之而来的刺痛让凤倾城在心中低咒出声。

紧咬着唇,她凤倾城何时曾这么狼狈过?

不甘啃咬着她的心,凤家老爷子喜好宁静,这个院子,便是在府中的最深处,没有凤老爷子的命令,鲜少有人进来,便是伺候的人,也不许随意在这院子中出现,这个时候,凤倾城多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帮她一把,但是,她却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凤倾城咬牙坚持,强忍着,终于,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腿才稍稍有所缓和。

再一次支起身体,凤倾城终于站了起来,站是站起来了,但是已经撑不起往日的优雅,一瘸一拐的,朝着院子外走去,宗庙虽然是在凤府之中,但是,距离凤老爷子的院子,还有好长一段路程。

刚到了门口,凤倾城正打算叫下人,将她抬过去,但是,刚有了这个想法,便听得身后屋子里传来了那一个威严冰冷的声音。

“亲自走过去。”

凤倾城心中咯噔一下,心中划过一阵寒意,爷爷是未卜先知么?他怎知道自己的想法?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凤倾城平息好自己的心情,朝着院内道,“是,爷爷。”

取巧的盘算已经被打消了,凤倾城不得不一步一步自己坚持着朝着宗庙的方向慢慢的走去,一瘸一拐,一路上遇到不少府上的下人。

下人们看着凤家大小姐此刻的模样,皆是偷偷的交头接耳,凤倾城那日顶着“我是贱人”四个大字游街示众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昌都的每一个角落,凤家的下人自然也是知道的,在府中,他们当着面不敢议论,但是私下里,却早已经闹翻了天。

或鄙夷,或嘲笑,说什么话的都有。

经过那日的事情,凤家大小姐,是真的成为昌都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啊。

“大小姐,让奴婢帮你吧。”有人上前,试图扶着颤颤歪歪的凤倾城,却被凤倾城一把推开。

“滚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若是让本小姐发现你们任何一个人乱嚼舌根子,看我如何收拾你们。”凤倾城凌厉的吼道,她见惯了别人对她的奉承,此刻,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明显是不正常的,这无疑是提醒着她自己那日所受的屈辱。

心中对那小侍卫的嫉恨,更加的浓烈了几分。

那些下人们丝毫不敢违逆凤倾城的意思,忙避闪着走开,心中也已经有了底,凤大小姐应该是在为丢脸的事情伤心难过吧。

凤倾城不仅仅是在为这件事情伤心难过,更加是在为自己等会儿的下场担忧着,每往前走一步,便意味着离宗庙更加近了一步,心中也是更加的忐忑了起来。

终于,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凤倾城的眼前终于出现了宗庙的踪迹,凤家的宗庙之中,摆放着历代的祖先的牌位,宗庙之大,足足占了凤府五分之一的面积。

凤家的宗庙,修建得分外雄伟,似乎代表着凤家在北燕国超然的地位。

这宗庙也是凤家的禁地之一,说起凤家的禁地,这一个凤家,倒是有三处禁地,一便是这宗庙,和其他两处禁地一样,这里不许人任意出入。

所以凤倾城除了祭拜祖先,鲜少来宗庙。

“倾城,既然已经来了,就快些进来吧。”宗庙之中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浑厚嗓音,略微显得低沉,和凤家老爷子那低沉得没有温度的声音相比,这个声音,还透着那么一丝人气。

凤倾城微怔,回过神来,这是二叔的声音。

凤倾城咬了咬唇,走进了宗庙,宗庙的正屋,是摆放历代祖先牌位的地方,而她所要去的戒律堂,便是在宗庙的左手边,凤倾城朝着目的地走去,一进了这宗庙,便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森然。

凤家二老爷凤裕,此刻正站在戒律堂的门口,双手背在背上,笑望着凤倾城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近,脸上虽然笑着,但是,那笑容却没有直达眼底,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更加让人心底生寒。

“二叔。”凤倾城唤出声来,面容如丧考妣。

凤裕见她的模样,淡淡的一笑,“倾城啊,你也已经来了,二叔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也知道,这凤家,谁才是主导,老爷子的命令,便是我这个二老爷,也违背不了,你也知道老爷子的性子,二叔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可明白?”

凤倾城扯了扯嘴角,隐约含着一丝讽刺,“明白,倾城怎会不明白呢?二叔也是受命在身。”

“是啊,二叔素来都是疼你的,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凤裕叹息的摇了摇头,“倾城,那么便开始吧。”

凤倾城微微一晃神,凤裕已经走进了屋子里,凤倾城敛眉,只有跟着大步走进屋子,这是凤倾城第二次来这里,对这个戒律堂并不陌生,不过,前一次来这里,她是站在二叔此刻的位置上,为别人用刑。

那时,她又如何能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跪在这里,承受凤家宗庙的刑罚呢?

凤倾城跪在地上,目光一一将眼前的刑具扫了一遍,从做到右,七个等级,依次从轻到重排列着,越是往后,便意味着那种惩罚带给人的痛苦便会越深。

从拶指,鞭笞,等低级别的惩罚,到凌迟这种高级别的,凤倾城的目光落在摆在最末尾第七的位置上的那个瓷瓶,瓷瓶上的几个字,让她微微皱眉。

“你放心,这瓶子里,已经没有七星海棠了。”凤裕注意到她的视线,不错,那瓷瓶上的几个字正是‘七星海棠’,据说中了那种毒,下场会很惨很惨,据说,曾经皇上有一个宠妃,也是中此毒而死,据说……

关于这七星海棠,有太多的‘据说’了,但除凤家处在核心中的几人,没人知道,‘七星海棠’正是他们凤家所有。

没了?凤倾城皱眉,明显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是,既然没了,为何还要放在这里?

不过,这个时候,却没有时间任凤倾城去探寻太多,凤裕淡淡的一笑,“倾城,你这次所犯的错误并不小,你也知道,我们凤家素来严厉,老爷子说,拶指,鞭笞等,会让你留下外在的伤痕,老爷子仁慈,这是老爷子不愿看到的,至于凌迟,毒杀,你的错倒也没有到了必须死的地步,毕竟,你还是凤家这一代中的翘楚,所以……”

凤裕的声音分外的温和,这个拥有一张憨厚脸庞的中年男子,此刻倒是像极了一个慈祥的长辈,但是,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了拍在第五位的那个刑具上,眼底竟然有幽光在微微跳跃。

凤倾城顺着她的视线,第五?只是比凌迟和毒杀要轻松一些么?但真的会轻松么?

凤倾城是知道那一个刑具是干什么用的,那是一个鞭子,缺又不只是鞭子,只所以会排在第五,那不是没有原因的,凤裕说的不错,爷爷不愿让她的伤表现在外,那就只能用这个了。

那鞭子打在人的身上,伤不会浮现在外,而是伤到皮内的肉中,这等精妙的刑具,据说还是凤家祖辈之中,一个极其好色,又有虐待癖的人所定制的。

据传,那个人的妻子妾侍,全数都受过这个鞭子的责打,打在身上,疼痛万分,但表面上的肌肤,却不会有丝毫损伤。

凤倾城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东西,是怎么入了宗庙之中的,但她却知道,承受这个鞭子的责打,她一定不会好过。

“好,听凭爷爷的吩咐,请二叔动手。”凤倾城咬牙道,这鞭子打在身上,对她来说,还是屈辱,毕竟,这鞭子有这样的一个来历。

凤裕挑眉,伸手拿过了那鞭子,再次强调,“二叔也是不得已的啊。”

话虽如此,在他这一句话刚落的时候,那鞭子就已经在同一时间落在了凤倾城的背上,啪的一声,只听得凤倾城一声闷哼,脸色倏地胀红,因为疼痛而胀红。

凤裕可是没有丝毫留情,而凤倾城也不会知道,本来凤倾城不该是受第五登基的惩罚,这可多亏了她的这个二叔在其中斡旋,让她平白无故的多受这许多的痛与羞辱。

啪啪啪的声音在房间中响着,甚至在宗庙中回荡,开始凤倾城还咬牙坚持着不让自己出声,但她终究又能忍得了多久呢?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凤倾城那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便随着那啪啪的声音交织着。

而凤裕可没有因为凤倾城的痛苦而手下留情,甚至是一鞭重过一鞭。

凤家老爷子的院子内,凤倾城离开后不多久,凤皇后便来了,凤老爷子没有回避凤皇后,凤皇后进了凤老爷子的房间内,凤老爷子命人上了茶,二人皆是坐在椅子上。

“爹,倾城她……”凤皇后眸光微敛,试探的道。

“在宗庙之中,你二弟会照顾她。”凤老爷子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凤皇后一怔,她是何等精明,在听说宗庙二字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凤倾城会有怎样的待遇了,而这所谓的照顾意味着什么,她也是明白的,这一次,倾城不死,爬也要脱层皮了吧。

凤皇后敛了敛眉,似在思索着什么,终于,她还是开口,“爹,苍翟回了昌都,方才女儿又接到章皇后派人送来的消息,说是皇上今年要隆重祭奠东秦的那个女人,您说,那野种这次回来,皇上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这是凤皇后所担心的,前端时间,皇上的身子便不好了,苍翟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她不怀疑,不防着都难啊。

她回凤家特意住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和凤老爷子商议此事,毕竟,多年前……

凤老爷子浅浅的品着香茗,似乎没有听凤皇后说什么,凤皇后神色微僵,心中暗道,爹爹该不会不在意这件事情吧!但这件事情容不得他们不在意啊。

“舞儿啊,她人都死了,你还吃醋不成?”过了许久,凤老爷子才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凤皇后也瞬间激动了起来,“是,她人是死了,可是,她的灵魂却是活在皇上的心中,这么多年了,皇上依旧没有忘了她,前些年,皇上倒是没有去祭奠过她了,女儿还以为,皇上终究是将她忘记了,那时她再受宠又怎样?还不是死在我们的手里,死了的人,怎么能和活人斗,但是,那日,仅仅是一首曲子,皇上便如此激动,他没有忘,这十多年过去了,他竟是还想着那个女人,这也是女儿为什么会担心,皇上会对那个女人留下的儿子有特别的安排的原因啊。”

“安排?能有什么安排?”凤老爷子嘴角微扬,眼底一片高深。

“爹,皇位啊!爹爹,我们凤家这么多年,在北燕国,虽然地位超然,但是,这北燕终究是姓苍的,焱儿有帝王之相,又有帝王之才,为何必须要遵守那劳什子的规矩,被排斥在继承人之外?”凤皇后越说越是激动,心中越是不甘,这是一直积压在她心中的事情,她的儿子不能继承皇位,那么,她便是现在是皇后娘娘,尊贵无比,到了皇上驾崩之后,她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如今的太后娘娘,也不是凤家的女子啊!

她要荣宠,更要荣成一生。

凤老爷子淡淡的扫了激动的凤皇后一眼,“看看,你们一个二个还有什么样子?舞儿,你是一国之后,爹爹没教你要沉着内敛,切忌焦躁吗?倾城犯了错,我不希望你也跟着犯错。那个女人死了,还能和你争夺什么?至于她的儿子……”

凤老爷子眸光微闪,眼底精光乍现,“这个我自有定夺。”

“爹……”凤皇后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凤老爷子紧紧皱着的眉峰,终究是将要出口的话彻底的吞了回去。

“身为皇后,在娘家一住就是好几天,这是不对的,你该回去了,没有什么事,最好好好的在皇宫待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凤老爷子下了逐客令,丝毫也没有因为眼前的人是皇后而有所尊重,皇后?皇后又如何?不也是他的女儿么?

凤家的女子,便是贵为皇后,在凤家老爷子的面前,也是一个晚辈,没有什么特权。

“是,爹爹好好保重身体,女儿告退。”凤皇后显然对凤老爷子的斥责已经见怪不怪了,立即起身,朝着凤老爷子福了福身,随即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便听得凤老爷子的吩咐。

“出去之后,让管家来见我。”凤老爷子吩咐道。

“好的,爹。”凤皇后没有多留,立即出了门,不多久,一个中年男子便进了门,看到凤老爷子,立即跪在地上,“老爷子唤奴才来,有何吩咐?”

此人名唤凤鹰,年轻一辈,要唤其一声鹰叔,凤鹰的爹便是凤府的前任管家,他爹死后,凤鹰便继承了他爹的位置,他从小就在凤府长大,祖辈都对凤府十分的忠心,他原本不姓凤,但因为祖辈都伺候凤家人,后来凤家人也就让他们跟着姓凤。

从此人看凤老爷子的眼神,便知道他对凤老爷子的崇敬与忠心。

凤老爷子闭着眼,“东秦来的宸王苍翟,住在哪里?”

“回老爷子的话,他们刚来之时,皇上让无敌大将军将他们安排在行馆之内,但是,据说那宸王苍翟硬是给了无敌大将军几个难堪,硬是包了一个客栈住下,目前还在那客栈中住着。”凤鹰如实说道,凤家的管家,便是没有主子的吩咐,都要知道整个昌都的大事情,主子不感兴趣便罢了,若是问起来,他也能一下子说出个究竟,这也是为什么凤鹰如此得凤老爷子其中的原因了。

凤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准备一场宴席,你亲自替我送一张邀请帖给宸王苍翟,邀请宸王苍翟和他的小侍卫,入府一聚。”

凤鹰听了凤老爷子的吩咐,面露诧异,老爷子为何要宴请那二人?他口中方才所提到的那个小侍卫,正是让大小姐颜面丢尽的罪魁祸首啊!

凤鹰虽然心中不解凤老爷子的意图,但是,却终究没有多问什么,“是,奴才这就去办。”

说罢,便立即退了下去,老爷子吩咐的事情,他必须尽快完成,等到凤鹰走后,凤老爷子才睁开了眼,那双老练的双眸微微收缩着,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苍翟,你这个时候回北燕,会只是巧合吗?

凤老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到多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没有斩草除根,希望现在,不要真成了祸根了啊!

客栈内。

苍翟在房间中喝着茶,因为大牛在,安宁此刻倒不能和苍翟太过亲昵,安宁负手站在一旁,已经是晌午的十分,大牛驼着背,将方才准备的美食一盘一盘的端在桌子上,等到摆好了,大牛分外恭敬的朝着安宁和苍翟弯下了腰,“王爷,恩人,吃饭了。”

安宁走到了桌子旁,目光在大牛的身上游移了一会儿,眉毛微皱,骤然开口,“这饭菜该不会有毒吧?”

话落,大牛身形一怔,眼底划过一道异色,很快便就消失,忙跪在地上,“恩人明察,大牛不敢,恩人对大牛有救命之恩,大牛怎么会害了恩人呢?”

大牛眼中的异色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但是,敏锐的安宁,倒是没有漏掉那些微的异样。

“瞧你紧张的,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就把你吓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贼心虚呢!”安宁意有所指,那双晶亮的眸中闪着异样的高深。

“恩人……大牛……”大牛一脸的不安,似乎是想急着解释,但又不知道从何解释。

“行了行了,我都说是开玩笑的了,你也说了,我是你的恩人,你大牛又怎会害恩人呢?若大牛你真是害了我,那倒真的是忘恩负义了,连老天也不会放过你了。”安宁呵呵一笑,轻松的道。

大牛松了一口气,不过,那低垂的眉眼之中,却依旧有什么东西萦绕着。

大牛听了安宁的吩咐,立即出了门,只是,刚到门口,楼下便传来了求见宸王苍翟的声音,大牛看过去,看到那个人,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是他,他来找苍翟干什么?

大牛没有探寻太多,立即退开。

来者正是凤鹰,凤鹰态度分外恭敬,苍翟让人将凤鹰带进了房间,凤鹰一番外交辞令的讨好之后,便送上了带来的请帖,“宸王殿下,老爷子在府中准备了宴席,特意请凤家宸王殿下和小公子赏脸前去。”

明了他的来意,安宁和苍翟皆是诧异的挑眉,凤老爷子在凤府准备了宴席?特意邀请他们?

在这个当口?他们可没有忘记,凤倾城前些天在安宁手上吃过的亏,这凤老爷子竟然在这个时候邀请他们到凤府中赴宴,这不让人有所联想都难啊!

想到凤倾城,安宁的心中也多了一丝好奇,如今昌都的大街小巷到处都飘荡着关于凤倾城那天的事情,那是越传越厉害啊,这些天没有看见凤倾城出门,不知道她在凤府中,如今又是怎样的光景?

凤家?北燕三大望门之首的凤家,那凤老爷子素来都是一个传奇,安宁和苍翟此刻心中都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看看,那凤老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苍翟来说,当年,害死娘亲的七星海棠,正是出自凤家,饶是苍翟曾经在北燕生活过八年,他也从来未曾见到过凤家老爷子,这些年,凤家老爷子更是深入检出,十分的神秘,进入凤府么?他倒是十分的期待。

而安宁呢?知道安平侯爷和凤老爷子的这层关系,安宁心中对凤老爷子是好奇的,但更大的程度上,她对凤老爷子的好奇是来自于苍翟,凤家是苍翟的仇家,安宁自然是知道知己知彼的道理,不过……

安宁眸光微转,看了看那个中年的管家,“这……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安宁的话无疑是让凤鹰心中一怔,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小侍卫竟会说出这么一句话,鸿门宴?他也不清楚这是否会是鸿门宴,不过现在,他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小侍卫的问话了。

安宁见他的反应,耸了耸肩,鸿门宴又如何?她心中已经决定要去赴这一次宴,不用想,她也知道苍翟的决定,一定会和她一样。

安宁和苍翟素来都是心思缜密的人,已经怀疑这是否是鸿门宴,他们又如何能不做好准备呢?

鸿门宴么?安宁心中竟然热血沸腾了起来,凤家的鸿门宴,又是怎样的规格?

“凤管家,我们会准时赴宴。”苍翟沉声道,声音分外坚决,随即看了安宁一眼,二人视线交汇,意思不言而喻。

鸿门宴?便是鸿门宴又如何?他们已经来了北燕国,本就是要面对凤家的,他们又怎会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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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章 坏他计划,不怀好意兴师问罪!

苍翟和安宁皆是有心理准备,对于凤家,迟早都是要面对的,不过,在面对之前,他们所要的事情,也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如此,那奴才就先回凤府,回禀老爷子这件事情。”凤鹰弯了弯腰,这个人,一看就是猴精猴精的,方才听闻那小侍卫说出“鸿门宴”几个字,还以为这宸王殿下和这小侍卫怕是不会赴约了,毕竟,既然怀疑是鸿门宴,谁还会硬着头皮硬上的啊?凤家可不是普通人能进的,而同样的,若真是鸿门宴,凤家的鸿门宴,又岂是那么容易应付得了的?

凤鹰虽然不知道老爷子邀请这二位去凤府赴宴,是什么目的,但是,联系起前些时候发生的事情,他们怀疑是鸿门宴,在他看来,怕就是鸿门宴啊!

知道是鸿门宴,还要去赴宴,此刻凤鹰都不知道是该佩服这两个人的胆量,还是该庆幸自己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凤鹰便也不会多留,立即告辞。

“也好,劳烦先生这么跑一趟了,你慢走。”苍翟淡淡的送客,深邃的眸子,饶是凤鹰在凤府当管家这么多年,深谙察言观色之道,都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凤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转身出门之际,似想到什么,眉心皱了皱,倒是什么都没说,快速的出了客栈。

转角处,一抹身影悄悄出现,看着那凤鹰离开的背影,随即视线焦灼在刚才凤鹰走出来的门扉上,身体依旧弓着,背上高高的隆起此刻在他的身上却显得异常突兀。

“大牛,你在这里做什么?王爷午饭吃好了吗?也不好生伺候着,在这里插科打诨,伺候不好王爷,看我怎么收拾你。”这次护送秀女的东秦侍卫之一,看到大牛鬼鬼祟祟的站在拐角处,立即出声道,这一路上,大牛跟着他们,一直在王爷和他身边的小侍卫面前俯首帖耳的伺候着,随传随到的谄媚模样,让这些侍卫倒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见着做得不好的时候,少不了会有一顿训斥,而通常,这样的训斥一来,大牛便忙不迭的道歉,憨厚的朝着他们笑。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大牛身体一怔,立即回过神来,满脸讨好的道,“大牛正要去王爷房中看看王爷用好了没有,大牛不敢插科打诨。”

此刻的大牛看起来,憨厚极了,而那背上高高的隆起,亦是看上去和他的这一副形象融为了一体。

正此时,屋子里传来了宸王苍翟的声音,“大牛,快些来将东西收下去吧。”

大牛听到声音,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好似揪在了一起,不过,此刻却容不得他想太多,立即走到门口,恭敬的进了屋子,看到桌子上的东西,似乎没怎么动过,大牛不免皱眉,“王爷,恩人,你们……”

“今晚去凤府赴宴,王爷想着,凤府既然宴请,那好吃好喝的,多得是,自然要空着肚子去,才能划算,又显得我们有诚意。”安宁率先开口,那模样,好似生怕吃了亏一样。

大牛没有多说什么,立即将桌子上的东西收了收,临出门,在经过苍翟和安宁之时,大牛不着痕迹的看了二人一眼,那眼中似乎带着试探之意。

不过,大牛所看到的苍翟和安宁却没有丝毫异样,安宁自顾自的和苍翟说着今晚赴宴,要带什么礼物好,要穿什么衣裳好,诸如此类繁杂琐事,看样子似对凤家的这次宴请充满了期待。

等到大牛出了房间好一会儿,安宁确定了大牛已经下了楼,冷冷的看了一眼门扉,随即便坐在苍翟的身旁,“小样,竟然偷听,偷听又如何?让你知道又如何?”

苍翟看安宁那模样,禁不住好笑,“既然知道他有猫腻,你当初又何必要收留他?”

“就是知道他有猫腻,当初才收留他,我倒是要看看,他跟着我们,要玩什么花样!”安宁嘴角微扬,她仔细想过,那日大牛的出现,太不寻常了,若只是在花灯节上那一遇,安宁倒是觉得没什么,就是因为这大牛在第二日就守在了客栈外面,还锲而不舍的要她这个‘恩人’收留,当时安宁就有怀疑了,这个大牛的目的不单纯。

一直以来,安宁将大牛留在身边,就是想看看,他要做什么,更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安宁既然已经知道大牛有猫腻,对大牛,她是自然不会全身心的放心的,表面上看着安宁倒没什么,实际上,安宁无时不刻不在防备着大牛。

她还给大牛吃过一颗药丸不是?

安宁看了一眼苍翟,见他泰然镇定的模样,安宁也知道,苍翟怕也是一早就看出大牛的不寻常了吧,只是,他什么都没说而已。

“喂,你觉得这大牛,是谁的人?”安宁挑了挑眉,似乎是想要听听苍翟对大牛的看法。

苍翟只是微微敛眉,嘴角微扬,“五皇子最近不在府上。”

苍翟抿了一口茶,淡淡的开口,倒也没有避讳安宁什么,五皇子虽然对外声称卧病在床,但是,他一早便从胭脂的信函中得知了五皇子金蝉脱壳的事实,联想起在北燕境内的那场围杀,苍翟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他的这些兄弟,还真是对他不错啊!才刚入了北燕境内,就有这么一个大餐等着他,他便是不感激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过这倒是符合那五皇子的性子,论阴狠,饶是大皇子苍翼,都不是五皇子的对手。

安宁眼睛一亮,苍翟这么说,聪明如她,她自然是明白了苍翟话中的意思,这不正和她的猜测不谋而合吗?对于刚进入北燕境内的那场围杀,安宁也是怀疑到了北燕的几个皇子身上,而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二皇子六皇子出现了,而那个四皇子,据说是闲散惯了,其他的几个皇子对皇位根本就没有竞争力,最忌讳苍翟的,除了二皇子,怕就只有五皇子了啊。

二皇子那日安宁见过,他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安宁的怀疑重心还是落在了五皇子的身上,脑中浮现出大牛那驼背且憨厚的模样,安宁嘴角微微上扬,她倒是要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想到那日她让他吃下的那颗药丸,只要他敢动什么坏心思,安宁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秀女们三日之前回过客栈一趟,但随即又被接进了皇宫之中进行训练调教,以及接受接下来的甄选。

一个下午,苍翟和安宁出去了一趟,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和胭脂碰了面,这是安宁第一次见到胭脂,好些时候听苍翟提起过这个女子,她一直都十分好奇,八骏之中唯一的女子,一直替苍翟掌管着这边的情报系统,安宁将胭脂打量了一遍,这女子体态妖娆妩媚,但那双眼却是分外的澄澈,胭脂是知道这小侍卫打扮的人正是宸王妃安宁,对于八骏这些心腹之人,苍翟没有隐瞒的必要。

苍翟对胭脂交代了一些事情,猛地想到什么,眸光闪了闪,“凤家名下的产业……”

十多年的默契,单单是苍翟提到这几个字,胭脂便明了,立即开口道,“凤孤城前些时候回来了,今日一早到了昌都,不过,方才属下便看到凤孤城又出了城,怕是……折返了回去吧。”

“告诉赤骥,让他小心留意着点儿,不用操之过急,逗他们玩玩也未尝不可。”苍翟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那双深邃的眸中一片平静。

赤骥,原本是他的贴身侍卫,几年前,赤骥犯了错,苍翟震怒,随后,他的贴身侍卫换成了铜爵,赤骥从此在八骏之中,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去处,就算是胭脂,也才知道赤骥的下落。

“是,属下得令。”胭脂敛眉,赤骥,本是八骏之中最耀眼的一个,无论是什么能力,都极其出众,是他们八骏之中的大哥,这些年,胭脂始终想不通一些事情,但是,在得知赤骥的下落之后,一切就都恍然大悟了。

苍翟和安宁办完了事情,二人便没有做停留,立即离开,想着今天晚上凤府的邀请,二人皆是隐隐期待。

到了傍晚时分,一辆马车便到了客栈外,迎接苍翟和安宁,二人上了马车,马车载着他们直接朝着凤府的方向而去,他们所住的客栈,离凤府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便在凤府外停了下来。

“宸王殿下,凤府到了,请宸王殿下进府。”马车的帘子被外面的一只手撩开,那是专程来接苍翟和安宁的凤府下人,安宁和苍翟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这个府邸,“凤府”两个鎏金的大字,气势恢宏,让人一看,便隐隐感受得到这个凤府的傲然。

不过,在苍翟和安宁的眼里,这份傲然却显得刺眼,正是凤府的这份傲然,当年害死了娘亲啊!

苍翟眸光敛了敛,眼底的冰冷异常明显,饶是安宁站在他的身旁,也感受得到他心中激荡着的情绪。

正此时,凤府管家凤鹰迎了出来,满脸的热络,“宸王殿下,小公子,你们可终于来了,快,快请进。”

说话之间,人已经来到了苍翟和安宁的身旁,做着邀请的手势,对于此人的热情,安宁和苍翟看在眼里,心中越是警惕起来,他们可不认为,在安宁刚给了凤府一记羞辱之后,凤府还能真的如此热情的招待他们。

苍翟和安宁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抬步往前,只是,刚踏出几步,还没来及进了凤府的大门,便听得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凤管家,这两人是谁啊?竟让你也如此卑躬屈膝的,便是对本皇子,也不见你这么热络过。”浑厚的嗓音,明显带着责备之意。

听到这个声音,凤鹰竟然背脊颤抖了一下,那张精炼的老脸也是微微抽搐了那么一阵子,好似这个声音是一个恶魔一样,被这个声音缠着,定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凤管家,怕见到我么?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那个声音再一次传来,安宁听着,竟有那么几分苏琴的味道,安宁闻声看过去,终于看到了那说话之人,此时,那人正从一辆华贵的马车上下来,一身银白华服,虽然十分低调,但是那剪裁以及衣服上的那些个配饰,却是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安宁不禁猜测起这个人的身份来,这人眉宇之间,有那么几分像北燕皇帝啊!这个发现让安宁下意识的挑眉,莫非此人又是一个皇子?这人比苏琴还骚包,北燕皇帝,竟也生得出这样的儿子?

苍翟只是淡淡的扫了那人一眼,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好似在一旁看着好戏。

这时,凤管家终于是不得不回过身来面对那个人了,而那人也从身旁的下人手中,接过一个锦盒,就这样用手心托着,置于面前,一步一步的朝着这边走来,动作极尽优雅。

凤管家正要开口,那人却再一次先一步抢过了说话的机会,“凤管家是不认识我了?难道我又长俊了些不成?”

说话之间,还拍了拍那张轮廓分明的俊美脸庞,“也难怪,哎,我是每天早上起来照镜子,都感觉自己比前一日更俊了,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噗……”安宁终于是忍不住了,见过自恋的,但没见过如这个人这般自恋的,若真是一个皇子的话,那么,她不得不对北燕的皇子重新定位了。

安宁的偷笑,让那人皱了皱眉,目光朝着安宁这边扫了一眼,虽然皱着眉,但眼里却看不出丝毫恶意。

“四皇子殿下,你是来……”凤管家终于是开口了,对于这个四皇子,众人只知道他闲散,但还有一点,那就是不按常理出牌,这个四皇子,据说是看上了凤府的一个小丫鬟,隔三差五的来凤府会情人,这事情,他还不止一次的请示过老爷子,老爷子却说这四皇子贪玩就贪玩,不用将他放在眼里,来了凤府,招待他便成。

招待倒是没什么,可是,这四皇子哪一次来凤府,不是将凤府弄得鸡飞狗跳的?他们这些下人,几乎是已经到了谈四皇子而色变的地步了,不仅如此,詹家和墨家,也是避这四皇子如蛇蝎。

但都因为这四皇子的“不务正业”,没有多少人真正的将他放在心上,也就纵容着他“胡作非为”了。

这次四皇子来,莫不是又是因为那个小丫鬟?

似乎是看出了凤鹰的心思,四皇子扯出一抹灿烂无害的笑容,“今天我来,主要是拜访凤老爷子,顺便蹭饭,再顺便看看我那惹人爱的小丫鬟在你们这儿有没有被欺负。”

四皇子的笑容看似无害,但在安宁和凤鹰看来,却是有那么些邪恶的成分在里面,安宁看着这个四皇子,眉毛微挑,心中兴趣颇浓,还真的是一个皇子,和其他皇子比起来,这个皇子无疑是得安宁喜欢的。

由于好奇,安宁多打量了这个四皇子两眼,只是,却没有料到,那四皇子在经过安宁之时,却是淡淡的飘来了一句话,“不要迷恋我,我可没有龙阳之好,爱上我,你只能黯然神伤了。”

说罢,那一抹银白色的身影,便昂首阔步的走进了凤府的大门,还哼着小曲儿,那随意的模样,好似这凤府是他的家一样。

安宁看着那背影,瞬间石化,嘴角微微抽搐着,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啊!不就是多看了他两眼么?迷恋他?笑死人了!

“小公子,你别介意,四皇子他人就是这样。”凤鹰见到安宁的反应,立即安抚道,心想这四皇子今天到府上来凑什么热闹?真是一个阴魂不散的主。

安宁摇了摇头,淡淡一笑,“无妨,无妨。”

安宁抬眼看了苍翟一眼,只见苍翟眼中似乎隐隐含着笑意,二人随后便在凤管家的引导下,终于进了凤府,凤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大,便是走到大厅,都费了好些时间。

安宁和苍翟还未进得大厅,便听见里面传来了方才那四皇子鬼吼鬼叫的声音,“人呢?凤老爷子人呢?快去将凤老爷子请出来,就说老四来看他了。”

“小茵茵呢?快去将小茵茵也给叫出来,我只要小茵茵伺候。”

“噗,这茶怎么这个味道?快去换了,记住要好茶,上这样的茶,对得起本皇子的身份么?配得上本皇子这张俊脸么?去去去,赶紧的,垮着一张脸,影响本皇子的心情,小心本皇子将它给撕碎了。”

……

大厅里,几乎已经被那四皇子弄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好些下人都是皱着眉头,忙碌的进进出出着,而大厅里面四皇子的声音依旧没有消失,一会儿这里不对劲儿,一会儿那里搞错了,俨然一副主子的模样。

安宁听在耳里,嘴角隐隐含笑,苍翟亦是眸光闪动着,似乎是在看着好戏,而凤鹰脸上的热情与笑容早已经维持不住了,听到大厅里传来的声音,心中更是在不断的哀嚎,今天可是什么日子啊!四皇子那小祖宗也真会挑,竟然挑到老爷子宴请宸王苍翟的这天。

眼看着大厅中因为四皇子的到来,乱作一团,凤鹰也是不好让宸王苍翟和这个小侍卫进去,单是听着,就已经看到他凤家的笑话了,若是进去,那凤家的脸面,怕又要丢一次了。

凤鹰思索片刻,心中很快便有了决定,“宸王殿下,老奴先带二位到后院的花园走走,这个时节,园子中的许多花都开了。”

到花园中看花?这不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吗?等到等会儿天色黒尽了,黑灯瞎火的,哪还能看到花啊?

苍翟和安宁不笨,自然是知道凤鹰心中的盘算。

“那便走吧。”苍翟沉声道,仅仅是淡淡的交代了几个字,便没有多说什么了。

苍翟和安宁二人被凤鹰带到了花园中,随即便让二人再次游览着,他自己便匆匆的朝着凤老爷子的院子大步走了过去。

大厅里,那四皇子依旧在闹腾着,指指点点这里,又说说那里,而凤老爷子的院子中,却是一片宁静。

“什么?”原本安静的房中,凤老爷子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闭着的眼也随即睁开,微微泛白的眉毛紧皱着,似乎因为听到的这个消息而感到不悦。

“老爷子,老奴也不知晓那四皇子会突然到访,老奴愚笨,不知道该如何将那四皇子打发走了。”凤鹰弯着腰,诚惶诚恐,平日里,他们对四皇子,是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反正有一干下人陪他闹腾着,他们自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人家是好歹也是个皇子。

但是,今日不同,碰到了老爷子专门宴请宸王苍翟的时候,凤鹰虽然不知道老爷子宴请苍翟和那小侍卫到底意欲为何,但是,他却隐隐猜得出,老爷子是不会给他们二人好脸色看的。

可是,这宴席还没开始呢,苍翟和那小侍卫才刚进了门,便被这四皇子个搅出了这样的事情,倒是先让苍翟和那小侍卫给看了个笑话,这不是出师不利么?

凤老爷子神色微凛,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表情却已经昭示了他此刻的心情,怕不仅仅是愤怒而已啊。

凤鹰在凤家长大,又伺候了凤老爷子这么多年,便也知道一些凤老爷子的性子,在凤家,凤老爷子是权威,谁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凤老爷子最忌讳的就是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今日之事,明显就是犯了凤老爷子的忌讳啊。

凤鹰小心翼翼的看着凤老爷子,试探的道,“老爷子,您是不是出面……”

那四皇子闲散惯了,同样也是无赖惯了,整个凤家,便是二老爷的账,他都不会买,现在,怕也只有老爷出面,才能够将四皇子这个小祸害给打发走了。

凤老爷子眼神一凛,一道历光激射而出,“哼,那小子,平日里没对他怎样,给点颜色,他就开起染坊来了。”

他出面?凤老爷子心中满是不悦,这四皇子突然的到访,无疑是怀了他的计划啊,本来这次宴请苍翟和那小侍卫,他就没有安什么好心,就是想打压打压苍翟和那小侍卫的气焰,顺便也为倾城所受的侮辱,而让他们付出些代价。

在他的计划之中,他无疑是要让他们在大厅之中多等等,等个几个时辰,他都不会出面,就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然后他才出面,开始这次宴请的主要目的。

他现在出面,不就是坏了计划吗?

那个四皇子,还真是一个捣乱精,搅屎棍!

“老爷子,您看……”凤鹰眸光闪了闪,屏气凝神,等待着凤老爷子的决定。

终于,过了片刻,凤老爷子还是起身,眼神之中依旧难掩不悦,虽然已经七旬,但是,迈出的步子却是十分的坚定,大步走出了房间。

凤老爷子是懂得权衡利弊的,他若是再不出面将四皇子给打发掉了,更多的笑话怕都要被苍翟给看了,若是今天面对的是别人,凤老爷子倒是不会怎么在意。

正因为是苍翟和那个小侍卫,凤倾城和凤家刚在那小侍卫手上吃过亏,凤家已经成了整个昌都的笑话了,若是再让他们继续看了凤家的笑话,他这张老脸,是真的没地儿放了。

看来,下马威是不能给苍翟和那小侍卫了,但是,今晚的时间还长着呢!他有的是机会,让这二人尝到教训。

凤老爷子大步流星,凤鹰紧随其上,都匆匆的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

凤府的花园中,安宁和苍翟慢慢的走着,安宁的脑中浮现出那个四皇子的身影,依旧禁不住好笑。

“你笑什么?”苍翟看了安宁一眼,柔声道,如黑曜石一般的眸中熠熠闪耀。

安宁意识到自己竟然笑出了声来,倒也没有避讳,“你说,北燕的这些个皇子,还真是有趣,那日有一个有严重洁癖的六皇子,今日又出了个这么自恋的四皇子,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四皇子是可爱多了,至少,他没有对你有什么不敬。”

方才那四皇子见到苍翟,竟是没有什么反应,好似根本就是陌生人一样,不过,他在凤府如此的闹腾,却是让安宁心中觉得畅快,与此同时,安宁还觉得,这四皇子的到来,未免也太巧合了。

苍翟只是淡淡的一笑,眼底似乎更亮了几分。

正此时,两个丫鬟手中提着篮子,朝着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还在说着什么。

“茵茵,你不去大厅,四皇子可不会罢休的,四皇子对你那么上心,你为何……哎,去见四皇子多好啊,你却偏要和别人换下这不该是你的送饭的活儿。”其中的一个丫鬟试探的问着身边的同伴,眼中分明就闪烁着羡慕的光芒,要知道,被四皇子看中,虽然以茵茵的出身,做不了正妃,但只要有四皇子疼爱,捞一个侧妃的位置,还是可能的。皇子侧妃,对她们来说,无疑就是飞上了枝头啊,可这茵茵却时常躲避着四皇子。

“哼,那四皇子,不务正业,又没个正行,我才看不上眼,我宁愿在凤府当一个小丫鬟,诶,对了,梨花姐,那个院子中住的人是谁啊?”那个叫做茵茵的女子满脸好奇的问道。

梨花皱了皱眉,“这我也不知道,那是禁地,主子们说了,那里不得随便进入,若是进去了,是要遭家法的,我们便是平日里送饭,也只是将饭放在外面,没人见过那院子里住的是谁呢。”

茵茵微微敛眉,似在思索着什么,随即继续问道,“我看这饭菜,还真是丰盛,和主子们的规格差不多呢,那里面住着的,怕也是主子吧。”

“这个谁知道,我们做下人的,主子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你打听这些干什么?小心主子们知道了,有你的好果子吃。”梨花的声音多了几分严肃,似在警告着茵茵。

“梨花姐,茵茵这不是好奇嘛,梨花姐别生气啊,茵茵再也不乱打听主子的事情了。”茵茵撒娇道,随即便引来了梨花的一瞥,不过,那一瞥却没有丝毫恶意。

“知道你单纯得很,梨花姐是提醒你,以后切莫要再犯了,不然,到时候,梨花姐也保不了你的。”梨花柔声道,这个茵茵在凤府的下人中,深得大家的喜爱,单纯又没有什么心眼儿,干活儿又十分的卖力,他们就将梨花当成小妹妹一般疼爱照顾着。

“呵呵,就知道梨花姐对茵茵最好了。”茵茵欢喜的笑出声来,听着无比轻松。

二人在岔路口的时候,往另外一边走去,而在另一条道上的苍翟和安宁看着这两人的背影,皆是微微皱眉,消化着方才他们听到的信息。

茵茵?方才那四皇子口中叫着的,不就是小茵茵么?

禁地?凤府的禁地?瞧她们如此神秘,安宁心中对这个凤府的好奇越发的浓烈。

“走吧,我们该去大厅了。”苍翟见安宁神色之间闪烁着的好奇,拉回安宁的神思。

安宁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点了点头,随即跟着苍翟一起,循着来时的路,往大厅的方向走,不多久,二人便到了大厅,站在大厅门口,二人终于看到了那个坐在主位上的七旬老者,面容严肃,气势凌厉,倒是比北燕皇帝还要威严几分。

安宁感受到那凤老爷子神色之间的怒意,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随即,便听得苍翟在自己耳边轻声说道,“今晚,凤老爷子怕是有好戏在等着咱们啊。”

安宁嘴角微扬,苍翟的话和她的感觉再一次不谋而合,看凤老爷子这样子,明显就是带着几分怒气的,有好戏等着他们么?不过听苍翟的语气,倒是没有丝毫的担忧,安宁心中便也有底了,有好戏等着他们么?那便让好戏来得更猛烈些吧!

大厅之中,四皇子并没走,依旧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自顾自的喝着茶,“凤管家,你们府上的晚饭,都是什么时候开始啊?都这个点儿了,本皇子还真的是饿了。”

此话一出,凤老爷子脸上的怒意似乎更深了些,凤鹰嘴角也是忍不住再次抽搐,心中暗道,方才老爷子来大厅,已经暗示的下了逐客令了,说是暗示,便是再笨的人也听得出来,可是,这个四皇子就好似没听见一样,不识趣的离开不说,反倒是赖在这里,现在还催起晚饭来了。

那模样,不知道的,怕还以为他四皇子府揭不开锅了呢!

“四皇子殿下……天色已晚,四皇子还是早些回府上歇息,免得……”凤鹰硬着头皮开口,现在有老爷子在场,他的底气也是足了些。

只是,他接下来的话还在喉咙中没有说出来,四皇子便打断了他的话,“凤管家,你这就不对了啊!你看看,那个人……对,就是那个人……”

四皇子指着站在门口的苍翟,微微皱眉,继续道,“他是府上的客人吧?”

凤鹰皱眉,点了点头,方才发现,苍翟怎么到这里来了,可怜他们还没有解决掉四皇子这个祸害呢!

四皇子见他点头,便又指了指自己,“本皇子也是府上的客人吧!”

说着,还将他带来的那个锦盒拿在手中掂了掂,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在说:本皇子可是带了礼来拜访的!

凤鹰点了点头,虽然他知道,自己点头,必然是要着了那四皇子的道,但是,这是事实啊,四皇子确实是客人,不过是不请自来的客人罢了。

四皇子挑眉风华绝代的一笑,“那本皇子和他们是不是一起进来的?”

凤鹰再次点了点头。

“嘿嘿……”四皇子更是得意,得意之中竟是带着那么几分无赖,“这就好,既然都是客人,既然都是一起进来的,那么,我这个时候走,未免让人觉得,凤家太不把皇室苍家放在眼里了,为了不让人误会凤府,凤爷爷,我就勉为其难的在跟他们一起离开吧!”

这无赖的理论一出,凤鹰倒是有些招架不住了,目光求救的看向凤老爷子,希望他来做定夺。

凤老爷子淡淡的扫了那四皇子一眼,过了片刻,才沉声道,“凤鹰,宴席准备好了没有?另外,让翡翠班早些准备等会儿的戏,切莫要四皇子扫了兴。”

“是,老奴这就去。”凤鹰明了凤老爷子的意思,这四皇子今晚是赶不走了。

“凤爷爷,您还请了翡翠班啊?那个戏班子可是昌都城中最好的一个了,我请了好多次,人家都不给面子,哈哈,看来今天晚上能饱眼福了。”那四皇子满脸的兴奋,整个高壮的身体,靠在了椅子上。

凤老爷子却是没有去理会四皇子,此刻,他心中的怒气依旧没消,既然这四皇子不想走,那么便不走吧!在自己面前,这四皇子也起不了什么风浪。

如是想着,凤老爷子将视线转移到门口的那两个人身上,脸上随即绽放出一抹笑容,人也跟着从椅子上起来,“这便是东秦来的宸王么?让你看笑话了,快进来坐。”

苍翟嘴角微扬,淡淡的一笑,让他看笑话了么?他可是乐得看凤家的笑话呢!

安宁跟随在苍翟的身后,苍翟入了座,安宁作为苍翟的贴身侍卫,自然是站在他的身旁,在二人走进来,到苍翟坐下去的那短短的时间内,凤老爷子锐利的眼神便将二人打量了个遍。

苍翟?果真长得和苍羯像极了,也难怪舞儿会那么忌惮这个苍翟了,不过,最让他在意的,倒不是苍翟的长相,而是那双眼中的深邃,凤老爷子风云七十年,有些人一到他的面前,便会被他这双利眼给看得个一清二楚,但是,这个苍翟不同,他竟然看不出什么他的深浅。

当下,凤老爷子就不禁将注意力多放在了苍翟的身上几分。

想到凤皇后所说的话,他倒是不在意北燕皇帝是否会对这苍翟做其他的什么安排,便是苍羯对苍翟有什么其他的安排又如何?有他在,他定不会让苍羯那么顺利。

苍翟的归来,更让他警惕的是苍翟的目的,当年,苍翟母亲死时,苍翟的年岁已经有记忆了,他这次回来,若是想为他母亲报仇,那他就要注意了,他从来都不会小觑了仇恨的力量,仇恨,足以让一个弱小的人,慢慢的变得强大,强大之后所带来的毁灭力,更是人无法预料得到的。

上次倾城去东秦国,他特意嘱咐倾城接近苍翟,就是要试探他的能耐,可是,倾城却是无功而返,虽然是无功而返,但是,他却是知道,能够让倾城无功而返,那这也算是苍翟的能耐啊!毕竟,他孙女儿的本事,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此次邀请苍翟倒凤府,除了给他们教训,另外的目的之一,就是要亲自试探他的深浅!

苍翟感受到凤老爷子的目光,只是淡淡的笑着,大胆的迎视,一时之间,大厅中的气氛显得诡异至极。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凤老爷子终于移开了视线,目光转而落在了站在苍翟身旁的那个小侍卫的身上。

想到什么,凤老爷子的眸子倏地收紧,平凡,普通,这张脸确实如倾城所说的那样,再普通平凡不过了,不过……真的平凡,真的普通么?他倒不这么认为!

“你,就是那个让倾城游街示众的小侍卫?”凤老爷子沉声开口,语气甚是凌厉。

安宁微微皱眉,听这凤老爷子的语气以及这态度,明显就是不怀好意啊!这宴席还没开始,凤老爷子就迫不及待的要开始对她的讨伐了么?

安宁眸光微敛,并没有因为凤老爷子那凌厉的气势,而心生慌乱,反倒是更加镇定了许多,安宁告诉自己,在凤家人面前,她是不能低头的,因为,她是苍翟的妻子,就应该坚强的面对敌人的挑衅!

不怀好意么?安宁嘴角微扬,大胆的迎上了凤老爷子的目光,朗声道,“是,我便是那个让凤家大小姐成为笑柄的小侍卫,不过……凤老爷子是在兴师问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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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章 联合回击,心生杀意救他性命!

很显然,安宁的反客为主,明显就让凤老爷子僵了僵,似乎是没有料到这小侍卫会大大方方的承认,还反问他这么一句。

兴师问罪?他确实是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可是此刻被这小侍卫这么一问,饶是凤老爷子,也有些懵了,片刻回神之后,看那小侍卫丝毫不惧怕的眼神,凤老爷子老练的眸中,神色变了变,呵呵的笑道,“兴师问罪?小兄弟,你将我家倾城弄得如此狼狈,便是我想兴师问罪,也不为过吧?”

凤老爷子眼神锐利了许多,直接焦灼在安宁的身上,他虽然知道这小侍卫不寻常,但是,在自己的面前,他也是小巫见大巫,自己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米还多,自己走过的桥,比他走过的路还多。

安宁亦是跟着憨厚的扯了扯嘴角,“凤老爷子,是凤大小姐跟你告状说,是我的错么?”

凤老爷子利眼微眯着,却是没有言语,安宁却也不需要他的回答,顿了顿,继续说道,“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兴师问罪是不为过,但素来听闻凤老爷子是明理之人,应该会知道这罪责是在谁的身上的,我便是有错,也是错在我太过坚持,谨守约定,这归根究底,还是要怪凤家大小姐学艺不精,输在了我这么个小侍卫的手上,不过,凤大小姐还算是守诺之人,愿赌服输,也算大气了。”

这话一出,凤老爷子脸色立即变得更是难看了几分,这小侍卫看着在夸奖凤倾城,可实际上分明就是在揶揄凤倾城和凤家啊!

凤老爷子眉心深锁,看着这个小侍卫,心中有些恼羞成怒,他算是有些见识到了,这小侍卫就如此的伶牙俐齿么?他不过是说了一句,这小侍卫后面就有好几句等着他,哼,果然不是个普通的人物!

本来,凤老爷子是想着,方才这四皇子的突然到来,让苍翟和这小侍卫看了笑话,他怎么着也得扳回一城,苍翟他要慢慢试探,便也只有压制压制这小侍卫,让苍翟他们知道凤家的笑话可不是随便能看的,以挽回些许面子,可是,却没有料到,这小侍卫面对着自己,竟也能够从容应对,此刻,凤老爷子虽然心里不是滋味儿,但却也对这个小侍卫高看了几分。

“是啊!凤大小姐的琴技,还是得好好练练啊!”苍翟沉声道,心中暗自为安宁叫好的同时,自然不会忘记,要在这个时候附和着安宁的话。

安宁敛眉,明了苍翟的意思,心中浮出一丝畅快,这个凤老爷子,想兴师问罪,那也得看看她安宁愿不愿意承受这个罪责了,便是他兴师问罪又怎样?此刻,不也紧皱着眉峰么?

第一回合,凤老爷子明显没有讨到好!

安宁看着这凤老爷子,似乎是在他身上寻找着属于安平侯爷的影子,倒别说,安宁侯爷眉宇之间,倒是有那么几分和凤老爷子相似,不过,这凤老爷子明显是要比安平侯爷精明老练得多。

单是那眼神都比安平侯爷有威慑力,想到安平侯爷的死,安宁的心中浮出一丝冷意,不知道这凤老爷子是否知晓了安平侯爷已死的事情,若是知晓,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直觉告诉安宁,便是凤老爷子知道安平侯爷已死,他怕是也不会有太多的伤心,安平侯爷冷血无情,这个凤老爷子又是会是什么重感情的人么?那倒未必!

对于凤家人,安宁素来都是没有什么好感的,而在见到这凤老爷子的第一眼起,安宁就知道,这个人,自己不喜欢!

“哈哈,我就说嘛,倾城的琴技好不到哪里去,稍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倾城那狼狈,可谓是……哈哈……哎”正在这边气氛诡异之间,那边四皇子竟好死不死的开口,哪壶不开提哪壶,而且似乎根本没有去注意凤老爷子的那张冷峻的脸越发的阴沉,自顾自的说着,“凤爷爷,要我说,倾城那高傲的性子,迟早会吃亏的,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没错吧?只是可惜了……倾城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名声……”

四皇子摇头叹气,他的视线明明就在凤老爷子的脸上,可却好似依旧是个没事儿人一般,越说越欢实,饶是安宁也在一旁暗道:这四皇子,自恋倒也罢了,怎的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呢?瞧这凤老爷子的一张脸难看得。

“四皇子!”凤老爷子冷冷的叫出声来,锐利的目光落在四皇子的身上,满脸的责备,打断了四皇子的话。

只是,不知道是这四皇子神经大条,还是他故意装傻,一脸无辜的道,“啊?凤爷爷,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哎,你说,经过那日的事情,倾城可如何嫁人啊?‘贱人’这两字儿,别人送给她,也是难听极了呢,更何况,她还承认了,哎……你不知道,外面说的多难听,什么大家闺秀是假的啊?什么外表高贵,骨子里……”

凤老爷子脸色黑得几乎可以滴出墨来,而苍翟只是在一旁,但笑不语,似乎乐得看凤老爷子如此隐忍愤怒的样子,不过安宁对这个四皇子,倒是更加喜欢了,且不说这四皇子到底是敌是友,但能够让敌人吃瘪的,那就暂时划为朋友这一块儿吧!

安宁倒是佩服起这个四皇子,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四皇子在这里替凤倾城焦虑担忧,凤老爷子碍于苍翟和安宁在场,倒是不好将怒气发泄出来,只能听着那四皇子滔滔不绝的“担忧”,心中恨不得将这四皇子给丢出凤府去,现在,他倒是后悔方才让这四皇子留下来了,自己使眼色,可是,这四皇子根本就是当做没看见,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正此时,凤鹰匆匆的进了大厅,“老爷子,宴席已经准备好了,另外,翡翠班也已经准备好了,还请老爷子和客人们移驾……”

凤鹰的到来,无疑是解救了凤老爷子难堪的境况,凤老爷子终于起身,没有理会四皇子,转身对着苍翟道,“宸王殿下,请。”

虽然他本不愿给苍翟什么好脸色看,但是,因为极力回避着四皇子,此刻面对苍翟,凤老爷子的脸上,竟然多了一丝温和的笑意,苍翟嘴角微扬,优雅的起身,随着凤老爷子出了大厅,安宁紧随其上,不过,身后的四皇子还却是因为还没有说得尽兴而有些微的埋怨。

“凤爷爷,你们怎么都走了啊?哎,我还没说完呢。”四皇子立即追了上去,似乎生怕自己落了单,那匆匆的身影带着几分急切,正此时,安宁回过头去,竟然看到那刚出了大厅门口的四皇子,眼底闪着复杂的光芒。

安宁微怔,脑中四皇子那眼神挥之不去,狡黠,邪恶,还带着些微的得逞。

安宁脑袋一个激灵,顿时肯定了这个四皇子方才所做的一切,全是故意的,挑了挑眉,安宁对这个四皇子更是多了几分兴趣,故意的?看来,这四皇子也是不喜欢凤府的啊。

别看他一口一个“凤爷爷”叫的热情,但是,方才对凤倾城以及对凤家的揭疤撒盐,可是丝毫都没有手软啊!这男人,不是腹黑是什么?

安宁眼底闪过一丝高深,很快便到了宴席上,凤家有专门招待客人的宴厅,宴厅极尽豪华,比起皇宫也不遑多让。

几人进了宴厅,宴厅中,凤府的二老爷凤裕早就在宴厅中等候,见到几人来了,忙热络的引座,安宁第一时间扫视了一眼这个凤裕,第一眼看去,倒觉得此人略显温和,至少比起凤老爷子,他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但安宁总觉得这人表里不一,有时候,表面上越是温和的人,心中才越是毒辣。

凤老爷子在主位上入了座,而凤裕则是引导着苍翟朝着某个位置而去,“宸王殿下,请坐。”

凤裕态度极尽友好,他所引导的那个位置,正对着前方的戏台,那个位置,和凤老爷子的位置相距不远,紧紧是一抬眼,便可以将戏台上一览无遗,这无疑是一个看戏的好位置。

苍翟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笑意,深邃的眸中,平静无波,正要坐上去,却有一个人先一步抢占了那个位置,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追着赶来的四皇子。

四皇子大大咧咧的,丝毫没有留意其他人的眼神,坐在了那张椅子上,双手摊开,一副大爷样。

而此时,凤老爷子赫然起身,“四皇子,那不是你的位置。”

很显然,凤老爷子怒了,那双凌厉的眸子瞪得老圆,似乎恨不得一脚将那四皇子给踢开,袖口之下,那双手紧紧的握着,这异常激动的情绪,倒是让苍翟暗自挑眉,眼底有一抹冷意闪烁着。

凤老爷子知道那个位置的奥秘,本来是专程为了苍翟而准备,可是,此刻竟被四皇子给坐了去,四皇子已经坏了他的一个计划,难不成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坏掉自己的接下来的计划么?

凤老爷子是凤家的权威,素来都是将一切掌控在手里,他不容许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权威,即便是四皇子也不行。

四皇子却是无所谓的一笑,“凤爷爷,不过是一个座位而已,谁坐不是坐啊?”

说罢,旁若无人的顺手端过身旁的茶杯,喝了起来,似乎是极其满意口中的茶香,大大的点头,丝毫不吝啬他的夸赞,“不错,是好茶,比我四皇子府上的茶,都还好得多,凤叔,等会儿准备一些本皇子带回去。”

二老爷凤裕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心中暗道:这四皇子平日里也不见其脸皮这么厚,怀了爹的好事,还想要好茶?凤裕默不作声,此刻,他隐隐能够感受到凤老爷子那凌厉的怒意。

安宁亦是留意到了凤老爷子异常的激动,一个猜测跳进脑海,难不成那位置另有玄机?安宁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二老爷,看见对方眸光中闪烁着的不甘,心中明白了过来,看来,这凤老爷子准备了不少的陷阱给苍翟啊!

这果然是一个名符其实的鸿门宴,若是苍翟坐了上去,后果会如何?那一切怕就都被凤老爷子掌控在手中了吧!

但是,凤老爷子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会有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四皇子来搅了他的局,安宁敛眉,随即听得苍翟的浑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凤老爷子,四皇子说的对,不过是一个座位而已,谁坐不是坐啊?既然四皇子喜欢那个位置,那便让他坐着吧。”

说话之间,苍翟已经在旁边的位置落了座。

凤老爷子见此情况,心中更是不悦,但此刻,若是极力的挽回,那怕是要露出破绽的,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那个不知道状况的四皇子,终究还是坐了下来,呵呵的笑道,“如此也罢,只是,那个位置的视角比较好。”

四皇子一听,却是不友好的看了苍翟一眼,冷哼了声,那模样好似在说,凭什么他的待遇要比自己的好?

苍翟嘴角微扬,没有将四皇子放在眼里,不过,这倒是激起了凤老爷子另外的心思,眸光微闪,凤老爷子视线在苍翟和四皇子之间游移,夹杂着几分试探的道,“宸王殿下,你虽然是是东秦国的王爷,但和我北燕皇室,还是有些渊源,按理说,这四皇子倒还要叫宸王殿下一声三皇兄了。”

凤老爷子是何等精明的人,表面上没什么,心里自然是有些怀疑四皇子的突然到来以及一而再再而三的坏他好事,到底是不是巧合,是巧合便罢,若不是巧合,那么……凤老爷子心中浮出一丝冷意。

“三皇兄?哼,笑话,本皇子有个大皇兄,有个二皇兄,可没听说有什么三皇兄,三皇兄么?也不看看他是什么东西。”四皇子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毫不掩饰,那嘴脸在安宁看来,竟和那日的六皇子十足十的像。

安宁眼底一冷,看向四皇子,眼中一道历光激射而出,她素来是无条件的护短,六皇子那日不将苍翟放在眼里,惹怒了安宁,却惹来了一身的麻烦,此刻,饶是安宁稍早对这个四皇子的印象颇好,也在瞬间有了转变。

在她的面前鄙夷她的男人?找死么?

安宁垂在腿旁的手微微一动,两指之间,已经多了一根细细的银针,她知道,只要这银针射出去,定要那四皇子说不了话,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出手,身旁的苍翟手腕儿一番,原本在桌子上的茶杯便赫然震起,朝着四皇子激射而去。

四皇子见到那杯子朝着自己袭来,根本来不及防备,杯子连同一杯子的热茶全数落在了四皇子的身上,四皇子赫然挑起,鬼吼鬼叫着,对苍翟怒目而视,“你……”

“抱歉,方才茶没端好,落了下来,打湿了四皇子的衣裳,还请四皇子不要怪罪,”苍翟敛眉,看也没有看那四皇子一眼,便正是这样,气氛越发的显得剑拔弩张。

这是苍翟对于四皇子不屑的回击,四皇子那性子虽然懒散,但也不是一个吃亏的主,随手操起身旁的茶杯便朝着苍翟扔过去,苍翟事先有了准备,但他依旧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好似根本就没有将四皇子放在眼里,不过,在那杯子快要靠近苍翟的时候,苍翟的手一扬,那杯子被他的力道打了出去,沿着原来的轨道往四皇子靠近,四皇子神色闪了闪,学着苍翟的样子,将杯子送了回去,这一来二往的,二人互不相让,气氛变得更是诡异,那一个杯子就在二人之间传送着。

凤老爷子十分满意自己造成的局面,亦是十分满意他试探的结果,这四皇子明显就对苍翟不感冒,看来,四皇子突然到来,倒真是巧合了。

猛地,砰地一声,杯子轰然落在地上,碎裂一地,也就结束了二人的你来我往,四皇子却依旧不甘心,恶狠狠的瞪了苍翟一眼,“宸王是么?你今天给我记住了,我和你势不两立!你在北燕国一日,若不想有什么闪失,就得好好的防着本皇子!”

苍翟淡淡一笑,“随时恭候。”

一时之间,二人之间似乎有无形的火光四溅着。

“好了好了,你们都是凤府的客人,可不能伤了和气。”凤老爷子朗声道,打着圆场,看着二人剑拔弩张,倒不是装的。想到苍家的这几个兄弟,凤老爷子锐利的眸中划过一丝冷意。

大皇子如今不知所踪,三皇子苍翟又受着其他皇子的排斥,不,不仅仅是受着其他皇子的排斥,苍翟的回归,别说是凤家,就连詹家和墨家都在防备着吧!

想到多年前的那件事情,凤老爷子眸光微敛,他们三大望门可是谁都有份儿的。

四皇子和苍翟若关系交恶,对凤家来说,还是一件好事。

四皇子冷哼一声,别开眼,拿着锦帕擦拭着自己身上的茶渍,面上一片愤然。

而苍翟挑眉一笑,眼中依旧平静,安宁将方才的一切都看在眼底,别人不了解苍翟,看方才苍翟和四皇子的对峙,理应是剑拔弩张的,但是,她是那么的了解苍翟,方才的对峙在她看来,却是另外一番解读。

苍翟没有敌意,与其说方才二人是毫不相让的对峙,还不如说是一场逼真的演戏,聪慧如安宁,好好思索一下,一切就都豁然开朗了,从见到这四皇子开始,四皇子眼中便对苍翟没有多少敌意,还有方才在出大厅之时,安宁的发现,联系起一切,安宁又怎么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只是,苍翟什么时候和这四皇子有渊源了?

方才二人的默契,似乎将凤老爷子都骗过去了呢!

安宁正在思索期间,凤裕已经张罗着丫鬟们上菜,而戏台上,翡翠班的戏子已经浓妆艳抹,陆续登台,凤鹰在一旁介绍着,此时台上唱的桥段,据说是北燕戏曲中的经典曲目。

“娘……你为何死得这么惨……”戏台上,妇人倒在了男子的怀里,男子大哭,曲调也骤然变得悲恸。

而随即,场景一换,一个英伟男人上前,将那男子从妇人的身旁拖走,狠狠的丢到一旁,厉声吼道,“从此,我没你这儿子!”

宴厅里,台上的戏依旧唱着演着,而台下的气氛却是骤然变得诡异至极,苍翟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而一旁的安宁,眼神也是变了变,他们若还看不出这戏台上演的是什么,就太笨了,安宁听苍翟说过那一夜的事情,戏台上的场景,和苍翟的描述渐渐重合……

在妇人倒在男子怀中之时,安宁的手便下意识的握紧了,好一个凤老爷子!原来是准备了这么一出戏,他是要干什么?揭开苍翟的伤疤?还是试探苍翟的仇恨?

安宁看了身旁的苍翟一眼,只见他眼底依旧平静无波,安宁眸光敛了敛,心中浮出一丝怜惜,便是那一眼,安宁就已经明白了苍翟的心思,这一幕,她都看出来了,苍翟又怎会没有看出来?

她知道,这是苍翟的梦魇,他又怎能保持如此的镇定?他是在隐忍啊!

而苍翟隐忍的目的,安宁眸光微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王爷,这戏还真是好看,你说,这戏是真的吗?”

“既然是戏,哪会是真的?不过是演戏者编的罢了。”苍翟放下酒杯,淡淡的道,好似戏中所呈现的事情,和他无关一般。

“哈哈……宸王倒是看得透彻。”凤老爷子哈哈的笑道,原本锐利的眼神柔和了几分,方才,他一直留意着苍翟的神色,却没见他有丝毫激动的情绪,这一幕,是当时昭阳殿中的宫女所描述的,若苍翟真的有仇恨的话,那么,方才看这一出戏,定不会如此平静。

看来,那时的苍翟终究是太小,怕是连仇恨都没有来得及记住吧!

不过,苍翟即便是心中没有仇恨,他也不能如此小觑了,想起舞儿说的话,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啊!苍翟没有仇恨,但北燕皇帝若真是要对苍翟有另外的安排,他也不得不防着。

舞儿说的不错,凤家的地位便是再高,也终究只是三大望门之一,这个北燕国到底还是姓苍啊!当年北燕的天下,苍家,凤家,詹家,墨家都有功劳,苍家已经掌管了北燕几百年了,虽然对凤家十分礼遇,但是,那个凤皇后的儿子不得继承皇位的祖制,历代都是凤家人心中的一根刺,是该打破的时候了。

二皇子苍焱,德才兼备,他若成了帝王,凤家势必会迎来前所未有的繁荣,饶是其他两个望门,都有可能彻底的消失!

苍翟继续喝酒,但笑不语,目光依旧停留在戏台上的表演上,安宁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凤老爷子,凤老爷子神色松动了些许,想来对苍翟的反应十分的满意,心中浮出一丝冷意,凤老爷子么?今日他揭苍翟的伤疤,他日,她安宁定要全数还上!

第一场戏结束,第二场戏开场,第二场戏中的打斗成分,明显就要比第一场激烈得多,四皇子本就是十分喜欢戏曲,一直都对这翡翠班尤其热衷,无论是第一场还是第二场,四皇子都好似沉浸在了其中。

“好!”四皇子猛地叫出声来,拍掌叫好,那激动的模样,丝毫没有了方才和苍翟对峙时所表现的那份凌厉凶恶。

宴厅中的几人都看在眼里,却是没有理会他的亢奋,安宁想着方才凤老爷子对苍翟的试探,心里依旧堵得慌,虽然不急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多少还是得受些利息的不是?自从他们进了这凤府开始,凤老爷子一直都没安好心,虽然,有两次都被四皇子给阴差阳错的化解了,但却改变不了他动恶毒的事实。

眸光微转,当下安宁心中便有了主意,憨厚的脸上绽放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风家大小姐怎么没有出来?我家王爷那日见了凤家大小姐,一直都念叨着,本以为今日来凤府,还能够见得到一面呢。”

凤老爷子一听,脸色变了变,就连凤裕握着酒杯的手都是抖了抖,凤倾城?这个时候提起凤倾城,无疑是扫兴的啊!

“倾城身体不适,不便出来见客。”凤裕见凤老爷子脸色难看,立即开口周旋道。

身体不适?安宁心中顿时就有了底,她知道,以凤家这样的大家族,对于犯了错的人,素来都有严格的规矩的,便是凤倾城再得凤老爷子的疼爱,一顿责罚怕是少不了的。

以凤倾城那高傲的性子,若是知晓他们今晚来了凤府,定会出现,讨回那天她丢了的面子,既然她没有出现,那就更加证明了安宁的猜测,身体不适?她此刻倒是想看看,凤倾城的身体,到底有多“不适”!

“那就可惜了。”安宁摇了摇头,心中却是在幸灾乐祸着。亦是十分满意凤老爷子那阴沉的脸色。

凤老爷子想到凤倾城,又怎会高兴得起来,现在,只要别人一提到凤倾城,他的脸上就无光,想到对凤倾城的惩罚,这一次,她怕是也应该记得住教训了!

凤老爷子锐利的眸光落在台上,突然,嘴角扬起一抹阴冷,随即,砰地一声,他手中的酒杯猛地落地,应声而裂,凤老爷子半眯着眼,似乎在等待着好戏的开场。

伴随着一个声音,只听见有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在耳边分外的凌厉,苍翟,安宁,乃至是四皇子皆是睁大了眼,看着那破空而出的长枪朝着四皇子的眉心激射而去。

那速度之快,气势之凌厉,饶是四皇子也呆在当场。

安宁率先回过神来,心中的怒气顿时冒了出来,虽然,这长枪的目标不是苍翟,但是,她可没有忘记,四皇子的座位明明就是为苍翟准备的,稍早,她凭着凤老爷子的反应,猜测那位置一定有蹊跷,但此刻看到这等毒辣,安宁脑中顿时炸了开来,他无法想象,若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苍翟,那结果会是怎样?!

这样的速度,饶是苍翟想避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眸子一凛,安宁的这些思绪说来不少,但是,在她脑中浮现却仅仅是那一秒两秒的时间,当下,安宁想也没想,原本一早就被她拈在指间的银针,倏地从手中激射而出,安宁在这方面,素来都是好手,那一手银针说是出神入化也丝毫不为过。

当然,要用银针打偏那长枪,明显就是以卵击石,不过,安宁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却是将好几根银针合在了一起,同时射了出去。

凤老爷子半眯着眼,他知道,不出意外,这四皇子难逃一死,而他此刻也是在想着,该如何跟皇帝交代,四皇子在他的府上死了,这可不是小事,但即便不是小事,他也有本事,将它变成小事。

大不了,就是拿这个翡翠班开刀罢了。

凤裕事先就知道凤老爷子的安排,这一长枪,本来是送给宸王苍翟的,凤裕本以为,方才四皇子抢了宸王的位置,这安排也便作罢了,但是,他却没有料到,老爷子竟依然按照计划摔了杯子。

是的,那一声杯子碎裂的声音,便是命令!

此刻,凤裕也是吃惊的看着那长枪朝着四皇子越来越近,凤鹰的目光也是焦灼在那尖锐的利器上,四皇子似乎是被这突然而来的长枪震惊了,在那一瞬,四皇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心中一凛,暗自咒骂这个该死的凤家老爷子,这是存心要他命啊!

可是,如果他此刻避闪了,那么,势必会引来那凤家老爷子对自己的怀疑,但若是不避闪,难不成真要死在凤家?

眼看着那长枪就要碰到他的身体,四皇子挣扎的心里,也已经有了决断,只是,他还没有所动作,便听见叮的一声响,轻微得让他都以为是幻觉,而那长枪竟然就这样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划向了鬓角。

四皇子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那长枪便噌的一下,稳稳的插在了桌子上,而那桌子,正是凤老爷子面前的那一张。

这突然的变故,让凤老爷子猛然睁开了眼,脸色变了变,所有人都看着那长枪插在桌子上巍巍颤颤的样子,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凤老爷子厉喝出声,他的意思是为何长枪会落在这里,不该是要了四皇子的命吗?

凤老爷子这一声吼,戏台上的戏子们,猛地跪在地上,而放出那一把长枪的人,更是浑身颤抖着,心中的不安在不断的扩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他明明按照事先约定的,目标是那张椅子上的人啊!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才所有人都留意着那长枪以及四皇子,没有人看到了安宁的动作,自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着凤老爷子那不再镇定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不屑。

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苍翟不可能不知道,在一开始这长枪朝着四皇子射去的时候,他没有吃惊,更加没有担心,不担心,是因为,他知道,以四皇子的身手,是可以避开的,只是,他却没有料到,竟不是四皇子避开,而是安宁出了手。

精明如苍翟,自然是猜得到宁儿为何出手,方才,他可没有错过宁儿身上散发出的凌厉之气,他想,若是自己坐在那位置上,宁儿怕不仅仅是出手而已吧!以她护短的性子,定要将这凤府给闹得鸡飞狗跳。

端着酒杯,浅浅的抿着,苍翟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极尽温柔。

“啊……”正在气氛压抑得不像话之时,一声惊呼打破了这一片宁静。

众人看向那惊呼出声的人,只见四皇子赫然从位置上起来,张牙舞爪的乱跳着,“我的头发……本皇子的头发……”

方才那长枪的尖端划过他鬓角之时,硬生生的隔断了他鬓角的发丝,此刻,那一侧的头发从根部被削断了,垂在那里,异常的滑稽。

安宁和苍翟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头发?这个时候还关心你的头发?方才差点儿连命都没了,也不见他如此张狂,这个四皇子神经还真是粗得可以!

安宁和苍翟在一旁看着好戏,而凤老爷子却因为四皇子的这一惊呼,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今天都是怎么了?没有一件事情顺着他的心的!

该死的!凤老爷子目光凌厉的看向了那戏台上的人,无论如何,今天这戏台上的人是不能留了,正要开口,狠心下杀意,那四皇子却是猛地冲了上去,指着那一干浑身颤抖着的戏子便怒声问道,“说,那长枪是谁的?”

戏台上,每一个人心中的不安都更加浓了几分,承受着四皇子的打量,一个个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四皇子扫视了一眼众人,猛地将其中的一人提起来,紧紧的揪住他的衣襟,“哼,好一个唱戏的,本皇子的头发便被你这么削下来了,以后让本皇子出去怎么见人呢?你干脆将本皇子的头给削下来得了!”

“四皇子殿下,奴才知错,奴才……”那人战战兢兢,忙不迭的认罪,他是受了凤老爷子的指示,才会动手的啊,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四皇子打断。

四皇子狠狠的将他丢在地上,“滚!别让本皇子再见到你们!晦气得很!”

四皇子一声令下,那些戏子一怔,四皇子要他们滚?这……众人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今晚请他们演戏的主子是凤府的人,忙逃命似的退了下去……

宴厅中,只剩下了苍翟,安宁,四皇子,凤老爷子父子,以及凤府的管家。

那一把长枪依旧插在凤老爷子面前的桌子上,异常的突兀,但在安宁和苍翟看来,心中却是十分的畅快,这个凤老爷子,方才那长枪再偏一些,刺到他的身上就好了!

让他敢算计苍翟,定要让他自食苦果!

凤老爷子脸色阴沉,他思索着方才的事情,似乎在寻找着出错的原因,到底是谁动了手脚?那长枪明明是突然偏离的,这一点,他是清楚的,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只是,那人是谁?

凤老爷子看了看苍翟,见他依旧自顾自的喝着酒,好似外界的事情和他没有丝毫关系,而那小侍卫……则是在一旁替苍翟倒着酒,凤老爷子眸光微敛,努力让自己恢复镇定,老练的眸中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深邃,“四皇子啊!没想到那些戏子竟这般不小心,亏得只是划断了头发,不然,老朽罪过就大了。”

安宁听着凤老爷子“真诚”的话,心中浮出一丝讽刺,这本就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这凤老爷子还在这里演戏么?罪过就大了?他怕就是恨方才那长枪没有划端头,而只是划断了头发吧!

“算本皇子倒霉,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四皇子冷哼了一声,眼底依旧有不悦闪烁着。

凤老爷子见此刻的情况,自苍翟进了凤府,他是一个计划都没有成功,心中浮出浓浓的不甘,这样的情况,无疑是刺激到了凤老爷子了啊!

想到凤家丢了的颜面,想到凤倾城的狼狈,想到方才的一系列事情,凤老爷子看了一眼苍翟,朗声开口,“宸王殿下,天色已晚,今晚,宸王不如就在凤府住下吧。”

安宁一听,住下?敢情这凤老爷子还不甘心呢!

苍翟敛了敛眉,抬眼微笑着道,“好。”

似乎没有料到苍翟会回答得这么爽快,凤老爷子眉毛皱了皱,但仅仅是片刻,又舒展了开来,答应了便好,只要苍翟住在了凤府,他自会有安排,“凤裕,亲自去替宸王和这小公子安排上等的厢房。”

“是。”二老爷凤裕领命,正要走,四皇子却又开口了,“凤叔,别忘了还有我啊,天色已晚,本皇子也不回去了。”

凤裕嘴角抽了抽,看了凤老爷子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异议,便也没有多说什么,立即转身出了宴厅。

安宁替苍翟倒上了一杯酒,对上苍翟的视线,二人相视一眼,安宁眼神之中锐利的询问,让苍翟身体微怔,片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多了一丝笑意,看了一眼那四皇子,宁儿终究是看出端倪了啊!

他和四皇子,呵呵……

桌子下,苍翟避过众人的视线,暗中碰到安宁的手背,在上面细细的划着,似乎是在写着字,安宁感受到他的动作,微微皱眉,明了他写下的内容,安宁心里一喜,眼底多了一丝恍然,原来如此!

看来,凤老爷子今晚留他们住下,怕是自找苦吃了!

安宁心中暗自计划着,凤老爷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苍翟不利,她不好好利用住下来的机会做些什么,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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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章 变态嗜好,揭开凤府惊天秘密!

安宁脑中转动着,表面上依旧是那憨厚老实的模样,人畜无害,手中端着酒瓶,见苍翟杯中的酒没了,便立即为其斟满,十分尽职尽责的当着苍翟的小侍卫。

饶是她的目光分外老实,也是在暗地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安宁的敏锐,留意这宴厅中的动静,丝毫不是难事。

方才,凤老爷子几次计划都宣告破产,在开口留下苍翟住下之后,便也在一旁喝着酒,那双深邃老练的眸子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琢磨着什么吗?安宁眼底眸光微闪,这凤老爷子几次都没有讨到好,怕是不会那么善罢甘休的,让苍翟留下,他能打什么主意,仔细一想,便能够猜得透。

他是盘算着,能趁着留下苍翟的当口,继续他的不怀好意吧!

不怀好意?这世上可不只有他凤老爷子会算计人,今日遇到安宁这个有仇必报,又极其护短的主,而方才,这凤老爷子的目标明显就是苍翟,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安宁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安宁想着方才苍翟在她手背上写下的几个字,“自己人”?那四皇子竟是自己人啊!既然是自己人,那很多事情,也就都好办多了!

那四皇子的腹黑,她方才可是见识过的。

正在安宁思索期间,方才被凤老爷子派去亲自安排厢房的凤府二老爷凤裕,回到了宴厅,一进宴厅,便感受到这压抑的气氛,背上不由得划过一丝凉意,“爹,厢房已经安排好了。”

凤老爷子还没开口,四皇子便率先起身,“既然已经安排好了,本皇子也要休息了,可怜我这一缕青丝,真是的!实在是太可惜了。”

四皇子嗷嗷大叫,一边埋怨着,一边走出了宴厅,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来去自如。

凤老爷子眼底明显多了一丝不悦,加上方才几次计划的落败,心中的郁结之气在快速的膨胀着,扯了扯嘴角,目光扫向苍翟,苍翟正好在此时抬眼,对上了凤老爷子的目光,嘴角微扬,淡淡开口,“本王酒也喝够了,戏也看够了,既然二老爷已经准备好了厢房,那本王就不多留了。”

在吐出那一个“戏”字之时,苍翟的眼中多了一丝讽刺,此戏非比戏,而谁才是那个被耍弄的人,只有他心底知道了。

凤老爷子脸色僵了僵,那不悦之气,明显更浓,便是他素来内敛,今晚也是因为方才的不如意,而有些破功了,看着苍翟那眸中淡淡的笑意,他竟觉得有些恍然,甚至有些怀疑方才自己试探得知的信息,当年那个小男孩心中真的没有恨吗?

“凤裕,送宸王殿下去房间休息。”凤老爷子朗声道,那双老练的眸子微微收紧,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他竟然有些判断不出对方的深浅与心思啊。

但有一点,他却知道,留下苍翟,必定会成为一个心腹大患!

“宸王殿下,请。”凤裕的态度尤为恭敬,他知道,这个人有资格被老爷子放在心上,怎么也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苍翟点了点头,随即起身,跟随着凤裕走出了宴厅,他的身旁,安宁形影不离,不过,安宁在转身离开之际,却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凤家老爷子眼神之中的阴冷,心中更是警惕起来,安宁知道,今天晚上,夜色虽好,可却不会是一个太平的夜。

等到苍翟和安宁出了宴厅,宴厅之中,独独剩下了凤老爷子和凤府管家凤鹰二人,凤鹰瞥见凤老爷子更加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似乎是在等待着凤老爷子的指示。

在凤府伺候这么多年,对这个凤老爷子也是有几分了解,凤老爷子鲜少露出这样的神情,而今晚,他不止一次的从凤老爷子的眉宇之间,看到隐隐流露出来的恼羞,老爷子是真的怒了啊!

尤其是在那一杆长枪,不偏不倚的插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那一刻,老爷子的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

“凤鹰,后院儿的翔儿有多久没有饱餐一顿了?”凤老爷子冰冷的声音骤然在宴厅中响起,透着一股子的森然。

凤鹰听到“翔儿”二字,身体一怔,眼神之中的多了几分异样,“有半月了,大少爷最近精神似乎不是很好,看到送食的人,便会扑上去,幸亏有铁栏隔着,才不至于弄出人命。”

“半月了?竟然有半月了!翔儿怕是馋得慌了,也罢,今晚,便给大少爷送些吃的,让他好好的饱餐一顿。”凤老爷子皱眉,淡淡的道。

“老爷,您的意思是……”凤鹰吞了下口水,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今晚便给大少爷送些吃的?是他所想的那样吗?让大少爷好好的饱餐一顿,那意味着什么?

凤鹰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凤老爷子眸光一凛,冷笑一声,“有食物主动送上门来,不给翔儿送去,未免太可惜了。”

凤鹰愣了片刻,“是,老奴明白了。”

老爷子是要将那宸王苍翟和那小侍卫……可是……想到什么,凤鹰欲言又止。

“你要说什么?”凤老爷子瞥了凤鹰一眼,神色之间的阴冷,没有丝毫松动。

凤鹰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老爷子,那小侍卫失踪了倒还好,若是那宸王殿下失踪……”

若是皇上或者东秦的人追究起来,不难查出宸王苍翟是进了凤府之后失踪的,那么到时候,不免又会为凤府引来麻烦啊,饶是凤府在北燕的地位超然,但也终究不是皇室,即便是皇室,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凭空消失了,也是难以解释的。

凤老爷子明了他的顾虑,冷哼一声,“凤鹰,你在我凤府待了这么多年,难道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好么?明日一大早,我会亲自送宸王和他那小侍卫出凤府,谁还能说他在我凤府失踪的?”

凤鹰微微皱眉,消化着凤老爷子的话,猛地,眼睛一亮,他豁然明白了,原来,老爷子是要……

“是,老奴愚笨了,老奴明白该怎么做了。”凤鹰脸上一喜,老爷子果然不愧是老爷子,这样安排,明显是天衣无缝啊!

心中浮出一丝敬佩,看来,那宸王苍翟和那小侍卫,休想活得过今晚了。

眸子一紧,凤鹰又想到什么,微微皱眉,“那个四皇子……他和那苍翟安排在一个院子内的厢房里,若是被他发现了端倪……”

“我的翔儿不介意多吃一些,那四皇子今晚可不止坏了我一个好事,方才那一刺,没有要了他的命,那么等会儿,他若是不知好歹的撞见了,就一并给大少爷送过去吧。”凤老爷子沉声道,杀两个也是杀,杀三个也是杀,既然那四皇子今天要来陪葬,那么他成全他便可。

“老奴得令,老奴这就去安排。”凤鹰兴奋的道。

“去吧!记住,要利落一些,大晚上的,可不要惊动其他人。”凤老爷子端着面前的酒杯,置于唇边,浅浅的喝着,那模样,丝毫不像七旬的老者。

“是。”凤鹰丝毫没有停留,一边走一边在思索着,要怎样才能够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将那宸王苍翟给送进后院儿的那个禁地。

宴厅里,只剩下凤老爷子一人,此时的他,没有了方才的怒意,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就等着看那苍翟消失在这世界上了。

凤老爷子素来都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便是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对某些事情毫不在意,但他实际上却不然,往往他表现得不在意的东西,心里就越会留意。

无论是从哪方面看,苍翟都是留不得的!

当年没有斩草除根,就已经不是明智之举了,此刻,凤老爷子下定决心要除掉苍翟,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他心中那强烈的不安,今夜,这些看似巧合的事情终究是让他不安了,尤其是苍翟在方才那对视的一眼中,所流露出来的高深莫测,更是让他心中没了底。

他素来不喜欢事情和人超出他的掌控,一旦超出他的掌控,他宁愿彻底的毁灭!

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倏地一下,凤老爷子狠狠的将手中的杯子摔了出去,啪的一声,正好准确无误的撞击在了桌子上插着的那一把长枪上,杯子轰然碎裂。

在他看来,那杯子就好比是苍翟,而自己便是那长枪,二者相碰,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的,一看便知!

而此时此刻,房顶上,一个敏捷的身影站在蹲在瓦片上,小心翼翼,没有弄出一丁点儿的响动。

那人高大的身躯微弯,面容沉静,似乎是在听着房顶下的动静,片刻,终于没有听到下面传出声音,而他也已经听到了重要的消息,男人便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在黑夜之中,微弱的月光下,隐约可以看见那一个人的脸。

若是安宁在,便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此人,一袭银白锦衣,身上那骚包的装扮,可不就是方才一连坏了凤老爷子两次好事的四皇子么?不过,此时的四皇子,却和方才有很大的不同,虽然鬓角的那一缕头被削断了的头发依旧凌乱的覆盖在他的头上,但是,此时的他,却没有了方才的那份闲散,双眉大皱,薄唇紧抿,俊美深刻的脸,一片严肃之气,眼中更是泛着冷意,和方才的他,除了那张脸,就俨然是两个人一般。

四皇子消化着方才听到的内容,在心里冷哼一声: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竟然这般歹毒,方才那一把长枪,明显就是为苍翟准备的,亏得自己精明,抢了苍翟的位置,不然……

那个老头,还不死心么?也对,今天他们可是联合让那凤老爷子找了不痛快,凤老爷子又怎会善罢甘休?

自从苍翟来到了北燕国,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凤府送晦气,凤老爷子表面上没什么,心里怕早已经气炸了,想到那个让凤倾城狼狈不堪的小侍卫,四皇子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扬,方才那刺偏了的一枪,别人可能没注意到,但他可是明白怎么回事。

那叮的一声,虽然很小,但他那么近的距离,还是听见了,按照那个方向,救自己的,不是苍翟,便是那个小侍卫了。

四皇子眸光微闪,想到现在他要做的事情,立即挥开脑中的思绪,敏捷的身形一跃,下一瞬,便稳稳的落在地上,身影没入了黑夜之中……

厢房内。

凤裕将苍翟和安宁安置下来,便离开了,这厢房的布置,极尽豪华,单是从这里,便可以窥见凤老爷子对苍翟的重视,不过,这重视到底是好是坏,他们各自的心中都明白。

苍翟坐在软椅上,面上依旧一片平静,安宁瞥见他泰然的神色,不禁笑道,“这果然是鸿门宴,人家都想着要你的命了,你还在这里,跟个没事儿人一样,那凤老爷子若是知道你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怕要该气炸了,指不定会想什么恶毒的方法置你于死地呢!”

“置我于死地么?让他来便是,我又怎会怕他?”苍翟淡淡一笑,语气却甚是柔和,伸出手,示意安宁过去。

安宁顺从的走到他的面前,手被苍翟握入手中,一个力道,便带着她旋进苍翟的怀中,稳稳的坐在苍翟的腿上,腰身被他有力的大掌禁锢着,佳人入怀,苍翟心中说不出的满足,“只是,要你陪着我一起,担惊受怕的,真是委屈你了,等我些时候,等做完了要做的事情,我定会给你安稳的幸福。”

安宁心中一暖,竟主动捧着苍翟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蜻蜓点水的一下,又快速的离开,不过,二人双唇的距离,却依旧近得暧昧,便是呼吸都能够柔柔的亲吻着对方的脸颊,“谈什么委屈?宁儿可不觉得委屈,不管什么时候,有你在身边,宁儿便是幸福的!”

苍翟身体一怔,很快情不自禁的吻着面前的女子,唇齿交缠,突如其来的热情,倒是引得安宁脸红心跳,这可是在凤府呢!苍翟他……不过,安宁感受到他大掌依旧安安分分的放在自己的腰间,并没有什么动作,才放心下来,苍翟又怎会是如此没有理智的人?

一吻方休,安宁靠在苍翟的胸膛上,浅浅的呼吸着,突地,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安宁立即警惕了起来,从苍翟的怀中出来,缓缓走到门口,打开门,本以为是凤鹰或者是凤裕,却没想到,来人竟然是他!

安宁微微愣神,来人敏捷的身形,便就着那微微开起的门缝,如一条滑腻的鱼一般钻了进来,小心警惕的关上门,那人看了安宁一眼,随即便朝着苍翟走去,走近苍翟,竟然单膝跪在地上,“王爷……”

苍翟猛地起身,将那人扶起来,“不必多礼,赤骥,现在你是北燕国的四皇子,这些年,辛苦你了。”

四皇子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赤骥为王爷办事,万死不辞,又谈何辛苦?”

不错,这四皇子正是八骏之一的赤骥,当年离开苍翟身边之后,苍翟便交给了他新的任务,那便是到北燕来卧底,原来的四皇子早已经被他们偷梁换柱,赤骥为了当好这个四皇子,努力学着四皇子的习性,越到后面,越是将原本四皇子的习性掌握的炉火纯青,四皇子在几个皇子中,素来不喜权力的争斗,说好听点儿是闲散惯了,淡泊名利,说得难听点儿,那就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正是因为这个四皇子对任何人皇子都没有利益的冲突,很多人甚至对他不屑一顾,就连三大望门也是看在他是皇上的儿子的份儿上,对他的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料定他起不了什么风浪。

而是,他们谁又知道,在这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的外表下,竟是隐藏着别的身份和目的?

此时,听到这二人的对话,饶是安宁也吃惊不小,方才,她只知道这四皇子是自己人,却没有料到,这四皇子竟然是八骏之一?赤骥?她曾听闻过苍翟对赤骥的评价,当年,八骏之中,赤骥无疑是最优秀的,他竟然一早就在北燕国,还顶着四皇子的身份,安宁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探寻了片刻。

十多年来,看来苍翟的布局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周密!

八骏,除了她已经见过面的飞翩,铜爵,胭脂,以及眼前这个赤骥,还有四个没有出现,安宁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好奇,这四个人又被苍翟安排在了哪里?

目光落在四皇子的身上,此时此刻,此人分毫都没了方才在大厅以及宴厅中的模样,想到四皇子鬼吼鬼叫着,闹得凤府下人手忙脚乱乱的模样,想到四皇子厚脸皮的让凤老爷子以及凤家二老爷嘴角抽搐,毫无办法的模样,安宁禁不住嘴角微扬,这个四皇子,演戏的功夫怕是比自己都高超许多吧!

“王爷,方才多亏王爷出手相救,不然,赤骥这条小命,就结果在了那老匹夫的手上了。”四皇子冷哼一声,说出的感谢异常真诚,但对凤老爷子的怨怼,也是分外的明显。

苍翟眸光微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赤骥,方才可不是我救了你。”

四皇子微微皱眉,不是王爷?那该是……脑中浮现出一个身影,果然是他么?那个小侍卫!

四皇子顺着苍翟的视线,看到了那比他和苍翟都要矮了半个头,且长相平平的小侍卫,眼睛一亮,立即撤出一抹风情万种的笑容,好似在那一片刻的时间,就被方才在大厅那个“四皇子”上身了一样,走到安宁面前,安宁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这么快的变脸速度,饶是安宁也叹为观止。

不知为何,四皇子脸上那笑容,让安宁慎得慌,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只是,安宁刚退了一步,那四皇子便上前了好几步,“长得虽然不怎么样,但身手还真是不错!”

四皇子见这小侍卫救了自己一命,心中对他的好感颇浓,丝毫没有察觉到那小侍卫微微跳动着的唇角。

安宁心中堵了一下,这是什么话?长得不怎么样,身手不错?瞧他那模样,自己是不是还要感谢他对自己的夸赞啊?

正在安宁暗自腹诽之间,四皇子却是伸手一揽,长臂一把揽过安宁的肩膀,安宁心想,这四皇子是赤骥,是苍翟的属下,自然是不会对自己不利,所以,也没有对他多加防范,饶是苍翟也没有料到四皇子会有此动作。

在二人意识到什么之时,四皇子早已经将安宁揽入怀中,且用“兄弟”打招呼的方式,二人胸膛一撞,安宁脑袋顿时轰的一声,随即,便听得那四皇子爽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错,不错,救了我一命,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四皇子知道,既然这小侍卫能够被宸王带在身边,那理应是深得王爷器重,他自然是要将他放在眼里的。

只是,四皇子又怎知道,这个被自己当做兄弟,又如此“亲昵”的揽在怀中的小侍卫,可不仅仅是得苍翟器重而已啊!

不过,敏锐的四皇子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目光往下,落在那小侍卫的胸脯上,俊眉深锁,“这小身板儿,怎么胸膛不怎么结实啊?改天,我陪你练练。”

说着,似乎是要探探这小侍卫的底子,伸手朝着小侍卫的胸膛探去,安宁和苍翟的脸色同时大变,电光火石之间,四皇子的手正要触碰到安宁的胸前,一只大掌便握住了安宁的手腕儿,强大的力道便将安宁拉出了四皇子的臂膀,落入了苍翟的怀中。

四皇子动作僵住,转眼看向苍翟以及那小侍卫,却只见那小侍卫被苍翟牢牢的护在怀中,而苍翟脸上的表情,好似别人抢了最重要的东西一般的恼怒。

“不许对她无礼。”苍翟沉声道,声音多了几分凌厉,虽然知晓赤骥不知道安宁的身份,才会如此莽撞,但是,心中依旧有些酸味儿冒了出来。

四皇子面对苍翟,瞬间又老实了许多,他曾经跟着宸王殿下那么多年,又岂会不知他此刻已经濒临愤怒的边缘?心中哀嚎着,天可怜见,他只是想和这小侍卫搞好关系,可没有对他无礼啊!

见宸王对那小侍卫颇具占有欲的姿态,四皇子眉毛跳了跳,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小侍卫,眼中神色变幻。

安宁对上四皇子看过来的视线,也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个四皇子,怕也只有在苍翟面前,才会收敛吧!想到方才四皇子说的话,笑话,女人的胸膛,能有男人胸膛结实么?

就她现在的胸脯,都是裹了好几层,才能让人看不出端倪啊!

苍翟将安宁安置在椅子上坐下,那悉心呵护的模样,让四皇子看了,再一次傻眼,这……难不成王爷对这小侍卫……

苍翟和安宁倒是没有理会四皇子异样的目光,并没有告诉四皇子安宁真实的身份,任凭四皇子脸上不自在的神色越来越浓,见他欲言又止,却又不敢多问的模样,安宁心中算是稍微出了口气。

“今晚留意着点儿,那凤老爷子没有讨到好,不会善罢甘休。”苍翟淡淡的开口,拉回四皇子的神思。

四皇子猛地一惊,这才记起了自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王爷,方才你们离开宴厅之后,我偷听到一些事情,那老匹夫确实不会放过咱们,他已经让凤鹰那爪牙去安排了,要让我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呢!”

“哦?消失?”苍翟挑眉,来了兴致,眸中的深邃,多了一丝冷意。

“不错,那老匹夫还真是狠毒,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让咱们消失。”四皇子眼神一凛,气势变得凌厉。

“那他打算让我们怎么消失?”开口问话的是安宁,这话一出,倒是让四皇子怔了怔,若不是声音不同,他还以为是王爷开的口呢!那份主子的姿态与气势,还真是和王爷如出一辙。

四皇子看了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小侍卫一眼,心底对他的探寻又多了几分,开口答道,“这个府上,有三个禁地,一是凤府宗庙,除了祭拜祖先,领受责罚,不得随意进入,二是,北边儿的一个小院儿,里面似乎住着人,但却不知道是何人。”

北边儿的小院儿?安宁和苍翟相视一眼,皆是想到了方才在后院儿中听到的那两个丫鬟的谈话,她们口中的禁地,应该就指的是北边儿的那个小院儿了。

不过,敏锐如安宁,却在瞬间捕捉到什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四皇子,“那小茵茵是你的人!”

肯定的语气,让四皇子身形一怔,看那小侍卫的眼神变了又变,虽然没有回答,但反应却已经给了安宁答案,安宁呵呵一笑,耸了耸肩,难怪这四皇子看这样子,似乎对凤府了解不少啊!

“那第三个禁地呢?”苍翟浑厚的声音响起,赤骥既然在这个时候提起了凤府的三个禁地,那么,凤老爷子要如何置他们与死地,定和那三个禁地有关系。

四皇子回过神来,眸中多了一丝深沉,“第三个禁地,在后院儿最偏僻的地方,那片地方,平常连凤家的下人都不许靠近,便是有人不小心靠近,都是有去无回。”

安宁和苍翟更加来了兴致,凤府还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四皇子又将方才自己听到的凤老爷子和凤鹰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复述给苍翟和安宁听了。

二人心中皆是怀着疑惑。

大少爷?凤府的大少爷不是在多年前就已经死了么?还是被安平侯爷和詹家算计,死在了詹楚楚的剑下,听四皇子给的消息,那“大少爷”似乎是就在那第三个禁地之中了!

安宁丝毫不怀疑大少爷已死,毕竟,若不是真的死了,那詹楚楚又怎会怀着那么大的仇恨,跟随着安平侯爷,最后亲手将他杀死?

而那禁地之中的“大少爷”到底是谁?安宁脑中转动着,隐隐有了些微猜测。

“王爷,我们该怎么办?”四皇子试探的问道,他已经来了一会儿了,他想,那凤鹰的速度,怕是快要行动了,在此之前,他们必须想好万全的应对之策。

“赤骥,你将她带走,今晚,留我一个人来陪那凤老爷子玩玩。”苍翟敛眉,眼底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只是,他的话刚出口,安宁便不愿意了。

“这怎么行?怎能留你一个人?你忘了我们方才说的话了?”安宁皱眉,她又如何能不知道苍翟是怕她受到伤害,但是,她又怎会将苍翟独自一人留在这狼窝之中?

苍翟皱眉,“听话,我保证明日一早,就去找你。”

虽然他有把握,但是,他依然不愿让宁儿有任何受伤害的可能!那凤老爷子这一次,不是试探,而是彻底的动了杀念啊!

安宁对上苍翟的双眸,嘴角竟然扬起一抹笑意,无所谓的挑眉道,“好啊!那便让属下先去替王爷看看那第三个禁地之中,到底有什么洪水猛兽,之后,属下一定按照王爷所交代的,跟着四皇子出凤府,在外面等你。”

说话之间,安宁已经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只是,刚走出一步,经过苍翟之时,她的手便被苍翟握住,“你……哎,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宁儿的意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她是在告诉自己,她非留下不可,不然,她怕是真的要独闯那第三个禁地了!

饶是他也不知道凤府的第三个禁地之中到底有什么,但听四皇子的描述,那个地方定不会那么简单!

安宁脸上一喜,听到苍翟的无奈的叹气声,她就已经知道,苍翟同意自己留下来了,她怎么不留下?就此离开凤府,未免太便宜凤府了,况且,她也想知道,那第三个禁地里,到底有什么!

听四皇子方才所转述的凤老爷子的话,很显然,那凤老爷子对第三个禁地之中的东西,分外的在意啊!

四皇子静静的看着这二人的互动,心中的怪异越来越浓烈,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王爷对谁流露出如此无奈宠溺的表情,那模样,就好似面对着自己的心爱的人!

心爱的人?四皇子嘴角抽了抽?这个普通的小侍卫?

不,一定是他看错了,或者是理解错了!便是他也想象不出,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够配得上宸王殿下,而这个小侍卫,明显就和王爷不般配啊!

甩开脑中的思绪,四皇子努力说服自己,不去多想,回归正题,“王爷,您可有了计策?”

“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竟是十分的默契,话落,苍翟和安宁相视一眼,眼中皆是多了一丝笑意,而四皇子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心中更是淡定不了了,这默契,便是自己曾跟着王爷那么多年,也是比不上的。

苍翟和安宁,却是没有理会四皇子那凌乱的表情,思绪都在应对凤老爷子的计策之上。

对,就是将计就计!

二人既然已经知道了凤老爷子要对他们做什么,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况且,他们也很想看看,凤府的第三个禁地之中,到底有什么猫腻。

凤老爷子似乎很在意那禁地之中的“大少爷”,安宁眸光转了转,她一直都在想着,该如何趁着这个住下来的机会送凤老爷子一份大礼呢,现在门路倒是自动送上门来了。

正此时,院子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房间之中的三人皆是警惕起来,互相看了一眼,终于来了么?

苍翟大手一挥,屋中的烛火瞬间熄灭,一室的黑暗袭来,三人都屏气凝神。

脚步声似进了院子,离他们越来越近,随即,听得外面一个压低着的声音传来,“应该是睡了。”

话落,窗户透进来的微微月光下,三人同时看见一支小竹竿插了进来,冒着淡淡的白烟,安宁心中一怔,暗道,这凤鹰,做事情还真是谨慎,迷烟么?安宁手腕翻转,下一瞬,手中已经多了三颗小药丸,亲手将一颗喂进苍翟口中,随后自己吃了一颗,另外一颗递给四皇子。

四皇子也没有犹豫,从她的手心拿过药丸,便一口吞下,三人没有任何商量,极有默契的散开,苍翟躺在床上,安宁趴在桌子上,而四皇子则是闪入暗处,借着屏风的遮挡,将他高大的身子隐蔽起来。

仅仅是过了片刻的时间,门被推开了,凤鹰首先进了房间,身后跟着四个强壮的汉子,肌肉喷张,异常彪悍。

凤鹰见到房中的苍翟和那小侍卫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算你们倒霉,今日入了凤府,没命出去了,可别怪我,我不过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办事而已,来人,快将他们两个给我弄走。”

此时的凤鹰,没有了先前的恭敬,便是声音之中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四个汉子立即领命上前,将中了迷烟,“昏迷”过去的苍翟和安宁抬着出了房间。

凤鹰十分满意事情的顺利,将门拉上,看到对面紧闭着的房间,那是四皇子今晚住的地方,凤鹰皱了皱眉,冷哼一声,“这四皇子算是命大,要不是他去会他那小情人去了,今晚,定要将他一起给解决了,不过……有朝一日,他也定会成为大少爷的盘中餐!”

口中呢喃着,那四皇子今晚可是没少惹怒老爷子,只要他再敢在凤府撒野,那条路,那四皇子迟早会走上去的。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凤鹰微微哼着小曲儿,走出了院子……

在他出了院子之后,方才被他关上的门赫然打开,出来的人,正是四皇子,四皇子眼底一冷,不错,稍早他就已经高调的放出消息,去找小茵茵去了。

“哼,这条凤府的老狗,他才是活腻了!”四皇子冷冷的道,那凤鹰怕还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已经在别人的掌控之中了吧!嘴角微扬,四皇子大步跟了上去。

苍翟和安宁十分配合的被四个大汉抬着,不知道在这黑夜之中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凤鹰推开院门,院子里似乎立即有一股森然的气息传了出来,饶是凤鹰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大少爷,大少爷?凤鹰来了,凤鹰来给你送吃的来了。”凤鹰推开了一扇门,四个大汉也随着他走了进去,亲自点燃了房中的烛火,房间瞬间大亮。

房间一亮,房中所有的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个房间之中,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笼子,巨大的铁笼,从地上一直升到了房顶,将里面的空间团团围住。

而在笼子里面的阴暗处,隐约有一个硕大的身影蜷缩着。

凤鹰朝着那笼子慢慢的靠近,小心翼翼,神色之间,似乎还有那么一丝害怕,“大少爷……大少爷……凤鹰给你送吃的来了。”

凤鹰看着那硕大的身影,试探的叫着,凤鹰看那身影一动不动,心想,许是睡了吧,心中的防备便赫然降低了不少,只是,在他靠近笼子的时候,那身影却是猛然一动。

“嚎……”一袭巨大的身影瞬间朝着凤鹰扑来,伴随着凌厉的嚎叫。

凤鹰身体一怔,眼疾手快的后退了几步,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那被铁栏阻拦住的东西,吓得额上直冒冷汗,“大……大……大少爷,您息怒,凤鹰是给你送……送吃的来的。”

凤鹰战战兢兢,而此时,苍翟和安宁也是因为方才的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而睁开了眼,看着在笼子中,面目狰狞的东西,二人心中皆是一怔。

猛虎?竟然是一只猛虎?大少爷?这就是凤老爷子口中的“翔儿”,凤鹰口中的大少爷么?

二人思绪翻转,没想到,凤府的禁地,竟然藏着这样的秘密!

原来,凤老爷子是打算拿他们,来喂这个“大少爷”啊!哼,这个凤老爷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歹毒,不过,这凤老爷子为何将这一只虎,当儿子来养?没想到,这凤老爷子倒是还有如此的变态嗜好!

“大少爷,你别急,凤鹰这就将食物给您送进来,今晚这人还是皇室中人,您有口福了。”凤鹰连忙爬起来,看那猛虎眼中闪烁着的食欲,心中依旧有些胆寒,想着快些将苍翟和那小侍卫丢入笼中,好让大少爷一饱口福。

只是,他还没来及起身,便听得一个声音传来,“你家大少爷怕是没那个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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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章 闹出人命,搅得凤府鸡飞狗跳!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凤鹰身体一怔,而正此时,距离他不远处的兽笼里的猛虎朝着凤鹰一声狂吼,凤鹰心中一害怕,砰的一下,又重新扑倒在了地上。

凤鹰首先确定了他笼子中的猛虎还被铁栏隔着,随即才抬头看向方才那声音发出的地方,目光所及之处,宸王苍翟嘴角微扬,以及他身旁的小侍卫皆是笑看着他。

这……他们……

“你们……”凤鹰浑身警惕,满眼的不可思议,他们怎么醒了?方才那迷烟,明明就足以让一头猛虎昏迷,更何况是两个人?

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心中的疑问,便听得苍翟的声音在这房间之中响起,“不好意思,方才凤管家的招待我们的迷烟,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没有什么效果?凤鹰可不会真的认为那迷烟没有什么效果,饶是他方才在呆愣之间还有些糊涂,此刻也是明白了过来,“你们有防备?”

若不是有防备,怎能没有中迷烟?而他们似乎故意让自己误以为他们中了迷烟,故意让他将他们带到了这里来。

苍翟和安宁相视一眼,看来,这凤府的爪牙,还不是很笨啊!

此时,二人已经站了起来,安宁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淡淡的道,“凤管家,你做事还是不利落啊,瞧瞧,只‘迷晕’了我们怎么行?怎么着也得将我们的手脚绑住,以防万一啊!你这未免太小瞧我们王爷的能耐了吧?”

安宁一脸不悦,眸光闪烁之间,隐约夹杂着几分俏皮,活动了一下双脚,那模样,还真是气得凤鹰面皮抽搐,心中顿时后悔方才没有将他们都双腿双手绑着。

安宁将凤鹰依旧在地上扑着,挑眉道,“凤管家?你这样趴在地上,怕是不怎么舒服吧?”

凤鹰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依旧在地上,忙爬起来,看了苍翟和这个小侍卫一眼,眸子一凛,“来人,还不快将他们给我拿下。”

凤鹰朗声朝着四个大汉吩咐道,想到老爷子的吩咐,今晚,他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任务,这两人没有中迷烟又如何?这四个大汉,是凤府养着的护院儿,身手便是在江湖上,都算得上是高手,有他们四个在,还怕拿不下这两个人么?

四个大汉立即围了上去,一人站在一角,将安宁和苍翟二人团团围住。

苍翟和安宁看了一眼这四个肌肉贲张的大汉,嘴角却是淡淡的一扬,似乎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安宁见这四个大汉正要围上来,突然开口,“慢着!”

凤鹰眉毛一皱,此时有这四个护院儿在,他的心里可是有底多了,轻哼一声,“怎么?怕了?”

凤鹰说话之时,目光扫过那小侍卫单薄的身子,眼底多了一丝不屑。

“是啊!是怕了,凤管家,除了怕这四位高手,还怕里面那东西呢!”安宁目光瞟了一眼那铁栏的后面,壮硕的猛虎一双后腿支在地面上,一双前腿爬在栏杆上,张着血盆大口,锐利的利爪在铁栏之间挥舞着,似乎是看着眼前的人,恨不得将人撕碎吞下肚,那模样,异常的骇人。

这老虎比普通的虎大许多,看那模样,似乎活了多年,此时,安宁倒是想知道,这“大少爷”的由来。

凤鹰回头看了一眼张牙舞爪,发出嚎叫声的猛虎,眼神之中也闪过一丝畏惧,但看向安宁之时,却是挑了挑眉,“呵呵,我家大少爷,又岂是你们能够瞻仰的?”

“凤家还真是好笑得很,一只虎,便是大少爷么?我以为,大少爷应该是二老爷的哥哥呢!却原来,凤府是畜生窝啊!”安宁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眼底眸光闪烁着。

话落,果然看到凤鹰脸色僵了僵,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你胡说什么?敢诋毁凤府,你是活腻了么?告诉你,你可别小看了这只虎,这只虎可是深得老爷子的疼爱,他的命,怕是比你这奴才的命,都要尊贵许多。”

“哦?是吗?”安宁不以为意的道,深得凤老爷子的疼爱么?如果她猜得不错,这凤老爷子怕是将才对凤家那个在多年前死去的大少爷的爱,都寄托在了这只虎的身上了吧!

想到凤老爷子以及凤鹰对这只虎的称呼,安宁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发现,让安宁心中雀跃了起来,身上的血液都几乎在沸腾着,很好,很好啊!

方才凤老爷子故意在他们面前演那一出戏,触动苍翟的痛楚,苍翟虽然当时为了不让凤老爷子看出端倪,极力隐忍着,但是,他的心里怕是真的难受的,她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男人难受,而不做些什么?

安宁素来都是有仇必报的人,她就等着抓到凤老爷子的痛处呢,现在竟主动送上门来了,眼底闪烁着的光芒隐隐多了一丝邪恶,这么好的机会,安宁又怎会不利用呢?

她本就打算今晚要在这凤府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不是吗?

安宁心中暗自盘算着,手腕儿轻轻翻转,指间已经拈着两根细细的银针,在这烛光之下,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丝毫端倪。

“凤管家,是凤老爷子让你将我们弄来,喂你们的大少爷的?”苍翟沉声开口,那双深邃的眸中,隐隐含着几分危险之意,那凤老爷子还真是歹毒啊!

“是又如何?现在也不怕你知道了,既然你们醒了,那便做一个明白鬼,能够成为我们凤家大少爷的盘中餐,哪怕它只是一只虎,也是你们修了八辈子的福气。”凤鹰此刻镇定下来,尤其是在有四个护院护驾之后,他异常的自信了起来,倒也不怕在苍翟面前逞逞威风。

福气?这凤家还真是霸道得很!

“看来,确实是我们的福气啊!不过,我方才似乎说过,你家大少爷好像无福消受了!”苍翟利眼微眯着,嘴角微扬,一抹诡谲在他的唇角绽开,俊美的面容在烛火之中,隐隐约约,异常的风华绝代。

凤鹰微怔,感觉到宸王苍翟身上散发着的危险,眼里的恶毒急速的凝聚,“动手!”

一声令下,凤鹰丝毫不再犹豫,方才放迷烟之时,他就已经失手了,这一次,不能再失手,今晚,无论如何都只能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将宸王苍翟和他身旁的这个小侍卫一起丢进铁笼之中,让“大少爷”一饱口福,替老爷子和凤家出这一口气。

四个护院儿,听得凤鹰的命令,一刻也没停留,朝着中间的苍翟和安宁涌去,凤鹰自信满满,以为能够顺利的看到四个护院将苍翟和这小侍卫解决掉,只是,那四个护卫中的一个还未靠近二人的身体,身体便是一怔,在那里顿了片刻,整个人轰然倒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他三个护院也是僵了僵,没有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们此刻明显是没有时间去探寻太多。

砰地一声,第二个竟莫名其妙的倒下了,四肢的动脉处,赫然插着几根银针,尤其是眉心的那一根还在微微的颤动着,这份诡异在剩下的两个护院心中蔓延着,原本朝着二人走去的坚定步伐,此刻有些犹豫,就连凤鹰脸色也是变了变,看着地上的那两个人,倒下了,但似乎还留有气息,“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

便是那几根银针,就将自己的同伴制服了么?直觉告诉他们,这个小侍卫模样打扮的人,看似普通,实际上怕是一个极其棘手的对手吧!

“嘿嘿,我们可没有凤老爷子那般残忍,将人命当儿戏。”安宁嘿嘿一笑,那憨厚的小侍卫,此刻看起来异常的狡黠。

只是,在她说话之间,手中的银针再一次激射了出去,而这一次,安宁却没有如方才那般,暗中动手,而是抬起手,将手中的好几根银针十分高调的拿在手中,挑了挑眉,“放心,这银针上虽然淬了毒,但却不是要人性命的毒。”

那两个护院儿眼神一凛,也是防备了起来,只是,安宁的敏捷,可由不得他们防备,银针没入皮肉,依旧是选取了身体几个重要的部位,那两个护院而连挣扎都没有来得及挣扎一下,便轰然倒地。

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四个高大雄壮的汉子便这样被撂倒在地,而自始至终,四人分毫也没有沾到苍翟和安宁的身体,而苍翟依旧如开始的那样,嘴角挂着诡异的笑,站在那里,不动如山,此刻,那嘴角的笑,亦是多了几分讽刺的意味儿,似乎是在嘲笑着凤家的护院儿如此不堪一击。

似乎只是无声的嘲讽满足不了此刻安宁对凤家的鄙夷,挑了挑眉,笑笑的道,“凤家的爪牙,也不过如此嘛,这么不堪一击,我还以为能够将我们怎么样呢!哎……”

安宁叹着气,满意的看着凤鹰那呆愣之后难看的表情,嘴角扬起的得意更是浓烈了几分,她就是喜欢看凤家人的臭脸啊!

“呀,坏了,我不过是来得晚了些,这就闹出人命了么?”急切的声音传来,但那声音之中,却没有丝毫担忧,伴随着那个声音,四皇子走进了房间,看着地上躺着的四个人,似乎因为没有亲自动手而惋惜着。

突然赶到的人,顿时吸引了凤鹰的注意,凤鹰消化着方才发生的一切,他本来有十足把握,让这四个高手将苍翟和这小侍卫制服了,可是,仅仅是在这一瞬间,形势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他甚至无法来得及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看到四皇子,凤鹰脑袋轰的一声,身体好似被雷劈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是去找小茵茵去了吗?正是因为这样,他方才在院子里的时候,才没有一并将四皇子给迷晕啊。可是,他又怎知道,不是他没有将他给迷晕,而是,他的迷烟对他不起作用。

四皇子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嘿嘿一笑,“凤管家,说句老实话,你还真是好骗,我不过是告诉那些下人,说要去找茵茵,你就真的相信了么?呵呵,还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啊,还别说,你不带本皇子来这里,本皇子还不知道你们凤府还有这么一个好玩儿的地方,‘大少爷’?呵呵……瞧本皇子这细皮嫩肉的,你说,你家‘大少爷’会不会喜欢啊?要不,将本皇子也一块儿喂了你家‘大少爷’得了,也免得我以后犯了凤府的忌讳,还得被你们弄来。”

凤鹰脸色僵了僵,在这个时候,饶是再笨的人,也听得出四皇子说的是反话,想到自己方才的算计,又看到地上这四个依旧睁大着眼的护院儿,凤鹰的心中划过一丝凉意,现在的形势,明显是对自己不利的啊!

不过,他心中有些疑问,是急需要问清楚的,目光在苍翟,四皇子和这个小侍卫身上扫了一遍,“你们是一伙的?”

苍翟敛眉,四皇子和安宁相视一眼,嘴角微扬,四皇子挑眉一笑,“凤管家,你还不笨嘛!终于知道我们是一伙的了?不错,我们是一伙儿的,凤管家是要拿我们怎么样么?”

四皇子笑得人畜无害,饶是安宁看了,也忍不住嘴角抽搐,他这模样,明显就是欠揍啊,不过,这个时候,在凤家的人面前,她倒是为四皇子叫好,看凤鹰脸上那精彩绝伦的表情,安宁心中就大为畅快,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凤管家是不是在想,快些将这个消息禀告给你的主子凤老爷子啊?”

凤管家脸色一沉,眼中似乎有被说中心事的愤恨,凤管家狠狠的瞪了那小侍卫一眼,不错,方才他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在此刻看来,明显是有些不实际的,宸王苍翟和这四皇子,会放过他吗?

“你们别忘了,这里是凤家。”凤鹰眼神一凛,此刻虽然有些外强中干,但无论如何,他也要在气势上压制住这几人。

不错,这里是凤家,凤家的护院儿可不仅仅是这四个而已,凤家在北燕国的地位,可是不能被小觑了的,凤家的旗下,掌握着北燕的一支军队,虽然人数受到了限制,但其中的每一个都是精英,这一点,四皇子定也是知道的,他就不信,四皇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得罪凤家,以往他在凤府小打小闹,无伤大雅,若是真的做出什么事情,能够让凤家占了理,那么,饶是他这个四皇子,也休想讨得到好处。

凤鹰心中如是盘算着,心中的底气又多了几分,目光扫了一眼三人,见三人皆是微微皱眉,似乎有了为难之意,眸光闪了闪,心底更是得意了起来,有希望,一定是他们忌惮凤家的势力了。

“凤管家,看来你也不笨嘛,知道拿凤家军来做底牌。”四皇子挑眉道,安宁和苍翟对这凤家军不会陌生,凤家的凤家军,从北燕开国以来就有,在对外之时,凤家军会整编成北燕军队的一部分,但是,在和平的环境下,这凤家军却是受到了诸多限制,比如不能进昌都,比如人数必须控制在多少之内,凤家军被分位四个营,在和平年代,凤家军的四个营,是不能在一起的,一条条的规矩,都是为了防备凤家军的发展壮大,防止凤家谋权篡位。

北燕历代的皇帝,都花了很多心思去留意凤家军,一旦发现有什么端倪,便会立即打压,这也是为什么凤家军一直都是保持着着最开始的人数规模。

但虽然是打压,却抹杀不了凤家军的存在,凤家军在规模上无法壮大,但却可以壮大个人的势力,随之壮大凤家军的实力。

凤家之所以会如此有底气,之所以会在北燕国地位超然,和凤家军也是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

“哼,是又如何?怕了么?你可别小看了凤家军,便是在昌都城百里之外驻扎着的玄武营,你们都是惹不起的。”凤管家冷哼一声,眉宇之间,丝毫不掩饰他的骄傲。

这一丝骄傲,却是让安宁微微皱眉,心中划过一丝不悦,“哦?是吗?可如果我们偏偏要惹一惹呢?”

凤鹰神色微怔,看着那小侍卫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惹一惹?”

“不错,是惹一惹,凤管家就当我这小侍卫是活腻了吧!”安宁眼中的笑意更加的灿烂,不错,惹一惹,凤家的凤家军,她也听苍翟说起过,这凤家军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阻碍,迟早都得碰面,她现在倒是想试试凤家军的底,看凤家军到底有什么能耐!

凤鹰皱眉,还真是活腻了!不过,这小侍卫的态度,无疑是表示他拿凤家军来威胁这几人,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凤鹰神色警惕起来,看来,他得另外想办法脱身了,他明白,在以一敌三的情况下,他才是以卵击石,方才那小侍卫手中的银针,他也是看到了的,那上面不知道淬的什么毒,银针一沾身体,便轰然倒地,连挣扎都没有来得及啊。

凤鹰此刻想逃的心思,又怎会逃过这里三人的眼,苍翟和安宁就且不必说了,就是四皇子也是将凤鹰那眼神之中的小盘算看在眼里,方才那四个壮汉,竟然被这小侍卫几根银针给制服了,他还没有出手呢!

事实上,方才四皇子并不是刚到,在那四个护院儿攻向苍翟和安宁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好要出手护主子了,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第一个护院儿就莫名其妙的倒地了,这让他吃惊不小,在吃惊之余,第二个护院倒下,到了那时,他已经回过神来,便也就没有打算出手了,因为,他知道,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那个小侍卫就可以解决一切。

他不得不承认那几根银针在那小侍卫的手中,就好似有生命一样啊!快准狠,怕是连自己都及不上的。

想到方才在房间里看到的宸王苍翟和这小侍卫之间的互动,四皇子更是思绪翻转着,这小侍卫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深莫测。

方才没有来得及出手,现在,他可不能再让人抢了功劳,思绪之间,四皇子身形一闪,一只大掌毫不犹豫的袭向了凤鹰,而那凤鹰本就警惕着,在他攻击之时,就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凤鹰知道,这个时候,他只要能够逃出这个院子,出去搬到救兵,他就成功了。

现在,他倒是埋怨起这里的偏僻来,这里是凤府的禁地,这禁地之中,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便是大声呼喊,也不见得有人能够听见,若不是这样的话,他早就大声的喊人了。

一时之间,二人混战在一起,那凤鹰是这凤府的管家,平日里看着文文弱弱的,但实际上也是一个练家子的,不过,凤鹰比起八骏之一的赤骥来,那明显是小巫见大巫,不出三招,凤鹰就已经落败在了四皇子的手下,四皇子的一只大掌紧紧的握住凤鹰的脖子,猛地收紧,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凤管家,承让了。”

凤鹰脖子被握住,脸色憋得通红,他没有想到,这四皇子竟然有如此的身手,平日里的四皇子,可是没有表现出会武功的迹象啊!

此刻,联系起所有发生的事情,凤鹰心中的一个猜测越发的清晰起来,不好的预感更加的浓烈。

正在房间中二人打斗之时,铁笼之中的猛虎,双目炯炯的看着这边,要不是有铁栏隔着,它怕是早就已经扑到了他们身上来了,四皇子眸光微敛,眼底的邪恶越发的清晰,嘿嘿一笑,手肘狠狠的打在凤鹰的胸膛,那力道,似乎有将他的五脏六腑给震碎的趋势。

伴随着那一下,凤鹰来不及消化身体的痛,口中一口腥甜,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鲜血倾洒,几滴落在了四皇子那银白的锦衣上,四皇子眸子一凛,脸色一沉,明显的不悦瞬间展露了出来,饶是安宁也不由得挑了挑眉,她可是感受到了这四皇子的怒气了啊,看来,这个凤管家,怕是有的好受的了。

眸光闪了闪,安宁双手抱胸,乐得看眼前的一出好戏。

四皇子猛地凌厉的上前,重新揪住了凤鹰的领口,“很好啊,本皇子的衣服弄脏了,你说该怎么办呢?”

“我……老奴……四皇子……”方才那一下,将凤鹰打得晕头转向,此刻看到四皇子那骇人的表情,他的心中又怎会不畏惧?就是连一句求饶的话也说得结结巴巴,最终都没有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吼……”正此时,身后的铁笼之中,猛虎似乎闻到了血腥的气味儿,变得异常狂躁了起来。

突然,四皇子一改脸上的怒意,嘴角渐渐扬起,那表情,好似刚从地狱走出来的邪恶使者,让人不寒而栗,凤鹰心中不好的预感骤升,听见四皇子嘿嘿的一笑,下一瞬他的身体便被一个强大的力道推动着不断的后退。

安宁和苍翟看到四皇子的动作,皆是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明了了四皇子的目的,他是要将这凤鹰送入虎口吧。

果然,如苍翟和安宁所料的那般,四皇子将凤鹰的身体牢牢的按在了铁栏上,而仅仅是在碰到铁栏的那一瞬,一只利爪便朝着凤鹰的背上划去。

“啊……”嘶啦一声,利爪撕破衣裳,划破皮肉,凤鹰双目暴睁,剧烈的痛从背上蔓延到四肢百骸,就连身体都在隐隐抽搐着,那模样,当真怕是痛苦极了。

血腥味儿充斥着整个房间,猛虎也似乎被这浓烈的血腥味儿给刺激得更加兴致高昂,那眼中闪着的“食欲”分外的明显。

安宁和苍翟都知道,今晚这凤鹰在凤老爷子的授权下,企图将他们拿来喂他们的这个“大少爷”,看着眼前那猛虎好似饿极了的模样,安宁和苍翟的心中都不由得漏了一拍,他们无法想象,若真是成为那饿虎的食物,会是怎样的下场与感受啊。

不过,现在,显然他们是没有机会将他们二人当成食物送给他们的“大少爷”了,不过,这大少爷看着这么饿的模样,实在是可怜得很啊!

安宁眸中的诡谲闪烁着,这个凤鹰,凤府的一条狗,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东西拿来喂他们的“大少爷”,实在是不错的主意。

房间中,充斥着猛虎的吼叫以及凤鹰那撕心裂肺夹杂这极致害怕的痛呼声,安宁看着凤鹰的模样,嘴角扬了扬,“四皇子,你是想要了凤鹰的命么?你怎的这般残忍呢?”

安宁朝前走了几步,苍翟竟也跟着她,似乎要一直和安宁保持着一步的距离,他才能安心。

四皇子皱了皱眉,但仅仅是片刻又舒展开来,看那小侍卫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中暗道:这小侍卫,比起腹黑,自己和他怕不在一个水平上吧,这小侍卫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瞧这小侍卫皱眉“仁慈”的模样,心中禁不住好笑,残忍?说不定在这小侍卫“仁慈”的外表之下,脑中所盘算的事情,比他还要残忍得多呢!

“你想怎样?”四皇子淡淡的开口,似乎是在等着看这小侍卫到底有多“仁慈”。

“嘿嘿,我想怎样?当然是不能这样要了他的命啊,快将他放下来,再被他们的‘大少爷’抓上几下,这条命怕是真的没了。”安宁淡淡的一笑,催促道。

四皇子敛了敛眉,终究还是将凤鹰提着丢到了一旁。

凤鹰离开了铁笼,如获大赦,心中生出一丝侥幸,莫非这小侍卫要放了他?他又怎知道,这不过是他天真的想法罢了。

放了他?怎么会放了他?安宁只是不想让他死得这么痛快而已啊。

不过,凤鹰的希望却没有持续太久,仅仅是片刻,听到那小侍卫接下来所说的话的时候,他的身体却是倏然僵住,心中升起的恐惧似乎要将他淹没。

安宁皱了皱眉,十分“仁慈”的开口,“看在你是凤家的狗的份儿上,就让你多活片刻的时间吧!等这四个人进了你家‘大少爷’的肚子,你再来也不迟啊,况且,你这个凤府的管家,能够亲自伺候你家大少爷用餐,也该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吧,凤管家,你说,我这安排,你可满意?”

安宁的语气好似在施舍给凤鹰恩惠一般,脸上无害的笑容,好似他真的做着什么慈悲为怀的事情一样,那模样,若是凤老爷子在这里看了,怕又要气得牙痒痒了。

凤鹰心中咯噔一下,好似刚被拉起来,又被人一下子推到了更深的深渊。

他又如何能不知道这小侍卫的安排意味着什么?满意?这样的安排他又怎能满意?这不就是要让他亲眼看着其他几人是如何被猛虎撕裂,又不得不想到,自己的命运不得不和他们一样吗?

四皇子挑眉,“这安排确实是不错,这种玩法,可是要刺激许多啊。”

让这凤鹰饱尝了内心恐惧的折磨,再将他丢进去喂虎,光是想想,此刻,四皇子都热血沸腾了起来,北燕的上流社会,不乏贵族们追求刺激的有些,他在当四皇子的这些年,也是经历了不少,不过,显然都及不上即将开始的节目啊。

四皇子雀跃高兴着,而那四个被点到名的护院此刻,脸色去已经铁青,不过,他们中了安宁的银针,身体瘫软无力,就连话都说不出来,可是,这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痛觉。

“四皇子,那就劳烦你动动力气了。”安宁对上四皇子的双眸,意有所指的开口。

四皇子自然乐得在此刻做这一个苦力,不过,在走到那四个护院身旁之前,四皇子还特意绕到了凤鹰的面前,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凤管家,这可真是你的福气啊!你家‘大少爷’似乎很饿很饿了呢!”

是啊,那猛虎的确是很饿很饿了啊!

尤其是在经过了方才凤鹰鲜血的刺激之后,它此刻的狂躁与凌厉,饶是人一看,都会吓得忍不住逃窜。

“不,不要……”凤鹰下意识的开口,他几乎能够想象得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死,可怕么?对怕是的他来说,无疑是可怕的,但死比起受了折磨之后再死,那明显是要幸福多了。

凤鹰怕死,更加怕受尽折磨而死,他曾经亲眼看到过‘大少爷’是如何撕碎一个人,然后一口一口吞下肚的,那模样,想想就十分的骇人。

“不要么?这可由不得你了。”安宁挑眉道,随即给四皇子使了个眼色,四皇子立即结束了欣赏凤鹰的恐惧,要看凤鹰的恐惧,等会儿会更加精彩的,不是吗?

在凤鹰以及三个护院儿惊恐的目光之中,其中一个壮汉被四皇子就这么拖着,四皇子从凤鹰的身上搜下了钥匙,打开铁笼,快速的将那一个壮汉给丢了进去,对他们来说,这些凤府的爪牙,少一个是一个,他们可不会对敌人的帮手仁慈。

对敌人仁慈,那可是对自己的残忍啊!

壮汉被丢进铁笼中的那一刻,猛虎便扑上了他的身体,伴随着一阵狂戾,让人胆寒的吼叫,猛虎猛烈的撕扯着那壮汉的身体,那壮汉本就以为中了银针而动弹不得,这个时候,还真的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不,是任虎撕裂的肉了,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在猛虎的几个撕扯之下,他的身体便四分五裂,那模样,异常的血腥骇人。

其他的几个护院以及凤鹰看了,身体隐隐的在颤抖着。

“接下来是谁啊?”四皇子拍了拍手,似乎是想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来。

这血腥,这刺激,他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体验一番了。

四皇子的目光扫过剩下的三个护院和凤鹰,满意的看着凤鹰脸上的铁青,此刻,他似乎已经吓得失了魂儿,竟没有半点儿反应。

四皇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再一次走上去,故意踢了凤鹰一脚,这举动,倒是让苍翟和安宁忍不住好笑,心中暗道,这四皇子到底有多希望凤鹰这厮保持清醒的理智,接受惊吓啊。

凤鹰回过神来,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袭来,鼻尖萦绕的血腥味儿,不断侵袭着他的理智,等会儿,就该轮到他了吗?想到那人被‘大少爷’撕得四分五裂的画面,凤鹰浑身抽搐着。

“这凤家的‘大少爷’,胃口还真是好啊。”四皇子一边将第二个护院儿丢进铁笼中,一边口中喃喃的道,看这样子,撕碎五个人,怕还真不是难事。

安宁和苍翟相视一眼,眸光光芒闪烁,似都十分赞同四皇子的这句话。

如上一个护院一样,第二个护院被丢进去的第一刻,便又被那猛虎给撕碎,房间中,气氛异常的诡异了起来,对于这重口味的游戏,苍翟,安宁和四皇子三人显然都是看得极为自在。

对苍翟来说,他什么没有见过?当年,他年仅十多岁,便亲自将一个盗了昭阳长公主曾用过的玉碗的大盗给五马分尸了,面对此刻的场景,他自然是经受得住了。

而安宁,她的眼中也是一片平静,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又何惧这种画面?此刻,她心中所想的是,若是凤老爷子知道此刻,凤鹰以及凤鹰带来的人没有将他们送入笼子中喂虎,反倒是自己被推了进去了,不知道那张老脸上,又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安宁想着想着,竟然笑出了声来,那声音无意识中发出来,竟多了一丝小女儿的娇态,苍翟的目光看过去,眸中依旧宠溺如斯,只是,这声娇笑,却是让四皇子皱了皱眉。

你刚才那明明是女人的声音啊!女人?这房中哪里有女人?而方才那笑声传来的方向……四皇子看向那小侍卫,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满心的探寻。

“快些送人吧,凤管家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呢!别让凤管家久等了。”安宁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破绽,立即正色道,恢复了小侍卫的声音,敛了敛眉,这四皇子,可不能让他怀疑起自己的身份啊。

虽然他是八骏之一,虽然八骏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什么,不过,对于这个四皇子,安宁潜意识里,想瞒着他。

四皇子回过神来,多看了那小侍卫几眼,并没有什么异常,才摇了摇头,方才怕是自己幻听了吧!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护院儿被四皇子丢进了铁笼之中,他们的命运,显然也是和上面的两个一样,甚至不能哀嚎,不能求救,就这样将命丢在了他们的‘大少爷’的利爪之下。

房间里的地上,独独剩下凤鹰一人躺着,此刻的他,竟是有些疯狂了起来,“不,不要……我不要死……不要……我放你们走……”

苍翟和安宁冷笑一声,放他们走?这个时候么?凤鹰的脑子怕是被刺激坏了吧,这个时候的主动权还在他凤鹰的手上么?早就不在了啊!更何况,他们想走出这凤府,又怎会需要这凤鹰放?

他们所要的,是凤鹰的命啊!

四皇子邪恶的笑着朝着凤鹰一步一步的走近,每一步对凤鹰来说,都好似在凌迟着他的心一般,好似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告诉他:快了,快了,接下来就是你被‘大少爷’撕碎的时候了。

四皇子终于在凤鹰的面前停下,大掌一把揪住凤鹰的衣襟,正要拖着他朝着铁笼走去,刚走到一半,便听得那小侍卫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慢着!”

四皇子皱眉,这个小侍卫还要干什么?

苍翟也是挑眉看着安宁,眼中柔柔的目光闪烁着,“你又想到什么法子了?”

以苍翟对安宁的了解,这丫头,定又有了什么主意,他身为宁儿的丈夫,自然要让顺着宁儿的意思,无论她要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安宁对上苍翟的视线,嘿嘿一笑,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在手中扬了扬,“你说,若是凤老爷子知道他疼爱的‘大少爷’,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命呜呼了,凤老爷子会怎样啊?”

苍翟和四皇子皆是一怔,相视一眼,会怎样?这答案还不明显么?自然是气得跳脚啊!恐怕,还不只是气得跳脚这么简单吧!

“正好,我也有兴趣看看,凤老爷子会有怎样的反应,你呢?四皇子?”苍翟嘴角微扬,淡淡的诡谲在唇角晕染开来。

四皇子一愣,呵呵的笑道,“既然二位都想看看,那我若是不看,既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大家啊。”

安宁听了二人的话,嘴角抽了抽,眼中的神采也是亮了几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试试吧!”

说得好似有多为难一般,但动作却是分外的敏捷,快速的将瓷瓶中的液体倒进了凤鹰的口中,完了之后,满意的道,“好了,给凤府的‘大少爷’送吃的去吧。”

苍翟敛眉,心中明白,宁儿是惹不得的啊,凤老爷子算计自己,却惹怒了宁儿,宁儿又怎会善罢甘休?她怕是不将凤府给搅得鸡飞狗跳,她是不会收手的吧!

这凤老爷子,无疑是踢到铁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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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章 接连沉重打击,凤老爷子的疯狂!

凤鹰被灌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液体,根本毫无反抗的机会,听着方才这三人的对话,他的心中不断的哀嚎,他们是什么意思?‘不干净’的东西,指的是他么?

“你们……老爷若是知道你们敢对‘大少爷’如此残忍,小心你们三人的狗命。”凤鹰紧咬着牙,他知道,自己是难逃一劫了,不过,在他看来,若是自己死了,老爷子或许还不会那么生气,但是,大少爷死了,必定会惹怒老爷子,那么到时候,老爷子定也不会放过他们三人,老爷子定会为大少爷报仇,那么到时候,便也就当做是为自己报了仇了。

如此想着,凤鹰的心中便也安慰了许多,但是,他这片刻的安慰,却依旧敌不过对即将到来的事情的恐惧。

“呵呵,残忍么?又怎会比得上你和你的老爷子?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顺便还收些小利息罢了。”安宁嘴角一扬,云淡风轻的开口,双手背在背上,那“小利息”三个字在她的口中说出来,让苍翟和四皇子嘴角都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小利息?这仅仅是小利息么?

“四皇子,还愣着干什么?”开口的是苍翟,听得铁笼中的猛虎发出一声声的吼叫,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四皇子得到命令,提着身上的肌肤已经变成青色的凤鹰,利落的丢进了铁笼之中,还不忘淡淡的开口,“凤管家,好好享受你伺候你家‘大少爷’的福气吧!”

对于这等将别人的人命视作无物的人,对付他们最好的方法,就是践踏他们的生命!

“啊……”凤鹰被丢进铁笼之中,便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那声响,在这黑夜之中异常的响亮。

而此时,凤老爷子刚刚躺下,便隐约听得这一声呼喊,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弧度,苍翟啊苍翟,无论你到底有多少能耐,我都不能任你留在这世上,现在,终于安稳了啊!

还有那小侍卫,给凤家带来这么大的羞辱,如今以命偿还,也算是给他的教训了。

而至于昌都盛传的关于凤家和凤倾城的那些闲言碎语,看来,明日,他得让凤鹰好好去处理一下,以凤家的权势,要压制住这些言语上的东西,倒也不是难事。

心中如此盘算着,凤老爷子十分安心的闭上了眼,不过,此时的他又如何能知道,根本等不到明日,他的计划就会破碎,接下来,等待着他的,会是让他震怒的消息,根本无暇去处理昌都坊间疯传的那些闲言碎语啊!

禁地的院子中。

凤鹰被‘大少爷’撕碎,吞了下去,一连吃了五个人,这‘大少爷’此刻趴在铁笼子中,一副酒足饭饱的模样,分外的闲然。

四皇子看这只老虎吃了中了毒的凤鹰,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不由得皱眉了,“你的药,好像没有什么效果啊!”

安宁白了他一眼,“谁说的?”

她的毒药没什么效果?笑话!《毒典》上的毒药,她基本上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这四皇子竟然质疑她用毒的能力,若不是看在他是赤骥的份儿上,定也要让他尝尝她的厉害,看看她的毒,到底有没有效果。

安宁的话刚落,里面的‘大少爷’便发出了呜呜的声音,似乎是十分痛苦,原本狂乱凌厉渐渐不见,一身柔顺的虎毛根根竖着,那模样,身体也在跟着颤抖,那双眼睛之中,更是因为充血而满眼通红。

“现在可以将这凤家的‘大少爷’放出去透透气了。”安宁挑眉,时机已经差不多了,凤老爷子此刻差不多已经睡了吧,想到凤老爷子今天的不怀好意,她可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睡个安稳觉。

四皇子凑到安宁面前,此刻,他竟觉得这小侍卫竟比主子还有主子的气势,关键是,这小侍卫说出口的命令与决断,那种不容置喙的口吻,竟让他也没有违逆的念头,好似在他的命令之下,谁都会心甘情愿的服从。

不过,四皇子心中可还有些疑问,“放出去?你这毒药……”

似是明了四皇子的意思,安宁挑眉,打断四皇子的话,“我这毒药,是会让这‘大少爷’一命呜呼不错,但是,却不是立刻一命呜呼,四皇子不觉得,让凤老爷子看到一个死了的‘大少爷’,倒不如让凤老爷子看到一个要死不活的‘大少爷’更加痛快吗?我这毒药研制得太过仓促,倒也没有时间将解药弄出来呢!”

安宁嘴角的笑容异常的耀眼,苍翟看了禁不住莞尔,若不是赤骥在这儿,他定要上前揉揉她这小脑袋瓜。

四皇子愣了片刻,终于回过神来,恍然大悟,哈哈的笑了起来,“你赢了!”

比算计,比狠辣,比手腕儿的强悍,自己显然不是这小侍卫的对手啊!四皇子不禁在心中提醒自己,以后千万千万不要得罪了这个小侍卫,若是得罪了,自己怎么死的怕都不知道吧。

四皇子摇了摇头,依旧笑着,将铁笼的门彻底打开,那猛虎‘大少爷’已经撕裂了五个人,明显已经吃不下了,将它放出去,无非就是吓吓人,倒也不至于伤到其他无辜的下人。

等到四皇子打开了笼子,苍翟和安宁便相携走出了房间,外面的夜风吹来,一下子便将方才在屋子里的那种森然给吹散。

“走吧!”黑夜之中,苍翟沉声开口,下一瞬,便轻揽住安宁的腰身,身形一跃,便带着安宁跃上了房顶。

“诶,等等我。”四皇子小声道,随即看了一眼已经慢慢步出铁笼子的‘大少爷’,立即跟着苍翟追了上去,不过,人刚跃上了房顶,猛地想到什么,却是倏然停住,今晚的事情闹得,凤老爷子肯定会防备或者是迁怒自己,那么,小茵茵……

皱了皱眉,四皇子立即折返方向,朝着凤府下人房的方向而去……

半夜,凤府。

一只老虎在黑夜之中穿梭,发出似痛苦,似狂躁的嚎叫声,在这夜深人静的凤府中,异常的骇人。

渐渐的,有下人被惊醒,听到这异样的声音,有些奇怪,便出来一探究竟,只是,刚走出门,便看到在淡淡的月光之下,一只硕大的猛虎在缓缓的移动着,那人一惊,吓得脸色苍白,愣了好久才大声的叫出来,“来人啊,有虎跑出来了,来人啊……”

伴随着这下人的呼喊,下人房这边很多人都从睡梦中被叫醒,出门来,果然看到一只老虎,吓得大惊失色,这凤府的下人,并不知道这虎是从何而来,只是有个别的人,偶尔听闻过府中有奇怪的叫声,但却没有想得太多,再加上,府上不许下人议论这些事情,所以,此刻,他们只当这虎是不知道从那个山上偷跑出来,祸害百姓的野兽。

当下,有人就拿起了棍棒,严阵以待的和那猛虎对峙着。

且说那猛虎,在吃了好几个人之后,已经填饱了肚子,便是没有填饱肚子,它在中了安宁的毒的此刻,也已经难受得不像话,并不想吃什么了,不过,这些人对它的敌意,它也是感受出来了,本着本能的反应,便张牙舞爪的朝着这些下人一阵狂吼,更是吓得这些人到处乱窜。

一时之间,凤府上下乱作一团。

凤倾城的院子中。

虽然已经是深夜,凤倾城却没有睡着,身上刚受了宗庙家法的处罚,浑身上下虽然没有皮外伤,但是在那完好无损的皮肤之下,却不知道有这样的伤痕。

疼痛让她睡不着,她听下人说了,今晚爷爷在府中设宴,招待宸王苍翟,若是放在以往,她一定会出席的,不过,现在她这幅样子,便是出现在苍翟面前,也只会适得其反。

这一夜,凤倾城几乎是咬碎了银牙,心中不断的咒骂着那个小侍卫,要不是因为那个小侍卫,她也不会丢了自己和凤家的脸,更加不会招来爷爷的这顿处罚,她凤倾城这辈子,便是在八岁之前,都没有如此狼狈过。

脑中浮现出那小侍卫的身影,凤倾城紧咬着牙,恨不得将那小侍卫给撕碎。

正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在这黑夜之中,异常的突兀,凤倾城皱眉,自从受罚之后,她的心情一直不好,连带着也没有了往日的好脸色,“环儿,快醒醒。”

在房中照顾她的丫鬟是凤倾城的另外一个丫鬟环儿,此时环儿正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凤倾城看了,心中又是一顿怒气,环儿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几乎是反射性的起身,跑到凤倾城的面前,“大小姐,你怎么了?又痛了吗?”

心中哀嚎,这可如何是好?自己竟然在小姐醒着的时候睡着了,小姐若是责怪下来……脑中想着自己的下场,听见凤倾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还不快去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环儿愣了一下,立即回过神来,“哦。”

环儿离开不久,便匆匆忙忙的折返了回来,回来后的她,脸色一阵苍白,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凤倾城皱眉,疑惑的问道。

“大……大小姐……外面,外面不知道哪儿冒出一只虎,到处乱窜……”环儿声音颤抖着,方才,她出了院子,还看到了那一只虎,此刻心中都依旧泛着凉意,脑中浮现出那只虎凶恶的模样,环儿连身体都软了下来。

凤倾城身体一怔,虎?难道是禁地里的?

凤倾城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子,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发现了那禁地里关着的东西,多年前,她试探了一下爷爷,和爷爷提起那禁地,却引得爷爷勃然大怒,那个时候,她便知道,那禁地中的虎,爷爷不喜别人提起,从那之后,她便装作不知道,而对于爷爷偶尔的异常举动,她也是十分本分的不去探寻,不是她心中不好奇,而是因为,她不敢去试探爷爷的底线。

在这个凤府,所有人都知道爷爷疼她,包括整个北燕国,都知道她是爷爷的掌上明珠,但便是她这个爷爷最疼的孙女儿,也不敢去触怒爷爷。

她聪明,她知道自己在凤家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爷爷的疼爱与庇护。

“快,快扶我起来,我要出去看看。”凤倾城皱着眉毛,那只虎对爷爷来说不是一般的存在,这个时候,她必须出去。

“大……大小姐,别,万一……万一……”环儿依旧战战兢兢,听闻小姐不但不躲,还要出去看看,胆都吓破了,若是出去,那畜生可是不认人的,若是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你聋了吗?本小姐叫你快点儿。”凤倾城有些不耐烦了,自己努力支起身子,可是,受过刑的身子,浑身疼痛虚软,要起身,根本有些力不从心。

这一吼,环儿不敢有丝毫怠慢,忙顾不得对那老虎的畏惧,立即上前,将凤倾城小心翼翼的从床上扶下来,凤倾城紧咬着牙,强忍着痛,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环儿的身上,在环儿的搀扶下,朝着院外走去。

而正此时,凤老爷子也被吵醒了,听到下人说府上出现了一只虎,凤老爷子整个人一个激灵,立即起身,几乎是三步并着两步的跑出了院子,神色之间的焦急与慌乱,那是好多年都不曾在他脸上出现过的。

翔儿……翔儿不是该在它的院子中好好的待着吗?按照翔儿的习惯,吃饱了之后不该好好的睡觉吗?为什么这一次竟然是跑了出来?

“凤鹰……凤管家……快,快去将凤管家给我叫来。”凤老爷子一边走,一边对着身旁的下人吩咐道,那凤鹰是怎么照看翔儿的?那铁笼是他让人用玄铁打造的,牢固无比,翔儿若是出来,必定是笼子的门被打开了,今晚,为了让凤鹰将苍翟和那小侍卫丢给翔儿做食物,他将钥匙交给了凤鹰,那凤鹰,到底是怎么照顾翔儿的?

若是他的翔儿出了笼子,有个什么好歹,他杀了凤鹰都不足解气。

此时的凤老爷子,又怎知道,凤管家早就已经成了他心中‘翔儿’的肚中食物,又怎能再找得到凤管家呢?

“吼……呜……”吼叫声中,带着几分痛苦的哀鸣,被那只老虎折腾了许久,众人也就发现那老虎不过是外强中干,此刻,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头,不断的朝着那老虎的身上扔去。

凤老爷子赶来的那一刻,正好看到这样的一幕,他的翔儿站在那里,身体巍巍颤颤,双目通红,似乎正在经受着巨大的痛苦,而一个个的石子儿打在他的翔儿身上,凤老爷子立即怒了,“住手,都给我住手!”

凤老爷子厉声吼道,威严的气势,所有下人都停了下来,看向府上最具权威的老爷子,只见老爷子匆匆的走向了那只老虎,众人心中一惊,老爷子这是要干什么?

已经赶到了这里的凤家二老爷和凤倾城,看到这一幕,立即出声叫道,“爷爷,你别过去……”

只是,凤老爷子这个时候眼中只有他的翔儿,哪又听得见别人的话?

凤老爷子在看到此刻,他的翔儿那般模样的时候,神色就已经变得不正常了,口中不断的喃喃着,“翔儿……你怎么了?翔儿……”

那模样,好似那只骇人的老虎,真的就是他的儿子一般。

这一声声的呼唤,让凤倾城和二老爷凤裕身体都是一怔,翔儿?他们又如何能不知道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是什么?

凤裕眸子紧了紧,翔儿?这么多年,爹心中最疼的依旧是大哥,便是大哥死了,他都将对大哥的疼爱,转移到了凤倾城的身上,甚至转移到了这畜生的身上!

而自己呢?自己和孤城二人为了凤家的产业忙上忙下,何曾见过老爷子对他和孤城展露过那样的神情?

他不止一次的想,若是大哥还活着,那么,这凤家的产业,以及整个凤家的一切,怕都已经是大哥一个人的了!

凤倾城心中一颤,翔儿?她的父亲么?她的父亲便叫凤翔啊!

记忆中,她父亲的身影已经十分的模糊,他的早死,以及那个身为她娘亲的女人的离开,让她在八岁之前的好几年间,在这凤府之中,如孤儿一样的活着,便是下人都可以随意欺凌,她恨那个身为她母亲的女人,她竟然那般狠心的将她抛下!

“翔儿……你到底怎么了?快,快去找大夫。”凤老爷子神色慌乱的吩咐着,往日里平静的眸中,竟然多了几分疯狂,走到了那老虎的面前,甚至伸手想要去触碰。

只是,刚伸出手,那老虎便一挥利爪,狠狠的抓向凤老爷子的手臂,撕拉一声,伴随着皮肉破开的声音,在这黑夜之中,异常的诡异。

“爷爷……”

“爹……”

“老爷子……”

众人齐声喊道,都因为眼前的一幕震惊着,老爷子竟然被那畜生伤了!可是,老爷子却依旧没有退回来,而是继续伸出手,抚摸着那老虎的头,那老虎猛地朝着凤老爷子一声怒吼,那凌厉的气势,让凤老爷子身体一倾,赫然刷在地上,猛虎朝着凤老爷子扑了上去。

“翔儿……我是你爹啊,翔儿……”凤老爷子口中呢喃着,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凤老爷子会被那利爪撕碎的时候,那老虎却也跟着轰然倒地。

凤老爷子眼中更加焦急了,忙踉跄的爬起来,到了老虎的身边,看着它浑身剧烈的抽搐着,心中大骇,彻底被不好的预感笼罩着,“快,大夫呢!快叫大夫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凤老爷子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可是,面对这样的“翔儿”,饶是他的心中也早就慌了。

凤老爷子疯狂的大叫着,焦急,担忧与愤怒交织着,“是谁让你成了这般模样?你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直觉告诉他,今晚的事情太不寻常了,现在,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状况,他的翔儿不该好好的吃了那苍翟和小侍卫吗?

苍翟和小侍卫?凤老爷子脑中一个激灵,他们……会是他们吗?

暗处,安宁和苍翟看着凤老爷子眼中的疯狂,眸中却是一边冰冷,嘴角隐约勾起了一丝讽刺,这凤老爷子若是知道是他们干的,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今晚设了这一个鸿门宴,三番四次的算计他们。

凤老爷子这是自作孽啊!

渐渐的,那老虎几个剧烈的抽搐,很快便彻底的没了气息,凤老爷子敏锐的察觉到什么,伸手探了探那老虎的鼻息,得到的结果却是让凤老爷子僵在当场,死了?他的翔儿死了!

凤老爷子的身体好似被雷劈中了一般,僵愣了片刻,以往清醒的脑袋,也在此刻化成一团浆糊。

竟然死了?凤老爷子心中悲痛万分,十多年前,凤翔死后,他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后得了一只幼虎,便将这只老虎养在了府中,那段时间,便是这老虎陪着他走了过来,他将这老虎当成翔儿,倾诉了许多话,后来渐渐的,他走出了悲痛,便一直将这老虎养在府中,当成翔儿的替身,每过一段时间,尤其是翔儿的生日和忌日,他都会到禁地之中陪着翔儿。

此刻,它竟然就这么死了,还死在他的面前,他又如何能够接受这个现实?

“翔儿……啊……翔儿啊!”凤老爷子凄厉的吼声在这夜色之中回荡,下人们从来未曾看到过这样的老爷子,不过,凤裕则是知道,当初凤翔死后,凤老爷子得知消息的时候便是和现在如出一辙。

凤裕看着那地上躺着的老虎,以及趴在老虎身上的凤老爷子,眼底隐约有一抹异样闪烁着,不过,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凤老爷子的身上,没有一个人留意到他的神色。

“看来,这只老虎果然是凤老爷子的痛处啊!”安宁低声的呢喃着,凤老爷子的反应,让她甚是满意,这变态的老头儿方才竟然要翡翠班演那一出戏来揭苍翟的伤疤,她一直都记着呢!

抓住机会,安宁又怎会不还回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凤老爷子触到了苍翟心底的创伤,那么,他们便将凤老爷子的伤疤揭开,让他也尝尝那其中的滋味儿。

此刻看来,凤老爷子已经品尝到其中的痛苦了吧!真是解气!

突然,安宁感受到腰间的大掌紧了紧,安宁抬眼,对上苍翟闪烁着温柔与感激的眸子,心中一怔,朝着他的怀中靠了靠,此刻,凤老爷子疯狂的叫喊着,不过,苍翟的心里却是彻底的被温暖包围。

宁儿做这一切,都是在为他出气啊!

“我们走吧!”苍翟柔声在安宁的耳边开口,瞥了那趴在老虎身上的凤老爷子一眼,眼中没有丝毫同情。

凤老爷子值得同情吗?不,若是他都值得同情了,那么“同情”二字,怕要重新定义了。

想到娘亲的死,苍翟的眸中一抹历光迅速的凝聚起来,脑中浮现出多年前那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方才凤老爷子故意在他的面前演这一出戏,在让他陷入悲痛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复仇的决心。

北燕皇室,三大望门,只要是和娘亲的死有关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而这场复仇的盛宴,他定会好好享受!

凤老爷子的疯狂还在继续,一时之间,这凤老爷子好似瞬间老了十岁,夜色之中,回荡着凤老爷子疯狂的怒吼与呢喃,整个人好似真的疯狂了一般。

没有人察觉到有两抹身影,悄悄的离开,仅仅是片刻,那两抹身影在凤府外的一个僻静的地方稳稳的落了地,苍翟正要带着安宁回客栈,安宁却是阻止了他的决定。

苍翟皱眉,看着安宁,眼中带着询问,安宁对上他的视线,温婉的一笑,“苍翟,今晚那凤老爷子太过分了,利息是收回来了,不过,凤老爷子偿还得也不够啊。”

“哦?那宁儿认为,还要如何让他偿还?”苍翟柔声道,眼中闪着温和的笑意。

安宁眸光微转,凑近了苍翟,“方才那凤鹰不是说,凤家军惹不得的吗?”

苍翟好看的眉毛一挑,立即明白了安宁要做什么,凤家军?那可不是普通的对手啊!凤家军在昌都城外百里的地方,驻扎了玄武营,玄武营在四个营当中,势力是排第三的位置,但即便是排第三,那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凤家军是凤家的后盾,那便也是他苍翟不得不面对的对手了。

黑夜中,苍翟如黑曜石美丽的眸子闪烁着,沉吟片刻,俊美无俦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既然宁儿想去看看,那有何不可?”

是啊!有何不可?即便是凤家军玄武营实力不容小觑又如何?此刻凤老爷子沉浸在失去那“大少爷”的痛苦之中,若是他们再毁了凤家军的玄武营,不知道对凤老爷子来说又会是怎样的打击?

眸中的历光隐隐闪烁着,他是乐得给凤老爷子和凤家连续的打击,他要让凤家和凤老爷子都知道,凤家军不是坚不可破!

安宁心中一喜,她知道苍翟什么事情都会顺着她,不过,她要去凤家军玄武营,不是没有把握,她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安宁的笑容在这夜色之中分外的诡谲。

正此时,另外两抹身影降落在他们的身旁,其中一人,便是四皇子无疑,而他怀中揽着的女子,安宁和苍翟下意识的打量了那女子一番,不是傍晚在凤府遇到的那两个小丫鬟之一么?那个叫做茵茵的丫鬟!

“大晚上的,你又发什么疯?”那茵茵一落地,便推开揽着自己的男人,紧皱着的眉峰,以及那说话的语气,倒是和今日傍晚时分安宁所见到的那个甜美可爱,又温顺至极的小丫鬟判若两人。

四皇子摸了摸鼻子,却没有因为茵茵的态度而生气,倒多了一丝尴尬,喃喃的道,“凤府不能待了。”

茵茵皱眉,狠狠的剜了一眼四皇子,“那你不会等我将衣服穿上啊?这像什么话?”

茵茵又怎会给他好脸色看?看了看自己身上仅着的单薄衣衫,若不是在黑夜之中,怕是能够将里面的风光一览无遗,茵茵双手抱着胸,似乎是在遮掩着什么。

要知道,自己方才正睡着,迷迷糊糊之间,被人抱了起来,直到到了屋子外,几乎是被夜风冷醒了,方才发觉自己竟然被这人抱着在房顶上穿梭,要不是害怕他将自己从空中给丢下来,方才她就发作了。

安宁的目光在这叫做茵茵的女子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儿,眉宇之间意味深长,这赤骥,饶是方才,四皇子的架子也是端着的,不过,此刻在这小丫鬟面前,被她这一吼,倒显得有些灰头土脸了,敏锐如她,单单是二人的这点儿互动,便可以看出这这儿的几分端倪。

不过,安宁这视线落入四皇子的眼里,四皇子脸色却是一沉,立即大步上前,挡在了那小茵茵的面前,瞪了一眼这个盯着茵茵看的小侍卫,“看什么看?”

一边埋怨,一边将他身上的那一身银白锦衣脱了下来,胡乱的裹在茵茵的身上。

安宁呵呵的笑笑,笑得更是促狭。

茵茵倒也不推辞,看了看四皇子,随即便转身离开,只是,刚走出一步,四皇子却挡住了她的去路,“去哪儿?”

“你管我!凤家不能待了,是你将我从凤家带出来的,我这些时间也给了你不少消息,既然这样,那我们之间的约定也就结束了,我去哪儿,你管不着。”茵茵依旧没有给四皇子好脸色看,似乎对这个四皇子极为不满。

说着,绕过四皇子,潇洒的走入了黑夜之中,那绝然的身影在四皇子的眼里,却是激起了一阵异样的落寞,管不着?他是管不着她啊!当初用约定将她绑着,限制着她的自由,如今,他也没有理由再留下她了!

那一抹娇小的身影越走越远,渐渐的消失在视线之中,终于过了好一会儿,四皇子才回过神来,一转身,便对上了苍翟的视线,四皇子心中一惊,神色之间多了一丝复杂,“主子,她……她是我青梅竹马的小妹,她不是坏人,她知道的不多,她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无妨。”苍翟仅仅是吐出两个字,以他对赤骥的了解,他必定是对那青梅竹马的小妹有些在意的,不过,看刚才的情况,那个叫做茵茵的女子,明显对四皇子有些怨怼。

安宁在听到‘青梅竹马的小妹’几个字的时候,眉毛挑了挑,满心的好奇,原来是青梅竹马,这四皇子对那青梅竹马的小妹看样子,是情根深种啊!

“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安宁收回神思,提醒着苍翟。

“主子要去哪儿?”四皇子急切的问道,听这口气,似乎还有事情要办么?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苍翟嘴角一扬,眸中隐约多了一丝肃杀的冷意。

四皇子微怔,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主子要到哪里放火?四皇子目光扫过苍翟身旁的小侍卫,瞧见他眸中闪烁着的兴奋光芒,他隐隐有预感,今晚,倒霉的人可不少啊!

杀人放火么?既然主子都要去了,他又怎会不跟着?转身又看了一眼方才那一个女子消失的地方,四皇子再转回视线之时,眸中一片坚定,“赤骥愿为主子开路。”

三人相视一笑,随即,三抹身影便没入黑夜之中,今晚,注定不会太平……

翌日一早。

皇宫,北燕皇帝的寝宫内,天色刚刚微微亮,北燕皇帝刚起身,在宫女的伺候下穿上了龙袍,正要去上早朝,还未出门,管事太监便匆匆进了门,北燕皇帝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什么事这么急?”

管事太监低垂着头,“皇上,无敌大将军求见。”

北燕皇帝身体一怔,苍寂?都快上早朝了,苍寂有事,为何不等到早朝?非要这个时候求见!

“宣他进来。”北燕皇帝沉声道,摆了摆手,示意宫女们都退下。

无敌大将军得到宣召,形色匆匆的进了房间,正要行礼,北燕皇帝却是叫住了他,“苍寂,行礼就免了,有什么事这么急?”

无敌大将军苍寂竟让上前一步,“皇上,凤家军……”

“凤家军怎么了?”北燕皇帝眸子倏地收紧,莫不是凤家军有什么新的动向,凤老爷子那老匹夫又有了什么动静了?

对于凤家军,每一代的皇帝都十分的留意。

“皇上,微臣方才接到消息,凤家军驻扎在昌都城外百里处的玄武营,昨夜遭受突袭,整个营全数覆灭,玄武营的主将玄武将军的头颅此刻还被挂在城头上……皇上,您看……”苍寂试探的看了一眼北燕皇帝,小心翼翼的问道。

北燕皇帝明显的面露震惊,凤家军的玄武营全数覆灭?这……这是怎么回事?

“知道是谁干的吗?”北燕皇帝严肃的开口,神色之间,隐约多了一丝异样,凤家军的四个营,玄武营虽然排第三,但实力却也是斐然的,一夜之间,全数覆灭,这是什么概念?

“不知道,对方没有留下丝毫破绽和信息。”苍寂皱眉,饶是他也觉得这事情诡异至极,凤家军一直都受着皇上的忌惮,皇上都动不得,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这么大的本事?

北燕皇帝眸光微敛,毫无破绽么?不知为何,他的脑中竟然浮出了一个身影,会是他吗?如果是他的话,自己以前也是小瞧了他的能耐了啊!

整个玄武营全数覆灭,这是冲着凤家来的?还是冲着他来的?

饶是北燕皇帝也想不透,不过,他却知道,凤家军玄武营的覆灭,对凤家来说,无疑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凤老爷子如果得知了这个消息,又会有怎样的动作?

“皇上,要继续查下去吗?”苍寂摸不透皇上的心思,只有直接了当的开口请示。

北燕皇帝沉吟片刻,眸中深不见底,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终于,过了好一会儿,北燕皇帝才开口道,“不用查,密切留意凤家的动向,若是凤家追查,必要的时候,你负责将暗中阻扰,另外,从骁骑营中选三百精锐,朕要最好的,等会儿下了朝,直接让他们到我面前领命。”

苍寂面上一惊,不查反而还要阻扰凤家查?他没有听错吗?

苍寂虽然疑惑皇上的决定,但是,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拱手领命,“是,微臣明白该怎么做。”

对于北燕皇帝,苍寂一直记着当年他的知遇之恩,皇上的吩咐,他会毫不犹豫的服从,哪怕是让他去死!

“好了,你下去吧!以后这件事情休要再提。”北燕皇帝沉声吩咐,随即,苍寂退了下去,房间之中,独独留下了北燕皇帝一人,此刻的他,面色分外的凝重,低声呢喃,“苍翟啊苍翟,你的攻势,出乎了朕的预料啊!”

凤家。

院子里,几乎是整整一个晚上,凤老爷子都坐在那只死去了的老虎身旁,天色大亮,此刻看清凤老爷子的模样,原本精神矍铄,便是七旬老人都不显老的他,现在竟然好似到了风烛残年一般。

凤倾城和凤裕也是陪在一旁,他们多次劝说老爷子进屋休息,但凤老爷子好似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一般,依旧坐在那里,昨夜的疯狂渐渐平息,但痛苦依旧呈现在脸上,他的口中依然喃喃着,“翔儿……翔儿……我的儿啊……”

“老爷子,老爷子……不好了,玄武营……玄武营昨夜全数覆灭。”传报的声音匆匆传来,凤家二老爷和凤倾城身体一怔,满脸的不可思议,玄武营全数覆灭?这怎么可能?

不过,他们来不及去思考太多,脑中一个激灵,昨夜老爷子受了打击,若是再得知这个消息……二人无法想象那会是怎样的后果。

二人看向地上的凤老爷子,见他原本低着的头,微微抬了起来,神色异常的复杂,二人心中顿时大叫不好,老爷子终究还是将这个噩耗给听了进去啊……

“你说什么?”凤老爷子的声音亦是苍老了许多,夹杂着几分凌厉,几分颤抖,又好似紧绷着的弦要断了一般,“谁,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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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章 霸气外露,当众打得他满地找牙!

凤老爷子和凤家二老爷凤裕以及凤倾城一样,几乎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玄武营全数覆灭?这意味着什么?

历代的北燕皇帝,都严格控制着凤家军的人数,压制着凤家军的发展壮大,而凤家军作为凤家的强大后盾,凤家人自然是希望他的实力能够让人为之忌惮的,在无数次皇帝和凤家人的暗中你来我往之下,凤家便也只有利用壮大单个人的实力,来提升凤家军的整体实力。

到了如今的这一代,凤家军的实力无疑是最全盛的时期,有了凤家军做后盾,凤家便能够更加的高枕无忧,凤家军分为青龙营,白虎营,玄武营,朱雀营,实力都不容小觑,这一直都是凤老爷子的骄傲,可是,现在却告诉他,凤家军中的玄武营,一夜之间全数覆灭,这怎能不让他震撼?

凤老爷子支起身体,试图从地上站起来,昨夜刚经历了他的“翔儿”的死,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就好似又一条长鞭,狠狠的鞭打在他的心里,凤老爷子试图站起来,身形却是一个踉跄。

“爷爷……”

“爹……”

凤倾城和凤裕二人立即上前将他扶住,经历了昨晚的悲痛与疯狂,以往那个威严,矍铄的老爷子,竟好似一夜苍老了十岁。

“说,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谁干的?”凤老爷子紧咬着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原本苍白虚弱的脸上,青筋暴露着,那模样甚是骇人。

那传报的下人战战兢兢,平日里,老爷子冰冷凌厉,但比起此刻,却要温和许多,现在老爷子的模样,似乎要将人剥皮抽筋一般,那人颤抖了一下,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回禀道,“回……回老爷子的话,不知道是谁干的,玄武将军也被诛杀,如今头还挂在城头上……”

那下人根本就还没说完,凤老爷子脑袋便觉轰的一声响,身体更是一晃,要不是身旁有凤裕和凤倾城扶着,此刻怕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知道是谁干的?难道就没有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

这事情必有蹊跷,联系起昨晚的事情,凤老爷子更觉不简单,“凤裕……凤裕……”

“爹,凤裕在这里,爹有何吩咐?”凤裕扶着凤老爷子的手臂,他知道,这个时候,老爷子便也只会差遣他,想到昨夜老爷子因为那只虎死了的疯狂,眸中神色变了变,心中更是冷哼,大哥死了这么多年,老爷子都无法忘怀,现在还不是只能差遣他!可是,老爷子对自己,又有多少亲情可言?

要说在凤家,凤老爷子唯一真心疼爱的人,怕只有大哥了吧!

可惜,大哥已经死了。

“查……凤裕,你一定要给我查出来,还有翔儿……一定要找出翔儿死的真相,查出是谁干的,我们凤家,定和他势不两立。”凤老爷子咬牙切齿,终于凌厉的吐出最后一个字,噗地一声,鲜血破口而出。

“爹……”

“爷爷……”

二人的叫唤凤老爷子却已经听不见,在那一口鲜血吐出之时,整个人便终于承受不住,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接二连三的噩耗,让凤家乱作一团,整个凤府处于一种强烈的低气压之下,下人们一个个都战战兢兢,各自小心翼翼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老爷子在那夜的疯狂之后,又得知玄武营全数覆灭,自从吐血之后,便一病不起,终日躺在床上,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迷之中,而偶尔醒来的时间,都是询问凤家二老爷关于玄武营覆灭的真相。

凤家军玄武营被灭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很快便传遍了昌都的大街小巷,现在,只要有人的地方,除了谈论稍早凤家大小姐顶着“我是贱人”几个字游街示众的丑态与狼狈之外,谈论的最多的,就是最近新出炉的大事,那便是凤家军玄武营被灭的事情。

“你说,凤家这段时间是惹怒了老天爷了吗?还真是一个多事之秋。”一家酒馆内,坐满了客人,一人开始了话题,其他人便是从神色之间,也露出了浓浓的兴致。

“可不是么?听说那凤老爷子卧床不起了呢!”另一人附和道,每一个人的眼中,都闪着八卦的光芒。

“我倒是听说,凤家二老爷在全力追查玄武营覆灭的真相,不过,可惜啊,都过了好些天了,竟连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有人摇了摇头,隐约透着几分惋惜。

“查得到么?我可是听人说,玄武营那日的场景,虽然尸横遍野,但是,却很少有打斗的迹象,好似没有来得及反抗,那玄武营的将士们,便一命呜呼了,那些人,像中毒,但却查不出到底是什么毒。”

“你们说,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拿凤家军开刀?谁又有这个本事,一夜之间让玄武营全数覆灭?”有人意味深长的道,在北燕国,谁不知道凤家的地位?饶是三大望门的墨家和詹家,也是惹不得的家族,更何况是凤家?凤家军虽然是北燕的军队之一,但是,却是由凤家掌控,是凤家的后盾啊。这在老虎的头上拔毛,那人还真是胆大得可以啊!

他们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这下有好戏看了,你们说……”

那边的几人,谈论得正欢,而在酒馆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两个男子相对而坐,其中一人面容俊美,修长五指扣着酒杯,动作极尽优雅的往口中送去一杯美酒,浅尝着,眉宇之间带着笑意,心情似乎颇好。

而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面容普通,那张脸上很难找出什么特点来,不过,那一双眼,却是分外明亮。

“这凤老爷子还真的病倒了么?”那小厮打扮的普通男子喝了一杯酒,口中喃喃着,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和坐在对面的俊美男子说话。

外面对于凤老爷子的病倒原因,众说纷纭,但谁又比他们更加知道,凤老爷子的病到底是怎么来的?

不错,此二人正是苍翟和安宁!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安宁嘴角微微上扬,那天晚上,他们送给凤老爷子一份大礼之后,便立即去了昌都城外百里处驻扎的玄武营,饶是玄武营在平日里是一个精锐部队,但是,那深夜,正是睡觉的时候,他们对付玄武营,根本就没有费多大的力气。

守夜巡逻的侍卫,被苍翟和四皇子轻而易举的解决,而余下的人,全数在安宁的一包“噬魂散”下,在睡梦中一睡不起。

所谓噬魂散,便是由曼陀罗花,迷迭香,以及蒹葭草混合研制的粉末,只要将那粉末吸入口中,仅仅是一点点,就足以要了人命。

他们在玄武营走了一遭,带回了玄武营主将的头颅,悬挂与城头,就是想要给凤家一个下马威。

而凤家老爷子的反应,让二人都十分的满意,想到凤老爷子的歹毒,二人都相视一眼,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

“王爷,恩人,你们听见了吗?那玄武营确实是灭得诡异,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啊?”一旁站在二人之间的大牛,替二人斟着酒,似不经意的提起。

安宁眉毛一挑,“没想到大牛对这个事情感兴趣啊,听闻凤府的二老爷在查这件事情,你想知道到底是谁干的,怕应该去问二老爷吧。”

凤裕想查到什么么?他能查到什么呢?

即便是凤家老爷子联想到她和苍翟的身上,怕也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吧,没有证据,那可就是冤枉了!相信凤家人若是真的是有脑子的,这样的事情,怕是不会轻易的做的吧!

哼,便让那凤裕继续查,看他能够查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而这大牛……安宁浅抿着杯中的美酒,依旧是不动声色。

大牛意识到什么,猛地一惊,呵呵的笑道,一脸憨厚,“王爷,恩人,大牛不过是听了外面传的事情,有些好奇罢了,王爷,您喝酒……”

说着,态度恭敬的替苍翟将酒杯满上,站在一旁,不敢再继续说一句话。

“宸王殿下,你也来这里喝酒来了,真是有缘,宸王,我们北燕的酒,和东秦比起来,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儿?”正此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不小,却能够让酒馆中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一时之间,原本在谈论着凤家的事情的人,齐齐的将目光转移到了那人的身上。

那人一袭精致裘衣裹身,步履之间都透着优雅与贵气,他一置身这酒馆之中,一些见过他的人都认出来了,这可是凤皇后的儿子,当今皇帝的二皇子啊!

而跟在他身后的,也是锦衣貂裘,打扮尽显高贵,都说六皇子和二皇子极其亲近,有二皇子在的地方,身后必定跟着六皇子,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那二皇子身后那人,定是六皇子无疑了。

“参见二皇子……”认出二皇子的人,立即跪在地上,其他不认识的人,听闻此人是二皇子,也都跟着跪地,身体隐隐颤抖,心中满是不安,要知道,方才他们一直在谈论着凤家的事情,而这个二皇子,可是凤皇后的儿子啊!

当着他的面儿,谈论凤家的事情,若是惹怒了这个二皇子,他们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二皇子苍焱淡淡一笑,“免礼吧!本宫只是来这里喝喝酒,别弄出太大的阵仗,就当本宫不在一样。”

温和的笑容,让所有人都以为这二皇子温润如水,不过,这举动在安宁的眼里,却显得有些讽刺,连“本宫”二字都搬出来了,还说别弄出太大的阵仗!哼,这二皇子,可真不是一般的虚伪啊!

在场的其他人听二皇子这么一说,虽然二皇子态度温和,没有责怪他们方才八卦的意思,但是,在起身各自继续喝酒之时,却已经不再敢继续谈论凤家的事情,各自都安静的喝着酒,小心翼翼的留意着二皇子这边的动静。

有反应快的,想到方才二皇子进酒馆似乎是在和谁说有缘,谁和二皇子有缘?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有些人都看向了二皇子走去的地方,那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位公子,准确的说是一位公子,一位小厮,那位公子便是方才二皇子口中的宸王么?而那小厮……众人总是觉得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突地,有人眼睛一亮,似是想出了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那个小厮,那不就是那日凤家大小姐凤倾城游街示众之时,将凤家大小姐压得死死的那个人吗?只不过,那天的他是作侍卫打扮罢了。

二皇子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啊!

有人瞬间嗅到了好戏的味道,更加密切的留意起这边的动静来。

二皇子苍焱和六皇子苍璘朝着苍翟和安宁这边走近,苍翟手中握着酒杯,依旧自顾自的喝着自己的酒,似乎根本就没有将二皇子和六皇子放在眼里。

二皇子脸上的表情依旧温和,但是,仔细看,他的眼底却是隐约凝聚起一抹不悦,掩饰得很深,倒是身后的六皇子苍璘藏不住自己的情绪,原本进酒馆之时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此时更加的难看了起来。

记起那日他和二哥去客栈找苍翟的事情,他羞辱苍翟不成,倒被这小侍卫羞辱了去,甚至还淋了一盆洗澡水,他素来有洁癖,怎能容忍这样的事情?要不是当时二哥阻拦着他,他定折返回去,给那小侍卫好看了。

那日的不痛快,他是记在心里的,既然今日在这里遇见了,他自然是不会安安分分的,便是二哥好几次交代他,不得对这小侍卫动主意,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六皇子苍璘目光扫了那小侍卫一眼,冷冷的道,“宸王,这奴才和主子同坐一桌喝酒,还真是稀奇得很。”

安宁听着那尖锐的语气,自然是明白这六皇子苍璘的心思,这厮,那日的那盆洗澡水,没有让他记住教训,怕是让他记住报复了吧!来者不善么?那又怎样?这苍璘既然敢来,她安宁自然也是不会怕的。

安宁勾了勾嘴角,正要开口,苍翟的声音却是先一步传来,“六皇子觉得稀奇,那是六皇子少见多怪了。”

轰——苍翟的声音不大不小,若是在方才酒馆嘈杂之时,听着倒并不算响亮,但是,此刻酒馆安静不像话,这声音,足以让每个人都听了去,有人握着酒杯的手一颤,杯中的酒倾洒了些许,呀!这东秦来的宸王敢这么和一个皇子说话!

六皇子脑袋一懵,众人的抽气声,他可没有忽视,脸色倏地一片胀红,紧握着拳头,上前一步,似乎要朝着苍翟冲上去,这个苍翟,不过是被父皇驱逐出去的野种罢了,竟然敢说他少见多怪,他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他怕要真的是少见多怪了。

苍璘杀气腾腾,苍翟却是泰然自若,苍璘正要冲上去,却是被二皇子苍焱拉住。

“二哥……”苍璘心中满是不甘,那天在客栈,二哥也是阻止着他,二哥到底在想些什么?这可不是二哥以往的作风啊,二哥想和苍翟交好,可是,对方却似乎根本就不买账,二哥今天还要阻止他么?

二皇子苍焱嘴角绽放出一抹笑容,呵呵的笑道,“老六,宸王说的不错,你确实是少见多怪了,主子为何不能和下人同桌喝酒?只要那个下人对主子来说是特别的,别说同桌喝酒了,哪怕是同睡一榻,也没什么稀奇的,你说是不是,宸王殿下?”

喝!这个二皇子!安宁不着痕迹的瞟了他一眼,这个二皇子比起六皇子,果然是要精明多了,一只狡猾的狐狸,这字字句句的,话里有话,带着试探啊!

苍翟的眸光也是闪了闪,却也没有因为二皇子的试探慌乱,浅浅的抿了一口酒,“本王小小的一个东秦王爷,自然比不得皇子们有那么的礼节束缚,什么主子下人?本王可没有讲究那么多。”

“呵呵,宸王还真是豪爽,本宫便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朋友,宸王殿下,不介意我们拼个桌,一起喝一杯吧?”二皇子苍焱挑眉,眸中更是多了些微的高深。

还未待苍翟回答,高大的身躯已经坐在了凳子上,朗声吼道,“伙计,拿两个酒杯来,再上两壶酒。”

安宁见他的举动,眉心不由得皱了皱,伙计立即送上了酒和酒杯,二皇子自顾自的替自己倒着酒,眉宇之间的热络,就好似他们真的是好友一般。

六皇子苍璘看着他二哥竟坐了过去,一个人站在那里,想坐过去,心中却有些不甘,方才那苍翟才奚落了他,现在他若是坐过去,明显面子上挂不住,但若是不过去,自己站在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更是不像话。

一时之间,他倒有些进退两难了。

“老六,还站着干什么?好不容易遇到宸王殿下,一定要好好喝一杯。”苍焱抬眼看了苍璘一眼,将他的为难看在眼里,自己的这个六弟,他又如何能不知道?还在为那天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过,成大事者,若是只记着那一点儿事情,是不行的,这个老六,这般尖锐的性子,可不要坏了他的事情。

苍焱明显就是在给苍璘台阶下,苍璘此刻也只能顺着这台阶下去,不过,他还是冷哼了一声,那一声冷哼,丝毫不掩饰的表达着他浓浓的不屑,口中还禁不住喃喃,“跟下人坐一起喝酒,真是晦气得很。”

话虽如此,人已经走到了桌子旁,终究还是选择“委屈”的坐下,安宁心中可不高兴了,这个六皇子还真是别扭得很,既然这么嫌弃跟下人坐一块儿喝酒,他就别坐过来啊,眸光一敛,这六皇子看她和苍翟不顺眼,她还看这六皇子不顺眼呢!

嫌弃她这个“下人”么?嫌弃的可不仅仅是他六皇子,她还觉得跟着别扭得一塌糊涂,双眼长在头顶上的男人坐一桌喝酒晦气呢!

心中如是想着,安宁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自己依旧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杯中的酒,似乎丝毫没有将六皇子看在眼里,不过,她的余光却是紧锁着六皇子,见他正要坐下,脚不着痕迹的一扬,在众人看来,这小侍卫只是换了个姿势,翘高了一个二郎腿,但是,正是这二郎腿一翘,十分“不巧合”的踢到了那张某人正要坐下去的凳子。

砰地一声,凳子轰然倒地,而伴随着这凳子的一倒,某一个十分不情愿坐下,满脸鄙夷与不屑,好似他同意和他们坐下都是他给他们天大的施舍的人,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根本没有丝毫防备的他,也跟着这么硬生生的一个倾斜,屁股还没有沾到凳子,却是先沾到了坚硬的地板。

“哎哟……”屁股落地,四脚朝天,没有丝毫防备,自然是摔得不轻,痛呼一声,原本那玉树临风,不染纤尘的形象,也跟着在那一瞬间彻底的崩塌。

哗的一声,在场的人哄堂大笑。

六皇子意识到什么,狠狠的一眼瞪过去,“笑什么笑?”

众人立即紧咬着唇,强忍着笑,笑什么笑?堂堂皇子摔跤,这事情没有一定的运气,可是遇不到的,他们好不容易遇到了,那四脚朝天,呲牙咧嘴的模样,尤其是那一声颇具风情的“哎哟”,每一样都十分的好笑,他们可不是忍不住么?

众人想看好戏,但是,对方是六皇子,他们也只得低调一些。

不过,安宁却没有打算低调了,扯了扯嘴角,“六皇子殿下,原来你还有这样的嗜好啊,好好的凳子不坐,偏要坐地上?这倒是让人禁不住联想了,你说什么东西,喜欢做地上呢?”

众人一听,稍微一联想,坐地上,畜生一般不就喜欢坐在地上么?不过,这一次,他们却是不敢再笑了,因为,那小侍卫此话一出,地上的那个摔着的六皇子,脸色可是难看极了,难看到他们都为之害怕了。

这小厮敢取笑六皇子是畜生,这胆子还真是大得很啊,看来,这一次,他怕是要承受六皇子的怒气了吧。

果然,六皇子阴沉着一张脸,狠狠的瞪着这个小侍卫,该死的,这奴才真的是不要命了么?三番两次的跟他作对,上次的仇还没报,今天,又如此取笑他,方才自己摔在地上,别以为他不知道,也是这该死的小侍卫搞的鬼吧,哼,今天他若是再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他怕是真的以为自己这个六皇子是摆着好看的了。

这一次,即便是有二哥阻止,他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猛地起身,还来不及拍掉他屁股上的灰尘,一只大掌便朝着那小侍卫攻去……

苍翟眼神一凛,手中空了的酒杯倏地从手中脱离,准确无误的打在了苍璘还来不及碰到安宁的手腕儿上,这一击,力道虽然不大,但是,那个位置,却足以让苍璘手腕儿使不上力道。

苍璘闷哼一声,锐利的目光射向苍翟,“好啊!你是要护着你这侍卫么?好,很好,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护不护得住!”

苍翟勾唇一笑,没有说话,但那态度,却是已经表现的很明显,想动他的宁儿?尤其是在他的面前动他的宁儿,他又怎能让他如愿?

苍璘不甘心的继续朝着那小侍卫攻去,而苍翟身形一闪,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人已经来到了安宁的身旁,轻轻的一推凳子,那凳子便带着安宁转移到距离原来几步之遥的地方,自始至终,安宁都稳稳的坐在那里,面上并无什么惊慌,反而比起方才更是镇定,继续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那模样,好似面前二人的打斗,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场表演而已。

仅仅是几个回合,苍翟就已经明显的占了上风,而苍璘有些力不从心了,众人只听得混乱之中,啪的一声,这声音,他们可并不陌生,分明就是有谁脸上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所发出来的声响啊。

不错,那一巴掌正是在二人打斗的过程当中,苍翟制造出来的,而那被打的人嘛,当然就是那自寻苦吃的六皇子苍璘了。

安宁眉毛一挑,双眸之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打得好!这六皇子不打,还真是不长记性。

不过,一直坐在那里的二皇子苍焱,眉心却是皱了皱,但终究是忍住了什么。

“你……”苍璘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巴掌,心中的怒火更是高涨了起来,打他?当着这么多人的打他的耳光?好,很好,现在这苍翟是彻底的将他的怒气给点燃了,眼里激射出一道恶毒的光芒,六皇子猛地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在空气中泛着寒光,直直的刺向了苍翟。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要说方才二人手中都没有兵刃,倒算公平,现在这六皇子竟然……六皇子苍璘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刀刀凌厉,带着杀机。

而此时,安宁的神色却是一怔,握着酒杯的手倏地收紧,这个六皇子,若是真伤到了苍翟,她可不会顾及他是不是皇室中人,她定要让他尝尝她所制毒药的厉害。

目光不小心落在了二皇子的身上,此时的二皇子比起方才的紧绷,明显轻松了不少,而那双眼底隐约蕴藏着的光芒……安宁心中浮出一股冷意,这个二皇子,怕是恨不得苍翟就此死在六皇子的匕首之下吧!

不过,苍翟又怎是那么好杀的?安宁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苍翟和苍璘的身上,便是苍璘有匕首在手,依旧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安宁的心这才稍微放了下来。

二人你来我往,都没有手下留情,尤其是苍璘招招致命,但却次次都没有给苍翟造成威胁,这更加让苍璘的性子急了起来,就连二皇子,也不复方才那般的乐观,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邃的阴沉。

这苍翟的身手,他以前还小瞧了啊,方才二人的对峙,苍璘便是手中有匕首,但依旧不是苍翟的对手,他六弟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虽然不是绝顶高手,但是和一般人交起手来,也不至于这般受制于人,这个苍翟啊,他似乎得从新考量了。

“噗……”正在苍焱思索期间,苍翟一掌打在苍璘的胸膛之上,顿时引得苍璘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在场的人皆是心中一惊,这宸王对六皇子还真是下得了手!

苍焱见此情况,也终于是坐不住了,立即起身,“宸王,请手下留情。”

苍焱的声音,大得整个酒馆的人都听得见,众人都以为,二皇子出面说情了,这个东秦国来的宸王,应当会给一个面子的,便是方才是这六皇子率先动手,那么,这一掌,怕也该够了吧!

不过,众人所料,再一次错了,若是别人,在二皇子说情的情况下,不给一个面子,自然是说不过去的,这二皇子毕竟是凤皇后的儿子,并且,身后还有一个凤家,凤家皇后所生的儿子虽然在历代都被排斥在皇位继承人之外,但是,几乎是每一个,最后至少都有一个亲王的头衔,在北燕国,依旧是尊贵的存在。

所以,只要是精明的人,都不会轻易的惹怒二皇子,在适时地情况下,极力讨好二皇子才是明智之举。

可是,此时,他们所面对的人是苍翟,那情况就该另当别论了。

苍翟可没有将什么二皇子放在眼里,一来,他不想讨好二皇子,二来,他也不想承二皇子什么情,三来,这二皇子和凤家的关系,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就被苍翟仇视了。

今日二皇子想要和他们一起喝酒的目的,苍翟又怎会不明白?

上一次在客栈,他们不欢而散,二皇子也没有试探到什么,今日,他肯定是不会放弃的了,不过,这一次,自己和苍璘动手,该是如了苍焱的意了,既然已经让苍焱看到了自己的身手,那么,他可不介意再多奉送一些小礼物给他。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笑意落在安宁的眼里,安宁嘴角也不由得跟着上扬,邪恶?竟让苍翟露出了邪恶的笑,那某人可真是要倒霉了啊!

果然,苍翟丝毫没有顾忌苍焱的求情,身形一闪,趁着苍璘疏忽之间,左手紧紧的掐在了苍璘的颈动脉处。

苍焱心里大叫不好,“宸王殿下……”

苍焱心中惊诧苍翟不给面子的同时,也真的是怒了,这个苍翟,对他们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啊!自己想和他交好,从中谋得好处,现在看来,这个苍翟怕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

“二皇子,现在才想着担心你的六弟,是不是太迟了?”苍翟讽刺的一笑,这便是皇室之中的亲情,这六皇子跟着二皇子鞍前马后的,方才二皇子还不是利用六皇子来试探自己?

苍焱身体一怔,心中咯噔一下,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愕然,紧接着是随之而来的羞愧,是啊,他确实是在利用六皇子试探苍翟,没想到,这苍翟的眼睛这般锐利,看得还真是透彻!

正在他愣神的片刻,酒馆中响起“啪啪啪”的几声,异常的响亮,甚至比方才的那一声响还要洪亮得多,苍焱闻声看去,脸色更是黑了下去。

苍翟左手握着苍璘的脖子,右手毫不留情的在苍璘左右脸颊上,狠狠的扇了几巴掌,苍璘根本毫无招架的能力,啪啪啪的,硬生生的挨了几巴掌,最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混合着鲜血,两颗牙齿赫然从口中被吐了出来。

众人看着这一幕,彻底的惊呆了,这个宸王,不要命了么?竟然将六皇子打得这般模样?

此时的苍璘是怎样的情况呢?那还用说么?在口中吐出鲜血和牙齿的混合物之后,整个人竟然昏厥了过去,且不说他的狼狈了,单是那二皇子难看的脸色,就已经昭示了此刻六皇子的状况是怎样的凄惨了。

苍翟嘴角一扬,手一松,那被打得昏死了过去的六皇子如一个破败的娃娃一般,轰然倒在地上。

“六弟,六弟!”饶是二皇子也惊呆了,焦急的查看着六皇子的状况,此刻,他倒是有些后悔了,为了试探苍翟,让老六受这等罪,实在是划不来的,而这个苍翟,明显就是知道他的意图,而对六弟下手这般的狠辣,怕也是在警告着自己吧!

他有预感,自己的最大敌人,或许不是老五,怕该是眼前这个苍翟啊!

“六弟……”二皇子拍打着昏死过去的苍璘,不断的叫着,眸中划过一丝阴冷,苍翟,这个敌人,怕是不好对付的!

苍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个时候才关心起苍璘来,他还真该同情苍璘为着这样的兄弟卖命。

从怀中掏出好几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浑厚的嗓音在酒馆内响起,“掌柜的,其中一锭是今天的酒钱,其他的,就送给二皇子给他的六弟看病吧!这两颗牙齿,还是得请人装上才行。”

苍翟的话在酒馆内回荡,平静,淡然之中,夹杂着些微的不屑,众人看了看地上的六皇子,又看了看这个身形挺拔,身上霸气十足的东秦王爷,一时之间,都呆愣在当场,难怪他能连皇子都照打不误,这气势,当真是让人震慑啊!

苍翟话落,看了一眼依旧坐在凳子上喝着酒的安宁,嘴角一扬,该回去了!

几乎是一个眼神,安宁便明了苍翟的意思,是啊,这架也打了,人也收拾了,是该回去了。

安宁起身,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随即走到了苍翟的身旁,众人看着那一尊贵,一普通的两个人站在一起,神色又是变了变,方才那一幕,倒是让他们觉得,这个小侍卫才是主子一样。

苍翟和安宁二人朝着酒馆的大门走去,一直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大牛也紧随其上,而此时,他的眼底也是多了一丝异样的神色,但很快便隐没。

“苍翟!你就不怕今日之事闹到父皇哪里?”在苍翟和安宁走到门口之际,二皇子低沉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苍翟和安宁顿住脚步,众人也都看着这二人,心中也是有着和二皇子一样的疑问,是啊,这东秦的王爷,打了皇上的儿子,就真的不怕事情闹到皇上哪里?

苍翟只是淡淡的一笑,“二皇子,你知道我住什么地方,等二皇子向贵国皇上告了状,记得带皇上的人来捉拿我便是,我在住处等着二皇子。”

事情闹到那个人哪里又怎样?他还怕闹不到那里去呢!娘亲的忌日快到了,而随着时间的临近,苍翟心中的仇恨越发的骚动了起来,他正想着该如何搅得那个人不得安宁呢!

打了他的儿子?哼!打了他的儿子又如何?比起当年,他们对娘亲所做的事情,还是小巫见大巫呢!

他倒是想知道,那个高高早上的北燕皇帝,知道自己打了他的儿子,并且将他的儿子打得昏死了过去,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反应!

苍翟丢下这一句话,深邃的眸中,深意更是浓烈了几分,迈出脚步,丝毫不理会酒馆中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以及那二皇子凌厉的视线,大步走出了酒馆。

酒馆中,苍翟和安宁二人走了许久之后,众人都依旧保持着沉默,目光落在那地上躺着的六皇子的身上,这六皇子还真是可怜啊!方才那个东秦国的王爷,看样子什么都不怕,想来怕真的是一个棘手的主啊!

他们有预感,这接下来,又该不太平了。

二皇子将六皇子抱起来,紧咬着牙,极力的隐忍着什么,面容虽然平静,但是,那双手却是紧紧的握成拳头,指骨泛白,隐约透着狠意,苍翟啊苍翟,你真的不怕么?

无论你怕不怕,本宫都要告诉父皇。

“二皇子,草民替六皇子叫大夫……”掌柜的上前,看那六皇子此刻的模样,得马上叫大夫才成啊。

“不用了!”二皇子苍焱沉声道,不能叫大夫,他要就这样将六弟送到皇宫去,让父皇亲眼看看六弟的惨况,他倒是想知道,父皇在六弟被打成这样的情况下,会是怎样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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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章 再遭刺激,凤家人的狠心歹毒!

苍翟和安宁上了马车,马车上,在没有了众人的视线的情况下,安宁通常是靠在苍翟的怀中,享受着他宽阔胸膛带给她的踏实感觉,就算是外界嘈杂,安宁都觉得就连呼吸都是那么的舒缓。

“二皇子看来是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一手把玩着苍翟腰间的玉佩,一手不安分的在他的胸膛上游走着,这是安宁的小乐趣,在二人独处之时,安宁便喜欢和苍翟如此亲近。

苍翟却是一把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此时的苍翟,没了方才在酒馆中打人的霸气与凌厉,在安宁面前,他只是一个全心全意疼爱妻子的男人,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满是温柔,“嗯,如果不出所料,过一会儿,宫里就会来人了。”

想着方才在酒馆中发生的事情,苍翟没有一点儿后悔,便是二皇子告状告到那个人那里又如何?

安宁见他泰然自若的模样,心中也是有了底,呵呵的笑道,“方才那六皇子还真是活该,上一次,洗澡水没有让他记住教训,这一次,将他打成那副模样,他也该记住教训了。”

“记住教训么?像他那种素来高高在上,自视甚高,自尊高过一切的人,怕不是那么容易记住教训的啊。”苍翟嘴角微扬,脑中浮现出方才六皇子的模样,眸中的神色多了几分冷冽,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动手打在苍璘之时,他的心中无疑是畅快的,这个六皇子,虽然比他小个几岁,但是,从小就喜欢跟在二皇子的身后,当年那些个皇子合力找他麻烦,那六皇子也是其中之一啊。

虽然说事情过了这么久了,小孩子之间的恩怨,说罢也就罢了,但是,六皇子和二皇子亲密,同样也是他的敌人,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想到他的仇人,在经过了凤倾城游街示众,凤家“大少爷”的死,以及凤家军玄武营的全数覆灭之后,这打击对凤老爷子来说,无疑是巨大的。

凤老爷子一病不起,凤家少了这个主心骨,势必会受到一定的冲击,而这个时候……猛地想到什么,苍翟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低声在安宁的耳边呢喃,“铜爵来了。”

安宁一怔,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铜爵?“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日日和苍翟在一起,倒是不知道铜爵已经来了北燕,铜爵来了,是不是会带来一些东秦国的消息?虽然他们来北燕也才不久,但对东秦甚是想念,想到东秦国的碧珠,安宁的心倏地收紧,不知道飞翩将她照顾得如何了,另外,云锦表哥和韶华又怎样了?

这一世,飞翩和碧珠,云锦和韶华的命运的发展都和前世不一样,嫂子也该生了吧?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

这个时候,苏琴应该已经成了丞相了吧!东秦国最年轻的丞相,注定是东秦的一代传奇,而南宫天裔……他又如何了?是否把握住了能够和他相伴一生的女子?

“昨日胭脂来的消息,本来前天一早就该到了,不过,临时有些事情让他顺道去办,等会儿我们回客栈,他应该已经到了。”苍翟瞧见安宁眼中的期待,一眼便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听苍翟如是说,安宁眸光闪了闪,临时有事让铜爵顺道去办?安宁颇有兴致的挑眉,因为,方才在苍翟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隐隐闪着不寻常的深意,不知为何,她倒是从中看出了几分邪恶。

邪恶?又有人倒霉了么?会是谁呢?安宁心中猜测着,却没有开口询问,因为,她隐约已经猜到,谁会这么倒霉了。

凤府。

凤老爷子的院子里,自从那日,凤老爷子气得吐血,随后昏死过去之后,一直是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好些天的时间内,仅仅是醒了几次,每次醒来,都坚持不了片刻,便又支撑不住,再次昏厥。

这些时日,大夫寸步不离的在这院子中,随时听候差遣,大夫看了诊,只说是老爷子气血怒火攻心,但大夫的药,凤老爷子吃了,似乎没有什么作用,归根究底,还是心病啊!

那‘大少爷’一死,以及玄武营覆灭,本来一件事情就足以让老爷子难以承受的了,更何况是两件事情,接踵而至的打击啊,又怎么承受得住?

凤老爷子每次醒来,都是询问他让查的事情查得如何了,每次看到凤裕一脸无奈的摇头,他便会再次气血上涌。

凤倾城刚受过宗庙刑罚的处置,本身就带着伤,但是,这些天来,她依旧是强忍着痛,一边养着伤,一边在凤老爷子的院子中照顾着凤老爷子。

凤倾城知道,在一定的情况下,爷爷是自己的护身符,所以,这个时候,她不能有丝毫怠慢,一定要守着爷爷,等着爷爷好起来。

想到爷爷苏醒之时说的话,凤倾城的脑海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是他吗?爷爷说,捣毁了玄武营的人,一定是苍翟,就连那只虎的死,也是他们所为,那夜,原本被爷爷派去执行任务,欲将苍翟和那小侍卫喂虎的凤管家凭空消失了,而苍翟和那小侍卫依旧在昌都城内活动,这一切还不明显吗?

便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事情和苍翟脱不了干系,可是,爷爷便是知道和苍翟脱不了干系又如何?他们没有证据,二叔已经查了好些天了,玄武营中,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就算是有证据,也是他们想加害人家在先。

这事儿就算是闹到皇上那里,凤家也是说不过去的。

这一次凤家失了玄武营,是硬生生的吃了个哑巴亏啊!

苍翟啊苍翟,你就这样不将凤家放在眼里么?可是,正是这目空一切的狂妄,是那么吸引这她啊!

“小姐,你该吃药了。”丫鬟环儿端着一碗药进来,小心翼翼的道,这些天,府上上上下下,人人自危,都害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主子,成为主子发泄怒气的工具。像她这样直接伺候主子的丫鬟,更得小心谨慎着。

凤倾城秀眉蹙起,心中烦躁不堪,本想将环儿呵斥下去,但想到自己的身子,她却改变了主意,现在由不得她任性了,无论她再怎么不愿,再怎么没心情,都要将身体给养好了。

接过药碗,凤倾城强忍着那药的苦意,快速的将药全数喝了下去,想着自己这一身是拜谁所赐,凤倾城心中的嫉恨与不甘就彻底的冒了出来,拿着手中的碗,轰然起身,狠狠地的将手中的碗摔在地上,砰地一声,碎裂一地,吓得环儿心惊胆战。

这几日,小姐就是这样阴晴不定的,让人更加摸不透她的性子。

而此时,凤府,凤家二老爷的院子里。

房间之中,气氛压抑得让人心悸,凤家二老爷凤裕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目光落在面前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男子身上,“你说什么?”

那男子正是凤孤城,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犯了错,但事已至此,他也避无所避,只能将实际情况禀报给父亲,“爹,孩儿也不想这样,孩儿没有料到,押运药材的队伍会在半路遭劫……”

“罢了,这一次你采购了多少药材?”凤裕端起身旁的茶杯,希望这一次的损失不大才好啊。

凤孤城眸光闪了闪,“一百万两银子的药材,全部遭劫,莫名失踪。”

想起这件事情,凤孤城心中就纳闷得慌,这次他本来是办其他的事情,但他得知那个城中的药石大亨手中有这么多货源,要知道,詹家和墨家也有药材生意,他们若是知道这个消息,定会抢购,但若是自己将这些药材全数购得,那么,无疑会造成詹家和墨家药材的短缺,这也就等于是垄断了啊,所以,他在没有禀告家里的情况下,私自调动了资金,将那些药材全数买下,他以为这一次回昌都,定是立了大功,爷爷知道了,一定会对自己赞誉有加,但是,却没有料到,他们不过是夜里在破庙中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那四十万两银子的药材,竟然凭空消失了。

他让人找遍了周围的所有地方,没有找到丝毫蛛丝马迹,他知道,自己闯祸了,一百万两的药材,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最重要的是,那些药材若是落入了别人的手中,那以后这段时间,凤家的药材生意势必会受到影响。

“混账!”凤裕怒吼出声,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凤家现在是多事之秋,前不久玄武营全数覆灭,家里已经是一团乱了,现在你还弄出这样的事情!”

凤孤城也听闻了玄武营的事情,心中早就有疑问,“爹,到底是谁干的?”

“谁干的?知道是谁干的又如何?找不到证据,也拿人家没有办法。”凤裕说到这件事情就来气,老爷子说这件事情一定和苍翟有关,但是,他们都知道,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白搭,他也看出那个苍翟的不寻常了,能够在一夜之间,将整个玄武营给毁掉,并且不露丝毫痕迹,这世上,几乎是没有人有这样的能耐,可是,苍翟却做到了,这个苍翟,怕是他们凤家有史以来,遇到的一个最棘手的对手了吧。

当年东秦来的那个贵妃的事情,他也是知晓的,如此看来,既然苍翟是冲着凤家来的话,那么,他毫无疑问是来复仇的啊!

凤孤城皱眉,找不到证据么?那么大一个营被毁,竟然找不到证据,不过,他此刻,更加担心的是他自己的事情,若是没有玄武营覆灭的事情,那么,他的这件事情倒还好说,但是,有了玄武营的事情,自己再闯了这么一个祸,那无疑是雪上加霜啊,若是让爷爷知晓了……凤孤城心中一个寒颤,对于爷爷的权威,他从来都不敢去挑战,而在这样的关头,他是万万不能触怒爷爷的,一个不小心,等待自己的,怕是难以估量的惩罚。

就连爷爷最疼爱的倾城,竟也受了宗庙的惩罚,更何况是他?

“爹,孩儿求你,这件事情不要告诉爷爷……”凤孤城猛地跪在地上,现在也只有求爹帮忙,瞒着爷爷,等到事情慢慢平息下去,他也好尽量想办法弥补。

只是,凤裕的回答却是让凤孤城一惊,满脸的不可思议。

“不,这件事情应该告诉你的爷爷。”凤裕的眸中一片探不见底的深沉,锐利的眼眸微微收紧,冰冷的视线,饶是凤孤城看了,心中都微微一颤。

“爹,爷爷知道了,一定会责罚孩儿,爹……这件事情……”凤孤城试图说服凤裕,只是,还没说完,便被凤裕打断。

“这件事情就这样,等会儿,你就亲自去老爷子那里,跟他请罪。”凤裕拔高了语调,冷声命令,语气丝毫不容人置喙,他已经做了决定,他在告诉凤孤城,这件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

想到那夜的事情,凤裕眸中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被一股骇人的阴沉笼罩着,过了这么多年,老爷子都无法忘记大哥,他情何以堪?他不能再等了,以老爷子对大哥的怀念,以老爷子对倾城的疼爱,难保老爷子最后不将这个家交给凤倾城。

这是他最不希望见到的,毕竟,在凤家,女子当家主事并不稀奇,他凤裕为了凤家,劳心劳力的付出了这么多,不应该什么都得不到!

他必须赌一赌,这一次豁出去了,无论如何一定要赌一赌,不然,他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爹……”凤孤城见凤裕神色凝重,试探的叫道,还想说什么,他想求凤裕再给他一次机会,却被凤裕凌厉的眼神所制止,咬了咬牙,心中浮出一丝讽刺,这便是凤家,就算是对自己的儿子,都有可能如此的无情,那日,他还看倾城笑话,可今日,等待着自己的,不是和倾城一样的家法么?

只是,他倒是想知道,这一次,爷爷会给他第几等的“恩赐”!

凤孤城根本就来不及去想得太多,凤裕便带着凤孤城到了凤老爷子的院子,一进了凤老爷子的房间,正好看见凤老爷子醒来,而凤倾城在一旁贴心的照顾着,凤裕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此时的他,没有了方才在凤孤城面前的凌厉,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焦急。

一件凤裕刚进了门,凤老爷子眼睛便是一亮,和往次一样的急切,甚至比以前更浓,“凤裕,查得如何了?证据……我要的证据呢?”

凤老爷子强撑着让凤倾城将他从床上扶着坐起来,行动的不便,让凤老爷子心中更是愤恨,那该死的苍翟,这一次他竟栽在了他的手上,他在等这凤裕找证据,找到证据最好,若是找不到,那么,他便只有派人暗中动手,他方才醒来,已经做好了决定,苍翟竟毁了玄武营,他不会就此让他好过!

凤裕皱了皱眉,一脸失落,“老爷子……”

单是这表情,以及这吐出的几个字,凤老爷子便明白了结果,没有找到证据么?凤老爷子突然平静下来,眸中的锐利不减反增,闭上眼,沉默了片刻,终于是开口,“凤裕,我要几个杀手,苍翟的命,今天晚上我就要拿到!”

凤老爷子的命令不容置喙,一如以往那般坚定权威,隐约间可以听见牙齿紧咬的声音,凤倾城身体一怔,“爷爷,你不能……”

“混账!你还想着得到他么?你当他会要你么?哼,他既然都这么对凤家了,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凤家毁在他的手里?”凤老爷子利眼一睁,泛出的森森寒光,异常的骇人。

凤倾城心里咯噔一下,扯了扯嘴角,“爷爷,或许……或许等他爱上了倾城,便不会……”

“哈哈……倾城,你是傻了么?爱上你?苍翟又岂是普通的男人?又岂是你的美貌与才华能够吸引得了的?那日,我让你去争取,是因为还没有发现苍翟对凤家的敌对这般坚决,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苍翟,必须死!”凤老爷子的手握成拳,嘎吱作响,他的玄武营啊,还有他的翔儿啊,每一个都是他的痛。他不能再放任苍翟活下去,已经明了此人的危险性,他必须早做了断,不然,到最后,说不定凤家就彻底的被苍翟给毁了。

凤倾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知道爷爷的性子,这一次,爷爷是真的发了狠心了,苍翟啊苍翟,你为何要这般激怒爷爷呢?

“凤裕,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希望我下一次醒来的时候,苍翟的头颅已经摆在了我的面前。”凤老爷子面容平静了下来,但越是这样的平静,越是显得危险。

凤裕不着痕迹的扫了凤老爷子和凤倾城一眼,恭顺的弯腰,“是,凤裕一定将苍翟的头颅砍下来,只是……”

凤老爷子皱眉,“只是什么?”

凤裕猛地跪在地上,砰地一声,膝盖接触地面的声音异常响亮,这一跪,无论是凤倾城还是凤老爷子都是微微一惊,“你这是干什么?”

“凤裕教子无方,凤裕请爹责罚。”凤裕紧咬着牙,重重的磕下头。

凤老爷子眸子微微收紧,似乎是在探寻着什么,凤裕磕了头,立即对着门外喊道,“你这逆子,还不快进来向爷爷请罪。”

凤裕的话一落,房间门口便出现了一抹身影,华贵锦衣,但眉宇之间却是透着些微的惶恐,一进门便跪在了凤裕的身旁,“爷爷,孤城知错,孤城愿意接受责罚。”

凤老爷子锐利的目光扫了这父子二人一眼,“你犯了什么错?”

对于这个凤孤城,他对他的疼爱确实没有倾城多,不过,倒也不疏离,毕竟,他知道,凤孤城的能力,能够帮助他好好的打理凤家的产业,一颗有用的棋子,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对待才能彻底的控制住他,凤老爷子眸光微敛,只要所犯的错误不大,他不介意给凤孤城和凤裕一个面子。

凤孤城目光闪烁,正想着该如何说,才能让事情听起来无足轻重,只是,正在他思索期间,凤裕却是先一步开口道,“爹,这逆子……这逆子这次出门办事,不仅事没办成,还……”

凤裕皱着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凤老爷子的反应,顿了顿,继续说道,“还胡乱购了一百万两黄金的药材,一百万两黄金的丝绸,那药材,连夜被盗,丢得不见踪影……”

凤孤城身体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爹,爹说什么?他购买的药材,是花了一百万两不错,不过,那是白银而不是黄金啊!爹为什么要说是一百万两黄金?这黄金和白银的差别,可不仅仅是一星半点儿啊!为何爹爹要将事情往严重了说?这不是害他么?

不仅如此,他明明只买了药材,并没有购买丝绸,可是爹为何……凤孤城脑中思绪完全,无数的疑问交织着。

凤老爷子稍早还显得平静,但是,一听闻一百万两黄金的药材连夜被盗,不见了踪影,身体却是猛然一窒,“你说什么?”

一百万两黄金的药材全数被盗,这损失,饶是对凤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更何况,那盗了药材的人是谁?怕只怕损失不仅仅是这么一点而已啊!

凤裕心里浮出一丝得意,但表面上依旧没有丝毫松动,反而更加无奈了起来,“爹,还有,那一百万两黄金的丝绸,也是……也是……爹……”

凤裕还没说完,抬眼看到凤老爷子的状况,立即担心的叫道,凤老爷子在这连番的噩耗之下,呼吸一紧,一口气接不上来,双目暴睁着,身体止不住剧烈的颤抖……

凤裕赫然起身,朝着凤老爷子冲过去,心中却是想着大夫先前交代的话,凤老爷子怒火攻心,正是因为精神上受到了打击,身体如此垮了下去,若是要想凤老爷子安然无恙,切不可再让他受到丝毫的刺激,若是再受到刺激的话,那么……

“孽……孽……”凤老爷子脸上抽搐,口鼻歪斜,想出口的责骂,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爷爷……你怎么了?爷爷?”凤倾城心中大叫不好,也顿时想到了大夫的交代,“二叔,你干嘛……干嘛再要刺激爷爷?爷爷……大夫,快,快叫大夫啊!”

凤老爷子目光怔在那里,片刻,目光悠悠的转向了扶着自己的凤裕,凤裕的脸上依旧悲切焦急,但是,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却是没有逃过凤老爷子的双眼。

轰的一声,凤老爷子好似被雷劈了一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孽……”孽子,凤裕才是那个孽子啊!凤老爷子满目狰狞的瞪视,只是,他想开口,那一个“孽”字都只是在口中打转,身体好似不受他的控制了一般。

望着凤倾城的焦急,以及凤裕那假惺惺的担心,凤老爷子心中浮出一丝讽刺,一滴泪从脸颊滑下,他没有想到,他这样的人,长袖善舞,即便是和皇室,和詹家,墨家周旋,自己都没有吃过亏,今日,却被他的亲生儿子摆了这么一道。

凤裕!这孽子,孽子啊!

凤裕察觉到凤老爷子的视线,开始之时,还有些担忧,不过,见他鼻歪口斜,浑身抽搐的模样,他却安心了下来。

以爹的精明,理应是看出自己的算计了啊,不过,看出了又怎样?他这般模样,对自己已经不再是威胁!

大夫本就在院子中,听到这一阵急促的叫喊,立即跑了过来,一进门便被眼前的混乱给吓了一跳,“大夫,快,快来看看爷爷,爷爷他到底怎么了?你快救救爷爷。”

凤倾城此刻失了方寸,见到大夫,如见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大夫丝毫不敢怠慢,上前给凤老爷子诊治一番,却是不停的叹气摇头。

“大夫,我爹他怎么了?”凤裕关切的询问,在凤倾城等人眼里,丝毫没有露出破绽,但是,凤老爷子看他的眼神却是更加凌厉了几分。

“哎,二老爷,实不相瞒,老爷子他……他……中风了!”大夫摇了摇头,无奈的说出诊断的结果。

“中风?”凤倾城身体一晃,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爷爷中风了?这意味着什么?若是好不了,爷爷便只能和床为伴,连说话都难。

凤家这么一个大家族将面对的又会是什么?凤倾城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她知道,爷爷的中风,必定会导致整个凤家权力的大争斗!

“我之前就说过,凤老爷子是不能再受刺激了,哎……”大夫眉心皱得更紧,“凤老爷子这辈子怕是……”

大夫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但意思却是不言而喻,凤裕脸色一沉,凌厉的瞪着一旁一脸苍白的凤孤城,“你这孽子,将爷爷气得如此模样,饶是杀了你,都不能谢罪!”

凤孤城身体一僵,看向自己的父亲,真的是自己气的么?父亲在搞什么鬼?

“滚,去给我到宗庙跪着,等会儿我亲自给你动刑。”凤裕厉声吼道,好似真的恨不得杀了凤孤城。

凤孤城没有反抗,此刻他的心中依旧溢满了无数的疑问,仔细想想,他似乎明白了爹的意图,起身,转身出门,一连串的动作,皆是带着些微惶恐与自责,但在走出院子之时,他的嘴角却是隐隐上扬。

爹啊爹,你连我都利用了么?不过,他却甘心被他利用,因为,爷爷如今的情况,已经不能主持凤家的大局,而在这个时候,爹必定是要站出来的,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这凤家迟早会是他的天下!

房间里,凤倾城和凤裕依旧守在凤老爷子的床前,凤老爷子目光一直看着凤裕,满是指责,但却无法说出一句话。

凤裕倒也不慌,为了不让凤倾城怀疑,他再次跪在地上,“爹,是儿子教子无方,才让他闯出今日的祸事,等到那孽子受了家法之后,凤裕也定当自领家法……”

凤倾城不疑有他,以为爷爷视线中的指责是冲着凤孤城而去,不过,凤倾城想到什么,眸光微敛,“二叔,请你照看着爷爷,倾城亲自去给爷爷熬药。”

她不能在爷爷这里浪费时间了,她必须趁着这些时间,去拉拢凤家的那些个长老,尤其是皇宫的凤皇后,这个时候,她必须寻得人的支持,凤家的权,她唯独抓在自己的手里,才能给自己足够的庇护,若是凤家的大权落到了凤裕的手中,那么,自己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你去吧!”凤裕叹了口气,凤倾城福了福身,转身走出了房门,而凤裕的视线一直目送着她离开,在她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眼前之时,凤裕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哼,小丫头片子!当我不知道你是要去干什么么?亲自熬药?哼!”

凤裕的目光转移到凤老爷子的身上,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凤裕也丝毫不再掩饰,挑眉道,“爹,你看看,在你中风之后,倾城所想的,是快些去笼络凤家家族中的长老,那丫头,人小,权力的欲望可不小啊!”

“不过,爹,你不用担心,我是不会让那丫头掌握了凤家的大权的,因为,凤家的大权,只能是我的,是我凤裕的!”凤裕呵呵的笑出了声来,“这些年,我一直为凤府做牛做马,爹,你呢?你却心心念念的想着大哥,大哥人早已经死了,你还将对大哥的疼爱,转移到一个畜生的身上,爹……你别瞪我,我才是你如今唯一的儿子,可你有没有考虑过的感受?哼,你怕是从来没有将我当成儿子看待吧!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一颗为凤家办事的棋子!

呵呵,爹,你没想到吧!我会在这个时候发难……那是因为,我不得不赌这一把,这些年,你一直将倾城当成接班人来培养着,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老不死的,将凤家的继承权交道凤倾城的手上,我才是你的儿子啊!

棋子也有反噬棋手的时候啊!爹,你恨我也罢,但你放心,凤家我会替爹好好看着的,你且安心的睡着,哈哈……”凤裕笑得几近疯狂,这一赌他成功了,他故意添油加醋的将凤孤城给凤家带来的损失夸大,就是为了气老爷子,老爷子中风,还有什么能力掌管着凤家的大权呢!

凤裕眸中光亮闪烁,以后,凤家就是他凤裕的了!

凤老爷子嘴角不停的抽搐着,这孽子,孽子啊!他怎么就没有发现这孽子的狼子野心呢?

现在却为时已晚,凤老爷子狠狠的瞪着凤裕,那眼神,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他没想到,他竟落得如此下场!

皇宫里。

二皇子苍焱带着昏死过去的六皇子苍璘直接进了皇宫,在之前,他已经事先派了人去通知六皇子的生母,桂嫔嫔娘娘,桂嫔娘娘一听闻自己的儿子被打成重伤,当场身子就软了下去,但是,她却努力强撑着,在宫女的搀扶下,直接出了她的寝宫,朝着皇上的寝宫奔去。

因为来传话的人说,六皇子已经被送去皇上那里。

皇帝寝宫。

北燕皇帝正襟危坐,手中端着一杯茶,细细的品着,神色之间多了一丝不耐烦。

“皇儿,你倒是认真点儿,这个是林尚书家的女儿,品行样貌都属上乘,你看封一个什么妃好呢?”皇太后见北燕皇帝那百无聊赖的模样,不禁有些不悦,对于这次选秀,他显然是没有上心,但是,他不上心,她却不能大意了,这后宫总是要更换新的血液的,她是听闻皇儿这些时日,连牌子都不翻了,所以她才加紧秀女的甄选,希望能有有新的面孔让皇儿喜欢。

“母后,您做主就好。”北燕皇帝单单的应道,视线依旧一瞬也没有落在那些秀女的身上。

皇太后脸色一沉,“那好,母后便替你做主了,林尚书家的女儿就封为嫔吧,今晚就由她侍寝。”

皇太后的话,顿时引得一阵抽气声,那林尚书家的女儿喜形于色,满心激动,“臣妾……臣妾谢皇太后恩典,谢皇上恩典。”

其他的秀女皆是满心羡慕林尚书家的女儿能够有如此的好运气,今晚就侍寝,若是得了皇上的喜欢,那日后的辉煌腾达,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北燕皇帝皱眉,“今晚儿臣要批阅奏折,累了会直接在御书房歇息。”

哗……

北燕皇帝的话,就如一盆冷水,浇在了林尚书家的女儿以及皇太后的身上,皇上这是拐着弯的的拒绝啊!

“你……皇儿,你到底要让哀家操心到什么时候?”皇太后赫然起身,也顾不得这么多秀女在场了,直接指责着北燕皇帝。

“母后,儿子没有什么值得操心的,儿子还有事情,先走了。”北燕皇帝放下茶杯,起身欲走,正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北燕皇帝正要叫人来问个清楚,却见得二皇子苍焱抱着六皇子苍璘匆匆的进了大殿。

“儿臣参见父皇。”二皇子跪在地上。

北燕皇帝看了一眼二皇子抱着的六皇子,眸子一紧,“这是怎么回事?你六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浑身的狼狈就不说了,苍白的脸上几个巴掌印,嘴角沾着血渍,胸前的一大片衣襟,也是被鲜血染红了,双目紧闭,看上去情况十分的不乐观。

“父皇,六弟被人打了,还请父皇快些叫太医,儿臣怕拖久了,六弟他……”二皇子苍焱焦急的道,眉心紧皱着,满眼担心。

“宣太医!”北燕皇帝吩咐道,随即转向二皇子,“快将你六弟放在榻上。”

皇太后此时看到昏死过去的六皇子,也顾不得方才的不悦,也跟着焦急了起来,“璘儿啊,怎么会被打了?是谁打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连皇子都敢打!”

二皇子眸光微敛,却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这个状要六皇子自己告,才更加有效果,他若是开口,不免会引起父皇的怀疑。

不过,他倒是很满意现在的状况,他没有想到,皇太后竟然也在父皇的寝宫中,这件事情若是皇太后也插上一脚,那么,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苍翟啊苍翟,我倒是要看看,你等会还能不能那么嚣张!

大殿之上,乱作一团,太医很快赶到,给六皇子检查了身子,越是检查,神色越是凝重。

“老六他到底如何了?”皇太后急切的问道,难掩焦急。

话刚问出口,便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匆匆的传来,“璘儿啊,我的璘儿……谁打了我的璘儿,我的璘儿这么样了?”

桂嫔娘娘接到消息,终于赶了过来,一进来,倒也忘记了要跟皇上和皇太后请安,直接扑向了榻上的六皇子苍璘,一碰他的身体,却被太医拉开,太医紧皱着眉,“桂嫔娘娘,使不得啊,别碰坏了六皇子的身体。”

桂嫔心里一惊,“我儿子他怎么了?你快告诉我,我儿子他到底怎了?”

太医看了一眼皇上,皇太后,最终如实说道,“六皇子的肋骨有一根断了。”

轰的一声,桂嫔身体一个踉跄,“肋骨断了?是谁?是谁怎么残忍,将我儿子的肋骨给打断了?”

北燕皇帝也是皱了皱眉,心中隐约多了一丝怒气,肋骨都打断了,这可不是小事啊。

而皇太后竟也哭了起来,“璘儿啊,可怜了璘儿,这可如何是好啊?”

在一旁的二皇子苍焱,眼底却是隐约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便消失了,根本让人来不及察觉。

正在此时,躺在榻上的六皇子苍璘发出微微的呻吟声,竟在此时缓缓醒了过来,桂嫔见儿子醒了,心中大喜,立即上前,却是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触碰到苍璘的身体,“璘儿,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是谁打了你?是谁将你打成这副模样?肋骨都断了一根啊!”

六皇子刚清醒一些,听了桂嫔的话,心中一惊,肋骨断了一根?这……看了一眼一旁的二皇子,六皇子苍璘眼中神色变幻,终于,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艰难的道,“是苍翟,是苍翟打的我!父皇,皇奶奶,母妃,你们要为璘儿做主啊!他还说……还说打死璘儿都不为过,若不是璘儿命大,怕已经……已经死在他的手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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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章 三堂会审,各方刁难齐上!

六皇子的话无疑是一记惊雷,当场炸了开来,咀嚼着六皇子的话,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苍翟?竟然是苍翟打的!

北燕皇帝的脸色当场就变了,眸中隐约多了几分担忧,就连身形也是微微一晃,似乎怎么也料不到,这件事情会和苍翟有关系。

目光扫过榻上的六皇子,衣服上沾了鲜血,张口说话时,还因为牙齿掉落的关系,有些口齿不清,更加严重的是那根断了的肋骨,打得这般严重,他怕还真是没有手下留情啊!

苍翟啊苍翟,你就这么不消停么?公然打六皇子,不就是等于在打他的这张老脸么?

变脸的不仅仅是北燕皇帝,就连皇太后在意识到这个名字是谁的时候,方才轻声啜泣的她此刻已经收好了泪水,满脸的严肃,“苍翟?他怎么在这里?”

当年的那个孩子,不是被皇儿赶出了北燕了吗?他怎么又出现了?

皇太后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似乎是想听到一个确切的答复,二皇子“本分”的别开眼,似乎不愿亦或者是不敢说,但心中却是明白,皇太后这些年深入检出,不知道苍翟回国的事情也不为过,不过,皇奶奶如今知道那苍翟回了北燕,对这件事情,更是不会坐视不理。

父皇一直十分敬重皇奶奶,若是皇奶奶出面,很多事情,便是父皇想阻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北燕皇帝眸子一紧,心中大叫不好,为何阴差阳错的,母后会遇见这件事情?母后知道了,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桂嫔娘娘压下心中的悲痛,眼里闪过一丝怨怼,“母后,臣妾听闻,这次东秦护送秀女来的人,便是一个叫苍翟的男子,母后,你要为您的孙儿做主啊,看他现在这模样,那有多痛啊,连肋骨都被他打断了,他还说要打死璘儿,璘儿好歹也是一个皇子,也是母后的孙子啊,他便如此不当人命,想要置璘儿于死地,母后,你可要为我的璘儿做主啊!”

桂嫔娘娘跪行到皇太后的面前,拉着她的衣摆,痛彻心扉的指责着苍翟,她也是稍早听闻了苍翟回北燕的消息,那个苍翟,竟然将她的儿子打成了这幅模样,她怎咽得下这口气?

“好了,这件事情,哀家自会处理。”皇太后敛眉,“当务之急是让太医好好给璘儿治疗。”

“皇奶奶,皇奶奶,璘儿……璘儿好痛啊……那苍翟……苍翟……”六皇子抬手,伸向皇太后,满脸凄苦与虚弱,他恨啊!他清楚的记得在昏死过去之前,苍翟带给他的羞辱,那几巴掌,自己脸上依旧火辣辣的痛,不过,更加让他心痛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苍璘目光瞟过二皇子,对上他的视线,便立即撤开,那眼神甚是复杂。

“可怜的老六,皇奶奶会为你做主的。”皇太后心软了,立即承诺道。

得到了皇太后的承诺,苍璘心中松了一口气,“皇奶奶,璘儿……璘儿若是死了,一定要……要让那苍翟……为璘儿偿命!”

苍璘说着,突地一阵猛咳,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浑身的痛,让他再也坚持不住,再一次昏厥了过去,昏迷之前,他的视线焦灼在一个人的身上,眼神变了又变。

“璘儿……璘儿啊……你放心,你皇奶奶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一定不会,你不要有事啊,璘儿……太医,快,快来看看我的儿子……”这一口鲜血,让人触目惊心,加上再次昏厥,更加让桂嫔慌了手脚,她希望那苍翟付出代价,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真的为此丢了命,她这辈子,没有得到皇上的宠爱,好不容易怀了皇上的子嗣,几乎是将所有的筹码与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他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她下辈子该如何过?

大殿中,围绕着苍璘的身旁一团忙碌,而自始至终,北燕皇帝都阴沉着脸,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是,那神色之间的凝重,却是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皇儿,你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处置?”几人到了一旁,皇太后端起了威严的架子,瞥了北燕皇帝一眼,当年那孩子竟然回北燕了,这件事情皇儿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却似乎没有打算让自己知道。

北燕皇帝微微皱眉,“母后,这件事情交给儿臣处理,您年纪大了,且莫要太过操劳。”

“哼,你也知道哀家年纪大了?若不是璘儿命大,哀家今日是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皇太后倏地拔高音调,凌厉的气势,让人为之震慑,宫中的人都知道,平日里皇太后素来温和慈祥,但是,并不代表她没有脾气,一旦皇太后较起真来,那是连皇上都莫可奈何的。

皇上素来孝顺,对皇太后的话,那是百依百顺,唯一的一次违抗皇太后的意思,那还是在二十多年前,宫里的老人都知道,那日在皇上的寝宫里,皇上和皇太后大吵了一架,甚至惹得皇太后气火攻心,当场昏厥过去,那一次,皇太后在床上足足躺了一月,甚至引了以前的病根儿,单是调养身体,都调养了好一阵子。

自那以后,皇上依旧坚持己见,不过之后皇上便再也不敢违逆皇太后的意思,而皇太后的性子,也在那之后温和了不少,不再轻易的和皇上起冲突。

“母后,这事情儿臣会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北燕皇帝沉声道,浓墨的眉峰大皱着,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查?还怎么查?璘儿都说了,是那个什么苍翟的将他打成这个模样,连肋骨都打断了,这证据还不够吗?璘儿是你的儿子啊,哀家看了都心疼,你却无动于衷吗?”皇太后是何等精明的人,他的儿子她自然了解,当初的那个小男孩儿是赵昭阳的儿子,而这些年,皇儿的心里一直想着那个死了的女人,这次那个女人的儿子回来,他难保不护着他。

北燕皇帝心中浮出一丝不悦,心想,苍璘是他的儿子,苍翟就不是他的儿子了么?

不过,北燕皇帝却没有说出来,知道这事情只要有母后插手,定不好解决,敛了敛眉,北燕皇帝沉吟片刻,“母后,这只是璘儿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哼,好一个一面之词,来人,去将那苍翟给哀家请进皇宫,让他来和璘儿对峙,让皇上看看到底是不是一面之词。”皇太后厉声打断北燕皇帝的话,丝毫没有因为他是皇帝以及还有这么多秀女都在场,而给北燕皇帝留有面子,霸道的语气丝毫不容人违抗。

皇儿果然是护着那个女人的儿子的!

“是……是。”太监诚惶诚恐的领命下去,一时之间,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至极。

二皇子苍焱将方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却是庆幸自己回来得很是时候,若是没有皇奶奶在场,父皇怕真的就要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吧,他本就是想试探父皇对苍翟的态度,单单是经过方才父皇和皇奶奶的对峙,他心中就已经有底了,父皇果然对那苍翟偏心,如此一来,他的担心没有必要啊!

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想起他在离开酒馆时说的话,哼,在客栈等着他么?他便那么有自信,能够将这件事情不放在眼里?很好,既然他在客栈中等着,那么,他倒是要看看,等会儿苍翟进了皇宫之后,又会怎样面对皇奶奶的责难!

父皇或许有心偏向苍翟,但是皇奶奶可不会!

客栈里。

苍翟和安宁一到客栈,安宁便吩咐大牛去买她爱吃的糕点,等到大牛真的走开,安宁和苍翟才进了房间,房间里,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果然站在那里,看到苍翟和安宁进门,立即跪在地上,“铜爵参见主子,参见王妃。”

“快些请起。”苍翟上前,虚扶铜爵起来。

铜爵见到苍翟,神色难掩激动,本来,他应该在主子来北燕之时,就一路追随着,可是,主子交代了一些别的事情给他,他一办完事情,便快马加鞭的赶来了北燕。

以他的速度,前日本就该到了,临时接到胭脂的传话,说是主子另外有任务给他,想到那个任务,铜爵朗声开口,“主子,凤家大少爷的药材,属下已经全数截获。”

“好,很好!这事儿办得不错。”苍翟嘴角微扬,那凤孤城怕一直都不会知道,这一单药材生意,不过是他设下的一个局,从药材的源头到药材的失窃,都是他苍翟一手安排,而那凤孤城,不过是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棋子罢了。

他的目的嘛……很简单,就是要让凤家乱起来,凤老爷子经过那‘大少爷’的死,再受了玄武营覆灭的打击,饶是他的内心再强大,也会有个承受的极限,而他就是要一点一点的冲破这个极限,让凤家老爷子彻底崩溃。

没了凤老爷子的凤家,只会乱作一团。

在那之前,苍翟不介意一直不间断的给凤家老爷子送些小礼物去“孝敬”他!

此时的苍翟还不知道,他的这一手设计,加上凤裕的狼子野心,添油加醋的夸大了事实,已经亲手给了凤老爷子最后的一击,如今的凤家,势必会在夺权之中乱了起来。

安宁听了二人的对话,微微挑眉,不用问,她也隐约猜到了些微端倪,凤家怕又有乱子了!

不过,现在她最关心的不是凤家,而是东秦那边的消息,想到东秦那边的亲人和朋友,饶是淡定如安宁,此刻也有些迫不及待,“铜爵,快坐下。”

铜爵微怔,“王妃,铜爵不敢,王妃有事,尽管吩咐铜爵。”

铜爵在苍翟身边这么多年,也是一个聪明的主,王妃定是想知道东秦那边的消息,王爷是他的主子,而王妃是他的主母,他当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安宁呵呵一笑,暗道铜爵果然不愧是苍翟调教出来的,眼力劲儿可不是一般的好。

“也坐下吧!这里没有外人,自家人何必守着那些规矩?”安宁亲自倒了三杯茶,亲自将铜爵的那一杯端过去。

铜爵受宠若惊,“王妃,这可使不得啊!”

“什么使不得的?”安宁将茶递到铜爵的手上,虽然是小侍卫的打扮,但眉宇之间已然恢复了女儿身时的温婉优雅,眸中灵动的俏皮让苍翟看了,更是满心宠溺。

“铜爵,就听王妃的吧!”苍翟开口道,接过宁儿给他倒的那杯茶,细细的品了起来。

铜爵眸光闪了闪,在苍翟和安宁的视线之中,终究还是坐下,不过,他的神色依旧严肃,正襟危坐的样子,让安宁不禁觉得好笑。

“铜爵,我表哥和韶华郡主他们可好?”安宁手中端着茶杯,却无心喝茶,此时此刻,有什么事情比知道东秦那边的消息更重要的呢?

“云王爷喜得贵子,韶华郡主给云王爷生了一对龙凤胎,云王爷在云王府大摆了几天几夜的流水席,云王爷还让全国的食为天,在小王爷和小郡主百日之内免费派粮,属下临走之时,云王爷让属下给王妃带一句话,云王爷说,请王妃放心东秦的一切,他会替你好好照看你名下的产业。”

安宁心中一暖,满是欢喜,云家比以前更加兴旺,表哥也已经娶妻生子,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喜得贵子贵女,她可以想象得到表哥的高兴,也难怪表哥会这么慷慨的让百姓们跟着他庆祝了。

脸上浮出一抹笑容,“瞧表哥,那哪是我名下的产业?表哥也有份儿啊!那苏琴呢?可已经当上丞相了?”

按照前世的时间,这个时候,苏琴应该已经是丞相了吧!

苍翟端着茶杯的手一怔,不可思议的看向安宁,心中纳闷儿,宁儿怎知道苏琴当上丞相了?就连他也不知道,舅舅会给苏琴安排个什么职位,宁儿是如何知晓的?方才宁儿说话的神态,好似苏琴本该就是丞相一般,那么的理所当然。

铜爵也是一惊,安宁察觉到两人的视线,意识到什么,忙呵呵的笑道,“苏琴平日里玩世不恭,但却是一个相才,若是皇上眼光独到,必定能够人尽其才。”

“苏琴公子确实已经是丞相了,苏琴公子深得皇上器重,而在朝中,苏琴公子也帮了皇上不少的忙。”铜爵心中的惊诧转为佩服,王妃竟还有此等看人的本事,果真不愧是王爷爱上的女人啊!

不过苍翟却没有铜爵那么好糊弄了,敛眉,继续喝茶,但心思却依旧在安宁的身上,宁儿“未卜先知”的能力,可不止方才一次啊,这其中必定有蹊跷,苍翟暗地里笑了笑,便是二人成亲多日,宁儿有时候也是一团谜,不过,他倒是不介意用一辈子的时间,一点一点的剥开宁儿神秘的面纱。

安宁见二人没了怀疑,这才安心下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幸亏她反应得快,不然,她是来自几年之后的重生女的事情,怕是要曝光了。

不是自己有意瞒着,毕竟这等神鬼的事情,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若是让苍翟知道自己竟是重活一世的女子,不知道,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安宁脑中想着苍翟震惊,亦或者是其他的表情,不禁莞尔,别人或许可以不知道她的所有事情,但对于苍翟,她是不希望隐瞒的,也许,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和苍翟提提这件事情,不管他的反应如何。

“皇后娘娘如今已经怀有身孕,如今是后宫独宠。”铜爵不问自答,似乎知道王妃想要知道什么一般,不过,说到,这里,铜爵却是停住了,神色之间多了些微的异样,似在逃避着什么。

安宁是何等的敏锐,察觉到他不寻常的神色,黛眉微拧,“碧珠和飞翩呢?”

这是安宁最想知道的事情,在离开东秦之时,她最放不下的便是碧珠这丫头,每每想起,总是让她觉得心酸,幸亏有深爱碧珠的飞翩在她身边照顾着,她才能稍有安慰。

“碧珠她……好了。”铜爵眸光微闪,似乎是在思索着该如何回禀王妃这件事情。

“真的?好了吗?”安宁激动得赫然起身,那双灵动的双眸越发的耀眼,“好了……好了……太好了,碧珠她……”

想起碧珠那如孩童般的心智,安宁心里总会微微抽痛,如今已经好了,那飞翩和碧珠……安宁看向铜爵,正要询问那夫妻二人的现况,却瞧见他眸光中的闪烁,眉心微皱,心中隐隐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收好心中的高兴,安宁严肃起来,“铜爵,告诉我实话,你知道隐瞒的代价是什么。”

安宁骤然的变化,让苍翟皱眉,立即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将安宁搂在怀中,瞥了一眼铜爵,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宁儿,碧珠有飞翩这个丈夫照顾着,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是……我不放心,铜爵,你快告诉我啊。”安宁紧紧的揪着苍翟的衣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

铜爵询问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坚定的道,“王妃,铜爵没说假话,碧珠她确实是已经好了,她恢复了心智,如今已经能够继续打理云王府的产业。”

“恢复了心智?那飞翩呢?飞翩可有好好的照顾她?”安宁急促的问道,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可是,是哪里有问题呢?安宁一下子,却说不上来。

“飞翩对碧珠照顾有加,碧珠喜欢打理云王府上下的产业,飞翩也随时跟在她的身旁,飞翩的眼里,只有碧珠!”铜爵敛眉,事实确实是如此,只是……想到什么,铜爵却不敢过多的表现出什么,生怕敏锐的王妃再次察觉到异样。

“真的吗?”安宁紧皱着的眉心依旧无法舒展开来,口中喃喃着。

“你看,你是大惊小怪了,你就是太过在意碧珠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飞翩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么?他疼碧珠,我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苍翟搂着安宁,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安抚着安宁方才紧张的情绪。

安宁靠在他的怀中,是啊,飞翩对碧珠,情根深种,有他在碧珠身边照顾着,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而她应该做的事情……想到凤倾城,安宁的眼神之中多了些微阴冷,她不会便宜了凤倾城,那个可恶的女人,她定要让她十倍百倍的偿还碧珠所受的痛苦!

“苍翟呢?让苍翟给咱家出来!”

正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苍翟和安宁对视一眼,隐约间听见对方是宫里来了,那嚣张凌厉的气焰,似乎有来着不善的意味儿。

“主子,让属下去……”铜爵提了提手中的剑,竟直呼他家王爷的名讳,那人是不要命了么?

苍翟却是用眼神制止了铜爵的动作,想到在离开酒馆之时,二皇子所说的话,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果然还是来了啊!

安宁迅速收好方才的心情,从苍翟的怀中出来,没有谁比她更知道,那外面的自称“咱家”的人来这客栈寻苍翟意欲为何,对上苍翟的双眸,“这二皇子,动作还是挺快的啊。”

苍翟轻声一笑,确实是挺快的,大步走出房间,在二楼的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客栈大堂中的阵仗,那阴柔的太监身后,足足站了好几百的带刀侍卫,看来,有人铁了心要将自己带进皇宫受审了么?

苍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从他们这里仰望上去,竟觉得那苍翟一有俾睨天下的气势,心中都不由得怔了一下,那领头的太监率先回过神来,“你就是苍翟?”

苍翟嘴角一扬,“正是,公公带这么多人到这里来,这阵仗看来有些不怀好意啊!”

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那些侍卫,那些侍卫竟有些无法迎视他的目光,心中首先就打了一个突。

“哼,你将我北燕六皇子打成重伤,咱家是奉命来捉拿你进宫的。”那领头的太监微眯着眼,想到自己身后所代表着的人,气势又强硬了起来,此人气势不凡又如何?这毕竟是在北燕,他纵然是有三头六臂,也抵挡不过他们的人,况且,他这次打伤的是六皇子殿下,看皇太后的态度,这个苍翟这一次,不死也要脱层皮。

“捉拿?”苍翟轻笑出声,丝毫没有掩饰他的讽刺,斜睨了那领头的太监一眼,“恐怕,你没有那个本事!”

那领头的太监脸色一沉,这个苍翟竟然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心中浮出一丝怒气,“来人啊!将他给咱家拿下!”

那些人立即拔出了佩刀,朝着楼上冲去,只是,刚冲到半路,还没有上得了楼梯,便只见得,一只茶杯从苍翟身旁的那个小侍卫手中飞了出来,而那茶杯越过他们,随即便听得啊的一声,一双膝盖砰地跪地。

众人看向那声音发出的方向,嘴角微抽,竟是公公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安宁眉毛一挑,这才对嘛,这个太监,不就是仗着他身后的人,耀武扬威么?她最是看不惯别人对苍翟无礼了,既然这样,她可不介意亲自让他给苍翟跪下!

“你……该死的,快,还愣着干什么,快将他们都给咱家拿下。”那太监恼羞成怒,方才那杯子打在他的膝盖上,现在还痛得发麻。

侍卫们收回视线,不过看到苍翟浑身散发着的骇人气势,竟有些心惊胆战,他们这里虽然有好几百人,但在面对高手的情况下,也是讨不到什么好的。

正在他们愣神的片刻,安宁徐徐道,“你们说,我方才丢出的不是杯子,而是飞刀,会怎样?我说你们定走不上这楼梯,要不,你们试试如何?”

说话之间,安宁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飞刀,那飞刀虽小,却是看得见的锋利,那把飞刀在那小侍卫的手中把玩着,看那利落熟练的程度,让人丝毫不会怀疑她的身手。

不过,那愤怒的太监却是只想着心中的怒气,“还不快动手,无法向主子交差,定唯你们是……”

一个“问”字还没说出口,便看到那一把飞刀不知何时已经从那小侍卫的手中离开,嗖的一声,利落了穿破空气,而目标,正是太监的头顶,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这一次,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那飞刀刺向公公的头顶,割开了他头顶的帽子,而随着帽子的掉落,一头本来束好的头发也赫然散开,更有一撮被飞刀切断的发丝徐徐飘落在地上。

说来多,但这一系列的事情不过是在片刻之内发生,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

“啊……”那太监惊呼出声,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反了……反了……真是反了!”

太监的惊呼惊醒了众人,侍卫们吞了下口水,方才那飞刀,确实是使得出神入化,若是那飞刀再往下分毫,便是要了公公的命啊!

那太监起身,脸上胀满了愤怒,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苍翟眼底浮出一抹笑意,抬步一步一步的走下楼梯,而随着苍翟下楼的举动,那些侍卫竟然在不自觉的往后退,苍翟不禁觉得莞尔,宁儿这丫头,还真是知道该如何震慑人,瞧这些侍卫眼中的畏惧,怕是将宁儿当成绝顶高手了吧!

不过,这也正好,免去了他们不少的麻烦!

苍翟和安宁没有丝毫阻碍的走到了那太监的面前,目光淡淡的扫过那太监,“我说过,想捉拿我,你怕是没有那个本事的,不过,我不介意去皇宫一趟,走吧,开路!”

是的,去皇宫一趟,看看那个人能够将他怎么样!

说罢,便大摇大摆的朝着客栈门外走去,而那些侍卫,竟让出了一条道来,让苍翟通过,心中都暗暗想着,不介意去皇宫一趟?他可知道只身去皇宫所要面对的什么?这个苍翟,怕是有些能耐的,这等气概,是他们不曾见到过的啊!

安宁看着这一幕场景,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低声呢喃,“北燕皇宫中的侍卫,也不过如此!”

安宁又怎知道,这些侍卫平日里,可没有今日这般温顺啊!

苍翟和安宁出了客栈,而那太监在回过神来之后,脸色更是难看,“反了……反了,咱家定要告诉皇太后,这个苍翟,竟然如此不将皇室放在眼里,惹怒了皇太后,看他不他罪上加罪!”

苍翟和安宁进了皇宫,有身后的那个太监和一干侍卫,倒也是一路通行无阻。

皇帝的寝宫内,六皇子苍璘依旧在榻上躺着,桂嫔娘娘守在一旁,轻声啜泣着,皇太后坐在椅子上,眉宇之间隐约夹杂着怒气,而北燕皇帝则是低眉垂眼的坐在一旁。

那些秀女早已经被打发了出去了。

气氛显得异常诡异,值得一提的是,比起方才,现在北燕皇帝的寝宫倒是多了一个人,那人正坐在贵妃椅上,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替皇上送补汤过来的凤皇后。

“巧合”的遇见皇帝寝宫的阵仗,便也秉着“关心”苍璘的好意,留了下来,不过,真的是巧合么?那可不尽然,凤皇后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皇太后,多久没有看到皇太后这般严肃凌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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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她听闻了这边的消息,便立即找了借口过来,就是为了要看一出好戏,那个苍翟,竟然将六皇子打成了这幅模样,又被皇太后知道了,这事情还能善了么?

那苍翟分明就是找死啊!东秦那个女人的儿子,一直都是她心底的疙瘩,她今日,倒是要看看,皇太后会怎么处置他!

眸光微敛,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正此时,外面的太监匆匆的进来传报,说是东秦的宸王到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点燃了殿中的气氛,原本神色各异,各怀心思的各人,此时心中的各种情绪都立即高涨了起来,愤怒的,幸灾乐祸的,等着看好戏的……还有……还有一个满心担忧纠结的……

“快宣他进来。”皇太后厉声道,终于来了么?

宫人立即退下,不多久,一袭玄色锦衣,高大英挺的男子便出现在了大殿之中,一步一步的走到众人的面前,苍翟在进门之时,便已经迅速的看了一眼大殿中的阵仗,和安宁有一样的惊叹:又是这么大的阵仗,这北燕还真看得起他们!

不过,饶是面对如是的阵仗,虽然超出了苍翟的预料,但是,也丝毫不见他有丁点儿的慌张。

但是,他的泰然自若,在众人的眼里,却是又引起了不小的冲击,北燕皇帝皱着眉,心中暗暗低咒,这个苍翟,他是真不怕么?这等毫无畏惧的气势,像极了他年轻的时候,不过,此刻,他不知道自己该是骄傲,还是该叹息,他倒是宁愿他在皇太后面前能够收敛一点儿,这样,也不至于引起母后更大的怒气。可是,苍翟的性子,又岂会按照他的想法走?

苍焱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他没有错过父皇眼底的担心,可是担心又怎样?这件事情有皇奶奶在,饶是父皇也做不了什么,他可不相信,父皇会为了苍翟激怒皇奶奶!

在所有人各有所思的同时,皇太后也是在打量着面前站着的这个男子,神色变了又变,这……这太像当年的皇儿了,身形,眉眼,气势,感觉无一不像,她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多年前的皇儿,在那一刻,她甚至想走上前去,拥抱他一下。

不过,理智回笼,皇太后眸光敛了敛,她没想到,那个东秦女人生的儿子,竟然是最像皇儿的!

“你便是苍翟?”似是过了许久,皇太后终于开口,声音中的冰冷,好似面对的根本就不是她的孙儿,倒比一个陌生人还不如。

“正是。”苍翟迎视着皇太后的打量,丝毫没有避闪,他的思绪回到了十多年前,在整个皇宫之中,娘亲最忌惮的人就是这个皇太后了,娘亲总是告诉自己,他们要讨好了皇太后,才能在这北燕皇宫之中过得安稳,才能让那个人不夹在中间两面为难,娘亲努力做一个能够让皇太后喜欢的儿媳,面对皇太后私下里的刁难,娘亲总是忍受着,还不让他说出去,他看着娘亲的委屈,逼着自己也迎合着讨好着这个名为他奶奶的妇人,可是,他们的迎合和讨好,换来的却是她一直不变的刁难于冰冷对待。

她总是高高在上,践踏着娘亲对她的关心,而这所有的一切,那个人,甚至都不知道!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对上皇太后的双眸之中,也是一片冰冷。

“见到皇太后,见到皇上,还不下跪!”凤皇后冷声道,前些时候,苍翟身旁的小侍卫,可是让凤家大丢了面子,就连她在宫中,也好几次受到章皇后隐晦的讽刺,今日,她是要看好戏,不仅要看戏,还要适时地做些什么,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么好的一次机会?

苍翟嘴角微扬,勾起的弧度隐约透着些微的不屑,“这位是凤皇后么?呵呵,凤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不会连规矩都不懂吧!苍翟是我东秦皇上派来的使者,按照规矩,苍翟可不受贵国之礼约束。”

说罢,苍翟只是微微弯身,当做是礼节性的礼仪。

凤皇后脸色僵了僵,被苍翟这么一呛,脸色顿时显得难看,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苍翟说的不错,按照规矩,苍翟作为北燕的“贵客”,确实不用跪地行礼!

凤皇后心中浮出一丝怒气,该死的,这苍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她一国皇后不懂规矩,这不等于是在她的脸上打了一耳光么?

等等……凤皇后目光落在苍翟身旁的那个小侍卫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是啊!本宫方才确实是糊涂了,宸王作为东秦使者,确实不受礼仪约束,但是,他呢?”

凤皇后抬起手,指着苍翟身旁的那个小侍卫,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到了安宁的身上,既然不能拿苍翟开刀,那么,怎么着也得让她出出气,挫挫苍翟的锐气,拿那个小侍卫下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

苍翟微微蹙眉,眼里激射出一道历光。

“这不过是个侍卫,他跪下行礼,这应该不为过吧!”凤皇后朗声道,料定这一次没有谁会有理由反驳她,心中浮出一丝得意。

苍焱皱眉,目光看向那小侍卫,他又如何不明白母后的可以刁难,不过,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不想看到这小侍卫受母后的刁难,这种感觉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这些时日,那天在凤倾城游街示众之时,那小侍卫眼中闪烁着的神采,总是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苍焱被以为会看到那小侍卫慌乱的跪地行礼,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那小侍卫依旧一动不动,神色也没有丝毫紧张的痕迹,似乎没有要跪下行礼的意思,苍焱眉心微皱,看那小侍卫的神色越发的充满探寻。

笑话,安宁又怎会给这些人下跪?

那凤皇后明显就是刁难,若是她跪下给他们行礼了,那不就等于打了苍翟的脸了么?这样的事情,安宁又怎会做?

凤皇后见那小侍卫没有动作,脸色微沉,其他人的脸色也是变了变,尤其是皇太后,看那小侍卫的眼神越发的凌厉。

凤皇后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了桌子上,“大胆奴才,见到皇太后还竟还不下跪,来人,他自己跪不下去,你们便帮帮他!”

凤皇后仗着皇太后的怒意,有恃无恐,几个太监立即领命上前,正要靠近安宁之时,安宁却是赫然吼道,“慢着!”

“哼,怎么?愿意自己跪了?”凤皇后冷哼一声,高高在上的斜睨了安宁一眼。

安宁憨厚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无害的笑容,“皇后娘娘,属下不能跪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皱眉,满面疑惑的看着那小侍卫,包括北燕皇帝,皇太后,还有苍焱,唯独苍翟嘴角扬了扬,眸光微微闪烁。

“为何不能跪?”凤皇后不甘心,不能跪?她倒是要看看,他为何不能跪!

安宁脸上绽放的笑意更浓,目光转移到大殿中某人身上,笑得憨厚无害,“这就要问贵国的皇帝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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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章 扮猪吃虎,揭开当年过往真相!

安宁话落,众人的眉心大皱,皇帝?这小侍卫跪不跪,这又和皇上有什么关系?

凤皇后心中隐隐付出一丝不对劲儿,冷哼一声,“你这小侍卫,一贯的狡猾,今日将事情扯到皇上身上,就能够逃脱了吗?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这北燕皇宫中,还没有你这个小侍卫说话的地儿。”

安宁将凤皇后的嚣张看在眼里,却依旧是不慌不忙,没有她说话的地儿么?明明就是这凤皇后问她,她才答的呀!既然没有她说话的地儿,那么,她便不说话就是了,安宁敛眉,但是,这模样在凤皇后的眼里,却又好似对她的不屑,凤皇后心中更是萦绕着一股怒气,这个该死的小侍卫,当真是知道该如何惹怒她啊!

皇太后白了凤皇后一眼,明白她刻意刁难的心思,不过,现在面对着苍翟,或许,她们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想到那小侍卫方才的话,皇太后锐利的目光扫过北燕皇帝,“皇儿,你倒是说说,什么时候这么个小侍卫见到哀家,见到皇帝,也可以不行大礼了?哀家可没见过这样的规矩。”

苍翟不跪,不单单是没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就连自己,怕也是被他给看轻了,这里终究是北燕的天下,她身为北燕的皇太后,平日里倒是很少端架子,但是,此时此刻,在当年那个女人的儿子面前,她这架子,必须得端起来。

既然苍翟借口有规矩在那里撑着,那么,这个小侍卫也必须得跪,她心中和凤皇后想的一样,怎么着也得挫挫苍翟的锐气,让他明白他自己的身份!

皇太后的视线一瞬不转的看着北燕皇帝,不仅仅是方才话中满含威胁,就连目光之中,也是隐隐传达着不容违抗的信息,似乎是在对北燕皇帝说:这事儿,你可得好好回答。

北燕皇帝心中一阵哀嚎,他正想着该如何处理苍翟打了老六的事情,如何才能将这事情大事化小,却没有想到这么快,他们就已经将自己推到了刀锋郎口,母后的意思他又如何能不明白?

苍翟小的时候,母后一直对他十分冷淡,这其中的缘由,他又如何能不知呢?

想到过往的种种,北燕皇帝心中叹了口气,瞥了那个将自己推到刀锋郎口的罪魁祸首,他也想知道,他不跪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这一看过去,正好对上那小侍卫的视线。

安宁望着北燕皇帝,手指暗暗在空气中拨动着什么,北燕皇帝身体微微一僵,那俊朗的表情呆愣了片刻,安宁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了几分,心中明白,北燕皇帝已经记起了什么。

果然如安宁所想的那样,北燕皇帝在看到那小侍卫手指轻轻的那么几下动作,虽然很快,很不明显,但是,凭着他的精明老练,却是一眼就看了出来,猛地想到什么,北燕皇帝心中恍然大悟,原来……原来如此!

想到那日他们的约定,这小侍卫为自己弹奏了一曲,而自己也答应了这小侍卫一个条件,想到那条件的内容,北燕皇帝淡淡的扫了苍翟一眼,瞧见他丝毫也不慌张的淡定模样,嘴角不由得扬了扬。

看来,这主仆二人是将他吃定了么?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北燕皇帝的身上,北燕皇帝沉吟片刻,终于是开口,呵呵的笑道,“母后,这事儿是这样子的,那日,我和这小侍卫有些缘分,看他憨厚老实,又十分的机灵,我们一见如故,所以,儿臣当时就特许了这小侍卫不必受这礼仪的约束,便是见了朕,都可以不用下跪。”

北燕皇帝的话一落,顿时神色各异,皇太后脸色倏地一沉,狠狠的瞪着北燕皇帝,皇儿竟然……竟然无视她的意思,替这小侍卫说话!

“皇上……这,不合规矩吧?”凤皇后心中也是咯噔一下,惊诧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更浓的不甘与不悦,她以为有太后站在她这一边,这小侍卫即便是狡猾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况且,皇太后方才明明就暗示了皇上,可是,皇上却将皇太后的意思彻底的无视。

哼,憨厚老实么?这小侍卫看着憨厚老实,却能够扮猪吃老虎,连倾城都栽在了他的手上,他还能老实得到哪里去?

“规矩?朕金口玉言,皇后难不成是想让朕食言,背上个朝令夕改的骂名?”北燕皇帝眸子一凛,倏地拔高语调,气势也多了几份压人的意味儿。

凤皇后神色微僵,皇上生气了!这可不是好现象,便是有皇太后在,她也是不敢轻易的惹皇上生气的啊!心中虽然不甘,但凤皇后却依旧不得不退一步,“臣妾不敢,臣妾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那个意思就好,既然这样,那这小侍卫的这一跪就免了吧。”北燕皇帝刻意的不去看皇太后的眼神与表情,这个时候,他是做不到两边兼顾的啊!

安宁朝着北燕皇帝投去一个眼神,这北燕皇帝,倒还是一个重承诺的主,当日,他答应自己,保证任何人都不强迫苍翟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而今日,他帮自己,也算是当时承诺的一部分。

毕竟,自己若是跪了,这跟苍翟下跪没什么区别,无论她和苍翟谁跪下,都会遂了凤皇后和皇太后打压苍翟的意。

二皇子苍焱看着方才的一幕,虽然他也不愿看到这小侍卫下跪,但是,此刻北燕皇帝明显的护着这小侍卫,却是让他的心里十分的不好受,好似有一块大石头堵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自然会以为,父皇连这个小侍卫都护着,不是因为苍翟,他又怎会连一个小侍卫都护着?可见他是爱屋及乌了!

越是这样,他心中对苍翟的敌意就越大,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凭什么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其他人无论优秀与否,都有皇位继承权,但是,他的优秀不输于其他的几个兄弟,为何必须从出生开始,就被排斥在了皇位继承人之外?连争取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愿如三皇叔那样,仅仅是当一个亲王就够了,他要的是更多,而毫无疑问的,苍翟会成为他这条道上的阻碍,在知道苍翟回北燕之时,他心中便有防备,此刻,是更加肯定了而已!

皇太后脸色难看至极,整个大殿上,都萦绕着一股压抑的气氛,不过,对于皇上方才的作为,她心中虽然不高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正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似乎有人在呜咽着诉苦,闹得连大殿里面都听得见。

苍翟和安宁听到那声音,二人皆是挑眉,心中了然,随即便听得皇太后的冷冽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谁在喧哗?”

“回皇太后,是玉公公,他……他……”

玉公公?她太后宫中的太监!他为何事喧哗?皱了皱眉,“让他进来。”

那玉公公正是方才奉命去带苍翟进宫的那人,得到皇太后的允许,立即匆匆的进了大殿,一进大殿,便轰然跪在地上,哭天抢地,“太后娘娘,你老人家要为奴才做主啊!”

众人一见那玉公公,眼里都划过一抹异样,皇太后的眉心更是拢得更深,“你这是怎么了?头发凌乱,面目狼狈,在皇上寝宫之中,怎容你如此不整?”

这玉公公平日里也是一个得体的,今日怎么……在场的众人心中皆是有疑惑,不过,凤皇后心中虽然也有疑问,但是,眼前最该让她在意的,可不是这个玉公公,这玉公公突然跑来,无疑是打断了方才的事情,他们正在处理苍翟的事情呢!虽然那苍翟和小侍卫都用自己的理由逃过了这一跪,不过,逃过又如何?

这一跪他们有借口逃脱,但是,苍翟打了六皇子是不容改变的事实,况且,还连肋骨都打断了,这事情,可容不得他再逃!

“玉公公,惊扰了皇上,皇太后,你该当何罪?”凤皇后冷哼一声,平日里也就是一个刁钻严肃的主,此刻,更是显得尖酸刻薄。

就连安宁也不着痕迹的瞥了这凤皇后一眼,要说仪态,这凤皇后无疑是当得了这个皇后的身份的,但是,要论内涵,她和东秦皇后,也就是自己的义母比起来,那可是差得远了。

好似只要是个人,她都恨不得治罪,弄得好像人家抱着她的儿子跳了井似得。

玉公公战战兢兢,想起方才在客栈中发生的事情,玉公公心里的嫉恨大涨,“奴才……奴才不是有意这样惊扰皇上,奴才实在是冤枉啊,奴才这一身的狼狈,都是拜这位东秦国的宸王殿下所赐,皇上,皇太后,你们可要为奴才做主啊……这宸王不将奴才放在眼里,就是没有将皇太后放在眼里啊!”

那玉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方才的事情,避重就轻,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模样甚是凄惨,众人神色都变了变,皆是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宸王苍翟和那小侍卫,神色各异。

北燕皇帝眸子收紧,心中暗道,这小子,还真是知道该怎么闹事!

看他那泰然淡定的神色,怕是故意为之,没有丝毫悔意,北燕皇帝的眉心皱得越来越紧,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皇太后,只见她握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着,心里咯噔一下,“母后……”

“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儿子!”皇太后猛地起身,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玉公公是她的人,而这苍翟,明明知道,还如此放纵下人将她的人,弄成这副模样,这不是明显的没将她放在眼里么?

当年,她就看这个苍翟不顺眼,就是因为那东秦国的女人和这个苍翟,皇儿第一次违逆自己的意思。

当年,皇儿将那东秦国的女人带回来,她就十分的不喜,若是让那女人在皇宫中当一个普通的妃子,她倒也没什么,大不了让她吃下绝育的药,等到年老色衰,终究会失去皇儿的宠爱,而没有子嗣,她便是在北燕国老死,都没有半分依靠,她容不得北燕皇室的血脉沾染到北燕以外的血统,尤其是东秦国皇室的血统。

她不能让东秦国皇室的血脉,有可能争夺到北燕的皇位!

可是,皇儿对那个女人的宠爱,超出了她的预期,那个女人也是一个精明的,在这皇宫之中,她甚是小心翼翼,在得知那个女人怀了龙种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她暗中动的手脚,一直没有起到作用,她逼皇儿打掉那个女人肚中的孩子,可谁料得到皇儿竟然和她大吵一架,死活不肯,那态度的坚决,让她明白,那个东秦国的女人,定会是一个祸害。

那次大吵之后,皇儿将那个女人立为贵妃,保护得更加周密,这也让她心中对那个东秦女人的怨怼,更加的浓烈。

北燕皇帝脸色一沉,“母后,他也是你的孙子!”

“哀家没有这样的孙子!当年,要不是你执意让东秦国那女人生下这个孽种,怎么有今日的他?”皇太后怒喝出声,当年皇上为了那母子两人,将她气得卧病在床的事情,始终是她心中的一个疙瘩,一直隐藏在心底,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平日里没有提起,她也没有忘却,今日,这个苍翟,无疑是激起了她的记忆,也没有顾忌众人在场,当场一股脑儿的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众人皆是诧异,就连凤皇后也不知道,当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努力搜寻着记忆,似乎在赵昭阳怀有身孕的那段时间,皇太后确实卧病在床,当时,他们只知道皇上和皇太后吵了一架,但却不知道是所为何事,今日听皇太后这么一说,缘由在瞬间清晰了起来。

原来如此,皇太后那个时候就不愿让这苍翟出生,原来,这便是皇上和皇太后大吵的原因,便是气得皇太后卧病在床的罪魁祸首啊!

此刻,凤皇后心中浮出一丝兴奋,也难怪皇太后始终对那赵昭阳和她的儿子不待见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皇太后势必不会容得下苍翟的存在!

呵呵,好啊!这样好极了,看来,老天爷都在帮她啊!

“母后!”北燕皇帝也是没想到他的母后会提起当年的这件事情,是的,他一直都不曾违逆过母后的意思,唯独那一次,昭阳怀孕,他从未有过的开心,即便那个时候,他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但他却好似初为人父一般,昭阳肚中的是他和她的骨血,他珍惜还来不及,又怎会残忍的将他打掉?

无论是为了昭阳,还是为了那孩子,他都不能遵从母后的意思,唯独是那一次,他不顾母后的意愿,执意要让昭阳将肚中的孩子生下来,昭阳本是淡泊名利的女子,她不介意她的分位,但他却恨不得将皇后之位送给她,为了让怀有身孕的昭阳在这北燕皇宫之中避开一些欺凌,他趁着她怀孕的当口,封她为贵妃。

只是,他却不知道,他封昭阳为贵妃,反而让皇太后更加嫉恨着昭阳,更加让两宫皇后将昭阳视为眼中钉。

他知道,母后最介意的是那个孩子,在昭阳生下孩子之后,他默默的看着昭阳全心的讨好母后,为缝补二人之间的裂痕而努力着,可是,母后却吃了称砣铁了心的无视昭阳的好意,甚至冷眼相待。

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对那孩子也是不待见的,因为,若不是因为他,昭阳也不用如此低声下气的讨好母后,至少,她能安安稳稳的在他的身边生活着。

他也承认,昭阳对着孩子的在意,让他嫉妒,那孩子出生以后,昭阳陪他的时间明显少了,有时甚至拒绝侍寝,好几次昭阳竟在床榻之间,二人恩爱之时,将他推开,只因为那孩子哭闹着要她。

他是自私的,他希望昭阳的心和注意力都只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但是,那孩子却分了昭阳太多的爱与注意!

渐渐的,他也开始对那孩子冷眼相待,他又怎知道,昭阳之所以那么的乎那个孩子,只因他是他们的骨肉,之所以会随时随地都陪着那孩子,是因为,她担心自己不在他的身边,他又会受到欺负与陷害!

而那些欺负与陷害,正是他的那些个儿子和妃子所带来的啊!

北燕皇帝看向苍翟,只见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未变,淡然,镇定,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却是隐约多了一丝讽刺,不过,精明如北燕皇帝,他还是从苍翟的眼里,看到了愤怒。那火一样炽烈的愤怒,在他的眼底燃烧着,北燕皇帝的心猛地收紧了片刻,因为自己当初的自私,他是冷淡的对待着苍翟,但是,他的心里却是……

北燕皇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坚定的看着苍翟,“当年让昭阳生下这孩子,朕从来没有后悔过。”

是的,他虽然对他冷淡,但却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这是昭阳为自己生下的孩子啊!

北燕皇帝这一句话,似在忏悔,又似在讨好这苍翟,表明他的态度。

不过,苍翟却是微微一笑,嘴角的讽刺益发的浓烈,“本王也从来不曾稀罕是谁的孙子,同样也不稀罕是谁的儿子!”

八岁之前,他或许还想着讨好皇太后,因为那样,娘亲就会好过些,他也想着得到这个身为他父亲的男人的好感,因为那样,娘亲就会开心些,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娘亲死时,彻底的改变。

在娘亲死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已经和北燕的这些所谓的亲人们划清了界限,对于他们,苍翟心中唯一有的,便是仇恨!

苍翟的心中愤怒交织着,他不介意皇太后不承认他这个孙子,但他却介意这个老女人对娘亲的侮辱,手紧握着拳头,对上那北燕皇太后的视线,一字一句,“我不是孽种,我的娘亲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女人,太后娘娘,请你说话注意分寸。”

警告,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皇太后脸色胀成猪肝色,胸中萦绕的怒气更加的浓烈,反了,还真是反了!这个苍翟竟然敢威胁她!

北燕皇帝也是神色一僵,不是因为苍翟对皇太后的威胁,而是苍翟的话,心中浮出一丝苦涩,苍翟从来不稀罕是他的儿子啊!虽然,苍翟的表现,已经让他看出来他对自己的恨,也知道,苍翟不会承认自己,但是,此刻听他如是说出来,他依旧有些不是滋味儿。

脑海中浮现出昭阳的身影,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不如苍翟的,昭阳啊昭阳,你的儿子这般维护着你,便是顶撞威胁皇太后,他也丝毫都不犹豫,难怪当年你那般的爱护着他啊!

在他的心中,你是最伟大的存在,而朕呢?朕对他来说,怕是最低贱的存在了吧!

心中生出一阵浓烈的无力感,饶是他这个皇帝,也感到无力了啊!

“大胆,竟然敢这么和太后娘娘说话,你……啊……”凤皇后眼尖的抓住这次机会,试图添油加醋,让太后娘娘的火气更高些,最好是波及到这个苍翟的身上,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胸口上一痛,浑身渐渐的泛起一阵怪异的酥麻瘙痒。

凤皇后不知道为何会这样,那怪异的酥麻瘙痒让她分外的难受,脸色快速的变换着。

“母后,你怎么了?”二皇子苍焱察觉到凤皇后的异常,立即上前,关切的问道,方才,饶是他也没有看到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他又怎能看得到?安宁这一次,可没有用银针,而是一种更加细的东西,名曰发晶,那东西一根一根的,十分细小,若是不注意,肉眼都不一定看得清楚,而那东西,锐利无比,一旦碰到人的皮肉,便会钻进去,而伤口,却好似没有一般。

这样,饶是谁中了一针,也不是轻易能够察觉得了的。

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暗器了吧!不过,这可不是普通的暗器,记得昀若稍早在将这发晶给她防身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在上面加一些东西,至于加什么嘛……那还不简单么?她手中的毒药多得是,随便加上一点什么,但凭着她自己的喜好便可。

安宁瞥了一眼皇后,瞧见她那难看的神色,她也不知道那根银针上用了什么毒,不过,看那样子,想来是不少受的了。

哼,活该!别说凤皇后是凤家的人,饶是她和凤家没有丝毫关系,此刻三番四次的欲找苍翟的不痛快,她也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那发晶没入了皮肉,还在凤皇后的身体里呢!不知道,凤皇后的身体里多了这么一个东西,会不会受到其他方面的影响啊,不过,这就不是她会关心的了。

想到方才那皇太后对苍翟说的话,安宁心中的怒意更浓,安宁下意识的靠近了苍翟几分,似乎在通过这个方式,告诉他,自己还在他的身边,他并不是一个人在面对着这些豺狼虎豹。

且说凤皇后的身子,酥麻瘙痒更加的浓烈,她几乎感受得到自己被衣服包裹着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着,她恨不得伸手去抓,但是,此时此刻,有皇上和皇太后在场,她却不敢有丝毫动作,且不说不能让皇上看到她不得体的模样,就是皇太后,她也是最不喜欢不端庄的女子的,尤其自己还是一个皇后!

凤皇后也只能强忍着,“本宫没事,没事。”

第一个“没事”倒是说得坚定,倒是第二个“没事”从她微微颤抖着的唇中吐出来,却显得没有那么有说服力。

没事么?安宁扫了她一眼,既然没事,看她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皇太后和皇后听凤皇后这么说,倒也没有多问什么,此刻,皇太后的怒气依旧没有消失,因为苍翟的威胁,她的怒气只有更加浓烈的份儿,皇太后历眼扫了一眼苍翟,却是没有直接怪罪。

看了看地上跪着的玉公公,眸子中一片深沉,“哼,好一个东秦国的王爷,你可知道,这玉公公是哀家的人?”

“知道。”苍翟淡淡的开口,在客栈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他以为是北燕皇帝派来的人,但此刻,他已经知道了,可知道又怎样?他即便是知道,便是事情重来一会,他也依旧不会给丝毫面子。

皇太后眸光一转,“既然知道,那就是故意给哀家找难堪了,四国之间,邦交的礼仪,没有一条说是可以冲撞皇太后的吧?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打狗还得看主人?安宁心中微微一哂,那玉公公确实是一条狗,不过,正是因为打狗要看主人,所以,他们才会打的,不是吗?

无论这玉公公是皇帝的狗,还是皇太后的狗,安宁打的都极为畅快!该打!

“不错,四国之间,邦交的礼仪确实没有这条,但同样的,也没有侮辱客人的母亲的道理吧!”苍翟泰然自若,不慌不忙的应对着,这皇太后无疑是向治罪于他罢了,不过,他既然敢到这皇宫来,自然也没有怕的道理,而相反的,越是临近母亲的忌日,他越是要刺激这些个人,就是要看到他们一个个的抓狂愤怒的模样,算是给娘亲的忌日大礼了。

皇太后脸色僵了僵,没想到这苍翟竟然如此能言善辩,硬生生给她顶了回来,皇太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不悦更浓,一时之间,竟没了言语,若是自己再追究玉公公被羞辱的事情,那么,自己倒是真的不占理了。

正是因为,她的身份是北燕的皇太后,她不得不受这一个“理”字的约束。

苍翟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十分惬意的看着皇太后不甘却又刻意隐忍的神色,脑中浮现出当年的事情,在这个女人面前,娘亲的好意,被践踏着,而她总是那么趾高气昂的刁难着娘亲,那时,他就想反驳,就想护着娘亲,可是,娘亲总是阻止着自己。

后来他也知道,自己越是惹怒这个皇太后,娘亲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当年,在这北燕的皇宫之中,他是娘亲的弱点,而娘亲也是他的弱点啊!

但是现在,当年的情形已经不复存在,他没了忌惮,自然是会毫不犹豫的反击这个皇太后。

一时之间,大殿中的气氛变得分外诡异,玉公公也是暗自揣测着主子们的意思,心中的不甘,让他试探性的哼了几声,“太后娘娘……您……”

“行了行了,还不快下去将你这模样收拾一下,当着皇上的面儿,你还真是没规矩了。”皇太后厉声道,打断了玉公公的话,她又怎会不知道玉公公的心思,想让自己处置这个苍翟,可是,方才被苍翟那么一堵,很明显的,她是不能再用玉公公的这件事情大做文章了,心中本就有怒气,玉公公的哼的这几声,更是让她心里的火焰急速的燃烧了起来。

自从东秦国的那个女人死了之后,她就一直过着顺心的日子,虽然皇儿对她的态度淡了许多,但是,他总归是没有给自己脸色看,对自己的意见也不曾违背。

她这些年深入检出,生活十分的舒坦,可这苍翟一来,就有这么多的事情,让她心中的怒气只增不减,这个苍翟,当年,若是她察觉到了那赵昭阳没有喝下她派人送去的补品,定也会想其他办法,不会让她有孕,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有防到啊。

当年是赵昭阳让她不快,现在又轮到她的儿子来让自己不快了么?

一想想这些事情,皇太后心中的气就消不下去,蹭蹭的往上冒。

玉公公心中微怔,这……皇太后不为他做主了?想到自己此刻的狼狈,玉公公更加不甘,但是,他在宫中打滚这么多年,也是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事情该做,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不该做,而他现在不会笨得在这个当口,去违逆皇太后的意思。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玉公公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退了下去。

凤皇后依旧强忍着身体的骚动与难受,强装着优雅,不过,她却不知道自己还坚持得了多久,她想借口离开,但是,她还没有看到苍翟受处罚,她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啊。

坐在椅子上,手中紧紧的握着茶杯,却是没有心思,再插言。

二皇子苍焱见那玉公公退下,心中也是浮出一丝失落,他本以为,可以凭借玉公公的这件事情,让这苍翟先受点儿教训,但是,却没有想到,苍翟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化解,这个苍翟,他还真是不该小瞧了他啊。

不过,二皇子瞥了一眼皇太后,嘴角微微上扬,玉公公下去了,但是,皇奶奶的怒气却是更加的上去了啊,他还没有见过皇奶奶的脸色如此阴沉的模样,皇奶奶素来都是一个懂得隐忍,懂得不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在外的人,毕竟是在宫中大半辈子了,皇奶奶的手腕儿,怕是连母后也是及不上的。

他倒是很庆幸方才苍翟这般激怒皇奶奶,现在皇奶奶怒了,那么等会儿,在老六被打的事情上,皇奶奶无疑是会将所有的怒气都加注在苍翟的身上,打了皇子,又打成了这副模样,苍翟啊苍翟,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当时的冲动?

心中付出一丝幸灾乐祸,他真的希望,皇奶奶一怒之下,能够要了苍翟的命,那样的话,也就替他除了这个眼中钉,他也不用再另外找机会对付他了。

二皇子苍焱收回视线,只是,不经意间,他却撞见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晶亮双眸,而那双眸的主人……正是那个小侍卫无疑。

安宁一直都在暗地里观察着众人的神色,此刻在苍翟身边,她就等于是苍翟的另外一双眼,另外一只手,她自然要密切注意着周围这些人的动向,而她正好没有错过二皇子那嘴角上扬的弧度。

以安宁的聪慧,二皇子心里在想什么,她又如何能猜不出来?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这二皇子想借刀杀人么?这二皇子,怕是太兴奋了吧,竟然没有留意到他的心思,被他表现了出来。

借刀杀人?哼,这二皇子还真是知道怎样以逸待劳啊。

安宁别开眼,那眸子里隐隐闪烁着的不屑,确实让二皇子心中一紧,不知道为何,他的心中竟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儿,他喜欢那双眸子,西黄那双眸子中闪烁着的狡黠与俏皮,甚至是内敛的算计,但是,方才那双眸子中的不屑,却是让他心里堵得慌,那小侍卫是在对自己不屑么?

很显然,这个答案是肯定的,方才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之下,他竟然有一种被看穿心思的感觉,他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了吗?他二皇子自认他自己内敛,是一个操控情绪的高手,而方才,自己似乎并没有泄露太多的情绪,可那小侍卫……

心中烦乱,他没有想到,这小侍卫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让他有烦乱的感觉。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啊!

正在苍焱思索期间,却听得内堂中的苍璘似乎再次醒了过来,发出一阵痛苦的呜咽声,而照顾着他的桂嫔娘娘的惊叫声也传了出来,“璘儿啊,你怎么了?快,太医,璘儿他有吐血了。”

紧接着,里面又是一团混乱。

二皇子听到桂嫔娘娘的话,眉心皱了皱,又吐血了?咬了咬牙,苍焱猛地跪在地上,“父皇,皇奶奶,六弟被打伤,焱儿难辞其咎,焱儿没有照顾好六弟,才让他……”

皇太后一听,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起来,焱儿,这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将你六弟打成这副模样的人,又不是你?你认个什么罪?”

语气虽然不好,但字字句句都是暗藏深意,打伤苍璘的人不是苍焱,而是苍翟,该认罪,也该是苍翟认罪才是,可是,皇太后看了一眼苍翟,却只见他依旧不动如山的站在那里,依旧是那淡淡的笑意,就好似在看着一出好戏,一出闹剧一般。

皇太后心中的怒意更加的浓烈了,这个苍翟,还真是彻底的不将北燕皇室放在眼里啊,好,很好,他现在不将北燕皇室看在眼里,那么,等会儿,他定要让他知道,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会是怎样的下场!

“皇奶奶,话虽如此,可是,焱儿身为二哥,理应护着弟弟,焱儿宁愿被打的人是自己,可是……”苍焱一脸的难过,一席话,说得悲痛与自责齐具,关切与伤心同在,那模样,让人一看,便觉得这二皇子是一个有情有义,对自己的弟弟深具爱心之人。

“焱儿啊,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有爱心,爱护兄弟,那就好了。”皇太后叹息了一口气,亲自上前将二皇子苍焱扶起来,看着苍焱,满意的点头,这些个皇子当中,最的她疼爱的,就要数老二和老五了,老五素来和她亲近,这老二,虽然是凤皇后的儿子,因为先帝的凤皇后,她始终对凤家人没有什么好感,不过,这老二她还是颇为喜欢的。

安宁和苍翟看着这祖孙二人,心中皆是浮出一丝讽刺,爱护兄弟?这二皇子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想到在酒馆中的场景,在苍翟和六皇子交手的时候,那二皇子不动如山的在那里坐着看好戏,在六皇子处于下风的时候,他也是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到了最后,眼看着六皇子已经受了伤,他才假惺惺的叫着“手下留情”,论脸皮厚,若是二皇子认了第二,那么,怕没有人敢认第一了吧!

不知道,这皇太后若是知道了二皇子的所作所为,又会不会如此刻这般夸赞他?

“宸王殿下,你将我北燕的皇子肋骨都打断了,这事儿,你今天不给一个交代,谁也休想护得了你!”皇太后的目光转向苍翟,朗声开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交代?本王确实是打了六皇子,皇太后想要什么交代?”苍翟嘴角微扬,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精明如他,和安宁一样,都是发现了这话中的端倪。

方才他们也听说,六皇子的肋骨被打断了,不过,安宁当时也都看着,苍翟对六皇子的出手虽然没有手下留情,可是,打断了肋骨的事情,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就连六皇子最后吐出的血,都是因为被苍翟打落了牙齿的原因,而现在六皇子被打断了肋骨么?那这事情可就有趣了啊!

苍翟和安宁对视一眼,只是一眼,二人皆是明白对方的意思,看来,这件事情其中必定有蹊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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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章 做贼心虚,父子对战皇帝吃瘪!

皇太后冷哼一声,“要什么交代?哀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把老六打成了什么样子,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

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安宁眉毛微微皱了皱,难不成这个皇太后是想要苍翟也被打断一根肋骨?这可不行,苍翟又岂是皇太后能够动的?

安宁眸光微转,脑中快速的思索着这其中的蹊跷。

皇太后涨着一肚子的气,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起来,不过,对于她来说,便是心中恨不得快些将苍翟给碎尸万段,在表面上的功夫,她依旧要做足了,毕竟,方才这苍翟也说得很明白了,他不稀罕当谁的孙子,也不稀罕当谁的儿子,这摆明了是要和他们北燕皇室划清关系了,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既然他不稀罕,那就不稀罕吧,虽然无法以苍家人的规矩处置,那么便公事公办,虽然他是东秦国来客的身份,她照样有方法让这个苍翟吃不了兜着走。

她要让他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谁的天下。

北燕皇帝眉毛拢得更紧,经过了方才,母后怕是更加恨不得要重重的处置苍翟了,这个苍翟,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惹怒母后么?他又知道,惹怒母后的代价是什么?

北燕皇帝面对着眼前的难题,甚至要比面对着国事还要纠结万分,这是苍翟对他的惩罚么?

苍翟好看的眉毛微挑,“本王说过,本王确实是打了六皇子,不过,本王却最多是打落了六皇子的两颗牙齿而已,倒不见得打断了六皇子的肋骨。”

打落了六皇子的两颗牙齿而已?饶是北燕皇帝,此刻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抽搐,瞧他那轻描淡写的模样,好似仅仅是打落了老六两颗牙齿,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罢了,老六再怎么着,他也是堂堂的一国皇子啊,是谁随便就能将他的两颗牙齿打掉的么?

况且,老六的伤势太医已经看过了,不仅仅是两颗牙齿,老六确实是断了一根肋骨,这是事实,不容改变的事实!

其他人的脸色也是变了变,凤皇后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此刻,她的身体里,好似有一千只蚂蚁在乱窜着,但眼看着苍翟便要受到责罚,她自然要添上一把火,紧咬着牙,厉声吼道,“放肆,不见得打断了六皇子的肋骨,那他断了的肋骨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他自己弄断的?今日你敢将六皇子打成这副模样,他日你要打的人,是不是该是皇上,该是皇太后了?!”

凤皇后一席话,更是刺激得皇太后怒火高涨,安宁凝眉,这凤皇后自己都那般难受了,竟还要火上加油,看来,她是成心找苍翟的麻烦啊,安宁心中记下了这凤皇后今日的嘴脸,有些仇,当场就可以报了,不过,有时候她也不介意将仇记下来,大不了报仇之时,收些利息罢了,她安宁素来是一个记得住仇的人,她记得住,是因为不能亏待了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千倍还之。

她不屑谨守礼教,不屑用大家闺秀的条条框框约束着自己,前一世她已经经历过的生活,那种束缚着人心的活法,最后还不是落得那种凄惨的下场,所以,这一世,她不会再走前世同样的路,张狂一些又如何?睚眦必报又如何?她这要这一世,自己活得自在,能够用自己的力量,护住自己在意的人。

况且,对于这些曾经伤害了苍翟,曾经伤害了昭阳长公主的人,她身为妻子,身为儿媳,有那个责任替他们讨回公道,替他们出一口恶气,不是吗?

按理说,依安平侯爷和凤老爷子的关系,她还应该叫这凤皇后一声姑姑,可是,重生了一世,在安宁的眼里,别说是这凤家人,就连安平侯府的人,她也是没有放在眼里,她相信,他们也一刻都没有将自己当成亲人看待,那么自己何必要在意他们呢?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我家王爷确实是只打落了六皇子的两颗牙齿,最多也不过是吐吐血罢了,如若皇后娘娘不信,那么,便可以去问问,相信有很多在场的人都看到了真相,而至于六皇子的肋骨是怎么回事,这我们家王爷也不知道了,说不定皇后娘娘猜得对,那肋骨就是你们自己弄断了的呢!”安宁从容不迫的开口,便是在这么多身份地位都十分“尊贵”的人面前,她这么个“小侍卫”倒是显得有几分大将的风范。

苍翟听着安宁的声音,心中更是舒坦,宁儿想说的,也正是他想说的,他越来越欣赏宁儿的这份从容,一想到这女子便是他的妻子,他的心中就会冒出无限的自豪感与幸福感,稍早因为皇太后羞辱娘亲而生出的不悦,此刻在安宁舒缓的语调之中,渐渐的得到平息。

苍翟不禁想,他心中深埋了这么多年的仇恨,便是来北燕复仇,他怕也保持不了镇定,但正是因为宁儿的存在,在面对这些人之时,他的心里多了几分泰然。

安宁的话在苍翟的耳里,听来是天籁,但是,在其他人听来,这却是又一次的刺激,且不说皇后娘娘脸色难看,就连皇太后也是重重的一巴掌打在桌子上,“我们弄断?好一个我们弄断的!还真是荒谬得很,现在倒是在推卸责任了么?哀家还以为,堂堂的宸王殿下应该是有些担当的,但今日一见,倒也不过如此!”

“本王也曾听闻堂堂北燕国,是一个严谨的国度,但今日见到此等胡乱冤枉人的本事,也才明白,北燕国……”苍翟嘴角一扬,丝毫不含糊的反讽回去,不单单是言语,就连那一个表情,那嘴角上扬的弧度,甚至连那微微弯着的眼角,以及那眼神,无一不写着讽刺二字,说到此,却是刻意的顿了顿,目光一扫那几个他想看到他们表情,同时也想让他们感受到自己讽刺的人,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过了片刻,才不紧不慢的掀动着那充满迷人魅力的双唇,一字一句,字字清晰,“倒也不、过、如、此!”

哗……

苍翟的话刚落,凤皇后,二皇子苍焱,以及皇太后,饶是北燕皇帝,脸色都是一黑,苍翟的嚣张,苍翟的张狂,苍翟的肆无忌惮,竟然是丝毫都不加掩饰。

这无疑是在挑战着北燕国的权威,刺激着他们的灵魂啊!

不过,苍翟的这番表现,在安宁看来,确实精彩极了,此刻,安宁甚至恨不得为苍翟鼓掌叫好,尤其是看到那皇太后那张严肃的脸上,比方才还要难看十倍的表情,心中更是畅快之极,安宁目光瞥到皇太后那微微颤抖着的手,眉毛不着痕迹的上扬,喝!竟然气得浑身发抖了么?

这可真是好现象啊!

“你……好……好啊……”皇太后口中呢喃着,此刻,她已经坐在了软椅上,她知道,自己不坐下来,怕是已经被这苍翟给气得倒地了,好一个苍翟啊!

安宁见她的模样,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黑白分明的双眸熠熠生辉,这反应,落在苍焱的眼里,苍焱却是眉毛大皱,这个小侍卫,对这苍翟还真是上心啊,想起在酒馆中,老六被苍翟打得口吐鲜血的时候,这小侍卫也是这般兴奋,不知为何,他看了,就是不是滋味儿。

苍焱虽然不喜这小侍卫因为苍翟而这般激动,但是,他却是探寻的看着这小侍卫,那眼神,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不过,安宁又岂是那么容易看穿的?当年,苍翟都看不穿的女子,苍焱又怎能在这一时半会儿之间,看出什么端倪?

安宁的伪装,饶是大牛跟进跟出的,都没有被他发现啊!

北燕皇帝眸子一紧,立即上前轻抚着皇太后的背,安抚着她的怒气,“母后,您消气……”

“苍翟,你给朕收敛点儿!”北燕皇帝看向依旧一脸淡淡笑意,泰然自若的苍翟,厉声警告道,这苍翟,他是不将母后气出什么三长两短,他就是不甘心么?他不愿见到苍翟受到责罚,但同样的,也不愿看到他的母后有个什么闪失,北燕皇帝夹在这其中,无疑是最为难的!

不过,苍翟却不会管他会不会为难,苍翟这次进宫的目的,就是要闹得皇宫不得安宁才好。

收敛点儿?收敛点儿什么?又为何要收敛?苍翟敛眉,“北燕皇上,本王不过是在为自己要一个清白而已!”

不错,他要一个清白,他不怕承认他打了苍璘,他做过的事情,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但是,有些不是他做的事情,他也容不得人将罪责往他的身上扣。

“清白?”北燕皇帝锐利的眸子收紧,斜睨了他一眼,这苍翟,他要清白?北燕皇帝不笨,对于苍翟的性子,他也是有几分了解,他大方的承认了他做过的事情,既然已经承认了打了老六,他又何惧承认将老六肋骨打断的事情?

北燕皇帝顿时从其中看到了些微的异常,不过,皇太后却是丝毫都不会理会苍翟的话,压抑着胸中不断高涨的怒气,“清白?你能有什么清白?来……来人,给哀家将他拖出去,老六现在是什么模样,就将他给打成什么模样!”

皇太后也顾不得许多了,这个苍翟,必须得强制性的用武力来解决问题,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她还等什么呢?今日,他就要让苍翟尝尝肋骨被打断的滋味儿!以消她的心头之恨。

皇太后话一落,随即在北燕皇帝寝宫之外的侍卫便齐齐涌入,将苍翟和安宁围了起来。

“堂堂北燕,泱泱大国,冤枉人的本事,还真是不错,不仅如此,这以多欺少的本事,也是练得怒火纯清,若是这消息传了出去,不知道其他三国,如何看待北燕令人不齿的行为。”安宁不冷不热的开口,她可不认为若是真的动起手来苍翟会落了下风,只不过,到时候,这北燕的皇太后,又得怒火攻心,更加恨不得将苍翟撕碎了吧。

皇太后脸色一沉,传了出去?若是有机会让他们无法走出这个大殿,那么,便没有传出去的可能了,但是,苍翟是以东秦国的名义前来,若是真的在他北燕皇宫中死了,那么,两国之间,必定会大动干戈,她心中愤怒,恨不得将苍翟给碎尸万段,但是,她这么一点儿理智,也还是有的,苍翟可以惩罚,可以责打,因为,他打老六在先,这事情无论到哪里都说得过去,但是,若是苍翟死了,那么,北燕必定成为没理的那一方了。

安宁见皇太后的神色,知道自己已经踩到了她的要害,这高高在上的皇太后,终究是要顾忌着北燕的大局的,这也是为什么,苍翟敢只身到皇宫来的原因之一吧!

他就是料定了,只要在这皇宫之中,北燕的这些人,不敢要了他的命,因为,他们的背后,可是有一个国家伫立着呢!

“你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以多欺少又如何?我们就是以多欺少了!”凤皇后冷哼一声,咬牙道。

只是她的话刚说完,便招来了北燕皇帝和皇太后锐利的一瞥,那眼神,分明就是带着责备,凤皇后心中咯噔一下,她说的没错啊,嘟哝道,“以多欺少怎么了?我北燕有这个实力!”

“你给哀家闭嘴。”皇太后也不顾得在众人面前要给凤皇后面子了,这个凤皇后,脑子被狗吃了吗?平日里,倒是一个精明的主,怎么今天这般糊涂?

她以为北燕国有实力就可以目空一切吗?其他三国,无论是哪一国和北燕发起战争,那对北燕国的冲击都不会小,北燕已经享了这么多年的太平,突然而来的战争,只会让北燕元气大伤。

凤皇后脸色僵了僵,满脸尴尬,便是想为自己挽回些许面子,但对上了皇太后那凌厉的实现,却也不敢再多言,只能紧咬着牙,将心中的不甘往肚里吞,不仅如此,现在,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更加的难受了,除了酥麻瘙痒,还隐隐泛出一丝针刺的痛意,她这是怎么了?

她想着方才的事情,想要从中寻找出些许端倪,但是,却终究是什么也找不到,她又怎知道,方才不过是她多言,才为她自己招来了如此难受的教训!

而安宁的手法,自然让她无法查到丝毫端倪。

安宁眼里浮出一抹幸灾乐祸,她可是很喜欢看这一家人自己互相乱咬,尤其是那凤皇后吃瘪又浑身难受的模样,真是让她大快人心。

皇太后斥责了凤皇后,目光转向苍翟,看到的却是他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胸中的怒气便又高涨了起来,这苍翟进了这皇宫这么久,他们这么多人处处刁难,可怎料,他竟还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而反观他们自己……似乎他们已经是处于了下风啊!

意识到这一点,皇太后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她怎能让一个外人看了她北燕皇室的笑话?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苍翟!

若是传了出去,别人倒还真以为他们北燕皇室好欺了!

“宸王,我们北燕素来不会以多欺少……”皇太后抬高了下巴,高高在上的架子立即端了起来,似乎是在回击着苍翟的看好戏的心思。

安宁莞尔一笑,苍翟确实挑了挑眉,丝毫没有掩饰他的讽刺,素来不会以多欺少么?那方才这些个人在做些什么?北燕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比起冤枉好人以及以多欺少,更加的精湛啊。

苍翟想起了十多年前,娘亲不也是在他们以多欺少的情况下没了的么?

想到此,苍翟的眸子一凛,“那皇太后认为,素来不会以多欺少的北燕,又该怎么处置本王呢?”

苍翟的眼里是挑衅,丝毫不加掩饰的挑衅,毫无畏惧的对上皇太后的双眼。

皇太后神色一怔,苍翟此时的无所畏惧,像极了年轻时的皇儿,她不得不承认,苍翟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那是属于帝王的霸气与威慑,若苍翟仅仅是皇儿的儿子,而没有那东秦女人的血脉,她倒是很乐意培养这个孙子,但是,苍翟是那东秦国女人的儿子,这一点,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而这苍翟似乎对他们颇具敌意,这怕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啊。

这个苍翟,终究会是北燕的敌人。

“既然如此,哀家随便安排一个人,一对一的来处罚你便是。”皇太后朗声道,这样的话,苍翟该没有理由说她北燕以多欺少了吧!

苍翟来了兴致,随便安排一人来处罚他么?这有趣了,他倒是要看看,这老太婆会让谁来!

皇太后思索了片刻,她知道,这个苍翟不容小觑,但是,她北燕也有的是勇士,难道还真的怕了一个苍翟不成?脑中想着合适的人选,皇太后十分的谨慎,她必须保证,那个人有超出苍翟许多的能力,来压制着苍翟,达到她教训苍翟的目的。

脑中想到一个名字,皇太后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十分合适的人选,那人拥有北燕第一勇士的称号,定能够压制住这苍翟。

皇太后正要开口,说出自己心中决定了的那个名字,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张嘴,便听得一个声音响起,“让朕来吧!”

众人心中一怔,立即看向那说话之人——北燕皇帝,他来?几乎是所有人都万分吃惊,饶是安宁也有几分诧异,北燕皇帝竟然会主动请缨。

这意味着什么?皇太后口中说着随便安排一个人来处罚苍翟,实际上是料定了苍翟会反抗,而那处罚苍翟的人,势必会和苍翟又一番较量。

北燕皇帝和苍翟打起来……安宁嘴角抽了抽,虽然苍翟心中恨着北燕皇帝,但二人终究是父子关系啊,这父子打起来……那会是什么情况?

苍翟也是微微挑眉,眼底微微闪过一丝异样。

“皇儿……”

“皇上……”

“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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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声同时响起,正是出自皇太后,凤皇后,还有那二皇子苍焱之口,他们都没有料到,北燕皇帝会做这个决定,他来?他真的是要去处罚苍翟么?

且不说北燕皇帝已经五十多岁,便是年轻的时候再强悍,那也是当年勇,现在能不能只凭着他个人的实力压制得住苍翟,饶是他们心中,也是没有底的。

不说北燕皇帝个人的实力,单单是方才北燕皇帝对苍翟的态度,他们看了,心中也是有几分底,皇上他是不是心中想包庇苍翟,然后放水呢?

这个想法第一时间在皇太后,凤皇后和二皇子苍焱的脑中浮现,心里顿时起了防备之意,他们绝对不能让苍翟有反抗的机会,更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对苍翟放水。

北燕皇帝是什么人,三人心中所想,他一眼便看出来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母后请放心,朕不会有丝毫偏颇。”

皇太后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但又快速的掩去,“这不行,皇儿,你带病在身,况且你是一国之君,你的身体非同儿戏,若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北燕……”

这段时间,北燕皇上一直都在服药,便是皇太后也不知道,他服药不过是迷惑众人之举罢了。

“母后,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宸王打了朕的六皇子,这教训,自然是该朕亲自给他。”北燕皇帝严肃的道,那神色,似乎这个决定已经成了定局,丝毫都不容忍改。

“父皇,使不得啊,父皇的身子金贵,儿臣请旨,请父皇同意让儿臣代父皇……”二皇子苍焱立即上前,跪地请旨,若是他和苍翟对上的话,必定会全力以赴,此刻,他依旧想要试图说服皇上,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北燕皇帝便打断了他的话。

“焱儿,朕知道你孝顺,不过,此时,朕心意已决,你们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北燕皇帝拔高了语调,目光从苍焱的身上,转移到了苍翟的身上,对上苍翟的双眸,从他的眼里,他看到的依旧是一片冰冷,冰冷之中夹杂着几分讽刺,而隐约之中,甚至还有些微的兴奋掺杂在里面。

兴奋?北燕皇帝心中浮出一丝苦涩,苍翟怕是希望和他打一场的吧!

这个儿子对自己的恨,他素来都是清楚的,想到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北燕皇帝心中浮出一丝苦涩,暗自叹了口气,罢了,他们父子确实该好好的打一场。

大步上前,北燕皇帝在苍翟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宸王,朕来会会你如何?”

苍翟嘴角一扬,“自然是苍翟求之不得的荣幸,北燕皇帝,话说在前头,苍翟确实没有打断你们六皇子的肋骨,欲加之罪,本王概不领受,另外,若是皇上能够惩罚得了本王,那么,本王便当是吃亏了,但若是不能奈何本王,那么,就要请贵国的皇太后,以及皇上给本王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

想到六皇子肋骨被打断这件事情其中有端倪,苍翟心里也隐隐有他自己的猜测,不过,现在这猜测,还需要进一步的证实罢了。

北燕皇帝皱眉,“证明自己的机会?你要如何证明你自己?”

苍翟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内堂,不疾不徐的开口,“既然皇上和皇太后不愿查,那便由本王来查吧!看看六皇子的肋骨到底是怎么回事!”

苍翟话一落,在场的某人神色闪了闪,隐约多了一丝焦急。

北燕皇帝沉吟片刻,却终究是没有开口应答。

苍翟俊美的眉毛一挑,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加的大了几分,“怎么?皇上是怕了吗?还是成心要冤枉本王?那本王可就不依了。”

“好,让你查,看你能查出个什么名堂来!”开口的却是凤皇后,她一心认为,六皇子的伤就是苍翟所致,而苍翟此刻的表现,不过是在为他自己开脱罢了。

北燕皇帝和皇太后脸色都变了变,不过,苍翟却是心中一喜,倒是感谢这凤皇后的话,“如此,便谢过凤皇后了。”

凤皇后丝毫都不知道,她这一句话,却是将北燕皇帝推进了更加为难的境地,他本来打算,自己出手,便可以掌握到轻重,在母后面前惩罚了苍翟的同时,也不至于让苍翟受太大的伤,他想快些将母后给敷衍过去,只是,如今,凤皇后答应了苍翟的要求,那么,他又不得不做其他的考量了。

苍翟口口声声的说要查明真相还他清白,那自然不会是空穴来风,老六肋骨被打断的事情,其中定是有什么猫腻,目光看了一眼二皇子,方才,二皇子那闪烁的目光没有逃过他的双眼,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心中才隐隐多了一些猜想。

如果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的话,那无疑会将事情变得更加难以控制,传出去,更是会丢了他们皇室苍家的面子。

此刻,北燕皇帝心中纠结万分,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不过,苍翟却容不得他逃避,不错,苍翟此刻是兴奋的,还不是一般的兴奋,对于这个将自己的娘亲带到北燕这狼窝,害娘亲受尽了北燕皇宫这些人陷害与冷眼的人,他一早就想好好的和他打一场了。

娘亲的忌日快到了,他也要让这个人受尽疼痛,以慰娘亲的在天之灵!

“皇上,请吧!”苍翟眸子一紧,在这之前,他已经给了安宁一个眼神,让安宁退到战局之外,想到安宁方才给他鼓励的视线,苍翟此刻血液沸腾,心中却是十分的平静。

也正是因为心中的平静,他才能更加从容的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北燕皇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这小子,还真是迫不及待啊!不过,他却没有回避,和苍翟一同走到了大殿的中央。

其他人都退到了一旁,皇帝寝宫中的殿内,十分的宽敞,便是二人如何打斗,都不会受到场地的束缚。

两个男人,俊美的面容,有七分相似,各自站在大殿的一方,对峙着。

大殿之中,气氛分外的紧绷,就连皇太后的神色也是严肃得吓人,此刻,饶是她的心中也是纷乱没底的。

父子二人不知道是谁先出手,但是,二人似乎都没有让着对方的意思,苍翟自然是不必说,面前摆着的是他恨的人,他自然要全力以赴,而北燕皇帝知道,以苍翟的本事,自己若是小觑了,那自己无疑会拜得很惨,他是想过放水,但是却没有想过要败在苍翟的手下,他堂堂一国皇帝,那身份容不得他在任何人面前落败,苍翟也不是例外。

几个回合下来,北燕皇帝显然显然改变了自己最初的想法,苍翟的能耐不容小觑,但是,此刻和苍翟交手几回,他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瞧了他,心中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苦涩,亦或者是担忧,北燕皇帝也是招招凌厉,霸气外漏。

安宁的目光紧锁着在大殿中央的缠斗着的两人,论起单打独斗,对付北燕皇帝,苍翟明显是游刃有余,安宁嘴角微扬,对苍翟,她从来都有十分的自信,而反观那北燕皇帝,就不是那么乐观了。

哼,这北燕皇帝,这一次,主动送上门来,苍翟又怎会不好好的抓住机会?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苍翟的心思。

猛地,苍翟的腿风一扫,北燕皇帝差一点儿无法避开,北燕皇帝利眼看了一眼对手,这是自己的儿子啊!“小子,你的身手,超出了朕的预期。”

“那抱歉了,似乎本王不能让皇上痛快的为你的儿子报仇了。”苍翟冷哼一声,眼神一凛,他不能让北燕皇帝痛快的为他的儿子教训自己,而自己却不能放弃为娘亲教训这个可恶的男人!

脑中浮现出娘亲的身影,苍翟的招式也更加的凌厉,突得,苍翟一掌攻向北燕皇帝的左肩,北燕皇帝下意识的一避,成功的避开了苍翟的那一掌,不过,正此时,苍翟的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诡谲的小,北燕皇帝见到那笑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苍翟另一手已经快要靠近他的右肩,北燕皇帝心中大叫不好,这是苍翟声东击西之计啊,他虽然意识到了,不过,却终究是晚了那么一步,苍翟每一步都算得非常精妙,又怎会留给北燕皇帝避开的机会?

“皇儿……”皇太后见势不对,立即出声叫道。

北燕皇帝避无所避,只能硬生生的挨下这一掌,身形往后退了数步,浓眉紧皱,似乎看得出他这一掌挨得不轻,连那张俊脸都微微皱了起来。

皇太后心中一怔,立即起身,冲上前去,扶着北燕皇帝,“皇儿……你怎么样?皇儿,你跟哀家回去,至于这个苍翟,哀家另外换人!”

“不会以多欺少的北燕国,倒是用起了车轮战来了,这……公平么?说什么不以多欺少,怕是骗小孩子的吧!”站在一旁的安宁出声,她可不能让北燕皇帝就此下去,更加不能如了皇太后的意,让另外一个人来对付苍翟,这不是明显的欺负人么?她又怎能眼睁睁的任凭别人欺负?

皇太后脸色微沉,狠狠的瞪了那个小侍卫,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现在有苍翟避讳,等到没人庇护他了,看他能怎样。

“母后……那小侍卫说的对,用车轮战,确实是不公平的,我们北燕,又岂能丢这样的脸?”北燕紧咬着牙,安抚着皇太后,而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那小侍卫的身上。

这小侍卫严重的无畏,和苍翟如出一辙,他是越来越不相信这个他仅仅是一个小侍卫而已了。

这小侍卫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一定会查清楚。

推开皇太后,北燕皇帝站直了身体,再一次面对着苍翟,这世上,被儿子这般打的,怕就只有他一人了吧!亏他还是堂堂的北燕皇帝!

只是,苍翟怕也早就没有将他当成父亲了,在他的心里,自己仅有是身份,便是让他的娘亲伤心,将幼小的他赶出北燕的仇人吧!

想到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北燕皇帝眸子紧了紧,“继续吧!”

苍翟眸光一凛,凌厉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身形敏捷的朝着北燕皇帝攻去,那气势,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惊,北燕皇帝眸子一紧,方才挨了苍翟一掌,他更加不能放松了,先前他还想着放水,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只有尽全力,才能够让自己保得皇帝的尊严。

大殿之内,只剩下二人的打斗声,而在外观战的每一个人,都是提着一颗心,密切的注意着二人的情况,北燕皇帝也确实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在方才吃过那么一次亏之后,也是受到了教训,一时之间,二人竟是不相上下。

二皇子苍焱看着打斗着的二人,在酒馆,他就已经知道苍翟的身手不凡,但是此刻,他才知道,那时的苍翟,没有用出全力,而此刻,他又用出全力了吗?这一点,苍焱不知道,但他却知道,苍翟对自己的威胁,在不断的加大。

想到苍翟方才提出的条件,苍焱神色之中又多了几分慌乱,苍焱素来是一个内敛沉稳的人,要让他感到慌乱的事情,定然是不会简单的,可是这一次,他确实是慌了,不仅仅是因为苍翟给自己造成的威胁,还因为,自己做过的事情。

想到老六在昏厥之前,看自己的眼神,苍焱的心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揪了起来,甚至有些呼吸不过来,苍璘是他最好的兄弟,可到最后,他却还是利用了他,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利用!

但渐渐的,他告诉自己,成大事者,不能拘泥太多,六弟显然已经知道了真相,而他的选择也是替自己掩饰,将罪责都全数加注在苍翟的身上。

不错,老六的肋骨确实不是苍翟打断的,正是因为老六的伤势不轻不重的,他才不得不动手,他相信过了这一关,他再跟老六赔罪,定能够得到他的原谅,老六素来都依赖自己,不会怪他的。

他知道,要让父皇责难苍翟,他必须得让六弟的伤势更严重,这样的话,苍翟逃脱责难的机会又小了些,不过,他却没有料到,事情这样发展下来,似乎有些超出他的控制了,若是苍翟真的赢了父皇,那么,苍翟一查,说不定真的会查到他的身上,而自己……

想到此,苍焱原本就有些慌乱的心,更加的不平静了,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让苍翟赢,不能让苍翟有机会查!

眸子一紧,原本内敛的眸中,多了一丝阴狠,手腕儿一翻,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颗小小的碎银,他已经做好了决定,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苍翟啊苍翟,别怪我,怪只怪父皇对你的那一分维护,怪只怪你的身上终究是流着北燕皇室的血脉,怪只怪你不好好的接受处罚,反而还要提出那么一个条件!

这一切的一切,已经足以让你成为我的眼中钉了,眼中钉不拔去,迟早都会是一个祸害!

眼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光芒,苍焱看着大殿中央已经明显处于上风的苍翟,很开便找准了目标,正要有所动作,他手中的碎银还没有来得及被他打出去,一只收便覆盖在了他的袖口之上,那手不大,虽然透着一丝黝黑,但看起来却是非常的纤细,若是撇开那颜色,倒是像极了女子的纤纤玉手。

苍焱猛地意识到什么,顺着那只手,目光渐渐往上,赫然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双眸,苍焱心中一怔,是他!那个小侍卫!

安宁瞥了一眼大殿中的战局,见北燕皇帝好几次在苍翟的手下吃了亏,就连嘴角也因为吃了苍翟一拳而隐隐泛出血迹,那边已经让安宁放下心来。

而现在,安宁的注意力立即转移到了这二皇子苍焱的身上,方才她留意着战局的同时,也是在注意着其他人的动作,她的存在,就是要让苍翟无后顾之忧,不是吗?

呵呵,这二皇子的举动正好一丝不差的落进她的眼里了啊。

挑眉对上苍焱的双眸,安宁似笑非笑,“二皇子殿下,你这是干什么?做贼心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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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章 赤裸裸的威胁,逼他说出事实!

二皇子苍焱心中大叫不好,在安宁的那双利眼之下,神色之间,竟然慌乱了起来,想要收好手中的碎银,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而那只手,依旧停在他的手腕儿处,饶是他想有什么举动,都会显得更加欲盖弥彰,倒是应了她的那句话,做贼心虚了。

二皇子扯了扯嘴角,“什么做贼心虚?本皇子不懂你说话的意思!”

这个时候,能装傻就尽量装傻,这或许是唯一的出路了,心中暗道,这个小侍卫,还真是一个眼尖的主,他刚有所动作,便被他看见,坏了他的好事,而他此刻担心的,不仅仅是被这小侍卫发现了自己的举动,更加让他担心的是大殿中央,已经彻底的处于上风的苍翟,现在眼看着父皇就要落败了,已经足足在苍翟的手下吃了好几次亏,若是苍翟真的赢了,那么……

二皇子想到那结果,一双好看的眉峰是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安宁留意着二皇子苍焱的神色,虽然二皇子是个内敛的人,刻意掩饰着他的情绪,但是,安宁的这双利眼,也是不容人小觑了的,装傻么?呵呵……

二皇子故意装傻,可是,她安宁又怎会容许他装傻?这二皇子想要干什么,她早已经看出来了,不懂她的意思么?什么时候二皇子变得这么愚笨了?

既然不懂她的意思,那么,她就说得透彻清楚一些,安宁刻意靠近了二皇子几分,低声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可别说二皇子在皇上的寝宫内拿出这么一点儿小小的碎银,是为了买东西,呵呵……这说出来,傻子都不会相信,二皇子,要不要属下的声音再大点儿,让皇上,皇太后听见,再请他们来探寻一下,二皇子在这个场合,拿出这么一点儿碎银子,目的是为何啊?”

安宁的声音轻轻的,如羽毛在人的身上划过,但听在苍焱的耳朵里,却是觉得,好似有森森寒意在心中窜过,十分的不好受,这个小侍卫的精明,他是有所认识的,而他此时对自己的威胁,也是正好拿捏住了力道,二皇子利眼倏地收紧,不错,他确实不得不接受他的威胁,因为,他丝毫不怀疑,这个小侍卫会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将方才的事情闹得让父皇和皇奶奶知道。

便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在方才那个时候,拿出碎银,是想要干什么,那时,那一小块碎银在他的手中,不是购买东西的货币,而是暗器,暗算苍翟的暗器。

“你想怎样?”苍焱紧咬着牙,他稍早小看了苍翟,同时也小看了这个小侍卫啊。

安宁眉毛一扬,神色更是憨厚无害,“想怎样么?我可没想怎样,也不敢怎样,不过心中倒是有些疑问,不知道二皇子能不能慷慨的给些解释。”

二皇子苍焱脸色一沉,眸子倏地收紧,心中有些疑问?他自然猜得出这小侍卫心中的因为是什么,同时也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解释,冷冷的瞥了这小侍卫一眼,“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安宁挑了挑眉,却是没有理会苍焱说出的这几个字,自顾自的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开口,“二皇子不想要我家王爷赢,所以才想暗算我家王爷吧!”

苍焱听着她的话,脸色难看了几分,这确实是他的目的,但不是被这小侍卫打断了吗?现在想想,他的心中便萦绕着一肚子的气,顿时觉得,这个小侍卫似乎和苍翟一样,是老天派来阻碍他的。

可是,不知道为何,对于这小侍卫,他无法像对苍翟那样,生出敌意,甚至有些嫉妒苍翟,这小侍卫,怎么就是苍翟的人,若他不是苍翟人,那么自己倒是可以考虑,让他跟着自己,毕竟,凭他的观察,这小侍卫是有些能耐的,那头脑也是精明得很哪,若是能够为自己所用,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为什么不想让我家王爷赢呢?我可以大胆的猜测一下原因么?呵呵……”安宁轻抚着下巴,做沉思状,虽然是问句,但是,她却没有要苍焱同意的意思,在她看来,苍焱自然是不会同意的,而苍焱便是不同意,也丝毫不会影响她猜想的决定,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一,我家王爷赢了,皇上不能耐我家王爷何,那皇太后所说的责罚,便是不了了之了,这应该是二皇子不愿看到的吧!”

苍焱微微闭了下眼,这小侍卫说的该死的对!

他没有丝毫反驳的余地。

“被猜中了么?”安宁无辜无害的呵呵笑了声,十分满意的看着苍焱略微带着几分憋屈的神色,心中浮出一丝得意,而想到她接下来的猜测,安宁的眸子中,隐约多了一丝冰冷的讽刺。

“第二呢,我家王爷若是赢了,必定会查查六皇子的肋骨到底是怎么回事,二皇子这么害怕我家王爷赢,难不成是不愿我家王爷查?”安宁一瞬不转的留意着苍焱的神色,瞧见他神色微变,继续开口道,“不,不是,二皇子不是不愿,而是害怕……二皇子害怕我家王爷查……是么?”

“本皇子有什么好怕的?”苍焱冷哼一声,淡淡的别开眼,此时此刻,他倒是有一种想要将这精明的小侍卫给掐死的冲动,可是,眼前的情况,却容不得他有丝毫的动作。

在二人小声交涉之间,皇太后和凤皇后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殿中央的那两抹身影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苍焱和安宁的情况,而在大殿中央的两人,北燕皇帝的情况不容乐观,甚至有每况愈下的趋势,而苍翟的气势,却越发的凌厉骇人。

这落在苍焱的眼里,心中的担忧更加浓烈了起来,若是方才自己暗算成功了,那么,凭着父皇的能耐,一定能够利用机会,将苍翟给制服了,但是……那么好的机会,就偏偏硬生生的被这个该死的小侍卫给破坏掉了,不仅如此,此刻,自己被这小侍卫抓了包,明显的受制于他,他何时有过这样的憋屈?

一早,他就知道,这个小侍卫不好对付,所以,在老六想要对付这小侍卫的时候,他才警告他,不能动这小侍卫,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对这小侍卫确实有好感,不愿看见老六和他交恶,另一方面,是因为,老六根本就不是这小侍卫的对手,找这小侍卫的麻烦,只能是老六吃亏,看看现在便可以知道了,就连他被这小侍卫抓到了把柄,更何况是老六?

不过,转过来一想,这小侍卫若是对苍翟死心塌地,那么,这小侍卫也终究会是敌人哪!

“二皇子不怕就好。”安宁意有所指的道,不怕么?依旧暗地里搭在苍焱手腕儿上的手,可是感受得到他的脉搏,好家伙,这二皇子的脉搏可是越来越吓人了呢!她可不相信,二皇子真的不怕,他怕是怕极了吧!

“二皇子,你说,苍翟若是查起来,那六皇子的肋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安宁眨了眨眼,试探的开口,她自然不会想着苍焱会给他答案,不过,便是不从苍焱的口中套出答案,她也可以做其他的事情,察言观色,可是安宁的拿手好戏。

“能查出什么?老六的肋骨就是苍翟打断的,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容不得谁抵赖。”二皇子苍焱的神色闪了闪,他又如何能不知道这小侍卫的目的,他是在试探他,所以,苍焱努力的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他以为他丝毫都没有露出破绽,但是,他却依旧是低估了安宁的本事。

二皇子苍焱的目光闪烁,虽然是那么一瞬间,但依旧没有逃过安宁的双眼,安宁心中顿时有了底,不容争辩的事实么?是不是事实,还尚未可知呢!

此刻,安宁的心中,跟明镜一样,她方才一直想着六皇子被打断肋骨这件事情其中的端倪,现在,她几乎是可以肯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测,心中浮出一丝讽刺,这个皇室苍家,都是些什么人啊!

为了冤枉苍翟,为了将苍翟治罪,还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

想到那六皇子,安宁的眸光微敛,眼底隐约有异样的光芒在闪烁着,似乎是在算计着什么,算计着什么呢?呵呵……这就是安宁的心思了。

安宁目光扫了一眼苍焱的手,他手中的碎银还在他的手中安稳的躺着,他怕是想收回去吧,可是,有自己的手在这里阻碍着,苍焱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倒是委屈他了啊!

安宁嘴角一扬,原本轻轻放在苍焱手腕儿上的手,绕过手腕儿往下,伸进他的手中,将那颗碎银用两指夹着,她可不能放任苍焱手中拿着这个暗器,任凭他有暗算苍翟的机会。

感受到那细腻的触感在手心处微微辗转,苍焱身体猛然一怔,竟然有一种错觉,那明明该是男子的手,怎么给他的感觉,却好似女子光滑细腻的玉手,划过他的掌心,那感觉,竟然让他有些……眷恋!让他有那么些微的不舍放开!

但是,仅仅是一瞬,那片刻的触碰便消失,苍焱心中有些怅然若失,等到回过神来,却已经看到那小侍卫嘴角笑得更是开怀,而他的手中,拿着的,不就是自己试图用来作为暗器暗算苍翟的那一块碎银么?

脸色一沉,苍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暗自低咒,竟又被这小侍卫给算计了去!

他堂堂二皇子,自认为从来鲜少有人能够影响到他的心境,而这个小侍卫却……不仅仅让他失神,更在他失神之时,算计了他!

“呵呵,这么一块碎银,倒也可以成为武器,二皇子果然不愧是二皇子!”安宁呵呵的笑道,声音依旧低得只有二人能够听得见,其实,她想说的是:这等阴险,这等表里不一,果然不愧是二皇子啊!

不过,他便是再阴险,她也不会给他算计苍翟的机会。

二皇子苍焱嘴角微微抽搐,看着那颗碎银在他手中,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不过是一块碎银,你若要,本皇子便赏给你了。”

言下之意,那碎银就是碎银,根本不是什么武器。

安宁挑眉,这个时候,都还不承认么?不过,他不承认又何妨?她已经肯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测,她想,即便是自己纠缠着苍焱问下去,也休想从二皇子的口中再套出什么,他的身上能够挖掘到的信息,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她已经找准了目标,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了!

安宁好好的将从苍焱手中得到的那一块碎银收好,正此时,大殿的中央传来一声巨响,随即是皇太后惊恐仓惶的叫声,“皇儿……皇儿……”

皇太后终于是忍受不住了,再一次扑了上去,而此时,北燕皇帝已经重重的落地,脸上都挂了彩,嘴角还有鲜血渗出来,那模样,和方才那个高贵的帝王,竟然天差地别。

北燕皇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苍翟,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已经用尽全力了,可是,最后竟然还是在苍翟手中落败,他这个皇帝,他这个父亲……

他该是承认自己的失败,还是该高兴自己有一个这么能干的儿子?

心中满是苦涩,苍翟却是赫然上前,在皇太后扑到过来之前,靠近了北燕皇帝,弯着身子,在他的面前严肃的开口,“北燕皇上,承让了,不过……”

苍翟深邃的眸子微转,随即紧握着的拳头一挥,丝毫没有差错的打在了北燕皇帝的脸上,一拳过去,甚至让北燕皇帝脑袋一懵,那一刻,好似整个世界都是空白的。

“够了!苍翟,已经结束了!”皇太后虽然心中不甘,她没有料到,最后不但没有惩罚到苍翟,甚至还让皇儿赔了上去,堂堂皇帝,那苍翟竟然也不知道手下留情,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么?

北燕皇帝也怒了,这苍翟……接二连三的挑战他的权威!饶是他有意护着他,此时,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苍翟却只是淡淡的勾起嘴角,低声在他的耳边开口道,“那一拳,是我提娘亲打的,那一拳,早在八岁之时,我就应该打了,让你欠了十多年,今日,不能再拖了!”

不错,在那个时候,在娘亲中了毒,一天天的忘记事情开始,在最初的日子里,她叫着那个人的名字努力的不让她自己忘记那个人之时,在娘亲终究没有等到他到来之时,他就想打这个男人了!

这个男人,带给了娘亲多少痛苦?这一拳,一直沉淀在他的心里,今天,他终于是给那个人了。

北燕皇帝顿时所有的怒气瞬间降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愧疚,满心的愧疚,替昭阳打的……紧紧闭上眼,脑中浮现出昭阳的一颦一笑,“我……”

北燕皇帝开口,出口的声音却好似喉咙里吞了一把沙一样,“我该打,这一拳……我确实该打!”

苍翟将他骤变的神情以及眼中的痛苦与悔意看在眼里,却是十分的不屑,想到什么,苍翟坚定地对上北燕皇帝的视线,一字一句,坚决有力,“今年娘亲忌日,以后娘亲忌日,都不许你再去骚扰她,你……没有资格!”

他人虽然在东秦国,但北燕这边的消息,他也是知道不少,比如,五年前,每年娘亲忌日那天,北燕皇帝都会去娘亲的陵墓看她,再比如,这五年的时间内,他对外表现得不在意,但那一天,他也依旧在娘亲的墓前守候。

心中浮出一丝讽刺,他凭什么?凭什么要表现得犹如一个痴情的丈夫的模样?

就是这模样让他讨厌!在听到胭脂汇报给他的消息之时,他就已经想这样告诉北燕皇帝了,他没有资格,早已经没有了去看娘亲的资格!

北燕皇帝身体一怔,眉心倏地紧皱,“不行!”

不去看她?不,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这些年,他每年只有一天的时间去陪昭阳,但这一天的时间,也要被剥夺,他当然是不同意的。

“不行?你若是希望看到娘亲的墓地因为你而再次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你可以试试,若是扰了娘亲的清幽,我苍翟和你,不死不休!”苍翟紧咬着牙,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的到来,已经让凤皇后皇太后等人不满了,若是北燕皇帝再去娘亲的墓地,势必会更加激起她们那变态的嫉妒。

苍翟一直都是精明的,从北燕皇帝的表现之中,他看到了他对娘亲的忏悔,也许他是在乎娘亲的,可是那又怎样?娘亲在世之时,就连那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里,他也不曾出现,来见娘亲一面,而在娘亲死后,他才这般忏悔,这对娘亲公平么?

娘亲已经死了,饶是北洋皇帝再多的忏悔,在他看来,只会显得虚伪。

他的忏悔,他苍翟不接受,他的娘亲也不接受!

北燕皇帝神色一僵,苍翟无疑是踩住了他的痛脚,以前的每一年,对于自己去昭阳陵墓的事情,母后和两宫皇后都颇有微词,甚至连三大望门都会站出来说话,他被扰得烦了,索性以后才在每一年的那一天,自己独自一人,乔装打扮后才去昭阳陵墓,这些年,他们的反对声,才稍微小了些,对昭阳的关注也才少了些。

这个时候,若是让她们知道,自己仍然每年都有去祭奠昭阳……想到那日贴身太监汇报的章皇后的反应,北燕皇帝眸子收紧了几分。

“皇儿……”正此时,皇太后扑到了北燕皇帝的身上,看到他嘴角的鲜血,以及脸上上的青青紫紫,近看比远看更加要骇人多了,皇太后更加慌乱了起来,“快,还愣着干什么?快让太医出来,给皇儿看看!”

一时之间,因为北燕皇帝的受伤,好些人都慌了起来,皇帝寝宫中,原本还有一个六皇子重伤在身,还没有处理好,现在倒好,皇上也成了这副模样!

唯独苍翟和安宁,好似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这一出闹剧,倒是有些享受的意味儿。

安宁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苍翟的身旁,皇帝寝宫中的一团混乱,几乎是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两人的存在,安宁看了苍翟一眼,挑眉道,“恭喜你,连皇帝都敢打,这世上,怕也只有我家王爷一人了。”

神色之间,更多的是自豪,她的苍翟,若是敌人,他从来都无所畏惧,便是那敌人是老天,他怕是也要和老天斗上一斗,她喜欢他的无畏,喜欢他的霸气,更加喜欢他的重情,若不是重那母子之情,他的仇恨也不会有这么深吧!

苍翟受了多少苦,身体的,内心的,她便是想想也能够知道,从一个弱小的小男孩儿,成长为如今的苍翟,当真是那么容易的么?许多汗水与血水,世人都没有看见罢了。

安宁轻松的语气,就好似一只温柔的手,抚平着苍翟方才紧绷着的心,让他渐渐的放松下来,“打了又如何?在我的眼里,他只是仇人,仅此而已!”

是的,是仇人,仅此而已!

想到方才北燕皇帝在挨下最后他替娘亲打的那一拳时的神色,苍翟心中报复的快感瞬间沸腾了起来,他似乎抓住了北燕皇帝的要害,更加知道,该怎么折磨这个北燕皇帝,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安宁微微一笑,想到方才自己的发现,立即从身上将那一小块碎银拿了出来,在手中细细的把玩着,“方才有人可不想你赢啊!”

说话之时,目光瞥了一眼在北燕皇帝身旁的二皇子,那孝顺担心的模样,看起来还真是一个大孝子。

苍翟是何等的精明,安宁这么一说,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视线所及的人,苍翟顿时心中了然,却没有丝毫意外。

不过,接下来安宁的话,却让苍翟有些意外了。

“王爷,属下想,属下有办法让王爷洗清清白了。”安宁眸光微转,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所闪烁着的光芒,竟是让人有些无法逼视。

“哦?”苍翟挑眉,她有办法?宁儿又有什么办法了?不过,他不用问,也知道,宁儿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便是真的有办法了。

眸光转动着,安宁瞥了一眼围着北燕皇帝忙碌着的所有人,眼睛一亮,现在倒是一个十分好的机会,就连在内堂照看着六皇子苍璘的桂嫔娘娘也都出来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安宁让苍翟站在原地,自己移动着身体,这个时候,皇帝寝宫中的混乱,更本不会有人留意到这么一个小侍卫的举动,苍翟瞥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知道,宁儿留下自己,定是要自己在必要的时候,牵制住众人。

安宁成功的避开了众人的注意,到了内堂,看到榻上躺着的六皇子,紧闭着眼,但依旧发出微微的呻吟声,安宁嘴角一扬,立即上前,第一时间在他的身上点了两下。

安宁善用毒,也对人体的学位有研究,一出手,精准无误。

安宁在榻的边缘坐下,手腕儿翻转,手中瞬间多了一根银针,看着榻上双眼依旧紧闭着的男子,安宁的眼中竟然闪现着邪恶的光芒,若是苍翟在,定会挑高那好看的浓眉,暗道,在宁儿的手上,怕是又有人该遭罪了。

果然,在那邪恶一闪而过之时,安宁手中的银针猛地朝着躺着的男子身上刺下,而在银针刺下的那一瞬,原本双眼紧闭的男人,双目赫然睁开,那眼神之中,竟然满是痛苦,张大着嘴,似乎是想要呼痛,可是,他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就连方才那种连续不断的呻吟声,也已经不复存在。

不错,方才安宁正是点住了六皇子苍璘的哑穴,她可不希望苍璘的声音惊扰了外面的那些人。

听着外面传来的喧闹声,其中夹杂着几个女人的哭声,不用想,安宁也知道是谁,这个时候,桂嫔连自己的儿子都撇开了,自然是希望在北燕皇帝重伤之时,见到她们的“真情”了。

外面越是喧闹,便越是对安宁有利。

对上苍璘那惊恐,不可思议的神色,安宁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憨厚无害,轻声在苍璘的耳边喃喃道,“六皇子殿下,别惊慌,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不会伤害他?六皇子苍璘动着唇,似乎想说:不会伤害本皇子,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刚才那剧烈的疼痛感,又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的嘴开开合合,却终究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过,安宁确实从他埋怨责备又充满防备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他的心思,呵呵一笑,“六皇子,你放心,我方才不过是点了你的哑穴,让你暂时口不能言而已,并不是让你终生不能说话,你何必用那种想杀人的眼神看着我?我可承受不起。”

安宁如是说着,话虽如此,但丝毫都没有害怕的意思,六皇子瞪着她的眼神越发的凌厉,安宁看了,却没有一点儿在意,“哦,方才你感受到的痛,是因为我不过要叫醒你罢了,下手虽然重了点儿,但比起你被打断的肋骨,我可是要仁慈好多呢!”

“……”六皇子紧咬着牙,那双眸子在此刻,似乎要烧出火来,仁慈?方才那一针,这小侍卫怕是丝毫都没有留情,他还在这里跟他说仁慈?

六皇子挣扎着,口不能言,他不能叫人,但是,他却容不得这个小侍卫在自己的头上撒野。

真是,他的身体刚一动,那剧烈的疼痛便传遍了四肢百骸,一张俊脸,也是跟着纠结在一起。

安宁看他难受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是幸灾乐祸,“六皇子,你可别动啊,你忘了吗?你的肋骨断了,若是一动,那断了的肋骨不小心插到你的内脏,很容易刺破一个洞的,哎呀,人的内脏上若是多了一个洞,那人还能活吗?啧啧啧,堂堂的六皇子,若是因为生我这么个小侍卫的气,而丢了命,那可真是划不来,我的心里,也会充满自责的啊。”

安宁皱着眉,苦着一张脸,那模样,好似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充满自责。

六皇子不笨,他又怎会相信这小侍卫会真的自责,他怕是恨不得他死了才好呢!胸中的怒气燃烧着,但此刻他不动了,只是狠狠的瞪着这个小侍卫,那凌厉的眼神,似乎想要将这小侍卫给灼穿一般,他不得不承认,这小侍卫的话确实说到了他的心里,他不敢去赌,他还没活够,舍不得丢了这条命!

而他的反应,安宁看在眼里,眼中的神采更加的耀眼,很好,这六皇子还是珍惜他的这条命的,那么,她手中的把握就更多了。

看了看六皇子,安宁忽视掉他那杀人的目光,继续开口道,“六皇子,我呢,是想知道,你这肋骨到底是谁打断的?我想,六皇子应该愿意告诉我吧?”

六皇子想到自己的肋骨,眼神之中多了些微的异样,他没想到二哥他……可是,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他不介意帮二哥一把,二哥想要苍翟顶罪,那么,他只能一口咬定是苍翟所为,况且,苍翟打了他是事实,他也希望苍翟受到责罚。

这小侍卫是来套他的话的么?哼,休想!六皇子别开视线,自己又怎么会愿意告诉他呢?这小侍卫,还真是白日做梦。

不过,安宁却是微微一笑,“六皇子啊,方才你睡着,可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呢!你想要冤枉我家王爷,让我家王爷受到责罚,可是,老天怜悯,我可以告诉你,责罚对我家王爷来说,已经过去了,不过,受到责罚的似乎不是我家王爷,而是你的父皇,呵呵……我家王爷确实是粗暴了一点儿,但你放心,我会对你很、温、柔的。”

说话之间,安宁的手中又多了一根银针,在手中细细的把玩着,六皇子一看,眼里生出一丝寒意,这个小侍卫要对他干什么?

安宁对上他的视线,低声道,“六皇子,你说,咱们这一针,扎哪儿好呢?”

说话之间,指了指他身上的某一处,“这里应该很痛的吧?不行,我说过要对你温柔,又怎会让你痛呢?”

安宁故意拿着银针,任凭那银针的尖端在苍璘的身上划着,轻轻的游移,慢慢的,银针爬上了苍璘的脸颊,六皇子苍璘紧咬着牙,但却丝毫都不敢动弹,这个小侍卫,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么?他确定他是故意的,故意让他心惊胆战,可是,即便是他知道他的故意,六皇子也无法强装镇定,甚至不敢激怒这个小侍卫,因为,他知道,只要这个小侍卫的手微微的一用力,这银针势必会划伤他的脸颊,那不就等于毁容了么?

更加眼中的,或许比毁容还要让他忌惮。

此时的六皇子,顿时觉得他自己就如一个待宰的羔羊,他的一切都掌握在这个小侍卫的手中,胸中的怒气炽烈的燃烧着,这小侍卫,最好别落在他的手上,不然,他定要让他死得很难看!

六皇子在心中暗自腹诽着,但此时此刻,他却不能分太多的心去嫉恨这个小侍卫,因为,他感觉到那银针已经在他的眼睛边缘打转,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大叫不好,这小侍卫莫不是要……

“你说,皇室之中,要是出了一个瞎眼的皇子,是不是会很有特色啊?”安宁手中的银针在苍璘的眼睛周围停下,恣意的欣赏着苍璘眼中的恐惧,心中更是畅快至极,果然,在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那六皇子苍璘眼中的惧意明显的浓了些许,不过,这可还没完呢!

安宁眉毛微微一挑,“那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这一针就扎在这里吧!”

六皇子眼里的神色瞬间变了,虽然嫉恨还在,但是,却多了些微的求饶,求饶了么?不过,这求饶的诚意,却还不够啊!

“先且记下,咱们再商量一下,这一下扎了之后,下一针该怎么办?”安宁故作沉思状,余光淡淡的瞟着苍璘的表情,似乎不想错过一分一毫,终于,安宁似乎想到了什么,视线往上,对上苍璘那掺杂着惊恐和嫉恨以及求饶的视线,一脸无害的开口,“六皇子,反正眼睛都要瞎了,那么,子嗣也就不要了吧!”

苍璘的眸子一紧,他又怎会不明白这个小侍卫的意思?子嗣不要了?他是想要……看着小侍卫那邪恶的笑容,他的心里泛出一丝凉意,这小侍卫的大胆,他丝毫不会怀疑他会将方才的事情一一都对自己做了。

紧咬着牙,苍璘的身体气得隐隐颤抖着,这小侍卫,是赤裸裸的在威胁着他啊!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苍璘眼中哀求多了许多,安宁满意的一笑,柔声道,“六皇子,我说过,我不是残忍的人,所以,你若是表现出诚意来,我手中的银针,怕也是下不去手的。”

六皇子努力让他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双唇开合着,“……”

但依旧说不出一句话,安宁见他的举动,心中一喜,这六皇子,终究是在她的威胁之下妥协了么?安宁眸光微闪,轻声开口,“六皇子,我来问,你点头或者摇头便可,如何?”

六皇子苍璘心中虽然不甘,但依旧是点了点头,安宁满意的一笑,“很好,那就先请六皇子告诉我,你们是想冤枉苍翟,是不是?”

六皇子想着苍翟,满眼嫉恨,但意识到什么,便立即敛去,点了点头,承认了他们对苍翟的陷害。

安宁得到这个答案,却没有太多的吃惊,继续问道,“你的肋骨,到底是谁打断的?总该不会是你自己吧?亦或者,是你的二皇兄……苍焱?”

这个问题一出口,六皇子苍璘的神色多了几分复杂,似乎带着几分悲哀,看到这反应,安宁心里就有了底,不过,她却需要苍璘进一步的承认,“是你的二皇兄打的?是不是?”

六皇子紧握着拳头,点头。

安宁眼睛一亮,果然是他,难怪方才二皇子不惜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暗算苍翟,他应该是怕他的事情在苍翟的查探之下,被曝光吧!不过,她倒是期待着这事情被曝光呢!

看苍璘痛苦的模样,安宁似乎依旧不愿放过苍璘,在心中冷哼一声,这个苍璘,谁叫他三番四次的和苍翟为敌呢?她猜得到苍璘对于这件事情,或许没有那么释怀,既然这样,安宁又怎会放过这么一次在六皇子伤口上撒盐的机会?

“打断你的肋骨冤枉我家王爷,只是二皇子的主意?还是二皇子亲自动手……”安宁嘴角勾起一抹邪恶,见苍璘眼色更加黯然了几分,“如果是前者,就摇头,如果是后者,就点头。”

六皇子紧咬着牙,最终,依旧是点头。

呵!安宁兴致顿时高涨了起来,“六皇子啊六皇子,北燕的人怕都知道六皇子和二皇子兄弟情深,谁能料到,二皇子竟然为了冤枉一个人,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下得了手,还真是残忍得很呢,你说,他的心里,真的有将你当成兄弟么?”

六皇子好似被踩到了痛脚,看安宁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似乎是在抗议,又似乎是在为苍焱辩护,在告诉安宁,他的二皇兄是真心的将他当成兄弟的!

“呵呵,别瞪我,你知道吗?方才皇太后还夸赞你的二皇兄爱护兄弟呢!你说好笑不好笑?”安宁嘴角的讽刺不减反增,果然看到苍璘的脸色垮了下去。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安宁快速的从苍璘的身上撕下一块白布,咬破手指,快速的在白布上写下什么东西,随即,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迅速的丢进了苍璘的口中,苍璘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又被安宁抓起,在他的身上沾了点儿血,随即将他的指印按在了白布之上。

自始至终,苍璘都好似一个玩偶,被安宁控制着,等到安宁做完了一切,将那白布收好,附身在苍璘的耳边说道,“六皇子,等会儿我会解开你的穴道,我要你将你的肋骨是被二皇子打断的事情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不然……呵呵……”

安宁感受到苍璘眼中的寒意,嘴角扬起的邪恶越发的浓郁,“我刚才给你吃下的,是足以要你命的毒药,且只有我有解药,你若不想死,便按照我说的话做,明白了吗?六皇子殿下!”

哼,她倒是要看看,众人知道这个讽刺的真相,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而那个二皇子,呵呵!定也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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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章 好戏上场,当众反目彻底决裂!

苍璘听了安宁的话,眼里的惊恐更浓,让他当众宣布这件事情?不!他不能,他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宣布之后的后果,如果宣布了,那么,他所做的牺牲也就完全的功亏一篑了,那么,他现在所受的痛又算什么?

从苍璘的眼里,安宁看到了抗拒,不过,抗拒又如何,安宁眉毛一挑,“你觉得我真的仁慈么?”

是的,对待敌人,对待对手,安宁并不仁慈,这一点,饶是这个仅有几面之缘的苍璘也知道,这小侍卫方才所说的话,完全没有分毫的作假,那么,自己被他强制吞下的那一颗药……

苍璘这个时候想要吐出来,可是,早已经来不及了,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小侍卫,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这么倒霉,似乎从遇到这个小侍卫开始,厄运就不断的缠着他,他是和这小侍卫犯冲么?

“六皇子,你自己好好斟酌斟酌,知道我方才让你画的押是什么吗?”安宁从怀中拿出刚刚写下的东西,展开在苍璘的面前,当苍璘看到上面的内容之时,脸色更是抽搐得发抖。

这小侍卫他……他竟然在方才胡乱的写下了他的供词以及二哥的罪状,而那个血红的手印儿,不就是他方才被小侍卫强行按下的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原本肋骨受伤,胸腔就疼得厉害,现在堵着这一肚子的气,更加的让他难受得慌。

安宁重新将那一纸罪状收好,“看清楚了吧,便是你不当众宣布,你二皇兄也是休想逃得掉了,结果都是一样,你何必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呢!别到时候,你吃了罚酒,倒没了解药可吃了啊。”

安宁云淡风情的道,目光依旧若有似无的停在苍璘的身上,现在,她倒是丝毫也不担心,反正二皇子休想逃得掉,哼,想要陷害苍翟,被她抓住了把柄,她自然是要好好的把握住的,那供词,是为了防范于未然,将供词拿出来,必定没有让六皇子苍璘亲口当众宣布来得震撼,而安宁所要的,就是苍家人的震撼。

眸光微转,满眼的狡黠,最后深深的看了六皇子苍璘一眼,“你自己琢磨吧!最后的决定权在你,别忘了,你刚刚吃下的,可是我的独门秘药,哦,顺便告诉你,那药的名字你可能有必要知道,我给它取了一个不错的名字,叫‘阎王招’,六皇子不笨,应该知道什么意思吧?”

安宁呵呵的笑了,所谓阎王招,便是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而那毒药也一样,过了那个时辰若是没有解药吃,那等待他的命运,可想而知了。

苍璘眉心大皱,阎王招?他不笨,又如何能不明白?

阎王招……阎王招,他若不顺着这个小侍卫的意思,这条命怕真的要被阎王给招去了吧。

不,他似乎不想死!那么……他唯一的选择便只有……眼神闪了闪,苍璘紧咬着牙,似乎依旧做着挣扎,但是,安宁却是已经看出了他的决定,满意的一笑,低声在他的耳边说道,“你自己好好斟酌,我从来不会勉强人。”

苍璘看着这个小侍卫,恨不得将他掐死,但是,他却无从下手,这种感觉更是让他憋屈至极,从来不会勉强人么?此刻,他竟然还说得出这句话?

这小侍卫,就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主,看着憨憨厚厚的,无辜无害的,可是,在那憨憨厚厚,无辜无害的背后,却是隐藏得比谁都深!

这一次,他算是栽在这个小侍卫的手上了,不,不仅仅是这一次,还有前一次……他想到了二哥之前跟自己说的话,和这小侍卫斗,吃亏的确实是自己啊!

安宁不知道他心中的这些纠结,此时,看苍璘这边她已经给制服住了,而接下来的好戏嘛,必须还要有一个开场。

想到接下来的好戏,安宁身体里的血液瞬间沸腾了起来,不过,她表面上却是显得极其镇定,出了内堂,所有人的注意力依旧围绕着受伤的北燕皇帝,安宁第一眼便望向了苍翟,正好,苍翟也看了过来,二人对视一眼,安宁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那一刹,精明如苍翟,便明了了安宁的意思,她已经将事情办好了么?

笑着摇了摇头,宁儿啊宁儿,他倒是想知道,有什么东西是她做不到的!

安宁走到苍翟的身旁,低声的在苍翟的身旁开口,“王爷,现在就该王爷出马了。”

“那么,我要做什么?”苍翟低低的声音之中,夹杂了几分笑意。

安宁奇怪的看了苍翟一眼,他要做什么?他要做什么,他会不知道?苍翟那般精明,自己是知道该做什么的。

可是,苍翟却想要听安宁的安排,就好似安宁是将军,而他甘愿为安宁的马前卒,对上安宁的视线,苍翟挑眉,似乎是在等着安宁的安排。

安宁耸了耸肩,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王爷只需要开口提出履行方才的约定,查明真相,要一个清白,再询问六皇子真相便可,其他的事情嘛,就只等着看好戏就行。”

“哦?”苍翟饶有兴致的挑眉,他知道宁儿方才这一进去,定有收获,不过,他倒是想知道,宁儿所说的好戏,到底能不能让他惊喜。

眸光微敛,苍翟附身靠近了安宁几分,“小的谨遵王妃旨意,不过,小的替王妃办了事,小的要讨赏。”

说话之间,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大掌不安分的抚上安宁的腰身,“讨赏”二字这一刻从苍翟的口中说出来,那浑厚的嗓音,竟是说不出的暧昧,经不住让人遐想连篇。

安宁脑中浮现出二人独处时那些羞人的夫妻闺房的旖旎情事,脸上顿时一热,若不是她戴着人皮面具,此刻,定会让人发现她脸上的通红一片。

安宁心中大窘,这个时候,竟没个正经,抬眼看向苍翟,却只见苍翟神色泰然,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乱作一团的几人,嘴角隐隐含着些微的讽刺。

“太医,皇上他怎么样了?”皇太后满脸的焦急与担心,此刻倒也没有了方才的凌厉,眼中只有她儿子的安危。

“皇上多处……”太医正要汇报,刚说出几个字,便被硬生生的打断。

“行了,朕没事!”北燕皇帝坐起身来,此刻他的脸上是无光的,他虽然已经在苍翟的手中落败,并且受了不小的伤,但是,若要太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再次一一数出他的伤,他的这张脸又该往哪里放?不仅如此,母后若是知道了他的伤势,势必又会对苍翟多加刁难。

北燕皇帝心中叹了口气,暗道,清官难断家务事,饶是他这个皇帝,在处理起这些事情上,也算不得是一个好手。

“北燕皇上既然没事,那么,我们是不是该谈谈接下来的事情了?”苍翟的声音骤然在整个大殿之中响起,异常的洪亮,顿时硬生生的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拽到了他的身上。

北燕皇帝眉毛大皱,皇太后和凤皇后脸色更是一沉,尤其是二皇子苍焱,目光闪烁之间,隐隐多了些微的不安,他知道苍翟要干什么,而苍翟所要做的事情,正是他最害怕的。

“你还想干什么?”凤皇后厉声道,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她想看苍翟受到惩处,最后竟是这么个结果,比其皇上受伤,她似乎更加因为苍翟没有受到惩处而可惜。

“凤皇后,本王不想干什么,本王只是希望几位能够履行方才的约定,本王要查清楚六皇子肋骨到底是谁打断的,以还本王一个清白,这一点,几位应该是不会阻挠的吧。”苍翟清朗的声音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内堂榻上躺着的六皇子也听得一清二楚。

“查清楚?还不清楚吗?我的儿子亲口所说,是你将他打成了那副模样,你还想抵赖不成?”桂嫔张牙舞爪的上前,似乎是想要教训苍翟,但是,在苍翟那威严的威慑力下,她却是立即转向了北燕皇帝和皇太后,“母后,皇上,你不知道,方才璘儿有多痛苦,他一直呻吟着,便是在昏迷之中,都还感受得到痛啊,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能让璘儿的痛白受了啊。”

皇太后眼底的不悦更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她也想替璘儿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苍翟,可是……想到方才皇上和那苍翟二人的交手,皇太后此刻只有沉默。

苍翟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若北燕是不守信用之人,那么,本王不查也罢。”

话落,果然如苍翟所料的,北燕皇帝,就连皇太后也是皱了皱眉,似乎对“不守信用”这几个字十分的不满,不满么?苍翟要的就是他们的不满啊。

“好,要查你便查吧。”北燕皇帝方才也是看出了细微的端倪,他有预感,若是苍翟查出来,那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可他现在却不能阻止什么,他现在只能在心中祈祷,苍翟查便查了,最好别查出什么才好,不然……

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控制,更加超出了另外某些人的控制,但是同样的,事情的控制权依旧有人掌握着,而至于掌握在谁的手上嘛,那可就不好说了。

得到北燕皇帝的准许,苍翟眸子中的光亮更甚,“如此,那本王便去看看六皇子殿下了,如果各位不放心的,便跟随本王一起。”

苍翟笑得意味深长,那分明就是在说:你们不跟来看着,别六皇子到时候又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北燕皇帝,尤其是皇太后以及桂嫔娘娘等人,是绝对不会放心的让苍翟去看六皇子的,几乎是在苍翟带着安宁走进了内堂的那一瞬,几人都立即跟了上去。

苍焱竟是跑在最前面的人,苍焱心中忐忑着,第一次如此的不安,他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苍翟这人,还真是不好对付啊,可他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苍翟查,而无所作为?

苍焱意识到不对劲儿,立即大步走进了内堂,绕过苍翟和安宁,走到了苍璘躺着的榻上,“六弟?六弟你醒了么?你怎么样了?你告诉二哥。”

苍翟和安宁见苍焱的举动,皆是饶有兴致的挑眉,相视一眼,却是不动声色。

安宁心中亦是多了些微的讽刺,这个二皇子,他是在干什么?在众人面前表现他对兄弟的疼爱与关切?哼,这个人还真是虚伪得可以,不过,她也乐得看一出好戏。

“二哥……”六皇子苍璘的穴道在安宁出去的时候,就已经被解开,对上苍焱关切的眸子,心中紧了紧,这才是他的二哥,在所有的皇子之中,二哥是对他最好的,他是皇后所生,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尊贵而看低自己这个嫔所生的皇子,要知道在北燕国,即便都是皇帝的儿子,虽然表面上一样,但是,实际上的身份地位却是不同的。

“六弟,你可终于是醒了,你不知道,二哥好担心你啊,都怪二哥不好,二哥对不起你,二哥没有照看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伤,你放心,二哥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减少痛苦,让你的伤势好起来,六弟,你知道二哥是最疼你的,对不对?”苍焱坐在榻旁,双手紧紧的将苍璘的一只手握在手中,对上苍璘的眸子,眼神尤为热切,他是在告诉苍璘,他是对他最好的人,所以,这一次,千万不能将他供出来,只要过了这一关,那么,他会更加的疼爱他!

二人兄弟多年,苍璘又是知情人,他又如何能听不出二哥话中的意思?他如今的心里跟明镜似得,可是,他明白归明白,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想到方才自己吃下的那一颗药丸,苍璘的实现越过了苍焱,落在那个小侍卫的身上,只见他依旧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这更加让苍璘心中恨得牙痒痒,可是,恨得牙痒痒又如何?他却依然要在他的威胁之下妥协。

不错,是妥协,方才那小侍卫出去的一会儿时间,他也在挣扎徘徊,二哥对他好,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可是,二哥为了冤枉苍翟,而将他作为棋子的事情,在他的心里,终究是打了一个疙瘩,若是没有那小侍卫的威胁,他不介意配合着二哥,但事情终究不会那么简单。

在他自己的生命和二哥面前,他还是偏向了前者。

“二哥没有对不起我。”苍璘扯了扯嘴角,脸上努力撑出了一抹笑容。

这笑容无疑是安抚了苍焱忐忑不安的心,老六是聪明人,他应该知道该如何选择。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焱也是笑了笑,“老六,二哥会替你想办法……”

苍焱口中呢喃着,此时的他,又如何能够知道,这一次,便是他也无法替苍璘想到办法,苍焱无法使苍璘避开那小侍卫的威胁,这一点,毋庸置疑。

苍璘心中冒出些微的愧疚,但是,很快的便消散开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二哥毕竟是利用过自己,他也是为了保命啊,二哥,请你原谅六弟,或许过了这一次,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也会面临着考验。

苍璘心中盘算着,只要这一次他保下了一命,从那小侍卫的手中得到了解药,以后,他便是为苍焱做牛做马的弥补,他也在所不辞。

兄弟二人心中各有所思,安宁看着二人之间的互动,依旧是不动声色,但是,眼底的光芒却是越发的耀眼。目光触碰到苍璘的视线,苍璘明显的身体一怔,眼神之中多了些微的惧怕。

“璘儿,你别怕,一切都有皇奶奶在,皇奶奶不会容许人再次伤害你。”皇太后察觉到苍璘方才的惊惧,因为苍翟和安宁站在一个方向的原因,她自顾自的以为,苍璘之所以会感到害怕,是因为看到了苍翟,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出声,安抚苍璘的情绪,同时也在告诉苍翟,有他们在,休想再伤害他们皇室的孙儿。

精明如苍翟和安宁,将众人一切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眼看着所有人,甚至是带着伤的北燕皇帝都已经到了内堂,一切都似乎已经准备就绪,现在,他只要按照宁儿的吩咐做便是。

大步上前,苍翟走到了苍璘躺着的榻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这一刻,几乎是所有人都更加的防备了起来。

“苍翟,不许你再靠近我的儿子。”桂嫔娘娘猛地上前,同样到了榻前,满脸防备的站在苍翟的身旁,犹如一只护着自己孩子的母鸡,不过,她的举动,只是招来了苍翟一抹似笑非笑的讽刺。

“各位放心,本王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当着你们的面儿,伤害你们的宝贝儿子和孙子。”苍翟缓缓开口,浑厚的嗓音中透着无尽的轻松,“本王若是不靠近六皇子,怎么查?怎么替六皇子讨回公道?怎么替本王找回清白呢?你们说是不是?”

苍翟的几个问句,问得所有人脸色难看至极,苍翟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似乎极其享受此刻他们吃瘪的表情,尤其是皇太后和那个男人,嘴角扬了扬,苍翟猛然伸手,电光火石之间,手已经触碰到苍璘胸前,几个按压,顿时引得苍璘的痛呼声在整个大殿中回荡。

“苍翟,你在干什么?”皇太后凌厉的眸子似乎烧出了火来。

“呵呵,皇太后别急,本王是在看贵国的六皇子到底伤在何处?”苍翟呵呵的笑道,一脸‘我是好人’的模样,在众人看来,却是比那地狱出来的恶魔,还要邪恶三分,“六皇子,这里很痛吗?那么该是伤在这里了!听方才六皇子的痛呼声,应该伤得还真是不轻呢!不知道是谁打的,下手竟然这么重,看来,那人没有将六皇子的命当成人命啊!”

苍翟说得意味深长,苍焱的脸色立即变了变,眸子之中,似乎夹杂着些许更深的阴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苍璘,但是,他却没有从苍璘的表情上看到任何除了痛苦之外的情绪。

但是,不明真相的桂嫔以及凤皇后,却是冷冷的道,“谁打的?这不该问问你自己么?”

“两位娘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怎么能问我家王爷呢?六皇子的肋骨又不是我家王爷打断的,要问也是该问六皇子才对,他这个当事人,该不会连谁打了他,他都不清楚吧?”安宁上前几步,故意站在那些人的缝隙处,这个角度,正好将自己完全的暴露在六皇子的视线之中,安宁说话之时,已经看到六皇子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安宁微微一笑,手微微探进了怀中,似乎是在翻找着什么。

苍璘脸色一白,安宁在翻找着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当下,苍璘心中警铃大作,神色多了一些慌乱,他知道,若是让这小侍卫将方才自己的供词拿出来,自己就得不到解药了。

阎王招?难道他的命,真的要被阎王招去了么?

“对,皇后娘娘,母妃,这事情确实应该问儿臣。”苍璘紧咬着牙,终于是开口。

安宁满意的看着他的表现,嘴角微微扬起,给了苍璘一个灿烂的笑容。

苍焱眸光微闪,凭着自己和老六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已经方才自己对老六的安抚,若是此刻老六再次将矛头都指向苍翟,那么,他便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无法将苍翟怎样,在私下里,也可以大胆的动手,作为一个兄长,为自己受了伤的弟弟报仇,这一点,便是摊开来讲,也不会有谁说什么。

最怕的就是师出无名啊,苍焱心中盘算着,只要老六一口咬定是苍翟打的,他以后的一切举动,也就都名正言顺了。

想到此,苍焱的嘴角微微绽放出一抹笑容,这是继方才的憋屈之后,他唯一感到畅快的事情了。

“六弟,你只管说出那打你的人是谁便可,别忘了,我们都在这里。”苍焱开口道,对上苍璘的眸子,隐隐含着几分急切的催促。

苍璘身体一怔,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二哥啊二哥,我真的能说么?说了你又会不怪我么?自己说出来,或许是兄弟决裂,若是不说出来,那么,自己的命便就保不住了。

一时之间,内堂一片宁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苍璘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他开口,盼望着从苍璘的口中,再一次指出那打断了他的肋骨的罪魁祸首。

“打我的人,是苍翟!”苍璘紧咬着牙,闭上了双眼,他的话一落,顿时让在场的好几人一喜。

苍焱心中的打石终于是落下了,有了六弟的口供替他护航,便是苍翟继续查,也休想查出什么端倪,因为,那件事情就只有他和老六二人知道。

苍焱暗地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嘴角的笑容亦是更加的浓烈,内堂中除了苍焱之外的其他人,尤其是皇太后,凤皇后以及桂嫔,嘴角的笑容亦是越发的浓郁,他们都看着苍翟和他身边的那个小侍卫,那眼神好似在说,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还有什么可查的?

这一刻,安宁和苍翟都知道,这些人的心现在每一个都是高高在上的,他们在等着看苍翟查不出丝毫端倪的好戏,安宁想,若不是方才苍翟已经逃脱了责罚,他们现在没有什么理由来惩罚苍翟,说不定此刻就已经开始他们的口诛笔伐了。

安宁将他们的神色一一看在眼里,苍翟却独独看着北燕皇帝,看到北燕皇帝松了一口气,苍翟心中的讽刺又浓烈了几分。

北燕皇帝也是不希望他得到清白的呵!

北燕皇帝被苍翟那诡异的目光看着,心中咯噔一下,随即浮出的,是说不出的心虚,是的,他是心虚了,他心虚自己的为难与飘忽不定,他既想护着苍翟,又不愿苍翟查出什么对他北燕皇室有弊的事情。

他总是这般为难……而当年的自己,不也是在权利,皇位,母后,以及昭阳之间摇摆不定么?

他以为他这么多年来,已经成熟了许多,知道自己该做的是什么,但是,此刻他才发现,这么多年来,他或许只是自我欺骗而已,苍翟说的不错,现在的他面对昭阳,确实没有资格啊!

苍翟嘴角的讽刺,就好似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他的心里,方才被苍翟打在脸上的这一拳,更加的疼痛,就好似有火在烤着一般。

苍翟淡淡的别开眼,敛眉,泰然自若承受着众人的目光,宁儿说让他等着看好戏便可,他便等着看好戏吧!

“咳咳……”安宁轻咳了一声,似乎是在提醒着是什么。

苍璘的拳头紧紧的握着,闭上的双眼终究是在那一刻睁了开来,睁开眼的他,此时已经充满了坚定与绝然,一字一句,朗声道,“打我的人是苍翟,但是……”

苍璘的声音再次夺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安宁眉毛一挑,饶有兴致的等待着苍璘接下来的话,而其他人皆是皱眉,但是?但是什么?打了他的人是苍翟,就是苍翟,这还有什么可但是的?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唯独苍焱的皱眉之中,却是含着其他的深意,苍焱看着苍璘,下意识的叫出口,“六弟……”

仅仅是叫出这两个字,苍璘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话,苍璘没有去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目光直直的看着房顶,继续方才未说完的话,“将我肋骨打断的人是……二哥,苍焱!”

轰……

似乎有一个惊雷在当场炸了开来,北燕皇帝,皇太后,凤皇后,桂嫔娘娘,就连候在一旁的太医以及宫女太监,在那一刻,脑袋都是一片空白,忘记了呼吸,就那么呆在当场,许久都无法从他们听到的消息中清醒过来。

震惊!他们此刻除了震惊,便没有其他的情绪,他们怎么能不震惊呢?

打断六皇子肋骨的人是二皇子苍焱,怎么可能?他们一定是听错了,在所有的皇子当中,二皇子和六皇子的关系是最亲密的,二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却比那同胞的兄弟还要好得多。

二皇子怎么会打六皇子?甚至还将六皇子的肋骨给打断了?

听错了,一定是他们听错了!

就连桂嫔娘娘也无法相信她所听到的这个事实,北燕皇帝更是摇了摇头,他应该算是这其中最镇定的了,毕竟,方才在外面,他就已经隐隐从苍焱的反应中,看出了这件事情的不寻常,北燕皇帝是何等的老练与精明,想要瞒过他,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他也依旧震惊,他震惊的是,老六竟然会将老二说出来!

目光扫过苍翟,瞧见他脸上那淡淡的,带着讽刺的笑意,似乎是在闲然的看着这一出好戏,这个苍翟是怎么办到的?竟然让老六出卖了老二,老六最开始,不是一口坚决的咬定是苍翟干的么?

深深的叹了口气,北燕皇帝心中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面对苍翟,他总是感到很无力,他想讨好苍翟,苍翟拒绝,他想维护皇室的面子,苍翟却毫不留情的破坏,苍翟啊苍翟,我们这对父子,偏偏就必须这样对峙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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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这是你愿意看到的么?

或者,这是你在天之灵,对我的惩罚啊!

这一刻,他知道,这件事情一揭开,皇室的面子就休想保得了了。

“呵呵,二皇子,六皇子可是你的弟弟,方才你不还说,是你的不对,没有照顾好六皇子么?呵呵……现在看来,二皇子确实没有照顾好六皇子,不仅没有照顾好,还下如此的狠手,啧啧……皇室之中的亲情也不过如此啊。”苍翟丝毫没有掩饰他的讽刺,在所有人都震惊的时候,他朗声开口,似乎想要阻扰所有人的逃避,想要将所有人都拉回现实,让他们来面对这个事实。

而他的目光停留在北燕皇帝的身上,眼神之中,讽刺更浓,最后那一句话,他好似在刻意的对北燕皇帝说,皇室的亲情,不过如此,而他字字句句之中,都带着挑衅,对北燕皇帝的挑衅。

当年这些人联合害了自己的娘亲,他就是要看着些人内斗,他要将北燕的这一团表面清澈,内地里污浊不堪的水,彻底的搅浑了,他要让他们都成为一个笑话,来宽慰娘亲的亡灵。

北燕皇帝脸色一沉,想要反驳,要出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要维护北燕的荣誉,但是,苍翟的破坏,无疑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不会是我的皇儿做的,焱儿那么爱护兄弟,从来都是最听话,最温顺,最善良的人,老六,你不可不能冤枉了你的二哥,你二哥那么疼你,你怎么能乱说一通?”凤皇后此刻也顾不得身上一直持续着的难受,更加顾不得皇后的端庄与威仪,这个时候,她必须站出来维护他的儿子,她不笨,知道这件事情若是真的的话,会给焱儿带来怎样的影响。

焱儿在世人眼里的形象是温和恭厚的,且不说这件事情激怒了皇上会有怎样的后果,单单是这事情传出去,给焱儿形象带来的损害,那都是无可估量的。

她一直希望焱儿能够争夺皇位,而她也知道,焱儿一直有这样的抱负,北燕国的百姓与臣子,又怎会接受一个连自己兄弟都这般残忍残害的人当皇帝?

他们不会支持一个暴君登上帝位。

不仅如此,这段时间凤家发生的事情,也容不得皇儿再出什么乱子。

“不可能么?六皇子亲口说出来的话,可没人逼迫他啊,呵呵,皇后娘娘,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皇后娘娘怎能因为护短,而如此不将六皇子的利益放在眼里呢?难道说,皇后的儿子,要比嫔妃的儿子尊贵?可都是流着皇上的血脉的皇子啊,这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安宁嘟哝着,声音虽小,但是,却依旧可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时候,没人去追究这么个小侍卫有没有说话的资格,北燕皇帝眉心倏地一紧,看向那小侍卫,却只见他依旧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好似方才的话不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一般。

好啊!苍翟身边的人还真是不错,这个时候,还知道要挑拨离间!

北燕皇帝的老练与清醒,看出了安宁的挑拨离间,但是,有些人却没有看出来,尤其是桂嫔,她想着她受伤的儿子,又听到这么一番话,无疑是让她受了不小的刺激,倒也顾不得皇后的身份,“凤姐姐,都是皇上的儿子,凤姐姐怎能护短?”

说着,她的目标转向了皇太后和皇上,“母后,皇上,你要为璘儿做主啊,璘儿如今伤成这副模样,他好可怜啊,璘儿也是母后的孙子,也是皇上的儿子啊……”

“够了!”皇太后骤然出声打断了桂嫔的哭诉,此刻,她脸上的狠戾早已经不见,她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震惊之后,随即想了其他许多的事情,她和北燕皇帝一样,都有共同的想法,那就是维护北燕皇室的面子!

虽然皇室之中,为了争夺皇位而兄弟不和的事情大有发生,但是,在苍翟面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却不能按照平日里的眼光看问题。

方才,她一心想要惩治苍翟,但现在,事情却陡转直下,发生了如此惊天的巨变!

想到方才自己还当众夸老二爱护兄弟,现在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是在打着她的这张老脸,让她抬不起头来,尤其是苍翟那浅浅的笑容,在她看来,更是讽刺,她好似看到了当年那个东秦国的女人对她的嘲讽。

“焱儿,你说句话啊,你告诉你的皇奶奶,告诉你的父皇,老六说的不是真的,快告诉他们,他们会还你清白的。”凤皇后焦急了起来,皇太后脸上的表情,以及皇上的沉默,都让他感到十分的不安。

二皇子苍焱回过神来,目光隐约之间,多了轻微的迟缓,是的,他也是震惊的,他没有想到,老六竟然将他供了出来,他稍早就已经安抚好他了,不是吗?

此时的他,竟好似从高空中落下。

为什么会这样?苍焱看向榻上躺着的苍璘,满眼的责问,他对老六那么好,不过是这么一件事情而已,他就不能帮帮自己么?

为何要将自己揭穿?他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往日的形象大打折扣,父皇对他的态度定也会受到影响,更或者……苍焱不敢去想更多的后果。

“父皇,皇奶奶,不是焱儿干的,焱儿那么疼爱六弟,怎么会打他呢?又怎会将他的肋骨打断呢?父皇,皇奶奶,六弟他冤枉焱儿了,儿倒是想问问,六弟他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几乎是下意识的,苍焱选择了这条道路。

他的指责,却是让苍璘一惊,同样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二哥,二哥他……他怎能不认账?明明就是他打了自己,现在还来指责他了么?

此刻,他的心中竟然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自己对二哥来说,或许并不是那么重要,他比不上他的利益与野心。

眼神一凛,苍璘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父皇,是二哥……二哥他要璘儿将所有的事情都怪在苍翟的身上,他是为了陷害苍翟,所以才……”

“不,不是的,六弟他血口喷人,他一定是受了谁的指使,陷害焱儿……”

“不对,是二哥他……”

一时之间,兄弟二人争吵起来,苍翟和安宁看在眼里,眼中皆是讽刺,除了讽刺,还有更多幸灾乐祸的意味儿,昔日兄友弟恭的兄弟二人互相掐架,是在苍翟和安宁意料之外的,但让他们看了,却是分外的满意与兴奋。

很好啊,原来兄弟二人的感情,竟然这么容易瓦解,倒真是应了苍翟方才的那句话:皇室的亲情,也不过如此!

苍翟和安宁看着他们兄弟二人的你来我往,以及北燕皇帝紧皱着的眉峰,皇太后阴沉的脸色,还有凤皇后脸上的焦急慌乱,心中的得意更浓,不过,他们却没有忘记在这个时候再点一把火。

“皇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不知道北燕皇上,会如何处理这家事国事!本王今日运气好,差点儿就受了冤枉,不过也罢,能看到如此好戏,倒也算是没有白来一趟了!”苍翟朗声道,他是在提醒着北燕皇上以及在场的所有人,他的清白找回来了,而冤枉他的人,他却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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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章 惨不忍睹,玩弄于股掌之间!

苍翟的话,顿时让正在争执不休的兄弟二人停了下来,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苍翟无疑是幸灾乐祸的那人,无论最后的结果怎样,无论最后的罪责会落到哪一个人的身上,对苍翟来说,都等于是看了他们的笑话,看了整个北燕皇室的笑话。

这一点,北燕皇帝和皇太后心中都明了,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尤其是皇太后,现在,她看到苍璘和苍焱二人的争执,在苍翟面前更加是暴露了他们兄弟的不和,气不打一处来的她,冷冷的看了一眼苍焱和苍璘,“你们都给哀家消停点儿!”

别让人看了笑话!不过,后面的这一句话她却没有说出来,还没看了笑话么?苍翟乃至是那个小侍卫的脸上,都是写着幸灾乐祸四个字,他们可是很高兴的在看着笑话呢。

苍焱敛眉,以他的精明内敛,此刻也是知道,方才自己的做法有点儿不适时宜,确实冲动了点儿,但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个黑锅不往苍璘的身上扣,难道真的要他自己担起来么?那后果,是他难以承担的。

皇奶奶已经生气了,而父皇……苍焱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北燕皇帝,单是那阴沉的脸色,他就明白,父皇的怒气,恐怕不比皇奶奶小。

皇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这个苍翟,还真是没安什么好心!

现在,可又该如何是好?饶是他素来自认为聪明,也无法在这个时候,想出一个精妙的应对之策。

“父皇,皇奶奶,璘儿……璘儿说的话,千真万确,璘儿没有含血喷人,二哥对璘儿是极好的,可是,璘儿也确实在这件事情上和二哥同流合污,冤枉了宸王殿下,只因为,璘儿被宸王打了,心里不服,可是,璘儿终究是无法过得了心里的那一关,璘儿无法昧着良心来冤枉别人,二哥,请你原谅老六,老六没法帮你了。”苍璘强忍着身体和心里的痛,要说最初,他是受着那小侍卫的威胁,才揭穿二哥将他肋骨打断的事实,但是经过了方才,他是彻底的怒了,二哥不但不承认,还一口咬定是他冤枉了他,哼,难不成他自己对自己下手这么重,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肋骨么?

他知道,以二哥的性子,虽然表面上他温和谦恭,对一些事情表现得并不在意,但实际上,他的眼里却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的,这一次,自己在父皇和皇奶奶面前揭穿了他,那么,这多年来的兄弟情义,怕也已经不复存在了,既然这样,他必须得立刻选择自己以后的道路,坚定自己的立场,而现在苍翟,便是他的选择。

这个时候,讨好苍翟,一定没有坏处,苍璘余光扫了一眼那小侍卫,他知道,这小侍卫对苍翟来说,意义非凡,在苍翟面前,这小侍卫不仅仅是说得上话而已。

而从那小侍卫的神色之间,他看到了满意,心中一喜,苍璘的决心更加的坚决。

安宁确实是满意六皇子苍璘的表现,说实话,她甚至还有一点儿吃惊六皇子的配合度竟然如此的高,瞧他那一席话说的,还真是至情至性,如此看来,这个六皇子,还是一个识时务的主。

二皇子苍焱脸色更是沉了下去,大掌紧握成拳,他的六弟,他的好六弟啊!与其说他这一次是栽在了苍翟的手中,还不如说他是栽在了他至亲的六弟手中,至亲么?当真是至亲么?就如方才苍翟说的那句话,皇室之中的亲情,不过如此啊

“焱儿,你说话啊……”凤皇后见苍焱不说话,更加急了,立即上前催促道。到现在为之,她依旧不能相信这件事情是苍焱做的,更或者说,即便是苍焱做的,她也绝对不希望苍焱承认。

可是,不承认又能怎样?只会让北燕皇帝更加看轻了苍焱,苍焱紧咬着牙,内心中已经不再挣扎,此刻,他心里所充斥着的是愤恨,愤恨自己棋差一招,愤恨苍璘的背叛,以及苍翟的好运。

他设计了一切,只为让苍翟含冤受罚,可到头来,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是以前这二十多年间,从来不曾出现过的事情啊。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犯下如此大错,儿臣请父皇责罚。”砰地一声,二皇子苍焱跪在了地上,顿时引得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惊,也明白过来事情的真相。

皇太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虽然有预感,但听到之后,还是有不小的震撼,震撼不是因为这个消息,而是因为,皇室的颜面终于还是彻底的在苍翟面前扫地了。

“母后……”桂嫔娘娘惊呼出声,立即将皇太后扶着坐了下来。

“母后……”北燕皇帝关切的看过去,皇太后却是摆了摆手,“哀家乏了,这件事情皇帝自己处理吧,来人,扶哀家回宫。”

她没有脸再继续在这里留下,便只有离开,宫人立刻上前,搀扶着皇太后,朝着皇帝寝宫之外走去,此时的皇太后,就好似那被霜打蔫了的茄子,丝毫没有了方才那慑人之气。

“恭送皇太后。”苍翟朗声开口,嘴角扬起,他可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要走是么?他虽然阻止不了她离开,但是,在她离开之时,不着痕迹的给她找些不痛快,还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果然,这声音让皇太后的身体一怔,顿住片刻,心中翻腾着,分外不是滋味儿,恭送她?在她听来,他应该是在炫耀着他的胜利吧!

皇太后被刺激得胸口微微起伏,抓住扶着她的宫女的手,不断的用力,指甲甚至已经掐入皮肉,那宫女痛得小脸纠结在一起,却是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诡异之极,好似快要胀破的气球,只需要那么小小的一根针,便可以让整个气氛瞬间爆炸,北燕皇帝见势不对,强撑着受伤的身子起身,“儿臣恭送母后。”

北燕皇帝的话,无疑是一点润滑剂,让方才那诡异至极的气氛慢慢的缓和了些许,苍翟敛眉微笑,嘴角擎着的笑意,依旧没有掩饰那份讽刺,皇太后暗自呼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抬起了脚步,慢慢的走出了皇帝的寝宫。

皇太后离开之后,余下的某些人,好似生在水深火热之中,尤其是凤皇后,她没有料到,焱儿竟然承认了,这怎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承认的?

“皇儿,你是乱说的对不对?你是想为你六弟掩饰对不对?皇上,一定是这样的,焱儿那么爱护兄弟,尤其是老六,他一定是为了老六才承认的。”凤皇后的端庄优雅早已不在,此刻,她只为她的儿子担心着,神色之间难掩慌乱。

北燕皇帝眸子微微收紧,虽然脸上青青紫紫,但却依旧不影响他目光的锐利,当那一道视线停留在二皇子苍焱的身上之时,就好似有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住了他一样。

终归是皇帝,北燕皇帝那帝王的霸气与震慑力,那是不用说的,饶是二皇子心中也不由得咯噔一下,他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如果没有苍翟在场,那么一切或许都还好说,但是,就是因为有苍翟在场,他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父皇对自己包庇的。

皇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方才苍翟拿出这一句话之时,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们方才因为苍翟打了老六的事情,执意要处置苍翟,那么,现在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苍翟也要看着他被处置的。

北燕皇帝心中也是有着和二皇子苍焱一样的想法,此刻的他,心里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处置了二皇子,等于是打了他自己的脸,若是不处置二皇子,那么,他不仅会对不起苍翟,还要背上一个包庇儿子的骂名,他还真的是为难啊。

他为难,苍翟和安宁是心中了然的,苍翟就是希望看到北燕皇帝为难啊,不是么?

他倒是要看看,北燕皇帝到底要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内堂里,一片沉默,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北燕皇帝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朗声道,“二皇子殴打兄弟,至其重伤,朕特赐二皇子一百大板,禁闭三月。”

轰……

北燕皇帝的话,所有人都是一惊,一百大板?一百大板意味着什么?饶是一个壮硕的汉子,都有可能在这一百大板之下丢了性命,皇上竟然罚得这么重?他可是皇上的亲儿子啊!

二皇子也是皱了皱眉,微微咬着牙,一百大板?父皇是在安抚苍翟么?一百大板,足以让苍翟满意了么?

二皇子苍焱目光看向苍翟,只见他脸上依旧是那一抹淡淡的笑容,脑中浮现出当时苍翟离开酒馆时的模样,那笑容竟和此刻的如出一辙,他现在明白了,这苍翟是在嘲笑他,那笑容好似在对他说:看吧!我说过,会在客栈之中等着你带人来拿我,可那又如何呢?到最后,那把你亲自磨利准备架在我脖子上的刀,最终还不是落在了你自己的脖子上,这不是自作自受又是什么?

苍焱心中满是不甘,他可以被关禁闭,可以承受那一百板子的责打,但是,对他来说,苍翟此刻的讽刺,才是对他最大的打击与惩罚。

“儿臣谢父皇隆恩。”苍焱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正要起身,去领受责打,但刚要有所动作,凤皇后便立即跪在了他的身旁,牢牢的将他的手捉住,苍焱皱眉,却听得凤皇后呼天抢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皇上,你不能这么做,一百大板,那是要将焱儿打成什么模样?皇上,求你开恩,求你看在焱儿是你的儿子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凤皇后看过了太多在一百板子的责打之下而没了性命的例子,她的皇儿从小就没有受过这样的罪,他这身子骨,又如何能够经受得住?便是经受得住,她也不愿她的儿子受到丝毫的伤害。

“哼,儿子?那你问问你的儿子,可有看在老六是他兄弟的份上手下留情?可有看在苍翟……”北燕皇帝正要说‘可有看在苍翟是他兄弟的份儿上,不去陷害冤枉’,可是,话到嘴边,他却是硬生生的吞了进去,苍翟不稀罕当他的儿子,更加不稀罕当苍焱的兄弟吧!

凤皇后脸上更加焦急了起来,该怎么办?该怎么才能让焱儿免去责罚?她和皇上生活这么多年,虽然对他没有完全的了解,但是,却知道,皇上此刻确实是怒了啊,那眼中的神色,便可以窥见一二。

神色慌乱之间,凤皇后好似抓住什么,眼睛一亮,目光看向躺在榻上的苍璘,“璘儿,你替你二哥求求情,别追究他了……本宫求你了,你快说说话啊……”

苍璘拳头收紧,目光却是看向了苍翟和他身旁的那个小侍卫,别追究?苍璘叹息了一口气,皇后娘娘还不知道么?现在主动权早已经不在他们的手上了啊,又岂是他说不追究就不追究的?

凤皇后见苍璘没有反应,注意力转移到了苍翟的身上,对,苍翟,他一定可以说上话,他步步紧逼,皇上才要处罚焱儿的,那么,他若是不紧逼了,那事情就可以皆大欢喜了,可是……她真的要求他吗?求东秦国那个女人的儿子?

那个皇后紧咬着唇,内心激烈的挣扎着,虽然那个女人死了,但是,那个女人却终究是她心中的一个疙瘩,求那个女人的儿子,她做不到,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要受那一百大板的责打,她心中的坚持,便在瞬间垮了下来,焱儿是她的希望,不能有什么差错,她若是只顾着自己的面子与傲气,那么受罪的是焱儿啊,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焱儿受责打?

眼神一凛,凤皇后好似最终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之中,跪行到苍翟的面前,“宸王,本宫求你,求你替焱儿求求情,一百大板,他承受不起啊!”

“母后,你干什么?”苍焱叫出声来,他没有想到,母后那么高傲的性子,竟然会为了他,而对苍翟下跪!心中一团火焰在迅速的燃烧着,这甚至比方才苍翟的讽刺,更加让他脸上无光。

他宁愿接受那一百大板的责打,也不愿对苍翟低头,这是属于他的高傲。

“焱儿,你别管,母后不能看着你……”凤皇后迎上苍焱责备的视线,明了他的意思,焱儿是皇子,虽然平日里低调谦和,但是,终归有他皇子的自尊,可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等过了这一关,以后再找机会将今天丢下的面子与尊严捡回来,这不就行了么?

来日方长,谁能够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苍翟看着这母子二人,嘴角的讽刺更浓,还一个替儿子着想的母亲?原来凤皇后也是知道疼惜自己的儿子的呵!他儿子的命就是命了呵!当年,她和那些人联合陷害娘亲的时候,可有想过,娘亲也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要疼爱?

眼前的母慈子孝,在苍翟的眼里,却是激起了更浓的恨意,求情么?既然凤皇后已经下跪了,他若是不买面子,那就是他说不过去了。

敛下眉眼,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苍翟再次抬眼之时,声音之中倒是多了一丝轻快,“皇后娘娘,您这是干什么?快些起来,你这么大的礼,苍翟可承受不起。”

苍翟做了一个虚托的动作,请凤皇后起身,凤皇后见他脸上的笑容,心中顿时充满了希望,“宸王,你是答应了?”

苍翟呵呵一笑,“凤皇后开口,本王又怎有不答应之理?想当年,本王也有一个如凤皇后疼爱二皇子一般疼爱着本王的娘亲,不,她比起你,更加疼儿子,可惜……”

凤皇后脸色一沉,她又如何能不知道苍翟说的人是谁?赵昭阳,当年,她确实是疼爱她的儿子,这也让他们知道,苍翟便是赵昭阳的弱点,而他们也不止一次的利用过她的这个弱点,可苍翟在这个时候提起赵昭阳干什么?不知为何,她的心中隐隐冒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目光瞥向苍翟,似乎是在探寻着他的心思,只是,苍翟素来内敛深沉,他的心思又岂是寻常人一眼看得穿的?

北燕皇帝听苍翟提起昭阳,眉宇之间也是多了几分哀痛,若是论谁疼儿子,又有谁比得过昭阳?苍翟一直都是昭阳手心中的宝贝,就连自己也比不上苍翟在昭阳心中的地位。

想起昭阳为了苍翟不止一次将自己推开的事情,北燕皇帝心中也是一阵失落。

“本王想,如果娘亲还在,今日是苍翟处在二皇子的位置上,娘亲或许会比皇后娘娘做得更多,她或许不仅会跪地求人,甚至连替苍翟承担责罚,她怕也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她就是这么慈爱伟大的母亲啊!”苍翟意有所指的道,那双深邃的目光紧锁着眼前的凤皇后,笑容之中的诡谲,越发的浓郁。

被苍翟这么看着,凤皇后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脑中回荡着苍翟的话,这个苍翟,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苍翟倒也没有给让她多想,下一瞬,便将他的意思当众表露无遗,苍翟绽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朗声对北燕皇帝道,“皇上,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点,本王想,怕是皇上也无法撼动,不过,苍翟恳请皇上成全了皇后娘娘的一片爱子之心,苍翟倒是有一个好法子,既可以减轻二皇子的责罚,又可以让皇后娘娘的爱子之心不被忽视。”

北燕皇帝皱眉,好法子?苍翟能有什么好法子?他倒是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苍翟会为苍焱求情,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二皇子苍焱的眸子也是一紧,不相信苍翟会帮他,不过,凤皇后此刻倒是满心雀跃,她只想着能够让他的儿子减轻责罚,最好是免除责罚,别的,她也没有精力去多想,急切的问道,“什么方法?”

“一百大板,一个不少,由疼爱二皇子的凤皇后替二皇子分担一些,这不就是两全其美了吗?”苍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的话一落,在场的几人顿时神色各异。

由凤皇后分担?他的意思是说……凤皇后反应过来,看着苍翟,他的意思是说,让自己挨板子吗?

“不行,这是什么馊主意?”凤皇后当场怒道,要她挨板子?这分明就是异想天开,她请他求情,是想要将大事化小,由她挨板子,这事情除了能让焱儿少受点儿责罚,有什么好转?

凤皇后眼里多了几分凌厉,瞪着苍翟,“你耍本宫呢吧?”

苍翟但笑不语,耍你又怎样?耍的就是你!

“本王不过是应凤皇后所求,提出一个方案而已,至于凤皇后舍不舍得为儿子受罪,那就是你们母子之间的事情了,不过,照这样看来,凤皇后对二皇子的疼爱,也是有限度的啊!”苍翟嘴角微扬,说最后一句话之时,目光却是幽幽的看着苍焱的身上,看着苍焱难看的脸色,心里更加畅快。

苍焱承受着那眼神,那眼神好似在说:看吧,你的母亲也不过如此!

苍焱后悔了,他后悔策划了这一切,最后让自己沦落到如此地步,这是苍翟第几次用这样的眼光看他了?在那种眼光之下,他竟觉得自己有些可悲,可悲么?他堂堂二皇子,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他从不曾想,自己竟会和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苍翟啊苍翟,如果你是要故意羞辱我,那么,你无疑是成功了。

是的,苍翟是故意羞辱他,不仅仅是羞辱他,他还要羞辱整个北燕的皇室,他等这一天,等了十多年啊!

苍翟的话,同样让凤皇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紧咬着牙,就连那张脸都显得有些扭曲。

“母后,儿臣不需要母后替儿臣分担责罚,一百板子,儿臣还受得住!”苍焱紧握着拳头,似乎是在对苍翟嘲讽的反击,可是,反击又如何?他即使反击成功了,那一百板子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可是,他知道,母后无言的拒绝已经让他的心中起了一个疙瘩,心里有些堵得慌。

“焱儿……”凤皇后脸上更是烧红了一片,心中顿时浮出浓浓的愧疚,就差那么一点儿,她就要开口说出来,她愿意替苍焱分担一部分的责罚,可是,那话终究是在嘴边盘旋,盘旋着盘旋着,却又咽了回去。

苍翟眼中的笑意更冷,一旁的北燕皇帝看着这一切,眼神变了又变,苍翟啊苍翟,还真是好手段啊,竟然在三言两语之间,就将这母子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以他对苍焱的了解,他的心中对凤皇后,怕是已经生出了嫌隙了吧!

这个苍翟,无论在什么时候,他总是有一种小瞧了他的感觉,看来,这十多年在东秦国,苍翟成长了不少啊。

“就在此行刑吧!”北燕皇帝摆了摆手,沉声道,他相信这是苍翟的意愿,就算自己不下令在此执行责罚,那苍翟怕也有办法亲眼看到,既然这样,他何必要做那些无用功,还不如卖苍翟一个好,虽然,苍翟不一定会记住这个好。

苍翟眉毛一挑,满意的敛眉,不过,北燕皇帝的这个决定确·实让二皇子苍焱的心中更是难堪与嫉恨,当着苍翟的面儿么?哼,这不等于是将他的脸放在地上,任凭苍翟踩么?

父皇啊父皇,你果然是这么偏心!

“儿臣谢恩。”二皇子苍焱紧咬着牙,那几个字,好似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异常的凌厉。

北燕皇帝一声令下,寝宫外面的侍卫立即准备好了凳子和板子,送进殿中,两个高大的侍卫一人手中拿着一块厚实且粗重的板子,那是宫廷中,专门惩治犯了错的宫人的东西,苍焱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这板子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苍焱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那长凳靠近,每靠近一步,他心中的愤恨便多一分,今日,他要好好的记住这个教训,苍翟,今日之耻,总有一天,我苍焱会一一讨回。

“焱儿……”凤皇后将苍焱整个身体趴在长凳上,将他的整个背部都暴露在上,猛地扑上前,“焱儿,让母后来……让母后来替你受罚……”

苍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着自己的母后,她光洁的手不知道为何,竟起了不少的疹子,星星点点的密布在她的手背上,苍焱皱了皱眉,他自然不知道此刻凤皇后的境况,她稍早一直强撑着身体的酥麻瘙痒,只为看苍翟受罚,却没有想到,最后受罚的不是苍翟,而是她的儿子,这个时候,她的注意力全在苍焱的身上,又哪里会去在意她身体的状况。

“不用了,母后,儿臣承受得住。”苍焱沉声道,母后愿意提自己受罚,可是,方才苍翟那句话却不受控制的在他的耳边不停的回荡——皇后娘娘对二皇子的疼爱,还是有限度的啊!

将凤皇后推开,苍焱咬了咬牙,“来吧!”

来吧,打下来吧!他倒是要看看,这一百板子,能不能将他打死,他也要让苍翟看看,即便是没有母后的分担,这一百板子,他也会挺过去。

苍焱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眉宇之间,满是挑衅,苍翟看在眼里,依旧是操持着看好戏的笑容。

啪……一下,啪……两下……啪啪啪……

板子落在二皇子苍焱的屁股上,一下又一下,便是他这个皇子,也没有因为身份的关系,而得到丝毫的优待,每一板子落下,便可以看见苍焱额上的青筋暴跳一下,不过,自始至终,他却没有喊过一声痛。

没喊痛,却并不代表他不痛。

“十五……十六……十七……”

苍焱脸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他依旧咬牙坚持。

“三十……三十一……三十二……”

身后原本华贵的锦衣在板子的责打之下终究宣告破裂,额上的青筋狰狞的鼓着。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

苍焱眸子中的坚持微微有些松动,在那板子的责打之下,能够坚持到这个数,已经是实属不易。

“皇儿……让母后来……你们别打了……皇上,求你,求你看在他是你儿子的份上,别打了……别再打了……”凤皇后跪在地上,整个身体虚软下来,看着苍焱在那板子之下,变得越来越虚弱,她的心被狠狠的揪在一起。

凤皇后的苦苦哀求不停的在内堂回荡着,经久不息,北燕皇帝面色凝重的看向苍翟,却只见他依旧是方才那不变的笑容,好似面前上演的,不过是一出无关紧要的戏罢了。

苍翟自然是不会同情苍焱被责打,在苍焱原来的设计之中,是不是此刻在凳子上挨板子的人该是他?对待敌人,他从来不会仁慈,更加不会有同情,苍翟的脑中浮现出十多年前的那些画面。

那个小男孩儿还只有五岁的时候,那一个傍晚,宫女说皇上来看贵妃娘娘了,贵妃娘娘必须伺候皇上,所以皇上让她将他带到御花园中,让他自己玩,那时,男孩不知道伺候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娘亲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他听话的自己玩,因为他知道,娘亲说过,她不能违逆那个男人的意思,不然,那个男人会不喜欢他。

也对,好几次,那个男人在母后寝宫中时,看到自己缠着母后玩,他都会不高兴,从小,他就知道,那个男人是不喜欢他的。

他不介意自己能不能讨那个男人的喜欢,但他却不想看到娘亲黯然为难的模样。

没有娘亲在身旁,小男孩也没有心思玩,宫女后来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小男孩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他们宫殿的方向,心想,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娘亲等会儿看不到自己,应该会来找他的吧!

他在等,只是,在等到娘亲来之前,他却等到了另外一些人,大皇子,二皇子,他的两个哥哥看到他一个人,眼中闪烁着的恶意,便是五岁的男孩儿看了,也觉得寒意森森。

“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大皇子抬高了下巴,厉声问道。

男孩不语,他知道来者不善,这两个人从来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心中想着,他应该快些回宫殿才是最安全的,娘亲说过,没有她在身边,他一个人是不能出宫殿的。他知道,娘亲是怕他受欺负,而这样的欺负,发生了不止一次。

“哑巴了吗?怎么不说话?”二皇子也是冷冷的道,更是欺上前来。

二皇子比那男孩要高出了一个头,一上前,就是朝着男孩的胸膛一推,硬生生的将男孩推到在地。

男孩皱眉,手扑在地上之时,被擦破了皮,一阵疼痛,他好想推回去,可是,他知道,他若是动手了,一定会给娘亲带来麻烦,大皇子和二皇子分别是两宫皇后的儿子,若他们受到一点儿伤,那两宫皇后定又有借口找娘亲的麻烦了,他不能让他们有借口欺负娘亲,所以,他只有忍着。

“哼,你这小孽种,你母妃呢?她又在勾引父皇了吗?”大皇子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男孩,“我母后说了,你母妃是狐狸精变的,将父皇迷得昏头转向。”

男孩赫然起身,重重的推向大皇子,那突然而来的力道,将大皇子推了老远,摔在地上,“我娘亲不是狐狸精,她没有勾引父皇,不许你们这么说她!”

是父皇缠着娘亲,为什么他们都说娘亲是狐狸精,这个皇宫之中,每个人都欺负他们母子,他受够了,他可以忍受他们的欺负,但他却不能容忍他们这么侮辱娘亲。

男孩突然变得凶狠的模样,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呆了,他们哪里看到过这样的他?

“她就是狐狸精,你是狐狸精生的儿子,你是孽种!你根本不配在这里。”大皇子惊醒过来,立即大声吼道,他竟然敢推自己,他怎能甘心?

“我娘亲不是狐狸精,我也不是孽种,我是娘亲最疼的儿子,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男孩摇着头,跑上前,一拳一拳的打在大皇子的身上,他不许任何人侮辱他的娘亲,他不要再听到这样的言论,第一次,他知道用武力来维护娘亲。

只是,那时的男孩终究是太过弱小,二皇子见势不对,正巧有几个太监在不远处,二皇子立即叫道,“快来人啊,这个孽种在打大哥,快来人啊!”

几个太监匆匆跑了过来,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位皇子,也顿时不知所措。

“快,快给本皇子教训他!”大皇子的衣服在那男孩的撕扯下,显得凌乱不堪,就连他的脸上也留下了一些划伤的痕迹。

几个太监呆愣片刻,立即听了大皇子的话,将那男孩从大皇子的身旁拉开,重重的推到在地上,不停的责打,一拳一脚,那男孩毕竟只有五岁,又怎受得了几个大人的力道?

鲜血从他的口中溢出,他只能将他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口中不断呢喃着,“娘……娘……”

若是他被打死了,谁来陪娘亲?在这宫中,便只有他们母子相依为命,他若死了,谁来保护娘亲?

他不想死,所以,他拼了命的喊,“娘……救我……娘……救翟儿……”

似乎老天听到了他的呼喊,过了片刻,他朦胧中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翟儿……你们干什么……别打了……别再打了……翟儿……”

那男孩从缝隙中看到了娘亲的身影,好似终于安心了一般,昏死了过去,在昏死过去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一抹熟悉的温暖包裹着自己,那时他不知道,是娘亲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他,任凭那些太监的拳打脚踢落在她自己的身上。

等那男孩清醒过来,睁开眼,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一张他再熟不过的脸,撇开她脸上的青紫伤痕,那笑容依旧是那么温暖,之后很多次,那个男人再来娘亲的寝宫,他偷偷看见娘亲面无表情的请他离开,每一次,那个男人都甩袖出门,似乎带着浓烈的怒气,而每一次,那个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越发的冰冷了。

“八十……八十一……八十二……”

苍翟被拉回神思,他想,今日若是受罚的人若是换做自己,也许娘亲又该趴在自己的身上,用她那娇弱的身体来护着自己,不管自己是否长大,在她的眼里,始终都会是她舍去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吧!

而凤皇后,看着苍焱在那板子的责打之下,一次比一次虚弱,便是在那里嘤嘤哭泣,苦苦求情,也终究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他是幸运的,有那么一个疼他的母亲!

“八十五……皇……皇上,二皇子他……昏死过去了……”板子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长凳上昏厥过去的二皇子,此时的他,脸色苍白得发青,后背被板子责打的地方,早已经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焱儿……快,快宣太医,快宣太医啊!”凤皇后扑到了二皇子苍焱的身上,看到他身上惨不忍睹的模样,“焱儿……我的焱儿啊……你别怕,母后在你身边……”

此刻的画面和当年的场景重合,苍翟竟是觉得分外的讽刺,想到当年娘亲为了护住他,所受到的那些责打,苍翟的眸子渐渐收紧,阴沉的眸底带着危险之意,敛了敛眉,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终于在凤皇后哭天抢地的“关切”声中,苍翟缓缓开口,“北燕皇上,才打了八十五下吧,还剩下十五大板,可该怎么办呢?”

北燕皇帝皱眉,确实还剩下十五下,可是焱儿他已经……

“你还要干什么?焱儿都已经昏死过去了,难不成,你真的要打死他吗?”凤皇后咬牙切齿,那眼里的狠戾,恨不得将对方撕碎。

苍翟云淡风轻的挑眉,却是没有理会凤皇后的叫嚣,转眼看着北燕皇帝,“当年在这北燕皇宫之中,有一个母亲,她也为了儿子挨了不少打呢!既然二皇子没有撑过一百大板,不如由凤皇后来替二皇子承受剩下的十五大板,这是再公平不过的了!”

不错,一百大板,休想少了一下,而他也要让这个凤皇后,尝尝被责打的滋味儿!

娘亲当年所受的痛苦,他要全数还到他们的身上,一点儿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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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章 野心勃勃,敢威胁她?没门儿!

“你说什么?”凤皇后狠狠的瞪着那个云淡风轻的男人,眼里的愤恨更浓,从他的眼里,清晰可见的故意深深的表露出来,竟没有丝毫掩饰。

苍翟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发大了些,“凤皇后听得很清楚,何必再问?凤皇后不是自诩疼爱二皇子吗?”

他不得不承认,凤皇后眼中的不情愿,让他的心中冒出一丝鄙夷。

凤皇后眸光微闪,竟有些心虚了起来,她的儿子,她自然疼爱,她可以为了他求情,可以为了他下跪,但是,她终究还是无法做得更多,目光落在苍焱身后的那一片血肉模糊上,凤皇后的眼神变了变,神色之间,多了几份胆寒,这重重的一板子,焱儿身为成年男子,连一百板子都没有撑过去,若是剩下的十五板子真的落在她的身上……凤皇后心中立即浮出了无法言喻的抗拒,便是十板子,就足以让她受尽折磨了啊。

“皇上,焱儿已经这个模样了,打也打了,该有的处罚也都处罚了,皇上请看在……”凤皇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因为,苍翟提到了那个女人,皇上难保不会因为想到以前的事情,而听了苍翟的话。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北燕皇帝便打断了她的话,如她所料的那般,冷声道,“宸王所提的,确实公平。皇后,别让东秦国的贵客,看了我们笑话,朕可不想让人家说我北燕国偏私,连基本的公平都做不到。”

公平,对这些权贵来说,不过是场面话罢了,但是,此刻北燕皇帝偏偏就抓住了这“公平”二字,想到昭阳,他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他知道苍翟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当年昭阳有多维护这个儿子,为这个儿子受了多少罪,甚至连自己……当时不也只顾着自己的意愿,自私的没有理解昭阳的苦衷么?

虽然事后悔恨,可是,悔恨又有何用?终究换不回那一抹美丽的身影。

“皇上!”凤皇后惊呼出声,眉心大皱着看着北燕皇帝,他真的……竟然真的听了苍翟的话……

“好了,太医将二皇子带下去看看伤势,皇后,别让朕难做人。”北燕皇帝似乎不想理会凤皇后,态度亦是变得冰冷,今天的事情,他够劳心劳力了,这个苍翟,还这是搅得他不得安宁啊!

“皇……”皇后想要再说什么,但看到北燕皇帝脸上的阴沉,却是吓得不敢再多言,她虽然是凤家的女儿,但是,在这皇宫之中,皇上终究还是她们的天,且不说当年的赵昭阳,还有后宫之中那么多的嫔妃,现在由多了那些个秀女,在这个时候,激怒皇上,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紧咬着牙,皇后只有将所有的愤恨与不甘往心里吞,宫人将昏死过去的二皇子抬到了一旁,交由太医照看,凤皇后万分不情愿的在苍翟和安宁以及桂嫔等人的视线之中,上了那长凳。

苍翟冰冷的某种划过一抹讽刺与幸灾乐祸,娘亲,你且看着,看着当年害你的人,如何品尝你当年所受的一切!

啪……啪……啪……

一下,两下,三下……

板子接触皮肉的声音,在整个殿中回荡,混合着这声音,凤皇后一声又一声的痛呼异常的响亮,饶是那些宫人听了,都禁不住心生战栗。

六皇子苍璘自始至终都看着这一切,他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虽然他们人多,这又是在他们的皇宫之中,但是,真正操控着这一切的人,却是苍翟,看他那云淡风轻,泰然自若的模样,轻而易举的将他们玩得团团转,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若是皇室正遇到苍翟这样的敌人,还真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啊。

而自己……想到自己方才被强迫吞下的那一颗药丸,苍璘下意识的看向苍翟身旁的小侍卫,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这么多人在场,他却是无法将方才这小侍卫威胁他的事情说出来,他堂堂皇子,被一个小侍卫威胁也就罢了,他现在更加害怕的是,自己揭穿那小侍卫之后,会又怎样的下场?

为了得到解药,他已经出卖了二哥,所以,他现在也不得不隐忍下去,只希望那小侍卫能够说话算话,在事情过去之后,将解药给他,他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殿中,足足十五大板打在凤皇后的身上,越到了后面,凤皇后的呼痛声甚至变得喑哑,但是,十五大板,一下不少的全部执行完毕,凤皇后何曾受过这样的责打?到最后,整个身体似乎都被疼痛包围着,但是,她心中的不甘于愤恨无疑是被这十五大板打得更浓了,咬碎了银牙,都是苍翟,都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要不是他在这其中动手脚,逼得皇上惩罚焱儿,逼得皇上让她替焱儿承受这剩下的十五大板,她也不会这样狼狈。

她是皇后啊,经过了今日的事情,她这个皇后以后还如何在这皇宫之中立威?

当年的那个小男孩,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他了啊!凤皇后微眯着双眼,当年没有斩草除根,终归是留下了这个祸患,现如今,这祸患不知道好不好除掉了。

不好除掉么?即便是不好除掉,也必须除掉!

苍翟和安宁满意的看了一出好戏,心情都极其愉悦,不过,他们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而已,他和北燕皇室的战争,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结束。

“来人,将他们都各自送回自己的寝宫,省得在这里碍眼。”北燕皇帝沉声道,这一个个的,皆是身上带着伤,就连他自己也……想到苍翟方才对自己,可是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啊。

北燕皇帝赶人,饶是凤皇后以及桂嫔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她们都已经感受到了皇上的怒意,此时,便也只有顺着他的意思,安安分分的离开皇上的寝宫。

凤皇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看了看一旁昏死过去的二皇子苍焱,眉心大皱,命令宫人将二皇子送到她的寝宫,宫人抬着二皇子正要走,安宁却突然上前,从怀中掏出了方才的那一块碎银,放在苍焱的怀中,这是他方才企图算计苍翟的东西,现在,她将这碎银还给他,希望他醒来,看到之后,能够记住这一次的教训,想要算计苍翟,无论是谁,她安宁都不会轻易的放过。

安宁的举动在别人眼里虽然怪异,但是此刻却没有人多说什么,倒是六皇子苍焱,听闻了要离开,想到自己方才吃下的那一颗药丸,顿时慌了起来。

那小侍卫说过,那毒药叫阎王招,阎王让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若是不及时吃解药,那么,他方才所做的一切,所付出的一切,也就都白做了啊。

“咳咳……”心里一激动,苍璘猛咳出声,这一咳,倒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当然,安宁自然也不会错过,瞧见他脸色的胀红,以及神色之间的慌乱,安宁自然明白,苍璘为何会如此。

桂嫔娘娘看到儿子突然有了动静,立即上前,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靠近苍璘,另外一抹身影,便先一步抢到了她的前面,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宁无疑。

“六皇子,你没事吧?”安宁关切的轻抚着他的胸膛,另一手却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成功的掩了众人的耳目,将一颗不指头大小的药丸塞进了苍璘的手中。

苍璘感受到她的动作,心里一喜,就连眼睛也亮了几分,解药!那一定是解药。

“幸亏六皇子吉人天相,相信以皇宫太医的高超医术,能够让六皇子恢复生龙活虎的状态。”安宁呵呵的道,这话听在别人耳里,自然会以为她指的是六皇子被打断肋骨的事情,但是,苍璘却听得出弦外之音。

这小侍卫在告诉他,幸亏他方才选择了配合,才能得到解药,得以保得一命。

“我的璘儿恢复不恢复,不关你的事,不许你靠近我的璘儿。”桂嫔娘娘推开安宁,整个人浑身充满了敌意,她可没有忘记,璘儿的肋骨虽然不是苍翟打断的,但是,苍翟却也是确确实实的打过璘儿,她可不能让他们再有机会。

安宁嘴角上扬,倒也没有和她一般见识,耸了耸肩,温顺乖巧的站在苍翟的身旁,安安分分的当他的小侍卫。

所有人陆续走出了皇帝寝宫,独独剩下了主人北燕皇帝以及苍翟和安宁,北燕皇帝此刻这个样子,怕也没法出门了,而苍翟深深的看了北燕皇帝一眼,转身便要往外走,安宁紧随其上,刚走出几步,却被北燕皇帝叫住。

“翟儿……”

“北燕皇上,请喊本王宸王。”苍翟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纠正着北燕皇帝。

安宁挑眉,转身,余光瞥向北燕皇帝,似乎是想要看看,对于苍翟如此“无礼”,北燕皇帝会有何反应,没有预想到的勃然大怒,北燕皇帝紧皱着眉峰,但却不见怒气。

苍翟依旧背对着北燕皇帝,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二人都是片刻的沉默,但在沉默之后,北燕皇帝终究还是开口,“朕……还是想在你娘亲忌日之时……”

“北燕皇上,苍翟方才说得不明白吗?还是皇上你没弄明白?”苍翟轻笑了声,便是北燕皇帝没有说完,他也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想要干什么,可是,苍翟却容不得他将那句话讲出来。

苍翟丝毫不愿给北燕皇帝任何面子,继续迈出脚步,猛地想到什么,苍翟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恶,停下脚步,故意说道,“北燕皇上,你去看她又如何?当年,她早就将你忘记了,你知道吗?七七四十九天内,她的记忆一天天的退化,最后一刻,她已经不记得你了,你是谁?又是她的谁?她都已经不记得了,你她最后记住的人是我,不是你!你便是去祭奠,又有什么意义呢?呵!你贵为皇帝又如何?在她的眼里,你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所以,便省省心吧!

北燕皇帝身体一怔,心中好似被一双手肆意的拉扯着,就连呼吸也有些疼痛,那双沉稳老练的眸中,浓烈的痛楚晕染开来,苍翟的话,无疑是攻击到了他的要害,不断的在他的耳边回荡,不记得他了……昭阳不记得他了……是啊……那七星海棠……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北燕皇帝倒也没有顾忌自己还在那小侍卫的视线之中,平日里那份高高在上的威仪早已经不再,抬手揪住自己的胸口,苍翟说的不错……自己之于昭阳,已经是陌生人了啊!

好残忍!残忍的是那七星海棠,这样蚕食着人的记忆,又折磨着其他的人,可残忍的真的是七星海棠么?脑中浮现出那些身影,北燕皇帝的眸中,多了一抹狠戾,残忍的是他们!都是他们!更或者,还有自己!

“你……走吧!三日之后,你娘的忌日,你一人去陪她吧!”北燕皇帝的声音陡然虚弱了许多,好似方才苍翟的那句话,抽空了他的所有力气一样,甚至比方才被打的那一拳还要有力道。

这么多年,她也应该很想她最疼爱的儿子去祭奠她吧!

北燕皇帝抬眼看向那一抹高大的背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苍翟便是没有转身看到北燕皇帝的痛苦与落寞,但他也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这个男人对娘亲,或许是真的深爱的,可是,那又如何?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若不是因为他自私的爱,娘亲又怎会……

敛去俊美脸庞上夹杂着讽刺与邪恶的笑容,眸中亦是变得一片冰冷,大步走出皇帝寝宫。

安宁跟在苍翟的身后,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方才北燕皇帝那神色之间的痛苦,她更加明白,北燕皇帝因为昭阳长公主而忌惮着苍翟,苍翟应该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屡次故意刁难。

苍翟和安宁回到客栈,第二日,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安宁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眉眼间更是多了几分风情,目光直直的看着她,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这笑容比起以往的讨好,倒是多了那么几分真诚。

真诚么?这一点让安宁挑了挑眉,“原来是三小姐,你是来找我家王爷的吗?”

不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安平侯府的三小姐安兰馨。

安兰馨立即摇头,整个人也是赫然上前,激动的拉着安宁的双手,安宁微微皱眉,却是立即将她推开,“三小姐请注意自己的行为,男女授受不亲……”

只是,安宁刚说出这句话,猛然想起什么,恍然明白了过来,“三小姐若是找我的,那就请跟我到房间去谈吧。”

那日在皇宫里,安兰馨将花递给自己时那神色,应该是已经知晓她的身份了,既然这样,安宁也没有打算隐瞒,安兰馨今日来找她是为何事?正好,她也想试探试探安兰馨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又有什么心思。

安兰馨脸上一喜,忙不迭的点头,跟着安宁到了房间,房间里,独独只有安宁和安兰馨二人,几年之后,姐妹二人相见,倒是没有太多的亲和,安宁让安兰馨坐下,替安兰馨倒了一杯茶,自己也端了一杯,坐在和安兰馨相对的椅子上,目光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安兰馨一眼,记得上次在这客栈中见面,她因为安平侯府的消息,神色慌乱急切,但此刻的她,没有了两年前的稚气,坐在那里,倒是有几分真正大家闺秀的风范。

安宁不着痕迹的挑眉,这安兰馨,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三小姐找我有何事?”安宁知道安兰馨看出了她的身份,倒也没有再在安兰馨的面前扮演下人的角色。

安宁浅抿着茶,便是一袭普通的侍卫装扮,此刻的她,也隐约流露出了些微的优雅,浑然天成,好似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般。

安兰馨眼中划过一抹黯然,她从自己的袖口之中,拿出一卷纸,一支精巧的笔,一个精美小瓷瓶,随即利落的摆在身旁的桌子上,安宁见她的举动,明了她要干什么,看来,这安兰馨装备倒是挺齐全的,口不能言,便只能用写出来的字,来和人交流了吧。

安宁思索之间,安兰馨很快的便写好了一张纸,端端正正的拿在胸前,“二姐姐就不要叫馨儿三小姐了,安平侯府已经不在了,三小姐也就已经不在了,二姐姐,兰馨好高兴能够在这里遇见你,你是馨儿唯一的亲人了。”

安宁挑眉,唯一的亲人了么?

“你是如何认出我的?”安宁呷了一口茶,悠闲的品着茶香,并没有安兰馨表现得那么热络。

“那天二姐姐弹琴,馨儿就认出来了,这个世上,怕也只有二姐姐能够弹出如此精妙的曲子,二姐姐的一些手法动作,虽然教了馨儿,馨儿依旧弹不出二姐姐的韵味儿呢。”安兰馨写下了自己想说的,那日在客栈中见到这个小侍卫,她就吃惊,为何这小侍卫在宸王苍翟面前,似乎比起普通的下人要特别许多,后来在宫中,小侍卫弹琴,以及宸王苍翟对那小侍卫的维护,她看在眼里,心中亦是有了猜测,最后确定那小侍卫便是二姐姐是在她将花递上去的那一瞬,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以及那那小侍卫当时的表现,她就已经肯定了,小侍卫便是二姐姐,说实话,这个消息,让她也是震惊不小的。

“呵呵,馨儿谬赞了,不过是胡乱弹奏,上不得台面,倒是馨儿你,这次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安宁对上安兰馨的双眼,无事不登三宝殿,安兰馨如今是进了宫的秀女,按理说是不能随意出来的,可是,她却出来了,且不说她是用了什么方法出来的,单是探寻她的目的,应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吧。

安兰馨目光闪了闪,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快速的提笔写道,“馨儿听闻二姐姐已经嫁给了宸王殿下,馨儿还没有祝贺呢!宸王殿下和二姐姐一直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宸王殿下对二姐姐又是百般呵护,馨儿替二姐姐高兴,能够找到这么一个疼二姐姐,爱二姐姐的男子,馨儿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这个……是娘亲生前送给馨儿的玉佩,馨儿一直戴在身上,今日,馨儿将它送给二姐姐,希望二姐姐和宸王殿下,白头偕老。”

二姐姐和宸王殿下大婚的消息,她还是从东秦国来的那几个秀女的口中探知出来的呢。

安兰馨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玉佩不大,甚至材质也不是极好,但看她用锦囊装着,似乎十分宝贝的样子,最终还是起身递到了安宁的面前。

安宁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在知道那玉佩是杨木欢留给安兰馨的东西的时候,安宁便知道,安兰馨竟然将这玉佩拿出来送她,更加证明了安兰馨找她的目的不简单,仅仅是为了祝贺而已吗?

仅仅是为了祝贺的话,安兰馨将她宝贝的东西拿出来,这礼物未免也太过重了些,况且,安宁始终不认为,她们这“姐妹”二人真的有什么情谊在。

安宁看着安兰馨手中的玉佩,却是将它推了出去,安兰馨心中一怔,脸上立即浮出一丝落寞,二姐姐不接受?她是嫌弃了吗?安兰馨慌乱的回到原来的位置,写下自己想要说的,她虽然已经习惯了用这种方式和人交流,但是,她却一直都恨,恨当初秦玉双的残忍,即便是秦玉双已经死了,她的恨也无法随着她的死而消减半分,正是因为她当初的残忍,才让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更要流落她国。

“嫌弃?”安宁看到安兰馨白纸黑字上的问句,呵呵的笑了笑,“馨儿,你误会了,我不是嫌弃,这玉佩是你娘亲送给你的,你娘亲不在了,这玉佩之于你,也是一个念想,你怎能将这玉佩送人呢?若是你娘亲在天有灵,看到了,怕是要怪我贪图她女儿的东西了。”

安兰馨脸色僵了僵,扯了扯嘴角,继续写下,“二姐姐,是馨儿考虑不周了,可馨儿没有什么别的值钱的东西……”

“你的心意,我领了,至于贺礼,就算了吧。”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她可不在意什么贺礼不贺礼的,对安宁来说,这些身外之物,素来都不是最重要的,况且,她若是想要什么,还会没有么?说不稀罕也罢,她确实没有放在心上。

安兰馨目光微闪,心里始终觉得不妥,早知道,她应该另外准备一份厚礼,可是……自己虽然已经入宫做了秀女,但事实上,她身上的积蓄却是少得可怜,她平日里用不着,也没有人给,这便是她的悲哀啊。

她的命一直都是掌控在别人的手上,还在东秦国的时候,她的命运掌握在安平侯爷以及秦玉双的手里,到了北燕国,她的命运却是掌握在恩人的手中,恩人让她进宫选秀女,她只能听从她的命令,甚至连为什么都不能问,况且,她也问不了,不是吗?好久没有见到恩人了呢!

当初,她是为了仇恨努力强大自己,但是,现在,整个安平侯府都没了,害死了她娘亲的大夫人,以及将她毒哑,让她受尽折磨的五夫人,一个个的都死了,她便是想报仇都没有地方报了。

是,她却感到了自己的悲哀,过腻了这种被人掌控着的生活,她多想能够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啊,可是,她有机会吗?如果有那个机会的话,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把握住的。

安宁将安兰馨神色之间的黯然看在眼里,淡淡敛眉,却是不发一语,安兰馨坐回到了她自己的位置上,依旧和安宁相对着,但是,安宁不开口,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一时之间,房中的气氛多了几分异样的诡异,随着时间的流逝,安兰馨目光闪烁,似乎是想要做什么,却又隐隐害怕着什么,安兰馨掩饰得极好,可是,在敏锐的安宁面前,却是不值得一提,安宁倒也不说话,继续喝着自己的茶,任凭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

安兰馨绞着手指,微咬着唇,目光时不时的瞟向安宁,每次见到她泰然悠闲的模样,安兰馨心里的紧张便多了几分,两年前,她就一直觉得,这个二姐姐深不可测,在她面前,她总有一种无措的感觉,被她那视线看着,她都觉得,好似整个人在她面前,什么都无所遁形一样。

再次见到二姐姐,二姐姐的内敛高深,似乎更加的让人捉摸不透了。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宁杯中的茶已经喝完了,安宁赫然起身,大步往外走,只是,刚走到门口,身后的衣裳便被一双手抓住,安宁皱眉,回头看向那抓住自己的人,“馨儿,你这是怎么了?”

面容之间的急切,可更加浓了啊。

安兰馨目光微闪,快速的回到位置上,写下几个字,“二姐姐要走了吗?”

安宁呵呵一笑,“我不过是去倒些茶罢了,茶没了。”

安宁见安兰馨松了一口气,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转身出门,房间里,安兰馨不安的踱着步,来回走动,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安兰馨才坐在了位置上,端着茶,细细的抿着,敛去了方才的焦急,不过,却终究是没有掩藏得太严实。

“馨儿来找我,还有别的事?”安宁坐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故作不经意的开口询问。

“没……没有……”安兰馨忙写下来,但是,在写下之后,她却后悔了,怎么会没有呢?她来找二姐姐,明明就是有别的事啊,可是,她写下的内容已经被安宁看了去。后悔也无济于事了,安兰馨只能在心中暗自埋怨自己,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

安宁呵呵一笑,“那既然没有,我就不多留你了,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侍卫,哦,对了,馨儿会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么?”

安兰馨微怔,忙不迭的点头,写下承诺的话,“馨儿一定不会告诉别人。”

“那就好,那我就安心了,相信馨儿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安宁嘴角微扬,似乎十分满意安兰馨的识时务。

安兰馨眸光微转,似乎是抓住了什么,眼睛一亮,忙拿起笔,写道,“二姐姐,馨儿有一件事情想求二姐姐帮忙,还请二姐姐答应馨儿。”

安宁挑眉,果然是另有目的的,也罢,她倒是听听她有什么事情是要专程从皇宫里出来,来求她这个二姐姐的,“你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得上。”

安宁倒没有当场答应,而是要先听她说些什么。

安兰馨快速的写下了她来的目的,将纸张呈在安宁的面前,“二姐姐,馨儿想请二姐姐教馨儿琴技。”

“哦?当年你的水平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想学?我看,你教别人都够资格了,应该是用不着再学了吧。”安宁开着玩笑,这个请求,确实让安宁十分的意外,安兰馨在弹琴上,是极有天赋的,当年她指点,安兰馨学得也不错。

安兰馨微慌,“馨儿是想请二姐姐教馨儿那日在皇宫之中所弹奏的那首曲子。”

安宁眉毛一挑,更是吃惊,“那是一首普通的东秦名曲,只要是会弹琴之人,应该都会的呀,馨儿应该不会弹不来吧?这我可不相信啊。”

安宁脑中思索着,安兰馨想学那首曲子,这其中的目的,聪慧如安宁,仔细一想,倒也能够猜得出来。

“二姐姐,馨儿弹不出那日二姐姐的韵味儿。”安兰馨说出了实话,这段日子,她只要有时间,就在练琴,弹奏的也正是那一首当日在皇宫之中安宁所弹奏的曲子。

可是,正如她所说的那样,饶是她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也弹不出丝毫韵味儿。

“为何要弹奏出和我一样的韵味儿?每个人对曲子的领悟不一样,弹奏出来的的感觉,也确实不会相同,馨儿又何必执着于此?”安宁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安兰馨想要弹奏出那日她所弹奏的感觉,那感觉正是北燕皇帝所喜欢的啊,看来,她的这个三妹妹,学琴是假,学着讨好北燕皇帝才是真啊。

想到安兰馨前世达到的高位,北燕皇妃,不知那时,她是用什么方法,一步一步的从一个秀女,爬上了那么高的位置。

安宁看着安兰馨,安兰馨如今对苍翟,对她都没有威胁,但若是有一天,她真的威胁到了他们,那么……便是名义上的姐妹,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馨儿,我不会教你,因为,感情这东西,教不了,你也学不会。”安宁敛眉,眸子中多了几分冷冽,安宁毫不犹豫的拒绝安兰馨的请求,不想让她抱有丝毫的希望。

安兰馨紧咬着唇,“二姐姐,你没教,又怎知馨儿学不会?二姐姐,请你教馨儿吧,馨儿一定好好学,一定会学得会的。”

安兰馨依旧不甘心的请求着,可是,安宁回答她的却是一抹不以为意的笑,安兰馨看着那笑容,心中一紧,二姐姐真的不教她吗?可是,她真的十分需要,她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想要成为能够主宰自己命运的人,她就必须站在高位上,成为人上人,而她唯一的出路,便是那个男人,那个北燕皇宫乃至是整个北燕国的主宰。

她知道,那日二姐姐所弹奏的曲子,深得皇上喜欢,从皇上听那首曲子的神色来看,她就猜出了这首曲子的不寻常,后来,她在皇宫中,故意和宫中的老人亲近,从中得知了许多事情,原来,那首曲子是曾经的昭阳长公主所弹,而皇上十分喜爱昭阳长公主。

得知这个消息,她就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机会,一个天大的机会,她虽然是詹家送进皇宫的秀女,可是,她依旧要自己为自己谋划,得到皇上的宠爱,是她如今最大的出路。

所以,她必须学会这首曲子,学会弹奏出能够让皇上喜欢的曲子,她所能求的,便也只有二姐姐了。

眸光闪了闪,安兰馨下定了决心要学会这首曲子,此刻,安宁不答应,她也不能放弃,想到什么,安兰馨快速的写下几个字,“二姐姐教我弹琴,馨儿便不会将你是女子,是宸王妃的身份说出去。”

安兰馨将这张纸放在安宁面前之时,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宁的反应,安宁眸子一凛,那锐利的目光激射而出,顿时让安兰馨心中划过一丝战栗,那一刻,她好似感觉自己会被那凌厉的视线给射穿一般,就连拿着纸张的手也隐约颤抖了一下。

威胁她?安宁心中浮出一丝不悦,对上安兰馨的眸子,很好啊,知道如何威胁她了!

不过,她安宁又怎会惧怕她的威胁?威胁她?没门儿!

敛下眉眼,端起手边的茶杯,继续闲然自在的喝着,缓缓开口,声音柔软得像棉花,“好啊,馨儿如果想将我是宸王妃的事情说出去,那就说出去吧,反正,我也早就想换回女子的装扮了,你不知道,成天这么一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实在是有些厌倦了,如此正好,也免得我自己说,倒也减小了不少的麻烦,哦,对了,宸王还常常向我抱怨,说我扮作小侍卫,不能以他妻子的身份,名正言顺的站在他的身旁,还要平白受那些皇子小姐们的刁难,他也觉得十分不快,他也是想尽早让我恢复身份呢!若是馨儿传出去的话,那王爷定也会十分欢喜的。”

兰馨听着安宁的话,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知道,自己的威胁没有用,不仅没有用,更或者,还会激怒了二姐姐和宸王殿下,那个宸王苍翟,她没有一刻看透彻过,她没有那个胆子与能力去挑战宸王的怒气。

“……”二姐姐……安兰馨想要叫出口,想要给安宁道歉,可是,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二姐姐说得不错,即便是她说出这小侍卫便是宸王妃的事实,只会对她有利,二姐姐的容貌与才华,她是知道的,当年就那般风华绝代,如今更加成熟了几分,怕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吧。

她几乎能够料想得到,若是二姐姐揭开了这层小侍卫的外衣,将她本来面目展露出来,又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安宁见她张了张嘴,嘴角微扬,继续说道,“馨儿啊,那日你问安平侯府的事情,我倒也没有跟你细说,你知道安平侯府是怎么毁了的吗?”

安兰馨眼里浮出一丝疑惑,安平侯府是怎么毁了的?她确实是想知道。

她眼中的好奇,落在安宁的眼里,安宁好看的眉毛一扬,“如果说安平侯府的毁灭,和我有关的话,那我也不过是做了一些手脚,利用了一些人和事而已。”

安宁喝着茶,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谈论着天气一扬的平凡,可是,这话在安兰馨听来,脑袋确实轰的一声,安宁虽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也足够让她联想了。

二姐姐说安平侯府的毁灭,是二姐姐一手造成,这……二姐姐有那么大的本事吗?那可是四大世家之一的安平侯府啊!安兰馨只知道安宁嫁给了宸王,却不知道,东秦国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包括,她的二姐姐正是那个八面玲珑,饶是东秦国崇正帝都要给几分面子的二公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方才的话……安兰馨意识到自己闯了什么祸,忙不迭的摇头,快速的写下赔罪的话,“二姐姐,馨儿不懂事,馨儿会替二姐姐保守秘密,馨儿不会乱说……”

安宁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安兰馨倒还是一个识时务的!

“没关系,我说了,你说出去也没关系,正好,合了我和王爷二人的意。”安宁呵呵的笑道,一脸的无害,但是,那柔软如棉花的语调,在安兰馨听来,却是如尖刺一般锐利。

“什么合了本王的意?”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正是苍翟,一眼看到安宁,便朝着她走了过去。

安兰馨心中一惊,大叫不好,祈祷着二姐姐可不要将她方才的话,告诉宸王才好啊。

可是,她刚祈祷,许是老天爷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了安宁的声音响起。

安宁起身迎向苍翟,嘴角勾起一抹邪恶,故意大声的,意有所指的道,“王爷来得正好,有人可是嫌弃我这小侍卫的装扮太过普通呢!还说要说出去,揭开宁儿的伪装呢!王爷说,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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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章 昭阳祭日,趁机勾引被贬为奴!

“哦?还有这等事?揭开了就揭开了,也省得本王费心思,不过,谁敢嫌弃你?本王定不饶恕。”苍翟话到最后,隐约透着一丝凌厉的冷意,在安宁当着外人的面,这般在他的面前撒娇之时,他就已经明了的安宁心里的不悦了。

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一旁一脸局促的安兰馨,深邃的眸子微微收紧,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安兰馨?她来找宁儿干什么?

她威胁揭开宁儿的伪装,又是为了什么?苍翟敛眉,此时的安兰馨已经站了起来,对苍翟福了福身,战战兢兢之中,夹杂着些微的讨好,安兰馨被苍翟的那双眼睛看着,如坐针毡。

安宁看着安兰馨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安兰馨虽然野心不小,但是,胆子也不大,她自己如今的身份,就算是身为秀女,在苍翟这个王爷面前,她也算不得什么。

这个时候,那些秀女都还没有封妃,即便是个主子,也没有多高的地位,所以,安兰馨才按耐不住了,才来求自己帮忙么?

安宁眸光微敛,视线幽幽的落在安兰馨的身上,她的态度已经表明了,现在,安兰馨怕是不会强求于她了吧!

果然,安兰馨忙快速的在纸张上写下想要说的话,“宸王殿下,二姐姐,馨儿不敢说出去,馨儿绝对不会乱说话……”

安兰馨在苍翟面前再三保证,她确实是不敢,想到方才二姐姐对自己所说的话,如果那都是真的话,那可怕的不仅仅是宸王,二姐姐她,甚至比宸王还要可怕……

安宁微微一笑,“那馨儿你还要我教你弹琴吗?”

“……”安兰馨忙不迭的摇头,还学琴?二姐姐都已经表明不教了,自己这一次,算是提到铁板了,可是,想到自己的计划,真的要就这样放弃吗?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啊,毕竟,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出路了。

安宁走到安兰馨的身旁,将她眼神之中的黯然看在眼里,“馨儿,真的不是我不教,我方才也说得很清楚了,感情这东西,教不来,也学不会,有些事情,莫要强求,有些时候,就该安安分分的,莫要到头来,将自己给算计了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安兰馨心中一怔,抬眼对上安宁的视线,那一刻,她竟觉得自己在二姐姐面前,好似彻底的被她看穿了一样,立即避开安宁的目光,难掩心虚,在纸上写道,“宸王殿下,二姐姐,馨儿不打扰你们了,馨儿先告辞。”

说着,甚至不等苍翟和安宁回答,便匆匆的走出门外,安宁看着安兰馨的北燕,方才脸上的笑容早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方才,自己已经提醒过她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而安兰馨这一辈子的路,又会和前世一样么?

想到此,安宁的眉心微微皱了起来,下一瞬,温柔的指腹轻轻的触碰到她的眉心,缓缓的将安宁紧皱着的眉峰抚平,“可是为安兰馨的事情不高兴?她要你教她弹琴?你那三妹妹倒不像是不会弹琴之人。”

苍翟浑厚的嗓音在安宁的头顶响起,一边轻抚着安宁的眉毛,一边将安宁拉着,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就只有在安宁面前,苍翟才找得到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安宁享受着苍翟的手在自己眉上轻柔按压的舒服感受,“她不仅会弹琴,还极有天赋,不过,这次她来求我教她弹琴,是想让我教她那日我在宫中弹奏的那一曲……”

苍翟轻抚着安宁眉毛的手指,倏然一顿,“她是要……”

以苍翟的聪明,果然是很快便想到了其中的端倪,安宁嘴角微扬,“我那三妹,野心可是不小的啊!”

苍翟眸中闪过一抹深沉,确实野心不小,想要利用那首曲子,得到那个人的注意么?嘴角勾起淡淡的讽刺,那个人虽然对娘有几分眷恋,但他从来都不对那个人对娘的忠诚抱任何希望,除了两宫皇后,还有三宫六院,每一次所选的秀女,从来都不会少,便是多一个安兰馨又如何?

只是,他却不喜欢有人玷污娘亲的这首曲子。

“后天便是娘亲的忌日。”苍翟沉声道,自从十多年前被那个人驱逐出北燕过之后,未能亲眼看到娘亲入殓,一直都是他的一个遗憾,虽然在东秦国,他在天灵寺中给娘亲安放了灵位,只要他想娘亲了,便会去祭拜一下,可是,娘亲当年的遗体终归是在北燕国皇陵之中。

他倒是很诧异,那时,两宫皇后,皇太后,以及三大望门都将娘亲视为眼中钉,他们竟然终究还是让娘亲的遗体入驻皇陵,虽然这对他来说,他不稀罕,可是,他却明白,或许在娘亲的心里,她终究是希望这样的。

入北燕皇陵,那代表着,她便是苍家的人。

在灵位前祭拜,和在墓前祭拜,还是不一样的。

安宁感受到苍翟的情绪,双手圈住他精壮的腰身,将自己狠狠的嵌入他的胸前,后天,便是昭阳长公主的忌日,这对苍翟来说,意义非凡。

北燕皇陵,重兵把守,每一处陵墓相聚都不远,但在这偌大的皇陵之中,有一个陵墓却是独独立在一旁,没和主陵墓群靠近,这一处陵墓,虽然不如其他陵墓豪华,但周围尚且干净。

墓碑上,“赵氏昭阳之墓”几个大字深刻而隽永,墓前,一套煮茶的工具摆得整整齐齐。

苍翟和安宁二人进了皇陵,许是北燕皇帝事先有交代,一路上畅通无阻,不过,却仅仅是放进了苍翟和安宁两人,二人终于到了墓前,苍翟看着眼前的陵墓,手却是紧紧的攥着,一刻也没有松开过。

脑中浮现出娘亲的一颦一笑,那么美好的女子,此刻,竟是一抔黄土。

“娘,翟儿来看你了。”苍翟喑哑而颤抖的声音,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饶是他的表面上再平静,他的心里,也是有惊涛骇浪在翻腾着,“娘,这些年,你一个人在这里,可还好?翟儿……翟儿回来了……”

苍翟拉着安宁的手,二人一起跪在墓前,“娘,翟儿带回了您的儿媳,你见过的,宁儿。”

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娘,你放心,宁儿会替你照顾苍翟。”

苍翟摩挲着安宁的手心,这辈子,他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若是娘亲还在,那该多好!娘一定会喜欢宁儿!

“娘,当年,翟儿没有能力保护你,现在……现在翟儿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翟儿了,娘,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着那些人都好好的活着,那样,翟儿才能够让他们生不如死,让他们为当初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苍翟一字一句,眸中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似乎是在昭示着他的决心,“娘,凤家已经乱了,而皇室苍家……翟儿的回来,他们也有些慌了呢!”

这些天,凤家老爷子中风之后,以凤家二老爷和凤家大小姐的两派势力,各自都在争夺凤家的权利,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便等着看凤家在这混乱之下,会走向怎样的境地。

“娘,翟儿为你煮茶吧。”苍翟嘴角微扬,此刻的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了往日里的深沉,倒像极了纯真的孩子,起身上前,拿起那煮茶的用具,动作极其娴熟,好似做了千百遍一样。

安宁看苍翟煮茶的专注,她知道,苍翟在重复着昭阳长公主常做的动作,来怀念着那个记忆深处的倩影,安宁也没有闲着,拿了专程带来的琴,这是那天在皇宫中,北燕皇帝让苍翟带出来的,本该就属于昭阳长公主的东西——焦尾琴。

安宁席地而坐,将琴放在腿上,拨动琴弦,清扬流畅的曲调在她的指尖缓缓流泻而出,正是昭阳长公主生前最爱弹的那首曲子,曲声婉转,茶香四溢,在这琴声茶香之中,安宁好似能够想象,当年那风华绝代的女子心中所倾注的爱情,所向往的悠然生活。

昭阳长公主应该是爱着北燕皇帝的吧!可是,北燕皇帝终究没有给昭阳长公主向往的悠然生活。

她曾看过昭阳长公主在东秦国皇宫之外的住所,飞花小筑,那个地方精致而简单,处处都透着闲然与慵懒,昭阳长公主出生宫廷,向往的却是闲云野鹤的宁静与平淡,如果没有北燕皇帝的插足,昭阳长公主或许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命运终究是捉弄人,北燕皇帝之于昭阳长公主,到底是缘还是孽?是深爱的男子,还是亲手毁了她向往生活的人?

这一切,怕也只有昭阳长公主心中明了了。

苍翟听着琴声,煮着茶,看着面前的墓碑,脑中闪过当年娘亲的一幕幕,心里好似有大石压着,便是他也必须强忍着,才能让手不颤抖……

终于,煮好了茶,苍翟倒了一杯,恭敬的跪在昭阳长公主的墓碑之前,缓缓的将茶倾洒在墓前,眸中满是坚定,“娘,你且看着,翟儿定要让那些害了你的人,用鲜血为你祭奠。”

琴声依旧,但却没有盖过苍翟的声音,正此时,一阵风吹来,吹动了苍翟的衣衫,啪的一声,苍翟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裂,在苍翟的手中化为碎片,安宁看着苍翟的举动,好似能够心意相通的感受到他内心的情绪,原本舒缓的琴声陡然变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耳的激昂,琴声越来越激烈,一阵又一阵,瞟向天际……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同样也是响起了一阵音乐。

昭阳殿中,女子一袭白衣,眉心勾勒出一朵盛放的红梅,坐在琴前,纤纤十指拨动着琴弦,这首曲子,女子不知道弹了多少次了,可是,她依然弹奏不出其中的精髓,怎么也弹不出那种韵味儿。

女子紧咬着唇,心里满是不甘,她试了一次又一次,虽然,她知道,自己怕永远也弹奏不出那种味道,但她依然不想放弃,到了最后,女子渐渐心浮气躁了起来,曲子在她的手中,也变得凌乱不堪。

终于,女子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手,看着天际,心中喃喃,“娘,馨儿怎么这么没用?连一首曲子都弹不好,可是馨儿努力了……”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安兰馨。

那日,安兰馨从安宁那里回来之后,心里不甘,她虽然没有说动安宁教她,但是,她依然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啊,即便是自己还弹不出那首曲子的精髓,她也依然在今天,买通了昭阳殿的宫女,让她进来片刻。

昭阳殿,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曾经住过的地方,而今天,更是那个女子的忌日,皇上若真是宠爱那女子,在这一天,他应该会来昭阳殿吧!

本来,她是想,利用今天,利用这首曲子,吸引皇上的注意,让他听曲思人,毕竟,那日二姐姐在弹奏这首曲子的时候,北燕皇帝那专注,震撼,激动的神色,她可是没有忘记。

为此,她甚至画上了梅花妆,那个女子留给东秦国百姓的最后印象。

哪怕最终她只能是那个女子的替身,她都不在意,她要的不是北燕皇帝的爱,而是地位,能够让别人对她尊敬的地位。

在这皇宫之中,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呢?

可是,她却不争气,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即便是皇上来了,她恐怕也无法凭借这首曲子吸引到皇上的注意。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兰馨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安兰馨啊安兰馨,难道这就是你的命么?永远也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永远都只能被别人操控?”

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脸上甚至显得有些狰狞,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兰馨的手重新放在了琴弦上,她想着安宁说过的话。

“感情这东西,教不来,也学不会”

感情?她知道昭阳长公主所弹奏的曲子之中,倾注了感情,可是,她没有深爱过人,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倾注感情进去,脑中浮现出南宫天裔的身影,饶是对他,自己也只是迷恋而已吧!那并不是真正的爱情。

安兰馨知道,今天,她注定要失败了,叹了口气,安兰馨的注意力重新专注在琴弦上,她的脑中想着杨木欢,临死之时都为她的以后考虑算计的娘亲,这辈子,便只有娘亲真正的对自己好!

她发现,她好想娘亲,好想娘亲还在之时,她们生活在安平侯府琼花院的日子,便是娘亲的严厉,她此刻看来,竟也都是那么的让她怀念,安平侯府没了,连娘亲的墓都被掘了,而她这个做女儿的,却什么也做不了!

闭上眼,安兰馨想着杨木欢的音容笑貌,她没有发现,有一种叫做思念的东西,通过她的手指,在琴弦上表露了出来。

更加没有发现,在不远处,一袭明黄的身影负手而立,似乎陷入了这琴音之中……

北燕皇帝答应过苍翟,不去昭阳的墓地祭拜,但今天对他来说,终究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每一年,到了这一天,他的脑中便只有昭阳,什么国事,什么奏折,他全都看不进去。

没办法去墓地祭拜,他也只能到昭阳殿中怀念昭阳了,刚进了昭阳殿,他便听见那首曲子,不过,他只是讽刺的一笑,这样的事情,他见过不少,后宫之中,有些事情,虽然平日里禁止拿出来说,但根本就不是秘密,几乎每一年的这一天,他都会听到有人弹奏这首曲子,她们的心思,他又如何能不明白?

都想借由这首曲子,吸引他的注意力,继而得到自己的宠幸。

哼!可那些女人连昭阳的分毫都及不上,今天这个弹琴的人,也同样弹不出昭阳的韵味儿,想着这首曲子,北燕皇帝想起一个人,苍翟身旁的小侍卫,他倒是有些想再听听那小侍卫弹这首曲子,可是,苍翟怕是不会同样的吧。

他似乎以违逆他的意思为乐了。

只是,那琴声在停了片刻之后,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不同于先前的平淡,同样也没有昭阳的韵味儿,但是,从这首曲子中,他却听到了“思念”,浓的化不开的思念,而正好和他此刻的心情不谋而合。

终于,北燕皇帝还是被那琴音牵引着,顺着琴声飘来的方向,缓缓走去。

到了目的地,北燕皇帝看了那弹琴之人一眼,便闭上了眼,循着那琴音,脑中闪过昭阳的一颦一笑,从那日在东秦国,他误闯了昭阳的飞花小筑开始,到得知她有未婚夫的事实,再到他用尽手段,逼迫昭阳退婚,远嫁北燕……

昭阳跟着自己,她并不情愿,若不是为了保全她的国家,她也不会委曲求全的跟着他走,他承认他阴险,不够光明磊落,在东秦战败的情况下,趁人之危,但他没有其他的办法,他不用手段,就得不到她了。

昭阳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她即便是跟他走了,但却时时防备着他,他从来不知道,会有女子避她如蛇蝎,这世上,怕只有昭阳会不稀罕他啊。

从东秦回北燕的路上,那无疑是他最幸福,最开心的日子,没有皇宫内那些女人的明争暗斗,没有母后的压力,有的只是他和昭阳,虽然昭阳一直对他冷淡,但他却相信,只要他火热,终究会将昭阳融化。

他一直都是个铁血硬汉,可是,那一路上,他为了能够讨昭阳欢心,做尽了一切可以让她高兴的事,就连苍寂都说他如一个坠入爱河的小伙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帝王,为了博得佳人一笑,他怕是连天上的星星都愿意为昭阳摘下来。

他记得那正好遇到了三年一度的花灯节,那一晚,昭阳在一片花灯的海洋之中,弹着这首曲子,整个人美得不可方物,就在那一晚,他将昭阳变成了他的女人,那之后,他以为昭阳会对他更加热切,可是,他错了,虽然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可昭阳的性子,依旧是淡淡的,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是,从她偶尔的目光中,他却察觉到,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为此,他雀跃不已,他知道,昭阳不再抗拒他,而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彻底的爱上他!

后来,他曾问昭阳,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她却只是但笑不语,坐在琴前,一遍又一遍的弹奏着这首她最爱弹的曲子。

他曾问她,有没有后悔跟他来了北燕,昭阳依旧是但笑不语,坐在琴前,一遍又一遍的弹奏着这首曲子。

她后悔吗?在最后一刻,她应该是后悔的吧,他自私的毁了她的生活,以为自己可以给他更好的天地,可是,他却没有做到。

想到那天苍翟对他说的话,在最后一刻,她记住的是苍翟,而他早就被她忘记了,这是昭阳对他的惩罚吗?如果是的话,这些年,他真的已经在煎熬之中受到惩罚了。

在外人眼里,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威风八面的北燕皇帝,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的他只剩下这个躯壳,他的心,早已经不在了。

“叮……”

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唤回了北燕皇帝的神思,北燕皇帝睁开眼,眼中蕴藏的泪水,赫然滑落脸颊,在泪眼模糊之中,他看到一个女子慌乱的跪在地上,抬起头,不停的摇着。

那女子眉心的红梅,赫然在目,北燕皇帝身形一怔,下意识的上前几步,“昭……昭阳……”

梅花妆,那日昭阳随自己离开东秦国之日,她就画了一个梅花妆,那朵红梅在她的眉心之间,分外的灼人,妖娆灿烂,那一幕,他永远也忘不了,他的昭阳,竟是那么的让人移不开眼,而他庆幸自己能够遇到她。

安兰馨心中一震,昭阳?皇上他……将自己当成昭阳长公主了吗?

安兰馨顿时激动万分,她本来都已经不抱希望了,她想着,弹完最后一曲,就离开了,可是,老天听到她的祈祷了吗?竟让皇上出现了,昭阳?哪怕是皇上将她当成昭阳长公主,她也不在意,她甚至还庆幸,因为,自己或许真的抓住了这次机会,真的可以做那人上人,不再任凭自己的命运,被他人掌控。

“昭阳……”北燕皇帝将面前的女子扶起来,心中只有一个名字,昭阳,昭阳显灵了吗?她回来了!这么多年,他每每梦到昭阳,都是触不到她的身体,而眼前这梅花妆……

安兰馨分外雀跃,看向北燕皇帝,瞧见他脸颊上的泪水,心里一惊,皇上他哭了?他是想着昭阳长公主才哭的吗?皇上真的很爱昭阳长公主吧!

安兰馨几乎是下意识的,从怀中掏出绣帕,伸手靠近北燕皇帝的脸颊,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

只是,在泪水擦去的那一刻,北燕皇帝确实倏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儿,不断地用力,目光没有了方才的眷恋,满眼愠怒,“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要画这个妆?”

北燕皇帝一脸凌厉,那眼神好似恨不得杀人,他看清楚了,眼前的女子不是昭阳!

北燕皇帝骤然的变化让安兰馨顿时慌了起来,目光闪烁着,她张开嘴,想要说话,可是,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安兰馨心里更加慌乱了,想着用写的,但北燕皇帝抓着她的手腕儿,更加让她动弹不得。

“哼,当真是一个心思深沉的女子,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吗?这么做的,你不是第一个,同样,你也不会是成功的那一个。”北燕皇帝嫌恶的道,一把狠狠的将安兰馨推开,好似她玷污了心中那一抹神圣。

弹琴引诱他的,她确实不是第一个,但是,知道画梅花妆的,她却是第一个,这女子,看来是做了不少功课啊,哼,他最讨厌的便是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

梅花妆,是独属于昭阳的,除了昭阳,谁也不配!

“快将你额上的梅花擦掉,不然,朕……”北燕皇帝凌厉的开口。

摔在地上的安兰馨神色慌乱,不敢有丝毫怠慢,甚至顾不得起来,立即用方才拿在手中的绣帕擦着额上的梅花,她是弄巧成拙了么?皇上生气了,从皇上的眼里,她看到了厌恶,此时她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也许,利用昭阳长公主吸引皇上的注意,本来就不是一个明智的抉择,在皇上的眼里,便只有真正的昭阳长公主,而容不得任何替身存在。

安兰馨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想着脱身的办法,顾不得眉心的红梅凌乱的印染在她的额头上,安兰馨快速的到琴旁,写下自己想要说的话。

北燕皇帝看着她的举动,片刻之后,那女子呈上了一张纸在他的面前。

“皇上,奴婢知错,奴婢先前确实有那样的心思,想要用琴音吸引皇上的注意,可是,奴婢知道,奴婢弹不出皇上想听到的曲子,所以,奴婢到最后不敢奢望什么,请皇上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北燕皇帝锐利的眸子倏地收紧,“你不会说话!”

安兰馨忙不迭的点头,写道,“奴婢嗓子出了问题,不能说话了。”

在写下这句话之时,安兰馨的眼里,分明闪过一抹恨意,但她却掩饰得很好。

北燕皇帝淡淡的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想到方才听到的琴音,缓缓开口,“你方才所弹,确实不及昭阳的十分之一,但你所表达的思念,却很真切的蕴藏在琴音之中。”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想到了过去的种种,这女子,弹奏出了他方才的心声,倒也是一个难得的。

安兰馨身体一怔,立即写道,“皇上,奴婢的琴技登不得大雅之堂,方才,奴婢想到了奴婢死去的娘亲,奴婢……”

“哦?你是在思念你的娘亲么?”北燕皇帝叹息了一口气,“倒和朕是同病相怜之人。”

“奴婢,奴婢不敢,请皇上恕罪,奴婢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弹这首曲子,再也不敢画这梅花妆了。”安兰馨立即写下保证,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还真是别人难以揣测透的。

北燕皇帝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你这身衣服,应该是这一届的秀女吧,你如此大费周章的吸引朕的注意,不就是想得到朕的宠幸,好在这后宫之中,有一席之地么?”

安兰馨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直白的说出她的心思,神色更是慌乱了起来,猛地跪在地上,不停的摇头。

北燕皇帝冷哼一声,“你既然想吸引朕的注意,那么朕告诉你,你成功了……”

安兰馨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北燕皇帝,她成功了?皇上的意思是……她成功的吸引了皇上的注意,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

北燕皇帝将安兰馨的欣喜看在眼里,嘴角扬起的讽刺更加的浓烈,那邪恶的模样,倒是和苍翟有几分相像,任凭她高兴一会儿,北燕皇帝好似恶作剧般,一字一句,朗声道,“今日起,你就在御书房当一个宫女吧!”

丢下这句话,北燕皇帝看了一眼安兰馨脸上骤然变得僵硬的脸色,冷哼了声,转身大步离开,朝着昭阳殿中,昭阳曾经的房间走去……

安兰馨如遭雷击,甚至在北燕皇帝走了许久之后,都没有反应过来,脑袋中一片空白。

宫女?为什么是宫女?宫女是这个皇宫之中最低等的存在,她今日,本就为了能够得到皇上宠幸,再不济也希望可以得到一个答应常在,可是,竟然是宫女!

呵……呵呵……

安兰馨整个身体虚软的趴在琴上,老天爷是在耍她吗?宫女?她这是自作孽啊,一个宫女,一个奴才,她如何向恩人交代?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路,会这么难走?!

想到安宁,自己的二姐姐,和她比起来,她更是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安宁不仅有疼爱她的丈夫,还有宸王妃的高贵身份,而她……却沦落成一个宫女!

皇陵。

昭阳长公主的墓前,苍翟和安宁,一直到了下午才离开,昌都的街道上,马车徐徐而行,马车内,安宁自始至终,都将手放在苍翟的大掌之中。

马车还没到客栈,突然一阵喧闹传来,安宁掀开帘子,看到喧闹的源头,不由得皱了皱眉,“在北燕国,除了皇室和三大望门,还有谁出行有这么大的阵仗?”

从帘子往外看去,只见一辆豪华的马车被四匹马拉着,身后的一干侍女,随从,足足有几十人上下,而周围围观百姓的窃窃私语,传到了安宁的耳里,更加让她心中生出了一丝好奇。

“裘公子回来了,听说,今晚裘公子在极乐园中设宴,一掷千金啊。”

“一掷千金又如何?对裘公子来说,那些都不过是九牛一毛。”

“我倒是觉得,我们该快些到极乐园门外等着,好抢占先机啊!”

“哼,凭着你这身板儿,也想抢占先机?你怕是还没进入人群,就被挤出来了吧。”

“你……哼,我们等着瞧,今晚,我非要抢到裘公子抛下的绣球。”

“哼,那我便等着!”

耳边二人的争论声渐渐停息,安宁的眉心倒是越来越紧,“这裘公子,听着倒是对一个男子的称呼,又何来抛绣球一说?这北燕国,还真是怪了。”

苍翟嘴角微扬,倒是一点儿也不吃惊,眸子中,隐隐有一抹异样闪过,“宁儿可愿意去看看?”

安宁眼睛一亮,她正有此意,“去看看也无妨,这裘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似乎在这北燕国挺出名。”

苍翟但笑不语,出名么?除了三大望门之外,这几年迅速窜出的新势力,自然出名了,但谁也摸不透那裘公子的底。

苍翟吩咐车夫往极乐园的方向走,不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安宁和苍翟一出了马车,看到眼前的场景,安宁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今天是什么日子?整个昌都的人都到这里来了么?”

眼前这一切,怎能让她不吃惊?她站在马车上,远远的可以看见那栋精致的楼阁,金碧辉煌,甚至比皇宫还要奢华,“极乐园”三个烫金的大字挂在楼阁的正中央,安宁不是没有见过极乐园,别人不知道这极乐园是极乐殿下的产业,而她却是知道的,胭脂不就是极乐殿的管事么?

这个北燕国最大的销金窟可是让北燕许多王公贵族为之疯狂呢。

可是,又有谁知道,在这个金碧辉煌,极尽奢侈的的极乐园中,又有他们所不知道的秘密。

而此刻,从极乐园门外,一直到他们马车所停的地方,足足有百来米,到处都是人,人挤人,人挨人,有些地方甚至还出现了骚乱。

这场面,这些人的热情,可是高涨得连她都觉得好奇。

安宁拉来一个围观者,给了他一锭银子,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收好银子,看怪物一般的看了安宁一眼,随即恍然的道,“你是外地来的吧!那你不知道也不为过了,今天裘公子在极乐园中设宴。”

“他设宴,关这些人什么事?”安宁皱眉,“对了,还有什么抛绣球的,又是怎么回事?”

“呵呵……这是规矩,裘公子每次在此设宴,都会用抛绣球的方式,决定宴请的宾客,每一次只有一个人能够有那样的好运,只要是谁抢到了绣球,不仅可以进极乐园中逍遥,见识那纸醉金迷的奢华享受,最重要的,便是那个接到绣球的人,可以向裘公子提出一个愿望,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商人,就连有些官员都十分买账,都愿挤破脑袋去抢到那一个绣球,裘公子就像是神一样,无论是什么愿望,他都能够替别人达成,当然……呵呵,如果你想当皇帝,这裘公子怕就办不到了。”

安宁那人的叙说,眉毛微挑,这裘公子就像是神一样?真的有那么神奇?

“不说了不说了,你看,裘公子出来了。”那人兴奋的道,继而没再理会安宁,朝着极乐园那边,虽然是相隔百来米,但他依旧挥舞着手,大声的叫着,“裘公子……裘公子……这里……这边……”

安宁看向那阁楼上的身影,远远地看去,看不清脸上的容貌,但是,以身形来看,似乎是一个健硕的贵公子,他一出现,整个场面顿时沸腾了起来。

虽然很远,安宁似乎看到了他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好似在看着争抢的人,看着一出闹剧。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站在阁楼上的那位裘公子从侍从手中接过了绣球,一个大红的,满是流苏点缀的绣球,看上去,倒像极了有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抛绣球选丈时用的。

“裘公子……裘公子……这边……”

一时之间,在绣球被裘公子拿在手中的那一刻,现场的气氛被推向了一个更大的高氵朝,好似瞬间被点燃了一般,便不是“沸腾”二字足以形容得了的了。

每一个人都看着阁楼上那个裘公子手中的绣球,甚至都恨不得自己能够飞檐走壁,越过众人,直接从裘公子的手中抢到那绣球。

安宁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微扬,“这裘公子,真的能够达成他们的愿望么?看他这模样,倒像是在耍这些人,真是不厚道。”

苍翟莞尔一笑,却没有多说什么,不厚道么?就连他也觉得呢!

目光落在阁楼上的那个裘公子身上,眼神之中似乎带着笑意,又夹杂着几分无奈的叹息:还是这么爱玩!

“各位注意了,裘某要抛下绣球了哦,不过事先裘某可要提醒各位,抢绣球时,可要留意着,别被别人伤了。”裘公子语气温和,但安宁却听不出他是真的关心众人的安危。

那裘公子话落,手中的绣球倏地离手,安宁看着那绣球运行的轨迹,眸子一紧,所有人的视线也都看着那绣球从他们的头顶飞过,那凌厉的气势,让人骇然。

众人看向那绣球的目标,赫然是马车上站着的两人,更准确的说,该是那马车上两人中长相普通的那一个。

安宁眉峰一拧,那绣球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掌挡在了她的面前,牢牢的抓住绣球,随即听得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怒意,“该死的,他是真的想找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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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章 安宁威武,用毒让他心服口服!

众人没有料到,裘公子抛出的绣球竟然直接好似带着攻击的力道,射向马车上的那个小侍卫,同样也没有料到,小侍卫身旁的这位公子,身手如此矫捷,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将绣球给牢牢的抓在了手中。

这是什么情况?那接到绣球的人,应该算是这位贵气的公子么?

众人都看着这位英俊不凡的公子,一身锦衣,华贵而不艳俗,低调却不失精致,这样的公子,接到绣球,会对裘公子提出什么愿望?不过,他们此刻更加感兴趣的不是这位公子会提出什么愿望,而是,这位公子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饶是想忽视,都没有办法忽视。

安宁则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大掌之中的绣球,顿时觉得分外的刺眼,狠狠的朝着那极乐园的阁楼之上瞪去,即便是那裘公子看不到她的抗议,她也没有放弃,这个裘公子,这那是抛绣球?方才摆明了是袭击啊!

“哈哈……恭喜这位公子,今日公子能够拿到裘某抛出的绣球,实在是缘分一桩啊,来来来,快去将那位公子给裘某请过来,裘某在宴厅等候大驾。”极乐园的阁楼之上,那裘公子缓缓开口,清朗的声音中气十足,饶是百来米之外,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说罢,裘公子便转身进了阁楼,而在场的众人顿时沸腾了起来,有人恭喜这位拿到绣球的公子,有人则是满声的哀叹,“哎,今日,我是做足了准备,怎奈老天不眷顾啊,又没抢到,哎……”

众人虽然有恭贺,有哀怨,但是,却是在同一时间让出了一条道,让裘公子的侍从走到马车前,那模样,好似都生怕得罪了裘公子一样。

“二位,我家公子在里面等候二位,还请二位随小的来。”侍从颇为恭敬有礼,笑容谦和,眸光之中微微带着精明之一,饶是一看,便觉得这侍从是一个极懂得察言观色,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人。

这样一个侍从,都流露出这种不凡的气质,那么,这侍从的主人呢?

安宁脑中浮现出方才阁楼之上的那个裘公子的身影,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那样一个人,和眼前这侍从极为不搭调。

“走吧。”苍翟将手中的绣球随手一抛,那侍从立即将绣球接在手中,那反应的迅速,再一次让安宁挑了挑眉,跟着苍翟朝着极乐园内走去。

安宁从外面见过极乐园,若以为极乐园仅仅是外面看起来的那样金碧辉煌的话,那就错了,进了极乐园的大门,便有带着满面笑容的美丽少女和英俊童子引着他们前行,这似乎是一个和外界隔绝,和外界不一样的世界。

原来,在那金碧辉煌的楼阁之后,是一个琉璃宝石铸成的世界,楼阁玲珑,四处耸立,每一处的布置,都是极其巧妙,且没有丝毫重复的地方,里面随处点缀着金瑜石、珊瑚、琥珀、玛瑙、珍珠、琉璃,有黄金八宝树,翡翠碧玉泉,泉里浸着珍珠,涌出的都是甘美的酒,林间甚至有永不凋谢的宝石花朵。

园内,来往的美丽少女,英俊童子用那迷人的眼睛对每个来客微笑,贴心的满足他们所有的需求。

原来,这就是极乐园,难怪会被那些王公贵族们捧在手上,甘愿为了极乐园,抛入大把大把的金银,这名分就是仙境啊。

随着那美丽少女和童子的引导,苍翟和安宁一直往前走,饶是安宁也不停的看着经过的稀奇珍宝,目不暇接,安宁不禁想,这极乐园是苍翟的地方啊,她稍早听说极乐园的奢华,但却不知道,竟是这般规模,苍翟从哪些地方得到的这些珍宝?

这里面的东西,可要比她那座虞山金矿要珍稀得多啊。

安宁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苍翟,她没有想到,原来苍翟的势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得多,单是看着极乐园,表面上是销金窟,但实际上……安宁的目光扫过那些正在作乐享受的人,在酒酣畅快之时,应该是最容易将秘密吐出来的吧。

安宁正想着,前面的少女和童子便停了下来,二人站在一个小屋外,小屋的牌匾上,写着“琉璃轩”三个大字,且那三个大字,真的是用上等的琉璃镶嵌而成,足以见得极乐园所用的心思。

“二位,请跟小的进去,我家公子就在里面等候。”方才那侍从弯了弯腰,对着苍翟和安宁二人说道,随即示意那少女和童子推开门,门被推开,里面便飘出一阵悠扬的曲调,安宁挑眉,暗道,还有人能弹出这样悦耳的琵琶曲,看来,这极乐园中,人才可是辈出啊!

苍翟抬步走进了琉璃轩,安宁跟在苍翟的身后,进入琉璃轩,和外面,似乎又有了些微的不同,这琉璃轩,虽然奢华,但却是带着几分清雅,就是这种感觉,饶是安宁,也不由得赞叹这修建布置极乐园之人的心思巧妙,竟能够将这两种既然不同的感觉,融合在一起。

安宁顺着那琵琶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青衣女子,坐在地上,一袭轻纱,十分巧妙的散在地上,琵琶就放在她的腿上,那双纤细的玉手,在琴弦上随意的拨动,似乎弹奏出如此悦耳的曲子,对这个女子来说,不过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罢了。

在离弹琵琶的女子不远处的软榻上,穿着花样精美而繁复的华服的男子慵懒的半卧在上面,晶莹如玉的肌肤,水润饱满的红唇,如天鹅绒般洁白的颈项,竟美得凄艳绝伦。

安宁眼里闪过一抹惊艳,此人和苍翟是不同类型的俊美,气质亦是不同。

那男子闭着眼,似乎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嘴角挂着轻漫的笑,那样的漫不经心,慵懒闲适却动人心魄,而那张脸……安宁眉毛一挑,可不就是方才那个裘公子么?

不过,眼前这裘公子,却有那么些奇怪,似乎和她方才所见到的那个裘公子有些不一样。

“……”裘公子的侍从正要提醒公子,客人已经到了,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张口,身旁这位高大英挺的贵公子便传来一个眼神,而在那眼神之下,他竟然不自觉的闭嘴了,与此同时,他手上拿着的绣球,也在那一刻被那贵公子拿了回去,而下一瞬,那绣球便赫然从那贵公子手中抛出去,就如方才凌厉的袭向这位贵公子身旁的小侍卫一样,袭向了正慵懒的听着小曲儿的公子。

绣球从苍翟的手中离开,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激射了出去,如羽箭一般,气势凌厉。

安宁看着那绣球,自然是知道苍翟为何会这样做,她可没有忘记方才苍翟的怒气,不过,她倒是觉得,苍翟的怒气之中,隐约还夹杂着其他的什么东西。

那绣球在空中几个翻转,目标直接是那裘公子的俊美脸庞。甚至那绣球所带起的风,让他的头发飘了飘。

那一刻,猛地,裘公子微微皱眉,就在那绣球快要接触到他的脸的前一刻,一只大手便止住了那绣球的轨迹,原本用来带着享受的面容,顿时浮出一丝薄怒,“谁这么大胆子?”

眼睛依旧没睁开,似乎是不愿睁开,也不屑睁开,而那弹琵琶的青衣女子,被那一吼,手下的动作也是倏然听住,却又引得那裘公子更加凌厉的暴怒,“谁叫你停了,不许停。”

那青衣女子不敢怠慢,他们都知道,这裘公子是个乐痴,尤其对琵琶弹奏出来的曲子极其痴迷,容不得有一点儿杂质。

曲调依旧在房间中宛转悠扬,裘公子虽然因为那个绣球而发怒,但是,在曲声继续之时,他依然没有睁开眼,依旧是沉浸在那琵琶的曲调之中,那模样,极尽享受。

安宁挑眉,暗道,敢情还真是不愿人打断了他的乐趣?这个裘公子,还真是一个怪人,曲子停了,他所生的气,竟要比他自己差点儿被砸所生的气还要大。

那方才如果射向他的是一把刀呢?而那刀又正好没有被他抓住呢?那不就一命呜呼了么?

安宁正如是想着,便听得苍翟平静无波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你,出去!”

刚开始,就连裘公子那侍从都不知道这位贵公子是叫谁出去?虽然方才公子交代过,要他对那位公子有礼貌些,恭敬些,可是,这位公子未免也太大胆了,方才用绣球攻击公子不说,竟还在公子的面前发号施令!

不过,安宁却是知道,苍翟口中的“你”指的是谁,他是嫌那弹琵琶的青衣女子碍了眼了呢!

安宁自然不会怀疑苍翟有那个能力在这里发号施令,毕竟,这极乐园归根究底,真正的主人,还是苍翟,不是吗?

“出去!”苍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却是带着几分威慑力,那弹琵琶的青衣女子身体一怔,又好几个音调弹错,顿时,引得那榻上的裘公子皱眉。

“谁敢在本公子的面前指手画脚?”裘公子依旧闭着眼,怒气有些高涨,他最好的便是这口了,这极乐园中调教出来的乐师,别有一番风味儿,正合他的胃口,他刚回到昌都,第一时间便来这里听曲儿,竟还有人敢打扰,难道不要命了么?

“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么?看来,和某人相比,你倒是有些失职。”苍翟嘴角微扬,微微冷哼了声,不过,他的眼底,却没有真正的怒意。

那裘公子脸色一僵,意识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看到面前的这张俊脸,竟立即从软榻上弹跳而起,大步上前,神色之间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异样,甚至有些像慌乱,忙朝着还在弹琵琶的青衣女子吼道,“还弹什么弹?你没听到吗?叫你下去!”

那青衣女子立即停止了弹奏,从地上起来,丝毫也不敢停留,走出了琉璃轩,不过,她的心中却好奇着,那位贵公子是谁?竟让裘公子都那般忌惮?要知道,裘公子在听曲子的时候,是最忌讳有人打扰的,更别提中途停止的事情了,那根本就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你也出去。”裘公子看了同样是一脸吃惊的侍从。

“是。”侍从应了一声,立即出了琉璃轩,顺手将门带上。

等到所有的闲杂人等都离开,那裘公子赫然跪在地上,双手恭敬的抱拳,“属下参见主子。”

这一跪,这一认主,饶是安宁也分外的吃惊,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主子?这裘公子唤苍翟主子?这是怎么回事?

安宁再次打量着这裘公子,俊美的脸依旧俊美,但是,没有了方才斜卧在榻上的慵懒与闲适,依旧俊美,但气质却好似和方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眉宇之间透着恭敬之意,目光坚定,安宁脑中浮现出一些眼神,铜爵看苍翟时的眼神,胭脂看苍翟时的眼神,以及赤骥看苍翟时的眼神,甚至飞翩看苍翟时的眼神,都和眼前的这个裘公子如出一辙。

一个猜想跳进了安宁的脑海,紧随而至的,便是更加大的震惊,安宁站在一旁,退后几步,双手抱胸,探寻的打量着苍翟,嘴角擎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方才裘公子在这昌都所受的追捧,她也是亲眼所见的,这裘公子是北燕国除去三大望门与苍家,可以算是最大的新贵了,他也是苍翟的人?

八骏么?她倒是想知道,眼前这裘公子,到底是八骏之中的哪一位!

“起来吧!”苍翟沉声道,绕过裘公子,走到方才裘公子躺过的软榻前,随即坐下,朝着安宁招了招手,安宁上前,坐在了苍翟的身旁。

那裘公子这才注意到这个小侍卫的存在,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小侍卫竟和主子平起平坐,想到从胭脂那里得到的消息,裘公子身体一怔,猛地再次跪在地上,“属下参见王妃。”

胭脂说,王妃和主子一起来了北燕,不过,却不是以王妃本来的身份和装扮,但只凭着主子对这小侍卫所流露出来的在意,她就应该是王妃无疑了吧。

安宁挑眉,却没有开口多说什么,苍翟确实眉心微皱,不悦的道,“既然你们知道是王妃,那方才可还真手下留情了啊!”

裘公子皱眉,有些不懂主子话中的意思,你们?手下留情?猛地,他想到什么,脸色立即沉了下去,“主子,属下请主子责罚。”

定是那小子惹的祸!

苍翟眸光微敛,嘴角却是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不是你做的,你请个什么罪?”

裘公子脸色更是慌乱了起来,主子是什么人?他是最了解他们的,怎能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

安宁也是疑惑着苍翟话中的意思,不过,安宁却没有来得及多想,那裘公子便开口道,“主子,属下这就将他找来,向王妃赔罪。”

他?安宁察觉到这一点,“他”指的是方才在阁楼上,朝着自己丢绣球的人么?那人不就是裘公子么?找来?此刻,安宁心中越发的有兴趣了。

“出来吧,还躲着,成何体统?”苍翟敛眉,把玩着安宁的手。

苍翟的话刚落,房间中便响起了一个声音,“呵呵,还是主子厉害,属下怎么也瞒不过主子的这双眼。”

安宁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吃惊的挑了挑眉,目光在那个人和眼前这个裘公子的脸上游移,这两人,竟是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就连身上所穿的衣裳,也是一样的,甚至是鬓角那一缕微翘的发丝,也是一模一样,两人站在一起,就好似照镜子一样。

双胞胎兄弟?

“你方才做了什么?还不快向王妃赔罪。”裘公子之一拉了拉另外一位裘公子的袖口,满目的凌厉,但在凌厉之中,却是带着几分担忧,安宁看在眼里,心中明了,这人对另外一人的关切,可是十分的真切啊。

另外裘公子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跪在地上,“属下方才不过是想试试主子的身手,属下就知道主子能够挡住那个绣球,不仅如此,属下还帮王妃试验了主子对王妃的在意程度,方才主子护着王妃的模样,可是让属下感动极了啊。”

这哪里有赔罪的意思?看那字里行间的,可是一字字一句句的在邀功啊!

“照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你了?”安宁嘴角微扬,多看了一眼这个邀功的裘公子,两个裘公子的脸虽然长得一样,但这性子,怕是天差地别吧,一个唯恐天下不乱,一个谨慎小心步步警惕。

“呵呵,如果王妃要赏……”

“混账,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啊!”一个裘公子还没说完,便被另外一个裘公子打断,他算是听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货,竟然敢攻击王妃,他是不要命了么?

要不是因为他是他的弟弟,他早就亲手杀了他了,就知道闯祸,摆着一堆烂摊子等他收拾。

他怎的就这么命苦,摊上这么个弟弟!

想了想,他还是跪了下来,“王妃,请王妃不要怪罪他,王妃若要惩罚,就请惩罚在属下的身上。”

“我说老哥,你干什么你?王妃那么善良的人,怎么会惩罚你?你这不是侮辱了王妃如菩萨的心思么?王妃,您如果是要赏,随便赏什么就行,别太破费了。”唯恐天下不乱的裘公子,涎着一脸的笑容,就像等待着讨赏的小狗,分外的乖巧。

安宁看了一眼这一对兄弟,经不住觉得好笑,心中浮出一个疑问,皱了皱眉,道,“你们都是裘公子?”

“回王妃的话,属下名唤追风,这位是属下的弟弟,也是八骏之一,名唤追电,我们是同胞兄弟,在外,我们都是裘公子,是一人。”身为哥哥的追电态度严谨,恭敬的回答着安宁的问题。

安宁这下彻底的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这二人私下里是这等模样,但能够将“裘公子”这个人演绎得这般不漏破绽,二人还是有些默契的。

“王妃,你可真是好本事,咱们主子你都能拿下,呵呵……你不知道,咱们主子……”追电呵呵的笑道,一脸兴奋的说着,还时不时的朝安宁投去一个暧昧的眼神,只是,他还没说完,便被身旁的追风给打断。

“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追风几乎是咬牙切齿,这个该死的追电,他没看到王爷皱眉了吗?

苍翟确实皱眉了,就连安宁嘴角也不由得抽了抽,这个追电,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追电却是依旧不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看这安宁那平凡的装束,“王妃,你是不是很漂亮啊,照属下看来,王妃一定是生的极其漂亮,定有仙女下凡之姿,才能将咱们主子这块冰冷的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啊。”

安宁嘴角抽搐得更加厉害了,看了苍翟一眼,冰冷的百炼钢?想到最初看到苍翟时的感觉,这形容倒是有那么几分贴切。

不过追风听他这么一说,脸色更是难看,这个追电,当着主子的面儿,都敢如此放肆,他这是想找死么?此时,他竟然和方才的苍翟,有同样的想法。

安宁呵呵的干笑着,“追电是吧?你方才说,要赏赐……”

追电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点头,安宁看了更是禁不住在心里暗自腹诽,怎的这八骏之中,什么样的人都有啊,赏赐,他们有本事在这极乐园中,一掷千金,还会稀罕她的一些赏赐么?

况且,想到那赏赐的理由,安宁更是经不住摇头叹息,赏赐么?既然他要赏赐,那么,她这个做王妃的不给,那就太不够意思了,眸光微敛,目光落在一旁的茶壶上,嘴角微扬,起身走上前,当着几人的面,亲手倒了一杯茶,随即,端着走向追电,指甲若有似无的浸进了水中一下,快得让人不易察觉,安宁眼里的笑意更浓,缓缓开口,“追电,你也看到了,我身上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便亲手替你倒一杯茶,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王妃替你斟的茶,你应该不会嫌弃的吧?”

苍翟瞧见安宁眼中微微闪烁着的异样光芒,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高深微笑,看了看追电,却没有说什么,依旧坐在那里,把玩着他腰间的玉佩。

而追风却是皱着眉,眉宇之间,隐约多了一丝为难。

追电呵呵一笑,“多谢王妃恩赐,王妃亲手倒的茶,怕也只有主子有那个福分品尝,今天,追电倒是荣幸,能过上一把瘾了。”

追电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安宁手中的茶,在往口中送的那一刻,追风抬了抬手,似乎是想要阻止,可终究是欲言又止。

追电端过茶杯之时,眼底也是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精光,丝毫都没有犹豫的将杯中的茶往口中一送,竟是一口喝下了一大半,吞下肚之后,还不住的赞叹,“好茶,王妃斟的茶,果然是好喝极了。”

安宁眸光微闪,心中暗道,好茶?好喝极了?等会你怕就不会这么说了吧!安宁看了一眼追电,在心中默默的数着数,直到数到了五,安宁嘴角的笑容更加的浓郁了几分。

“王妃,你替属下倒了一杯茶,礼尚往来,属下也替王妃斟一杯茶可好?”追电呵呵的笑道,脸上笑容更是意味深长。

安宁的脸上僵了僵,怎么回事?这追电喝了她下了药的茶,还能说话?她分明就是用的足以让他说不出话来的药啊,为什么……安宁迅速的回过神来,打量着一脸笑意的追电,此时,他脸上的笑容竟让她觉得有些刺眼。

安宁的聪慧,顿时明白了过来,看来,她是小瞧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追电了啊,摇了摇头,也对,追电是苍翟的属下,又是八骏之一,怎能没点儿本事呢?如果她猜得不错,追电所擅长的,应该是用毒吧!

很好啊!竟然遇到一个同道中人,况且,看追电此刻的笑容,竟是那般的无害,安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苍翟,眸中带着询问,这个苍翟,竟然事先也不说一声,害她出了这么个丑,瞧他那看好戏的模样,他是早知道自己在茶杯中下了毒,巴不得自己和追电较量一番吧。

苍翟接收到安宁的视线,却是别开眼,他又如何看不出安宁眼中的质问?他不告诉她,是因为她事先没问啊,况且,自己也确实想看看,这两个都善使毒的人遇到一起,谁会更胜一筹。

当然,他也是知道,他们都是自己人,是绝对不会可能有什么意外发生的。

正是因为明了了这一点儿,他才能如此泰然自若啊。

“追电,休得无礼。”追风身为追电的哥哥,又如何能不知道追电的心思,他听说过王妃善毒,方才,他也看出了王妃做了手脚,他为难是因为害怕弟弟喝了中毒,又害怕弟弟不喝,违逆了王妃的意思。

现在,追电喝了没事,看来,王妃所下的毒,倒也没有为难追电的意思,追电善使毒,对于普通的毒药,他自己也是能够化解的,现在他没事,化解了就化解了吧,可这追电竟然还想动起王妃的主意来了。

王妃的主意,尤其是他能够动的?他素来唯恐天下不乱惯了,可这世上,不是谁的虎须都能够拔的。

追电如此无礼,他自然要阻止,不然到时候闯下了祸,这一次的烂摊子,怕连他也收拾不了啊。

只是,他刚开口阻止,安宁便笑了,“追风,追电是礼尚往来,又怎会无礼?追电,既然你要替我斟茶,那我不喝,倒显得我没理了。”

既然追电都发出战帖了,她怎能不接?况且,苍翟还坐着等着看好戏呢,她又怎能让她深爱的丈夫失望?

挑战她么?她倒是很有兴趣呢!她也想看看,追电用毒和解毒的手法,到底有多精湛,这是同道之人的切磋,和对敌人使毒,那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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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接下来二人的较量,安宁身体的血液好似沸腾了起来。

得到了安宁的允许,追电的眼睛也是一亮,八骏之中,追风是个乐痴,那么追电,便是一个毒痴了,能够有人和他切磋,这人还是王妃,他的半个主子,更是让他激动万分。

快速的走到一旁,重新拿了一个茶杯,缓缓将其斟满,随后恭敬的递到了安宁的面前,“王妃,请喝茶。”

安宁挑眉一笑,接过茶杯,看着杯中茶水中晕染开来的一抹红色,赞许的对上了追电的含笑的双眸,“阿芙蓉和曼陀罗混合而成的毒药,三比一的配比,追电,你是想迷惑我的心智么?”

安宁是说着,同样在追电的眼中看到了吃惊和赞许,随即敛眉,一口将杯中的茶喝了下去,“好茶,追电斟的茶,也果然香醇得很,不仅有茶香,还有阿芙蓉的清香,以及曼陀罗花的幽香,这样搭配在一起,还真是绝妙。”

安宁放下了茶杯,拿出一方锦帕,擦了擦嘴唇上残余的茶水,过了片刻,神色都没有丝毫的异样,追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苍翟则是微微一笑,而追电却是眼睛一亮,王妃不仅能够一眼看出茶中是什么毒,甚至将成分与比例都说了出来,在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这毒是难不倒王妃的,心里浮出一丝真切的赞许,他自认为用毒精湛,就连着一味毒药,他也是花了好长的时间,才配制出解药,可王妃这么片刻便知道,这毒药该怎么解。

至于解药的配料,他们这些善毒的人,身上除了带毒药,必要的解药也是不会少,甚至,连一些常用得到的成分,身上也是找得到的,而方才王妃解毒的片刻,正是在她用锦帕擦拭嘴角的时候完成的吧。

苍翟看安宁完好无事,眼里的笑意更浓,这似乎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昀若可是替宁儿找了不少珍稀的材料呢!想到昀若,自从来到北燕国之后,他就一直不见踪影,昀若的高深,就连他也捉摸不透,要不是知道昀若是真心的对宁儿好,他又怎会容许昀若追随他们来北燕?

他记得最初见昀若之时,昀若脸上虽然时常挂着笑意,但是,那笑容却是冰冷的,就连看宁儿之时,也依旧不改冰冷,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昀若在面对宁儿的时候,那笑容却多了些微的温暖。

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若不是知道宁儿心中只有自己,他怕要化身为妒夫了!

苍翟想着,无奈的笑笑。

而这边,安宁的注意力依旧在追电的身上,好不容易遇到切磋的对手,她可不想这么快的便结束了,手腕儿翻转,安宁的手中多了一根银针,迅速的激射而出,追电啊的一声,感觉手臂轻轻一痛,追电感受到身体里似乎有一丝异样从手臂处蔓延开来,心中一怔,立即一把撕开了手臂上的布料,这不撕开还好,一撕开,倒是让追风和追电二人同时倒抽一口凉气,不为别的,只因为,那手臂在那片刻的时间,已经变得全体铁青,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那青色一大块,还在往手臂上朝着肩膀的方向蔓延。

“追电……”追风平日里处事严谨,但对于这个弟弟,他确实时常的不放心,看到他此刻的模样,顿时慌乱了起来。

安宁和苍翟却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一切,似乎是想等着看追电怎么解决眼前的难题,安宁这一次,可是没有手下留情啊,她想探追电的底,便也只有用这样的方法了。

追电快速的点了自己的穴道,似乎是减缓那药力急速乱窜的速度,心中骇然,立即在怀中好一番翻找,终于找到一个瓷瓶,眼睛一亮,快速的将瓷瓶中的药丸倒出一颗来,放入口中,赶紧吞下。

这可是他的保命丸,花了好大的精力,总共才弄出那么三颗,他从来都没有舍得用,可是,没想到今日倒是被迫用上了,追电在心中哀嚎,不用没办法啊,王妃可是没有留情啊,这不是把他往死里整么,他可是王爷的属下啊!

他可不能没了性命,所以,再舍不得,也只能用上,在他们三人的视线之中,追电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方才的那份从容镇定,顿时不见了,心中甚至还有些后怕,方才若不是他反应得快,他的半边身体都怕已经变青了吧!

王妃啊王妃,看来,他追电是小看这个王妃了,是啊,能够让王爷看上的女子,又怎会没有几斤几两?

追电渐渐地平息了下来,一旁担心着的追风也松了一口气,追电手臂上的青色渐渐的退去,胳膊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不过,这时间却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安宁看着追电,嘴角扬了扬,不错嘛!想到追电方才吞进去的那颗药,那药丸,应该可以解不少的毒吧,这个追电,连她的练制的秘药都能够解,还真是有几分本事的,看来苍翟对着八骏的调教,是极其用心了的啊。

“滋味儿如何?”安宁淡淡一笑,丝毫没有掩饰她的故意,房间里的几人,都是聪明人,在她端上第一杯茶的时候,这事情就已经摆在台面上了,大家也都听到了追电向她的挑战,若是再掩饰,那就显得怪异了。

追电扯了扯嘴角,“还好,属下发现,属下的皮肤若是变青了,也是美男子一个。”

追电佩服安宁所用的毒的厉害,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没有那么容易福气的,王妃有厉害的毒药,难道他就没有了么?眸光闪了闪,这一回合,他算是没输,那么就看王妃能不能招架得住他的回击了。

追电身形一闪,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人便已经到安宁身旁,就连追风也没有察觉到他的举动,苍翟虽然察觉了,但他知道,这是属于追电和安宁二人的切磋,他若是插手了,宁儿怕也会不高兴了。

一层薄薄的粉末从安宁的面前撒开,便是安宁察觉到他的意图,很快的闭了气,但那粉末却依旧快速的吸进了安宁的肌肤之中。

追电迅速的后退了几步,恭敬的抱拳道,“王妃,方才属下无礼了。”

安宁挑眉,似乎能够感受得到那药力在肌肤之中扩散,但安宁却依旧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往手心倒,安宁想到方才追电的那个瓷瓶,看那模样,他好似很珍惜里面的东西,如果她猜的不错,那瓶子里面的药丸,应该不多吧,那么……

安宁的眼里划过一抹诡谲,故意不着痕迹的用力了些,她这一用力,瓷瓶中的药丸便哗哗哗的滑出了瓶子,倒在掌心之中,那一大把,就好似糖豆一般。

追风和追电自然是知道那药丸应该就是解药之内的,更或者,这药丸,还能够解不少毒,可是,竟然有这么多……

“哎呀,瞧我不小心的,快,王爷,替我把这剩下的收起来,哎呀……掉了几颗呢!罢了,掉了就掉了,不要便罢。”安宁掩饰着她的故意,不过,以苍翟对她的了解,便是她的掩饰能够让追风和追电无法察觉,但苍翟却是了然于心的。

嘴角扬起的笑意更浓,一边听着安宁的话,替她将多倒出来的药丸收进瓷瓶中,安宁则是不慌不忙的拿了一颗,丢进口中,咽了下去。

整个人自始至终都极尽优雅,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追电眸光闪了闪,方才他所用的,是他新研制出来不久的得意作品,记得上次有人中了此毒,那受尽折磨的样,可是让他极其兴奋啊,可是,王妃却……

目光落在王妃的瓷瓶上,想到方才王妃的话,嘴角更是忍不住抽搐,王妃还真的将那东西当糖豆了么?那可是救命的药啊。

他们各自心中都明白,虽然这一次,二人都没有中了对方的毒,但在反应上看,安宁是完胜了追电啊。

正在追电满心黯然之时,安宁缓缓开口,“怎么样?追电可服了?可还要继续?”

“服?”追电皱眉,除了主子,他这辈子还真是谁都不会服。

单单是这个字,安宁就听出了追电的答案,这语气,分明就是不服啊。

安宁起身,这一起身,倒吓了追电一跳,追电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好似安宁身上沾着剧毒一般。

安宁见他的反应,禁不住好笑,呵呵的朗声道,“等会儿我再问你这问题,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不服么?既然不服的话,那么,她自然要让他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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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章 女人挑衅,凤府盛宴大肆争权!

不知为何,追电竟觉得有一道寒意,在心中窜了出来,让她满意的答案?臣服么?

追电对上她的视线,立即掏出瓷瓶,将剩下的两颗药其中的一颗丢入了口中,满身防备的看着安宁,他的举动,安宁见了只是挑眉一笑,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香炉上,眼底隐约有诡谲闪烁着,安宁在三人的目光之中,缓缓的走向那香炉,不知道在那香炉上撒了什么,原本的檀香渐渐的被一种奇异的香味儿压了下去。

那香味儿浓郁,却不会让人感觉到腻,让人乍一闻,甚至禁不住爱上那味道,苍翟和追风闻着那香味儿,顿觉心旷神怡,不过,他们却都纳闷儿了,她这是在干什么?她仅仅是换了一种香料而已么?不,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这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香料?

可是,既然不是普通的香料,那为何他们闻了这香味儿,却没有丝毫异样?只是,真的没有丝毫异样么?安宁将苍翟和追风的神色之间的疑问看在一眼里,不过,却依旧是一派闲然的模样。

渐渐的,房间中有人开始发生了变化,追电皱了皱眉,感觉到身体浮出一丝异样,慢慢的,那异样越来越明显,渐渐变成了痛感,甚至让他觉得整颗心都纠在一起,好似被一只手握着一般,就连呼吸也有些不畅,好似要窒息了一样。

“啊……”追电终于是忍受不住那不断而来的绞痛,那绞痛开始从心口处蔓延,甚至让连血液都好似变成灼热难耐的岩浆,熨烫着他的身体。

问题是出在这香味儿上,在场其他的三人都确定这个猜测,这是什么毒药?为何苍翟和追风他们都没事,而独独他追电,一个人中招了?

追电慌了起来,他事先吃过能够解百毒的解药,可是为何……

追电眸光闪烁着,将身上剩下的那一颗解药也吞了下去,他静静的等待着自己好转,可是,吞下了那一颗解药之后,他却好似更加难受,整张脸亦是变得通红,整个人好似被一团火包围着。

追电紧咬着牙,不断的想着办法,将自己身上的解药,全都拿了出来,不过,他还没有一一试验,安宁的声音便在房间中响起,“别费劲了,你的那些解百毒的药,起不了作用。”

安宁十分满意的看着追电的反应,似乎是在等着他求饶,这个追电,看似好玩,但却是一块硬骨头,追电紧咬着牙,他不笨,她又如何能不知道王妃想要的是什么?她要的是自己臣服,可是……

追电似乎不信自己解不了这个毒,四处翻找着,复又吞下了两颗不知道是有什么功效的药丸,但是,便是这样,也没有解了他此刻的困境。

苍翟看着追电做着困兽之斗,眸光微敛,八骏都是他的属下,每一个人外表怎样,本性怎样,他都了如指掌,以追电的性子,表面上看似最不在意的,但是,骨子里的那份倔,却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或许,追电要的就是一次这样的教训。

追电紧握着拳头,强忍着整个身体的煎熬,看着那小侍卫脸上无害的笑意,他的心中一动,差一点儿便要向她求饶,对她臣服。

“追电,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身体像被火烧一样难受?”安宁嘴角微扬,看着追电眸中的挣扎,继续说道,“现在是感觉像被火烧,只要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你的身体便真的会被火烧了,所以,你不用急,你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可以解毒。”

追电眸子一紧,真的被火烧?王妃说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因为,他现在已经感觉他的身体温度越来越高,就连整个脑袋都有些糊涂了。

“不过我倒是要提醒你,你知道为何你在吃了另外一颗解药之后,身体会更加难受么?”安宁挑眉,话落,果然看到追电眼里闪过一抹震惊,安宁他的疑问看在眼里,“因为,你的解药中,有一味材料,正好是我这毒药中的药引,在你那里是解药,在我这里,可就成了毒药了。”

原来如此!所以,在场的人都闻了那香味儿,但却只有他一人中毒,是因为那一味药引的关系?那香料该是配上那味药引,才能发挥作用。

追电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这么栽的,这个王妃,果然是有些本事的,他也不去追究王妃是如何得知他的解药中有那一味材料的,因为对于一个用毒之术高过他的人,他完全相信,她有那个本事用他的方法判断出他刚才吃下的解药中,大概有哪些成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追电砰的跪在地上,“王妃,属下服了。”

他确实服了,因为,他自认解不了这个毒,同样,也无法用这样的手法下毒,王妃确实比自己强。

是啊,王妃若是没有本事,又怎会得到王爷的青睐呢?

安宁挑眉,满意的一笑,“这个答案,我很满意。”

说着,安宁从怀中拿出一颗解药,抛了出去,焦急的去接那颗解药的不是追电,而是追风,追风拿到解药,立即送到追电的面前,塞入他的口中,“你给我记住今天的教训,以后若是再敢忤逆主子,你的这条小命,我替主子取了。”

虽然凌厉,但那份关切,却是让安宁和苍翟皆是满意的挑眉。

吞下了解药,仅仅是过了片刻,追电便恢复如常,不过,却已经没有了方才向安宁发出挑战之时的那份傲然,眼里有的是佩服。

“属下方才无礼了,请王妃责罚。”追电拱手道,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安宁倒也见怪不怪了,不过,他怕是应该服气了。

安宁坐回到原来的位置,“责罚就免了吧,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了。”

苍翟呵呵一笑,拉着安宁的手,放在手心摩挲着,他的这些属下,都忠心耿耿,但每一个都是有个性的,宁儿能用自己的本事,让他们臣服,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时间,苍翟询问了许多关于北燕三大望门产业上的事情,安宁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发现,追风和追电两兄弟以裘公子的身份,从十年前开始,就已经开始打入了北燕国,他们负责的是经济,北燕三大望门各自的产业链条,都是纷繁复杂,并且,渊源颇深,这十年间,裘公子一点一点的扩大着名下的产业,到如今,成了北燕国另一方的商业新贵。

对三大望门来说,裘公子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而他们,也都是互惠互利的关系罢了,若是安宁料得不错,可能不到最后一刻,三大望门都不会知道,他们渐渐所依赖的商业伙伴,会是在最后关头釜底抽薪之人吧。

安宁看着三个谈得认真之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也发现,在谈正事的时候,追风和追电二人的表情神色如出一辙,就好似一个人一样,难怪他们二人能够将一个人演丝毫不漏破绽。

“主子,可否需要属下将那些受过裘公子恩惠的江湖中人召集到昌都,属下担心主子只身在昌都,安全……”追风试探的问道。

裘公子之所以会时不时的在极乐园中一掷千金,用抛绣球的方式,选择宾客,那么多的人,能够抢到绣球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并且,除了宴请,还有裘公子会满足宾客一个愿望,这一点也成了许多人趋之若鹜的理由,一般来抢绣球的人,都是对他有所求的,而他正好利用他们的有所求,来和他们达成良好的关系,在他满足了每一个宾客的愿望之时,都会和那人订立一个约定,那便是,作为回报,那人也必须提他做一件事情,至于什么事情,裘公子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告知。

通过这种方法,裘公子暗地里网络了不少的能人,江湖中人,商场老手,甚至连北燕官场的人,也不占少数。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按照主子的部署,一步一步的执行,目的就是尽可能的壮大势力,只要裘公子一声令下,他们都相信,有许多人都会站出来,为他们所用。

苍翟眸光微敛,“不用,突然出现许多江湖中人在昌都,倒还会让人产生怀疑。”

“是,主子。”追风和追电齐声道。

苍翟又交代了二人一些事情,没有多留,便带着安宁出了极乐园……

之后近两个月的时间内,整个北燕国昌都,似乎都处在十分平静的环境之中,那些得知苍翟回北燕,又将苍翟视为威胁的人,都没有来找过麻烦。

不过,在两个月刚到头的时候,昌都却是传出了一件大事——北燕三大望门之首的凤家新任当家人要在三日之后,举行当家人授权仪式。

所谓授权仪式,便是当着族中所有人的面,接手当家人的印玺,接受印玺之后,便是被所有人承认了的当家人的地位。

凤家老爷子中风的消息,曾经传得沸沸扬扬,本来世人都以为,凤老爷子中风之后,凤家必定会乱上一阵子,可是,外界看来,却是一片平静。

不过,看似平静,就真的平静吗?那可不尽然,至少据安宁所知,这两个月的时间内,凤家的某些人可是到处奔走得很积极。

苍翟坐在房间里,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邀请帖,这是凤家派人送来的,三日之后,凤家新任当家人授权仪式,观礼的邀请帖。

同样,收到这个邀请帖的,还有三大望门之中其他的两家,詹家和墨家自然是少不了的,就连北燕皇帝的御书房内,也摆着一个,以凤家在北燕国的地位,凤家的新任当家人上位,饶是北燕皇帝,也要出席的,并且那印玺,还得由皇上亲自授给新任当家人。

有些人或多或少猜得到,凤家的新任当家人,无非就是凤倾城和凤家二老爷凤裕,但二人终究谁会在这当家人的争夺中拔得头筹,那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凤家的各个长老,会以投票支持的形式,在授权仪式上,当着各个宾客以及皇上等这些见证人的面儿选举出来。

凤家。

凤老爷子的院子里。

房间中,凤老爷子依旧躺在床上,双目睁开,那张老脸,时不时的抽搐着,原本那个矍铄,不可一世的凤家当家人,此刻看起来,竟满是萧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角滑落了一行泪水,泪水沿着皱纹,没入了耳朵里,便是想擦,都动不了。

突然,门被推开,一抹白色的身影进了房间,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凤家大小姐凤倾城,这些天的积极奔走,加上心中的担忧,她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原本那靓丽的眉宇间,此刻被一股愁云遮盖着。

凤倾城走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凤老爷子,眉心皱得更紧,“爷爷,你为何在这个时候倒下?你知道吗?二叔……二叔他自信满满,对于当家人的位置,他志在必得,倾城该怎么办?那些长老表面上好说话,但是一个个都是唯利是图的主,倾城得知,二叔可是给了他们不少的好处。”

凤倾城一想到此,心情就低落至极,难道真的就眼睁睁的看着凤家当家人的大权落到了二房的手中?不,她不甘心,因为她知道,只要二叔掌权,那么,她凤倾城便永远没有翻身之日。

“爷爷……你说,倾城该怎么办啊?”凤倾城浑身充满了无力感,趴在床沿上,紧咬着牙,不知该如何是好,此刻,她沉浸在担忧与不甘之中,甚至连房间之中何时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我可以帮你。”来人坚定的开口,声音不大,但却让凤倾城一怔。

凤倾城看向来人,只见那人一袭白衣,面上戴着面纱,不过,露在面纱之外的那一道粉红色的疤痕,却是让凤倾城一眼就看出了那人是谁。

“我不需要外人的帮忙。”凤倾城收起了方才的虚弱,整个人如一个刺猬,瞬间防备了起来,眸中一片冰冷,甚至连看都不屑看来人一眼。

詹楚楚好看的眉毛拢了拢,“我不是外人,我是你的娘亲。”

“哼,娘亲?你也配说这句话?我凤倾城只有死了的爹,没有娘。”凤倾城冷哼一声,她知道詹楚楚一直都住在府中,但爷爷似乎有意瞒着众人,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只将她当成一个不相干的人的罢了。

这么多年,除了那日去东秦国,她事先女扮男装进入安平侯府见了她一面之后,这还是她们第二次见面。

詹楚楚心中微微泛出一丝疼意,想到当年的事情,倾城怕是一辈子都无法理解她的苦衷,她只有死了的爹?可她知道,正是她不愿承认的娘亲,替她的爹报了仇吗?

“不管你认不认我,我只想告诉你,现在,怕也只有我能帮你。”詹楚楚忽视掉凤倾城浑身的冷漠,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你难道真的愿意看到你二叔将你踩在脚下,我们凤家,没有什么男女之分,女子一样可以成为当家人,你难道就想放过这次机会?这可不像你,你一直都是一个有野心的女子,知道只有获取了权利与地位,你才能在凤家立足,在北燕立足,你难道就真的过得了那种屈于人下的生活?”

詹楚楚每说一句话,凤倾城的脸色便沉下几分,詹楚楚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她的心坎儿里,是的,她不甘心屈于人下,所以,这两个月的时间,她才这般劳累的奔走着,就是为了替她自己多谋一份希望。

想起八岁之前的生活,凤倾城心中浮出一丝寒意,八岁之前,爹爹死了,娘亲走了,爷爷那时的注意力还没有在她的身上,在这凤府之中,她就是一个孤儿,谁都可以欺负她,尤其是那些下人以及族中那些同龄孩子对她的嘲笑,每一样都是她的噩梦。

所以,那个时候她就发誓,如果,她有机会成为人上人,便一定不会再让自己,沦落到那时的下场。

所以,她暗中学习,八岁那年,她甚至知道用心机,让爷爷注意自己,因为,她知道,爷爷才是凤家的天,她必须要有这个天庇佑着,她才能摆脱当初的困境。

“你可以不将我当你的娘亲,我们就当是合作伙伴,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凤家当家人的位置。”詹楚楚察觉到凤倾城的动摇,继续趁热打铁。

凤倾城眸光微闪,“既然是合作伙伴,那你又是想要得到什么利益?”

詹楚楚敛了敛眉,“别忘了,凤家的规矩,只要是凤家人,无论是男子娶妻,还是女子嫁人,都得经过当家人的同意,我希望天然能够有谋得一个好夫君,而若是你的二叔当家,他定不会为天然考虑,我不希望天然的婚姻成为凤家和别人交易的筹码。”

天然,曾经的念儿,安平侯府的四小姐,她的女儿!

凤倾城眉峰微拧,天然?那个和詹楚楚一起住在凤家禁地中的女子么?如今,她也已经及笄了吧!希望她的女儿谋得一个好夫君?哼,还真是一个好母亲!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凤倾城冷冷的道,“那当年你跟着那安平侯爷,可有得到爷爷的准许?”

这是凤家的规矩,不是吗?这个女人,在丈夫尸骨未寒之时,便抛弃自己的女儿,跟着别的男人走了,现在她倒是跟她说起凤家的规矩了!

凤倾城心里堵得慌,为什么她现在可以为她和那个人的女儿潜心谋划,而当年却狠心的将她抛下!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凤倾城用了很大的劲儿,才忍住,不让自己当面质问她,她不能质问,因为,若是她质问了,便说明了她在意,她要让这个女人知道,她并不在意关于她詹楚楚的一切!

凤倾城扬眉看着詹楚楚,似乎是要从她的眼中看到羞愧,可是,她却失望了。

詹楚楚眼里似乎多了几份苦楚,淡淡的道,“确实经过了老爷子的准许,不仅如此,老爷子十分赞同我的做法。”

“不要脸!”凤倾城冷哼出声,爷爷赞同她的做法?赞同她琵琶别抱?

詹楚楚脸色一沉,没有想到,凤倾城竟这么直接的咒骂,但她想要说什么,话终究是在口中,没有办法吐出来。

沉默,房间里一阵沉默,沉默之后,詹楚楚率先开口,“怎么样?你想好了吗?是否同意我们的合作?”

凤倾城紧咬着牙,内心剧烈的挣扎着,她不愿接受关于她的任何恩惠,可是,想到凤家的大权要落到二叔的手中,她就不甘心,“让我考虑一天,明天,明天我给你答复。”

“好,你好好考虑,别忘了,做惯了人上人,突然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儿,是不好受的。”詹楚楚深深的看了凤倾城一眼,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凤倾城看着她的背影,一双眼中的恨意,越发的浓烈。

凤府,禁地。

入了院子,绕过了假山,假山之后,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这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假山之后,可以说是一片花海,姹紫嫣红,各种各样的花朵竞相绽放,争奇斗艳。

女子一袭粉色纱衣,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在花海之中,甚至比满园的鲜花还要美三分,粉衣女子原本在花海中刺绣,但似乎是累了,便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拿起了一旁的剪刀,替院中的鲜花修剪着树叶。

女子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与温柔,就好拂柳一般,柔美飘逸。

詹楚楚回到院子,揭开了脸上的面纱,那张脸,依旧如两年前那样美丽动人,岁月似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看到花海中的那个如仙子一般的身影,詹楚楚美丽的脸上浮出一抹笑容,“天然,别太累了,小心累坏了身子。”

这孩子,就喜欢侍弄这些花草,不过,在她看来,只要天然开心就好。

天然听到詹楚楚的声音,抬眼看着自己的娘亲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站起身子,只是微微一笑,“娘,天然不累。”

温婉的笑容,得体的举止,淡雅的性子,便是詹楚楚看了两年,依旧有些不适应,两年前,她带着天然回到了北燕国,按照她的意愿,她丢弃了曾经“念儿”这个名字,重新取名为天然,自那之后,曾经的念儿好似就真的不在了一样。

以前,若是念儿看到自己,定会如乳燕一般,老远便会跑向自己,扑进她的怀中,缠着她一番撒娇,但是,现在的她,总是这样淡然,淡得让人觉得害怕。

以前,念儿喜欢嚣张一些,甚至还有些小跋扈,小强势,但是,现在的天然却没有一点儿当初的影子。

也许,那件事情,对念儿的打击真的很大吧!她知道,她不仅仅恨“念儿”这个名字,还恨当年她自己的模样。

从那之后,念儿再也不拿剑,再也不喊着要当将军,她的喜好也大变,就如眼前的刺绣,成了她的最爱,侍弄花草,成了她的娱乐。

就连詹楚楚也不知道,这样的现象到底是好是坏。

等到詹楚楚走近天然,天然便摘下一朵花,递到詹楚楚的手中,随即便继续修剪着花朵之下的那些参差不齐的叶子。

詹楚楚看着她的举动,她和天然看似隔得这么近,但她总觉得,她和天然之间,隔着一道深深的鸿沟。

想到方才的凤倾城,那个女儿对自己的敌视让她心中更是难受,为什么?她就是这么失败么?她当年的选择真的错了么?

花海中,母女二人皆是沉默,天然修剪着树叶,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瞧见她眼中的黯然,天然拿着剪刀的手倏然怔了怔。

这种黯然,她不止一次见到过,嘴角扬起一抹不着痕迹的冷笑,天然起身,走回绣架旁,绣架正好在詹楚楚的身后,天然坐下,将剪刀放在一旁的篮子里,刚抬起头,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背。

几乎是下意识的,天然重新拿起了被她放下的剪刀,紧紧的握在手中,那双平静的眸子中,在那一刻,满是冰冷,握着手中的剪刀,缓缓靠近詹楚楚,天然知道,只要她狠下心来,便可以替爹爹报仇了!

是的,替爹爹报仇,这些年,不止一次的在她脑中浮现这个念头,而她也不止一次有这样的机会,可是……

闭上眼,天然紧咬着唇,握着剪刀的手,隐隐颤抖着……

“天然……”詹楚楚的声音骤然响起。

天然心里一惊,手中的剪刀赫然落进了篮子中,听到背后的动静,詹楚楚回过头来,看到女儿一脸的苍白与慌乱,不由得微微皱眉,“天然,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快进房去躺着,娘让人找大夫来。”

詹楚楚眼中难掩担忧与关切,这落在天然的眼里,心中更是激起了一阵翻腾,为什么?为什么娘不对她差些,那样的话,说不定自己就可以狠下心来下手了,可是……

“我没事。”天然摇了摇头,顺手从篮子中拿出了针线,抬起身来,继续专注于面前的刺绣,似乎不愿多和詹楚楚说些什么。

詹楚楚皱眉,一瞬不转的看着自己冰冷了些许的女儿,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方才她的女儿对她所生出的杀意。

昌都城,一个雅致的庭院之内,这里是苍翟和安宁刚搬入不久的居所,秀女的甄选已经落幕,自从那一日,北燕皇帝暗中出宫来找苍翟,二人关着房门,不知道谈了什么之后,苍翟购下了这个宅院。

房间里,大床上,苍翟将安宁整个人搂在怀中,被子之下,二人的身体皆是不着寸缕。

苍翟率先睁开眼,看着眼前这张属于他心爱女子的脸,毫不设防的她让苍翟的嘴角自然而然的上扬,将怀中的女人搂得更紧,每天醒来便看到宁儿,这不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么?

被子下,大掌渐渐不安分的爬上胸前的某处,白日里,宁儿要作小侍卫的打扮,必须将胸束起来,对于这点,他甚是心疼,他想要早些让宁儿恢复女子的装扮,这样,宁儿也不用这么辛苦,轻抚着安宁胸前的柔软,便也只有晚上,他才能霸道的将她身上所有的束缚都剥掉。

苍翟感受到掌下的柔软,身体里的欲望好似在瞬间苏醒,情不自禁的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但仅仅是那一吻,似乎满足不了苍翟,他还想要更多,见安宁仍然熟睡着,苍翟莞尔摇头,这丫头,还真是有磨人的本事。

他很想让宁儿多睡会儿,但是,他的身体依旧情不自禁的想要将他诱人的妻子叫醒,吻从眉心开始,一直往下,直到截住那双诱人甜蜜的双唇,苍翟一触碰,便放不开了……

安宁嘤咛出声,睁开眼,赫然看见胸前的头颅,心中一怔,立即反应过来,“苍翟……”

她没有想到,自己醒来竟然看到他……更或者,是他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吵醒的?

脸上刷的一阵通红,却只见,那黑色的头颅缓缓抬起,俊美无俦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纯真无邪的笑容,“你醒了。”

那模样,好似专程在等她醒一样,苍翟可不就是在等她醒么,醒了正好……安宁只见苍翟那纯真无邪的笑容后,隐约被一丝邪恶魅惑所取代,感受到蠢蠢欲动的某物,安宁猛地回神,明了了他的意图,果然,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便如她猜测的那样,一切顺其自然的发生了……自然而然的进行着……

房间里,等到一切平息下来,已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安宁第一次觉得,苍翟竟这般黏人,饶是安宁想起身,都被苍翟拉了回去,最终还不得不红着一张脸,被他亲手伺候着穿上衣服。

在替她裹上束胸的白布之时,苍翟的眉心一直皱着,聪慧如安宁,又如何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穿好了衣裳,下人准备好了早饭,不过,安宁看到那桌子上摆着的鱼片粥时,不由得微微皱眉,那腥味儿虽然不大,但安宁闻起来,竟还是有些不喜欢。

勉强吃了些,安宁便跟着苍翟上了马车,今日,凤家当家人授权仪式,特意邀请了苍翟,苍翟自然是要出席的,而他们也想知道,这两个月来,凤家两房势力的争夺,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马车上,安宁靠在苍翟怀中,眉心微微的皱着,苍翟一早就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的道,“怎么了?”

“心里有些闷得慌,没事,等会儿下了马车,多呼吸新鲜空气就没事了。”安宁扬起笑脸,让苍翟安宁,她可不希望苍翟不将自己带在身边。

看到安宁的笑容,苍翟依旧没有放心,正要让马车调转回头,外面却传来了铜爵的声音,“主子,凤府到了。”

苍翟还没来得及开口,安宁便从他的怀中起来,走出马车,替苍翟掀开马车帘子,苍翟看了安宁一眼,知道以宁儿的性子,定不会愿意和自己分开片刻,只有关切的交代道,“再有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

“是,王爷。”安宁俏皮的应道,苍翟眼里划过一抹宠溺,下了马车。

凤府门外,已经停了许多马车,在苍翟下马车之时,詹家老爷詹灏带着詹珏也正好下马车,看到苍翟,二人迎了上来,“宸王,好久不见,你到北燕来,詹某也没有设宴招待,是詹某怠慢了,还请宸王不要见怪,改日,詹某再设宴相邀,你可要赏脸啊。”

苍翟嘴角一扬,呵呵的道,“詹老爷贵人事忙,日理万机,苍翟怎敢介意?”

平淡的语气,倒也没有表明他是否会赏脸赴詹灏所设的宴。

詹灏皱了皱眉,但很快便舒展开来,想到什么,“小女玉颜久闻宸王大名,一直想要认识……”

詹灏回头,似乎是在寻找詹玉颜的身影,只是,他的身后除了詹珏,并无他人,脸色僵了僵,“她素来内向,现在怕还在马车里……”

“既然如此,那苍翟便先进去了。”苍翟猛然打断詹灏的话,在詹灏微怔的目光中,转身朝着凤府的大门走去。

安宁紧紧跟在上面,心中暗道,那詹灏还真是好算计,他在打什么主意,聪慧如安宁,又怎会看不出来?玉颜?哼,那老匹夫,应该是想将女儿送出来吧!

给苍翟么?当年他们那么对苍翟的娘亲,就不怕把詹玉颜送到苍翟这里,是羊入虎口?

或者,那老匹夫是有什么其他的盘算?!

安宁脑中思绪着,而身后的詹灏和詹珏二人,眉心皆是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爹,那苍翟,到了北燕国,也依然这么目中无人。”詹珏厉声道,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你知道什么?如今秀女的事情已经落幕,苍翟还没有回北燕,这意味着什么?他能堂而皇之的待在北燕国,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么?据我说知,前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情,都和苍翟有关,你可别小瞧了他。”詹灏教育着自己的儿子,苍翟没有将他看在眼里,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探不到苍翟的底,他也只有小心谨慎的试探。

“是,孩儿知道了。”詹珏敛下眉眼,沉声道。

“玉颜呢?”詹灏问道。

“不知道,许是去找玉容了吧。”詹珏答道,詹玉颜和詹玉容都是詹家的女儿,詹玉颜年长詹玉容几岁,但詹玉容已经嫁与五皇子为妃,詹玉颜如今依旧小姑独处,对于大妹妹,詹珏也是不懂她的心思,可是,爹总是对玉颜分外的纵容,若说凤倾城是凤家捧在手心上的明珠,那玉颜便是他们詹家含在口中的宝贝了,可听方才爹的意思,似乎有意让玉颜结实苍翟啊。

詹灏眉心皱得更紧了,但却没有说什么,随即打不走向凤府。

凤府中,宾客已经来了不少,从进门之后,安宁所看到的阵仗,安宁便知道,这凤府当家人的授权仪式,还真不是普通的规格,凤家在北燕国的地位,还真是不简单啊。

想到哪凤老爷子,安宁嘴角不由得上扬,那凤老爷子如今躺在床上看着凤家两房势力争夺着凤府当家人的位置,他怕都要怄死了吧!

活该,那老匹夫想要算计苍翟,这便是他的报应。

安宁思索着,苍翟和谁在说着话,此时,她一个人在凤府的院子中转着,突然,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是苍翟的人?”那声音趾高气昂,似乎有些来者不善。

安宁微微皱眉,转身看向那说话之人,当她转身看到那蓝衣女子之时,眉毛下意识的扬了扬,一个跋扈的女子,这一点,安宁一看便知,这该是北燕哪一户的千金小姐吧?

而她的身后的……一,二,三,四,五个女子,皆是大家闺秀的打扮,还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这几个女子皆是仰着下巴,似乎是在用鼻孔看人。

“是,我是,请问,这位小姐是……”安宁扯出一抹笑容,缓缓答道。

“哼,你问她是谁?”那个女子身后的其中一个小姐开道,似乎因为安宁不知道她是谁而不屑。

而蓝衣女子则是嘴角扬起一抹更加高傲的笑意,安宁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看来,这女子的身份,应该很有分量了?

“她是当今二皇子的未婚妻,再不久,就是二皇子妃,见到二皇子妃,还不跪下!”几人好似很有默契的配合着,皆是将那蓝衣女子捧得高高的,神色之间全是对那蓝衣女子的讨好。

安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二皇子苍焱的未婚妻么?兵部尚书的女儿?她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啊,只是,她来找自己“发威”又是为了什么?

安宁敛了敛眉,看着那二皇子的未婚妻那高人一等的姿态,安宁心里就满是嫌恶,呵呵的道,“既然是未婚妻,那就还没有成亲了,没有成亲,又是哪门子的二皇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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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章 安宁怀yun,真实身份被看穿!

本来,几个女人在抛出那尚书千金的身份的时候,都期待着,看到这小侍卫惊慌失措,谄媚讨好的神色,可是,她们怎能想到,这小侍卫竟然说了什么?

既然是未婚妻,那就是还没成亲了,没有成亲,又是哪门子的二皇子妃?

不仅仅是身后的那些个千金小姐给愣神了,就连尚书千金本人在呆愣片刻之后,脸上瞬间浮出一丝怒意,这个小侍卫说什么?尚书千金看着眼前的小侍卫,她的神色之间,没有丝毫畏惧之意,哼,当真是如皇后娘娘说的那样,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啊。

“放肆的奴才!”想到皇后娘娘对自己说的话,那个东秦国来的宸王殿下,竟然让二皇子受了重罚,如今还卧床被关着禁闭,连她想去探望,都不得门入,今天听闻宸王苍翟来了,她也想见见那个宸王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是,宸王的威仪冷冽,却是让她心生畏惧,连靠近一分,都觉得危险,不过,宸王让她害怕,正好还有他的侍卫,不是吗?

方才好不容易看到这侍卫和宸王分开了,她才找了机会上来,就是想要给这小侍卫一些教训,好替二皇子出出气,对于一个小侍卫,她教训了也就教训了,一个下人,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眼看着小侍卫丝毫都没有将她这个未来的二皇子妃放在眼里,她的怒气更胜,想要教训这个小侍卫的欲望,更加的强烈。

“难道说错了吗?二皇子的未婚妻!”安宁对于这种狐假虎威的女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印象,故意加重了‘未婚妻’三个字的语气,带着嘲讽之意,还没有成为二皇子妃,就这样以身份压人,若是成了二皇子妃,那还得了?

尚书千金脸色更是沉了下去,事实证明,再美丽,再看似高雅的女人,一旦生起气来,那形象确实不怎么样,眼前的尚书千金就是,她狠狠的等着安宁,紧咬着牙,“你给本小姐跪下。”

尚书千金大吼道,今天,她不好好教训这个小侍卫,她的这张脸还往哪里放?

跪下?安宁皱了皱眉,那日在皇太后的面前,她都没有跪下,又怎会对这么个小小的尚书千金下跪?

“素闻北燕国的千金小姐,都是大家闺秀,但今日一看,倒是跟那骂街的泼妇没有什么两样。”安宁轻轻出声,丝毫没有掩饰上扬的嘴角所挂着的那一抹讽刺。

“你……”尚书千金的怒火瞬间噌的一下窜高,就连尚书千金身后的几个小姐,也都横眉冷对的看着安宁,似乎恨不得将他给撕碎,他一句话,将北燕的所有千金小姐都说了进去,这也包括她们,她们怎能不气?

不过,她们倒也是聪明的,知道有人替她们出气,其中一人,义愤填膺的走到尚书千金身旁,“紫烟姐姐,这奴才太目中无人了,他竟敢说你是泼妇,紫烟姐姐这么优雅高贵,他竟敢如此辱骂……”

“是啊,若是紫烟姐姐是泼妇的话传出去的话,那……”另外一人也上前添油加醋,故意让尚书千金怒上加怒。

她们都知道,尚书千金素来嚣张跋扈惯了,怎容得下别人说她是泼妇?虽然,她的有些行为,倒是和泼妇没有什么两样,但她未来二皇子妃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们这些人看在那个身份上,也只能迎奉巴结。

这二人的话,无疑是激起了尚书千金更浓的怒气,此时的她,哪里明白这些女人将她当成枪使的心思,不过,这二人的心思,却没有逃过安宁的双眼。

安宁讽刺的挑眉,这个尚书千金若是真的中了她们的计,那就真的是太没有脑子了,想到那二皇子,倒也是一个精明算计的人,若是娶了这么一个一点就爆的人当皇子妃,还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果然,如安宁所料的那样,这个未来的二皇子妃还真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在那二人的挑拨刺激之下,脸色更是难看,随即上前,扬起大掌,狠狠的朝着安宁打下去,安宁眸子一紧,眼里划过一丝不悦,瞥见身旁的假山,在那只手要朝着自己打下来的时候,安宁却是猛地弯了下腰,双手抱拳,“见过未来的二皇子妃!”

方才不是要他下跪么?下跪不行,但这礼仪还是必须要的,安宁的嘴角勾起一抹诡谲,这一个动作,却是让在尚书千金的一巴掌打了个空,她所使用的力道,甚至带着她自己的身体一个踉跄,没有察觉到身旁就是假山,身形不稳之下,就这样硬生生的撞到了假山之上。

那尚书千金啊的一声,只觉额上一痛,随即便好似有什么东西从额头上冒了出来,摸了摸额头,满手的鲜红,“啊……血……血……”

尚书千金惊慌失措的叫着,流血了,流血了……而周围原本将尚书千金当枪使的几个千金,都愣了,看着尚书千金撞破的额头,以及那伤口处不断冒出来的鲜红,一时之间,都没有消化掉方才所发生的事情。

尚书千金要打这小侍卫的耳光,可是……她却怎的……

“快,快来人啊,血……”尚书千金也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疼痛更是让她满心的恐惧,她的额头怎么办?会留疤吗?不,她不能留疤,北燕国怎能有一个毁了容的二皇子妃?

况且,她和二皇子本就定亲多年,如今连五皇子都娶妃了,二皇子对于他们二人的婚事,却只字不提,便是爹爹请示皇上和皇后娘娘,暗中催促,也没有丝毫效果。

她饶是再笨,也有些为自己担忧了,若是她再毁了容……尚书千金越是想,越是慌乱了起来……

其他几个千金小姐被尚书千金的叫声拉回神思,立即上前将尚书千金扶着。

“哎呀,紫烟姐姐,怎么会这样?快,快叫大夫来……这可如何是好啊?”她们是真的慌了,一时之间,这边一团混乱。

尚书千金虚弱的靠在姐妹的身上,脸色一阵惨白,尤其是在额上那鲜红的血液的衬托下,更是苍白如纸。

安宁看着眼前的混乱,嘴角扬了扬,渐渐的,这边的喧闹声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许多人都围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浑厚的声音传来,是安宁所熟悉的,那人一袭明黄,不是北燕皇帝又是谁?

随着北燕皇帝而来的是许多达官贵族,詹家的詹灏和詹珏,墨家的家主,以及这一次凤家当家人的候选人之一的凤倾城也都在其中。

威严的语气让当场的人都怔了怔,那几个围在尚书千金身旁的千金小姐,愣了片刻,立即道,“是他,是他将紫烟姐姐害成这样的。”

安宁凝眉,她?呵呵……这些人方才没长眼么?分明就是那尚书千金自己扑了个空,撞上了假山,怎么就成了她害的了?

她承认自己不小心弯了下腰,才使得尚书千金的那一巴掌扑了空,但,她不过是行礼而已啊,这她也有错么?

安宁眸光微敛,却是没有说话,好似丝毫不在意这几个千金小姐的指证一般。

北燕皇帝看到安宁,眸子一紧,是他,苍翟身旁的那个小侍卫?怎么又和他有关?不知为何,北燕皇帝顿时觉得十分头疼。

凤倾城看到安宁,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似乎有些看好戏的意味儿。

“女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兵部尚书本来是来看好戏,但看到自己的女儿满脸苍白,额上还流着鲜血,顿时惊了,立即上前,也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将女儿从那几个千金的手中接了过来。

“爹,是他,都是他害的,爹,你求皇上替女儿做主啊,女儿好痛……”尚书千金一改方才的跋扈模样,楚楚可怜的哀求道,倒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兵部尚书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到那小侍卫,怒喝道,“大胆恶奴,当着这么多人,都敢欺主,皇上,你可要为小女做主啊。”

北燕皇帝的眉心皱得更紧,他现在所担心的是,以苍翟对这小侍卫的维护态度,他便是想做主,又能怎样?

并且,这小侍卫可不比苍翟好对付!

正纠结着,便看到苍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小侍卫的身旁,浓墨的眉峰紧皱着,隐隐含着不悦,北燕皇帝淡淡挑眉,这主他怕是不好做了,苍翟执意护短,便是自己,怕也必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感受到苍翟的气息,安宁转脸对上苍翟是双眸,从他的眼中,安宁看到了询问,他是在问自己,是不是她将这尚书千金弄成如此模样的?这倒是不是质问,而是关切,安宁一暖,嘴角也下意识的扬了扬,她又如何不懂苍翟的意思,他怕是在想着,如果是她做的话,他也会替她摆平。

“王爷,属下方才不过是听从二皇子妃的吩咐,给二皇子妃行礼而已,却不料,二皇子妃扬起手,朝着属下冲来,自己才不小心撞到了假山上,这一切,属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安宁朗声道,声音大得足以让在场围观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

二皇子妃?众人可都没有忽视这个称呼,二皇子还没成亲,哪来的二皇子妃?

苍翟脸色更是沉了下去,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想打他的宁儿么?几乎是在那一瞬间,苍翟眼中的危险又多了几分。

北燕皇帝的脸色变了变,看了一眼兵部尚书和尚书小姐,明显多了一丝不悦,以北燕皇帝的精明,又如何能不明白方才这小侍卫话中的意思,这尚书千金的作风,他也是有几分耳闻的,订婚前性子还算优雅,但是,这两年,越发的跋扈,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兵部尚书暗示着将二人的婚事给办了,他都以借口蒙混过去的原因。

还未成亲便打着二皇子妃的幌子到处嚣张,那成了亲之后又会怎样?

“不,他胡说,不是这样的,她们都可以替臣女作证,是他害臣女,臣女才撞在了假山上。”尚书千金感受到皇上的怒意,顿时更加慌了起来,立即拉出她的这一干好姐妹们,有她们在,她们定会替自己说话。

其他五个千金小姐正要开口,但却在看到宸王殿下那凌厉的视线之时,身体不由得一怔,想到方才事情的真相,那一瞬发生得虽然快,但是,回忆起来,却也明白是怎么回事,紫烟分明就是要去打那小侍卫,小侍卫行礼弯了腰,所以才避开了,这也导致了尚书千金会撞在假山上。

她们自然知道,该帮着尚书千金将这谎圆过去,可是,被宸王那视线看着,她们竟觉得不敢说出颠倒事实的话。

几人咬着唇,犹豫,为难,挣扎,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凤倾城见状,眉心皱了皱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教训那小侍卫,她怎能放过?眸光微敛,凤倾城缓缓开口,“几位小姐,皇上在这里,你们只要说实话,皇上自然会做主。”

这句话无疑是给了那几个千金小姐力量,紧咬着牙,齐声道,“他是胡说的,就是他害了紫烟姐姐,才让紫烟姐姐撞到假山的。”

话一落,所有人都看向了安宁,似乎是在等待着那小侍卫的反应,这小侍卫,还真的是胆大包天了,这不是恶奴欺主了吗?看他今日,怕是难逃罪责了啊。

尚书千金心中浮出一丝得意,哼,这一下,看他还如何狡辩!

凤倾城嘴角扬了扬,似乎是十分满意这个结果,那小侍卫带给她的羞辱,她至今还没有机会讨回来呢,今日,凤府当家人授权盛宴,若是能够让这小侍卫受些教训,那也算是给她的贺礼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皇上会立即降罪之时,苍翟却是赫然开口,“她说了,是这位所谓的二皇子妃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假山,就是她自己撞到了假山。”

坚定的语气,不容置喙,众人哗然,这宸王殿下,不是公然护短么?明明都有人证明是那小侍卫害的,他竟还脸不红心不喘的说出这句话。

“事实如此,还容狡辩吗?五个人的证明,难道还不够吗?宸王说小女是自己撞到的,可有人能够证明?”兵部尚书也顾不得许多了,方才那小侍卫的话,虽然说得含蓄,但是,聪明的一听就能够听明白,他是在告诉众人,是紫烟打他不成,才自食其果。她的女儿,是要做皇子妃的,怎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场这么多人,他们若是承认是紫烟自己的错,那紫烟的名声,不就得丢了?

安宁皱眉,可有人能够证明?方才在这里的,就她们几个人,那五个千金小姐都已经和尚书千金狼狈为奸了,她哪还有其他的证明人?

安宁思索着,苍翟却是冷笑一声,“几位小姐,你们可知道你们方才犯了什么罪?”

那五个千金小姐身形一怔,犯了什么罪?她们说了谎,可是,这算是有罪么?

“几位都是北燕人,应该比我这个东秦王爷更加知道你们北燕国的律法,欺君之罪,罪当论斩,这么漂亮的五个小脑袋,若是被那森森的砍头刀给切了,还真是可惜得很。”苍翟的眸中泛着冷意,目光在那五个千金的脖子上游移。

顿时,那五个千金小姐好似感觉到脖子上有嗖嗖的凉风刮过,欺君之罪?对啊,怎么办?在皇上面前说了谎,可真的是欺君之罪啊!

一想到宸王的话,进而联想到那血淋淋的画面,几人的心里更是忐忑了起来,目光闪烁着,虽然,她们没说什么,但这闪烁着的目光,却已经泄露了她们的思绪,在场的一个个都精明老练,又如何能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

这几个千金是在心虚了啊!那这不就代表着,那小侍卫说的话是真的么?

凤倾城神色微怔,心中冒出浓浓的不悦,苍翟的心思,她自然是看出来了,他是想恐吓这五个千金小姐,只要她们承认了欺君,那她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不,不行,这次机会这么难得,她怎么甘心放弃?

“呵呵……几位小姐们的胆子本来就小,宸王殿下可不要吓她们啊,若是她们被你这一吓,向皇上说了谎,那就真的成了欺君之罪了,各位小姐,你们别怕,只要既然是说的事实,还怕什么欺君之罪?”凤倾城呵呵的道,脸上笑意嫣然,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着高贵优雅,这一安抚,五个千金小姐的心里,也都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不过,苍翟和安宁又怎会让她们平静?这凤倾城怀着什么心思,他们自然也是明了的,凤倾城想趁机看她受到惩罚,她又怎会让这个女人如意?

想到方才的事情,安宁眼底泛着微微精光,看向那五个千金小姐,平静的开口,“二皇子妃……”

“她还不是二皇子妃!”北燕皇帝赫然打断安宁的话,这一出口,顿时让在场的人神色各异,皇上是什么意思?尚书千金确实不是二皇子妃,但是,在这样的场合皇上亲口纠正,这意味着什么?

就连兵部尚书和尚书千金,也是愣了愣,愣了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恐慌,皇上的意思,莫不是对二皇子和紫烟的婚事有异?

这可如何是好?

五个千金小姐也都怔了怔,尚书千金未来二皇子妃的身份不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们替尚书千金说谎,不就划不来了么?她们之所以帮着尚书千金,可不就是因为她未来二皇子妃的身份呢么?五个千金小姐都在各自的心中盘算起利弊来。

安宁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北燕皇帝的这句话所达到的效果,正合了安宁的意,安宁趁热打铁,立即开口道,“属下失言了。”

随即安宁看着那五个千金小姐以及尚书千金,继续道,“尚书千金之所以会撞得满头是血,倒还是这五位小姐促成的呢!”

宁的话一落,在场的人皆是吃惊的看着安宁,带着疑惑与询问,是那五位小姐促成的?这是怎么回事?

安宁将他们的疑问看在眼里,倒也没有等他们问出口,便继续说道,“如果我记得不错,方才正是这五位小姐挑拨离间,刺激了尚书千金,尚书千金一怒之下,才会朝着这边冲过来,可怎奈,尚书千金没有看到属下正给她行礼,所以,才会撞破了头,这样看来,尚书千金,你该责怪她们才是,难道尚书千金没有察觉到你被利用了么?”

尚书千金眸子一紧,立即想起了方才的事情,尤其是在安宁最后一句话的刺激之下,尚书千金瞪着方才和她说话的那两人,眼神满是怨恨,“你们……”

利用?她们竟敢利用她!

五位千金心里大叫不好,因为,这小侍卫的话,正说出了她们方才的心思,几人心中忐忑,看到尚书千金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们之时,她们的心中便做了一个决定。

其中一个人立即开口道,“皇上,是尚书千金要打这个小侍卫,才会自己撞到了假山上。”

“对,我们亲眼所见,这事情和那小侍卫无关。”第二个人开口附和。

“皇上,方才我们是鬼迷了心窍,怕尚书千金责怪,才说了谎话,请皇上恕罪。”第三个人也是跪在了地上,紧接着,其他两个人也都跪地请罪,皇上方才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尚书千金这可大树,指不定要成朽木了,她们还抱着她干什么?与其替她说话,得不到她们想要的好处,还不如揭穿尚书千金的作为。

她们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在安宁的算计之中,只是她们会挑拨离间么?她安宁也会啊,看这效果,还是让她非常满意的。

“你们胡说,胡说!”尚书千金更加慌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个女人,平日里都对她迎奉巴结,得了她不少的好处,现在竟然这么对她!

此时尚书千金的大吼声,竟没了方才的楚楚可怜,显得极其狰狞。

五位千金临阵倒戈,事情也就拨云见日,彻底的明朗了起来,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得意的看着这个自找苦吃的尚书千金,她不知道此时,她越是张狂狰狞,就越对她自己不利么?还真是一个没脑子的女人!

凤倾城眉心大皱,她以为,在她方才抵挡住苍翟对那五位千金的威胁之后,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这五位千金吃了定心丸,哪还会如苍翟所愿,临时翻供?可是,她再一次料错了,她没有想到这个小侍卫竟然三言两语,又将事情个兜了回去,并且这一次的大逆转已经铁板钉钉。

心中满是不甘,狠狠的瞪了那小侍卫一眼,看到小侍卫脸上淡淡的笑容,顿时觉得分外的刺眼,这个小侍卫,不过是一个奴才,总有机会,她会让他受到教训。

安宁感受到凤倾城那一束灼灼的目光,脸上笑得更是灿烂。

一时之间,在场的气氛变得诡异至极,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看皇上如何处理此事,北燕皇帝沉默着,见大夫已经被请了来,利眼眯了眯,“先看看伤势再说。”

大夫本就来得焦急,眼前的阵仗,他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蹲了下来,看了看尚书千金额头上的伤势,神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

兵部尚书心中的担忧也更加的浓烈,“小女怎么样啊?”

“这伤不轻啊,便是伤口愈合,都怕是会留下不小的疤痕啊。”大夫摇了摇头。

尚书千金听到“疤痕”二字,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没了血色,整个人好似猛的被雷劈了一下,留下不小的疤痕?不,这不会的,怎么会留下疤痕?

方才她所担忧的难道真的发生了?一想到“疤痕”那两个字,尚书千金始终无法接受,猛地,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小侍卫的身上,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方才自己是要打他不错,可是,要不是他那一躲,她也不会撞伤,也不会留下疤痕?这叫她以后如何见人?二皇子又怎会要一个毁了容的女子当他的二皇子妃?

毁了,一切都毁了!

是他,是那个小侍卫,这一切都是那小侍卫的错!

尚书千金紧咬着牙,目光变得凌厉骇人,她被毁了,她也不会让那小侍卫好过!

对,不能让他好过,她要杀了他,她要让他下地狱!

这个念头在尚书千金的脑中交织着,身体里的血液也好似沸腾了起来,此刻,她的眼前好似只有那个小侍卫,她要杀了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尚书千金猛然挣扎着起身,倏地冲向了安宁。

那凌厉的气势,好似豁出去了一般,饶是周围的人看了,都不由得为那个小侍卫担忧,凤倾城嘴角更是勾起了一抹冷笑。

安宁看着尚书千金满脸的杀意,眉心微蹙,这女人,还不知道收敛么?方才那一撞,已经是给她的教训了,感受到身旁苍翟的浑身充满了防备,安宁就知道,有苍翟在身旁,那尚书千金便是心怀杀意,也休想如愿!

只是,随着尚书千金的靠近,那股血腥味儿也越来越浓,方才安宁觉得还好,此刻,心中顿时冒出一种和今天早上一样的恶心感,甚至比早上更加浓烈,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上升一般。

安宁皱眉,强忍着,脸色微微变得有些苍白,额上也因为强韧而泛出微微的冷汗,安宁感受不到外界的事情,猛地,她好似终于忍受不住了,哇的一声,干呕出声,但是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吐出来。

“宁儿……”苍翟惊呼出声,在那一瞬,他已经一掌拍开了尚书千金,察觉到安宁的异样,苍翟方才的严肃与冷冽早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担忧。

一把将安宁打横抱起,众人只听得尚书千金被拍飞的身体撞在假山上,发出一声痛呼,以及好似有骨头折断的声音,便看到宸王抱着那个小侍卫朝着某一个房间而去,那急切的背影还未消失在视线之中,正在所有人都还未回意识到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时,宸王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大夫,还不快跟上。”苍翟命令的语气,不容违抗,那份压迫力,让人下意识的遵照这他的命令去做,大夫立即拿好了药箱,追随着那一抹急切的身影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宸王为何对那小侍卫那般在意?那小侍卫又是怎么了?

众人心中满是疑惑,都没有留意到那个再一次撞在假山上,又落在了地上的尚书千金昏死了过去。

所有人当中,唯独两人的神色有些异样,一个便是凤家大小姐凤倾城,另外一个,便是北燕皇帝。

宁儿?刚才他们如果没听错的话,从苍翟口中叫出来的应该是这两个字了!

苍翟唤那个小侍卫为“宁儿”,这意味着什么?

凤倾城的脑中立刻浮现出一个猜测,宁儿?安宁么?苍翟的王妃?想到此,凤倾城的神色慌乱了起来,目光闪烁着,手也紧紧的握了起来。

怎么可能?那小侍卫是安宁?不,不会的,安宁不是在东秦国么?一想到什么,凤倾城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是啊,她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说安宁在东秦国,她只是看到苍翟的身旁没有安宁的跟随,才自己推断得出的结论。

为此,她还庆幸,她可以趁着安宁不在,趁着苍翟身旁没有女人,她好借机让苍翟迷惑上她,可怎料,那小侍卫便是安宁?

不知为何,凤倾城尤其不愿相信眼前的这个事实。

“也许是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凤倾城自我催眠着,不断的告诉自己,那不是安宁,是她听错了,安宁和那小侍卫,样貌上没有半分相似之处,饶是伪装的技术再好,也不会这么久都没有人发现他是女子的身份。

对,不是的,就是她听错了。

她要去看看,她要亲自确认那个小侍卫不是安宁!正要迈步过去,却听到身旁的一个声音响起。

“大小姐,长老们已经来了。”凤倾城身旁的环儿在一旁轻声禀报道。

凤倾城身形一顿,皱眉,长老们来了?想到今天的事情,凤倾城犹豫了,今天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想要去确认那小侍卫不是安宁,但是,眼前的情况却硬生生的将她绊住。

挣扎片刻,凤倾城终究是向皇上禀告了声,随即带着环儿离开。

在凤倾城离开之后,北燕皇帝毅然朝着苍翟消失的方向赶去,他的心中也有一个猜测,宁儿?据他所知,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名唤安宁,并且在东秦国的时候就已经嫁给了苍翟为妃,想到苍翟这段时间曾对那小侍卫的维护,北燕皇帝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

那小侍卫便是安宁么?翟儿的妻子?

可为何,偏偏要伪装成一个小侍卫的模样?

而方才,安宁又是怎么回事?北燕皇帝心中有无数的问题,不自觉的加大了步子,他要亲自去看看,将事情弄清楚。

苍翟抱着安宁一路飞奔,找了最近的一个房间,也不管房间是干什么用的,里面有没有人,自顾自的将那房间的门给打开,苍翟的速度虽然快,但是,被他抱在怀中的安宁,一路上却感觉非常平稳。

在干呕了一下之后,安宁就已经没事了,在干呕之时,有一个念头从她的脑中划过,她正要抓住,却被苍翟突如其来的紧张举动给打断了,一路上看着苍翟那焦急的神色,安宁好几次出声让他别急,告诉他自己没事儿,可是,苍翟依然没有丝毫反应。

“大夫,快,快给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苍翟小心翼翼的将安宁放在榻上,见大夫还没赶来,身形一闪,快速的冲出门,看到大夫便提着大夫,匆匆的进了房门,将大夫推到了榻前。

大夫累得气喘吁吁,安宁看着苍翟脸上的担忧,抓住他的手,“王爷,我没事,你这不是大惊小怪么?”

苍翟瞪了她一眼,还没事?那方才又算什么?不过,只是瞪那一眼,眼神便又变得柔和,“无论有事没事,都得看看!”

宁儿的身体一直健康得很,方才那种情况,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况且,在马车上,宁儿就有些虚弱,他又怎能不担心?

安宁拗不过苍翟,她知道,自己不让大夫搭搭脉看看,苍翟是不会罢休的。

安宁叹息了一口气,随即转向累得不行的大夫,伸出手,“大夫,劳烦你了。”

大夫竟然怔了怔,不知为何,这小侍卫方才的模样,优雅得像一个贵夫人,谦和有礼。

“大夫,你没听见吗?快给她看看。”苍翟见大夫没有动作,急了,立即拔高了语调。

大夫回神,忙不迭的替安宁搭上脉,细心的诊断着,渐渐的,那大夫皱了皱眉,看了那小侍卫一眼,眼中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似乎是要探寻什么一般,换了一个手,继续搭脉,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大夫的神色越来越怪异。

这倒是让苍翟吓坏了,“大夫,她到底怎么了?”

为何这大夫的脸色这么难看?难不成宁儿……苍翟想到什么,浑身的凌厉之气又散发了出来。

大夫想到自己的诊断结果,不敢贸然回答,低声呢喃着,“怎么会呢?这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一定是诊错了……为什么这脉搏……”

为什么这脉搏是一个女子的?并且那脉象来看……大夫眉心皱的更紧,既然是诊错了,那么,他便继续诊断,可是,自始至终,他就只有一个结论,可是,那结论……

“快说,她到底怎么了?”苍翟这一次几乎是吼出了声来,从来不曾这般担忧过,此刻若不是还需要这个大夫替宁儿诊断,他定一脚朝着这大夫踢过去了。

大夫心中一怔,战战兢兢的道,“这位……”公子,还是小姐?亦或者是夫人?被苍翟这一吓,他也分不清了,顿了顿,只能说出一句话,“他(她)有喜了!”

不错,他确实是诊出了喜脉,可是,这眼前明明是一个男子,这也正是他为什么在探出这是女子脉搏时,会那么震惊的原因了。

若是女子还好,女子怀孕,实属正常,可若是男子……大夫看了一眼那怀了孕的人,分明就是一个男子啊!男子又怎能怀孕?想到此,饶是大夫的脸也不由得抽搐了一阵儿。

“不可能,宁儿好好的!”苍翟猛然大吼出声,事实上,他的心理作用,一直引导着他往坏的方面想着,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大夫说的是什么,等到反应过来之时,苍翟的身体赫然僵住,猛地抓住那大夫,“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怀孕了。”大夫心中哀嚎着,他方才怎么就屁颠屁颠的跟了来啊,这分明就是一个苦差事啊。

正埋怨着,身体便滑了下去,苍翟松开了抓着大夫衣襟的手,缓缓转身看向榻上的安宁,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大夫的那句话,“她怀孕了!”

此时,安宁也是处在震惊之中,苍翟看着安宁,目光从那张震惊的脸缓缓往下,落在了她的小腹上,而此刻,宁儿的小腹上,一只手正放在那里,似乎是在感受里面孩子的存在。

苍翟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消化着这个好消息,心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宁儿怀孕了?宁儿的肚子里,此刻有了他的骨肉?老天这么眷顾这他啊!

苍翟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一步步的走到安宁的身旁坐下,大掌迫不及待的抚上了安宁的小腹,覆盖住原本在那里安放着的手,“宁……宁儿……你……你听到了吗?你怀孕了,我们……我们有孩子了!”

苍翟的身体都在颤抖着,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他一直都是内敛沉稳的,但是,现在,他却不淡定了,宁儿怀了他的骨肉,他怎么能淡定得下来呢?

一把将安宁抱在怀中,动作却是极其的小心翼翼,“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他的宝贝,又给他送了这么一个小宝贝,娇妻爱子在怀,他觉得他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此刻,他恨不得让全世界都来分享这个好消息,恨不得向所有人宣告,他苍翟要当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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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章 惊滟现身,出乎意料的结果!

安宁看苍翟激动得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往日里宸王英武神明的影子?要当爹了,便是如此激动么?可他这模样,倒是像极了得到自己心爱宝贝的大男孩!

苍翟素来内敛,深不可测,但此刻,他的所有兴奋都写在脸上,写在眉宇之间,写在他那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中。

孩子?安宁抚着小腹,似乎是在感受着孩子的存在,她怀孕了?安宁再一次消化着这个好消息,她早该意识到的啊!这两月,她倒是没去留意自己身体的异样。

想起前世,她也曾两次怀孕,但最终,都没有听得到孩子唤她一声娘,好不容易第二次怀孕,期盼着孩子能够从她的肚子里生出来,可是……安茹嫣那个恶毒的女人却毁了她的一切,脑中浮现出那血淋淋的一幕,安宁的眸子紧了紧,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让她的孩子有丝毫危险。

“是啊,你要当爹了。”安宁挥开脑中前世的记忆,低声呢喃,和苍翟分享着属于他们的喜悦,一想到十月之后,便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降生,安宁的心里就异常的激动。

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孩子生出来会像谁?安宁的脑中浮现过许多小婴儿的脸庞,每一个都是十分的可爱。

“对了,宁儿,你好好躺着,从现在开始,你就好好养胎,什么都不许做,知道了吗?”苍翟将安宁从怀中拉出来,安置在榻上躺着,柔声交代着,看着安宁身上的这身侍卫的装束,皱了皱眉,心中盘算着,是该让宁儿恢复女子装扮了,想到方才在凤府花园中发生的事情,那几个千金小姐明显就是故意找宁儿麻烦,也亏得宁儿聪明,知道该怎么应对,但是,万一防不胜防呢?

宁儿如今怀有身孕,若是方才真被那个尚书千金给冲撞了……想到此,苍翟的心中顿时浮出一丝后怕,就连背心都在泛凉,那该死的女人,他定不能饶了她!

宁儿有宸王妃的身份护着,那些个恶意挑事儿的女人还有些忌惮,至于其他方面的危险,苍翟敛了敛眉,看来,他得重新仔细的安排一下了。

安宁看他那紧张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打趣道,“王爷,宁儿和孩子都没有那么脆弱,瞧你担心的,好像天要塌下来了一样。”

苍翟却是睨了她一眼,“你怀有身孕,自然得好生休息着,不能有半点儿差错。”

一旁的大夫看着这二人,此刻听到那女子的温婉声音,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小侍卫还真是一个女子!

“王爷,王妃怀孕两月有余,身体倒没什么异常。”大夫猜测着这个女子的身份,这个宸王这般疼爱,应该是王妃不错吧。

“瞧,大夫都说了,宁儿的身体好得很……”

“身体好得很,也不能疏忽了,这可是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可丝毫都马虎不得。”安宁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一个声音,苍翟和安宁二人闻声看去,那人一袭明黄,满脸笑意,五官和苍翟有些相似,可不就是跟随着二人而来的北燕皇帝么?

北燕皇帝大步走进了房间,事实上,他在外面已经站了一会儿了,站那一会儿足够他将心中所有的疑问和猜测都肯定了下来,原来这小侍卫真的是安宁啊!

不仅如此,她的肚中正怀着苍翟的孩子么?

乍一听闻这个消息,北燕皇帝的心里也难掩激动,他想到了二十多年前,听到昭阳怀孕的消息时的画面,竟和方才苍翟的表现如出一辙,终究是父子么?

苍翟那么恨他,可身体里终究是流着他的血啊,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北燕皇帝的到来,倒是让原本一脸兴奋的苍翟脸色一沉,“你来干什么?”

那态度明显不欢迎,虽然二人那日的密谈之中,达成了某种协议,但是,对北燕皇帝的态度,苍翟依旧不会改变。

北燕皇帝倒是挑了挑眉,似乎是料到苍翟的态度会是如此,想到自己的孙儿正在安宁的肚子里,北燕皇帝倒是没有去在意苍翟的态度,反而是支开了房间中的大夫,看着安宁,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朕是来看看朕的儿媳和……孙子!”

安宁正要起身行礼,北燕皇帝却在她刚有动作开始,便开口阻止了,“别起来了,你是小侍卫时都没行礼,现在是朕的儿媳,又怀有身孕,这礼就免了。”

北燕皇帝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有留意到苍翟的神色,安宁却在心中暗自腹诽,嘴角抽了抽,这北燕皇帝,此刻说这句话,不是存心给苍翟找不快,给他自己找别扭么?

果然,苍翟冰冷的声音立即响起,“这里没有你的儿媳和孙子!”

北燕皇帝身体微怔,脸上的笑容也在瞬间龟裂,可他却无法反驳苍翟的话,安宁是他苍翟的,儿子也是他苍翟的,自己要这儿媳和孙子,还真得苍翟说了算。

心中浮出一丝落寞,“朕来看看宸王妃,宸王妃在我北燕国喜得贵子,我北燕国也沾了喜气啊,宸王,朕倒觉得,宸王妃这么金贵的身子,若是再当那个小侍卫,着实是委屈了。”

北燕皇帝看着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在他的记忆当中,安平侯府二小姐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温婉优雅,颇具大家之风,为了苍翟,甘愿将自己扮作那么个小侍卫,这一点,饶是他也是佩服的。

不过,按照方才的情况来看,安宁明显不能再顶着这个小侍卫的身份了,这一点,苍翟的心中怕也是该清楚的,只有身份地位,才能让她免去那些所谓的“主子”门的欺压,虽然,在他看来,能够欺压得到安宁的人少之又少。

苍翟和安宁自然是明了北燕皇帝的意思,这想法正好和苍翟不谋而合。

“安宁谢皇上关心,委屈倒不至于,只是,贵国用身份压人的主子,还真是不少。”安宁呵呵的道,满脸的无害,但说出的话,在北燕皇帝听来,却是分外刺耳。

北燕皇帝怔了怔,无论是小侍卫,还是宸王妃,这胆子可都不小,这张嘴更是不饶人,说的虽然是事实,但听起来,总觉得别扭,不过,北燕皇帝也不是省油的灯,“所以,宸王妃就该拿出比他们更高的身份,看他们如何能压!”

“这可不好说,安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宸王妃,若是再面对如方才那个未来的二皇子妃,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啊。”安宁敛眉,意有所指的道,眼底隐隐泛着精光。

北燕皇帝听到安宁提起那个女人,脸色一沉,“她还有没有那个福分当上二皇子妃,还是一个未知数。”

安宁嘴角一扬,眼里闪过一抹得逞,看来,那尚书千金二皇子妃的位置,是彻底的没了希望了。

安宁太了解如尚书千金那样的女子了,今日她毁了容,吃了亏,她定会牢牢的记着,蛰伏着,等待着反击的机会,一旦她要是有了能力,定不会手下留情,所以,安宁不会给尚书千金任何机会,她若成了二皇子妃,那么自己怕又会有不少麻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她荣华富贵的路给切断了,看她还能如何!

北燕皇帝皱眉,猛然意识到什么,下意识的看向安宁,正好看见那眸中隐隐泛着的光亮,精明如北燕皇帝,顿时反应过来,原来……这安宁,竟然将自己给绕了进去,呵呵,不过,也罢,自己本就不打算让尚书千金成为二皇子妃!

北燕皇帝满眼审视的看着安宁,果然是一个聪慧的女子,难怪能让苍翟如此倾心!

“朕先走了,宸王,别忘了今天的事情。”北燕皇帝目光转向苍翟,意有所指的道,随即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苍翟看着他的北燕,眉心皱得更紧,今天的事情……凤府当家人的争夺,一场好戏,正在拉开帷幕。

北燕皇帝出了房间,直接朝着正厅走去,想到什么,北燕皇帝倏然顿住脚步,看到有凤府的丫鬟经过,北燕皇帝立即叫住,快速的吩咐了几句,才重新迈开了步子。

房间里,苍翟将安宁搂在怀中,始终舍不得放开,此时的安宁,已经揭开了那张人皮面具,露出了她本来的绝世容颜,她知道,苍翟是不会再让她以小侍卫的身份存在了,北燕皇帝的顾虑不是没有理由啊。

也罢,做回她自己,倒也不错,只要能够在苍翟的身边,帮衬着他就好。

正此时,外面传来一个丫鬟瑟瑟的声音,“王……王爷,皇上让奴婢给王妃送一身衣裳……”

那丫鬟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屋子里,似乎是在搜寻着女子的身影,可是,房间里,除了两个长得俊美的公子,再也没有看到其他的人,方才皇上分明就是吩咐她,是送到这个房间里来的啊。

安宁看到那侍女手中的的东西,和苍翟对视一眼,顿时都明白了过来,北燕皇帝是想乘此机会,让安宁以她自己的身份出现么?

“拿进来吧!”苍翟沉声道,倒是没有拒绝这件衣裳,因为,要让宁儿以自己王妃的身份出现,今日是再合适不过的时机,正好趁着今日凤家的盛宴,请来了无数的宾客,他要让众人都知道,这个女子是自己的王妃,有这层身份在此,理应能够挡住一些小虾米,让他们不敢像方才那样放肆。

而至于一些其他居心不良之人,他另作防范便是。

苍翟在心中计划着对于安宁母子二人的保护计划,那丫鬟已经将衣服呈了上来,苍翟接过衣服,支开丫鬟,亲自替安宁穿上,才让丫鬟替安宁梳了一个发髻。

等到安宁再次出现在苍翟面前之时,已经是东秦国贵妇人的打扮,髻似流云,眉如黛,发髻上没有多余的点缀,但却依旧让人眼前一亮,一袭紫衣的映衬之下,安宁更显高贵。

“如何?”安宁朝着苍翟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许久没有作东秦女子的打扮,倒是想念得紧,这北燕皇帝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北燕国,找出这么一件东秦女子的衣裳。

苍翟看得呆了,晃了晃神,便是每天都可以看见她,他也依旧觉得看不够,眼前的宁儿,不是天上的仙子又是什么?

大步上前,握住安宁的手,“要不咱们换回去?”

“为什么要换?”安宁皱眉道,“不好看吗?”

“太好看了!”苍翟一把将安宁拉入怀中,声音带着明显的醋意,就是因为太好看了,所以才要换回来。

一想到安宁的美丽要让北燕的那些个人看了去,他的心里就不是滋味儿,宁儿在东秦国时,那些男子就趋之若鹜,就连苏琴也对宁儿倾心,宁儿嫁为人妇,更是多了几分魅人的风韵,最吸引人的不是她绝美的容貌,而是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一股优雅从容与慧黠,一颦一笑都让人经不住心驰神往。

苍翟担心,宁儿的美丽暴露在外人的眼里,又招来许多苍蝇该怎么办?

这一刻,苍翟恨不得建造一个黄金宫殿,将安宁锁在里面,她的美丽与风姿,只能有他一个人看到,可是,宁儿的性子,又岂会甘愿做那笼中的金丝雀?

若说苍翟是一只翱翔苍穹的雄鹰,那么,安宁便是那一只雌鹰,只有天空才是他们的家!

安宁这下听出了苍翟的意思,原来他是在吃醋么?安宁心里一暖,身体更加的贴近苍翟……

凤府之中,正厅里,凤府的各位长老都已经入了座。

九个长老和善亲王坐在左边十分靠前的席位上,左手边是凤倾城和凤家二老爷凤裕的位置,右手边则是凤家其他的人,而他们的对面,位置却是留给今日邀请来观礼的宾客的,北燕皇帝坐在主位,右边的位置,则是以善亲王为首。

善亲王,当今北燕皇帝的弟弟,上一代凤皇后的儿子。

那善亲王和北燕皇帝眉宇之间,有几分相似,北燕皇帝有皇帝的威仪与气势,善亲王则是满目亲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若不是他所坐的位置,彰显了他地位的高贵,倒是比其他的宾客还要低调得多。

今日,除了九个长老有权选举凤家当家人,这善亲王以及北燕皇帝的手中都各自握有一票,在今日的凤府盛宴上,都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善亲王之下,是三大望门中詹家和墨家家主的位置,紧随其后的不是北燕的那些个皇子,倒是空着的一个座位,随后,四皇子,五皇子,相继排列,今日,就连裘公子也在受邀宾客之列。

每一张席位上,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糕点与茶水。

四皇子时不时的注意着门外,眉宇之间,隐隐多了几分担心,而在裘公子的脸上,若是仔细看,也能看出担心的神色,他们怎能不担心?

方才他们可是看到了苍翟焦急的抱着那小侍卫离开的一幕,裘公子知道那小侍卫就是王妃,自然明白主子为何会那般着急,饶是四皇子不知道小侍卫的真实身份,他也在担心着那个小侍卫的情况。

到底怎么样了?怎么这么久,都没见出来?

正思索着,凤家二老爷骤然开口,“今日,谢谢各位拨冗前来,我爹凤老爷子卧病在床,已经有两月多了,家不能一日无主,所以,凤裕和族中各个长老决议,应当早日选出凤家当家人,暂代当家只职也好,等到爹的病好了,再将当家之位还给老爷子。”

凤家二老爷煞有其事的说着,声音在整个大厅中格外的响亮,不过,话虽如此,但在场的人都是有头脑之人,凤裕说是暂代,就算是老爷子的病好了,那当家人又舍得将这当家人的位置与权力交出去么?

呵呵,不过是说着好听罢了。

“今日,请各位宾客做个见证,九位长老,以及皇上和善亲王将以投票的形式,选出我们凤家的当家人,选举仪式,公平公正,落选之人,不得不服!如有不服,那就依照凤家的规矩,将不服之人赶出凤家,从此不再和凤家有丝毫瓜葛。”凤裕嘴角微扬,目光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凤倾城,眸光微闪,最后这句话,似乎是在警告凤倾城一般。

对于今日的当家人大选,凤裕势在必得,为此,他已经做足了准备。

一个小丫头,也想和他争夺凤家的大权,不自量力!

凤倾城感受到他的视线,嘴角自始至终都挂着那优雅的笑容,无时不刻的展现着她的泰然,那张倾城的容颜,更是给她的风姿加了不少分,但她却知道,这一副好看的皮囊,或许能够迷惑得了那些年轻的公子,但是,对于那九个都七十好几的长老,却是没有丝毫作用。

若说前天以前,她还担心着,但前天之后,这些担心就已经烟消云散,想到自己和那个女人的合作,凤倾城嘴角的笑容越发的自信,她深思熟虑了一晚,终于是做了决定。

她恨詹楚楚不错,但是,她却没有必要和权利过不去?既然詹楚楚能够帮她,那么,答应她的合作,何乐而不为呢?自己要的是凤家当家人的位置,只有那个身份,才能保证自己的高高在上,才能让她不再做回八岁之前的自己。

她恨她,虽然不愿接受她的帮助,但凤倾城将这帮助当成是对詹楚楚的利用,那一切就好接受了。

不着痕迹的看了凤裕一眼,二叔啊二叔,你现在得意,等会儿看你还怎么得意得起来,不服之人要被赶出凤家么?哼,以凤裕的性子,若是事情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发展,他才会不服吧!既然这样,等会儿她便要抓住机会,将凤裕赶出凤府,不再给他丝毫的机会。

凤倾城心中盘算着,正此时,她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门口,就连那几个贵公子停在自己身上那迷恋的目光也已经好似被什么东西吸引了去。

凤倾城皱眉,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当看到门口所站着的那两个人之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就连身体也是一颤。

苍翟的俊美众人早就见识过的,此刻,在场的人,与其说是看着宸王苍翟,倒不如说是看着他身旁站着的那个女子,女子一袭紫衣,身上没有过多的点缀,但那笑容以及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丝浑然天成的高贵,无疑是最大的焦点,仿佛能让世间万物都为之失色,这样一个女子,在众人眼里,便就只有一个字,美,没有任何雕饰的美,浑然天成,美得不可方物。

安宁早已经习惯了众人的目光,依旧淡淡的笑着,将那些视线刻意忽视,不过,有一道,她却无法视而不见,安宁放眼看去,正对上凤倾城那僵硬的表情,以及那眼中隐隐闪烁着的复杂的情绪。

凤倾城见到她很震惊么?应该是震惊的吧!毕竟,凤倾城一直倾慕着苍翟,还三番四次的引诱,知道自己这么个正牌王妃在苍翟的身旁,理应会成为她接近苍翟的阻碍。

况且,以凤倾城的聪明,应该知道她安宁并不是凭空出现的吧!

想到凤倾城在自己手上吃的亏,安宁的笑意更浓。

正如安宁所想的那样,凤倾城确实是震惊,虽然方才猜测那小侍卫可能就是安宁,但她也终究不愿意相信,所以,宁愿催眠自己,是她听错了,猜错了,可是,眼前的这张脸,她并不陌生。

在东秦国的时候,苍翟将安宁当做宝贝一般的听着,心中眼中只有安宁,那时她就不甘心,她凤倾城论身份,比安宁不知道高贵了多少,论容貌,她虽然不愿承认,但安宁的模样,确实能够和她一较高下,可是,为何苍翟的眼里只看得见安宁?而对自己却是爱理不理,到了北燕国,甚至放任那个小侍卫羞辱自己!

不,不是小侍卫,是安宁!羞辱自己的正是安宁。

看着那张脸,看着安宁如此近的站在苍翟的身旁,二人该死的是出奇的和谐,这更加刺激了她的不悦,苍翟之所以对那小侍卫百般维护,原来竟是因为那小侍卫正是他捧在手心的女子!

捧在手心的女子?凤倾城的眉心皱得更紧,自己倾慕苍翟,自然是希望他身旁的人是自己,此刻,二人在她的眼里,竟是那般的刺眼。

“抱歉,本王有事耽搁了,应该还不算晚吧。”苍翟清朗的声音在偌大的大厅之中响起,嘴角微扬,带着隐隐笑意,似乎是得了什么好消息。

这声音正好惊醒了众人的神思,不过,除了曾经见过安宁的几人,其他人的心中都是疑惑着,苍翟身旁的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为何苍翟方才带走了那个小侍卫,此刻却带回了一个如此动人的美丽女子?

就连四皇子和五皇子二人,也都是看着那一抹身影,心中盘旋着疑问,有些猜测在他们的脑海中渐渐成型,不过,一想到那猜测,却是让人不敢相信,怎么会?他们的脑海中皆是浮现出了那个小侍卫的模样,那样的平凡无奇,和眼前这绝世美女,完全是两个人啊!

根本没有人会将这二人联系在一起。

可是……那么这个女子……

“还不晚,宸王是东秦来的贵客,便是晚了,我们也会等宸王,宸王请坐。”凤裕呵呵的笑道,对于这个苍翟,老爷子防范甚严,他的心中也是有防备,只是,表面上的功夫,他却要做足了。

苍翟迎上凤裕那虚假的笑容,不以为意的一笑,随即便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揽着安宁走向座位,他的位置正好在四皇子的右边,不过,那个席上主位却只有一张椅子,苍翟将安宁安置在椅子上坐下,丝毫没有察觉到众人变得怪异的目光。

这宸王,竟然将他的位置,给了这个美丽的女子坐,这意味着什么?这女子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吧!

而这举动,对于仍然处在猜测中的四皇子和五皇子来说,则是在吃惊之余,更加的疑惑。

‘裘公子’倒是了然的一笑,他的心中已经肯定了,王爷身旁的那女子就是王妃无疑,看王爷对王妃细心呵护的模样,当真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此刻的裘公子正是双胞胎兄弟之一的追电,虽然一早就猜测,那小侍卫的普通外表之下,定有一张不俗的容颜,但是,今日一见,又仅仅是“不俗”二字足以形容得了的?

追电见过不少美女,极乐园中,也有许多模样绝美的女子,但都及不上王妃的风韵,在第一眼见到王妃之时,追电的心中竟是惊艳,甚至连手中的茶也倾洒了些许出来。

王妃吸引人的不仅仅是她那张绝世的容颜,更多的是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韵味儿,那还是他从来都不曾见到过的,华贵却不失淡雅,灵动而脱俗,尤其是那一抹笑颜,如空谷幽兰,又如出水芙蓉,让人一看,便移不开眼。

难怪能够引得王爷如此倾心,稍早,他还曾想,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够配得上王爷,但今日一见,王妃配王爷,足矣!

想到那日自己和王妃的切磋,追电不仅莞尔一笑,谁能料到,这样一个美丽脱俗的女子,竟使得一手好毒,甚至在他之上,她这样毒杀某人的话,那人怕是连死也死得痛快。

苍翟安置好安宁,才从席位的后面搬了一张椅子,摆在安宁的身旁,和安宁并肩而坐。

众人皆是好奇的看着那女子,女子被这么多人看着,似乎没有丝毫紧张之意,单是她的这份镇定淡然,就足以让人为她竖起大拇指了。

这女子,到底是谁?能让宸王这般呵护着?不知道安宁身份的人,心中都是分外急切。

“宸王妃,没想到宸王妃也来了北燕,哈哈……既然来了,可要好好欣赏欣赏我北燕的风光。”詹灏朗声道,对于这个宸王妃,詹灏在东秦国时,就有过一定的认识,这女子的精明,他也是有所见的。

在方才见到宸王妃之时,他也是吃惊的,没有听说宸王妃也跟随宸王来了北燕啊,但是,他的震惊却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而且,很快便消失了,以詹灏的精明老练,仔细一想,就知道了什么,宸王妃出现了,小侍卫却不见了,这还不明白么?

詹灏的话,顿时揭开了所有人的疑惑,宸王妃?原来是宸王的女人,难怪宸王会这般呵护着!

这宸王也是好福气,竟有这样美如天仙的女子为妃。

四皇子和五皇子身体皆是一怔,宸王妃?

四皇子心中想着,她便是王爷所娶的妻子?而联想到自己的猜测,顿时想到那日在凤府,自己和那小侍卫如兄弟的亲昵,恍然大悟,难怪王爷会不高兴!

自己竟然对王妃无礼,王爷自然会不高兴啊!

五皇子眉心皱了皱,敛下眉眼,自顾自的喝着杯中的茶,眼底却隐约有复杂的神色在流窜着。

“这是自然,只是,到北燕,要多加叨扰了。”安宁淡淡的笑着,优雅天成。

凤倾城心里的不悦终于积得没地儿装了,冷哼了声,“宸王妃真是好兴致,我凤府怕难得装下东秦王妃这样的大佛吧!”

一想到那日将自己羞辱得难堪的人是安宁,凤倾城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了,饶是这么多人在场,她也极力的要让自己保持着优雅的风范,但此刻,依旧淡定不了了。

自从安宁的出现,几乎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给吸引去了,这让她心里万分挫败,她才该是今日的主角,理应是所有人的焦点。

凤倾城言语中的的敌意,不仅仅是安宁听出来了,就连其他人也都听了出来,已经猜出那小侍卫便是宸王妃的人瞬间就联想到前段时间在昌都城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

让凤倾城颜面大扫的人不就该是宸王妃了么!

难怪凤倾城的话中会带着尖刺,不过,他们倒是想知道,面对凤倾城的不友好,这宸王妃又该如何回击。

安宁莞尔一笑,“凤大小姐说的哪里的话?安宁哪里有贵国皇上大?凤大小姐这话让人听了,可要让人误会在凤大小姐的心里,安宁比贵国皇上还要重要,这安宁可担不起啊。”

话到最后,安宁竟有些诚惶诚恐,四两拨千斤的回击过去,这话众人以一听,皆是小心翼翼满脸探寻的看向坐在高位上的北燕皇帝。

这还得了?谁敢当着皇上的面儿,将皇上以外的人,看得比皇上还重?

凤倾城脸色一沉,意识到什么,不着痕迹的瞪了安宁一眼,立即起身,跪在大厅中央,“皇上恕罪,倾城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今日,皇上才是凤府最大的贵客。”

凤倾城后悔了,她明明知道安宁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可是,方才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现在倒好,安宁倒没什么,她自己倒是背上了这么个罪责,若是激怒了皇上,明显不是明智之举,更何况,在今天这样的场合,皇上的手中还有一票,她不能出丝毫的差错。

安宁看着凤倾城的焦急,哼,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四皇子和追电眸光敛了敛,看来,这个王妃,不仅仅是长得漂亮而已啊。

这头脑也是精明的很,瞧这招用的,四两拨千斤,便将这厉害关系扯到了皇上的身上,用皇上来压着凤倾城,凤倾城便也只有请罪的份儿了。

北燕皇帝也是惊了惊,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起来吧!朕可当不起,今日主角可是倾城侄女儿和二老爷。”

凤倾城咬了咬唇,她知道,皇上终究还是生气了,可是,这个时候,她不能再说什么,顺从的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只希望方才这一出,不会对自己的支持率造成什么影响。

“呵呵,皇上,各位,时辰不早了,那么现在,就开始投票吧。”凤裕开口道,十分满意方才凤倾城吃瘪,凤倾城终究还是一个小丫头,连一个宸王妃都对付不了,又怎能和他作对?

“好,那便开始吧。”北燕皇帝一声令下,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了眼前的事情上,他们都知道,今日,凤家的夺权,定不会平静,他们也想知道,最后争夺到凤家当家人位置的是凤倾城,还是凤裕。

安宁坐在苍翟身旁,低声道,“你觉得这当家人会落到凤倾城的头上,还是凤裕的头上?”

苍翟握着安宁的手,细细的摩挲着,嘴角扬了扬,眼底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这怕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天由命么?凤裕和凤倾城可不愿听天由命。

大厅中,有凤府的家丁送上了笔墨纸砚,分别发放到那九个长老,以及善亲王和北燕皇帝的面前,按照规矩,他们只要将自己支持的人写在纸张上便可。

仅仅是过了片刻,九个长老,以及善亲王和北燕皇帝都写好了自己支持的对象,在众人的目光中,家丁挨个将他们写好的纸张都收在一起。

“既然都写好了,开始唱票吧!”北燕皇帝朗声吩咐道。

此刻的大厅之中,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凤倾城紧握着双手,虽然她在极力的告诉自己,詹楚楚已经帮她做了些事情,她一定能够拿到比凤裕更多的支持。

而凤裕则自始至终,都是一脸自信的笑容挂在脸上,对于当家人的位置,势在必得。

几个家丁在一起,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托盘中拿出一张纸,展开,念到,“凤裕,一票。”

凤裕脸上的笑容大了一分,随后,家丁念出了第二张纸,“凤倾城,一票。”

凤倾城微微松了一口气,家丁念出了第三张纸的内容,“凤裕,一票,共计两票。”

“凤倾城,一票,共计两票。”

“凤孤城,一票。”

轰……随着这一个名字的出现,在场的人包括是宾客都微露诧异。

凤倾城和凤裕二人更是吃惊得不像话,凤孤城?这里面怎么会有凤孤城的名字?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坐在九个长老后面的凤孤城,满脸询问。

“这是怎么回事?”凤裕朗声质问,怎么会出现顾城的名字?他的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凤孤城摇了摇头,“孩儿……孩儿也不知……”

“呵呵……凤裕啊,顾城是凤家的孙子,有他的名字有什么奇怪的,他也是候选人之一啊。”北燕皇帝呵呵的道,浅浅的抿了一口茶。

安宁看到这里,嘴角扬了扬,敏锐的她顿时闻到了阴谋与好戏的味道,呵呵,连凤裕都没有料到,凤孤城也会在这其中插一脚啊。

凤裕和凤倾城的脸色顿时沉了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息了下来,别担心,有他的名字又如何?凤孤城又能得到多少人的支持?

只要结果是他们各自所希望的那样就好。

“继续唱票。”凤裕吩咐道,努力让自己淡定。

“凤孤城,一票,共计两票。”

“凤倾城,一票,共计三票。”

“凤裕,一票,共计三票。”

“凤孤城,一票,共计三票。”

“凤孤城,一票,共计四票。”

到这里,凤裕和凤倾城都明显的慌了,总共只有十一票,凤孤城都已经拿了四票了,那么最后这一票……便是他们二人无论是谁得到,都只能和凤孤城的票数一眼,他们之中,有一人已经落败了。

“凤孤城,一票,共计五票。”

哗……这结果一出来,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凤孤城以竟然以五票的票数领先,这意味着什么?凤家的当家人,落在了凤孤城的身上啊!

而原本作为热门人选的凤裕和凤倾城,竟然败了!

安宁好看的眉毛微挑,有趣,真是太有趣了,下意识的看向凤倾城,只见她脸色骤然苍白,身体似乎颤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不可能,错了,一定是那里错了!”怎么会这样?詹楚楚说了会帮她的,为何会是这个结果?!

凤倾城怎愿相信?她当家人的位置,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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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章 血肉相残,甘愿委身为妾!

不仅仅是凤倾城有这样的想法,错了,肯定是哪里出错了,这个结果,明明就不该是这样的,原本来参加观礼的宾客们,心中看好戏的兴致更加浓烈了几分。

“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那么……”北燕皇帝朗声道,正要说恭喜,却有人打断了他的话。

“皇上,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一定是出了错。”凤裕急切的道,甚至顾不得打断皇上的话,因为,他知道,只要皇上一锤定音,那么,这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亦是处在难以置信当中,怎么可能呢?他的对手一直都是凤倾城,在凤孤城的名字出现了一次的时候,他告诉自己,这是意外,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但是,当第二票,第三票都落在了凤孤城的身上,凤裕的脸色就难看了,除了脸色难看,心里也隐隐焦急了起来。

凤孤城拿到第四票,凤裕的心咯噔一下,他发现,事情已经不受他控制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杀出这么一匹黑马,而他对于自己的儿子,从来都没有防范,可是,最后竟然被他得了便宜。

为了得到凤府当家人的位置,他苦心经营了这么久,不仅仅是这两个月的奔走而已,他甚至为了早已接手这一切,故意在凤老爷子的病情上雪上加霜,可是,最后竟让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为别人做了嫁衣裳,他怎能甘心?

便是这个得了便宜的人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也一样不甘心,凤孤城虽然是他的儿子,但是,比起当家人的位置,凤孤城显然不算什么。

“哦?”北燕皇帝皱了皱眉,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凤裕,这方才大家也都看着,各位长老的投票都还在这里,一切都是当着大家的面儿进行着,又怎会出错?”

凤裕紧握着双手,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目光闪烁着,对于北燕皇帝的话,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北燕皇帝说的不错,一切都是在大家的眼底下进行,怎会出错?

“倾城侄女儿,你也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差错吗?”北燕皇帝转眼看向凤倾城,此时的她早就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优雅,神色不比凤裕镇定多少。

凤裕不满凤孤城最后拔得头筹,凤倾城更加不满了,她和凤孤城素来都是有着较劲儿的意思,上一次,自己在安宁手中吃了亏,凤孤城还专程来羞辱了自己,小时候,凤孤城也是欺压之人的那些人之一,若是凤家当家人的大权落在了凤孤城的手上,她几乎可以想象自己在这凤家的地位会变成什么模样。

“皇上,当家人大选,这对凤家来说,是一件十分严肃谨慎的事情,切不能出半点纰漏,不然,躺在病床上的爷爷无法安心,也愧对了凤家的列祖列宗。”凤倾城努力让她自己镇定下来,这件事情必须从长计议,她要努力的挽回局面。

正好,凤裕不也是不满么,方才的敌对关系,此刻瞬间在无言之间变成了同盟。

“对,皇上,倾城说的不错,这件事情需要不得不谨慎啊。”凤裕立即附和道。

北燕皇帝眸光微敛,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不疾不徐的送入自己的口中,浅浅的品尝着茶水,和凤裕以及凤倾城的焦急,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旁看好戏的人,也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北燕皇帝,暗想,皇上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安宁倒是觉得凤倾城和凤裕二人此刻的联合显得无比讽刺,如今,这二人可谓是一跳绳上的蚂蚱啊!

安宁看向凤孤城,自始至终,凤孤城都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除了方才他的名字爆出来之时,面对凤裕的质问,他有过一句回应之外,一直都沉默着,安宁仔细的打量着凤孤城,以她这段时间对凤家的了解,在这凤家,除了凤老爷子,便是凤倾城和凤裕二人有独挑大梁的能耐,这凤孤城虽然有些本事,但终究是欠缺了什么,饶是安宁也没有料到,今日,会杀出这么一匹黑马啊。

“两位说的不错,凤家当家人大选,自然是不能马虎了,所以,才有这么多的宾客观礼,借以作为见证人,既然二位不服的话,那就请二位亲自查一下这票选的结果吧,看看到底有没有唱错票,和结果有没有出入。”北燕皇帝放下了茶杯,掷地有声,那双深邃老练的眸子,扫了众人一眼,这一刻,所展现出来的皇帝威仪,彰显无遗。

凤倾城和凤裕皆是微微皱眉,查票?查票能起到作用么?不过,不管起不起得到作用,这票都必须要查,凤裕在凤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对于各个长老的字迹,都是有一定的认识,他倒是要看看,那些事先说好了要支持他,却又临阵倒戈的人,到底都有谁。

凤裕大步上前,抓着那一堆字,一张一张的仔细查看,可是,他所得到的结果……凤裕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抬起头来,凤裕扫视了一眼再坐的几个长老,那几个长老皆是心虚的低下了头。

而他此刻手中握着的这张纸……上面分明就是皇上的字迹,皇上甚至没有丝毫掩饰的就写下了“凤孤城”的名字么!

凤裕饶是再笨,此刻也明白了过来,凤孤城为什么会出现在候选人之列,这都是皇上在支持着他,他千防万防的放着凤倾城,却忘记了,他有一个最重要的人没有防,那便是北燕皇帝!

“怎么样?现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北燕皇帝淡淡的开口,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十分满意的看着凤裕那冰冷到极点的脸色,尤其是那利眼中的怨恨与恍然,更是让北燕皇帝心中畅快之极。

“我不服!”凤裕咬牙切齿,一贯的冷静被彻底的打破了,狠狠的瞪向凤孤城,大声咒骂道,“你这逆子,凤家交给你,定要毁在你的手上。”

凤孤城皱眉,似乎是极其不满意他的这句话,“爹,孤城自从十岁开始,就已经跟着爹学着做生意,替凤家的产业奔走,到了十八岁,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爹交代的事情,孤城有哪一件是没有尽心尽力完成的?今日承蒙各位长老垂青,信任孤城,将孤城推上当家人的位置,孤城在此当着所有人的人发誓,凤家在孤城的手中,定会发扬光大。”

“好,孤城侄儿好志向,有几分凤老爷子的风范,凤家交到这样的人的手中,以朕看,实乃大幸啊!”北燕皇帝拍了拍掌,朗声称赞道。

“你,你们!”凤裕凌厉的指着凤孤城,整个人气得浑身颤抖,“你们狼狈为奸!”

“放肆!”北燕皇帝一巴掌打在桌子上,啪的一声,在大厅之中,异常的响亮,所有人都是为之一怔。

狼狈为奸?凤裕这是什么意思?他口中的“你们”指的是谁?凤孤城和皇上?哗……这猜测在众人的脑海中冒出来,众人都禁不住为凤裕捏一把冷汗,这个凤裕,还真是胆大包天,当着皇上的面儿,竟然敢这么说,他是气糊涂了么?

凤裕身体一颤,意识到自己激怒了皇上,可是,便是激怒又如何?有些话,他不得不说,这个时候,他也是豁出去了,他和凤倾城的争斗,都属于内部斗争,但对于北燕皇帝,这是属于外部敌人,如果这事情真的和北燕皇帝有关,那么,凤家迟早都会被皇上给蚕食鲸吞了。

他又怎能看着凤家的家业,被别人强占了?

凤裕努力让自己找回些许理智,他知道,皇上终究是皇上,容不得他们挑衅,就算他是凤家人也一样,在北燕国,凤家人虽然享有特权,但那也是有度的,这个时候,与其忤逆皇上,还不如从他们自家人下手。

凤裕转身看向凤孤城,大步走上前,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咬牙道,“孤城,你当着众人的面儿,告诉大家,你不愿坐这个当家人的位置,你要做当家人,还不是时候!”

等他这个老子死了,凤家下一任当家人不就落在凤孤城的头上了吗?这个逆子,竟然这般急!

凤孤城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轻声开口,“爹,当家人是众人推举,没有什么是不是时候的说法,爹,难道你就这么想将权力握在自己的手上吗?我是你儿子,我来当这个当家人,自然少不了爹的好处。”

“你……”凤裕心中的怒火更是旺盛,“你以为皇上安了什么好心吗?”

凤孤城眸光微敛,“爹错了,是孤城没安好心。”

不错,在皇上提出支持他当凤家当家人之时,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是他的一次机会,他一定要牢牢的抓住,在凤家,就只有让自己站在高处,才能活得有尊严,凤倾城在能力上压制了他这么多年,可那又如何?只要他成了当家人,可以让凤倾城在凤家什么都是不是,爹使唤了他这么多年,可那又如何?他成了当家人,便是他替自己做牛做马!

老爷子心里不疼爹这个儿子,爹又何尝疼过他这个儿子?

“你……”凤裕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心中咒骂了千百遍这个逆子,和凤孤城谈不拢,凤裕朗声道,“我不服!凤孤城这个当家人,我不服!”

哗……

在场的人皆是交头接耳的谈论了起来,不服么?他可知道不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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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方才也说了,若是有不服者,那就依照凤家的规矩,将不服之人赶出凤家,从此不再和凤家有丝毫瓜葛。”凤孤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众人皆是一怔。

凤裕的身体一个踉跄,不可思议的等着自己的儿子,赶出凤家?这个逆子,竟然说出如此的话来,“我是你爹!”

凤孤城嘴角一扬,丝毫没有掩饰他的讽刺,爹?爹又如何?

凤裕不笨,又怎会看不懂凤孤城那嘴角含笑的意思?

猛地上前揪住他的衣襟,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为了得到当家人的位置,你当真连爹都不要?”

“爹,为了得到当家人的位置,你不也是连爷爷也狠得下心来么?别以为那天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你故意气的爷爷!你把爷爷气倒了,就可以大张旗鼓的夺权了是吗?哼!”凤孤城冷冷的回答,果然看到凤裕脸色难看了几分,嘴角的讽刺更浓,“在凤家,本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你能对付爷爷,如果我有一天挡了你的路,你也会对付儿子,与其一辈子做你手下的棋子,担心你什么时候弃子,还不如现在反噬,成为人上人!”

凤裕的脸色更是惨白,凤孤城说中了他的痛脚,想到如今还躺在床上的凤老爷子,凤裕的心中依旧没有愧疚,有的反而是讽刺,他孤城说的不错,如果凤孤城真的挡了他的路,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

眸光敛了敛,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他要替凤家的列祖列宗,杀了这个忤逆子!

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匕首,这是他一直以来的防身习惯,那明晃晃的刀身透着一丝阴寒,吓得大厅中的一些女客,惊呼出声。

“你给我去死!”凤裕紧握着匕首,双目烧的通红,满目的杀意,恶狠狠的朝着凤孤城刺下去。

大厅中的其他人皆是为这突然而来的凶狠吃惊不小,方才二人低声交涉的时候,他们虽然听不到这父子二人在说什么,但是,看各自的表情,想来谈得并不愉快。可是,他们依然没有料到,这凤裕,竟然对自己的儿子痛下杀手!

不过,有几人的嘴角都是勾起一抹笑意。

安宁欣赏着这一出血肉相残的好戏,饶是她也有些吃惊凤裕的做法,这个凤家,还真是冷血得可以,安平侯爷对子女无情,这个凤家二老爷也不遑多让啊。

在众人的目光中,凤裕手中的匕首就要刺进凤孤城的身体,那匕首落下去的方向,竟是凤孤城的心口,几乎可以想象,一旦这一刀刺中了,凤孤城必死无疑。

凤裕下手,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凤倾城看着那尖锐的刀锋,眼神变得热切,血液沸腾着,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快,杀了他,杀了凤孤城,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要凤裕杀了凤孤城,一切就都对她有利了,凤孤城不在了,而对于一个连儿子都杀的凤裕,必定和当家人的位置无缘了。

凤倾城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看着那匕首朝着凤孤城的心口刺去,只是,那原本锋利的刀尖却是倏然顿住,凤倾城心中一怔,却只见凤裕的手腕儿被凤孤城握住……

凤孤城紧咬着牙,心里也发了狠,他就知道,自己阻挡了他的路,他定会杀了自己,果然呵!

他对自己无情,那么就休怪他对他无义了!

眸子一凛,凤孤城握着凤裕的手腕儿一翻,被凤裕握着的匕首就这样被他的力道带着,划过凤裕自己的身体,众人之听得啊的一声叫喊,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血腥味儿。

凤孤城狠狠的一推,毫不留情的将凤裕推到在地,“皇上,孤城请求皇上让孤城以当家人的名义,执行凤家的规矩!”

北燕皇帝敛了敛,朗声道,“朕只是负责授当家人的印玺,至于你们凤家的规矩,则是你们凤家人的事情,朕可不会插手!” ωwш¸ тт kān¸ C 〇

北燕皇帝满意的看着这一切,继续喝着茶。

“皇上,既然孤城已经是选举出来的当家人,还请皇上主持授权仪式!”其中一个长老起身开口道,他是支持凤孤城的人之一,原本,他是答应了投凤裕一票,甚至收受了凤裕不少的大礼,可是……想到什么,长老眼底划过一丝无奈,现在这种情况,只有继续支持凤孤城,若是让凤裕有了翻身的机会,那么,他这个老头子怕也要迎来灾难了啊!以凤裕的性子,怎会放过背叛他的人?

“对,请皇上授印玺。”那个长老的话一落,其他好几个长老立即附和着。

北燕皇帝抬眼,目光一扫众人,最后落在凤倾城的身上,“倾城侄女儿,孤城来做这个当家人,你可服?”

凤倾城神色微怔,服?她怎么能服?但是,看如今的情况,凤孤城做这个当家人,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她便是不服又怎样?

想到凤孤城方才所说的话,一旦当上了当家人,他就要肃清反对派了啊!

这个时候,她的回答若是“不服”的话,那么,她几乎可以料到,她会是怎样的下场!当场赶出凤家,这个结果,她无法承受!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能够待在凤家,她便可以等待翻身的机会!

“倾城怎会不服?堂哥来做这个当家人,实至名归,倾城没有任何异议。”凤倾城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温和的开口道。

安宁眉毛一扬,这个凤倾城,还真是一个识时务的主,怎会不服么?方才她的表现,可不像是不服的样子啊!

和安宁一样,在场的许多人都有同样的想法,尤其是凤孤城,凤孤城又如何不知道凤倾城的言不由衷?原本,凤孤城心中盘算着,若是凤倾城不服,他正好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将凤倾城赶出凤家,断绝她的所有机会,怎料她竟然如此委曲求全,凤孤城眸光微敛,如果他料得没错,凤倾城心中怕是在盘算着伺机而动吧!

哼,凤倾城啊凤倾城,从她八岁开始,就成了他的对手,在老爷子的心中,她始终比自己重要,这一次他当上了当家人,又怎会放弃对凤倾城的打压?

她不想离开凤家么?可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在凤家待不下去!脑中很快的跳出一个想法,凤孤城的目光落在凤倾城的身上,嘴角的邪恶越发的浓郁,凤倾城,既然是她不想走,那么,就等待着他的刁难吧!

“好,如此甚好,那么现在,仪式开始吧!凤孤城上前接受凤家当家人的印玺。”北燕皇帝朗声道,示意一旁候着的太监,将印玺呈上来。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凤孤城大步上前,单膝跪在北燕皇帝的面前,双手高举着,等待着北燕皇帝将印玺交到他的手上,凤家当家人的印玺,这是凤家权力的象征,凤家,即将迎来他凤孤城的时代!

凤裕和凤倾城看着那印玺落在了凤孤城的手中,凤倾城几乎是费尽了所有的力气强忍着自己冲上去抢过那印玺的冲动,凤裕的眼中亦是充满了不甘,捂着自己方才被那匕首划破了的伤口,一张脸狰狞的扭曲着,“凤孤城,你不得好死,凤家的列祖列宗不会放过你!”

凤裕当着众人的面诅咒凤孤城,这倒是更加刺激了凤孤城心中的怒火,现在,他的手上握有凤家至高无上的权力,想到方才凤裕对自己的狠心,凤孤城眸中迸发出一丝嗜血的火焰,今天,他便要拿凤裕开刀,立威于凤家!

“来人,将这个人给我拖出去,从现在起,他不再是凤家的人,以后是死是活,为奴为丐,都与我凤家无关。”凤孤城朗声道,语气中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凤孤城的话一落,几乎是没有人质疑他的命令,很快,就有凤府的家丁上前,将地上的凤裕架了起来,凤裕挣扎着,“你不能这么对我!”

“不能吗?你别忘记了,不服凤家当家人结果的,按照规矩,理应被赶出凤家,身为凤家的当家人,我只不过是维护凤家的规矩而已。”凤孤城一字一句,气势恢宏,此刻,他不再是任人拆迁的棋子。

“你……凤孤城,你这逆子,凤家迟早得毁在你的手里!”凤裕愤恨的怒骂着,“早知道你有如此的狼子野心,当年就该掐死你!”

“狼子野心?这我可承受不起,谁能比你更有狼子野心?”凤孤城冷哼一声,似乎是在提醒着凤裕,他自己做下的那些事情,凤家的列祖列宗不会放过他?那么他自己呢?

他的心狠手辣,只是跟着他学的而已!

“还愣着干什么,拖出去!”凤孤城似乎一刻也不愿再见到凤裕,不耐烦的催促着。

家丁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拖着挣扎着的凤裕,走出了大厅,人已经消失在大厅之中,但一路的咒骂却没有消失,终于等到那咒骂声渐渐的平息了下去,大厅之中,恢复了稍早的宁静,只是,这时的宁静,却透着一种诡异。

方才的一出父子相残的戏码,这些观礼的宾客可是看得津津有味儿,各自的心里都有着自己的思绪。

这父亲对儿子没有手下留情,儿子对父亲,也是没有顾忌情面啊!他们几乎都可以想象得到,凤裕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被赶出凤家,他接下来的下场会是怎样。

以凤家在昌都的势力,凤家留不得他,那么整个昌都,怕也是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凤裕啊!

想到凤孤城方才的话,为奴为丐么?这凤裕怕是为奴为丐,都没有地方收留他啊!

对于这样的结果,北燕皇帝无疑是最满意的,“孤城侄儿,以后凤家交到你的手上,你可要尽心尽力啊!”

“是,皇上,孤城一定会为了凤家,不遗余力,万死不辞。”凤孤城拱手道,抬眼对上北燕皇帝的视线,眸中满是感激,今天,他之所以会成为最大的赢家,完全是皇上给他的机会,想到方才凤裕所说的话,凤孤城却是不以为意,皇上没安好心么?他自然是知道皇上没安好心的,可是,那又如何?最重要的是,他掌握了整个凤家的权力,而对于皇上,他自然会想办法防备。

“哈哈,好!来人啊,上酒上菜,今天我们可要恭贺凤府当家人大喜。”北燕皇帝爽朗的笑声在整个大厅之中回荡,随即,凤府的下人便端着酒瓶,鱼贯而入。

当家人已经选了出来,接下来就是凤府为宾客们准备的盛宴,各种美味珍馐陆续上了上来,摆在每一张席位上,紧接着,凤家的九位长老,陆续向新任当家人敬酒道贺,凤孤城今天意气风发,接受着众人的恭贺之词。

苍翟看着这一切,深邃的眸光闪了闪,自始至终,对于这结果,他都没有丝毫吃惊,因为,这都在北燕皇帝的算计之中,亦或者,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不错,今天这一切,是他和北燕皇帝联手给凤家的一份大礼,凤家当家人的大选,他怎能不插一脚?想到他是如何让那些个长老改投凤孤城的,苍翟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容。

握着手中的茶杯,苍翟浅浅的抿着,一抬眼,正对上北燕皇帝带笑的双眼,北燕皇帝朝着苍翟举杯,以苍翟的精明,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对自己说:合作愉快!

呵!合作愉快么?在他看来,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又哪来的合作?

他不能让凤府落在凤倾城和凤裕任何一个人的手中,所以,就和北燕皇帝达成了共识,二人一明一暗的操控着这件事情的始终,这结果,无疑是让他十分满意的。

比起算计与谋略,凤孤城显然是及不上凤倾城和凤裕的,而凤孤城看似是今日最大的赢家,但实际上却不然,自始至终,他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除掉凤裕的棋子,亦或者是凤家的傀儡。

苍翟无视北燕皇帝的示好,别开眼,好似根本就没有看到一样,这倒是让北燕皇帝脸色僵了僵,原本雀跃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众人都在围着凤孤城道贺,倒是没有察觉到这二人之间的互动,除了一人,那便是坐在苍翟身旁的安宁。

凭着安宁的敏锐,便是那片刻的视线交汇,她就已经隐隐看出了些许不寻常,安宁皱着眉,探寻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苍翟,想到在投票之前,苍翟成说的话,安宁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轻声在苍翟的身旁开口道,“这结果,在你预料之中?”

苍翟握着酒杯的手怔了怔,但笑不语,宁儿啊宁儿,总是这般敏锐,自己泄露了什么让她察觉到了吗?

苍翟的反应,已经给了安宁答案,安宁嘴角的笑意更浓,“这凤家,遇到你苍翟,怕是不得安生了。”

是啊,以苍翟的性子,对于凤家当家人大选这么重要的事情,又怎会什么都不做?安宁仔细想想,倒也明白苍翟的用意,他是在削弱凤家实力的同时,也在引起凤府的内乱啊!

凤孤城成了当家人,凤倾城肯定是不会服的,便是口中说着服,心中也不可能会服,而凤裕……呵呵,凤裕被赶出了凤府,凤府少了这么一个能干的人,会怎么样呢?

凤孤城虽然能力不小,野心不小,但若是独当一面,终究还是欠缺火候。

安宁正思索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安宁闻声看去,果然看到凤倾城端着酒杯站在凤孤城的面前,没有了震惊与不甘,就连骨子里的那一分傲气,也是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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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哥,倾城敬堂哥一杯,恭喜堂哥登上当家人的大位。”凤倾城柔声道,经过方才的自我克制,她已经让自己平静得足以听不出声音中的不甘。

“呵呵,倾城,你这就见外了,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为了凤家,可是做了不少的事情,你可是凤家的功臣呢!对了,以后凤家的事情,难免要让你操劳,你可不要埋怨啊。”凤孤城让下人将杯中斟满了酒,仰头一口喝下,对凤倾城的态度,亦是分外的谦和。

“倾城是凤家人,为凤家出力,是倾城应该做的。”凤倾城敛下眉眼,同样是喝下了杯中的酒,心中却是暗自将凤孤城给诅咒了千万遍,如果她有能力,定不愿意强迫自己这样和颜悦色的讨好凤孤城。

“好,很好!不过,倾城,你也已经年满二十了吧?”凤孤城皱了皱眉,朗声询问,声音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凤孤城在这个时候,提起凤倾城的年纪,想要干什么?无论他要干什么,这目的,定不会那般简单。

众人皆是充满兴致的看着凤孤城和凤倾城这一对堂兄妹,暗自思索着,凤孤城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凤倾城自己的心中也隐隐浮出一丝不安,但还是扯了扯嘴角,“是的,倾城已经年满二十了。”

“哎,都已经二十了,我北燕国的姑娘,十五岁及笄,之后便可以嫁人,现如今,二十岁还没有嫁人的,这昌都城,怕也只有你了吧!”凤孤城的眉峰皱得更紧。

几乎是整个北燕国的人都知道,年岁大了,却没嫁人的,就数凤家的大小姐凤倾城,以及詹家的大小姐詹玉颜,不过,詹玉颜比凤倾城要小个一岁。

凤倾城脸色一僵,“凤家第一代当家人,二十五岁才嫁人,倾城生为凤家的女子,二十岁未嫁,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可不能这么说,先祖是当家人,当年之所以二十五岁才嫁,是因为北燕初建国,先祖是为了北燕而推迟嫁人,但倾城不一样,倾城身上并没有当家人的重担,若拖得久了,别人该说闲话了,我凤家的小姐,可不是嫁不出去的,再说了,堂哥我心里也为你着急啊。”凤孤城叹息了一口气,见凤倾城要开口说什么,眸中划过一抹恶意,趁着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打断她的话,继续朗声道,“不如这样,倾城的婚事,就交给我这个堂哥来操心,倾城放心,堂哥一定给你找一个配得上你的如意郎君!”

凤倾城心中咯噔一下,她方才心中就已经慢慢的有了预感,果然啊,还真是如她所想的那样,凤孤城这个臭男人,是想要将她嫁出去,怕只怕,不仅仅是嫁出去那么简单吧!

给她找一个配得上她的如意郎君?他凤孤城会有这个好心?那太阳都怕要打西边儿出来了。

怎奈,按照凤家的规矩,当家人有权利决定族中之人的婚嫁,凤倾城紧咬着牙,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谢谢堂哥关心,倾城的婚事,爷爷已经替倾城做主了。”

众人一听,更加来了兴致,凤家老爷子已经做主了凤倾城的婚事?凤倾城这是胡说的?还是真有其事?

“哦?有这样的事?既然如此,那爷爷为倾城选的夫君,到底是谁啊?快告诉堂哥,堂哥也好派人去催催对方,好早些来凤府提亲。”凤孤城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主,凤倾城想要逃避,他可容不得她逃避。

凤倾城脸上浮出一丝尴尬,众人听方才凤孤城说那话,催对方提亲?好似她凤倾城真的嫁不出去一样。

凤倾城心中怒了,但依旧残余的理智,却是让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忍,一定要忍住,若是自己当众发怒,定会如了凤孤城的意,他指不定还要好多的算计在后面等着她,所以,她绝对不能让凤孤城太开心。

“倾城,怎么了?难道没有那个人?方才所说,都是骗大家,骗我这个当家人,骗皇上的吗?”凤孤城的语气骤然拔高,看着凤倾城为难的神色,心中分外的畅快。

凤倾城心中一怔,没有想到凤孤城这般咄咄逼人,扯了扯嘴角,“倾城没有骗大家,没有骗堂哥,也不敢骗皇上,爷爷确实已经做主了倾城的婚事。”

“那你就说出爷爷中意的人是谁,也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凤孤城挑了挑眉,态度缓和了些,不过,眼神却越发的凌厉,单是凤倾城脸上的那一分为难,他就知道,这其中不会那么简单。

凤倾城咬了咬唇,此时,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她若是不说出一个人来,那么,凤孤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不仅如此,他怕是会更加得意的要大肆张罗她的婚事,她知道,若是凤孤城来张罗,那么,她要嫁给谁,便半分都做不得主。

她凤倾城怎能随随便便的就嫁给一个她不愿嫁的人?她倾心的人,就只有苍翟,在她看来,这个世上就只有苍翟配得上她凤倾城,饶是这个时候,她依然没有改变这个想法。

抬眼,目光落在那一抹身影上,凤倾城眸光微转,似在思索着什么。

坐在苍翟身旁的安宁,察觉到凤倾城的视线,心中一怔,立即冒出一丝不悦,单是这一个举动,就足以让安宁揣测出凤倾城的心思,她要干什么?还对苍翟不死心么?

果然,大厅之中响起了凤倾城的声音,“那人便是……宸王苍翟!”

轰……

原本安静的大厅之中,瞬间炸开了锅,许多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凤倾城她说了什么?那人是谁?

他们没听错么?宸王苍翟?在场许多人都知道苍翟有北燕皇室的血脉,但终究还是一个东秦王爷,凤老爷子有心让凤倾城嫁给苍翟?这到底是真是假?

“爷爷要让倾城嫁的人就是宸王苍翟。”凤倾城已经豁出去了,与其让凤孤城拿着自己的婚事,大做文章,还不如自己决定。

“可宸王已经有了宸王妃?爷爷让你嫁给宸王,难不成你要做妾?”凤孤城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丝毫没有放过羞辱凤倾城的机会,宸王是有了宸王妃不错,可不还有侧妃的位置空着的么?但凤孤城却是故意加重了“妾”的语气。

堂堂凤家大小姐,素来眼高于顶,竟也有替人做妾的一天!

凤倾城如何能不知道他的故意羞辱,咬了咬唇,“宸王殿下天人之姿,便是做妾又如何?比起某些人所谓的正室,好过了太多。”

妾又如何?安宁不过是认识苍翟的时间早一些,嫁给苍翟的时间早一些,只要苍翟肯娶她,哪怕是做妾,她也有机会,让自己翻身。

在场的人哗然,尤其是北燕国的那些宾客,以及五皇子,詹家家主等人,凤倾城竟然如此的捧高苍翟!

安宁的眉心则是皱得更紧,这凤倾城还真是大言不惭,为妾?她以为这事情就只有她做主么?

刚如此想着,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外一只大手捏了捏,随即听得苍翟浑厚的声音在大厅之中响起,“本王怎么不记得,本王有同意纳谁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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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章 当众表白,惨遭拒绝被逼嫁人!

自始至终,所有人都被凤倾城的说出的话而震撼着,倒是没有去留意另外一个当事人的反应,此刻,苍翟的话,无疑就是另外一个重磅炸弹,让在场的人的注意力,皆是转移了过来。

宸王说什么?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宸王苍翟,瞧他那嘴角淡淡笑意中所蕴含着的不屑,似乎是在讽刺凤倾城的自说自话,这是什么情况?宸王是什么意思?

其实,宸王的意思不难让人理解,他分明就是不承认这件事情啊!

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儿,如此让堂堂的凤家大小姐难堪,这宸王,还真的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主,但他方才那般细心呵护着宸王妃的举动,众人也都是看在眼里的,真的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主么?许多人都看不透这个东秦国来的宸王苍翟。

不过有一点,众人却是明白,凤家的这出好戏,是越来越精彩了。

凤倾城身体一晃,没有想到苍翟竟然会说出如此的话,不错,爷爷曾经有意让自己争取苍翟,但是,这事情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方才自己当真是被凤孤城逼急了,连基本的理智都失去了。

苍翟对自己,向来都是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饶是她这个北燕国数一数二的美女,如此的对他大献殷勤,他也不为所动,自己对他来说,当真是没有半分的诱惑力么?

不,她不甘心,多少男子对她趋之若鹜,她却看不上眼,独独对苍翟倾心,她强大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内心产生出强烈的挫败,但是,此刻,面对众人看好戏的目光,凤倾城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找回些许理智,扯了扯嘴角,“倾城对宸王殿下仰慕已久,若是能得宸王殿下青睐,倾城一定做牛做马,侍奉宸王殿下。”

凤倾城努力让自己放下身段,看着苍翟,眸中满是祈求,现在,她所在意的,不仅仅是周围宾客们异样的目光,还有凤孤城这个想抓住她的婚姻大事,大做文章的人。

心中祈祷着苍翟能够帮她一把,帮她度过这个困境,自己凤家大小姐的身份还在这里摆着,怎么着苍翟也不会真的让她做牛做马。

自己的魅力,苍翟应该会有几分怜惜的吧!凤倾城想着,男人总喜欢怜惜弱小的生物,她抛开平日里那高贵的外衣,楚楚可怜些,或许,就能够让苍翟产生怜惜之情,哪怕此时真的只是对她的同情,她也心满意足了,而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做打算,凭着她凤倾城的头脑,难不成还能吃亏?

心中如是盘算着,凤倾城楚楚可怜的咬了咬唇,那模样,倒是引得在场的许多人生出了怜惜之意,让人一看,便恨不得将她抱进怀中,好好的呵护着,为她遮风挡雨。

只是,她的期望注定要再一次落空了,苍翟是普通的男人么?

便是看到凤倾城那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模样,他也一眼看得出她的本质,这个女人,素来高高在上惯了,虽然他承认她有高傲的资本,但是,那却是苍翟最不屑的。

他也承认,凤倾城是有些聪明的,只是,她的聪明却不如宁儿可爱,连宁儿的万分之一都及不上,他又怎会多看凤倾城一眼。

对他倾慕已久么?那是她的事情,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个时候,他理应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他,似乎是在等着他开口,而身旁宁儿的视线,也是落在自己的身上,瞥了安宁一眼,从那双璀璨的眸中,他竟然看到了几分幸灾乐祸在闪烁着。

苍翟微微皱眉,桌子下的手,指腹摩挲着安宁的手心,故意引得安宁手心一阵瘙痒,似乎是在惩罚安宁一般。

心中暗自腹诽:宁儿这幸灾乐祸是对谁的?对凤倾城?还是对自己?若是对自己,那她就应该受罚!有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公开对她的丈夫表明爱意,她还有心思对他幸灾乐祸?

这个宁儿啊,自己是被她吃得死死的,她是肯定了自己不可能看得上凤倾城的!

幸灾乐祸么?这可不行,他被推上刀锋郎口,她这个做妻子的,自然要陪着他了。

眸光微闪,苍翟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弧度,在这大厅诡异的安静中,朗声道,“王妃在这里坐着,凤大小姐想要做牛做马,侍奉本王,这事情,本王可做不了主啊。”

这意思是再明显不过的,他纳妾,得由王妃说了算。

哗……

大厅中一阵哗然,宸王做不了主?王妃做主?这是什么情况?堂堂东秦国的宸王,连纳妾都做不了主,这不是笑话么?那宸王妃看似娇娇弱弱的,难不成还是一个母老虎?

北燕皇帝,四皇子,以及追电眉毛皆是不约而同的一挑,眉宇之间,满是促狭,在四皇子和追电的眼中,更是将宸王妃的地位推高了些许,看来,他们的王爷对王妃那是打从心里疼爱啊,说不定,王爷这辈子就栽在了这个宸王妃的手上,被吃得死死的。

可不是被吃得死死的么?这一点,北燕皇帝有更深的认识,在坐的人,除了苍翟和安宁夫妻二人,便只有他知道如今安宁的身体状况,且不说之前苍翟就对安宁呵护有加,现在安宁怀了身孕,那更是要小心翼翼的疼爱着了。

北燕皇帝看着那对小两口,眸光变得深邃,看来,苍翟这辈子是遇对了人,不像昭阳,遇到自己,自己却带给她一生的悲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翟幸福,昭阳在天之灵,也会开心的吧!

同样的一句话,对不同的人造成的影响也不一样,就如现在的安宁和凤倾城。

安宁没有想到,她本来是安心的看着好戏,对于凤倾城对苍翟的觊觎,她本来心中是万分不悦的,不过,在苍翟将她的手握进手中的时候,就已经被苍翟的这个举动安抚了下来,凤倾城觊觎苍翟又怎样?还不是只看得着得不到,不仅如此,这样还能更加让凤倾城那高傲的自尊心受挫,而她,只在一旁看着好戏,等着看苍翟如何来拒绝凤倾城。

是,她正看得高兴,心中正想着:谁让苍翟的魅力这般吸引女人趋之若鹜?她就看他如何赶走凤倾城那只苍蝇。

怎料到,在这个时候,苍翟竟然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来,抬眼对上苍翟的视线,正好瞧见他眼底的那一抹促狭,安宁瞬间肯定了一个想法——苍翟他是故意的!故意将自己推出来,他是嫌自己清闲得很么?

承受着众人的目光,暗地里狠狠的瞪了苍翟一眼,这一眼虽然做的隐秘,可是,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她的身上,哪能不让人发现?

宸王妃竟敢瞪宸王?这胆子可不小!只是,让他们更加吃惊的,却是宸王的反应,好些人张大着嘴,吃惊的看着宸王满脸讨好的朝着宸王妃一笑,那模样,近乎谄媚。

这可是让看惯了苍翟那一张冷脸的人都傻了眼,这就是宸王的反应?怎么会是这样?他们眼前的,是那个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气息的宸王么?

这让他们怀疑,堂堂宸王殿下,是不是一个妻管严!

凤倾城看着这二人的互动,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似乎是在极力的隐忍着,尤其是苍翟看安宁的眼神,以及安宁那脸上幸福的笑容,更加是刺激着凤倾城,心中一股热浪在翻腾着,几乎是在冲击着她极力找寻回来的那一丝理智。

为什么?凭什么安宁就能被苍翟那般呵护疼爱着?自己不比安宁差啊!

想到方才安宁以宸王妃身份出现之时,那些看着她的人眼中的惊艳,凤倾城心中就更加不是滋味儿了,而此时,安宁对苍翟那带着娇嗔的一瞪,更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瑰丽的迷人风情。

“呵呵,我家王爷就爱开玩笑,王爷做不了主,谁还能做主?我可不是那张牙舞爪的母老虎。”在众人的视线中,安宁呵呵的笑道,温和的语气,如潺潺流水,飘进人的耳里,异常的享受。

母老虎?宸王妃这般优雅温顺,哪里和母老虎有半点儿相似之处?说出来,他们也不会信啊。

不过,见识过安宁用毒手段的追电,却是不以为意,王妃虽然不是母老虎,可有时候,比起母老虎,还更加让人畏惧三分啊!

安宁目光缓缓落在凤倾城的身上,看到她紧咬着唇的模样,在别人眼里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但是,在她看来,她是在隐忍着心中的不甘与嫉妒吧!

呵!嫉妒被苍翟呵护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她么?

安宁嘴角微扬,丝毫没有掩饰她的得意,“凤大小姐,你倾慕我家王爷,理应是我家王爷的荣幸,不过,你没和我家王爷过过日子,许多事情都是不知道的,我家王爷怕就只有我这样的人,才能忍受了,你堂堂的凤家大小姐要替我家王爷做牛做马,那还真是委屈了。”

确实是委屈了,不过,这到底是委屈了谁,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安宁的一番话,虽然没有明明白白的说出“拒绝”这两个字,但是,意思却表达得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她不同意啊!

凤倾城又如何会不明白安宁的意思,不过,心中的那一股郁结之气,在安宁对她说话之时,却是冒了出来,这个时候,她单纯的不想让安宁太过得意,便也忘记了宸王根本就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实。

凤倾城嘴角微扬,淡淡的道,“倾城倒是觉得不委屈,能伺候宸王殿下,又怎会委屈?倾城一点儿都不觉得委屈。”

“可本王觉得委屈!”凤倾城的话一落,苍翟便又抛出了一个炸弹,嘴角含笑,态度闲然,若是仔细看,那双幽深的黑眸中,隐约有一丝邪恶在跳跃着。

苍翟说这句话时,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安宁的身上,若不是他的声音辨别度极高,倒还会让在场的人不相信这句话是从宸王苍翟的口中说出来的。

宸王觉得委屈?有趣!众人的兴致更浓了,真是有趣极了,看来,这凤倾城怕是要给人家当妾,人家宸王也不愿意呢。

凤倾城脸色微僵,下一瞬便感觉到脸上好似被火烤着一般,意识到什么,双手紧紧的攥着,似乎是在极力的隐忍,不用看,她也感受得到哪些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中所带着的讽刺。

尤其是从某个方向传来的一束视线,更加让她觉得如坐针毡。

“王爷,你怎能这样?瞧你说的,把我们的凤家大小姐惹了个大红脸,你这样让凤家大小姐如何抬得起脸啊?”那一束视线的主人正是安宁,瞧见凤倾城脸上的尴尬,安宁可没有打算放过这次机会,聪慧如安宁,已经察觉到凤孤城对凤倾城的刻意刁难,如今凤倾城在凤家,定不可能如以往的那般,耀武扬威,怎奈,她素来自视甚高的性子,这个时候,怕是要成为她最大的弊病啊。

这个凤倾城,自诩聪明,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理智怕也是难保啊。

前有凤孤城的刻意刁难,那么,她安宁便做那个落井下石的人,一想到凤倾城曾经做过的事情,安宁的心里边冒出一根冰冷的尖刺,这个女人害得碧珠那般可怜,她又怎会对这个女人手下留情?

她只会乐意看着凤倾城难堪,看着她从高高的云端跌下,看着她一天比一天凄惨,碧珠曾经所受过的苦,她也要让凤倾城百倍千倍的偿还,这便是害她安宁所在意之人的代价。

凤倾城被那凌厉的视线看着,竟然感觉身体好似有一道寒意窜过,抬眼看向安宁,却只见她笑颜如花,不过,那笑意却没有直达眼底。

“本王说的可是实话,可以让在座的各位来评评,你们说,本王已经有一个这般迷人的王妃,那还会想着纳妾?”苍翟呵呵一笑,丝毫不掩饰他对安宁的宠溺与疼爱。

苍翟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不由自主的点头。

要说凤倾城是一朵娇艳的花,那那位宸王妃,比起她这多娇艳的花,更加吸引人,若是他们有这样的女子做妻子,还有谁会想着纳妾?

“哈哈,宸王殿下说得对,王妃这样风华绝代的风姿,谁还能比得上呢?”凤孤城朗声开口,热络的附和着,要知道,宸王殿下的这一带着不屑与鄙夷的否认,可是正合了他的意啊,随即凤孤城转向凤倾城,状似开玩笑的道,“呵呵,倾城啊,看来你这倾慕是单相思了啊,人家宸王可看不上你呢!”

凤孤城的话一落,在场的人顿时大笑出声,更加让凤倾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此时的凤倾城,好似一个小丑,沦为了众人的笑柄,或许不出今日,凤倾城被宸王所鄙弃的事情,怕又会成为昌都城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凤孤城见凤倾城的脸色,满意的一笑,凤倾城啊凤倾城,在北燕国,许多男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是,她的魅力终究还是入不了苍翟的眼,现在可好,她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亏得凤倾城平日里那般精明算计,被他这一逼,也是慌了阵脚啊。既然这样,他自然要趁热打铁了。

安宁和苍翟淡淡的一笑,将凤孤城眉宇之间的恶意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

安宁刚端起一杯茶,送入口中喝着,恣意的欣赏着凤倾城那难堪的脸色,以及难堪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她相信,凤孤城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的,而她,只需要在这一旁继续看着好戏便可。

果然,几乎没有让安宁多做等待,凤孤城的声音便响起了,“倾城,你也看到了,宸王殿下有如此娇妻美眷,看来,爷爷对你的婚事,安排得十分的不妥啊。”

凤倾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紧咬着牙,她就知道,凤孤城还在这里等着她,可是,现在她该怎么办?凤家的规矩,当家人有权力决定她的婚事,哪怕是让她嫁给一个一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子,她作为凤家的人,也不得有半分违抗。

一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子?凤倾城神色微闪,她丝毫不怀疑,凤孤城为了给她难堪,会刻意给她安排这样的婚事,可是,她凤倾城又怎能这样?

她以为,只要自己表面上服了凤孤城这个当家人,她便可以在凤府,伺机而动,但是,她却没有料到,凤孤城会这么急切的要对付她,难道她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婚事,被凤孤城糟蹋么?

不,她不甘心,可是,现在,她又有什么办法?爷爷中风了,在床上躺着,无法动弹,现在,在凤家,她几乎是孤立无援的,猛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美丽妇人的脸,脸颊上那一条粉色的疤痕,异常的明显,对,詹楚楚,她应该很乐意帮自己吧!

凤倾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心中生出了些微的希望,如果她能够帮自己,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不过,现在,她也根本没有在大厅之中啊!她就是想求助,也是求助无门。

“堂哥,倾城倒也不急着嫁人,倾城还想帮助堂哥,照看着凤家。”凤倾城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绽放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天知道,此刻,她内心所纠结的是怎样的情绪。

凤孤城呵呵一笑,“这怎么行?倾城总归是要嫁人的,若是因为帮助堂哥我而耽搁了,你这不是置我与不义吗?若是不知道的,说我这个做堂哥的,硬是不让你嫁人,那就不好了,再说了,青春可是不等人的啊!”

凤孤城嘴上如是说着,心中浮出一丝得意,权力这个东西,还真是一个好东西,瞧,若是以往自己敢这么和凤倾城说话,他是不一定讨得到好的,可是现在呢?凤倾城还不是任由着他揉圆搓扁?!

不想嫁么?不嫁也得嫁!

见凤倾城要说什么,凤孤城眸子一凛,在凤倾城开口之前,强势的抢过她说话的机会,朗声道,“正好,皇上今日在这里,善亲王以及各位长老都在,今日,孤城就当着大家的面儿,做主倾城的婚事了,来个双喜临门,各位觉得如何?”

“你们凤家的事情,自然是由你这个当家人说了算,有喜事,朕权当凑个热闹。”北燕皇帝喝着酒,一派丝毫不插手凤家的事情的模样,但眼底的幽深,却是泄露了他的算计。

对于北燕皇帝,他是乐得看凤府龙虎相争的,现在,没了凤裕,还剩下这么个凤倾城,别小看了那妮子,虽然方才被凤孤城逼得失去了理智,沦为众人的笑柄,可是,这凤倾城一旦精明起来,饶是凤裕怕都不是她的对手,如果能够在这个时候,狠狠的逼迫凤倾城,给她沉重的打击,北燕皇帝自然是乐得看好戏。

“对,皇上说得不错,双喜临门自然是好事。”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善亲王附和道,他一开口,声音倒显得分外的温和,安宁不由得看了那个善亲王一眼,一眼看去,仅仅只能用“低调”二字来形容,低调得没有棱角,甚至没有王爷的气势,这便是上一代凤皇后的儿子么?如今的善亲王?

“孤城能够如此关怀倾城,实在是我凤家之福啊。”几位长老也竟相开口,每一句话,都让凤孤城心情高涨几分,但是,却让凤倾城的心情渐渐的跌落谷底。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这便是凤家,落魄的时候,人人打压,而在辉煌的时候,人人奉承,此时,她又感受到了八岁之前时的无助,这是她最害怕的,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和凤裕争夺凤家当家人的位置,可是……

“既然这样的话,那孤城便就做主了,让我想想,谁配得上咱们的倾城呢?”凤孤城皱了皱眉,似乎是在努力的思索着,大厅中一片安静,好像都在等着看凤孤城要将凤倾城许配给怎样的男子。

突然,凤孤城眼睛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满脸笑意的道,“有了,城东成家的大公子尚未娶妻,那大公子生的不错,成家又是昌都城中的大户,跟我们凤家,生意上还有不少的来往,若是能够结成亲家,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倾城,你觉得如何?”

轰的一声,凤倾城几乎听见脑中有惊雷炸开,整个人好似被雷劈到了一般,随之而来的是一脑袋的空白,似乎是不愿相信自己方才所听到的话,不仅仅是她,就连在场的其他知道成家大公子是何人的宾客,也是一脸的吃惊,甚至有些连要送进口中的酒水,也十分失态的撒在了衣服上,嘴角抽搐,难掩心中的惊诧。

他们听错了吗?凤孤城说的可是城东成家的大公子?脑中浮现出那一个公子,且不说那大公子曾经在大火之中毁了容貌不说,还是一个傻子,不然成家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家业,也无法替大公子找到一个妻子?据说,不是没有找到妻子,花钱买一个贫苦人家的女子,不得成了么?可是,据说那傻子大少爷,傻归傻,人且粗暴了,还有买回来的女子,被他活活给打死的呢,甚至还有连新婚之夜都没有撑过去的,新娘子便死在了洞房之中。

死的新娘子,没什么身份地位,成家便也只用了一些银子将对方的贫苦父母给打发了,息事宁人,不过,这事情传来传去,却没有人再敢嫁到成家去,就连庙里的小乞丐都不愿意。

凤孤城要将堂堂的凤家大小姐嫁给那个傻子成家大少爷?

如果是真的的话,那昌都城可又要有好戏可看了。

“倾城,你觉得如何?我倒是觉得你们挺般配的,不过,嫁人的总归是你,你也应该说说你的想法。”凤孤城见凤倾城愣神的当口,立即开口提醒道,心中的恶意越发的浓烈,要知道,他绞尽脑汁想出这么个人,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呢。

凤倾城她不是眼高于顶么?她不是认为,这世上没有谁配得上她的身份以及美貌么?哼,那么,他就偏偏要让凤倾城知道,落在他的手中,他便是让她嫁给一条狗,她也必须得遵从。

一旁的安宁虽然不知道那成家大公子到底是怎样的人物,但是,能够让凤倾城露出如此“精彩”的表情,那定是不简单的啊!

凤倾城的脸色,仅仅是用“惨白,难看”等字眼,是无法形容得了的,在她的心里,充斥着太多的情绪,嫌恶,不甘,愤恨……

嫌恶,是嫌恶那个成家大公子,她虽然没有看过那个成家大公子的样貌,但是,单单是听人家说,她就有几分了解了,被火纹身,那疤痕还在脸上,可想而知会有多吓人了。

不甘,是为她自己不甘,她堂堂的凤家大小姐,那么一个傻子,怎配得上她?

愤恨,她愤恨凤孤城竟然用这样的手段来羞辱她,将她嫁给一个那么不堪的男人,他是要毁了她啊!

想到关于成家大公子的那些传闻,凤倾城眼中的嫌恶,不甘,愤恨更加的浓烈,凤倾城的身体几乎都在隐隐的颤抖着,凤孤城这个可恶的男人,他还问她的意见么?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的心情吧!不,他有想过,他是想着,自己越难堪越好,越凄惨越好。

“堂哥,倾城……”凤倾城正要开口,声音比起方才,多了几分虚弱,若说她方才是装出来的楚楚可怜,那么此刻她身上流露出来的那一分虚弱,却是真真切切的楚楚可怜,没有半分伪装。

许多人一看,都忍不住想要帮帮她,可是,理智超越了感性,那些刚对凤倾城生出了同情之心的人,仅仅是在下一瞬间,便挥开了脑中的想法,因为,他们看了这么久的好戏,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凤孤城分明就是在利用凤倾城的婚事而打压着她啊。

凤孤城如今是凤家的当家人,凤家在北燕国那是什么地位?他们可不敢轻易惹怒了这个新任的当家人啊。

所以,为了不为自己惹出祸端,他们也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出凤家人的内部风雨了。

凤倾城刚想要说什么,但是,仅仅是说出了这几个字,便再一次被凤孤城无情的打断,凤孤城说是要征询凤倾城自己的意见,但是,却是打从心里,没有打算给凤倾城发表意见的机会,“倾城啊,堂哥又想到一人,城南商家的家主稍早还在跟我说,倾城是个好姑娘,若是谁能够娶得倾城,那可是三生有幸的福气,呵呵……听那语气,商家家主对倾城还是颇为倾慕的,嫁人当嫁给疼爱自己的男人,就如宸王妃这样,那才算是幸福,依我看,倾城若是嫁给了商家家主,定是会被捧在手心里疼爱着,这多好,倾城,你看如何?”

凤孤城笑得异常的灿烂,凤倾城的脸色却是更加难看,大厅中的其他人,都静默不语,不过,他们的脑中却是思绪万千,商家的家主?是那个已经年过七十,连小妾都十八房的商家家主么?

凤孤城是打算让凤倾城去给那商家家主做第十九房小妾呢?

“商家家主七十好几,妻妾十八房。”苍翟在安宁的耳边低声的呢喃,似乎是在替安宁解释为何凤倾城的脸色会这样难看。

安宁看着凤倾城的表情,嘴角上扬,原来如此啊,难怪凤倾城高兴不起来了,方才她那样心甘情愿的想当苍翟的妾,现在,这么个现成妾放在她的面前,她应该是满意了呵!

“凤大小姐,凤家当家人说的不错,女人啊,就得嫁给疼爱自己的男人,那幸福,等到你嫁过去了,自己定是会体会得到的。”安宁忍不住揶揄道,心中分外畅快,凤倾城自作孽,得罪的人都不愿放过她啊。

凤倾城身体一晃,抬眼狠狠的瞪了安宁一眼,“你管不着!”

安宁是在看着她的好戏么?这个女人,上一次将自己羞辱得那么惨还不够,现在还要继续么?她又怎知道,她自己做下的事情,足以让安宁对她的恨,不死不休,安宁又怎会放过每一次羞辱她的机会。

凤倾城自视甚高,性子高傲至极,对于这样的人,你想要折磨她,就要在她最在意的东西上下功夫,她高傲,那么就折辱她的高傲,将她的自尊狠狠的踩在脚下,从心里上折磨她,贬低她,羞辱她,甚至比对她使用酷刑还要让她难受。

瞧,现在凤倾城不就是很痛苦么?

安宁呵呵一笑,却是但笑不语。

苍翟眼神一凛,顿时浮出一丝不悦,冷声道,“凤家便是这样对待贵客的吗?”

苍翟的眉宇之间透着危险之意,凤孤城心中一紧,立即上前一步,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凤倾城的脸上,“放肆!”

啪的一声,异常的响亮,在大厅之中,每一个人听了,都深觉诧异,饶是安宁也没有料到,凤孤城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当众给凤倾城这么一个耳光,那一巴掌打在凤倾城的脸上,单是听那声音,就足以想象得到,凤孤城下手有多重,他怕是丝毫都没有手下留情啊。

安宁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凤倾城被这一巴掌打懵了,那巨大的力道,甚是让她身体一倾斜,好不容易稳住了,只是,回过神来的她缓缓抬眼,对上凤孤城的双眸,“你打我?!”

脸颊上那火辣辣的疼,如此的明显,这一耳光,不仅仅是打在了她的脸上,更是打掉了她方才好不容易抓住的那一分理智。

凤孤城敢打她,从八岁开始,她就不允许自己再如八岁之前那样,受凤孤城的大骂,可是,今日……

“你算什么东西!”凤倾城的理智已经宣告消亡,她已经不能忍了,身体赫然站起来,扬起手,似乎打算要将方才那一耳光还给凤孤城。

只是,凤孤城早有防备,他身为男子,身形又属于高大之流,轻而易举的握住了凤倾城高扬着的手腕儿,咬牙切齿的道,“我打你,那是因为你该打,凤家的贵客,尤其是你能够得罪的?”

一时之间,这堂兄妹二人的剑拔弩张,让大厅中的气氛高涨了起来,众人看着这激烈的一幕,心里异常的激动。

凤倾城脸色涨红,挣扎了片刻,依然挣脱不了凤孤城的钳制,紧咬着牙,原本美丽的小脸,此刻倒是有些扭曲狰狞了起来。

凤孤城冷哼一声,凤倾城想和他斗,还嫩了点儿!

“倾城,今日,我告诉你我算什么东西,我凤孤城是凤家的当家人,这个身份,是否有资格教训你了?别以为你是我的堂妹,我就会对你纵容,我告诉你,你现在,必须得跟宸王妃道歉,不然……”凤孤城一字一句的道,警告的意味儿彰显无遗。

凤倾城眉心紧皱,冷笑出声,“道歉?跟她道歉?”

他是在开玩笑吗?让她跟安宁道歉?她办不到,怎么也办不到!

凤孤城似乎早料到凤倾城会有这样的反应,凤倾城的性子,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高高在上惯了,不会轻易低下她那高傲的头颅,不过,他就是很乐意让她低下去。

“不道歉吗?你以为你不道歉,我不能或者是不敢拿你怎么样么?”凤孤城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声音只容二人听得见。

凤倾城狠狠的等着他,“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就怎样,你别忘了,你的婚姻大事,还在我的手上掌握着,只要我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你的命运,你现在还不道歉么?”凤孤城冷笑一声,欣赏着凤倾城在他的手上挣扎的画面。

“你……卑鄙!”凤倾城咬牙切齿。

凤孤城不以为意的一笑,卑鄙又如何?他相信,若是凤倾城如今处在他的位置上,定也会千方百计的打压自己。

“两条路给你自己选择,道歉,或者是不道歉,你可要想好了啊。”凤孤城轻笑一声,放开了凤倾城的手腕儿,退后一步,站在一旁,十分惬意的等待着凤倾城做决定。

凤倾城目光闪烁着,她现在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道歉的话,便是将自己的尊严放在安宁的脚下,任凭她踩踏,若是不道歉,那么,凤孤城的威胁可不会留情。

凤倾城脑中不断的纠结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凤倾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好似已经下定了决心,端着酒杯,上前几步,十分艰难的开口,“宸王妃,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方才倾城太过无礼,冲撞了贵客,还请贵客莫要怪罪,倾城再次以酒赔罪。”

凤倾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这句话说完的,她只知道,每说出一个字,就好似有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带给她的屈辱不是一星半点儿,她甚至不敢去看安宁,因为,她知道,自己若是看到安宁此刻得意的表情,她定会奔溃,做出什么更加失去理智的事情来。

安宁满意的笑道,“凤大小姐言重了,你这赔罪,我接受就是。”

凤倾城也有委曲求全的一天么?她想,不仅仅是委屈求全,凤倾城以后的日子,怕是会更加的难过。

“今天是凤家的大喜之日,方才当家人不还说要双喜临门吗?可别为了这一点小插曲,而耽搁了凤家大小姐的亲事,若真是耽搁了,那安宁可就要心里不安了啊。”安宁敛下眉眼,眼底闪着精光,故意将大家的注意力又转回到凤倾城的婚事上。

方才,苍翟低声的将凤孤城给凤倾城找的这两个夫婿人选,都一一介绍了一下,现在安宁对那两人有了一定的了解,幸灾乐祸的意味儿更浓了些。

凤倾城最后会嫁给谁呢!具体的说,这两个火坑,凤倾城会被推进哪一个!

正想着,安宁便听得凤孤城的声音在大厅之中响起,“不如,就由宸王妃替倾城堂妹选择一个吧!相信,宸王妃选择出来的,定是倾城的良配!”

安宁饶有兴致的挑眉,没有想到凤孤城会给她抛来这么一个权力。

良配么?方才那两个人,哪一个算是良配啊,这个凤孤城的心思,还真是邪恶得很呢,不过,正合了安宁的意!

凤倾城啊凤倾城,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命运如今掌握在她安宁的手中吧!这么好的机会,她自然要好好为凤倾城选一个!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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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凉习惯在每一章的题外话中写上这么一句了,嘎嘎,姐妹们放心,题外话中的内容,是不计入正文字数的哟,嘿嘿~这是给作者和读者联络感情滴专属区域,哈哈~谢谢支持哇

183章 悲愤寻死,亲手推她入火坑!

不仅仅是安宁没有料到,凤孤城会将这个问题抛给她,几乎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想到,凤孤城会在这个时候上演这么一出,让宸王妃替凤家大小姐在方才的那两个人选之中选一个出来作为凤倾城的夫婿。

这到底是烫手山芋,还是凤孤城故意讨好宸王妃,所抛出的好处呢?

这个疑问在众人的心中盘桓片刻,他们就有了答案,看宸王妃此刻眼睛中那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光亮,就可以知道,答案是后者了。

宸王妃很乐意替凤倾城选一个啊。不过,众人都想知道,宸王妃的选择会是怎么样的。

所有人都摈弃凝神,目光落在宸王妃的身上,似乎是在期待着她开口。

安宁扫了众人一眼,视线特意在凤倾城震惊错愕,然后逐渐变得不甘与慌乱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凤倾城她在害怕,害怕自己推她进火坑么?

而是,这又如何是好,她的选择便就是那么两个,哪一个不是火坑呢?况且,她可是很乐意亲手推凤倾城入火坑的啊!

单是想想,安宁就觉得身体里的血液沸腾了起来,不过,安宁却是将自己心中的激动与不怀好意掩饰得极好,敛了敛眉,不疾不徐的浅抿了一口茶,呵呵的笑道,“凤当家是高看我安宁了,替凤家大小姐选择夫婿,这么大的事情,安宁怎么担当得起,若是选得不好,那可不就要葬送了凤家大小姐的一生了吗?”

安宁的声音徐徐而来,如春风拂面,不过,听在众人的耳里,却是摸不透这个宸王妃的心思,听宸王妃这话,敢情是在推辞了。

就连凤倾城的心里也生出了一丝希望,即便是知道自己的婚事今日她自己做不得主,但是,无论是一个怎样的结果,她都不愿由安宁来做这个选择与决定。

这像什么话?她凤倾城的命运与婚姻掌握在她的情敌手中?这一点,凤倾城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便是想想,她都觉得受不了,方才低声下气的向安宁道歉,已经是她所能承受的极限了,可是……

凤倾城紧咬着唇,她确实也害怕着,害怕自己被安宁操控,同时也害怕安宁下一波的羞辱。

凤倾城看着安宁,她现在才发现,这个女子,看似无害,但是,若真是论起算计来,或者自己怕也不是她的对手。

该怎办?凤倾城脑中不断地浮现出这个问题,但是,她却找不到答案,只希望安宁能够将这事情推脱了,放她一马。

凤倾城总是这么乐观,安宁又怎会放她一马?

安宁刚说出那一句话,突然一个转折,继续开口道,“但是,既然凤当家这么看得起安宁,那么,安宁自然会好好对待这件事情,一定替凤家大小姐选一个良配!”

凤倾城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何,在安宁说出“良配”两个字的时候,她竟然听出了一丝讽刺与不怀好意。

不怀好意么?安宁是在意自己对苍翟有意思,所以才会如此对自己?不,不仅仅是这样,她隐隐觉得,安宁对她的针对已经超出了寻常,凤倾城从来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但是此刻,有一件事情从她的脑海冒出来,心中不由得窜出一丝凉意。

她记起了东秦国的事情,那个小丫鬟……凤倾城下意识的挥开脑中所猜测的,不断的告诉自己,不可能,那件事情没有谁知道,安宁对她的针对,一定不是因为那件事情。

可是,即便是这样想着,安慰自己,凤倾城依旧感觉到不安,越来越浓烈的不安几乎要将她淹没。

“哈哈,如此就多谢宸王妃了,你替倾城选了夫婿,倾城倒还应该感激你。”凤孤城呵呵的道,十分庆幸自己方才所做的决定,事实上,他也只是抛出的试探而已。

凤孤城不笨,他自然是看出了,眼前这个宸王妃和那小侍卫本就是一人,想到那小侍卫曾经对凤倾城做过的事情,以及眼前这宸王妃眸中偶尔闪过的对凤倾城的敌意,他猜想,这个宸王妃是不喜欢凤倾城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就是自己的盟友了。

事实上,是凤倾城向宸王妃道歉时的心不甘情不愿,促使着他做了这个决定,让宸王妃替凤倾城选,这怕是要比自己亲自决定凤倾城嫁给谁,得到的效果还要好得多。

毕竟,他是想让凤倾城从心里受到折磨,不是吗?

宸王妃的配合,让他十分的满意,看此刻凤倾城慌乱的神色,他就知道,自己方才所做的决定太对了。

哼,凤倾城啊凤倾城,叫你觊觎人家的丈夫,这不是她自找的罪受么?这罪,凤倾城可要承受得住才好啊!

“感激么?如果是凤大小姐有这个心,也未尝不可。”安宁笑意嫣然,脸上的笑容分外的无害,感激么?感激倒是不必,对她安宁最大的安慰,就是越来越惨,让她心中畅快便好。

不过,一些明眼人心中却是打了个突,这个宸王妃,还真是不简单啊,感激?若真是在那两个选项中替凤倾城选择一个夫婿,就等于是将凤倾城推入了火坑,可怜凤倾城堂堂的凤家大小姐,竟然被捅了一刀,还得感谢那刺她的人,这不是讽刺是什么?

众人不由自主的看向凤倾城,似乎是想要看看,她此刻的反应,果然是看到凤倾城那脸色,不仅仅是用难看二字形容得了的了,且不说她脸上的惨白无色,就连那原本精致的五官,此刻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扭曲着,不知为何,看到凤倾城此刻的模样,原本那些倾慕于她倾城容貌的男人,此刻竟然不由得皱了皱眉,心中生出一丝嫌恶。

那样一个拥有倾城之姿的女子,竟然也有这样扭曲的一面吗?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而反观那个宸王妃,脸上含笑的模样,可煞是迷人,此刻将二人对比起来,他们倒是觉得方才宸王殿下的话,说得太有理了。

有宸王妃这么优雅高贵,且谦和有度的女子为妃,人家哪还看得上凤倾城啊。

凤倾城紧咬着牙,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似乎是在努力让自己镇定,终于,她抬眼看向安宁,脸上扯出一抹笑容,满脸的友好,“宸王妃,倾城一直都十分羡慕宸王妃……”

凤倾城想着对安宁说些好话,虽然心中不甘愿,但是,总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安宁推入火坑强啊,只是,她刚说到这里,便有人将她的话给打断。

打断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安宁,安宁又如何没有看出凤倾城的心思,这个时候讨好她?哼,没门儿!安宁状似无意的呵呵笑道,“所以,凤大小姐才想替和安宁一起伺候宸王么?”

平缓的语调,但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却透着些微的讽刺。

凤倾城身体一怔,没有想到,她会拿这件事情来堵自己,她分明就是故意的,此刻,如果她的手中有一把刀,她定会冲动的冲上去,将安宁碎尸万段,只是,她却知道,现在她周遭都是对她不利的因素,所以,她不能冲动行事,强撑起脸上的那一抹笑容,“倾城不敢。”

安宁挑眉,不敢么?三番四次的觊觎,这哪是不敢的样子?

亏是苍翟,若是换成其他的男人,早在那次皇宫的时候,怕就要被凤倾城给勾引了去了。

“敢与不敢又如何?凤大小姐,我们还是来谈谈的你未来夫婿吧。”安宁眸光微转,将话题扯到这件事情上,她和凤孤城一样,丝毫也容不得凤倾城有半分的逃避。

话落,果然看到凤倾城脸上强撑着的笑容也有一丝龟裂的迹象,安宁满意的敛眉,继续道,“那商家家主,倾慕于你,若是娶了你,定当会好好疼惜,不过,听闻那商家家主竟然是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了,凤大小姐怎么着也才不过十二岁,这五十年的差距,可不小的呢,王爷,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苍翟好看的眉峰微挑,亲自替安宁将空了的茶杯给添上热茶,淡淡的道,“不是还有城东成家的大公子么?”

“对啊,还有城东成家的大公子,大公子的年岁和凤家大小姐的也十分相配,这一点,倒是天作之合。”安宁恍然大悟的道,满意的点头,不过,突然,她的眉心又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似在为着什么事情伤脑经,叹息了一口气,“不过……”

“不过什么?”苍翟仰头喝下一杯酒,十分惬意的看着宁儿为凤倾城的亲事“伤脑筋”的模样,嘴角却是莞尔,宁儿啊宁儿,看来是玩心大起了,既然她想玩,他自然要配合着她。

众人看宸王妃如此“认真”的模样,也都有些恍然,兴致高昂的看着眼前的一出好戏,即便是瞥见凤倾城的为难,也都当做没看见,因为,这个时候,他们还不明白么?新官上任三把火,凤家新任的当家家主,摆明了是要找凤倾城的麻烦,他们才不会去横插一脚,说不定还会为自己找来麻烦。

凤孤城方才连自己的爹反对他,他都借由凤家规矩的名义,将他赶了出去,更何况是对付别人呢,这个时候,隔岸观火,明哲保身才是明智之举,不是那个人,没有那点儿能耐,便是说一句话都有可能引火烧身。

“不过,我可听说,城东成家的大公子是个傻子,凤家大小姐是多聪明的人啊,怎么能够配一个傻子?”安宁满口指责的道,那模样,似乎真的在为凤倾城抱不平。

“有一句话说得好。”苍翟赫然开口,饶有兴致的道,“傻人有傻福啊,成家大公子若是娶了凤家大小姐,那当真是印证了这句话了,这不是傻人有傻福是什么?凤当家,你说是不是?”

“宸王说得可他太对了,成家和我凤府结亲,那还真是福气。”凤孤城呵呵的道,不着痕迹的瞥了凤倾城一眼,他几乎可以猜到这个宸王妃会替凤倾城选怎样的一条路。

凤倾城紧咬着牙,想要开口反抗,但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安宁便再一次抢过她说话的机会,“还别说,如此一想,倒还真是一桩好姻缘,凤当家,你让我替凤大小姐选,我就选这个成家大公子吧,你觉得可有什么不妥?”

“宸王妃都认为这是一桩好姻缘,那就真的是一桩好姻缘了。”凤孤城配合着安宁一唱一和,凤倾城嫁给那个傻子大少爷么?那他还真得好好看看凤倾城嫁到成家的下场。

“不!”凤倾城一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真的要她嫁给那个傻子么?不,她不甘心,她不嫁!

“不什么不?倾城可是有异议?”凤孤城眸子一凛,隐约露出一丝不悦,在他还仅仅是单纯的凤孤城的时候,这一丝不悦,谁都不会放在眼里,但是,此刻,他的身份不同了,堂堂的凤家当家人,便是詹家家主和墨家家主在表面上都要给几分面子,更不用说是其他人了。

凤孤城话刚落,便转向九位长老,朗声道,“各位长老,你们觉得,倾城嫁到成家这事儿,可有不妥之处?”

九位长老沉吟片刻,率先有人开口道,“当家人有权决定凤家子女的亲事,孤城乃是当家人,这事情便有孤城决定便可。”

有一人开口,其他人也竞相附和,就连先前支持凤倾城的几人,也都在附和的人当中,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知道,凤家现在是凤孤城说了算,他初上位,正是立威之时,这个时候,若是谁要拦了他的路,便是他们身为凤家的长老,以后在凤家的日子也是难过的。

他们可不想得罪了凤家以后的掌舵人,这时便也只有做那一根墙头草,见势而动。

凤孤城满意的看着这一切,再次体会到,则凤家当家人的身份是多么的好用,而和他相反,凤倾城脸上浮出一丝绝望,身体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他们全都支持着凤孤城!

凤倾城只感觉到脑袋晕得慌,看着凤孤城嘴角扬起的得意,凤倾城眸子一凛,很好,他们就这么联合着将自己推入火坑么?而他们,在场的那些个宾客,也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那傻子少爷?他们有些人还追求过自己,不是吗?可是现在呢?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他们或许看上的只是凤家大小姐这尊贵的身份而已,如今,她虽然依旧是凤家大小姐,但是,地位却是大不如前了啊。

“倾城……”凤孤城挑眉道。

“凤孤城,你的如意算盘,休想得逞!”凤倾城咬牙道,方才还想着委屈求全,但是,她错了,委曲求全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反而会让他们将自己越逼越狠。

她宁愿死,都不愿让凤孤城如愿!

眼里划过一抹狠意,安宁察觉到她的异样,心中一怔,凤倾城她想死!

“不好,快拦住她!”安宁大叫出声,在安宁开口的同时,凤倾城的身体也朝着一旁的柱子撞去,霎时,所有人都被凤倾城的举动给惊呆了,距离凤倾城较近的人,看着这一幕,竟也不知道该有何动作。

亏得追电听到安宁的吩咐,立即闪身上前,砰地一声,凤倾城撞在了柱子上,与此同时,追电也拉住了凤倾城的衣服,适时的减轻了撞击的力道。

额上冒出一丝鲜血,凤倾城身体一软,滑到在地上,不过,她的意识却依旧清晰,看着围过来的这些人,凤倾城嘴角勾起一抹绝望,她还没死么?为什么不让她死呢?

若不是追电的那一拉,凤倾城这一下,怕是早就死了。

凤孤城见凤倾城气息尚在,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可不希望她就这么死了,他才坐上当家人的位置,自然要让凤倾城多受些折磨,顺便让凤倾城看着自己的辉煌。

凤家以后是属于他凤孤城的时代!

凤倾城被疼痛包围着,气息渐渐虚弱,浑身的无力感袭来,这一刻,她是彻底的感觉自己回到了八岁之前的日子。

“倾城,你这是何苦?你这不是让堂哥我为难吗?”凤孤城走到凤倾城身旁,蹲下身子,亲自将她扶起来,那模样,看起来倒真是关切极了,好似方才那个逼凤倾城的人不是他一样。

凤孤城一手揽着凤倾城的背,附身在她耳边低低的开口,嘴角有一抹微不可查的邪恶一闪而过,“凤倾城,你想自寻短见么?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你最好给我乖乖的,不然,你若真的自杀成功了,我就扒了你的衣服,让整个北燕国都来欣赏你的尸体,我说到做到,你别怀疑我的决心和狠心。”

凤倾城身体一怔,几乎是不敢相信他的话,他说了什么?他要那么羞辱自己么?对上凤孤城的双眼,她知道,这个人定会说到做到。

闭上眼,此刻凤倾城的耳边只响着凤孤城的警告,心中被愤恨和不甘填满,她只感觉,她好似一只待宰的羔羊,命运全由不得她自己。

满意的看着凤倾城的反应,凤孤城朗声道,“来人,带大小姐回房间休息,对了,别忘了找大夫,过不久便是大小姐成亲的日子,千万不能让她方才受伤的地方留半点儿疤痕。”

凤孤城意有所指,似乎是在故意提醒着凤倾城,凤倾城闭着的双眼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睁开眼,任凭府上的下人抬着自己,带着她走出大厅,外面的太阳本来照得人暖烘烘的,可是,凤倾城却依旧感觉到浑身都被冰冷包围着。

大厅里,少了凤倾城这个主角的身影,但是,话题依旧围绕在她的身上,凤孤城当众敲定了凤倾城和成家大公子的亲事,虽然只是单方面的决定,但这又如何?且不说成家和凤家有生意上的往来,能够攀上凤家,可是成家占了便宜,就看在成家大少爷那种条件上,成家也是巴不得能和凤家结成这门亲事的,更何况,成家那傻子大少爷能够娶到凤家大小姐,那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到的好事啊。

凤倾城的婚事已成定局,各位宾客竞相道贺着“双喜临门”,对凤孤城来说,还真是双喜临门啊,当上了凤家的当家人,还排除了异己。

一直看着这一切的北燕皇帝和苍翟则是沉默的喝着酒,二人的眸中有如出一辙的讽刺,以及事情全在掌控之中的闲然。

宴会继续着,不过,安宁有些意兴阑珊,苍翟察觉到安宁的情况,想到如今安宁的身子,顿时起身告辞,北燕皇帝自然是知道苍翟心疼安宁有孕在身,舍不得她太过劳累,便让二人现行离开。

将安宁送上了马车,苍翟单独吩咐了铜爵一件事,铜爵严肃的领命,随后,看着宸王和王妃的马车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铜爵才转身,隐没在街角的转角处。

他接到任务,尚书千金今日冲撞了王妃,王爷说,不能让她再有冲撞王妃的机会,铜爵立即便明白该怎么做了。

回到宅院,苍翟甚至没有让安宁落地,一直将她抱着进了房间,将安宁安安稳稳的放在榻上,今日得知自己当爹的消息,他可还没有从那喜悦之中回过神来呢,现在房间中就只有他们二人,谁也不能打扰。

苍翟如得到自己心爱玩具的孩子,大手覆着安宁的小腹,俊脸埋进安宁的怀中,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你说,若今天凤倾城成了当家人,那情况又会如何?”安宁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缓缓开口。

苍翟皱了皱眉,似乎不满意安宁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个女人,但安宁的问题,他却不能不回答,“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安宁挑眉,想到今日自己察觉到的事情,立即将苍翟从自己的怀中拉出来,准备拷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苍翟若是什么都没做,又如何能够掌控全局?

苍翟嘴角微扬,“不过是让某些人改变决定而已。”

似乎是不愿多说,随即上榻,搂着安宁,享受着和她们母子二人共处的宁静时光……

凤府,距离凤孤城成为当家人,已经过去了三天,凤府在这三天的时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十分明显的一项,便是挂满了整个凤府的大红绸,那日,凤孤城当众决定了凤倾城和成家大公子的婚事,便一刻也没有停留,第二日,成家老爷便上凤府,替大公子提亲,并且和分孤城商量了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三日之后。

明日就是凤倾城成亲的日子,自从凤倾城那日被送回了她自己的住所之后,整个人几乎是被软禁了起来,除了每天送吃的下人,凤孤城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入凤倾城的院子,院子里,时时刻刻都有侍卫守着,几乎是连一只苍蝇都无法飞出去。

凤倾城坐在椅子上,头上仍然包着白色的锦缎,那日撞伤的额头依旧没有痊愈,想到凤孤城当日所说的话,凤倾城眼中满是冷意,哼,说什么让大夫来替她看伤,不能让她的额头上留下一点儿疤痕?那不过是凤孤城的场面话罢了,他怕是恨不得自己带着伤,恨不得自己留下疤痕吧。

一想到那日,凤倾城就万分的憋屈,不止一次的想过寻短见,可是,每次下定了决心,凤孤城的威胁就在她的耳边盘旋,她不得不承认,凤孤城还是有一些了解她的,料定了她不可能允许自己承受那样的羞辱,即便是死了,也不行!

吱嘎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凤倾城原本就拧在一起的眉毛皱得更紧,这两天,除了送饭的丫鬟能够进这个屋子,她还没有看到别人进过,“滚出去。”

门口之人怔了怔,很快再听得吱嘎一声,凤倾城以为丫鬟已经出了房间,狠狠的将手边的茶杯摔在地上,但是,身后却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她还没出去吗?

心中的怒气更是高涨,“现在连一个小小的丫鬟,也不听使唤了吗?我叫你滚出去,你聋了吗?”

凤倾城歇斯底里的叫喊,此时,已经被逼到热锅上煎烤的她,哪里还能保持住平日里的那一份优雅?

来人停住脚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这样发怒有什么用?可以改变现状吗?”

那声音让凤倾城身体一怔,赫然转身看向来人,来人虽然是丫鬟的装扮,脸上也经过刻意的伪装,但是,她依旧认得出来,她不是詹楚楚是谁?

“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的吗?如果是的话,你看到了,是不是很好笑,现在的我,是不是很可怜,半点儿由不得自己,呵呵……”凤倾城疯狂的笑出声来,见到詹楚楚的那一刻,她浑身的尖刺好像更多了,狠狠的瞪着詹楚楚,“你看到了,这便是我八岁之前的状态,若是没有爷爷的庇护,凤倾城什么都不是,在凤家,权力与地位,真的是太重要了。”

“可惜,可惜我败了,你不是答应过要帮我的吗?你帮到哪儿去了?为什么竟然让那凤孤城得了便宜,占尽了所有的好处?”凤倾城想到此,神色更是疯狂,猛地上前,抓住詹楚楚的双肩,不断的摇晃,这是她一直以来都想要质问詹楚楚的,她好不容易相信这个女人一次,以为她真的能够帮自己,但是,结果呢?

詹楚楚皱眉,心中浮出一丝愧疚,她本来是有把握的,凤孤城当上凤家当家人的结果,让她也是十分的吃惊,这些年,在东秦国,她不仅仅是为了替凤翔报仇而已,这些年,她为凤家所做的,足够取信于凤老爷子,两年前,她回到北燕国之后,凤老爷子就已经给了她掌控凤家暗部的权力,凤家在明有凤家军,在暗,实际上还有暗部的存在,暗部的存在,便是在凤家,都是一个秘密,像凤裕这样的人都不知道。

暗部是直属于当家人,由每一代当家人秘密相传,暗部的作用,就是为了防范于未然,防备任何可能威胁到当家人的力量,暗部成员世代相袭,皆不得透露任何关于暗部的秘密,凤老爷子中风之后,她知道凤倾城有争夺当家人的野心,便就决定,利用暗部那些隐藏在凤家产业的暗部成员,来支持凤倾城,凤倾城成了名正言顺的当家人,那么,她便可以将暗部的秘密告诉她,让暗部为凤倾城服务。

对于这个女儿,她一直觉得亏欠,便只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弥补她,这一次当家人的争夺,她利用暗部以其中几个原本支持凤裕的长老的把柄做威胁,逼迫他们临时转向凤倾城,好给凤裕沉重的一击,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没有想到,凤孤城会有所动作,我查明了事情的缘由,原本答应了改投你一票的几个长老,都说凤孤城对他们下了毒,让他们必须支持他,才能得到解药,为了保命,所以……”詹楚楚嘴角勾起一抹苦涩,顿了顿,继续道,“比起那些把柄被揭穿,他们更加害怕丢了老命,一群墙头草。”

凤倾城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想到当时凤裕查票时的震惊,他也是发现支持他的人的背叛了吧!

“凤孤城,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的狼子野心。”凤倾城咬牙切齿,怪只怪,她和凤裕都太大意了,以为凤孤城不会对当家人的位置有任何想法,毕竟,凤裕若是成了当家人,那么,他就是下一任当家人的人选了,不是吗?可是,结果却……

事实上,凤孤城虽然有权力的野心,但是,上面压着一个凤裕,他即便是争夺当家人的位置,也是没有什么希望的,不过,皇上却改变了他想法,皇上承诺了他当家人的大位,他又怎会不抓住机会呢?

北燕皇帝和苍翟,一明一暗,一个负责将凤孤城说服,并推出去,另外一个,就是保证那些长老能够支持凤孤城,苍翟只是下了一个命令,而这执行命令的人,就是善毒的追电了,易容过后的追电以那些长老的生命威胁,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他们的会临阵倒戈,支持凤孤城的承诺,事实证明,这一招真是好用极了。

凤倾城斜睨了詹楚楚一眼,想到二人合作之时,詹楚楚想要得到的好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现在好了,我失败了,你的目的也落空了,你应该听说了吧,凤孤城要把我嫁给城东成家那个傻子少爷,你知道那傻子少爷怎么样么?他痴傻不说,还被火毁了容,我以后就要面对那么一个男人,哼,哈哈……不仅如此啊,听说,他曾经好几任新娘,连新婚之夜都没有活过去呢,哈哈,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詹楚楚心中一颤,猛地将凤倾城抱进怀中,“对不起,对不起……”

凤倾城曾经所受的苦,她也有份儿,若是当年,她在她的身边的话,那么,她也不会受那么多的欺负,现在,如果她帮她得到了当家人的位置,那么,她也不用任凭别人来决定她的命运。

凤倾城疯狂的大笑着,“对不起?你跟我说对不起,哈哈……好笑得很,你也知道跟我说对不起?我告诉你,现在我是这样,你放心,你的女儿也逃不掉……”

“我……天然已经离开了凤府。”詹楚楚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口,在得知凤孤城成了当家人的第一时间,她就已经连夜暗中将天然送了出去,以前,凤家是她们的保护伞,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凤倾城眉心大皱,笑得更是疯狂,“离开了?呵呵……离开了么?你还真是心疼你的女儿,不忍她受丁点儿的委屈啊。”

“倾城,我带你走!”詹楚楚抓住凤倾城的手臂,坚定的道。

凤倾城怔了怔,沉默片刻,却是冷笑一声,满脸讽刺的道,“怎么?你是在同情我吗?不,我不用你同情,你带我走?你怎么带我走?别忘了,现在凤孤城的守卫,我若是化成苍蝇,都飞不出去。”

詹楚楚脸上闪过一抹失落,凤倾城说的不错,凤孤城想来是铁了心要让倾城嫁给那个傻子大少爷,她能够进来,都只能扮作丫鬟,费了好大的力气。

她本打算利用暗部,来反对凤孤城,可是,如今的暗部已经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在她的掌控之中,另外一部分则是只认当家人的,这两天,甚至好几次询问她,何时将暗部的秘密告诉新任当家人,她都借口安抚了下去。

詹楚楚敛下眉眼,心中一阵纠结,她已经对不起凤倾城了,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那个傻子大少爷,将一生给毁了吗?

愧疚不断的从心里冒出来,詹楚楚沉吟片刻,终究是开口,“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

凤倾城有片刻的恍惚,对上詹楚楚坚定的双眸,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她,她上次说了帮自己得到当家人的位置,可是,结果呢?这一次,她说一定要救自己,这又会不会是另外一次的打击与失望?

可是,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她难道就真的要坐以待毙吗?凤倾城闭上眼,心里挣扎着,再次睁开眼之时,眼神变得锐利,“这是你说的,我再相信你一次,如果,这一次你又食言了,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除了依靠詹楚楚的帮忙,她还能怎样?便是不确定詹楚楚能不能将自己救出去,她也只能选择赌一把,若是赢了,她或许会感激一下詹楚楚,但若是输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若是输了,她的命运……便是万劫不复。

“好,你等着我,我自会安排营救。”詹楚楚心中一喜,现在唯一的方法,怕也只有利用暗部她还能掌控的那一部分人,明日抢亲!

昌都城的街道上,人潮攒动,前几天传出消息,凤家大小姐要嫁给城东的成家那个傻子大公子,听了这个消息的人,几乎是每一个都震惊不已,有些不敢相信他们所听到的。

凤家大小姐是什么身份?而那城东的成家大公子,又是什么德行?这两人在他们看来,几乎是云与泥的差别,竟然能够结成夫妻,这可比凤孤城当上了凤家新任的当家人还要让人觉得兴致高涨啊。

这两人若是站在一起,那会是怎样的画面?可听说那个成家的大公子,人傻不说,还粗暴得很,几个新娘子都没有过得了新婚之夜呢,不知道这凤家大小姐会不会特别一些。

几乎是整个昌都城的百姓,都在等着大婚之日的到来,有些成家的亲朋好友,在成亲的前一天,就到府上道贺了,成家这一次大肆操办,成家老爷可是笑得合不拢嘴,据说成家大少爷从得知这个消息开始,见到人就宣传,“我要娶一个大美人,大美人……做媳妇儿……”

昌都城的一家成衣店内,安宁和苍翟刚让人做了几身东秦国女子的衣裳,出了店门,一个身影便撞了过来,苍翟立即眼疾手快的将安宁护在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妇人忙不迭的道歉,似乎真的是无意中撞到,不过,安宁没有被这人方才的一撞惊吓到,倒是因为看到此人的面容而震惊了。

妇人虽然经过刻意的装扮,但是,脸上那一条粉色的疤痕却依旧格外明显,安宁身体一怔,几乎是一眼,就确定了这个人是谁。

“三夫人?”安宁叫出声来,可不就是三夫人么?当年在东秦国消失,后没有踪迹的三夫人,安宁猜想得到,这三夫人定是回了北燕国,可是,她今日出现在这里,又是一身凤府丫鬟的打扮,精明的安宁,几乎是在那一刹那间,脑中就闪过太多的猜想。

三夫人这么鬼鬼祟祟的,是刚从凤府出来么?她进凤府,为了什么?同一时间,安宁脑中便跳出一个答案,她是去看凤倾城的吧!

照算来,三夫人还是凤倾城的娘亲呢!她会眼睁睁的看着凤倾城嫁给那么个傻子少爷么?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仅仅是片刻间,安宁心中便知道,若要凤倾城顺利出嫁,这个三夫人,不得不防啊!

正思索间,一脸疑惑的三夫人抬眼,正好和安宁的目光相对,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朗声道,“三夫人,好久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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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章 新婚地狱,凤倾城的罪有应得!

詹楚楚在听到有人唤她三夫人之时,心中就咯噔一下,在这北燕国,谁会知道她的这个身份?三夫人?想到这个称呼,似乎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安平侯爷虽然死了,但是,那些记忆却永远也抹不去。

当三夫人抬眼看到面前的这张脸之时,脸色倏地苍白,安宁?竟然是安宁!她来了北燕国?

安宁将詹楚楚的吃惊看在眼里,却是不以为意,嘴角的笑意更浓,“三夫人,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宁儿啊!”

三夫人怎么会不记得,这个安宁当时在安平侯府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这个女子的内敛与聪慧,但她杀了安平侯爷之后,便回到了北燕国,本以为和安宁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所以,她便也没有去留意安宁的消息。

詹楚楚看向安宁身旁的高大男子,在东秦国,她虽然深入简出,但是,苍翟,她还是认得的,想到这段时间所听闻的消息,宸王苍翟是来了北燕不错,猛地想到前几天听到的消息,据说宸王的身边,有一个宸王妃,莫非安宁竟然就是那个宸王妃?

看苍翟对安宁护卫,以及安宁身上的装束,应该就是宸王妃了吧。

她太大意了,竟然忽略了这个消息!

“是,是啊,好久不见,我怎么会不认得宁儿呢?”詹楚楚快速的收回神思,脸上扯出一抹笑容。

“那就好,三夫人认得宁儿就好,三夫人,您这是……”安宁上下打量了詹楚楚一番,刻意对她此刻的一身装扮露出疑惑。

詹楚楚意识到什么,苦笑道,“别再唤我三夫人了,老爷死了,我这个三夫人也就不存在了,我流落到北燕国,能够在人家的府上苟且活着,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安宁不着痕迹的挑眉,难怪詹楚楚会这么说,她以为她不知道她的身份么?是啊,那日在天灵寺中发生的一切,詹楚楚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偷听偷看了去,既然她想瞒着自己,那么就让瞒着吧!

不过,詹楚楚的隐瞒,在安宁看来,更加有些欲盖弥彰,让安宁越发的肯定了方才的猜测。

“这可怎么行?你好歹也是曾经安平侯府的三夫人,怎么能沦落到给人家府上当丫鬟的地步?这么着吧,以后宁儿照顾你可好?虽然你不是我的亲娘,但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倒也是缘分。”安宁从苍翟的怀中出来,上前一步,亲昵的拉着詹楚楚的手,那手依旧细腻光滑,哪里像做过两年奴仆的人呢?

这个发现让安宁的心中浮出一丝冷意,眸光微敛,心中自有盘算,既然要防备着詹楚楚,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她安放在眼皮子地下看着,让她没有时间去做什么事情。

但詹楚楚又怎么会听从安宁的话,想到她要做的事情,詹楚楚呵呵的笑道,“难得宁儿有这片好心,但是,宁儿你现在的身份不同,我让你照顾,可就是叨扰了。”

“不叨扰,一点儿也不叨扰。”安宁朗声开口,“我们这么久没见了,宁儿巴不得有人陪宁儿说说话呢!”

詹楚楚一脸的为难,眸光闪烁着,“那这样如何?我改日去陪你说说话,至于其他的事儿,咱们改日再说可好?这不,主子让我出来买些东西,我再不快些,恐怕就……”

安宁皱眉,失落的叹息了一口气,“那好吧!既然这样,那宁儿就不耽搁你了,你且先去办你的事情,我们改日再叙。”

詹楚楚心里松了一口气,如获大赦一般,不过,对安宁,她却没有什么防备,因为,在她看来,安宁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身份,不是吗?

詹楚楚告了辞,随即便朝着原来的方向,急促的迈出了步子,安宁和苍翟看着詹楚楚的背影,许久都依旧站在原地。

“苍翟,明日凤倾城成亲,莫要出什么乱子才好啊。”安宁敛眉,意有所指的道,经过方才,她是越来越有预感,凤倾城不会坐以待毙,詹楚楚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凤倾城被凤孤城嫁给成家的那个傻子大少爷。

安宁的提醒,苍翟听出来了,只是,宁儿为何防备着方才她口中的那个三夫人?那三夫人还和凤倾城有关系么?

苍翟曾经派人查安平侯爷的时候,仅仅是知道安平侯爷和凤府的关系,却不知道当年凤家大少爷和安平侯爷的纠葛,自然也不知道三夫人便是曾经凤家大少爷的妻子了。

“你是说,方才那个妇人,不会让大婚顺利进行?”苍翟握着安宁的手,一边扶着安宁朝着一旁的马车走去,一边低声在她的耳边柔声问道。

安宁呵呵一笑,“这是自然,一个做娘的,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嫁给那么个男人呢?”

做娘的?女儿?苍翟捕捉到这两个字,更加是来了兴致,“你是说,那三夫人是凤倾城的娘亲?可是,三夫人不是安平侯爷的三夫人吗?”

安宁莞尔,等到二人上了马车,安宁才将当年安平侯爷,凤家大少爷以及詹楚楚的纠葛说与苍翟听,饶是苍翟也没有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一段往事,凤家还有这样的一段秘辛。

这个凤家还真是乱的可以!

“如此说来,那还真的要防备着她了。”苍翟眸光微敛,宁儿想看凤倾城嫁给成家的大公子,他自然要满足宁儿的愿望,不能让明天的成亲之礼有丝毫的差错,苍翟知道,宁儿是在为碧珠报仇,那个凤倾城伤害了宁儿在意之人,就该承受相应的代价。

“哎,方才我想将三夫人绊住,可最后还是……”安宁叹了口气,那三夫人,终究还是一个精明的主,或许,即便是将她放在眼皮子的地下,她也有方法金蝉脱壳。

“这又如何?”苍翟俊眉微挑,“你放心,明日,你定会看到凤倾城顺利的出嫁。”

安宁脸上一喜,明了他的意思,眸光微转,苍翟说会顺利,那就一定会顺利,凤倾城啊凤倾城,如果三夫人是你的希望的话,那么这一次,你又会是怎样的失望?

凤府。

翌日一早,几乎是整个府邸,都是一片喜庆,下人们忙上忙下,凤孤城甚至亲自四处奔走着,无论到哪儿都挂着笑脸,他说,这是他做当家人以来,凤府的第一件喜事,他自然也要跟着沾沾喜气。

凤倾城所住的院子里,丫鬟一早就将凤冠霞帔送了进来,凤倾城几乎是在天一亮,就被丫鬟们给弄醒,然后就一直在丫鬟们的“伺候”下,穿上了这一身大红嫁衣。

坐在铜镜前,凤倾城看着铜镜中的女子,脸上却没有半点儿新娘子的喜悦,那身上的鲜红嫁衣,在她眼里,似乎也成了讽刺。

倏然,房间的门被推开,随即爽朗的笑声跟着脚步声一起传来,“哈哈……倾城啊,你可没看到,外面来了好多宾客,下人们都快忙不过来了,他们可都是来祝贺你新婚之喜的,还吵着要一睹新娘子的风姿,呵呵,那些个人,新娘子又岂是他们随便可以看的?”

听到这让她恨之入骨的声音,凤倾城紧咬着牙,是凤孤城,这个可恶的男人,这几天都没有再出现过,她就知道,他即便是让自己嫁人,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瞧,他这不是来嘲笑她来了吗?

“倾城,干嘛垮着个脸?今天可是你的成亲之日,大喜之日,自然要喜庆些知道吗?”凤孤城走到凤倾城的身后,从铜镜中看到凤倾城那张美丽的脸,他不得不承认,凤倾城新娘的打扮,确实美得让人炫目,即便是垮着个脸,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哼,大喜之日?凤孤城,这只是你的大喜之日。”凤倾城冷哼一声,凤孤城的大喜之日,但却是她的悲惨降临之日。

昨天晚上,她几乎是一夜没睡,直到天亮才眯了会儿,她如何睡得着呢?一想到那个成家的傻子大少爷,她就将凤孤城恨得牙痒痒。

更加让她气愤的是,今天早上被丫鬟们弄醒之时,她就感觉到身体一阵无力的虚软,就连走路,都要丫鬟扶着,她才能好好的站着,不然好似随时都会倒下去一般。

凤倾城不笨,她自然是猜得到她为何会这样,凤孤城不就是怕她不安分么?所以,他才让人给她下了药,让她好好的听着他的使唤,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倾城这是说的哪里的话?瞧咱们倾城美得,可是要迷倒今晚的新郎了。”凤孤城呵呵的道,对于凤倾城的带刺的语气,丝毫不以为意,他现在犯不着跟凤倾城动气,凤倾城现在就是她手上的一块儿软泥,任凭他揉圆搓扁,让她逞点儿口舌之利又如何?自然会有人替他收拾她。

凤倾城紧咬着唇,几乎要将唇给咬破了,再次想到今晚的新郎,凤倾城的心,好似被一只手,紧紧的揪着,现在,她只希望,今天詹楚楚能够信守承诺,将她救走,不然……

不,她一定会来的,虽然她打从心里不愿接受詹楚楚对她的愧疚与弥补,但是,她却看得出来,詹楚楚对自己的愧疚是存在的,只要她有愧疚,那么,她就一定会来救自己。

凤倾城眸子微敛,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镇定,詹楚楚一定会来救她的!

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凤倾城渐渐的平息下来,凤孤城察觉到她的变化,只是不以为意的一笑,正此时,听见外面传来喜婆的声音,“大小姐,新郎的迎亲队伍已经来了。”

听到这声音,凤孤城身体微微一晃,来了吗?已经来了吗?怎么这么快?

“倾城,既然新郎都来了,我们可不能怠慢了,别错过了吉时啊!”凤孤城脸上的得意更浓,对着一旁的丫鬟吩咐道,“还不快些将盖头替大小姐盖上,搀扶着大小姐出去。”

几个丫鬟接到命令,立即按照凤孤城所说的,做好了一切,将坐在铜镜前的凤倾城扶起来,凤倾城便也只能如一个待宰的羔羊,任凭她们摆布着,心中的不甘却是越积越多,这些丫鬟,平日里都是她房中伺候的,可是,如今凤家家主变了,她们一个个的都偏向了凤孤城,这就是树倒猢狲散么?还真是讽刺至极。

凤府的大厅中,宾客云集,与其说他们是来道贺的,还不如说是来看戏的,凤家大小姐嫁给成家的傻子大少爷,几乎是整个昌都城的人,都想看到二人站在一起的一幕,那该是怎样的画面?

大厅中的气氛,在前来迎亲的新郎官儿到了的时候,顿时高涨了起来,成家的傻子大少爷,他们不是没见过,但是,新郎官儿傻子大少爷,他们就没有见过了。

“大少爷……这边,你小心着点儿,别到处乱走,省得走丢了。”成府的管家见自己家的大少爷进了凤府之后,就四处乱走,立即将他拉了回来,他是专门听了老爷的命令,跟着大少爷一起来,就是为了免得让大少爷出丑,凤家是三大望门之首,他们成家,可是得罪不起的啊。

成家大少爷被拉了回来,似乎是十分不满,甩开管家的手,“我要去找新娘子……我的大美人儿……呵呵,大美人……”

成家少爷痴痴的笑着,随即看到路过的丫鬟,立即凑上去,“你是不是我的新娘子?我的新娘子在哪里?娘说,找到新娘子,要洞房……我要和新娘子洞房。”

丫鬟赫然看见这个大半边脸都是火烧伤的疤痕褶皱之时,吓了一大跳。

但成大少爷这举动,却是让当场的宾客哄然大笑,这成家的大少爷,还真是傻啊,这些话,心里想想就得了,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来,也对,他是一个傻子,不是吗?不过,这傻子还真是艳福不浅,凤大小姐虽然受着凤当家的针对,但人家好歹也是大美女一个啊!

宾客们的这一笑,让成府的管家满脸尴尬,但是,成家大少爷却好似个没事儿人一样,进了大厅,继续到处询问,“我的新娘子呢?你们看到我的新娘子了吗?”

“成大少爷,你的新娘子还没出来呢?我问你啊,你说你要洞房,你会洞房吗?”有人见成大少爷的那一份傻样,禁不住看玩笑的问道。

这一问,在场的其他人都伸长了耳朵,有些甚至附和道,“对呀,你会洞房吗?”

“怎……怎么不会?我娘说,要把新娘子扑倒……”成大少爷朗声道。

正此时,凤孤城带着凤倾城刚好走出来,凤倾城在丫鬟的搀扶下,正好听到这句话,脚下一个踉跄,要不是丫鬟扶着,她怕是已经摔在了地上,耳边不断回荡着那个声音,好似恶魔追随着她一样。

凤孤城也是听到了这句话,不过,他和凤倾城的心情却是天差地别,幸灾乐祸的一笑,凤孤城开口道,“新娘子来了。”

这一声喊,顿时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凤倾城便是被盖头遮着,她也能够感受到这些人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以及凤孤城的故意。

凤倾城的到来,无疑是将方才就热络的气氛更加推高了一个层次,突然,那些转身看向新娘子的人,却猛地被一个巨大的力道给推开,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一个穿着新郎官儿喜袍的高大身影,猛地朝着新娘子的方向扑了过去。

这突然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睁大了眼,绕是凤孤城也是皱了皱眉,这个成大少爷,他要干什么?

几乎是每一个人的心中都生出了疑问,不过,下一瞬,他们的疑问也就都解开了。

成大少爷扑过来,那两个原本扶着凤倾城的丫鬟,几乎是下意识地松开了凤倾城的手,不为别的,只为她们受到了惊吓,那么一个大半边脸都毁了容的男人,乍一眼看来,还真是吓人,并且他还朝着她们这个方向扑过来,她们能不被惊吓到么?

顾不得手中扶着新娘子,两人竟然都不约而同后退了数步,两边扶着自己的手松开,凤倾城遮着盖头,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一种无助与不安在心里满满的窜了出来。

“红色的衣裳,新娘子……你是我的新娘子……”那声音似乎透着欢快与兴奋,娘说了,新娘子很好认,和他一样,都穿了大红的衣裳,所以,只要看到穿红色的那个,她就一定是新娘子了。

成大少爷为自己找到了新娘子而兴奋着,想到娘亲的交代,猛地朝着那一抹身影扑了上去……

凤倾城刚看到视线之中出现的那一双鞋子,随即整个身体便被一个巨大的力道带着,她本就因为凤孤城下了药的关系,身体虚软无力,轻而易举的就被扑倒在了地上。

凤倾城身上压了个人,心里一怔,警铃大作,他要干什么?

她正想喊出声来,遮住自己头的盖头却在这一刻被掀开,凤倾城视线所及之处,是一张骇人的脸,这就是那个成家的大少爷吗?这就是她要嫁的男人吗?不,凤倾城几乎好似是被雷劈了一下,脸色顿时苍白。

不,怎么会?这个男人怎么配得上自己?可是……凤孤城不就是因为知道这个男人配不上自己,所以才用他来羞辱她的吗?

一想到这个人会成为她的丈夫,凤倾城想死的心都有了。

渐渐的回过神来,看着那张脸朝着自己越来越近,凤倾城心中付出一丝嫌恶,第一反应就是想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给推开,只是,这个男人太重了,力道也不小,别说是正常的凤倾城在这样整个身体被他压着的情况下,都难以挣脱,更何况是现在浑身虚软无力的她呢?

伸出手,抵在他的胸膛,根本对他没有丝毫的撼动作用,而那张脸还在朝着她慢慢的靠近。

终于,那张脸和她紧挨,而一双唇也压在了她的唇上,凤倾城只感觉脑袋轰的一声,在那一瞬间,几乎是一片空白,别说是凤倾城对这一幕措手不及了,就连周围看着这一幕的宾客,也都傻了眼。

这是什么情况?这成家大少爷见到新娘子,就扑了上去,还亲了下去,这……众人可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反应过来的他们,嘴角都忍不住抽搐,这成家大少爷,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在众人的目光中,成家大少爷堵着凤倾城的唇,亲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似乎是十分满意的呵呵傻笑着,而他的唇上,也沾上了凤倾城唇上的胭脂,那模样,甚是滑稽。

而反观依旧躺在地上的凤倾城,似乎还未回过神来,睁大着眼,唇上的胭脂被添了一部分,甚至晕染到了红唇之外……

凤孤城看着地上凤倾城的狼狈,以及二人此刻的姿势,心中冷笑一声,但表面上却是皱眉道,“成大少爷,你这是干什么呀?”

凤倾城那模样,怕是要羞愤死了吧!

成大少爷得意的道,“娘说了,要扑倒新娘子,还要亲亲……然后还要……”

成大少爷似乎是想不起来了,皱着眉,但依旧努力的想着,口中呢喃着,“还要……还要……”突然,他的眼睛一亮,脸上亦是绽放出一抹笑容,不过,因为那脸上的疤痕,即便是笑起来,都显得分外狰狞,“还要脱衣服,对,娘说了,还要脱新娘子的衣服……”

成大少爷说做就做,根本没有留意到众人哭笑不得的表情,大掌胡乱的撕扯着凤倾城身上的嫁衣,凤倾城回过神来,满心的屈辱直冲脑顶,而身上压着自己的男人,还在拉扯着她的衣服,甚至连胸前的扣子,都被他粗暴的扯落了两颗,那模样,甚是狼狈。

回过神来的凤倾城如何看不出他要做什么?这个成家大少爷是个傻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放开……放开我!”凤倾城紧咬着牙,身体无法动弹,便也只有开口反抗。

可是,成大少爷本来就傻,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她在说什么,凤倾城紧咬着牙,忍受着这一份羞辱,看向在场的宾客,希望他们能够出言相救,只是,回应她的却只是那些看好戏的模样,这个时候,谁还会帮她?谁又愿意得罪凤家的当家人而帮她呢?况且,过了今日她就是这成家大少爷的人了,夫妻间的事情,这些人又怎会管?

凤倾城的视线最后落在凤孤城的身上,对上的更是他那一双幸灾乐祸的冰冷双眸,凤倾城心中咯噔一下,心中甚至生出了些微的绝望。

凤孤城满意的看着这一切,他也没有想到,这个成大少爷会上演这么一出,正好啊,凤倾城那等高傲,怕是被要被彻底的摧毁了吧!哼,凤倾城,你也有今天么?

正在这混乱之间,苍翟和安宁走了进来,今日,他们一来是道贺,二来自然是和其他宾客一样,看凤倾城的好戏了。

安宁和苍翟一进来,看到众人都围在一起,皆是皱了皱眉,看来好戏已经开场了么?

苍翟挤开众人,替安宁寻了一个可以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的位置,双手将他环住,牢牢的护着安宁,当安宁看到里面的情况之时,眉毛不由得一挑,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被压在某人身下的,不是凤倾城是谁?不过,此刻的凤倾城,倒是不是往日的凤倾城,以前的她,多么的高贵优雅,即便是那日凤倾城被凤孤城刻意刁难,也没有此刻的狼狈啊。

在成家大少爷的胡乱拉扯之下,嫁衣的纽扣全部被扯了开来,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中衣开了,里面的的肌肤和以及遮住部分肌肤的肚兜也露了出来。

饶是凤倾城努力将自己的衣服,护得死死的,都抵不过这个成家大公子的破坏速度。

大厅中,静的不像话,只有凤倾城的哀求声,以及成家大少爷痴傻的小声,那些宾客的视线也是变了变。

安宁看着这一切,嘴角扬起一抹冷意,凤倾城怕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她也会有今天吧!

“吉时已到,新娘子上花轿了。”门外传来一声喊,顿时惊醒了在场的人,其中包括成家的管家,成家管家猛地惊醒,意识到自己家的少爷在做什么事情,立即上前,拉着大少爷,“大少爷,你可不能乱来,快,快起来。”

成家大少爷不乐意了,“娘说了,要扑倒新娘子,要亲新娘子,还要脱新娘子的衣服。”

成家管家脸色难看极了,“大少爷,要拜了堂,大少爷才能对大少夫人做这些事情,现在,你要将新娘子接回家,然后拜堂,知道吗?”

成家大少爷皱了皱眉,“还真是麻烦!”

吐出这一句埋怨,成家大少爷也从凤倾城的身上起来,不过,看着地上衣衫凌乱的凤倾城,成大少爷痴傻的笑道,“新娘子,等咱们拜了堂,我再脱你的衣服,你别急。”

众人禁不住好笑?凤倾城急?瞧凤倾城那难看的脸色,她也不可能急啊,这个成家大少爷,还真是傻的可以,不过,倒是便宜了他们,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凤倾城蜷缩着身体,隐隐颤抖着,她不用看,也可以感觉得到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着怎样的神色,不再是倾慕,而是鄙夷与幸灾乐祸。

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凤倾城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儿,现在好了,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丢了这么的一个脸,凤孤城他终于满意了吧!

心里的恨排山倒海的袭来,凤倾城在心里发誓,凤孤城若有一天栽在她的手上,她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不,不用他栽在她的手上,只要她活着,她就要让凤孤城好看!

“凤大小姐,快些将衣服穿上吧!大喜之日,躺在地上可不像话啊。”安宁上前,开口道,看了一眼一旁的丫鬟,立即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替你们的大小姐整理整理,没听见外面在催吗?吉时已到,凤大小姐盖上花轿了,再说了,新郎也是等不及了呢!”

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丝毫没有掩饰她的幸灾乐祸,方才成家大公子的可是说了,等拜了堂,再脱凤倾城的衣服,呵呵,他们可都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呢!

凤倾城听到这声音,顺着那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安宁脸上的笑容以及站在她身旁的苍翟,心中一怔,竟然浮出一丝讽刺,讽刺之余,是强烈的愤恨与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安宁就可以嫁给苍翟这般优秀的男人?而她却……一想到方才那成家大公子对自己做的事情,凤倾城的心猛地刺痛了一阵。

任凭丫鬟替她将衣服整理了一下,外面的催促声再一次传来,凤孤城皱了皱眉,“来不及了,不能耽搁了吉时,快些将大小姐搀扶出去。”

丫鬟立即领命将凤倾城扶着,成大少爷也没有闲着,似乎十分喜欢凤倾城,推开了一个丫鬟,自己走在凤倾城的身旁。

在场的宾客都看着这成家大少爷满面的笑容,以及他身旁那位脸上花了妆容的凤家大小姐,本以为,成家的傻子和凤家大小姐站在一起,那可是一点儿都不和谐,但此刻凤倾城身上的狼狈,却是和成家的傻子大少爷配极了,好似天作之合的一对儿。

终于,盖头遮住了凤倾城那难看的脸,不过,她的狼狈已经被所有人都记在了心里,或许,以后再提起凤倾城,他们的眼中不再会有倾慕与惊艳的神情,及其的不再是那高贵优雅的身影,有的只会是鄙夷与讽刺,记住的也会是她此刻的狼狈。

出了凤府的大门,凤倾城上了花轿,成家大少爷则是坐上了马,那张被火纹身过的脸,异常的招摇。

凤孤城如他所说的那样,将这个婚礼办得十分隆重,锣鼓唢呐齐鸣,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是围的水泄不通,他们仅仅是看到了坐在马上的新郎,却没有看到盖着盖头的新娘子,心里不免生出一丝失望,可是,仅仅是片刻是失望,在他们听闻了如风一般扩散开来的信息而面露震惊。

不错,他们所听到的,就是方才在大厅之内发生的事情,这下子,他们好长一段时间,都有新话题刻意作为饭后谈资了。

等到迎亲的队伍走远,安宁和苍翟也是上了马车,马车上,安宁想着方才凤倾城的狼狈,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见他这副模样,她自然是十分开心的,不过,这还不够,碧珠所受的痛苦,安宁一定要让凤倾城十倍百倍的偿还。

眸子一紧,安宁的声音在马车之内响起,“如果詹楚楚真的是要救凤倾城的话,那么,最好的时机,就是在迎亲队伍离开了凤府,前往成府的途中。”

“放心吧,这件事情我让惊蛰十二煞去办的,他们的能力你还不清楚么?詹楚楚的人,根本不会有动手的可能。”苍翟挑眉一笑,在昨晚的时候,他就已经部署好了一切,就是为了让凤倾城今日的婚礼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安宁满意的一笑,惊蛰十二煞出马,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么现在,她只等着看凤倾城等不到来营救她的人,身手绝望的折磨。

如安宁所想的那般,凤倾城上了花轿,心中就期待着詹楚楚的营救行动,她也知道,这一路上才有机会,若是等到她到了成府,拜了天地,入了洞房,那一切就都晚了。

一想到洞房二字,凤倾城的脑海中便浮现出方才的那一幕,心中嫌恶,脸上更是苍白无色,她绝对不能忍受自己和那样的一个人洞房花烛。

凤倾城在心里不断的默念着,“詹楚楚,一定要来救我,一定要来,若是这次你救了我,我便会忘记你成带给我的痛苦,哪怕是承认你是我的娘亲,我也愿意……”

外面的喧闹声依旧持续着,凤倾城在等,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凤倾城依然没有等到,她的心更加焦急了起来,不断的祈祷着,可是,老天好似没有听到她的祈祷一样,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落轿,新郎踢轿门……”

凤倾城心中咯噔一下,脸色更是煞白,成府到了,这意味着什么?詹楚楚的人呢?她不是说要救自己的吗?可是为何……迟迟不到,她都已经到成府了,她竟然还没出现!

紧咬着唇,凤倾城身体止不住颤抖,她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虽然她不愿,但还是被成大少爷接出了轿子,她听不到那些人的恭贺声,但是,却知道她被带着,拜了堂,然后送进了一个房间。

昌都城的一处,詹楚楚怒不可遏的听着下面的人的汇报,“怎么可能?我要你带回的是凤倾城,这是怎么回事?”

堂下站着的人紧皱着眉峰,身上沾满鲜血,“我们的人本来已经埋伏好了,那是迎亲队伍的必经之所,只要从那儿过,就一定能够带回大小姐,可是,迎亲队伍来之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群黑衣人,那些人的身手十分了得,我们的人根本就敌不过……就连我,也只是侥幸逃了出来。”

“黑衣人?”詹楚楚身形一晃,那些黑衣人是谁的人?凤孤城的?不,凤孤城应该不可能有这么一群人,可,那又是谁在幕后主使着这一切呢?

黑衣人?詹楚楚猛地想到什么,脑中浮现出一个身影,可是,很快便又否认了那个猜测,不,不会是她,怎么可能呢?那日,她和安宁遇见,也只是巧合,况且,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怎会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进而加以破坏呢?

可是,究竟是谁?

詹楚楚紧皱着眉峰,这个时候,她也无心再去想到底是谁了,她现在知道凤倾城没有救回来,她会这样?这个时辰,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成家了吧?那么,倾城她现在……

詹楚楚赫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可是,她又能怎么办?想到凤倾城说过的话,她再相信她一次,若是这一次,她又食言了,那么……

詹楚楚的眉心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无力的坐了下去,摆了摆手,示意那人离开……

成府,一片喜庆。

新房内,可以听得到外面的喧闹声,宾客们喝着酒,气氛十分高涨。

凤倾城坐在床上,早已经扯下了头上的盖头,她该怎么办?直到坐在了新房内,凤倾城都还让自己抱有希望,她告诉自己,也许詹楚楚是要等到稍晚一些再动手,等到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喝醉了的时候……

可是,即便她不断的给自己希望,她的心中依旧忐忑不安,想到接下来的洞房花烛,凤倾城都恨不得死,可是,她死了也不甘心啊!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凤倾城以为是那个傻子少爷进来了,浑身防备起来,抬眼一看,看到来人,不由得皱了皱眉,“是你?”

安宁?她来做什么?

安宁察觉到她的不欢迎,眸光微敛,“对,是我,凤大小姐不欢迎么?还是凤大小姐希望进来的人是成家大少爷,不,现在他该是你的夫婿了呢!”

“你……”凤倾城狠狠的瞪了安宁一眼,“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笑话?”安宁挑眉,不以为意的一笑,“凤大小姐的笑话,还少了么?我今日来,不过是要给凤大小姐送一份礼物罢了,新婚之礼!”

安宁想到自己大婚之日发生的事情,眼底一道冷意一闪而过,在凤倾城疑惑的目光中,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亲自上前,交到凤倾城的手上,“打开来看看,看看凤大小姐喜不喜欢。”

凤倾城满脸防备,但还是将那锦盒打了开来,只是,当她看到那锦盒中的东西的时候,整个人一怔,这……这是大皇子府的令牌?

这一刻,凤倾城想到了许多的事情,抬眼对上安宁的双眼,声音隐隐颤抖,“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礼尚往来!”安宁的声音骤然变得凌厉,满意的看着她的震惊,看来,凤倾城是明白了呵,她今日拿这块令牌给凤倾城,就是要提醒她,她做过的事情,休想赖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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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章 撕破脸皮,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礼尚往来?凤倾城眉心州的更紧,是她所想的那样吗?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这块令牌,那令牌似乎分外的灼人,不过,凤倾城却在很快的时间内,让自己镇定下来,再次对上安宁双眼之时,她的眼里比起方才,多了几分平静,“谢谢宸王妃的礼物,不过,宸王妃口中的礼尚往来,倾城可承受不起了,倾城没有送过任何礼物给宸王妃,又何来的‘礼尚往来’一说?”

安宁挑眉,心中冷哼,怎么?倒是装起镇定来了么?

“呵呵,你怎会没送过礼物给我?我说有就有,如果风大小姐记不得了,我不介意好好的提醒你,那日,我大婚,你打昏了大皇子苍翼之后做了什么?”安宁目光紧锁着凤倾城,眼里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果然看到凤倾城神色之间闪过些微异样,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安宁继续说道,“凤倾城,堂堂的凤家大小姐不该是敢做不敢当的人!”

“我什么都没做!”凤倾城被安宁的视线看着,头皮有些发麻,但她知道,对于那件事情,她不能承认,稍早,她猜想安宁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件事情和她有关,她还告诉自己,安宁不可能知道,因为,她几乎是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是,在看到安宁拿给她的这一块令牌的时候,她就明白,安宁已经知道了,既然安宁已经知道了,那么这段时间,安宁这些所有针对她的举动,包括游街示众的羞辱,包括亲自替她选了这么一个傻子大少爷做夫君,完全都是为了替那个小丫鬟报仇啊,她隐隐发现,比起狠来,自己恐怕不是安宁的对手,这个女人,镇定的可怕,心思缜密得可怕,步步为营,时常人畜无害的模样,但在关键时候,却是一把利刃,又让人防不胜防。

“哼,什么都没做?你说什么都没做,我就相信么?”安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从苍翼那里得到的消息,她早就肯定了这个凤倾城的罪过了,不是吗?

“那证据呢?这个东西,貌似和我无关吧!”凤倾城掂了掂手中的令牌,不以为意的道。

“证据?凤大小姐,我忘了告诉你,我今天来,不是要从你的口中得到你的承认的,意思就是,你承不承认,对我们来说,没有丝毫差别。”安宁嘴角的笑意更浓,在凤倾城对面的位置上,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凤倾城皱眉,“你欲加之罪,冤枉了我又当如何?”

凤倾城的话引得安宁一瞥,安宁沉默片刻,竟是耸了耸肩,呵呵的笑出声来,但是,从她口中吐出的字,却每一个都好似从冰窖里过了一遍一样,让人觉得寒冷刺骨,“冤枉?宁可错杀一千,我也不愿放过一个。”

不错,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正是因为凤倾城触碰到了安宁的逆鳞,安宁才会如此决绝,凤倾城若仅仅是觊觎苍翟,那么,她对她略施小惩也就罢了,但是,她对碧珠的伤害,不单单是小惩小戒就可以抵消得了的,安宁的脑海中浮现出碧珠的身影,那单薄的身子的无助,那眼神之中所流露的不安与防备,每一样都是让安宁对凤倾城不死不休的理由。

凤倾城眸光一窒,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宁,好似见到了鬼魅一般,她说什么?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她做没做,有没有证据,对安宁来说,都不重要么?她突然觉得,一直以来,自己都小瞧了这个安宁。

“你不可以这样!”凤倾城咬牙道,她明白,安宁一心认定她和那件事情有关,而事实也正是如此,但即便是这样,她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承受安宁的对付,现在,她可以说是四面楚歌,面对着凤孤城,还有这成家的大少爷,她就已经是头大了,若是再多一个安宁,她吃不消的。

安宁嘴角微扬,丝毫没有掩饰她的讽刺,“我为何不能?”

凭着凤倾城和碧珠的事情有关,仅仅是这一点,就有足够的理由了,她安宁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是惹到了她,对方不留下一些惨痛的交代,她是不会罢休的。

安宁丢下这一句话,赫然起身,虽然是一身素雅清丽的打扮,但是,那一刻,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却让人有些震慑,饶是凤倾城心中也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看安宁的眼神,更是防备,“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安宁有些不耐烦的皱眉,“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来给你送礼的。”

但是凤倾城又怎会相信,不过,这一次,她还没有继续开口,便听得安宁的声音再一次在房间之中响起,“别担心了,我不会对你怎样,因为,用不着我动手,不是吗?都是女人,我又怎会在你洞房花烛夜对你怎样?这样,成家大少爷可就不开心了。”

安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不会动手,凤倾城也休想好过,凤倾城想到方才当着众人的面儿将她压在地上,胡乱的撕扯着她身上衣服的傻子大少爷,脸色更是沉了下去,她几乎无法想象,今晚的洞房花烛夜会是怎样的状况。

安宁将凤倾城的害怕看在眼里,凤倾城她也有害怕的时候么?

不过,凤倾城眼中的害怕,渐渐的多了几分期待,安宁挑眉,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凤大小姐,你是在希望你娘亲来救你么?”

凤倾城心里一惊,看向安宁,“你……”

她怎么知道?她怎么知道詹楚楚会救她?不,关键是……她怎么知道,詹楚楚是她的娘亲?安宁虽然曾经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她和詹楚楚认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她又如何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的呢?

安宁却没有心思替她解惑,扬起嘴角,淡淡的开口,“如果你是在等她的话,那么就不必等了,因为,今天你是等不到了。”

“你做了什么?”凤倾城紧咬着牙,心中唯一的希望在听到安宁的话的时候,渐渐的开始崩塌了,詹楚楚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而这事情,定和安宁脱不了干系,对啊,安宁想要找自己报仇,她十分乐意看到她继续处在成家的水深火热之中,又怎会让詹楚楚将她救出去呢?

安宁耸了耸肩,满脸的无辜,“我可什么都没做。”她确实是什么都没做,做这些事情的,是苍翟罢了。

凤倾城心中郁结一股难以名状的怒气,此刻,她想要起身,狠狠的教训安宁,打掉她脸上的无辜,可是,她身体的虚软无力,仅仅是努力支撑着自己站起来,超前走了两步,便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身体一个踉跄,扑倒在一旁的桌子上。

“该死的凤孤城!”凤倾城轻声低咒,他到底给她用了什么药?

安宁见凤倾城的模样,饶有兴致的挑眉,仔细一想就明白凤倾城为何会这样,方才在凤府的时候,凤倾城就一副娇弱无力的模样,对于那成家大少爷的动手动脚,丝毫反抗的力道都没有,想来,凤孤城应该是做了什么吧!

也对,她若是凤孤城的话,也会防着一手,毕竟,她可不想看到凤倾城让事情再出现变数,不过,凤孤城怕也没有想到,詹楚楚暗地里还有那么一次行动,若不是前天自己正好阴差阳错的遇到了詹楚楚,对她心生怀疑,那么今日詹楚楚怕是已经将凤倾城给劫走了吧!

安宁莞尔一笑,那笑容异常的迷人,“凤大小姐,你恼羞成怒,要对我来硬的了么?不过,可惜了……”

安宁摇了摇头,满意的看着凤倾城狠狠的瞪着自己的模样,似乎十分享受对方的仇视与愤恨,她和凤倾城注定是敌人,现在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安宁心中倒是觉得极其的畅快,以后,她要对付凤倾城,明刀明枪的来,那可要有趣得多了。

正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有人口齿不清的叫着“新娘子……大美人儿……”,不用想,安宁也知道来人是谁,而凤倾城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安宁丝毫不会放过讽刺凤倾城的机会,意有所指的道,“成家大少爷对凤大小姐还真是着迷得紧,这天还没黑呢,就迫不及待的想见他的新娘子了。”

“你……你别以为我会就此落魄!”凤倾城紧咬着牙,朝着安宁吼道,但是,由于身体的虚软,连吼出来的声音,也少了那么几分气势,看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虚张声势的意味儿。

“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安宁挑眉,在凤倾城愤恨的目光中,安宁嘴角笑意嫣然,两个女人视线交汇着,其中的刀光剑影,异常激烈。

二人对峙了片刻,正好门被推开,扑鼻而来的酒气,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而在成家大少爷进来之时,另外一个人也走了进来,那就是一直在门外等着安宁的苍翟,安宁在房间里,独自面对凤倾城,他是不会放心的,便也只有在门外,全神戒备的守候着,若是屋内有丝毫动静,下一刻,他便会出现,不会让凤倾城有机会伤到安宁分毫。

不过,此刻苍翟进来,可不是为了防备凤倾城,而是防备着这个成家大少爷,这成家大少爷今日凤府的作为,他是亲眼见到过的,他可不能让成家大少爷误伤了宁儿。

苍翟将安宁护在怀中,正好避开了大醉了的成家大少爷的冲撞,关切的检视着安宁的身体,明明知道方才成家大少爷没有撞到安宁,但他也要亲自确认一遍才放心,对于安宁,他从来都是小心翼翼,不允许出现丝毫差错。

苍翟的举动让安宁心里一暖,却是让凤倾城看了,觉得分外刺眼,目光灼灼的瞪着那一对男女,直到一个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稍微一抬眼,看到的这张脸让她心里立即冒出一丝嫌恶,此刻,她恨不得将这个男人给踢出房间,但是,她却是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成家大少爷靠近。

“新娘子……洞房……洞房……”成家大少爷涎着一脸的笑,朝着凤倾城走近,想到娘亲的交代,成家大少爷就异常的兴奋,娘说了,洞了房,新娘子就会给他生儿子,儿子就可以陪他一起玩。

凤倾城的身体隐隐颤抖着,支撑着身体站起来,但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那身影便扑向了自己,撕扯着她的衣服,扑鼻而来的酒味儿,让凤倾城皱眉,许是因为醉酒的关系,此刻成家大少爷撕扯她衣服的动作,比起今天在凤府的时候,还要强大得多,没有丝毫怜惜,甚至引得凤倾城痛呼出声。

想到坊间关于这个成家大少爷的传闻,听说他粗暴,好几个新娘连新婚之夜都没有活过去,那么,她今晚……一想到此,凤倾城心中就冒出一股寒意。

呆愣之间,只听得啪的一声,她胸前的衣服应声而裂,凤倾城回过神来,见衣服已经在成家大少爷的粗暴之下,被撕扯开来,露出里面的一片中衣,凤倾城心中一紧,立即护住胸前,“不要……别碰我!”

成家大少爷皱了皱眉,似乎十分不满意凤倾城的举动,想也没想的一巴掌就打在了凤倾城的脸上,啪的一声,在新房之中异常的响亮,饶是凤倾城一时之间也没有防备过来,被这一打,脑袋一片空白。

凤倾城看着成家大少爷,眼里充满了怨恨,安宁和苍翟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挑眉,这成家大少爷在喝了酒之后,明显比之前要粗暴了许多,浑身都透着一股戾气,方才给凤倾城的那一耳光,可是丝毫都没有手下留情啊。

安宁眸光微闪,看着凤倾城脸颊上的那个五指印,几乎可以想象今天晚上,这洞房之中会是怎样的激烈,这成家大少爷,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呢!

敛了敛眉,安宁想着,人家小两口的洞房花烛,她和苍翟还继续待在这里,未免太不合适了,既然凤倾城有成家大少爷陪着,那么她就离开吧,不过,安宁在走之前,却是关切的看了凤倾城一眼,对着成家大少爷说道,“成大少爷,新娘子如此娇滴滴的,你可要好好爱护了,若是打坏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就没了,那可就不好了。”

谁知那成家大少爷听到这话,却是不以为意,厉声道,“娘说了,媳妇儿若是不听话,就要好好教训!”

安宁挑眉,不可置否,难怪之前的新娘子,会连洞房花烛夜都过不了。

“那如此的话,我们就不打扰二位了。”开口的是苍翟,拉着安宁的手,二人相携走出房间,刚出了门,便听得凤倾城在新房中的求救声,“宸王……宸王……救我……”

这个时候,她还叫着宸王救她么?

安宁斜睨了一眼苍翟,神色之间多了一丝促狭,“人家叫你呢,这么楚楚可怜的,你不去救吗?”

苍翟对上安宁的目光,深邃的眸中隐隐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立即转身,果然,刚走出一步,身后便传来安宁的声音,“你去哪儿?”

他走的方向,可是新房的大门啊!此刻,新房之中,凤倾城的声音越发的凄惨,除了凤倾城求救声,还有男人的说话声,偶尔掺杂着一些责打的声音,几乎可以想象,此刻新房之中是怎样的一个画面。

背对着安宁的苍翟嘴角微扬,此时,安宁眼中的促狭不在,那一丝促狭却是浮现在苍翟的嘴角,“宁儿不是叫我去救人么?”

安宁眸光闪了闪,“谁……谁叫你去了?”

救人?他还真去啊?她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但很快,安宁便反应过来,苍翟的性子,又怎会去救凤倾城?皱了皱眉,一个猜测跳进安宁的脑海,安宁顿时恍然大悟,这个苍翟,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想要捉弄自己么?

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安宁迅速的恢复了镇定,听到苍翟的声音传来,“你呀!方才你不是叫我去么?”

“那宸王便去救吧!妾身就不伺候着宸王殿下一起了。”安宁云淡风轻的道,随即转身,在身后新房的激烈声中,朝着成府大厅的方向走去。

苍翟眉心一皱,原本嘴角的促狭立即垮了下去,这是怎么回事?宸王殿下?这是多久之前安宁对他的称呼?

仅仅是片刻,苍翟便反应过来,无奈的摇摇头,都说他宸王苍翟绝世精明,正正精明的人是安宁才对,她总是能够一眼看出自己的心思,而自己,只有被她吃的死死的,想到方才宁儿的话,苍翟禁不住莞尔,这丫头,连妾身都用出来了。

苍翟立即转身,朝着安宁追了上去,宁儿如今怀有身孕,他可不能让她在成府如今这么复杂的环境中,离开自己的视线分毫。

安宁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嘴角扬起一抹得逞,似乎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与掌控之中,很快,苍翟便追上了安宁,一把从身后抱住安宁,安宁停住脚步,任凭苍翟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随即苍翟浑厚的嗓音,便在头顶上飘来,“你这丫头,就不能吃吃醋么?”

语气透着明显的哀怨,宁儿就是太聪慧了,太了解他,所以,才把他抓得牢牢的,他还真是拿她半点儿办法都没有。

安宁手抚上苍翟搂在自己小腹上的大掌,眸中的光亮异常耀眼,“我若吃醋了,那就代表,你的心已经被别人分了去,不过,既然你的心已经不完整了,那我吃醋又有何用?”

苍翟身体一怔,下意识的将安宁抱得更紧,像是宣誓一样,坚定的道,“永远不会有这一天的,我的心,永远都完整的属于你安宁一人。”

安宁感受到他突然的紧张,呵呵的笑道,“这我倒是相信。”

苍翟深邃的眸中多了几分笑意,不过,仅仅是过了片刻,安宁的声音便再次传来,“如果有一天,你的心不完整了,那……我也就不要了!”

前一世走过的路,她不愿再重走,这一世,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永远不再有背叛。

“永远不会有这一天!你永远都不能不要我!”苍翟的语气更是坚定,这辈子,他不可能再爱上除了宁儿之外的女子,天知道,他的心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安宁相信,对于苍翟,她是全身心的信任,经过前一世的背叛,她本来不会那么深信一个人,更何况是一个男人的承诺与真心,但是对于苍翟,她就像是魔怔了一般,毫无条件的信任,他素来都是一个重承诺的人啊!

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安宁将整个身体都窝进苍翟的怀中,这个男人是值得相伴终生的!

成府,热闹的气氛持续高涨着,对于今天的婚宴,成府可是大肆操办的,大厅那边,宾客们的吃着酒,竞相道贺成府能和凤家结亲。

成夫人应付了宾客,好不容易脱了身,到了院子中,方才,成大少爷已经进了洞房,成夫人一直担心着,一来,那凤家大小姐可不是她儿子以往娶的那些个女人,万一,她对自己的儿子做了什么,二来,成夫人担心她那傻儿子会不知轻重,又在洞房之中闹出人命来,虽然新任的凤当家说了,凤大小姐嫁入了成家,就是成家的人,但成府和凤府结亲的事情,几乎是整个昌都的人都知道,若是在洞房之中闹出人命,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成夫人急匆匆的到了新房外,屋子里,女人嘶喊声,让她脸上浮出一丝笑意,她这儿子,傻归傻,但是,终归是个男人,现在,她确定自己的儿子压制得住凤倾城,她也就安心了。

房间里,红烛摇曳,床上,凤倾城的身体早已经不着寸缕,满眼屈辱的看着房顶,以及身上不断起伏的男人,整个人好似陷入了深渊之中,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够忍受得住这一切,她甚至希望自己就此封闭了感官,逃避眼前的一切,可是,身上男人的粗暴,却让她每一次都被疼痛拉回理智,一次一次的提醒着她,她的下场。

新婚之夜,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新婚之夜竟是这样的,她突然想到安宁的那个小丫鬟,那时,她是不是也是如此绝望?凤倾城皱眉,虽然如是想着,但是,她对于那碧珠却没有丝毫悔意,别人的生死,别人的悲惨,从来都不在她凤倾城的关心范围之内。

看着身上的男人,凤倾城脑中浮现出安宁和凤孤城的身影,眼中的恨意凌厉,紧咬着牙,凤倾城在心里发誓,她凤倾城不会就此认输!

正想着,胸前传来一阵剧痛,凤倾城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个神志不清的傻男人竟张口就咬住了她胸前的肉,等到他终于松开之时,那里赫然已经有两排鲜红的血印,“你这畜生!”

“呵呵……呵呵……”成家大少爷只是傻笑着,那模样,更加让凤倾城看了,恨得牙痒痒。

翌日一早,凤倾城醒来之时,天色已经大亮,而身旁的男人早已经不见,凤倾城动了动身子,全身好似被碾压过一样,低头一看,身上的狼狈几乎是惨不忍睹,原本如玉的肌肤上,随处可见伤痕,除却青青紫紫的瘀痕,甚至还有血痕,尤其是双腿之间的屈辱,几乎让凤倾城奔溃。

“啊……”凤倾城痛苦的叫出声来,眼前的一切都提醒着她昨晚的事情,她不知道在那男人的粗暴之下,昏死过几次,每一次醒来,都是如身临地狱一般的折磨。

她恨,她恨啊!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被惊动的凤倾城看向门口,却只见一个妇人朝她走来,凤倾城皱眉,“你是谁?”她想起来,可是,身体的疼痛,让她比起昨日,都还显得虚弱。

成夫人目光在凤倾城的身上扫了一眼,最后停留在她的脸上,自始至终,态度都是高高在上,“我是谁?人家做儿媳的,这个时候早该到公公婆婆那里敬茶去了,你倒好,难不成还等着我们做公公婆婆来给你敬茶吗?”

凤倾城不笨,立即明白了来人是谁,成家大少爷的娘亲么?一想到此人和成家大少爷有关,凤倾城就更加没有好脸色,“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成夫人也不是一个好打发主,“不欢迎我?我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地方,你欢不欢迎,都没有丝毫差别,我可要提醒你,这里是成家,可不是你们凤府,你若是在成家摆你凤家大小姐的架子,以后的日子有你受的。”

事实上,在昨夜,她根本就没有离开房间外面,确定凤倾城没有丢了小命,她才放下心来,不过,放心归放心,对于这个凤大小姐,成夫人心中也早就想到了对付的办法,既然凤当家都说了,自此之后,凤倾城是她成家的人,那么,她就得好好调教调教她,现在来,就是给她下马威的。

凤倾城皱眉,还没来得及消化掉成夫人的意思,便听得成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人,将东西拿上来,伺候大少夫人吃了,大少夫人那还有活儿要做。”

成夫人吩咐道,随即,门外早就候着的丫鬟,立即鱼贯而入,凤倾城见此状况,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赤裸,立即拉过被子,将身体遮住,看向成夫人,正好看到她嘴角的那一抹不屑的笑,凤倾城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连这么个小小的妇人,也踩在她的头上了吗?

她方才说了什么?还有活儿要做?“我是凤家大小姐!”

成夫人嘴角的讽刺更浓,“那是以前,现在你是我成家的媳妇儿。”

这个凤倾城,果然是要调教的。

凤倾城脸色更是沉了下去,成夫人看着凤倾城的表情,冷笑一声,“还不快些伺候大少夫人穿衣洗漱,别忘了必须要把那碗汤给喝了,若是她不喝,你们几个知道该怎么做!”

丫鬟们立即上前伺候,夫人交代了,那碗汤少夫人若是不喝,就用灌的,灌也要灌下去。

成夫人没有再理会凤倾城,深深的看了凤倾城一眼,转身走出房间,出了房间之时,她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这是凤当家给她的东西,凤当家吩咐了,每日让凤倾城吃上那么一点儿,保证凤倾城服服帖帖的,便是想违抗她的命令,都没有力气,而那碗汤里,她正好是放了这个。

听着屋子里传来的咒骂上,以及隐约夹杂着的呼痛声,成夫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凤倾城别以为她是凤家小姐嫁到成家,就能够踩在她的头上。

五皇子府,书房内。

五皇子苍澜看着手中的这颗药丸,眼神之中,一片阴沉,“本皇子给了你多少时间了。”

堂下,一儒雅公子站在那里,五皇子冷冽的语气,让他有些心惊胆战,“回……回五皇子的话,已经三个月了。”

“已经三个月了,你还没有找到解药吗?”五皇子眸子一凛,浑身的冷意更浓,不错,他要的就是解药,那个小侍卫……不,应该说是那个宸王妃才对,想到此,五皇子心中便是一阵挫败,他以大牛的身份在苍翟身旁潜伏了这么久,不但没有得到丝毫有用的信息不说,竟然连那小侍卫是个女人都没有看出来。

脑中浮现出那一抹绝美的身影,她的伪装可够深的啊!

与其再浪费时间,倒还不如做回五皇子,他前一个月,倒还能瞒得过去,但是,时间久了,终究会露出破绽,这几个月,他趁着机会两头跑,实在是划不来。 ωωω●ttКan●℃ O

可是,他却不得不继续跟在苍翟的身旁,因为,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吃了宸王妃一颗药丸,那本是在走投无路之时,取信与她,心中盘算着,只要拿到解药,再让人研究配置,那么,那颗药丸对自己的威胁也就不大了,可是,他没想到,用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的人也只是能够复制出那每月一次所吃的,只能暂时起压制作用解药,真正的解药,到如今都没有找到,想到此,五皇子满心的不悦,“一群混账东西!”

“五皇子殿下,再给属下一段时间,属下一定竭尽全力,讲真正的解药配出来。”儒雅公子拱手道,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恭敬的呈上去,“五皇子殿下,这是暂时压制的药。”

五皇子紧蹙的眉峰,依旧无法舒展开来,拿过瓷瓶,放在桌子上,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淡淡的吩咐道,“你且下去吧,再给你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内,若是配不出解药,你的命就不用留下了。”

那儒雅公子心中一颤,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是,属下这就去研制。”

五皇子嗯了一声,儒雅公子便退了下去,书房里,五皇子平缓的气息突然变得急促,脸上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毒性发作了!

五皇子睁开眼,双眼好似要爆裂开来一般,宸王妃……宸王妃……五皇子的脑中满是那个宸王妃的身影,这毒,还真是折磨人!

快速的将手中的那一颗药丸塞入口中,吞下去,过了片刻,才渐渐的平息下来,他最初的那一步是不是走错了?是他太大意了,竟然小看了那个小侍卫,本以为是普通的毒药,却没想到,竟然这么棘手。

“苍翟啊苍翟,娶个女人都这般难对付,看来,我还真是不敢小瞧了你啊。”五皇子眸子微眯着,正此时,房门被推开,五皇子妃詹玉容端着茶走进来,刚叫出“殿下”二字,五皇子便暴喝出声,“滚出去!”

詹玉容身体一怔,脸上的笑容顿时换成了委屈,但她却不敢违逆五皇子的意思,咬了咬唇,终究还是退了出去,这段时间,殿下的脾气越来越难以捉摸,好几次,自己都惹怒了他,五皇子已经好些时日不到她房里歇息了,她可不敢再激怒殿下了。

詹玉容却不知道,她小媳妇儿的委屈模样更是让五皇子的心中厌恶,若是他的王妃,能够有那宸王妃一半儿的聪慧与能耐,那么……

五皇子再闭上眼,可是让他愤怒的是,一闭上眼,眼前竟是那宸王妃的一颦一笑。

“该死的!”五皇子低咒出声,那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对,一定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跟着他们这么久,竟然连那小侍卫是个女人都没有察觉,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骗了去,对,一定是这样的!一个有夫之妇,又有什么魅力,能够吸引得了他呢?

凤倾城已经嫁给成大公子几天的时间,不过,当日凤府发生的事情,以及凤家大小姐和成家大公子的结合,依旧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心中都猜测着,凤大小姐嫁给成大少爷后,在成府过着的又是怎样的日子。

凤倾城所过着的日子么?这一点,百姓们要靠猜测,不过,对安宁来说,却不用猜,因为,凤倾城每一天的行踪,都有人汇报给她。

已经是傍晚时分,安宁坐在院子的凉亭中等待着苍翟回来和她一起用晚饭,铜爵站在凉亭外,王爷有事不在王妃身边之时,他便是王妃的护卫,王爷交代,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王妃,不能让王妃有丝毫的差错。

王妃怀有身孕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作为主子的贴身侍卫,这件事情,铜爵是知晓的,现在,他保护的不仅仅是王妃,还有小主子,因此,铜爵更是不能让自己有丝毫的懈怠。

安宁一边等着苍翟,一边想着自己听到的汇报,嘴角自然而然的扬起,听说,凤倾城在成府,虽然是贵为大少夫人,但日子着实是不好过的,想她那么一个高高在上惯了的人,如今白天受着成夫人的刁难不说,晚上还得伺候那傻子大少爷,听说已经有些不成人形。

又听说,成府,每天夜晚,都会传出女人痛苦的求救声,有时候屋子里还有桌椅被撞到的声音。

再听说,成家的大少夫人,这两天,连床都下不了了,据说是被那傻子大少爷折磨得够呛。

安宁想着,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讽刺,凤倾城啊凤倾城,这些不都是她自找的么?

突然,院子的另外一边传来一阵喧闹,安宁皱眉,抬眼看去,却只见那边浓烟滚滚,火光闪耀。

安宁心里一怔,赫然起身,正好有下人朝着这边匆匆赶来,“王妃,不好了,下人房……下人房那边失火了。”

下人房失火?安宁眸子一紧,“快,快救火。”

安宁也跟着朝着下人房的方向而去,铜爵想要阻止,但是,他也或多或少有些了解王妃的性子,她所做的决定,饶是主子也不一定能够阻拦得了,他现在该做的,是紧随着王妃,贴身保护着,不能让王妃和她肚中的小主子出丝毫的差错。

很快,安宁便到了失火现场,而此时,大火烧得更是旺盛,几乎是所有的下人都在救火,只是,这下人房又是怎么会失火的?

“这是怎么回事?”安宁问道。

“恩人,奴才也不知道,我们赶来的时候,这边已经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开口的是大牛,手上提着水桶,脸上亦满是灰尘。

安宁皱眉,幸好这个时间不是休息的时间,若是等大家都睡了,那么……“可还有人在里面?”

经安宁这一问,有人猛地叫了一声,“不好,英子丫头今日得了风寒,王妃是准了她假的,她吃了药一直都在房间躺着呢。”

这一下,在场的人都傻了,安宁看着那熊熊大火,还有人在里面?正要吩咐大家救人,一个身影却朝着大火跑了进去。

“大牛,你干什么?”有人叫道,那朝着大火跑去的人,不是大牛又是谁?

“恩人,大牛会把人救出来的。”大牛头也没有回,但声音却是异常的响亮,周围的人都感叹着大牛的英勇,但是,安宁的神色却是骤然变了变。

大牛?他真的是救人么?安宁眸子紧了紧,看着那一抹声音渐渐的消失在大火之中,眼神变得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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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章 谁迷惑了谁,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大火烧得越来越旺,好似浇上去的水是油一般,大牛冲进了火中,府上其他的下人更加奋力的救火,但是,安宁已经平静下来,一片火光之中,安宁看着那燃烧的大火,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赶回来的苍翟在和安宁约定好了的凉亭里没有见到她,第一时间便跑向了这里,神色焦急,直到看到安宁站在那里,一颗心才彻底的放下,一步一步的上前,握紧了安宁的手,天知道,方才在他看到这边火光冲天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那颗心好似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捏着,直到现在,才松了分毫,终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苍翟冷冽的声音,透着微不可查的颤抖,“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怎么会失火的?

“主子,失火原因尚且不明。”铜爵答道,他看得出来,主子的情绪波动了,也对,王妃在宅院中,即便是有自己保护着,主子也依旧是不放心的,这并不代表主子不信任自己,而是因为,王妃和小主子对主子来说太重要了。

苍翟眉心蹙得更紧,失火原因尚且不明?这算什么回答?苍翟不悦的正要继续追究,安宁却安抚的将另外一只手覆盖在他的大掌之上,抬眼对上他的双眸,“王爷,铜爵一直保护着我,他又没有三头六臂,又不能分身,下人房失火也是方才才发生的事情,还未查明失火原因,这也无可厚非。”

安宁平静的声音让苍翟的心情缓和了些,镇定下来,仔细一想,宁儿说的也对,是他太过焦急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救火,交给下人们便是,铜爵,快送王妃会房间歇息。”苍翟交代道,不舍她受到惊吓,虽然看起来,宁儿似乎比自己还要镇静得多,可是,一想到这火场之中的混乱,有可能伤到宁儿,他就不得不防备着。

安宁却是扯了扯嘴角,目光转向那大火的方向,“再等等,英子还在火中,大牛进去救她了,我想等他出来。”

安宁说这句话之时,眸中的异样越发的强烈,事实上,自从大牛进去之后,随着时间的往后推移,却依旧没有见到大牛带着英子出来,她心中的猜测越来越肯定,她现在是在等,等一个结果。

听到安宁提起大牛,苍翟眸中也是闪过一抹异样,看了一眼安宁,便也没有再坚持让安宁回房间,不过,他却是一步不离的站在安宁的身旁,似乎是一个贴心的护卫。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府上下人们的齐心协力之下,大火渐渐的被扑灭,不过,四处烧焦的味道异常的浓烈,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黑暗之中,浓烟滚滚,从大牛进了火海,直到火被浇灭,他们没有看到一个人从火中出来,此时,周围一片诡异的安静,众人都知道,火中的那两个人一定是凶多吉少了,那么大的火,又烧了这么久,怕是已经化为灰烬了。

没有一个人说话,皆是看着那依旧冒着烟雾的废墟,神色一片凝重。

“进去找人。”安宁吩咐道,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见,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神思都拉回来。

几个府上的家丁听了命令,立即进了废墟,目的正是英子的房间,几人进去片刻,外面的人,却好似等了一个世纪,终于,有人出来禀报,“王爷,王妃,在英子的房间,发现两……两具尸体。”

安宁的眸子倏地收紧,“将他们带出来。”

下人目光微闪,还是领命进去,不多久,几个家丁便抬着两具尸体出现出了废墟,放在地上,众人看了那尸体一眼,却是不忍再看第二眼。

再怎么着,他们都是相处了好几个月啊,再说了,大牛是为了进去救英子,才……大牛虽然是个驼背,但为人非常能吃苦,在这个院子中的人缘是极好的,这么年纪轻轻的,却……

在场的下人有些哽咽,安宁的目光落在那两具烧焦了的尸体上,两具尸体,一样被烧得面目全非,一个是娇小的女子,另外一个是身形高大,但背却驼着的男子,根据特征,自然可以辨别这二人到底是谁,但是……

安宁的眸光微敛,“铜爵,你上去,将大牛的嘴巴掰开,看看里面如何。”

铜爵微微皱眉,王妃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心中虽然有疑问,但是铜爵依旧按照安宁的话,将安宁的命令执行,只是,当他将大牛的嘴巴掰开,察觉到里面的异常之时,心中却是一怔,立即明白了过来。

“王妃,大牛的口腔中十分干净。”铜爵将结果禀告给安宁,口腔中十分干净,那就证明这人是在大火烧起来之前就已经死了,所以才没有吸入烟尘,口腔才会干净,可是,方才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着大牛跑了进去,这其中的蹊跷也就不言而喻了。

若这个人真的是大牛的话,那么,大牛的口腔中,一定会吸入许多烟尘,所以,眼前的结论只有一个,那么,这个驼背的男性尸体,并不是大牛。

安宁得到结果,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她已经证实了方才的猜测,而这次失火的缘由,她也已经了然于心。

精明如苍翟,单单是看着这一切,就也已经猜出了什么,锐利的目光落在那一具男性尸体上,那张脸烧得面目全非,几乎无法辨认出原本的长相,眸光微微收紧,金蝉脱壳么?呵呵,看来,这段时间大牛跟着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是没有办法继续待下去了吧,所以,大牛必须消失,同时,也必须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不错的计策,趁着他不在,但安宁在的情况下,设计这么一出火场救人的戏码,想要消失得光明正大,哼,但是,他还是忽视了一点,那么就是宁儿的聪慧。

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是结果呢……呵呵,也亏得那人能够找到一个同样驼背,又和他身形差不多的男人来当这个替身。

苍翟想着方才宁儿的镇定与所说的话,再等等,宁儿所要等的就是这个结果吧。

“王爷,大牛和英子,都在府上工作了这么久,大牛又曾是我们救下的人,今日他的死,也算是为了救人英勇献身,请王爷准许厚葬此二人,大牛没有亲人,也便罢了,而英子的家中尚有一个老母亲,派人给她的家中送一些银子去吧。”安宁敛眉,平静的交代着,既然那人想要他们以为大牛死了,那么,他们就如他所愿,认为大牛真的死了吧。

“如此处理甚好,铜爵,这件事情就由你亲自操办,记得,要厚葬。”苍翟朗声道,安宁的想法和他心中所想的不谋而合,既然那人可以金蝉脱壳,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将计就计呢?来一个厚葬,好让那人知道,他们真的相信,大牛已死。

“是。属下这就去办。”铜爵立即领命道,明了了主子和王妃的意思。

苍翟和安宁的决定,让当场的下人稍微平复了方才的伤痛,厚葬,对他们这些下人来说,已经是死后最好的待遇了,要知道,有些府上死了下人,直接让人将下人丢到乱葬岗去,便是尸体被野狗叼走了都说不定。

苍翟和安宁回了他们的院子,府上又开始井然有序了起来,铜爵开始操办英子和“大牛”的葬礼,其他的下人也都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经过此事,看到王爷和王妃对英子和大牛的处置,他们伺候起来,倒也越发的认真了,他们知道,这府上的王爷王妃,都是大好人。

铜爵的办事效率一直很高,翌日一早,大牛和英子的尸体便入了殓,再过了一日,就将二人同时出殡。

本来下人的葬礼,用不着如此隆重,但是,安宁和苍翟,就是借此向某人传递一些信息。

昌都城内的一处酒楼内,正是午饭时分,店里的客人们,一边吃着饭菜,喝着酒,一边谈论着最近他们都十分热衷的话题,那便是关于凤家大小姐和成家大公子成亲的事情。

不过,二楼的雅间内,却是十分平静,雅间内的客人,似乎对楼下酒客们所谈的事情丝毫都不感兴趣,而他所感兴趣的,自然是就是方才从这里经过的出殡队伍。

男子一身锦衣华服,身形健硕,薄唇似笑非笑的上扬着,摩挲着手中的酒杯,眸中光华流转,正是五皇子苍澜。

很好啊!这结果正是他想要的,大牛为了救人而死,也算是死的光荣,死得大义了吧!

苍翟厚葬了大牛,想来是已经中了他的计,彻底相信大牛已经死了,并且,照此看来,对大牛应该是没有怀疑的。

满意的将杯中的美酒送入口中,心情好极了,连入口的酒好似也变得更加的香醇。

他之所以会选在苍翟不再的时候上演这一出金蝉脱壳之计,因为,他要放着苍翟,苍翟的精明,若是他在,产生了怀疑,一定会顺藤摸瓜的查下去,但他却又不能不在府上的主子面前上演这一出,所以,安宁便被他选中,成了见证人。

脑中浮现出那女子的身影,那个宸王妃虽然是有些聪慧,但是比起自己,终究还是一个女人罢了。

只是,这个女人这段时间在他脑中出现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些,高得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五皇子眸子一紧,挥开脑中的那个身影,放下手中的酒杯,高大的身躯优雅的起身,他如今“病”一紧痊愈,现在,得去看看真正生病的人才是。

眸中划过一道光亮,五皇子苍澜出了酒楼,听得耳边传来那些酒客们关于凤大小姐,不,现在或许是该叫她成家大少奶奶和成家大少爷的传闻与猜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五皇子上了马车,马车很快便在一座豪华的宅院前停下,五皇子下了马车,随从便立即提着手中的锦盒,跟上了五皇子的步子,不过,五皇子却是顿住脚步,斜睨了那随从一眼,淡淡的吩咐道,“将这些东西都给我吧,你不用跟着了,你驾着马车在城中随意逛,一个时辰之后,再来此接我。”

一边吩咐着的同时,就将随从手中的那一叠锦盒拿在了自己的手中,随即大步走进了这座豪华的宅院——二皇子府。

北燕国,皇子成年之后,就会搬出皇宫,拥有自己的府邸,二皇子府位于城西,可以算是城西最大的一座宅院了,五皇子进二皇子府,守门的看到是皇子驾临,根本就没有阻拦,但里面的人在看到五皇子来了之后,便立即去向二皇子禀报。

房间里,二皇子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这段时间,他尚且还在禁闭当中,上次在八十五大板之后,他终究是昏死了过去,对于这一点,他心中始终有一个疙瘩,他表面上虽然温和,对什么事情鲜少在意,但是,骨子里的固执却好似与生俱来,他不愿服输,更加不愿在苍翟的面前服输。

那一天,几乎是他的耻辱,这段时间,每每做梦,他都会梦到苍翟在嘲笑着他。

他醒来之后,从别人那里知道他昏死过去之后的事情,一把大板,确实没有少一个,只不过,剩下的十五大板,打在了他母后凤皇后的身上。

想到凤皇后,二皇子苍焱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眼神亦是变得冰冷,虽然他不需要母后替他挨板子,但是,在母后拒绝的那一刻,他的心终究还是被什么刺痛了一下。

这段时间的禁闭,他想了太多的事情,他甚至想到了小时候,那个被母后叫做狐狸精的女人用身体护着她儿子的画面,竟是觉得那般的讽刺,苍翟啊苍翟,同样生为皇子,身上同样流着父皇的血,可是,从某些方面来讲,他比自己要幸运得太多了。

他知道,凤皇后在那十五板子的责打之下,同样也受了不少的苦,但是,对于她的苦,他心中竟激不起丝毫的怜惜与关怀,也许他和母后一样,身体里的血都是冰冷的。

他尚在禁闭之中,父皇下令,三月之内,他不得走出二皇子府一步,也就堂而皇之的没有去看过凤皇后了,而凤皇后派来看他的人,也都被他婉转的打发掉。

敛下眉眼,苍焱嘴角的讽刺依旧没有消失,正此时,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殿下,五皇子殿下求见。”

苍焱皱眉,五皇子?他来干什么?

“就说我累了,已经睡下了。”苍焱淡淡的吩咐道,不管老五来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不愿见。

只是,他的话刚落,便听得门外又一个声音传来,隐隐带着笑意,“二哥,这大晌午的,睡个哪门子觉?你若不想见我,也不必用这样的方法敷衍吧。”

苍焱皱眉,这声音他不可能不认得,不是老五又是谁?

心里浮出一丝不悦,门已经被人推开,苍焱抬眼看去,只见五皇子苍澜满脸笑意的站在门口,在他身后阳光的映照下,整个人更加显得意气风发,这也更加让苍焱心里纠结着一股异样的滋味儿。

“老五,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如今的状况,想来你也听说了吧,父皇罚我禁闭,如今身不自由,二哥是担心你来看我,让父皇知道了,父皇难免又会迁怒于你了。”苍焱敛去心中的不悦,对于情绪的操控,他素来都是一个高手,很快的便应对自如。

“呵呵,这二哥就无需担心了,便是因为来看二哥,引起了父皇的不悦,父皇若是怪罪下来,老五我也心甘情愿的承受,你是我二哥,我有怎会有不来见你之礼?”五皇子苍澜笑道,提着手中的几个锦盒,大步进了屋子,将锦盒放在二皇子身旁的桌子上,“二哥,听闻二哥受了伤,所以,老五我将府中的一些补身子的好东西,拿了一些过来,本来早就要来看二哥的,可是……”

五皇子顿了顿,脸上闪过一抹无奈,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前段时间,我这身子不争气,一直卧病在床,直到这些时候才好了些,这不,一得了空,就来二哥府上了。”

五皇子自顾自的坐下,丫鬟进来上了茶,便又退了下去,二皇子端着茶杯,听着五皇子的话,心中不由得冷哼,这个老五,说谎话眼睛都不眨一下,好似说得更真的一样,他以为自己不知道他前段时间,对外是宣称卧病在床,但实际上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人去了哪里,怕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吧。

“那多谢五弟惦记着为兄了。”二皇子表面上不动声色,一脸的温和,微微皱着眉头,隐约有那么一股子的虚弱流露出来。

五皇子看在眼里,敛下的眉眼,遮住一闪而过的光华,看来,二哥这一次吃的亏,可不小啊!

眸光闪了闪,五皇子状似无意的道,“我们兄弟二人还真是难兄难弟,我在五皇子府,听闻二哥被父皇责打的消息,还真是吃惊不小,心想着,二哥素来知进退,又不喜争斗,父皇平日里也十分疼爱二哥,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二皇子苍焱眉心蹙了蹙,似乎是想到了那日的事情,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父皇乃明君,他惩罚我,自然是我犯了错,我从来不曾责怪过父皇。”

五皇子苍澜不着痕迹的挑眉,这个老二,还是这么圆滑,不过……想到什么,五皇子嘴角扬了扬,“二哥识大体,我们兄弟中,就数二哥最为宽厚,对了,我听说,老三在昌都住下了,从客栈搬进了一座院子里,看来,是有打算长住下去啊。”

五皇子说话间,一边喝着茶,目光却是一刻也没有从二皇子的脸上移开,果然,在提到苍翟的时候,二皇子的神色还是波动了一下,虽然那一丝波动很快就消失不见,但五皇子还是察觉到了,五皇子心中了然,看来,苍翟在二哥这里,也是一个眼中钉,肉中刺啊。

“老三本来就是我北燕国的皇子,这么多年没有回来,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自然要多住一些时候,哪怕是在以后一直住在北燕国,也没有谁有资格说什么。”二皇子敛眉,这几个月,他虽然被关在二皇子府内,被禁止出入,但并不代表对于外界的事情,他就一无所知,他知道苍翟住了下来,也知道如今的凤府已经变了天,也更加知道……脑中浮现出那个小侍卫的身影,手下意识的摸进怀中,摩挲着里面那一块小小的碎银,眸光变得深沉。

这是那日,自己打算用来暗算苍翟的碎银,却被那小侍卫破坏,那日他醒来之后,无意中又在自己的身上发现了这块碎银,自那之后,这碎银就一直在他的怀中,他告诉自己,他是在用这块碎银提醒着自己的大意,提醒着那日他的失败,可是,每次看着这碎银,似乎也同时在提醒着他,那个小侍卫的存在。

他依旧记得,密探向他汇报那日凤家当家人大选之日发生的事情时,在提到那小侍卫竟然就是宸王妃之时,他的震惊,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怎么可能?那小侍卫怎么可能是宸王妃?宸王妃?苍翟的王妃么?

不知为何,他潜意识中不愿接受这个事实,那小侍卫是女子,他十分庆幸,但若她是宸王妃,他却恨不得她依旧是那个小侍卫。

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无论是宸王妃还是小侍卫,都是苍翟的人,不是吗?

五皇子眸光微闪,“二哥说的对,三哥是父皇的儿子,是我北燕国的皇子,哪怕是他要当皇帝,也没有人会说些什么。”

五皇子故意这么说,皇帝之位,他心中在觊觎,老二的眼睛,又何尝不是在盯着那个位置?

二皇子握着茶杯的手一震,抬眼对上五皇子的视线,嘴角微扬,“父皇尚且壮年,身子骨还很健壮,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让有心之人听了去,怕是要说老三狼子野心,心怀不轨了,你这是陷老三于不义啊。”

这下还五皇子皱眉了,嘴角隐隐抽了抽,老二竟然为苍翟考虑了,哼,他有这样的胸怀么?呆愣的片刻,五皇子才呵呵的笑道,“瞧我,这话确实不能乱说,也亏得在二哥这里,老五我不用担心,若是被别人听了去,说不定还给我安一个什么挑拨父皇和三哥关系的罪名,这我可承受不起啊,二哥,方才的话……”

“无妨,方才你说了什么,我也早已经忘了。”二皇子苍焱从善如流,继续喝着茶,心中暗道,老五这匹狼,盘算着试探他对苍翟的态度,更或者说,怕是来挑拨自己和苍翟,想借由自己去对付苍翟,老五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么?哼,想得美,苍翟这个对手,太过棘手,稍早一次交锋,他输得彻底,以后对于苍翟的事情,他必须要更加的小心谨慎才行。

“那就好,谢谢二哥了。”五皇子的心中冒出一丝挫败,他今天来,目的就是要激起老二对苍翟的更深的敌意,没有什么比借刀杀人更加高明的了,可是,老二这只狐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狡猾,竟然丝毫都不为所动,方才有些苗头的,竟也消弭了下去。

不过,他就不信,老二的心里真的如他表面上这么不在意,他真的不急么?他倒是要看看,老二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苍翟为所欲为。

五皇子见目的没有达到,便也不再多留,和二皇子又寒暄了一会儿,无非就是询问一下二皇子的伤势如何了,说一些保重身体的话,诸如此类,二皇子应和着,兄弟二人兄友弟恭的模样,好似真的是一条心一样,不过,二人各自都明白,对方隐藏在笑脸之下的,到底是怎样的狠辣心思。

等到五皇子离开,二皇子才敛去了脸上的那一抹笑容,神色变得凝重,他虽然明白老五的意思,不能如了老五的意,但是,苍翟终究是他的阻碍,老五说的不错,苍翟在昌都城中住下来了,他就更加不得不防了,想到那日在皇宫之中,父皇对苍翟的维护,二皇子眸中的颜色越发的深沉了些许,也许父皇根本就是有意,让苍翟来继承皇位吧!

拿出那一块碎银,二皇子细细的摩挲着,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会!

安宁的身孕已经有三月,这段时间,孕吐来得十分厉害,折腾得安宁够呛,让苍翟也心疼得恨不得将肚中的孩子拉出来狠狠的教训,他都舍不得折腾宁儿,这小家伙倒是怎么也不消停,折腾得欢实。

苍翟这段时间出门,都没有带上安宁,尽快办完事情,便又回到宅邸中,亲手照顾着安宁。

这一日,昌都城郊的一处。

一青衫男人负手而立,似乎是在等待着谁的到来,过了片刻时间,一匹马在不远处停下,马上的男子翻身下马,朝着这边走来,那人正是苍翟,不过,到了十步之遥的地方,苍翟却是停住脚步,“今日找我来,有何事?”

苍翟的声音中透着毫不掩饰的冷硬,目光也是看向别处,似乎多看那男人一眼,他都无法忍受,不错,苍翟确实是不愿意多看这个男人一眼,因为,他多看他一眼,就恨不得杀了他,但是现在,他还死不得,留着他还有用处,他也不会那么容易的让他死。

青衫男人转过身体,赫然就是北燕皇帝,看到苍翟,虽然对方是一脸的冰冷,但北燕皇帝的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笑意,将手中一直提着的食盒举起,呵呵的道,“朕听闻,宁儿今日孕吐得厉害,又没什么胃口,所以就让人准备了一些糕点,加了些抑制孕吐的药材在里面,不过,朕尝了,没有药的味道,当年,你娘亲……你娘亲怀你的时候,最爱吃这个了,朕想着,她们都是东秦的女人,或许口味差不多才是,所以……”

在北燕皇帝亲昵的唤着“宁儿”之时,苍翟好看的眉峰皱了皱眉,在北燕皇帝提到“娘亲”之时,苍翟原本皱着的眉峰皱得更近了,毫不留情的打断北燕皇帝的话,“不容你操心,如果没事的话,我走了。”

心里浮出一丝不悦,北燕皇帝他以为他是谁?宁儿?谁容许他这样唤宁儿的?谁又允许他提起娘亲的?他是最没有资格的人!

“这个糕点……”北燕皇帝凝眉,似乎早料到苍翟会是如此的态度,心中叹了口气,他不过是想为孙儿做些事情罢了,他明白,苍翟不会容许他去看他的孙儿,所以,他也只有借口合作的事情,将苍翟约出来,再把这些东西给他,可他终究是不领情啊。

也对,这些都是他自作孽,不是吗?

苍翟走出很远,突然停住脚步,北燕皇帝心里一喜,以为他是改变了主意,但苍翟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再次回归失望。

“不管你是从哪里知道宁儿孕吐厉害的事情的,都请你别再继续探知我府上的事情,尤其是宁儿的事情,你派出的人,最好是快些撤回去,若是被我发现……”苍翟眸子一紧,他知道北燕皇帝对宁儿和肚中的孩子或许没有坏心思,但是,他也不容许宁儿的生活受到窥探,这里是北燕国,四处危险环生,宁儿如今的身子可不比寻常,现在还鲜少人知道宁儿怀孕的消息,若是再等个一段时间,宁儿的肚子大了起来,那些个豺狼虎豹知道宁儿怀孕,怕是又要打什么主意了。

北燕皇帝听出了苍翟的警告,看来,连听听关于他那未出世的小孙儿的汇报都怕是听不到了。

这苍翟,比起曾经的他要果决坚定得多了,若是当年,他能这样将昭阳放在第一位,将一切阻拦与伤害都隔绝在昭阳之外,那么,昭阳便不会……

深深的叹了口气,北燕皇帝沉声道,“朕知道该怎么做。”

得到北燕皇帝的承诺,苍翟没有再做丝毫停留,便翻身上马,策马而去,留下依旧提着食盒的北燕皇帝,独自站了不知多久……

苍翟回到院子,便听到安宁的笑声从花园那边传来,苍翟嘴角一扬,宁儿今日什么事情这般开心,现在,那小家伙没有折腾她么?似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心爱的妻子,苍翟加快了脚步,离花园越来越近,似乎除了宁儿的声音之外,还有男人的声音,这个发现让苍翟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峰。

那声音不是铜爵的!会是谁?

苍翟想要一探究竟,速度更是快了些,终于到了花园,看到凉亭中的谈得正高兴的两人,目光停在坐在宁儿对面的那个男人身上,一袭白衣银发,不是来了北燕国,就失去踪迹的的昀若又是谁?

他对宁儿说了什么?宁儿这般开心,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儿。

心中浮出一丝酸意,他虽然知道,宁儿对昀若,只是当成普通朋友在对待,宁儿的心里就只有他苍翟,况且,凉亭中除了宁儿和昀若,铜爵也站在凉亭外,离宁儿不远的地方,但是,见到宁儿和昀若这般开心的有说有笑,还是有些吃醋的。

眸光微敛,苍翟的脸上迅速绽放出一抹笑容,似乎是决定了要快些上前打破这局面,还未到凉亭,苍翟便柔声唤道,“宁儿……来客人了吗?”

安宁听到苍翟的声音,心里一喜,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立即起身,看到苍翟朝着这边走来,立即迎了上去,一边走,一边道,“你可回来了,你看谁来了。”

安宁刚朝着苍翟这边迎上来,苍翟脸色便紧张了起来,快速上前,直到将安宁揽入怀中,确定她不会因为不小心而摔倒,才放心下来,方才的醋意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关切,“都快当孩子的娘了,走路也不知道放慢着点儿,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万一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安宁听着的关切的“责备”,心里却满是暖意,“有人似乎越发的唠叨了。”

可不是么?自从自己怀有身孕以后,苍翟对她的照顾越发的无微不至,不再带她出去不说,便是在府中,也限制她不许这样,不许那样,嘴角浮出一抹笑容,她发现,苍翟执拗起来,饶是她也不得不甘拜下风呢!

苍翟脸色僵了僵,唠叨么?他怎么没发现?他只是提醒宁儿而已,努力的回想安宁对他指控的方面,苍翟好看的眉峰越皱越紧,好吧,他承认,这段时间对于宁儿和孩子,他的神经绷得是紧了些,可是,这不都是为了宁儿的安危考虑么?

想到这段时间小家伙对宁儿的折腾,苍翟心里就一阵怜惜,甚至为自己方才吃醋的行为感到愧疚,他吃个什么醋?宁儿和昀若有说有笑又如何?那至少证明宁儿是开心的,况且,也应该没有再被那小家伙折腾,他应该谢天谢地才对。

“今天小淘气有折腾你吗?”苍翟旁若无人的抬手,轻触着安宁的脸颊,宁儿这些时日,都瘦了些了,等到那小家伙生出来,他第一件事就是要教教他好好爱护娘亲。

提到这个,安宁眼睛一亮,这才记起凉亭里还有昀若的存在,想到苍翟的手还在自己的脸上轻触着,脸上浮出一抹尴尬,夹杂着些微的羞红,心中禁不住哀嚎,这下好了,被昀若看了笑话去了。

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扯出一抹笑容拉着苍翟走进凉亭,“稍早也折腾,不过,吃了昀若带来的点心,倒是好多了。”

“哦?是什么东西这么好吃么?”苍翟好看的眉毛一挑,来了兴致,要知道,这几天宁儿可是见着吃的,都没有什么胃口,他还为此时绞尽脑汁呢,吩咐厨房变着方法的给安宁弄吃的,就怕孕吐让安宁的身体受不住。

“昀若说点心理掺杂了一些中药材,利于保胎,又对孕吐有一定的抑制作用,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吃起来倒是没有药味儿。”安宁拉着苍翟坐下,指了指桌子上还剩下一半的点心,方才自己一尝到这点心,就喜欢极了,竟也没有发现,一下吃了这么多。

苍翟身体一怔,想到方才北燕皇帝拿给他的东西,眉心皱得更紧,心中有些微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闪过。

“昀若,谢谢你,如此为宁儿操心,宁儿能有你这个朋友,实在是本王的福气。”苍翟对上昀若的视线,说这话时,完全没有方才的吃味儿,他是诚心的感谢昀若,这个人对宁儿的关心,似乎没有掺杂任何杂念与企图,饶是他也是佩服的。

“谢倒不用,宁儿能有你这样的丈夫,何尝不是在下的福气?”昀若倒也没有避讳,自己对宁儿一直有心,但却更加倾向于朋友的关怀,安宁是爱着苍翟的,单是从方才二人的互动,他就可以感受得到,宁儿跟苍翟在一起,很幸福,因为和宁儿的那一份血脉相通,他完全感知得出来,他感受得到安宁在见到苍翟时,心中的那份悸动,是和他相处时不曾有过的。

宁儿幸福就好,不是吗?

苍翟心中微怔,和昀若视线相交,片刻都明白对方的内心。

倒是安宁听着这二人的对话,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怎么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安宁正要细想,昀若却是开口对着安宁道,“宁儿,你让我种下的那三颗种子,我已经种下了,我想看看《毒典》关于它的记载,这样也便于留意它们的生长。”

安宁点头,正要起身,苍翟却是将宁儿拉了回去,“我去拿吧!”他不放心宁儿一人回房。

“让宁儿去吧!不是还有那位侍卫公子么?”昀若开口,脸上依旧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苍翟对上昀若的视线,立即明白了过来,昀若是故意支开宁儿,他有事情要对自己说么?

苍翟看的出来昀若的意图,安宁又如何看不出来,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安抚的拍了拍苍翟是手背,柔声道,“还是我去吧,这又不远,你们先坐着,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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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治得服服帖帖!

安宁走后,凉亭之中,独独剩下苍翟和昀若二人,两个男人,一个高贵凛然,一个如沐春风,皆是当世英杰。

沉默片刻,苍翟替二人将面前杯中的茶重新倒好,才缓缓开口,“昀若公子支开宁儿,要和我说什么?”

昀若嘴角微扬,和聪明的人打交道,果然要省事儿得多,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这点心中,我加的便是这些药材,以后,你让人在宁儿吃的东西中,加上这些,她孕吐的状况会有所好转。”

苍翟挑眉,明了昀若的意思,果然是为了宁儿,苍翟伸手拿过方子,“谢谢你为宁儿所做的一切。”

“你就不怕我在这方子里做什么手脚?”昀若若有所思的看着苍翟,在他拿过方子之时,他分明就从苍翟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晶亮的光彩以及真诚的感激,看来,只要是能为宁儿好的事,都能让这个对别的事情近乎冷漠的男人热切起来。

苍翟对上昀若的视线,不问反答,“你会吗?”

昀若虽然深不可测,但是,对宁儿的心,他是看得清楚的,要说昀若伤害宁儿,饶是他也不会相信。

昀若身体一怔,似乎没有料到苍翟会反问于他,他会吗?他和宁儿血脉相通,又怎么会加害宁儿?况且……想到自己曾做下的决定,眸光微敛,呵呵的笑出声来,“看来,我应该为我能够得到你的信任而感到高兴。”

苍翟但笑不语,二人又寒暄了许久,但话题都是围绕着安宁,等到安宁将《毒典》拿了回来,交由昀若翻阅了一阵,昀若便还给了安宁,昀若起身告辞,苍翟和安宁开口留他住下,昀若却是委婉的拒绝,安宁的身旁有苍翟在便可,而自己,宁儿需要自己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

送走了昀若,苍翟便开始潜心钻研昀若留下来的方子,让铜爵专程去找好了这些药材,准备了一桌子菜,往日,宁儿见到菜上桌,就没有了胃口,但这一晚,安宁吃得极好,且少了孕吐的迹象,看着宁儿少了小家伙的折腾,苍翟也放心不少,心里对昀若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安宁怀孕四个月,鲜少在又孕吐的迹象,在苍翟的悉心照顾下,安宁也红润了不少,宽松的衣服下,尚且看不出怀孕的迹象,但安宁整个人却好似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儿,更加的明艳动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别样的风情。

就是铜爵也觉得,王妃眉宇之间多了些母性的光辉,尤其是在王爷拥抱着王妃之时,王妃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前些天,府上来了一个新的丫鬟,面容清丽,端庄典雅,苍翟将她带到自己面前之时,安宁第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女子是谁。

虽然安宁上次见她之时,不是这张脸,但对本身就善于易容的安宁来说,她认人的标准,并不会局限于那一张脸。

人的脸可以用易容来改变,但是那眼神却变不了,所以,安宁只是打量了那女子一遍,最后落在她的双眼上,便叫出了她的名字——茵茵。

安宁依旧记得当时茵茵的震惊,后回忆了许久,似乎都没有从她的记忆中找到关于眼前这个女子的信息。

“你认识我?”茵茵当时如是问道。

安宁点头,笑意嫣然。

“你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认识我的?”茵茵这一次不再继续想,索性用问的,或者对方能更快的给自己答案。

只是,茵茵却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宸王妃只给了她一个高深的微笑,随即说出了一句让她嘴角抽搐的话。

“天机不可泄露!”安宁依旧一脸的笑意,只是,笑容之中确实多了一丝诡谲,似乎是在恶作剧一般,是啊,这些时日,以为她肚中多了个小家伙,苍翟就将她视为这个世上最易碎的东西了,这也不准,那也禁止,她自然要自己给自己找些乐趣。

茵茵没有再问,之后,便成了安宁的贴身侍女,有了茵茵的陪伴,安宁的乐趣也多了不少,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安宁越发的喜欢茵茵这丫头。

想到那日赤骥对茵茵的介绍,青梅竹马的妹妹么?

闲暇之时,安宁随意遐想,某一天,安宁无意中提到赤骥,竟然发现茵茵的神色多了几分异样,后来她追问之下,茵茵更是目光闪烁,落荒而逃,从那时起,安宁就觉得,这青梅竹马的妹妹,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至少安宁从中嗅到了暧昧与八卦的味道。

这一日,苍翟应詹灏之邀,去了詹府,苍翟刚出门不多久,安宁便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大厅中,安宁吩咐下人上了茶,看着和自己相对而坐的华服女子,华服女子无论是举止还是打扮,皆是显得高雅。

安宁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柔声道,“寒舍简陋,五皇子妃今日到访,可是有事?”

不错,来人正是五皇子妃詹玉容。

詹玉容那日在凤府,就见过这个宸王妃一眼,那时,饶是她这个女子,也有些惊艳,那天在凤府,她默默的坐在五皇子的后面,没有任何机会开口说话,但对于宸王妃,可是印象深刻。

她是一个嫁了人的女子,又深爱着自己的丈夫,所以,她对安宁倒是没有什么别样的嫉妒,有的只是羡慕罢了,毕竟,那日饶是她也看得明白,宸王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在宸王妃的身上,就连凤倾城当众表白,也是结结实实的碰了一个硬钉子,想到宸王当日所说的话,詹玉容更是佩服起这个宸王妃来,她羡慕宸王妃能够得到宸王的宠爱,若是自己能够和宸王妃一样,能够得到五皇子的爱,哪怕是分毫的爱,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五皇子的心思从来都不在她的身上。

“宸王妃,今日晌午,玉容在五皇子府上叫了些姐妹,都是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王公夫人,大家一起聚一聚,走动走动,想着宸王妃如今在北燕,又是贵客,玉容不敢怠慢了,所以,就冒昧前来,邀请宸王妃一起聚聚。”詹玉容温婉的开口,字里行间都带着示好,好似生怕安宁会不去一样。

安宁微微蹙眉,“今日晌午么?这时间倒还有仓促啊,你看我,也没实现什么准备礼物,这恐怕……”

“夫人小姐们聚聚而已,要礼物做什么?况且,宸王妃若是能够去,就已经是给了玉容天大的面子了,你若不去,玉容可还不好交代呢。”詹玉容的态度又热络了几分。

安宁挑眉,交代?捕捉到这两个字,安宁立即联想到什么,眸光微敛,安宁呵呵的道,“五皇子妃这么说可是高看安宁了,安宁觉得惭愧,不知这是五皇子的主意,还是五皇子妃的主意?”

安宁一边喝着茶,一边若有似无的留意着詹玉容的神色,果然,在她提到五皇子的时候,那双原本镇定的眸中,有些闪烁,安宁一看,心里便明白了,不过,却听得詹玉容的声音传来。

“自然是玉容的主意,殿下他前段时间一直卧病在床,好多事情都耽搁了,现在可是忙得不可开交,这不,他们男人忙他们男人的,我们女人聚我们女人的,各不影响,宸王妃,你说是不是?”詹玉容扯出一抹笑容,小心翼翼的道,想到五皇子的交代,心中打了个突,还好,方才自己应该没有流露出什么破绽,事实上,邀请各个府上的小姐夫人到五皇子府吃吃茶,聊聊天,这是她的主意不错,但是,她却没有想到宸王妃,方才殿下出门之时,她向他提起了今日邀了各府夫人小姐的事情,是殿下提及了东秦国的宸王,说是宸王是北燕的贵客,同样的,他们也不能怠慢了宸王妃。

殿下虽然仅仅是说了这一句话,但是,她却是记住了,思来想去,那个宸王和北燕国的渊源,她也是听闻过一些的,无论五皇子看中宸王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说不能怠慢了宸王妃,她就必须按照他的话去做。

所以,她才如此匆忙的赶到了这里,亲自来邀请宸王妃过府一聚。

“也对,男人们有男人的事情,我们女人,也有我们女人的生活和娱乐。”安宁嘴角微扬,淡淡的道。

詹玉容看着安宁举手投足之间的优雅贵气,试探的问道,“宸王妃,你的意思……”

“五皇子妃都亲自来请我了,我若是不去,那就是不给五皇子妃面子了,这等罪过,安宁可担当不起。”安宁呵呵的笑道。

“那真是太好了。”詹玉容心中一喜,立即起身,“宸王妃,五皇子府上的马车在外面等着,若是宸王妃不介意,就给玉容一个面子,和玉容一起如何?至于回来……回来的时候,玉容再亲自将宸王妃送回来,你说可好?”

安宁将詹玉容的急切看在眼里,她看得出来,这女子对自己,是没有敌意的,就像平平淡淡相交的两人,不过,她眼中的喜悦,却是让安宁看出了些微的端倪。

既然要自己去是五皇子的意思,那么詹玉容极力的促使自己去赴宴,是在讨好五皇子吧!

五皇子么?安宁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一个驼背的身影,从她这里消失了一个月,不知道他过得如何呵!

也罢,去看看也无妨。

“让五皇子妃送,安宁可不敢,这样吧,五皇子妃先回去,毕竟这也快晌午了,其他各府的夫人小姐们怕也该到了,你这个女主人不在,大家找起来,最后知道是因为安宁的原因耽搁了五皇子妃,那安宁可要成为众矢之的了。”安宁也跟着起身,上前几步,亲昵的拉着詹玉容的手,詹玉容会装亲切,安宁更会,不是吗?

“这……”詹玉容想想,宸王妃说得也不无道理,自己方才可是丢下了正忙着的事情赶来这里的呢!也不知道没有她操持,府上的下人准备得如何了,今天她可是邀请了不少的夫人小姐,她可不能有丝毫的偏颇,可不能丢了五皇子府的脸面。

只是,自己若是走了,宸王妃万一不去,那她不就白来这一趟了吗?况且,她若不去,她讨好殿下的目的,不久落空了吗?

詹玉容正在两头为难之间,安宁却是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嘴角扬了扬,开口道,“难不成你还怕我不去么?”

詹玉容被说中了心思,脸上立即浮出一丝尴尬,她可不就是怕她不去么?

“我换一身衣裳,随后就到,你若不放心,将你方才带来的丫鬟留下来,让你的丫鬟监视我着我,这下你该满意了吧?”安宁一半开玩笑,一般真的说着,这却是五皇子妃惶恐了起来。

“宸王妃,你说的哪里的话?玉容怎敢监视你?玉容……”詹玉容满脸焦急,有些不知所措,若真是让宸王妃误会了,那不就适得其反了吗?

“我是开玩笑的,瞧把你急的,好了好了,不是监视,是伺候,行了吧?”安宁打断詹玉容的话,捉弄了一下詹玉容,心情极好。

詹玉容这才放心下来,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那就听宸王妃的,春香,等会儿你替宸王妃引路,好生伺候着,若是有半点儿怠慢了宸王妃的地方,仔细你的皮。”

“是,奴婢遵命。”跟随着詹玉容而来的那个清秀丫鬟福了福身,“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宸王妃。”

詹玉容满意的点头,随即告辞了安宁,便匆匆的除了宅院,上了马车,等到詹玉容走后,安宁吩咐春香在大厅等候着,自己带着茵茵回了屋子。

“王妃,你真的要去?”在安宁换衣服之时,茵茵在屏风之外问道。

“去,自然要去,你没看见五皇子妃那般热情的邀请么?既然她这么热情,我若不去,岂不是不识抬举?”安宁给自己换上了一件白色的衣裳,宽松的衣裳,正好掩饰住她尚且不太明显的小腹,已经四月,小家伙安分了不少,不知道是男是女?脑中浮现出两个小婴儿的画面,安宁脸上的笑意更浓。

“可是,王爷吩咐了,不让你出门。”茵茵有些担忧,“那五皇子妃虽然是热情,但是,今日她可是邀请了不少的夫人小姐,鱼龙混杂的,万一……”

“不是还有你,还有铜爵吗?要不,我捎个信,让四皇子也借口去一趟?”安宁眼里划过一抹促狭,不用看,她也猜想得到茵茵此刻的神色。

果然,一听到四皇子,茵茵神色就变了变,但很快便正色道,“王妃,茵茵没有跟你开玩笑。”

安宁换好了衣裳,走出了屏风,此刻,出现在茵茵面前的,一袭白衣,犹如天上下凡,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玄女,那份素雅却不失高贵的气质,让茵茵眼中浮出一抹惊艳,竟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回魂了。”安宁俏皮的点了点茵茵高挺的鼻尖,没有掩饰她的促狭,身形敏捷的一闪,绕过茵茵,朗声道,“铜爵,今日你的任务是保护你的小主子,明白了吗?”

安宁素来谨慎,她不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如今怀有身孕,一切以孩子为重,她自然不能让她肚中的孩子有丝毫的差错。就像她现在的脚步虽然看似轻快,但她的每一步却是踩得极其稳妥。

“是。”在屋子外的铜爵领命,立即追上了安宁的步子,而在房间里早已经回过神来的茵茵也紧随着跟了上去。

五皇子府。

詹玉容回到府中的时候,确实已经有不少的夫人小姐来了,看到下人们井然有序的伺候着,詹玉容一颗心才安了下来。

詹玉容作为府上的女主人,热络的招呼着各位,五皇子府的花园里,三三两两的夫人小姐扎了堆儿,或聊天,或喝茶吃点心,或欣赏着园中的盛放的鲜花。

安宁到来的时候,詹玉容正和几个夫人聊这天,听闻家丁说宸王妃到了,詹玉容立即告辞了几个夫人,亲自去迎接,刚好在府门口,看到安宁一袭白衣,在身旁的丫鬟的搀扶下,朝着这边走来,那宛如仙子的美丽,让她也晃了晃神,方才宸王妃是一身紫衫,浑身透着贵气,但此刻白衫加身,倒是有几分纤尘不染的高洁,这样的女子,怕是谁看了,都禁不住心生恋慕吧。

不过还好,今日来府上的都是女眷,最重要的是,殿下也不在府中,看不到这样的绝世容颜。

“宸王妃,你可到了,快,我来替大家介绍介。”詹玉容迎上安宁,便拉着安宁的手,经过谁,都热络的介绍着,其他夫人小姐看到安宁,心中禁不住暗道:怎么有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幸亏已经是宸王的妃子了,若是还未嫁人,那这北燕过那些未婚的男子,怕又该疯狂了。

安宁的这张脸,本来就亲和,和人一笑,几句寒暄下来,倒也很快的就和一部分夫人热络了起来。

这边安宁正和人聊着天,那边便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安宁闻声看过去,竟看到一个熟人,安宁眉毛挑了挑,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兴味儿。

没想到,她也在受邀的夫人小姐之列啊!看来,有句话说的倒真不错,冤家路窄,她本就打算抽空去看看她,怎料苍翟不许她出门,这件事情便搁置在那里了,没想到,今日倒是遇上了。

“那不是凤家大小姐吗?”有人开口道,语气之中八卦的意味儿异常浓烈,要知道,关于凤家大小姐嫁人之后的事情,人们都猜测出了好几个版本了。

有人说,凤家大小姐嫁到了成家,作威作福。

有人说,凤家大小姐整日被那傻子大少爷折磨。

也有人说,凤家大小姐许久没有露过面儿,怕是已经死了都不一定了。

现在看来,凤家大小姐还活着,不过……这“活着”的质量嘛,似乎有些不容乐观了,曾经的凤家大小姐,可不是她们眼前看到的这般模样。

曾经的凤家大小姐,身上的那股傲气,似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现在的凤家大小姐,傲气是有,不过,却是被她眉宇之间的那一股怨气遮盖了。

曾经的凤家大小姐,风华无限,无论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但现在的凤家大小姐,若不是因为众人对她好奇,才会注意到她,怕是放在人群之中,都找不出来了。

仅仅是两个月么?几乎可以想象凤家大小姐嫁到成府之后,过着的是怎样的日子。

“哟,成夫人和大少夫人来了,成夫人,贵公子可是好福气了,娶了我们北燕国曾经最炙手可热的女子为妻。”有人开口道,声音大得足以让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更加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这对婆媳的身上。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凤倾城不再是如曾经众星拱月那般,走在最前面,反倒是跟随在一个妇人的身侧。

“是啊,是啊,成家能结上这门亲事,可真是祖上蒙阴啊,成大少爷怕是乐得更加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吧!”另一人跟着附和,要知道,成家那傻子大少爷还真是够傻的,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就想和新娘子洞房花烛,可真是没羞。

成夫人可不笨,自然听得出这些人言语之间的讽刺,心里浮出一丝不悦,冷冷的斜睨了一眼一旁的凤倾城,“还愣着干什么?”

成夫人这一吼,众人都不明所以,但凤倾城身体一怔,紧握着拳头的手紧了紧,但还是咬了咬牙,扶着成夫人在一张空着的椅子上坐下来。

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是满眼的不可思议,她们方才眼睛花了吗?曾经那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凤家大小姐竟然如一个奴仆一样,伺候着成夫人入座?

这……太阳怕是打西边儿出来了。

唯独安宁却是丝毫也不吃惊,前段时间,从成家得知的消息,这成夫人把凤倾城调教得可是服服帖帖的,今日一看,果真是如此啊。

成夫人似乎十分满意众人对于方才这一幕所产生的反应,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心中冷哼,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什么凤家大小姐,嫁到了成家,就是她成家的儿媳,都得听从她的吩咐。

成夫人此举,无疑是很好的回击了方才那两个说风凉话的人。

“咳咳……”成夫人轻咳了声,随即,便见到凤倾城从丫鬟的手中拿过茶壶,替成夫人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的送到她的手中。

如果说,方才那一幕,众人以为是她们看花了眼的话,那么,此刻凤倾城亲手倒茶的举动,则是让人彻底的明白,方才并非是幻觉。

“成夫人,凤大小姐还真是一个孝顺的媳妇儿。”方才开口说风凉话的人干笑了一声,这情况,分明就是婆婆将媳妇儿压得死死的,不过,不知道,这成夫人到底是用什么办法,竟让凤家大小姐如此卑躬屈膝的。

“袁夫人,什么凤大小姐?这哪里来的凤大小姐,曾经的凤大小姐如今可是成家的大少夫人,你可要记住了,以后千万莫要再叫错了。”成夫人朗声道,“嫁给了成家,就得守成家的规矩,倾城倒也是一个听话的媳妇儿,倾城,见到这么多夫人,你可还没问好呢!”

众人挑眉,问好?曾经的凤大小姐,可从来没有将她们放在眼里过,凤倾城跟她们问好?众人不管相不相信凤倾城会听成夫人的吩咐,心里都跃跃欲试了起来。

凤倾城眸子一紧,牙关紧了紧,心中暗自咒骂着那老不死的成夫人,问好?她在成府将自己不当人的对待,变着方法的折辱自己,今天竟然将她带出来,当这这么多人折辱么?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凤倾城的身上,等了许久,都不见凤倾城开口,不知道是谁冷哼了一声,“罢了,堂堂凤大小姐的问好,我们可承受不起。”

成夫人一听,脸色立即沉了下去,她一早就知道外面的传闻,都说是成府高攀了凤府,虽然事实也是这样没错,但成夫人却不甘心这个说法,所以,便趁着今日五皇子妃的邀请,她将凤倾城也带了来,就是想让她们看看,就算是凤家大小姐又如何?在成家,她也什么都不是!

他成家可没有因为凤家的关系,而对凤倾城俯首帖耳,反倒是凤倾城被调教得服服帖帖的。

“倾城,还等什么?”成夫人拔高了语调。

安宁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婆媳二人,看来,将凤倾城交给成府的人收拾,还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不过,凤倾城的高傲性子真的被压下去了吗?

安宁不可置否,她也在等,等待凤倾城最终的反应,终于,又等了片刻,安宁从凤倾城的那双眸子中看到了挣扎,不甘,最后渐渐的变成了隐忍与妥协。

妥协?凤倾城竟然妥协了?

安宁正吃惊于这个结果,便听得凤倾城的声音响起,“各位夫人好。”

众人再次傻眼,虽然有期待,但是,真的听到凤倾城问好,她们的震惊是无以复加的,这意味着什么?凤倾城竟被磨平了棱角,她在害怕着成夫人么?

害怕吗?安宁倒不这么认为,毕竟,凤倾城又怎会怕一个妇人?

她倒是觉得,凤倾城妥协的背后,似乎有什么无法言喻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呢?安宁看凤倾城的眼中,多了一丝探寻。

凤倾城虽然受着压制,但是,对于安宁的视线,她依旧是熟悉,尤其是在那天她新婚之夜,她和他开诚布公之后,她的脑中,安宁那让她心中生寒的笑容,便如影随形。

凤倾城顺着那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安宁,她此时正坐在詹玉容的身旁,一袭白衣,美得不似凡人,不知为何,她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竟然有些自惭形秽。

安宁很得意吧!对,她一定很得意,她也定是在嘲笑自己,她在为那个叫做碧珠的丫头报仇,所以,自己越惨,安宁就会越高兴。

紧咬着牙,凤倾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恨不得这里能够有一个地洞,能够让她钻进去。

而那可恶的成夫人,似乎还没有打算放过她。

“呵呵,承蒙五皇子妃相邀,我特意让人准备了些礼物,还请五皇子妃笑纳。”成夫人满脸的笑容,要知道,成府只是一个富商之家,在北燕国,商人的地位比起官员,差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要是放在以往,这些贵族夫人小姐们的聚会,可都没有她成家的份儿,这一次,好不容易得了五皇子相邀,她自然要趁此机会,好好巴结一下,看了一眼凤倾城,成夫人朗声道,“倾城,还不亲自将礼物送过去给五皇子妃。”

凤倾城皱了皱眉,但想到什么,终究还是从丫鬟的手中接过几个锦盒,走到五皇子妃面前,呈上去,心中万分不甘,她现在像什么?

成夫人那老不死的为了彰显她成家,就如此贬低她么?

她介意自己在詹玉容面前矮人一等,毕竟,对于詹家的人,她从来都不喜欢,尤其是詹家出了一个能够和她比肩的詹玉颜,不过,现在,自己怕是已经差了詹玉颜好大一截了吧!

比起这个,她更加在意的是詹玉容身旁坐着的安宁,如此近的距离,她更能够看清楚安宁眼中的讽刺是那样的明显。

“大少夫人,你这手……是怎么了?”詹玉容突然惊呼出声,而与此同时,詹玉容人也已经从椅子上起来,抓着凤倾城的手,满脸的关切,眉心皱得更紧,“这……这……”

詹玉容如此惊诧的反应,顿时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手?凤倾城的手怎么了?

詹玉容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紧拽着凤倾城的手的同时,将凤倾城的衣袖卷高,那原本光滑细长的手臂上,赫然是一块块的青紫瘀痕,新伤叠着旧伤,密密麻麻,星罗密布,那模样,惨不忍睹。

让人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才会制造出如此的伤痕。

“成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大少夫人的身上怎的这么多伤痕?可看了大夫?”詹玉容话一出,众人也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皆是交头接耳起来。

以前就听说那成家的傻子大少爷傻且粗暴,凤倾城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这还难猜想么?便是用手指头想,也想得出来啊。

“成大少爷还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有人开口道。

成夫人脸色变得难看至极,凤倾城的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成家大少爷,更是她的耻辱!

成夫人扯了扯嘴角,立即上前,将凤倾城的手从詹玉容的手中拉回来,狠狠的瞪了凤倾城一眼,这个该死的女人,便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昭示众人,她在成家受到的苦么?哼,回去才好好收拾她。

成夫人仅仅是这一瞪,凤倾城就明了了她的意思,看来,回到成府,她有不会安生了,可恶,若是她能够反抗……她想反抗,可是,想到什么,凤倾城整个人被一股无力感包围。

凤倾城看着眼前的五皇子妃,眸光变得冰冷,成夫人又怎么知道,方才她一开始就在努力的抽回自己的手,可是,詹玉容却抓得死死的,好似生怕被她躲过去一般。

詹玉容她是故意的,虽然二人鲜少有纠葛,但是自己是凤家人,而詹玉容是詹家人,三大望门虽然同气连枝,但暗地里,却是谁也不服谁。

詹玉容还真是知道,该如何趁人之危么?

她此举,不但羞辱了自己,还让成夫人跟着丢脸!

事实上,詹玉容就是故意的,对于凤倾城,她落井下石,不过是顺手而已,而对于成夫人,哼,她又如何看不出成夫人的意图?

想借此机会,让在场的女眷,将她成家不怕凤倾城,凤倾城嫁入成家,被调教得服服帖帖的消息传出去,以改变外界所传的成家高攀凤家这一说,她詹玉容又岂是好利用的?

她就偏不让她如意了。

在场的人的话题又都转移到了凤倾城手上的伤上面,交头接耳,七嘴八舌的说着成家大少爷在闺房之中是如何如何的折腾着凤倾城,如何如何的粗暴,如何如何的不怜香惜玉,说得,好似跟亲眼看见了似的。

一时之间,凤倾城和成夫人的脸色更是难看之极。

詹玉容满意的看着这一切,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得逞,端起身旁的茶杯,喝了一口,正放下茶杯,一抬眼,却对上了安宁的视线。

詹玉容身体一怔,不知为何,在宸王妃的目光下,她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什么都被她看穿了一样?她看出了她方才的故意了吗?

詹玉容再一看安宁,却只见她笑得甚是无害,没有看见吧!方才或许是她的感觉错了,一定是感觉错了,自己方才做得密不透风,谁能看得出什么?

怕就只有凤倾城这个当事人知道她的故意吧,不过,她知道又如何?如今的凤倾城,早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凤倾城了。

安宁移开视线,敛下眉眼,她又怎会看不穿呢?以安宁的聪慧,在詹玉容叫出第一声时的惊诧中,她就察觉到了其他的东西,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呵呵,她还以为这詹玉容不过是一个想要讨好自己男人的女人罢了,却没有想到,竟也是如此的深谙算计。

“大家在聊什么?聊得这么欢。”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夫人小姐们的交头接耳声,瞬间停了下来,不约而同的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男人一袭暗紫色华服,高大英伟,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把玩着腰间垂挂着的精美玉佩,那人不是五皇子苍澜又是谁?

那可是这五皇子府的主人啊,况且又身为皇子,在场的女眷所依附的男人,有谁及得上他的身份?所以,在他面前,她们饶是对凤倾城和成家大少爷的闺房之事再有兴趣,也不敢再开口说些什么了。

安静,近乎诡异的安静。

五皇子苍澜扫视了众人一眼,呵呵的笑道,“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是因为本皇子的出现,打扰了各位了么?”

“不不不,五皇子怎会打扰到我们?”有人开口,忙不迭的否认,笑话,这可是他的地盘儿,谈何打扰?

“没有打扰就好,各位继续,就当本皇子不存在便是了。”五皇子苍澜满脸笑容的道,大步走向詹玉容。

詹玉容也没有想到苍澜会突然回来,他早上临出门时,不是说有要事要办,怕是要忙到晚上才能回来么?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虽然心中不解,詹玉容还是起身迎向五皇子,“殿下,可是忘记了什么东西?玉容……”

“出门身体不太舒服,所以,便回来了。”五皇子打断詹玉容的话。

詹玉容更是焦急了起来,“殿下,玉容找大夫……”

“不用忙活了,许是太累了,坐下来休息一下便可。”五皇子蹙眉,似乎因为詹玉容反应而不悦。

詹玉容虚扶着五皇子,正好,她左边的位置是空着的,正要扶着五皇子坐过去,五皇子却是率先坐上了詹玉容方才的位置,而那位置,刚好和安宁相邻。

詹玉容微微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坐在了五皇子的身旁。

“这不是宸王妃么?难得宸王妃肯赏脸到我五皇子府,真是令我五皇子府蓬荜生辉啊。”五皇子嘴角微扬,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方才第一眼,他就已经看到了她,好半响才收回神思,似乎有一月没见了吧!自从“大牛”死后,他便没有再见过安宁,今日一见,他竟觉得她身上好似发生了微微的变化,更加的让人移不开眼。

而方才,他的呼吸竟有那么一瞬的停滞,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安宁将五皇子对于自己出现在这里的诧异看在眼里,吃惊么?他不是料到自己会来?更或者说,他突然“身体不太舒服”不是故意的么?

安宁不动声色,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五皇子妃诚心邀请,安宁若不来,可就要驳了五皇子妃的面子了。”

想到什么,安宁大胆的对上五皇子的视线,意有所指的道,“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这是对大牛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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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章 因爱生恨,落水怀yun曝光!

五皇子苍澜身形微怔,不知为何,方才安宁的这句话让他竟有一丝怪异。

猛然,脑海中跳出一个猜想,莫非安宁她……五皇子皱眉,但很快便借由喝茶的动作,掩饰着他的异样,试探的道,“宸王妃此话怎讲?”

安宁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眸光微敛,“那日在凤府,曾有过一面之缘,五皇子殿下贵人多忘事,怕是不记得了。”

五皇子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安宁指的是这个,他还以为,她察觉了自己是大牛的事情,想到自己的金蝉脱壳,五皇子心里浮出一丝得意,那件事情,他做得如此密不透风,他们又怎会么察觉?看来,是他多想了,也幸亏是他多想了,不然,若苍翟和安宁知道,他曾以大牛的身份接近二人,怕是更要对他心生防备了。

“呵呵,本皇子该罚,以茶代酒,赔罪了。”五皇子呵呵的道,眸光扫过安宁,仰头一口喝下杯中的茶,心情顿时大好。

安宁不动声色,只是,敛下的眉眼中,却是隐隐闪过一抹让人无法轻易察觉的诡谲,她不过是试探罢了,试探苍澜到底有没有相信她和苍翟不知道他就是大牛的事情,现在看来,他确确实实是相信了,不但相信,似乎还很自信,自信吗?若是苍澜知道,在他起初接近她和苍翟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安宁敛眉喝茶,詹玉容原来脸上的笑容,却是有些僵了,她不笨,自然是留意到了五皇子看安宁的眼色,自从五皇子来了这里之后,目光就一直没有从宸王妃的身上移开过,即便是偶尔的转眼,宸王妃也是在他余光所及之处,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女人的直觉,很快便有了答案,五皇子他……

她就知道,宸王妃这样有魅力的女子,饶是她这个女人看,都不由得晃神,更何况是男人呢?任何男人都可以为宸王妃着迷,但就是五皇子不行。

自从自己嫁给五皇子之后,他对自己一直不冷不热,偶尔的热情,也只是在有事情吩咐她的时候,她虽然心里苦楚,但却知道,即便是五皇子在外有很多红颜知己,但那些对她来说都不是威胁,而眼前这个宸王妃,却让她感觉到了害怕与警惕。

五皇子看她的眼神不一样!而那眼神,是她从来不曾从五皇子身上看到过的,这个认知让詹玉容心里咯噔一下,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不,她不能允许五皇子的心落在别人的身上。

“殿下,您不是说您不舒服?以臣妾看,还是叫大夫看看比较好,殿下的身体可马虎不得,况且,您在这里,她们都不说话了,这可是我们女人的聚会……”詹玉容意有所指的道,故意想将五皇子支开,她确实是嫉妒,不是嫉妒宸王妃风华绝代的风姿,而是嫉妒五皇子对她的注意。

五皇子好看的眉峰微蹙,目光扫视了一眼众人,“看看,你们都不说话,这倒是让玉容埋怨起本皇子来了。”

嘴角含笑,满脸温和,语气却是冰冷,在场的众女眷,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五皇子到底是开玩笑还是在严肃认真的责备她们,五皇子虽然母妃已逝,但深得皇太后的疼爱,众所周知的,几个皇子之中,皇太后就和五皇子最亲近,况且,几个优秀的皇子中,大皇子莫名失踪,生死不明,二皇子又没有继承皇位的权力,怕也只有这个五皇子,将来继位的可能性最大了,对于这个有可能当上皇上的人,她们又怎敢造次?

顿时,她们脸色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时,詹玉容扯了扯嘴角,尴尬的笑道,“殿下,玉容怎敢埋怨你?可这是事实嘛。”

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儿,五皇子看了詹玉容一眼,嘴角微扬,一抹高深跃然于眼底,“也罢,那本皇子离开便是。”

说着,五皇子立即起身,詹玉容也跟了上去,等到二人离开,夫人小姐们才继续她们方才的话题,而凤倾城和成家夫人,顿时又成为众人谈论的焦点,二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成夫人似乎是终于忍受不住,借口到了别处,但带着凤倾城一离开众人的视线,便一脸凌厉的对凤倾城说着什么。

从安宁这个角度,远远看去,能够清楚的看得到凤倾城那虽然不甘心,却又不得不隐忍的神色。

而詹玉容亦步亦趋的跟在五皇子的身后,看着五皇子高大的背影,她竟然觉得他整个人被一股冷冽的气息包围着,詹玉容虽然知道自己不能惹怒了五皇子,但是,想到方才五皇子看宸王妃的眼神,尤其是刚刚一路上,她所联想到的一切,五皇子今日故意透露不能怠慢了宸王妃的意思给她,是料到了自己会迎合他,将宸王妃给请来吧!

那五皇子突然回来……

想到此,詹玉容咬了咬牙,不甘心自己被他傻傻的利用,虽然五皇子利用她的时候不少,她都一一承受,心中想着,只要自己对五皇子有利就好,但是,她却受不了五皇子因为这件事情利用她!

她是那么的爱着他啊!

终于到了书房,五皇子却是没有坐在书桌前,而是径自推开了窗户,目光幽幽的望着窗外,詹玉容小心翼翼的看了五皇子一眼,意有所指的道,“殿下,宸王妃当真是天女下凡。”

“嗯。”五皇子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依旧停在窗外,不但拥有绝世之姿,人也是玲珑剔透,聪慧可人。

詹玉容皱眉,扯了扯嘴角,“宸王好福气,能够娶得这样的佳人,那日玉容也见过宸王一面,二人站在一起,实在是相配极了,宸王对宸王妃的疼爱,更是让人羡慕,女人若是嫁给这样的将自己当成宝贝般疼着的男人,应该一辈子都会死心塌地的吧,玉容看,宸王妃看宸王的眼神,也是充满爱意呢。”

言下之意,宸王妃和宸王是天作之合,宸王妃的心在宸王的身上,所以,若是真有什么别的心思,最好是趁早打消。

此话一出,终于是将五皇子的目光引了过来,不过,那眼神却是冰冷得让詹玉容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

五皇子眸子收紧,好看的眉峰大皱着,詹玉容知道,那是他生气的表现,他因为自己方才的话生气了!

詹玉容心中一怔,“殿下……”

“怎么?你是羡慕宸王妃有疼她的丈夫?”詹玉容刚想要解释安抚五皇子,五皇子便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透着一丝危险的温度,嘴角扬起一抹讽刺与恶意,目光正对上詹玉容的视线,一字一句的道,“放心,你这辈子……不可能会有了,除非……”

除非什么,五皇子却故意没有说完,除非什么呢?自然是除非改嫁,但是,已经是堂堂五皇子的妃子,便是五皇子不要了,她怕也难得再嫁得出去,毕竟五皇子敢去染指五皇子的女人,更何况那人还是五皇子明媒正娶的妃子?

邪恶的看着詹玉容完全垮了下去的脸色,心里不由得冷哼一声,让他心里不是滋味儿,那么,他就让她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儿,是的,方才他心里确实不是滋味儿,好似被一块石头压着,想到苍翟和安宁在一起的画面,他更加是一肚子的气,不知为何,他觉得那画面竟是十分的刺眼。

五皇子妃的脸色一阵惨白,心里的不甘却是越来越浓,“你喜欢上她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她几乎可以肯定五皇子喜欢上了宸王妃,不然,他的反应不会这么大!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疼爱她的男人了吗?这意味着什么?五皇子竟然这么开诚布公的打消了她所有的希望,手紧紧的攥成拳头,詹玉容极力的隐忍着,那看着五皇子的哀怨眼神,似乎是在控诉着他的无情。

五皇子眉心皱得更紧,喜欢上她了?喜欢?这两个字跳进他的脑海,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自己心里的那种感觉,真的可以说成是喜欢吗?

可是,她是苍翟的女人,他虽然不愿承认,但是,方才詹玉容说得不错,安宁的心在苍翟的身上,从还是大牛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那小侍卫对苍翟不一般,稍早他还真的相信苍翟喜欢的是男人,所以那日再得知小侍卫就是宸王妃的时候,他心中除了吃惊自己没有察觉到小侍卫的身份之外,还嫉妒苍翟,因为安宁竟然能够甘愿办成那普通的小侍卫来陪伴着他。

事实上,小侍卫的聪明,一早就是他佩服的,他曾想,若是那小侍卫不对苍翟死心塌地,那么,他也定要将他揽在身边,当他的幕僚,他相信,有了那小侍卫,他一定能够如虎添翼。

可怎料到,那小侍卫是苍翟的妻子,他想揽小侍卫做幕僚的想法,明显不能实现了。

后来,安宁恢复身份之后,他看到她和苍翟的如胶似漆,心里嫉妒过,甚至恨不得那站在安宁身旁的人是他苍澜。

这就是喜欢吗?他有不少红颜知己,从来不会介意她们和除了他之外的男人有任何纠葛,但对于安宁……这样的感觉却是第一次。

她确实是一个吸引人的女人,不只是容貌,他想,若是她只是一个长相平凡的女子,她身上所散发的那些特质,就足以吸引他了。

只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五皇子皱眉,极力的回想,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可他怎么想,也想不出确定的时候,或许是在她恢复身份之后,在苍翟怀中,她幸福的笑容,或许还在她是小侍卫的时候,他就看上了他的聪明,或许还在更早更早的时候……

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笑意,也罢,只要弄明白自己是喜欢安宁的就好,看着窗外的目光,渐渐的变得柔和,经詹玉容这一点醒,他顿时豁然开朗,“是,我是喜欢她!”

喜欢她又如何?又有谁能够阻止?

詹玉容怎么也没有料到,五皇子竟然会这样坚定的承认,身体顿时一个踉跄,她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一冲动的指控,竟然将原本不明白自己心意的五皇子给点醒了,并且,他心中的爱意,似乎越烧越旺。

“不,你不可以,你绝对不可以。”詹玉容失态的朝着五皇子大吼道,他怎么可以喜欢上宸王妃?虽然,这个结果是她预想到的,但是,亲耳听到他说出来,她依旧有些无法接受,她那么努力的想要得到他的爱,可是,却那么困难,甚至还被他判了死刑,绝了所有的希望,所以,她又怎能甘心呢?

此刻的詹玉容,也顾不得太多了,哪怕是知道自己会惹怒五皇子,她也在所不惜。

五皇子皱眉,“不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苍澜堂堂一个皇子,难道连喜欢一个人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詹玉容更加急了,“她不是你能喜欢的,她是宸王妃,她已经是宸王的女人,是一双已经被人穿过的破鞋!”

“啪……”

“破鞋”两个字刚出口,啪的一声响彻整个房间,五皇子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詹玉容的脸上,那一耳光,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硬是在詹玉容的脸上印上了五根指印。

詹玉容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在那一瞬间一片空白,就连外界的声音也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等到缓了好久,詹玉容才回过神来,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詹玉容满脸的不可思议,五皇子打了她?

五皇子虽然对她不冷不热,但是,却从来没有打过她,今天,她竟然为了……那个宸王妃么?

心里原本的嫉妒,渐渐的变成了嫉恨,眼里更加疯狂了起来,“是因为我方才说了她是破鞋吗?可她本来就是,她已经是宸王的女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殿下难道想和宸王抢女人?”

五皇子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和宸王抢女人又如何?谁能笑到最后,那是各凭本事!”

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五皇子的眸子倏然收紧,眸子中的冷意越发的浓烈,苍翟还真是幸运,有了安宁做妻子!

可是那又如何?他苍澜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会努力的去争取,皇位是这样,而安宁……目光又重新看到了窗外,嘴角微扬,安宁也是亦然!

五皇子的目光温柔,但想到什么,却是一字一句的开口,“不许你说她是破鞋,她不是,若是你想当破鞋,我不介意让你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被遗弃的破鞋!”

詹玉容原本就在听到前面那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了,在听到五皇子近乎绝情的警告之时,眼里更是多了几分惊恐。

他说什么?不介意让她成为名符其实的破鞋?他是要休了她吗?

不行,绝对不行,她是五皇子妃,这一辈子,她都要站在这个位置上!

可是,五皇子的性子,她或多或少也是知道几分的,他若是真的有了这样的念头,那么……她五皇子妃的地位,怕真的就有些不稳了。

猛然想到什么,詹玉容好似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殿下,我们的婚事是皇上和皇太后做主了的。”

五皇子眉心微蹙,冷哼一声,“愚蠢的女人!”

詹玉容身体一怔,殿下最不喜欢的便是别人拿皇上和皇太后压着他,自己方才这举动,怕是更加踢到铁板了。

不过,她还有什么筹码是殿下忌惮的呢?詹玉容努力的想着,她必须要让殿下知道,自己对他还有用,他不能休了自己。

对了,詹家!她是詹家的女儿!

“殿下,你不是想要皇位吗?我们詹家可以帮你,对,我可以和爹说,爹那日也说了,将会在经济上无条件的支持殿下你……所以……”詹玉容说到这里,隐隐多了些哀求的意味儿,那么的卑微,卑微到将自己的有用之处全数说出来,甘心的被他利用。

五皇子嘴角勾起的冷笑更加浓烈了几分,淡淡的道,“放心,只要你安安分分的,你这五皇子妃的位置,暂时谁也动摇不了,记住,一定要安安分分的,不然……”

詹玉容听着五皇子的话,却没有忽视五皇子话中的两个字——暂时!

暂时谁也动摇不了,那么,他的意思是,终有一天,她五皇子妃的位置,终究是保不住的吗?

心中浮出一丝讽刺,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努力将心中的那一股郁结之气压下去,她不能再说什么来激怒殿下了,不然,她几乎无法想象,五皇子会不会在今天当着这么多夫人小姐的面儿,就将她给休弃,她詹玉容丢不起这个脸。

书房中一片安静,五皇子依旧看着窗外的某个方向,詹玉容脸上依旧火辣辣的疼着,似乎是担心自己继续留下来会再次惹怒了五皇子,詹玉容福了福身,终究是告辞离开。

出了书房,詹玉容的心里更加的排山倒海,紧紧的咬着唇,一回身,她的视线猛然落在了那扇开着的窗户上,从她的这个角度,隐隐可以看见五皇子的一个衣角,她知道,五皇子就站在那个位置上,而这个窗户所对的方向……

詹玉容顺着那视线看过去,看到的景象,却是让她的脸色更是惨白,她看到的是夫人小姐们在花园中聊天的画面,而让她脸色苍白的人却不是她们,而是她们当中的一人——宸王妃!

那一个举止优雅得体,似乎和谁相谈甚欢的人,正是宸王妃!

此刻,她一切都明白了过来,窗户前的五皇子一直都在看宸王妃,竟还用那样柔和的视线,想到这里,詹玉容更是嫉恨,尤其是在想到这都是她自找的之后,詹玉容更加连肠子都悔青了。

哼,她现在才知道,殿下说什么身体不舒服,他根本就是以此为借口,就是想看宸王妃吧!

怀璧其罪,狠狠的瞪着那一抹身影,詹玉容将所有的恨都转移到了安宁的身上。

一定是安宁勾引了殿下,一定这样是的!

大步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

而在书房内,五皇子的目光依旧停在那一抹身影上,脑中不断的回想着一句话,他喜欢上她了,喜欢上安宁,这感觉似乎很不错,若是,她也能喜欢上自己,那就再好不过了。

宸王妃么?从现在起,在他的眼里,只有安宁,没有宸王妃!

苍翟,从今之后,你我的争夺,怕是要多一项了!

如是想着,五皇子眸中凝聚起一抹深沉,但视线却一直没有从安宁的身上移开……

五皇子的注意力在安宁的身上,而花园中,安宁和人闲聊着,不过,她的注意力却是在另外一人的身上——凤倾城。

突然,凤倾城似乎是趁着成夫人和谁说这话,偷偷的离开了,安宁眉毛一挑,只觉得凤倾城的行为分外的鬼祟,几乎是想也没想,安宁便找了个借口,暗自跟了上去。

安宁带着茵茵,二人一直到了跟随着凤倾城来到偏僻的柴房,饶是安宁也十分诧异,凤倾城怎么会来柴房的?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就迎刃而解,因为,在凤倾城到了之后,另外一人也出现了,那人是老妈子的打扮,看起来十分的不起眼,但是,那声音,安宁却怎么也不会忘记。

原来如此!她怎么混进来的?

安宁还来不及多想,便听得那边传来了凤倾城的责备,“你还找我干什么?你忘记了那天我说过的话了?”

你老妈子身体一怔,叹息了一口气,却是詹楚楚的声音,“倾城,那日的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人去了,但是……却被人伏杀……”

“哼,现在倒是由着你随便说,反正事情也过了,你今天还要约我干什么?”凤倾城似乎不愿听詹楚楚再继续说下去,她恨詹楚楚,詹楚楚每一次都是给了她希望,又狠狠的让她失望,她现在恨不得杀了她。

“我要救你。”詹楚楚急切的开口,说出自己的目的,却迎来凤倾城更加浓烈的讽刺与不屑。

“救我?你还想怎样?再来一次欺骗么?詹楚楚,你知不知道你骗得我又多惨?现在你看到了吧,我在成家生不如死,你看……你看啊……”凤倾城疯狂的撩起她的衣袖,朝着詹楚楚吼道,“这就是我在成府过的日子,他打我,每天夜里都……”凤倾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到那难受的画面,她有些呼吸不过来,但她还是想发泄心中的怨气,“你知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男人?你想必也是知道,且不说他的那张脸就让人作呕,他的粗暴……每次他伏在我身上,对我做着那些事情,我都恨不得杀了他,可是……”

凤倾城闭上眼,遮住满眼的痛苦,“可是,每晚,他那老不死的娘,便对我下药,我根本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被他……被他……”

凤倾城说到这里,几乎是咬牙切齿,那张本来就憔悴了许多的脸,在狰狞的情况下,更加的骇人。

詹楚楚皱着眉头,猛地打断凤倾城的话,“我在想办法,我已经在想办法了,我得知五皇子妃邀了各家夫人小姐在五皇子府一聚,所以便乔装前来,现在连成府的戒备也是十分的森严,怕也是凤孤城的意思,所以,我想见你,不得不找这样的机会……”

“找到又怎样?难道你今天就会将我救出去吗?你知道吗?方才那老不死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那么的羞辱与我,我却要听着她的话,被她踩在脚下是为了什么?”凤倾城紧咬着牙,眸中恨意浓烈。

“那老不死的,不知道哪里来的毒药,知道吗?每天发作一次,我只要违背了她的意思,回到成家,便又是一顿折磨,她也是在给我解药的时候,同时让我喝下致使我浑身无力的药!”凤倾城紧握着拳头,那模样,似乎想要将成夫人给撕碎。

“倾城……”詹楚楚的眸中多了一丝怜惜,除了怜惜,便是愧疚,她真的亏欠她太多了,如今她身处如此的状况,她却不能做什么,“我会想办法,我已经在想办法了,你再坚持一阵子,大不了我放火烧了成府,也要将你救出来!”

詹楚楚眼里划过一抹阴狠,夹杂着几分嗜血的光芒。

凤倾城皱眉看着詹楚楚,她能够再相信她吗?她得到的又会是失望吗?凤倾城闭上眼,索性不再去探寻,冷冷的道,“你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要回去了,那老东西找不到我,又会生气了。”

说罢,凤倾城转身走出了柴房,詹楚楚临了依然没有忘记,对着她的背影道,“等我一段时间,我安排好了一切,自然会想办法通知你。”

凤倾城顿了顿脚步,但仅仅是片刻的停顿,就又迈开了步子。

隐藏在暗处的安宁敛眉,亏得自己跟上来了,原来詹楚楚还没有死心吗?还想救凤倾城?

嘴角勾起一抹诡谲,救吧,她倒是要看看,詹楚楚能不能救得了凤倾城!

想到碧珠,安宁的眼神变得冷冽,这场她和凤倾城之间的游戏,还没有结束呢!

安宁回到花园的时候,凤倾城已经又如一个听话的媳妇儿一样伺候在成夫人的身侧,安宁若有似无的看着她,脑中在思索着什么,正此时,一个热络的声音传了来。

“宸王妃,原来你在这儿呢?让玉容一番好找,玉容还以为是玉容招待不周,宸王妃先离去了呢。”正是詹玉容,詹玉容满脸的笑意,朝着安宁这边走近,一边走,一边热络的招呼着,那热络劲儿,竟然好似比方才还要浓烈了许多。

安宁回过神来,转身对上詹玉容,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五皇子妃哪里的话?五皇子妃亲自招待,怎么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那就好,那就好。”詹玉容呵呵的笑着,更是上前亲昵的拉着安宁的手,“宸王妃啊,前些时候,有人送了我两条锦鲤,我将它们放那边的人工湖中养着,这些天那些锦鲤活泼得紧,可爱极了,玉容带你去看看可好?”

安宁还没来得搭话,其他的千金小姐听到詹玉容这么一说,也都兴奋起来,要说锦鲤在南诏国和东秦国倒是多见,不过,在他们北燕国就有些稀奇了,便是有人能够得到锦鲤,也不一定能够养得活,都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北燕国的水,还真不知道是怎的,就是养不过锦鲤这东西。

所以,对于锦鲤,她们总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珍贵,有些人只是听说过锦鲤的漂亮,但是,却没有见到过。

听闻五皇子妃养的锦鲤,不但活了,竟然还活泼得很,她们自然是要见识见识的。

于是,便有人开口道,“是啊,是啊,宸王妃,你就去吧!咱们也好沾沾你的光,跟着你一起去看看这稀奇的物件。”

这么多人都以期待的眼神看着安宁,安宁若是拒绝了,那她怕就这的要沦为公敌了,也罢,去看看又何妨?

“那我们走吧。”安宁点了点头,众人都知道,今天五皇子妃虽然邀请的是她们大家,但是,很显然,这宸王妃才是贵客,况且,不仅仅是五皇子妃,就连五皇子对这个宸王妃也是相当的重视,所以,大家便都簇拥着安宁和詹玉容,朝着人工湖那边走去。

詹玉容嘴角勾起一抹得逞,心中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一群女子便到了人工湖,站在专门搭建的观景的桥上,果然看到脚下面的湖中,两条锦鲤游得十分欢快,顿时,许多没见过锦鲤的千金小姐,都兴奋的叫了起来。

“怎么样?宸王妃,玉容说得不错吧,这两条锦鲤是不是非常漂亮?”詹玉容柔声问道,众人看到锦鲤时的尖叫声,已经大大的满足了她心中的虚荣,不过,她要的不仅仅是这样而已。

她的目标是安宁!

安宁目光扫过那两条锦鲤,自然是不会拂了她这个主人的意,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确实是漂亮。”

不过,安宁却是见过比这更漂亮的锦鲤,只是,安宁知道詹玉容此刻的满意,便将这句话藏在了心里。

詹玉容脸上的笑意更浓,“呵呵,这还是殿下送给玉容的呢!殿下说,这锦鲤珍贵,玉容在他的心里,玉容便如这锦鲤一样……”

詹玉容没有说完,但是,脸上隐约浮现的那一抹娇羞,却是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楚明白,詹玉容是要说,在五皇子的心里,詹玉容就如和锦鲤一样珍贵吧。

“五皇子真的疼五皇子妃,真是羡煞旁人啊……”有人开口道。

“是啊,是啊,没想到,五皇子竟然还是这样浪漫的人,五皇子妃嫁给五皇子,真是有福极了。”另外一人也竞相附和。

“那可不是?五皇子娶了五皇子妃这样贤惠的女子,也是福气呢。”

一时之间,讨好五皇子妃的话,此起彼伏,不过,敏锐的安宁却察觉到詹玉容那笑容之中多了一丝勉强?

勉强么?难不成这些女人的马屁,都拍到马背上了?

这个发现让安宁来了兴致,却是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些女人的嘴脸,犹如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她们粉墨登场。

事实上,五皇子妃又哪里高兴得起来?这两条锦鲤是别人送给她的不错,但是,那个人却不是五皇子殿下,更别说他对自己说那样甜蜜的话了。

她之所以要撒谎,就是要告诉安宁,告诉众人,她和五皇子如胶似漆,谁也插不进来,可是,她又怎知道,喜欢安宁只不过是五皇子一厢情愿的感情罢了,安宁自始至终,都对五皇子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感觉,更加别提要插足他们二人之间了。

安宁深爱的人是苍翟,根本不屑为之,只是她詹玉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想到方才五皇子对自己那么毫不掩饰的表达着对别的女人的喜欢之意,她就觉得讽刺以及嫉恨,看了一眼安宁,詹玉容暗地里咬了咬牙,脸上却是依旧笑着,“宸王妃,你可喜欢这锦鲤?你若是喜欢,玉容送给你如何?”

喜欢?安宁不着痕迹的挑眉,她便是喜欢,也不会要她詹玉容送啊,况且,和五皇子有关的东西,她可收不得。

扬了扬嘴角,安宁柔声道,“这怎么行?这是五皇子送给五皇子妃的,安宁怎么承受得起?”

詹玉容满意的点头,嘴上的尖锐却是隐隐浮现了出来,“宸王妃不是喜欢做横刀夺爱的事情么?两条锦鲤算什么呢?”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安宁,就连周围原本看着锦鲤的夫人小姐们也都诧异起来。

横刀夺爱?五皇子妃的语气,可是像极了指控啊。

安宁脸色僵了僵,横刀夺爱?她何时横刀夺爱啊?苍翟么?苍翟本身就是她安宁的丈夫,是她安宁的爱人,要真有横刀夺爱,也是人家肖想着苍翟,想要横刀夺爱吧!

安宁皱着眉头,这样的指控她可承受不起,对上詹玉容多了几分凌厉的眸子,“五皇子妃,此话怎讲?”

被安宁这一看,倒是詹玉容神色僵了僵,适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似乎是急切了点儿,打草惊蛇了么?心中浮出一丝后悔,她怎能如此沉不住气,暗地里使坏,要比明着来有利多了。

况且,她也想到了教训安宁的方法,可不要因为方才的关系,而不顺利才好啊。

脸上立即绽放出一抹笑容,詹玉容呵呵的笑道,“瞧我,方才是怎么了?好似被鬼附身了一样,横刀夺爱?玉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宸王妃,你大人大量,没有跟玉容一般计较吧。”

詹玉容突然而来的转变,再次让所有人都傻了眼,心中禁不住暗道,这五皇子妃到底是怎么了?真的是被鬼附身了吗?

只是,安宁却一点儿都不相信詹玉容是说辞,被鬼附身?她的慌可以撒得再烂点儿!

被鬼附身,她还知道自己方才都做了什么呵!詹玉容,对她有敌意,而这敌意是从何而来,一时之间,安宁不得而知,不过,安宁心里却知道,自己对詹玉容的防备之心,要提高了,无论是她方才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迟早都会弄清楚。

詹玉容正在纠结着该如何让安宁减轻防备,身后却传来一个力道,詹玉容身体往前一倾,几乎是整个身体便很快的朝着安宁扑过去,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安宁正想着要如何防备詹玉容,便被一个强大的力道带着,整个人跌落了下去。

安宁想稳住自己的身体,但詹玉容的力道压着她,她始终使不得力,而此时,安宁敏锐的捕捉到凤倾城嘴角扬起的那一抹恶毒之意,仅仅是一瞬间,安宁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是她,凤倾城,不管这个女人到底是为了报复她,还是为了报复詹玉容方才的羞辱,但现在,她这一举,无疑是一举两得。

好一个凤倾城,她想得意么?她安宁便是要掉进湖中,也不会让凤倾城得意。

手一伸,刚好抓住了凤倾城的手腕,狠狠一拉,就着这个力道,一下子,噗通三声,顿时响起,众人惊叫出声,似乎都没有看清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三人就已经落入了水中。

在三个声影落入水中的那一刻,另外两抹黑影冲向了湖中,但目标却是一个,便是宸王妃。

安宁仅仅是刚入了水,便有一个力道带着自己,飞到了岸上,安宁看着将自己带出水中的铜爵,脸上浮出一抹笑容,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确定自己没事,她才放心下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四个月的身孕,小腹微凸,在宽大的衣裳的遮盖下,不怎么看得出来,但是,此刻经过这水的洗礼,安宁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是紧贴在身体上,整个人更显婀娜,而那微凸的小腹,也暴露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中。

“你……怀孕了?!”一个吃惊的声音响起,正是方才和铜爵一起冲向安宁的五皇子苍澜,目光落在安宁微凸的小腹上,好似被雷劈了一下,安宁她竟然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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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章 主动you惑,出乎意料的小产!

似乎一时之间无法消化这个事实,五皇子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目光也紧跟着从安宁微凸的小腹上移到她的脸上,紧皱着眉峰,那模样,有几分无法言喻的诡异。

方才,在书房中的他,目光所及之处少了那一抹身影,他才从书房出来,却没有想到,一到这里,竟然会看到三个人从桥上掉下的这一幕,几乎是想也没想,他便朝着水中扑了上去,目标却不是身为五皇子妃的詹玉容,而是这个被另外一人提前救上来的宸王妃。

他怎么也没有料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安宁怀孕了?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本就是宸王妃多时,二人在一起,整日如胶似漆,理应有孕,可是,不知为何,这个消息依旧让他震惊,更或者是震撼,潜意识里在排斥着这个事实。

安宁敛眉,嘴角微扬,没有说话,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回答方式,她肚中的小家伙便是此时不暴露出来,过不了多久,也会被众人知道,罢了,知道便知道了,只是,现在她必须更加小心了。

幸好方才铜爵的动作快,才不至于惊扰到她肚中的小家伙。

五皇子皱眉,安宁脸上的笑容,让他觉得分外刺眼,敛了敛眉,故意忽视掉心中不断冒出来的那一丝异样的感觉,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湖中另外两人的身上。

他还没弄清楚,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安宁几乎是一沾到水,整个人便被铜爵小心翼翼的救起来了,不过,另外两个人,却没有安宁那样幸运了,尤其是詹玉容,她几乎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被推了一下,虽然,她原本就计划将安宁推入湖中,不过,却没有打算搭上她自己。

“殿下……殿下救我……”詹玉容看着岸边的男人,心中除了不甘,嫉恨也更加的浓烈,方才,他明明就下了水,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他应该救的是她这个堂堂正正的五皇子妃,可是,他做了什么?他方才的举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下水到底是为了谁。

宸王妃落了水,他便如此着急么?这样的五皇子,是她从来不曾见到过的,尤其是五皇子在得知宸王妃怀孕时的震惊与不愿相信,更加是刺痛了她的双眼,他怕是希望那肚子中怀的孩子是他的吧!

“救命!”詹玉容心里不甘,在水中挣扎着,许是安宁怀孕的消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了过去,詹玉容叫了好久,才拉回了那些人的神思。

不过,五皇子却是面色阴沉,似乎依旧没有打算下水去救詹玉容,桥上的女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又想到方才五皇子妃对她们所表露出来的信息,五皇子不是那般宠爱五皇子妃么?可如今,五皇子妃还在水中挣扎,眼看着不断的往肚子里吞水,那模样,似乎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五皇子难不成要眼睁睁的看着五皇子妃就在这样淹死在湖中么?

众人都小心翼翼的看着五皇子,五皇子此刻的脸色,黑得似乎要滴出墨来,浑身散发的气势,便是再不长眼的人看了,也知道,此时五皇子生气了,而至于为什么生气,她们隐隐觉得,似乎和宸王妃关。

五皇子带给众人的威慑力,就连一旁赶来的皇子府的家丁,没有接到五皇子的命令,都不敢下水救人,只能看着五皇子,似乎是在等待着他开口。

再看看水中挣扎的人,比起五皇子妃,落水的另外的一人,情况似乎比五皇子妃还要糟糕许多,原本在挣扎的她,已经渐渐没有了多少力气,好似随时都会被淹死在水中一样。

就连安宁也以为五皇子要任凭她们二人在水中挣扎,终于不知道多了多久,五皇子才冷冷的开口,“救人!”

那语气并没有救人的急切,反倒是凌厉居多,五皇子一声令下,随即,那些候着的家丁,好几个人一齐入水,快速的游到詹玉容和凤倾城的身旁,等到将二人救上了岸,五皇子妃几乎是要昏死了过去,而凤倾城浑身也不停的哆嗦着。

“殿下……”詹玉容望着五皇子,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是在寻求五皇子的怜惜,可是,得到的却是一记冰冷的目光,那目光,让詹玉容心里一颤,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五皇子大步上前,走到詹玉容的身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詹玉容看尽了那眼里的指责,怎么回事?“臣……臣妾也不知道。”

詹玉容目光闪烁,被五皇子那样看着,她觉得心虚,因为,推宸王妃下水,本身就是她计划之中的事情,咬了咬唇,詹玉容告诉自己,她虽然有计划,但这却不是她做的,她可以问心无愧。

可是,五皇子又怎会让她问心无愧,高大的身体突然蹲了下来,一把抓住詹玉容的领口,将她扯向自己,锐利的眸子倏地收紧,一字一句道,“别以为我方才没有看到,明明是你将安宁推下去的。”

五皇子话一落,当场哗然,更是交头接耳了起来,她们只知道有三人落了水,但对于落水的真正原因,她们却是没有看到,原来是五皇子妃将宸王妃推下去的吗?为什么?五皇子妃今日对宸王妃那般热络,为何会推她下水?联想到五皇子妃方才的失态,众人的心中,更是来了兴致。

詹玉容心里一急,忙不迭的摇头,“不,不是臣妾推的,真的不是臣妾推的,有谁推了臣妾,臣妾才撞到了宸王妃,不是臣妾……”

詹玉容急急地想为自己辩解,想让五皇子相信她,可是,对上五皇子那冰冷的眸子,她知道,五皇子根本就不会相信她。

不错,五皇子确实不会相信詹玉容,他只相信他所看到的,对于詹玉容的“狡辩”,五皇子心里更是生出一丝厌恶,这个可恶的女人,不就是方才得知自己喜欢的人是安宁,所以她才会对安宁下此毒手,不是吗?

想到方才看到安宁落入水中的那一刻,五皇子眸子紧了紧,此刻想起,他的心也是紧紧的揪在一起。

“真的不是臣妾……”詹玉容紧皱着眉头,更加焦急了起来,她该怎么样才能说服五皇子相信她,对,宸王妃,詹玉容好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转脸看向安宁,“宸王妃,不是我推的,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推的。”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安宁的身上,在众人的目光中,安宁敛眉,却是没有说话,詹玉容满脸期待的看着她,这个时候,也许只有她的一句话,才能打消殿下对自己的怀疑,可是,等了许久,安宁却是始终都没有开口。

安宁不愿开口,自然也知道她不开口会给詹玉容带来的后果,帮她脱罪么?詹玉容对自己的敌意,她方才不是看出来了吗?她可不认为,若是方才没有凤倾城的一石二鸟,詹玉容不会对她做什么。

对于这样的女人,她自然是要防范的,也许,趁着这次机会,让她受到教训,也不是一件坏事。

沉默,安宁的沉默让在场的人几乎都相信了正是詹玉容推了宸王妃,詹玉容的眼里渐渐浮出一丝绝望,五皇子更是心中大怒,手高高的扬起,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詹玉容的脸上,詹玉容懵了,还没有反应过来,詹玉容便听得五皇子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方才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进去吗?你若是再不安分……”

“不,臣妾不敢了……臣妾不敢了,殿下息怒……”詹玉容惊恐的睁大眼,打断五皇子的话,她不能让他将那句话说出来,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栽了。

五皇子眸子微微收紧,一道厉光从他的眼睛中激射出来,却没有因为她的求饶而动摇他的决定,朗声吩咐道,“五皇子妃落水,身体不适,本皇子特许五皇子妃去城郊的别院休养,来人,即刻送五皇子妃过去。”

詹玉容只听得轰的一声,脑袋中似乎有什么在那一瞬间炸了开来,他说什么?殿下他要将她送到别院修养?这和被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

“不,不要……殿下……”詹玉容不断的摇头乞怜,她不要去别院,不能去别院,只要她这一走,什么时候能够回来都说不定,她虽然还是五皇子妃,但是,怕是没有机会得到五皇子的宠爱了,更或者有一天,她甚至连五皇子妃的位置都不保。

五皇子似乎觉得多看詹玉容一眼,都感到厌恶,眉峰越皱越紧,冷冷的催促着一旁的家丁,“还愣着干什么?”

家丁领命上前,将地上的詹玉容扶了起来,拖着她就要离开,詹玉容不断的乞求着五皇子手下留情,但五皇子冷冷的目光看着湖面,根本没有要饶了她的意思,绝望渐渐的将她笼罩,突然,家丁扶着詹玉容经过安宁之时,詹玉容身体却是猛地一怔,眼疾手快的抓住安宁的手腕儿,“宸王妃,求求你,求你替我求求情,让五皇子别将我送到别院。”

安宁嘴角抽了抽,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五皇子,心中禁不住好笑,她有那个能耐让五皇子改变决定么?她自认为没有那个本事,皱了皱眉,安宁满脸为难的道,“五皇子妃,你高估安宁了的本事了,你是五皇子的妃子,你求情,他都不为所动,安宁又怎么可能说动五皇子呢?五皇子妃,请恕安宁无能为力。”

“不,你不一样,他……”他喜欢你!

可是,詹玉容突然意识到什么,却是立即住口,这么多人都看着,她又怎能说出五皇子喜欢宸王妃的话?她一旦说出来,就是自己在打自己耳光,所以,她不能说,绝对不能!

安宁皱眉,他?他怎么样?

安宁正要探寻,詹玉容却是松开了安宁的手腕儿,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任凭家丁扶着浑身还湿漉漉的她,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桥上,原本这夫人小姐都是五皇子妃邀请来的客人,可是,此刻的情况,却让她们觉得诡异起来,原本邀请她们来的主人,已经被送走了,说是送进别院休养,但是,她们也都看得明白,五皇子妃怕是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按理说,主人离开了,她们也该散场,但是,浑身散发着凌厉之气的五皇子还站在那里,她们饶是想走,都不知道该如何踏出那一步,只能站在桥上,一个个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啊……血……”

突然桥上的女子一阵惊呼,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五皇子下意识的朝着安宁看去,目光快速的在安宁的身上打量了一遍,血?安宁她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此时的安宁,身上早已经裹了茵茵拿上来的厚衣裳,五皇子立即大步上前,想要抓住安宁的双肩,但却被铜爵挡住,只能看着她,眉心大皱,“你可是受伤了?有没有哪里痛?来人,快叫大夫!”

桥上的众人看着这一幕,更是觉得诡异,五皇子对宸王妃似乎特别关心啊,就连方才五皇子第一个想救的人,也是宸王妃!

安宁皱眉,受伤?她根本没有丝毫异样,所以……安宁想到什么,没有理会五皇子的关切,目光转向地上躺着的另外一人,此时的凤倾城躺在地上,脸色苍白,脸上的水不知道是水还是汗,但紧皱着的眉峰以及纠着的脸庞,却是昭示着她此刻的痛苦。

她怎么了?安宁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凤倾城的整个身体,突然,看到什么,安宁眼睛倏地睁大,方才明白,那个女子为何会大叫的原因。

血,在凤倾城的身上,几乎染红了她双腿以下的一大片衣裳,那个位置意味着什么,安宁一眼便看出来了,她倒是没有想到,凤倾城居然……

“哎呀,快来人啊!这可如何是好……”成夫人也是明白了过来,原本对凤倾城苛刻的她,此刻满脸的担心,她是担心凤倾城么?不,她担心的是凤倾城肚中的孩子。

就连成夫人也不知道,凤倾城竟然怀有了身孕。

那可是他们成家的血脉啊!

流了这么多血,她肚中的孩子,可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啊。

众人吃惊之余,饶有兴致的挑眉,在成夫人的张罗下,凤倾城被家丁送到了五皇子府的一个房间内,很快,下人便找来了大夫,大夫看了凤倾城的状况,终究是摇了摇头,“成少夫人……小产了!”

自始至终,凤倾城的意识都是清晰的,在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凤倾城身体怔了怔,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怀了那个傻子大少爷的孩子,一连串的事情,饶是凤倾城,也来不及消化。

小产?孩子没了吗?她应该是庆幸,还是悲伤?

庆幸这属于她的耻辱,从她的身体里脱落了?还是悲伤她竟然连她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不过,她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这个问题,原本躺着的她,便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拉了起来。

成夫人听闻凤倾城小产的消息,呆愣了片刻,回神之后,便是愤怒,或许凤倾城怀有成家的骨肉,她会对他好一些,但是,现在,她成家的骨血没了,她便也就没有太多的忌惮。

用力的抓住凤倾城的双肩,成夫人大力的摇晃着凤倾城,几乎疯狂的嘶吼,“你这女人,你还我的孙子,你还我孙子!”

凤倾城皱眉,方才小产的她,又如何能够承受得住如此的粗暴对待?狠狠的瞪着成夫人,但她却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

只能任凭成夫人一个又一个的拳头打在她的身上,脑海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安宁也怀孕了,这个消息在此刻对凤倾城来说,是巨大的刺激,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怀有身孕,她们的待遇却是如此的天差地别?

就连五皇子对安宁也是那般关切,而她呢?

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想到方才的一切,凤倾城心中更是嫉恨。

突然,门被推开,凤倾城看向来人,牙齿倏地紧紧的咬着,那人不是安宁又是谁?只是,此时的安宁,已经重新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裳。

“成夫人太激动了,不要伤害到成少夫人,你们将成夫人带下去吧。”安宁吩咐道,下人犹豫了片刻,还是听了安宁的吩咐。

等到成夫人被带走后,安宁便进了房间,茵茵在身后关上了房门,安宁一步一步的朝着床榻走近,目光一刻都没有从凤倾城的身上离开,嘴角微扬,对于凤倾城,她从来都不可能有丝毫的怜惜,现在亦是如此。

小产么?安宁眸光微敛,一抹冰冷从眼底划过,“成少夫人,节哀顺变吧,许是你们无缘,不过,你和成大少爷都还年轻,以后怀孕的机会多得是。”

凤倾城紧咬着牙,冷笑一声,“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安宁不可置否,眉毛一扬,大方的承认又如何?“是,是我想看到的,你痛苦,我高兴,凤倾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方才想干什么吗?”

凤倾城一怔,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眸光闪了闪,事实上,在安宁抓住她的手腕儿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意识到安宁已经将她看穿了,既然已经看穿了,那么,她也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是,我是想将你们都推下去,我算准了詹玉容那贱人会撞到你,将你一起带下湖去,最好是一下子淹死你们两人,谁叫你们那般羞辱我,我凤倾城这么惨了,所以,我要让你们比我更惨!”

安宁看着凤倾城眼中的疯狂,轻松的耸了耸肩,似乎是故意要打破她的幻想,“可是,你却没有想到,我会连你一块儿带下来,呵呵,凤倾城,你说,凭我们的交情,这样的好事,我怎么会忘记你呢?自然要拉你作伴,不过,现在这情况,你似乎还是比较惨啊!”

凤倾城脸色沉了沉,她不得不承认安宁说的事实,她没有想到安宁会将她拉下水,更加没有想到,这次落水,会让她小产,看着安宁的肚子,该小产的是她才对啊!为什么是她?

虽然她肚中的孩子是成家少爷的,并不是她期待的孩子,但是,她就是不甘心。

想到苍翟对安宁的疼爱,如今安宁又有了身孕,她们更是甜蜜恩爱了吧!

原本,不论是身份还是地位,她凤倾城都要高过安宁许多,但是,现在呢?在安宁面前,她凤倾城好像什么都不是,她恨啊!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

若是小产的是安宁,那么……想到什么,凤倾城落在安宁小腹上的目光,变了又变。

安宁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自然察觉到了凤倾城落在自己小腹上的那一道恶毒视线,眸光微敛,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冽光芒,淡淡的开口,“凤倾城,你没有机会了。”

凤倾城皱眉,有些不明白安宁话中的意思,安宁嘴角一扬,看清了她的疑惑,却没有为她解惑,到了那时候,凤倾城自然会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错,凤倾城没有机会了,因为,安宁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

深深的看了凤倾城一眼,安宁脸上绽放出来的笑容越发的浓郁,但是眸中的神色却是更深沉了几分,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安宁便走出了房间,独独留下凤倾城一人,咀嚼着安宁后面的那一句话,整个人陷入更深的不甘之中。

安宁出了房间,眼神变得坚定,似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计划,她不能再让凤倾城有任何机会,即便凤倾城有成家的压制,安宁也不允许任何可能的隐患留下。

手有意无意的轻抚着小腹,安宁眸子一紧,凤倾城,这一次,我自会准备一份大礼,送给你!

此时的凤倾城感觉一阵阴风吹过她的身体,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安宁……”

安宁正要带着茵茵和铜爵出府,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安宁皱眉,似乎因为从这个声音中,听到这个名字,而感到一丝诧异。

“安宁,这就要走么?五皇子府大得很,本皇子倒是收集了不少的珍奇玩物,你若是有兴趣,不妨……”五皇子追上前来,目光落在安宁的脸上,似乎极力的想要留下她。

安宁扯了扯嘴角,却是打断了他的话,“五皇子殿下,你或许应该叫安宁宸王妃,这样似乎更合适。”

安宁?什么时候她和五皇子的交情好到他能直唤她的名字了?

五皇子皱眉,宸王妃?从明了自己喜欢上安宁开始,他就一直在排斥着这个称呼,称她为安宁,已经是他退了一步了,他更想唤她为宁儿,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吓着她。

看来,自己称她为安宁,似乎都已经吓着她了啊!

眉心渐渐舒展,五皇子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何必这么介意?我倒是认为,既然是朋友,称呼姓名,倒也合适,安宁若是喜欢,便同样唤我苍澜也行。”

安宁嘴角抽了抽,朋友?他们什么时候变成朋友了?她可不认为他们有做朋友的机会!

“五皇子贵为皇子,安宁怎敢直呼名讳?还是唤五皇子比较合适。”安宁敛眉,淡淡的道。

五皇子心里浮出一抹失落,凝视了安宁片刻,正要开口,却听得另外一个声音从府门口的方向传来……

“宁儿说的对,五皇子贵为皇子,宁儿怎能直呼名讳?五皇子,你对宁儿的抬爱,苍翟心领了。”苍翟大步走到安宁身旁,顺势将安宁揽入怀中,目光扫过五皇子,最后落在安宁的身上,“你怎的到五皇子府来了?害我一番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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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倒也不介意五皇子在场,轻靠在苍翟的胸膛上,“五皇子妃邀请,宁儿若是不来,就拂了五皇子妃的面子,得罪了五皇子了,所以,宁儿就来了。”

“呵呵,也对,不过下一次也得等我回家了,再亲自送你过来。”苍翟宠溺的道,似乎一点儿也不忍苛责安宁。

安宁温顺的点了点头,在苍翟的面前,安宁收起了所有的防备与疏离,那小女儿的娇态,更是让苍澜看了,心里禁不住生起一阵嫉妒。

还是大牛的时候,虽然他就已经看惯了苍翟和安宁的恩爱,但是,此刻,明了自己心思之后的他,面对二人的亲昵与恩爱,终究是淡定不了了,但表面上,他却要强装出什么也不在意的模样,扯了扯嘴角,“宸王和宸王妃的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五皇子和五皇子妃也可以如此恩爱。”苍翟抬眼对上五皇子的视线,意有所指的道,“五皇子,多谢五皇子和五皇子妃今日对宁儿的招待,宁儿累了,本王先带宁儿回家了。”

苍澜方才对宁儿说的话,他正好听了进去,精明如苍翟,对于苍澜的热切,心里立即生起了防备之意,这个苍澜,想打宁儿的主意么?

心中浮出一丝不屑,打宁儿的主意又如何?宁儿又怎会看上苍澜这样的男人?

不过,即便是这样,苍翟也不会允许苍澜对宁儿的觊觎,看来,以后他必须要更加小心苍澜才是。

没有等到苍澜回答,安宁便拉着宁儿的手,配合着宁儿的速度,朝着五皇子府外走去,一边走,口中也没有停止对宁儿的关切。

苍澜看着二人的背影,此刻,不在苍翟的视线中,苍澜脸上的笑容早已经不在,眼神也变得阴沉,宁儿?苍翟如此亲昵的唤着她么?

“宁儿……”口中咀嚼着这两个字,苍澜的嘴角微微上扬,总有一天,他也要用这样的称呼来唤宁儿!

苍翟将安宁安置在了马车上,刻意在马车外,问了铜爵什么,铜爵想到方才王妃的交代,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将方才安宁落水的事情说了一遍,虽然是避重就轻的说着,但苍翟的脸色依然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狠狠的瞪了一眼铜爵,低声道,“你是怎么保护她的?”

该死的!他就说宁儿今日怎么穿起了北燕女子的衣服,原来如此!落水?宁儿有没有怎样?孩子有没有怎样?

铜爵低下头,就知道以主子对王妃的在意程度,王妃有一丁点儿的差错,王爷也会如天要塌下来了一般,铜爵刚想领罪,苍翟就已经匆匆的上了马车。

安宁看到苍翟进来,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一抬眼,却是对上了苍翟满目的凌厉,安宁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明白了什么,大叫不好,还是已经知道了吗?

看那样子,应该已经是知道了,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说的,正是因为她了解苍翟的性子,容不得她有半点儿的闪失,所以,她才让铜爵别告诉苍翟,但铜爵似乎更听他这个正牌主子的话啊!

敛了敛眉,安宁脸上的笑容依旧绽放着,似乎更加灿烂了些许,笑容之中带着讨好,苍翟微微皱眉,怒气冲冲的坐在安宁的身旁,摸了摸安宁肚子上的隆起,动作却是轻柔至极,“你……”

“我没事,孩子也没事。”苍翟仅仅是刚说出一个字,安宁便开口道,温柔的语气,好似一只温柔的手,在轻轻的抚平苍翟的怒气。

苍翟皱眉,他相信宁儿有分寸,更知道,宁儿说没事,就是没事,她不肯能会拿自己怀有身孕的身体开玩笑,只是……

“你……”她怎能让自己置于那样的危险之中?

“我错了,苍翟,以后你不让我做什么,我就不做什么,好不好?”安宁如方才一样,柔声开口,只是,这一次,她抬眼对上了苍翟的双眸,惹人怜爱的模样,实在是让苍翟所有的责备都不忍心加注在她的身上。

“我……”他该拿宁儿怎么办啊!宁儿总是知道该如何来安抚他!

“要不你打我?但你不能打我的肚子,别伤着了孩子。”安宁皱着眉,一脸的委屈,似乎是想了许久,才做了什么决定一样,毅然转过身体,背对着苍翟,俯趴在马车上专门为了她做着舒适而布置的褥子上,将腰部以下的那一方隆起的有人弧度暴露在苍翟面前,“打这里吧!这里我还承受得住。”

苍翟嘴角禁不住抽了抽,方才再多的怒气,此刻也消了,打她?苍翟怎么舍得打她呢?他只是想说说她,让她以后记住而已,可是,经安宁这么一搅和,他是连说都舍不得说了。

伸出长臂,一把将安宁拉过来,稳稳的放在自己的腿上,随即掰过她的身体,附身吻住那诱人的双唇,猝不及防的吻,让安宁愣了片刻,但仅仅是一瞬间,安宁便努力回应着苍翟的热情,眼里亦是盛满了笑意,因为,她知道,苍翟的怒气,已经彻底的消了。

这一吻,在安宁的热情回应之下,苍翟几乎有些招架不住,最后竟是苍翟意犹未尽的拉开了安宁,将她按在怀中,努力平息着自己身体的欲望,对于宁儿,他从来都是没有抵抗力的,宁儿怀孕期间,即便是每晚抱着宁儿入睡,他对宁儿所做的也不过是亲吻罢了,若是继续下去,他真的没有把握能够克制住自己身体不断在叫嚣着的欲望。

宁儿怀有身孕,为了不伤害到宁儿和孩子,他无论如何都得忍着。

聪慧如安宁,此刻坐在他的腿上,身体下抵着她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她又怎会不明白?怜惜的皱了皱眉,安宁双手圈住苍翟的脖子,小脸埋进他的脖子,柔声在他的耳边开口,“大夫说了,小家伙很稳定,怀孕三月之后,夫妻可以进行房事,只要你小心点儿……”

安宁的声音越说越小,呼出的气息柔柔的打在苍翟的耳际,这对苍翟来说,本就是一番折磨,更何况,听到宁儿说的内容,整个人更是彻底的僵住,身体更好似不受他控制了一般,方才本就已经被他压制了许多的欲望,此刻比起刚才,更加高涨了起来,苍翟紧紧的将安宁抱在怀中。

安宁身体一怔,意识到他们此刻可是在马车上,苍翟他……安宁脸色一红,以为苍翟要对她做那些亲密的事情,可是,苍翟只是抱着她,却没有其他的动作,安宁皱眉,耳边响起苍翟低沉喑哑的声音,“你这小妖精,是存心折磨我不是?”

安宁嘴角抽了抽,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让苍翟更加难受了,心中浮出一丝愧疚,安宁朗声对这外面道,“铜爵,快些回府!”

安宁的意思,苍翟又怎会不明白?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翟依旧努力平息着身体的欲望,便是可以进行房事,苍翟也不敢,他积压了这么久的欲望,一旦如脱缰的野马被放出来,饶是他也担心自己是否会控制得住,他不允许别人伤害宁儿,更加不允许自己伤害宁儿。

等到小家伙出生之后,他定要从宁儿的身上,将这段时间他该得到的,加倍的要回来。

“今天落水,到底是谁推的?”苍翟在安宁的耳边问道,似乎是想借着其他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铜爵只说了三人一起落水,却并不知道其中的纠葛。

安宁明了他的意思,配合着回答,“凤倾城,不过……”

安宁想到凤倾城的下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不过,她自作自受,她方才……小产了。”

小产?苍翟下意识的将安宁抱得更紧,这无疑是他最忌讳的两个字,心中禁不住后怕,幸亏不是宁儿,幸亏……苍翟想到什么,将安宁从他的怀中拿出来,直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道,“以后,你要万分小心,算了,以后,我会寸步不离的陪在你的身边。”

也许将安宁带在身边,时时刻刻都让她在自己的视线中,他才能放下心来。

安宁点头,嗯了一声,想到自己的计划,眼里凝聚起一抹阴沉,“苍翟,凤倾城不能留了,这个女人太过恶毒,留着她,终究是祸患,现在她已经知道我怀有身孕,我想,以她的性子……”

“好,既然不能留,那就除掉。”苍翟冷声道,留着凤倾城,也不过是让她更加凄惨,让她生不如死罢了,但若是她的生不如死会给安宁带来威胁,那么,便另作打算了。

安宁敛眉,将自己的计划告诉苍翟,苍翟听完,亦是饶有兴致的挑眉,嘴角扬起一抹邪恶,“只要你开心就好,一切就交由我来处理。”

想到安宁对他所说的话,苍翟眼里的深邃越发的浓郁,心中禁不住为凤倾城哀悼,这就是惹怒宁儿的代价!

凤倾城啊凤倾城,便是自求多福,怕也是无法改变她的命运了!

回了家,等到二人终于到了房间之时,安宁记起苍翟在马车上的事情,这两月,苍翟一直禁欲,她的心里亦是忍不住怜惜,安宁的心中已经想好了,今日,应该给苍翟一些抚慰了,等到苍翟坐下,安宁如刚才一样坐在了苍翟的腿上,眉眼含羞,娇柔的模样,让苍翟心中一紧,只是一瞬,便明白宁儿是要干什么,可是……

“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苍翟拉住安宁在他胸前不安分的游走着的小手,目光闪烁着,不去看安宁那诱人的模样,似乎是害怕自己一看,便禁不住沉迷进去。

苍翟的反应让安宁皱了皱眉,但很快便舒展开来,吃什么吗?眼底跃出一抹邪恶,风情万种的凑到苍翟的耳边,极尽诱惑的在苍翟的耳边柔声道,“我……想吃你,该怎么办?”

苍翟身体一怔,一阵热流急冲而上,吃他?宁儿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现在怀有身孕!”

“我知道,我知道大夫说只要小心点儿就没事,我还知道……你很想要我!”安宁嘴角的邪恶益发的浓郁,十分满意自己对苍翟的影响,似乎仅仅是几句话而已呢!谁能想到,苍翟会因为一个女人,如此情不自禁!

要说方才苍翟还有些微的自制力,但是,此刻,安宁最后一句话,无疑是彻底的击溃了苍翟的坚持,宁儿说的不错,他想要她,该死的非常想!

一把将安宁打横抱起,他的自制力,似乎真的崩塌了!既然这样,他还忍得住么?有宁儿的主动诱惑,那显然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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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章 归来惊喜,神秘故人亲自报仇!

安宁惊呼一声,整个人一下悬空,仅仅是一秒钟的时间,安宁便明白,自己是得逞了,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不忍苍翟为了不伤害她和肚中的小家伙,而压抑他自己太多,更何况……脸贴在苍翟的胸膛,安宁的脸上浮出一抹晕红,方才在马车上,苍翟的吻,虽然给苍翟带来不小的影响,而自己又何尝没有陷入那一吻带给她的愉悦与渴望中呢?

苍翟想要她,而她也想要苍翟啊!

安宁觉得,自己的作风日渐大胆了起来,前世,这样主动诱惑的事情,她是怎么也不可能做得出来的,但是,这一世她却感觉那么的顺其自然,或许是因为苍翟,她满心的爱恋着苍翟,在心的指引下,一切就像是水到渠成一般。

人被小心翼翼的安放在床上,随即属于苍翟的霸道与温柔,也在一瞬间将她整个人笼罩,他的吻炙热而直接,让她一时之间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却是她所喜欢的。

面对苍翟的热情高涨,安宁也以同样的热情和力量回应着他的亲吻,这似乎是又一记催化剂,苍翟不由得低吼一声,更加狂热的拥吻着她。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别提方才在马车上的那一吻在二人的心里都闷闷的烧了许久,一经触碰,就想是火上浇油般,瞬间烈焰滔天。

两月的禁欲,苍翟内心的渴望,如脱缰的野马,奔腾而出,但他却时刻谨记着宁儿怀孕的事实,巧妙的拿捏着力道,控制着自己排山倒海的欲望,努力让自己不伤害到宁儿和她肚中的小家伙。

怀孕之后的安宁,似乎更加敏感,也越发热情,这个发现,让苍翟兴奋不已,好几次若不是强烈的自制力,若不是脑中不断的警醒着宁儿怀孕的事实,他便真的要给安宁一场如狂风暴雨的欢爱。

如火的热情,最后化成细细密密的春雨,全数落在安宁的身上,这似乎是另一种体验,二人皆是畅快淋漓。

不知道过了多久,苍翟才将安宁抱在怀中,二人互拥着彼此,似乎依旧停在激情的余韵中。

身体还残存着对宁儿的渴望,可是,苍翟却知道,不能再来一次,饶是他再小心翼翼,宁儿终究是怀有身孕的身子,方才的激情,都是他最大的慰藉了,虽然远远无法填补他心里的欲望,但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苍翟不得不说服自己:已经足够了!

“等到小家伙出生之后,你只会是我一个人的。”苍翟沉声在安宁的耳边宣誓道,他从来都不是色欲熏心的人,但是,此刻,他的脑中竟然有一个极其邪恶的想法,饶是他自己都感到震惊,他竟然想等到小家伙出生之后,要将宁儿绑在床上,变成他一个人的禁脔!

他爱宁儿,因为爱,所以会有占有欲,会渴望她,他喜欢和宁儿的亲密,更喜欢和宁儿身体和心灵的彻底交融,紧紧的搂着安宁,苍翟脸上绽放出一抹满足的笑容,脑中一句话在回荡着: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猛然,他想到了小时候,北燕皇帝是爱着娘亲的吧,他对娘亲的占有欲是否又像此刻他对宁儿这般浓烈?可是,即便是如此,那又怎样?那个人的牵绊太多了,而那时的环境也太复杂,诸多的原因造成了当年的悲剧,但他却明白一点儿,他绝对不会如北燕皇帝那样,因为自己对心爱女人的爱与占有欲而对她造成伤害。

紧紧的搂着安宁,苍翟几乎是要将安宁揉入骨髓里。

安宁听着他霸道的语气,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弧度,想到方才二人甜蜜,“我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

苍翟眉心一皱,低吼一声,猛地吻住安宁的唇,好一番亲昵的辗转,终于,吻得安宁喘不过气来,才放开她,整个高大的身体赫然跃起,跳下床,快速的穿好衣裳,脸色难看的低声喃喃,“真是磨人!”

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安宁依旧听见了,起初安宁还没有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到苍翟匆匆的近乎逃似的走出了房间,安宁才回过神来,竟是哈哈的大笑出声。

苍翟是逃了,在听到身后屋子里传来安宁的笑声之时,苍翟大步离开的身体倏然一怔,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心里禁不住暗自低咒,但却不得不认命,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再不离开,便是方才经过一番折腾,接下来他对宁儿的渴望也依旧不会减少,除了逃,他还能怎样?

若是八骏看到此刻的苍翟,明了他此刻的心情,定会吃惊得无以复加,堂堂宸王,竟也有因为女人落荒而逃的一天啊!

用被单将身体裹着,安宁明了了苍翟的举动是为了什么,十分满意自己对苍翟的影响,手轻抚着隆起的小腹,安宁低声呢喃,“你这小家伙,还未出生,就让你爹闹笑话了,若是个小子的话,看你爹会怎么教训你。”

安宁如是说着,心里却是被浓烈的暖意包围着,躺在床上,看着床顶,想到方才的激情,安宁原本就因为欢爱后的余韵而弥漫着的红晕越发的诱人了一些,整个人看上去,更是如娇嫩的蜜桃,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若是苍翟没有逃走,此刻,怕是已经再次招架不住了。

自那之后,茵茵和铜爵身为照顾安宁的二人,时常看到宸王殿下,面色怪异的逃出房间,有时候,甚至在晚上,本该是睡觉之时,也会如此,不过,等不了多久,王爷便又神色如常的回来,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铜爵一直跟在苍翟的身边,对于他家主子对王妃的爱意,他是一直都看在眼里的,仅仅是如此几次,他也是明白了王爷此番异常的原因,虽然知道,但他却沉默不语,有时候晚上等到主子离开房间之后,他就会自动的站在房间外,担任起守卫王妃的责任,直到等到主子再次回来,他才会离开。

不过,这倒是让茵茵诧异极了,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探寻,可是,想到她在这里的身份,宸王妃的贴身丫鬟,随意探听主子的事情,在刻意要打探情报之下,她是不愿意做的,可是,过了些时日,她终究是承受不住内心的好奇,终于等到王爷进了书房,自己陪着王妃在凉亭中休息的时候,开口问了出来。

那时安宁正喝着茶,刚送入口中的茶水还没有来得及吞下去,一下子便被就这样被喷了出来,脸色也是一阵胀红。

“王妃,你怎么了?”茵茵依旧是不解,她不过是问了王爷为何会有那样奇怪的举动,另外,她还想问,为何王妃这段时间,时常在一个人坐着的时候,不停的偷笑,这问题有这么让王妃吃惊的吗?她竟然将茶都喷了出来。

安宁嘴角抽了抽,立即用绣帕将茶水擦拭了一番,若有所思的看了茵茵一眼,想到赤骥,安宁的眼里,划过一抹邪恶,“你想知道?”

茵茵点头,但却皱着眉头,虽然她伺候王妃的日子不久,但对于王妃的某些特性,还是有一定的了解,每当王妃露出这样的眼神的时候,便是有人要遭殃了,茵茵看了一眼周围,除了站在凉亭百米外的铜爵,只剩下她和王妃二人,莫非……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茵茵就有些后悔了,“我……我不想知道。”

安宁对丫鬟本就不曾苛责,当初对碧珠是这样,对雪儿是这样,此刻对茵茵也是这样,况且,茵茵虽然是在伺候她,但确切的来说,倒不是一个丫鬟,至少安宁没有将她当成一个丫鬟对待,所以,便不许茵茵随时将“奴婢”二字挂在嘴上。

不知想知道?安宁眉毛一挑,方才害她将茶都喷了出来,她现在说不想知道,安宁又怎会让她如愿?

嘴角微扬,安宁眼中的邪恶蔓延到了嘴角,朝着茵茵招了招手,“过来。”

茵茵蹙眉,但还是靠近了安宁几分,距离安宁仅仅一步之遥,安宁却似乎不满意这个距离,扬眉道,“附耳过来。”

茵茵身体僵了僵,沉吟片刻,附耳到安宁的面前,心中除了疑惑,就是不安,王妃要对她说什么?

仅仅是片刻,茵茵便有了答案,饶是安宁的声音停歇了许久,她的话依旧在她的脑海中回荡,“夫妻闺房之事,等到你嫁了赤骥,你就会明白了,以你的条件,定也能让赤骥对你欲罢不能。”

王妃的意思是,王爷这段时间的异常,是因为王爷对王妃欲罢不能?仔细想想,倒也是那么回事,毕竟王妃怀有身孕,这闺房之事……

不,茵茵怔了怔,她该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想到王妃方才说的话,茵茵的脸上刷的一阵通红,她要嫁赤骥?她才不要让赤骥对她欲罢不能?

“我……王妃,我和赤骥没有任何关系。”茵茵加强了语气,但是,即便是加强了语气,那微微闪烁着的目光,却让她这句话,显得没有丝毫说服力,更加多了一些欲盖弥彰的意味儿。

安宁斜睨了茵茵一眼,这反应就是她想要得到的结果,嘴角微扬,“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自然是真的,我是我,他是他。”茵茵再次强调,脑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她的心里却似乎是在排斥着这句话。

安宁的眼睛是何等的锐利?更何况,她可是过来人,又是两世为人,对于小女儿的心思,她可并不陌生,只是一眼,她就看出了茵茵眼中的神思,她虽然不知道,茵茵和赤骥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她几乎可以肯定,茵茵是喜欢着赤骥的。

“好吧,你是你,他是他,也对,你也知道,赤骥现在顶着四皇子的身份,五皇子都已经有五皇子妃了,四皇子娶妃,也是迟早的事情。”安宁意有所指的说着,果然看到茵茵的脸色立即垮了下去,眼中竟然泪光在那一瞬间冒了出来,安宁身体一怔,茵茵从来不曾在她的面前流过泪,可今日却……

安宁敛眉,明白自己一定是刺激到她了,不过,这对茵茵来说,或许真的不是坏事,安宁起身,上前拉着茵茵的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轻拍着她的背,“幸福这东西,是要自己去争取,喜欢赤骥,为何又不承认呢?”

安宁的语调异常柔和,牵出了茵茵心里深处的那一丝情感,茵茵终于是彻底的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情感发泄了出来,嘤嘤啜泣,“不是我不承认,是他不承认,他曾经亲口对我说过,长大了要我做他的妻子,可是,那之后,他却消失了好久,我到处寻找,终于找到他时,他却不承认了,我知道他有他的事情要做,我只想陪在他的身边,哪怕是当一个丫鬟,能够看着他就好,可是,仅仅是这点希望,他也不能答应,既然如此,我便如他所愿,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看到他了,却没有想到,命运捉弄,几年之后,我们会再次相遇……”

只是,这次相遇,他的身份却变成了四皇子,而那张脸,却已经不再是她曾经看到的那张脸,她当初为了找他,一个人行走江湖,自然知道那是易容而来。

很好笑,这一次相遇,不再是她纠缠,而是他主动接近她,想到那一个约定,她当初之所以会答应,或许,潜意识里也是希望能够再借由这些原因多见他几次吧。

安宁联系起赤骥青梅竹马的说法,很快便明白过来,在她看来,赤骥并非对茵茵无意啊,或许这二人都彼此喜欢着对方,只是……想到赤骥的使命,安宁的眉心皱了皱眉,“你放心,等到有些事情结束之后,我便做主……”

“我不要勉强他。”茵茵抬眼对上安宁的视线,这一次眼中的坚定,却是格外的真实,他不要勉强而来的爱情和婚姻,况且,她也舍不得勉强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茵茵知道赤骥是听命于宸王的,所以,这一次,她也才会答应照顾宸王妃,只要是宸王要他做的事情,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哪怕是死!

安宁莞尔一笑,怜惜的看着眼前的有情女子,“你觉得会是勉强么?”

茵茵不明所以,却只见安宁眼里多了几分促狭,“改天找个机会,我们试探一下,便知。”

试探?如何试探?安宁却没有多说,茵茵响起方才宸王妃的话,刚刚是害羞得不知所措,但是此刻,她却有些羡慕起来,如果真有她嫁给赤骥的那一天的话,她应该也会如宸王妃这般幸福吧。

目光由安宁幸福的脸上,慢慢往下,最后落在安宁的小腹上,脸上绽放出一抹向往的笑意,安宁看在眼里,心中却是在盘算着,该如何促成这一对有情人。

她幸福,也希望身边的人幸福!

想到碧珠,安宁的眸光变得深沉,东秦国那边断断续续的有传来消息,但关于碧珠的却少之又少,不知道恢复了记忆之后的碧珠到底怎么样了。

唯一能够让她觉得安心的,便是她相信飞翩能够无微不至的照顾着碧珠,此时的安宁怎么也没有想到,不久之后,她就会见到碧珠,而她也更加想不到,那时她所看到的碧珠,竟是让她那般震撼与心疼。

安宁怀孕已有五月,自从安宁将她对付凤倾城的计划告诉了苍翟之后,苍翟很快便布置好了一切,就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北燕一年一度的游园会日渐临近,按照游园会的规矩,每家每户的人都会出门,白日里到寺庙上香,夜晚便是游园宴,游园,赏灯,观烟火,猜字谜,对诗词……

尤其是大户人家,更是注重这个节日,每家每户都过得极其隆重。

苍翟早些时日,就已经接到皇宫送来的请帖,除此之外,还有三大望门之中的凤家和詹家,以及墨家,邀请帖中,指明了邀请宸王和宸王妃一起出席。

自从上次在五皇子府上,安宁微凸的小腹暴露在那些贵族夫人千金们的眼中之后,安宁怀孕的消息,便已经不再是秘密,毕竟,那日所到的人,几乎遍布各家,她们本就是八卦之人,这消息在第二天就已经不胫而走。

众人似乎对怀有身孕的宸王妃极其的感兴趣,就连皇宫中的皇太后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吃惊不小,一个人想了好久,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特意交代北燕皇帝,让他在游园宴会上,务必将宸王和宸王妃邀请到。

北燕皇帝在接到这个指示的时候,就已经警惕起来,母后让安宁进宫,是何意?不管是何意,他也不得不防备着,毕竟,安宁的身子如今非比寻常。

游园会的前几天,北燕昌都城传来一个消息,街头巷尾,竞相传达,那便是——在昌都城最繁华的地段,游园会的前一天将有一家神秘的酒楼开张,之所以神秘,是因为,任何人都还不知道那酒楼名字,而在最初的酒楼装修中,那一排店面,甚至全部被红布给遮了起来,让人一点也无法窥见其庐山真面目。

不仅如此,酒楼的老板,来路也十分的神秘,没人知道那人是男是女,更不用说有见过那神秘老板的人了。

这几天,关于那家店的噱头,众人竞相谈论,甚至比即将到来的游园会,更得他们的关注,每当有人经过那红布遮着的地方,心中的好奇便被勾起来一次,几乎是八成的人都想着,等到这个酒楼开张,他们定要来看看,这酒楼是什么模样。

酒楼开张的前一天,又一个消息传了出来,开张当日酒楼消费的客人,酒楼将有额外的惊喜相送,这更加激起了许多人的热情,但是,却也刺激到了周围的酒楼。

这一日,酒楼开张,出乎意料的红火,闻讯而来的顾客,甚至从酒楼门口,一直排到了街尾,而反观其他的酒楼,里面的人却寥寥无几。

安宁坐在马车上,她本是想亲自到布行去挑选一些好的布料,如今已经怀孕五月,她也在估摸着准备肚中小家伙以后要穿的东西,这些苍翟本来交给了专门的人去办,但是,安宁却想亲手置办这一切,从挑选布料,到剪裁缝制,以及刺绣装扮,安宁都不想假他人之手。

饶是苍翟都有些吃味儿,埋怨安宁对肚中的小家伙,比对他要好得多,每当此时,安宁只是莞尔一笑,她又如何能不知道,苍翟对她肚中小家伙的在意程度,可不比自己低。

不过,经过上一次在五皇子府的事情之后,苍翟却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他甚至将许多事情延后,专门陪她跑这一趟。

马车在经过某一处时,却是突然停住,苍翟皱眉,朗声问道,“怎么了?”

“前面人多,街道似乎堵住了,属下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铜爵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苍翟嗯了一声,铜爵便领命而去,不多久,铜爵再次折返回来,同时也带回了消息,“主子,前方似乎是一个酒楼开张,这些人都是来酒楼中消费的,正在排队的人很多,那酒楼……”

铜爵说到此,却是倏然停住,苍翟凝眉,铜爵可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停下话端,那酒楼一定有什么蹊跷,沉吟片刻,铜爵终于再次开口,“主子,王妃,你们要不要下来看看。”

这一下饶是安宁也皱眉了,不过是一个酒楼而已,那么多人排队,又无法立即进去,有什么可看的?不过,想到铜爵此时的异常,安宁还是看了苍翟一眼,似乎是在询问,要不要真的下去看看。

这里这么多人,苍翟自然是不会让安宁在此时下马车,捏了捏她的手心,苍翟柔声道,“我下去看看便可,你就在马车上乖乖的坐着,不可以乱动。”

说到后面,苍翟的大掌抚了抚安宁隆起的小腹,语气也多了几分严肃。

等到安宁点头,苍翟才下了马车,吩咐铜爵好好守着马车,不能让周围的行人碰撞到马车。

片刻之后,苍翟回到马车中时,神色却是多了几分怪异,“宁儿……”

苍翟欲言又止,安宁察觉到他的异常,聪慧如她,顿时就明白,那酒楼一定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不然为何铜爵如此,苍翟也是如此呢?

“怎么了?”安宁开口问道。

“算了,改天我再带你来。”苍翟别开眼,今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另外……他也需要时间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想到自己看到的,苍翟的眸子越发的深邃。

安宁眉心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既然都已经来了,为何不一次看个究竟?不过,安宁却知道,苍翟在担心着什么,饶是她在马车上,都听得到外面的热闹。

“嗯。”安宁温顺的点头,靠在苍翟的肩上,随即,马车便再次缓慢的朝前移动,突然,风吹起了帘子,安宁顺着帘子露出了空隙看出去,看到的三个字,顿时让她心中一怔。

“八珍阁”

安宁的头立即从苍翟的肩上抬起来,朝着外面的铜爵吩咐道,“铜爵,快停车。”

马车再次停了下来,安宁想下马车,虽然心中急切的想知道,这八珍阁可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一个,但她却依旧询问的看着苍翟,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意见,苍翟叹息了一声,宁儿既然已经看到了,以她的性子,是要彻底的弄清楚的。

拉着安宁的手,苍翟没有说话,却是小心翼翼的扶着安宁下了马车,吩咐了铜爵几句话,铜爵便朝着八珍阁内而去,不多久,除了铜爵,另外一人也跟了出来,那人赫然就是飞翩。

“属下参见主子。”飞翩拱了拱手,这声主子是对安宁的称呼,不过,在他抬起头,瞥见安宁隆起的小腹之时,身体却是一怔,随之而来的是满腹的吃惊。

安宁激动得无以复加,看到飞翩,她就已经知道,这八珍阁真是她在东秦国的八珍阁,他们竟然把八珍阁弄到了北燕国来了么?心里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碧珠呢?”安宁急切的上前,飞翩在,碧珠一定也在,心中的热血沸腾着,她多久没有见到碧珠了啊,前些时候,她还想着碧珠,没想到今日……便可以看见了么?

此刻,她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碧珠,那个和她亲如姐妹的女子。

飞翩还来不及回答,一阵喧闹声便从酒楼中传了出来,一女子的声音冰冷如霜,“想找麻烦,我看你是来错地方了,长了眼的,就立即给我滚,若是没长眼,那就休怪我的人替你们开眼。”

安宁听着那声音,是她记忆中所熟悉的,只是,这语气中的霸气与决然,却是她从来未曾在这个声音上听到过的,安宁的目光看着门扉大开的酒楼,下意识的朝着那边走去。

铜爵和飞翩自动的上前,替安宁开路,让安宁能够顺顺利利的走进酒楼,站在酒楼的门口,安宁终于看到了那一抹身影。

“哼,不过是个小娘子,陪我们玩玩还行。”那三个痞子模样的男人,明显就是故意找事,其中一人甚是朝着那女子走近了几分。

那女子丝毫不为所动,看着那人走近,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冷笑。

安宁一时之间似乎无法将那个柔弱的小丫鬟和眼前这个如铁娘子一般的女子联系在一起,可她们却确确实实的是一张脸,一个人啊!

就在那个痞子要靠近那女子之时,另外一抹身影便好似鬼魅一般的飘到那女子的身旁,那人正是方才还站在安宁身旁的飞翩,飞翩眸中一片狠意,抓住那人欲伸向女子的手腕儿,只听得吱嘎一声,随之而来的便是男人杀猪般的嚎叫。

女子嘴角微扬,“我说了,你们若是没长眼,就休怪我的人替你们开眼,还有谁要让我来陪他玩玩的?”

女子一脸的笑意,但是,那笑意中的冷冽,却让人心底生出畏惧之意,此时,他们才发现,这个女子,不好惹,她只是站在那里,连动也没有动一下,就连吩咐都没有说出口,便自动有人出来替她护驾。

三个痞子中,其中一人已经躺在地上哀嚎,另外两人看他那痛苦的模样,想到某人的吩咐,但哪里还敢继续闹事?几乎是不敢再继续待下去,生怕下一个断手断脚的人会是他们自己,这就得不偿失了。

两人拖着地上手被折断了的同伴,几乎是就要落荒而逃,不过,刚走出几步,那女子的声音便再次从身后传来,“站住!”

那两人停住脚步,心里大叫不好,心想莫不是她不放过他们?他们是奉命来闹事不错,可是,这事不还没有闹起来吗?

女子眸光一凛,朗声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若是还想到八珍阁闹事,断的就不只是手而已了,识趣的就打消掉闹事的念头,不然……”

这种情况在她的预料之中,八珍阁如她所料的那样红火,同样,越是红火,越能遭到同行的妒忌,哼,敢来她这里闹事,自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是,小的这就回去……”两人不敢多留片刻,胡乱的拖着同伴,匆匆的出了酒楼。

大厅中用餐的人看到这一幕,都禁不住好奇,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等气势,还真是比男子都要有威慑力。

就在众人如此想着的时候,那女子脸上却是绽放出一抹笑容,和方才的冰冷大相径庭,几乎让人觉得,方才那女子的冷冽,只是他们的幻觉而已,此时,她的笑容,和煦之中透着亲切,朗声道,“各位现在可以放心用餐,小女子是八珍阁的管事,在我八珍阁中,拒绝任何骚扰,同样,在我八珍阁用餐的顾客,也会受到保护,各位再不必担心有如方才那样的事情发生。”

八珍阁的管事?仅仅是管事而已么?一个管事就有如此的威慑力,那么八珍阁的幕后老板呢?又是什么来头?

众人心中依旧掩不住好奇,不过,他们却十分满意八珍阁给他们带来的这种安稳的环境,在八珍阁吃饭都会受到保护,这可是皇帝一般的待遇啊!

“碧珠……”终于,安宁再也忍不住开口,两个字从喉咙中发出来,竟带着些微的颤抖,记得当时她从东秦国离开之时,失忆的碧珠还犹如一个小孩儿,但现在她却……方才那样的气势,真的是曾经那个柔弱的碧珠么?

鼻尖有些酸涩,而与此同时,那一抹身影却是一晃,神色隐隐激动了起来,那声音……碧珠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是小姐吗?

虽然她知道小姐在北燕国,而她此次前来,大部分原因都是为了小姐,但此刻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碧珠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她发现,小姐之于她,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重要。

她恢复记忆后,听雪儿说过许多事情,包括小姐为何会来北燕,其中原因之一,恐怕就是为了自己吧!

她刚到北燕,本打算八珍阁开张之后,自己就会主动的去寻小姐,没想到,小姐今天竟也来了这里么?

“碧珠。”安宁再次叫出声来,终于,那背影开始有了动静,缓缓的转过身来,二人视线相对,脸上皆是绽放出一抹笑容。

碧珠一步一步的上前,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宁,小姐似乎被宸王殿下照顾得很好,比起在东秦国的时候,似乎丰润了一些,突然,她的脚步一顿,似乎看到什么令她吃惊的事情,可不是吃惊么?目光落在小姐的肚子上,碧珠心情异常激动,“小……”

小姐她怀孕了?看这模样,似乎有好几个月了吧!她要有小主子了!

“这位客人,楼下没有座位了,你随我到楼上用餐吧。”碧珠开口,饶是安宁眼里也闪过一抹诧异,随之而来的是赞许,从碧珠的眼中,她看到了太多的情绪,激动,喜悦,但便是在这个时候,她竟也能保持理智,这样的碧珠,就连苍翟眼里也是闪过一抹赞许,许久不见,碧珠似乎成长了不少。瞧她方才那气势,怕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本事。

他们都知道,这里人多嘴杂,不是叙旧的好地方,而因为这里是北燕国,不比东秦,所以,不要让人知道安宁和八珍阁的关系比较好。

安宁点了点头,随即,和苍翟等人一起,在碧珠的引导下,走上了二楼,进了雅间。

雅间的帘子一放下,碧珠便跪在地上,“碧珠见过小姐。”

安宁身体一怔,脸色微沉,立即上前将碧珠扶起来,皱着眉,一字一句的道,“你忘了,我们是姐妹!”

碧珠失忆时,唤她姐姐,事实上,在许久之前,主仆之情,便已经成了亲情,姐妹情了。

碧珠知道安宁的性子,她说是姐妹,便是真心的将自己当成姐妹,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姐姐,恭喜姐姐怀孕,若是碧珠早知道,碧珠早就来了,对了,姐姐怀有身孕,可要注意很多事情,以后,还是由碧珠来照顾姐姐吧。”

在安宁面前,碧珠异常的热络,饶是一旁的飞翩看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许多,心中暗自想着,也许此次到北燕来,对碧珠来说,是一件好事,而他……眸光闪了闪,眼底隐隐有一抹失落一闪而过。

她何时才能如以前那样,对自己笑得灿烂?

“这可不行,你照顾我,那不是大材小用了么?我们碧珠,可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丫鬟了。”安宁欣喜碧珠的成长,不过,她更希望碧珠能够和飞翩幸福安稳,目光扫了一眼飞翩,安宁正好捕捉到飞翩眼中的失落,心中一怔,失落?飞翩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他为什么失落?

敏锐的安宁,立即察觉到了那一丝不寻常,看了看碧珠,安宁试探的道,“再说了,你如今是飞翩的妻子,若是再来照顾我,有人怕是要吃醋了。”

安宁此话一出,碧珠脸上的笑容明显一僵,但凭着她现在的内敛,很快便恢复如常,“碧珠照顾姐姐,是应该的。”

说罢,看了飞翩一眼,“你先出去吧,今天外面人多,你帮着照应一下。”

飞翩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八珍阁那么多的伙计,哪里又需要他去照应?碧珠分明是想支开他啊!

“宁儿,你和碧珠这么久不见,多聊会儿,我在外面等你。”苍翟的精明,也是看出了其中的不寻常,他知道宁儿对碧珠的在意,宁儿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他也猜得出来,宁儿是不会看着碧珠和飞翩之间有隔阂,而不管的啊。

安宁点了点头,苍翟和飞翩等人都出了雅间,独独剩下安宁河碧珠二人,碧珠被安宁那好似可以看穿一切的视线盯着,目光心虚的闪烁着,她知道,小姐定是看出了什么。

“碧珠,你和飞翩……”安宁也不拐弯抹角,她要快些找出症结所在。

小姐果然是看出来了,碧珠扯了扯嘴角,对于安宁,碧珠明白,隐瞒是不可能的,她骗不了小姐,敛下眉眼,碧珠叹了口气,“我配不上他。”

安宁心中一怔,只是一瞬便明白了过来,她早该料得到,碧珠若是恢复记忆与心智,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飞翩不介意,但碧珠却介意啊!所以,碧珠才排斥着飞翩么?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知道,要让碧珠解开心中的疙瘩,不是一早一夕的事情,但是,有一件事情,却应该快到了。

根据苍翟给她的信息,如果她料得不错,他们正在等待的那个对付凤倾城的时机已经快到了,明日便是游园会,这次游园会,无论是对想要脱身的凤倾城来说,还是对想要置凤倾城与死地的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碧珠,明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安宁坚定的道,碧珠来得正是时候,没有什么比亲自报仇,更加痛快的了,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打开碧珠的心结!

而她,绝对不会允许碧珠的心结持续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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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章 真心表白,狠心下毒手灭门!

“姐姐要带我去什么地方?”碧珠疑惑的问道,目光落在安宁的脸上,似乎是要从她的表情上看到些许端倪。

自从恢复记忆之后的这些时日,她处理小姐名下的产业,八珍阁,琳琅轩,以及食为天,在她看来,她想借由忙碌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同时也在回避着飞翩,更加是为了能够为小姐做些什么。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锻炼,她早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鬟,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她都能从容因对,察言观色更是必备的技能,甚至有些在商场上打滚数年的人,都不是她碧珠的对手,但是,对于小姐,她却是丝毫也看不透。

莞尔一笑,碧珠摇了摇头,她又怎么会将小姐研究得透呢?饶是宸王殿下那样精明的男子,怕对小姐都无法全部看得透吧。

安宁敛眉,“明日便就知道了。”

安宁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凤倾城那个女人,她给碧珠带来的伤害,这一次,她要彻底的还回去,当着碧珠的面儿,由碧珠亲眼看着当初害她的人走向灭亡。

许久不见的姐妹二人,还有许多话要说,但安宁却刻意的避开飞翩,因为,她看得出来碧珠对飞翩的回避,她实在是不忍碧珠记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从碧珠的口中,安宁知道这一段时间碧珠的勤奋,她甚至已经接手了八珍阁,琳琅轩,以及食为天所有的事情,八珍阁和琳琅轩几乎成为了东秦京城最富盛名的标志,而食为天,更是遍布了整个东秦国,只要有粮店的地方,便有他们的势力。

如今的云家,在东秦国更是炙手可热,原本的四大世家,如今没了林家和安平侯府,剩下的南宫家和苏家依旧存在,加上跻身东秦第一家云家,现在构成了三大世家的格局。

碧珠对安宁,则是如曾经那般关切的问东问西,了解着安宁怀孕的情况,那模样,好似怀有身孕的人是她一般。

“姐姐,碧珠曾经便想,若是姐姐和宸王殿下的孩子,女娃当像姐姐这般聪慧伶俐,又绝世倾城,男孩儿则会如宸王殿下那般精明睿智,英伟不凡。”碧珠看着安宁隆起的小腹,眼神之中的热切,即便是她刻意掩饰,但依旧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来,若是她也能如姐姐般……脑中浮现出自己怀孕的模样,但下一瞬,她却快速的将脑中的想法挥开。

她配不上飞翩,又怎会有资格替他生儿育女?也许会有更好的女子,替飞翩怀孕,生下属于飞翩的孩子,只是,那时,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黯然的敛眉,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心中还是有希冀的,尤其是在看到安宁小腹隆起,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之时,她的脑中竟也跳出了这个愿望,若是她能怀有飞翩的孩子,哪怕是以后独自拥有,那么,她这辈子,有孩子的陪伴,也应该不会孤单了。

但是,她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为,她已经将飞翩推得很远,这还是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得到的结果,若是再有丝毫亲近与动摇,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安宁察觉到她眼中的向往,以她对碧珠的了解,她又如何不明白她的心?

安宁原本是想避开谈飞翩,害怕引起碧珠的不悦,但是,此刻,她有些话,却是不得不说,眸光微敛,安宁拉过碧珠的手,将她安放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而正在此时,肚子里的小家伙好似主动配合着一般,竟然动了动,无论是安宁还是碧珠,都是吃惊的睁大眼,碧珠更是张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宁,随后视线落在安宁的小腹上,“他……他……”

“小家伙在动,小家伙在跟你打招呼呢,他好像很喜欢你,宸王都得不到这样的待遇呢。”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

“在动……他喜欢我……”碧珠口中呢喃,眼中的向往越发的浓郁,小家伙在肚子里动是什么感觉?她的心中激起一股热流,在四肢百骸窜动着,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在心中蔓延开来。

安宁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柔声开口,“你不知道,宸王对这小家伙的在意与疼爱,我倒是觉得,男人对于子嗣,尤其是心爱女人为他生的子嗣,疼宠的要命,飞翩定也希望你能为他生儿育女……”

碧珠的脸色倏然僵住,扯了扯嘴角,试图转开话题,“姐姐,云王爷他……”

“碧珠,飞翩爱你,很爱很爱,这我看得出来,人这一生,能够遇到爱自己,自己也爱着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碧珠,有些事情,他并不是如你想象般的那样在意……”安宁不容她逃,既然已经开口了,那就说个清楚,飞翩若是在意,他便不会如此的跟着碧珠,方才的情形她也看得清楚明白,飞翩对碧珠的话,几乎是奉为了圣旨,便是知道碧珠故意支开他,他还是黯然的顺从着碧珠的意思,或许只有他的心里能明白,他到底有多痛苦。

“不,就是因为他不在意,我才觉得配不上,姐姐,每当我看到他对我的关切,我都下意识的想避开,我不值得他对我这么好,真的不值得。”碧珠哽咽起来,好久都不曾流过的泪水,此刻从脸颊滑落,若是她当初没有失去心智与记忆,她是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嫁给飞翩的,她依旧记得自己在恢复记忆与心智时的震惊与痛苦。

她不得不承认,她是舍不得离开他的,恢复记忆与心智之后的几天,她努力强迫自己,伪装成还没有恢复的模样,她清楚的感受得到飞翩对她的无微不至,但是,他对自己的疼爱越强烈,她心中的自卑也随之增长,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下了回避飞翩的决定,她以为,自己恢复记忆与心智,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生意的打理上,这样避免和飞翩接触,她就可以渐渐放下,飞翩也可以有他自己的生活,可是,飞翩的穷追不舍,更加让她心里揪痛着。

每天,她忙碌于小姐名下各产业之间,赴各种宴会应酬,他却好似成了她的侍卫,跟随着她奔走,就算是她对他大吼也罢,给他甩脸色也罢,似乎都赶不走他,到了晚上,他会在她的隔壁住下。

每天早上醒来,她看到身旁床上空着的位置,她的心里都有一阵失落,她却只能暗自苦笑,这是她要的,不是吗?只是,偶尔,她也会有错觉,总感觉身旁的位置是温热的,好似他睡过,刚起来一样。

安宁将碧珠搂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你值得,对飞翩来说,你是他最重要的人,又怎么会不值得他对你好呢?他只会觉得,他对你的好还不够多,你也知道飞翩曾经的风流,但自从他爱上你之后,他为了你,改变了曾经的习性,他的眼里,只有你一人,你回避着他,只会让他也更加的痛苦,这才是不值得,为何幸福就在你的面前,你却要推开呢?我的好碧珠,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过去的就让它过去,飞翩不会因为那件事情而看轻你,他只会更加疼惜你,更加爱护你,不要等到真的失去了,才去后悔怀念。”

碧珠咬着唇,不要等到真的失去了,才去后悔怀念,她知道,自己若是真的失去了飞翩,她这辈子永远也不可能再找到幸福了,可是,她真的放得下?真的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吗?

泪水不停的流,碧珠靠在安宁的肩上,便只有在小姐的面前,碧珠才能让自己放松下来,倾吐着她的心事,二人不知道谈了多久,另外一个雅间内,苍翟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而飞翩,则是站在雅间的门口,这个位置看出去,刚好可以看到安宁和碧珠所在的雅间的门口,自始至终,飞翩的神色都是一片凝重,眉心无法舒展开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似乎是因为还没有看到那一抹身影出来,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他,脸色更是焦急。

“你放心,宁儿不会吃了你的女人。”苍翟将飞翩的神色都看在眼里,悠然的放下茶杯,原本,他是想将飞翩叫道一边,亲自警告他,不能负了碧珠,因为,以宁儿对碧珠的在意,若是飞翩真负了碧珠,飞翩即便是她曾经的侍卫,是八骏之一,她也会视之为敌人,他可不想,宁儿因为碧珠的事情太过费神伤心。

可现在看来,根本就用不着他来警告,他是过来人,单是从飞翩从开始到现在的举动,他就知道,飞翩深爱着碧珠,是不可能负了碧珠的,而这样碧珠的心思,看来也只能等宁儿的好消息了。

飞翩神色微闪,看到苍翟眸中的促狭,飞翩的脸上快速的浮出一抹尴尬,他自然是知道,王妃不会对碧珠不利,只是,他已经习惯了,只要碧珠长时间不在他的视线之中,他就会不安,便是他也不知道,这习惯是怎么养成的,他只知道,他这辈子,不能没有碧珠。

可是碧珠对他的排斥,他又如何会感受不出来呢?她在意着那件事情,而他却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她回避,他追逐,但即便是追逐,他也不能操之过急,因为,他害怕他急切的举动,会更加将碧珠推得更远。

他是爱惨了碧珠!

终于,对面雅间里,两个女子从帘子后出来,飞翩脸上一喜,立即大步走了出去,自然的站在碧珠的身边,好似靠她近些,他才能安下心来。

看到碧珠的红红的眼眶,脸色立即沉了下去,“你哭了?你……”

碧珠身体一怔,没有看飞翩一眼,却是对着安宁道,“姐姐真的不要碧珠去照顾姐姐吗?”

“不用。”安宁摇了摇头,将飞翩的举动与此时的落寞看在眼里,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拍了拍碧珠的手,“明天我派人来接你。”

碧珠点头,将安宁交到迎上来的苍翟的手中,直到看着二人下了楼,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眸中浮出一抹欣羡,小姐真的好幸福!

猛地,感受到脸颊被一只大手抚上,碧珠身体一怔,抬眼赫然对上飞翩关切的眸子,感受到指腹在脸上的轻轻摩挲,碧珠心中竟有些贪念这种感觉。

“以后……不许再哭了。”飞翩沉声道,眼睛都红了,方才她们二人究竟谈了什么,碧珠竟哭了?他好久都不曾见到碧珠流泪了,即便是要哭,也只能在他的怀中。

碧珠好似被什么东西敲打了一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后退一步,几乎是毫无预警的,飞翩摩挲着碧珠脸颊的手落空了,原本的温热不再,飞翩心中一窒,却只见碧珠转过身体,背对着他,朝着另外一方走去。

留下的飞翩,手僵在那里,久久都没有放下去,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飞翩才叹息了一口气,追上了碧珠的步伐,即便是碧珠不理他,他也毅然不能就此放弃,他要跟着碧珠,让碧珠时时刻刻都在他目光所能及的地方。

八珍阁开张大吉,异常的火热,不过,今日的碧珠却显得有些疲累,早早的便回了后院儿的房间,坐在书桌前查看账册,旁边一杯热茶冒着热气,她知道,这是飞翩送来的,每晚看账簿,她都有一个习惯,那便是一边喝茶,一边看,而这准备茶的工作,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在飞翩的手上的。

只是今晚,碧珠看了一会儿账册,却没有心思再继续下去,也没有心思去品茶。

天色已晚,碧珠一改让自己忙到深夜的习惯,早早的便躺上了床,脑中回想着今日小姐跟她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怎么也睡不着。

突然,吱嘎一声,细微的声音让碧珠立即警惕起来,黑暗中,碧珠微微眯着眼,通过微小的缝隙,看着外面的动静,一抹身影走到了她的床前,若是别人,她此刻或许已经惊跳而起,但是,那张脸却让她分外的安心。

只是,心中却有一个疑惑,他来干什么?这么晚了,他不是应该睡觉了吗?

碧珠当下便决定,要看看他到底来干什么的。

黑暗中,飞翩似乎看了在碧珠许久,高大的身躯才微微有了动作,就在碧珠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却只见他慢慢的脱下身上的衣衫,仅仅剩下里面的衣服,碧珠微微皱眉,他要干什么?

她刚有所疑问,下一刻,他的举动便已经给了她答案,碧珠感觉床上微微动了一下,随即身旁的位置稍微的陷了下去,身后宽阔的胸膛所散发的热气,冲击着她的背脊,碧珠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飞翩他……

猛地,脑中闪过太多的东西,每天早上旁边位置的温热,难道不是她的错觉?飞翩每晚都在她的床上睡的么?为何她一点儿也没有察觉?

碧珠皱眉,好像自己这几个月的时间内,晚上都睡得一直很沉,不该是这样的啊,她曾经伺候小姐养成的习惯,总是不会睡得太沉,因为,若是小姐夜里有事,她要立即醒来才行,可……脑中转动着,突然,碧珠眼睛一亮,好似抓住了什么一样。

对,是茶,每晚飞翩为她准备的茶!

如此一想,所有的事情,碧珠都明白了过来,飞翩在茶水中动了手脚,所以她晚上才会睡得那么沉,以至于连飞翩等她入睡之后,睡在了她的身旁都没有发现吗?

明白这件事情,碧珠的心里并没有责怪飞翩,而是有一股暖流在流窜着,他如此偷偷摸摸,如此良苦用心,不就是为了自己么?

暗自呼吸了一口气,碧珠感觉到一只长臂搭在了她的腰上,碧珠努力让自己不动,随即,身后的高大身躯,又朝着她靠近了几分,见她似乎真的睡得“深沉”,身后的人才将整个身体靠了过来,将碧珠搂入怀中,满足的呢喃,“碧珠……便也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不会排斥我,我……”

身后的男人还想说什么,却倏然顿住,最后叹了一口气,继续柔声道,“有一晚的时间抱着你,我也心满意足了。”

“碧珠,你甩不掉我的,这辈子,我会死死的粘着你,哪怕是死,我也会陪着你一起。”

“小姐怀孕了,王爷看样子好高兴,若是你也能……那我做梦都会笑醒。”

“我也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你和我的孩子,我会守着你,看着小家伙在你的肚中长大……”

“今天我知道你是故意支开我,我不想走,但我怕你不高兴,只要你高兴就好,哪怕是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你……”

“真希望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可……你应该不愿意听,没关系,每晚能这样和你聊天,我也已经很高兴了。”

“夜深了,你好好睡。”

“晚安,碧珠,我爱你,好爱好爱。”

最后一个字落下,碧珠感觉到自己脖子间有一连串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上面,碧珠庆幸这是黑夜,无人看到她此时的神色,碧珠听着他的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不动的。

紧咬着唇,碧珠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丝毫声响,她以为自己将飞翩推得够远了,但是,他却一刻也没有离开,感受到抱着自己的宽阔胸膛,泪水在碧珠的脸颊上无声的滑落。

飞翩每晚就是如此和她“聊天”的吗?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到,他一个人在对沉睡过去的她说话时的凄凉。

她何德何能,能够得到飞翩如此的深情?

脑中不断的回荡着飞翩最后的一句话,他爱她,好爱好爱,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她真的快支撑不住了,这段时间,她所构筑起来的伪装,好似就要坍塌了一样。

可是,她真的不值得他如此啊!

紧咬着唇,碧珠静静的等到身后的飞翩传来均匀的呼吸,确定他睡了,才动了动,察觉到她的动作没有惊醒熟睡的飞翩,碧珠才小心翼翼的转过身体。

看着这张脸,碧珠情不自禁的抬手轻轻触碰着他的脸颊,想到今日飞翩轻抚自己脸颊之时,自己退后之后,从飞翩眼神之中看到的失落,心里浮出一丝愧疚,“对不起……对不起……”

碧珠低声呢喃着,主动将身体窝进飞翩的怀中,汲取着他身体的温暖,想到今日小姐所说的话。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要等到真的失去了,才去后悔怀念。’

她真的放得下吗?

她想要抓住眼前的男人,可是心里……想起那件事情,碧珠的心一阵抽痛,努力的挥开那些记忆,不让自己去想,至少,今夜她不愿去想。

抬头在他的下巴处印上一吻,碧珠低声呢喃,“我也爱你,好爱好爱。”

便也只有在飞翩睡着了听不见的时候,她才敢说出这句话,今晚,就让自己的感情放纵一回吧。

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碧珠将脸紧贴着飞翩的胸膛,就如她还未恢复记忆与心智之时那样,眷恋的靠着他,恣意的享受着他的疼爱。

只是,此时的碧珠,没有察觉到在她没入他怀中那一刻,某人却是睁开了眼,脸上的笑容带着激动,但他却隐忍着,不敢任意表露出来。

飞翩没睡着,同样,他也知道碧珠方才没睡着,他进了房间,看到了书桌上的茶杯中,茶水分毫未少,他就知道,碧珠没喝,自然就不会如往日那般睡得深沉,而确定她没有睡着之时,是在站在床前的那一会儿。

那时,他就该离开,每晚,他趁着碧珠睡着之时和她相处,但凭着白天碧珠对他的排斥,碧珠醒着,自然不会让他亲近她,可是,那时他的脑中却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他要赌一把。

他如往常一样,脱衣上床,碧珠装睡的举动,却给了他希望,他如以往的每天晚上一样,和碧珠“聊天”,他知道碧珠听了进去,他心中因为不确定碧珠的反应而忐忑着,但是此刻,所有的忐忑早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激动,无以复加的激动。

这是唯一一次碧珠在清醒的时候没有拒绝他靠近的,最后碧珠对他的回应,更加安了他的心。

她爱他,她还是爱着他的,他就知道,碧珠是爱着他的!

只要爱他就好,至于碧珠的心结,只要解开了,那么她就会真正的接纳自己了!

感受到怀中熟悉的体温,这几个月的时间内,飞翩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被填得满满的,装作无意识的动了动,飞翩感受到怀中的女人身体僵了僵,立即闭上眼,将她搂紧了几分,随后,便装作好似真的睡着了一样。

碧珠小心翼翼的抬头,确定飞翩真的睡着了,才松了一口气,感受到他紧搂着自己的双臂,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每晚,他就是这么搂着她睡的吗?

她突然有些失望,自己以前那么多个夜晚,都没有感受到他的存在。

矛盾的心思纠缠着,就连她自己也感觉得到,对他的排斥,或许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而同样的夜晚,成府,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自从凤倾城小产之后,她在成府的日子越发的难过了,成夫人将小产的罪责,全数怪在凤倾城的头上,将凤倾城当成了杀她孙子的凶手,更是变着方法的折磨着凤倾城。

本来就憔悴了不少的凤倾城,在这样的折磨之下,身形日渐消瘦,白日里,凤倾城要应付时时刻刻挑她刺,找她麻烦的成夫人,晚上,还有个傻子少爷,她也必须应付。

母子二人交替着折磨她,在成府的生活,几乎可以用暗无天日来形容,她不知道她还能够坚持多久,但经过了今天下午,她的心里隐隐生出了希望,今天,她受到了詹楚楚辗转给她送来的消息,明天,明天或许她就能逃出生天了。

凤倾城看着身上的男人,厌恶的皱眉,艰难的将成大少爷推开,这么重的身体,却偏偏要将她当成肉垫,若是不遂了他的意思,免不了又是一番责打。

这男人,她早就受够了。

凤倾城起身,穿上衣裳,坐到椅子上,似乎是在等待着天亮,明日便是游园会,这便是她的机会。

不过,为了明天,她还有一些事情要做,目光落在床上的男人身上,凤倾城眼里的厌恶更浓,但是,她却刻意的压了下去,明日,成败关键,还需要这个傻子的帮忙。

翌日一早,凤倾城早早的便醒来,没有如往常一样,醒来便离开床榻,今日,她醒了,依旧躺在成大少爷的身边,成大少爷每天起得比她晚许多,但看看时间,离他往日醒来的时辰已经不远。

成大少爷睁开眼,意外的看到自己媳妇儿还在身边,那撩人的姿态,让他一怔,想起每晚对她做的事情,他倒是有些食髓知味了起来,立即朝着凤倾城扑了上去。

凤倾城嫌恶的皱眉,但却是娇嗔着将他推开。

成大少爷可不开心了,脸色一沉,“你想讨打是不是?娘说了,我想对你做什么,就对你做什么,你若是敢反抗,我……我就打你。”

凤倾城恨不得将这母子二人给杀了,他们当她是什么?畜生么?可笑,她的日子,怕是过得比畜生都还不如啊。

凤倾城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夫君,倾城没有反抗,也没有拒绝,只是……”

“只是什么?”成大少爷皱眉,心里依旧不满,不过,看到凤倾城的笑容以及听到这一声夫君,心中的气可是消了不少,要知道,这个媳妇儿,很少对自己笑的,连话都很少和他说,更别提唤他夫君了。

凤倾城朝着成大少爷靠近了几分,笑容之中又多了几分媚态,“夫君,倾城有一件事情想求夫君,夫君可以答应倾城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是对于这个傻子大少爷来说,他可不知道这么多,只想着眼前的美色,什么都忘记了,忙不迭的点头,“好,答应,夫君什么都答应你。”

凤倾城脸上的笑容更浓,但心里却暗自低咒了一声,“傻子!”

“真的?”凤倾城立即雀跃起来,又靠近了成家大少爷几分。

“真的,真的,媳妇儿,我……”成家大少爷哪受得住凤倾城的主动诱惑,尤其是凤倾城此刻的媚态,更是让他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大掌伸进她的衣服里,肆意的揉捏着。

凤倾城明了他的意思,但却是强忍着想要将他推开的冲动,柔声道,“夫君,等等,你还不知道我要你答应我什么事情呢。”

“等会儿再说。”

“不行,你先帮我办成了再说。”凤倾城猛地退开,成家大少爷手中的触感消失,心里立即别一股失落所取代。

“那是什么事情?”成家大少爷问道。

“今天是游园会,娘等会儿会带着你去寺庙中祈福,倾城想跟夫君一起去,你去求求娘,让倾城也去好不好?”凤倾城眸子微眯着,一瞬不转的看着成家大少爷,语气带着几分引诱的意味儿。

“不行,娘说了,不能让你出府。”成家大少爷立即否决,他虽然傻,但是对于成夫人的交代,可是记得十分清楚。

凤倾城脸色一沉,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夫君,倾城想时时刻刻都和你在一起,你舍得和我分开吗?”

成大少爷摇了摇头,凤倾城继续循循善诱,“那你悄悄的带上我,可好?咱们不让娘知道。”

成大少爷皱了皱眉,不让娘知道,那么娘就不会怪他不听话了,关键是,他真的想让倾城一直都不离开他的身边,想了想,成大少爷终于点头,“好,我答应你,我带你一起去,咱们不告诉娘。”

“太好了,夫君,你对倾城真的太好了。”凤倾城心里一喜,终于搞定了成家这个傻子,只要有他替自己护驾,那些下人便不会怎样,至于成夫人,哼,只要她争取到这一次机会,出了府,还怕什么成夫人么?

凤倾城心中浮出一丝得意,但是,很快的,某人却扑了过来,凤倾城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可是,想到什么,凤倾城却是迎合了上去,这个时候,她不能让成家这傻子出现任何变数,即便是心里厌恶他的触碰,但她却不得不出卖身体来安抚他。

凤倾城不断地告诉自己,过了今天,过了今天她就彻底的逃出了这个魔窟了,逃出了这里,她凤倾城一定能够东山再起。

想到凤孤城,想到安宁,凤倾城的心中依旧有浓烈的不安在盘桓着,她凤倾城还没有输,她定要让他们都知道,她凤倾城终究会是笑到最后的人。

成家大少爷虽然傻,但也是一个霸道的主,府上上上下下,除了成夫人能够制得住他之外,别人都对他莫可奈何,更何况成夫人还一直都是在纵容着大少爷,便就养成了他作威作福的习惯。

下人们可不能因为他是个傻子,而对他有丝毫怠慢,所以,在他偷偷的将伪装过后的凤倾城安置在马车底下的时候,旁边即便是有人看着,在他的威胁警告之下,那些下人也不敢去找成夫人告状。

这就是凤倾城之所以会找成家傻子帮忙的原因了,她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等到到了时辰,成夫人出现在马车前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成家大少爷坐在马车上了,成夫人虽然诧异,今天这小子怎么这么安分,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想到今日游园会进寺庙的人一定很多,所以,就立即吩咐车夫驾着马车朝寺庙赶。

马车上,成夫人和成家大少爷聊着天,惊奇的发现成家大少爷今日似乎提起凤倾城的次数特别多,成夫人心里浮出一丝不悦,但见儿子高兴,也没有打断她,不过,想到凤倾城,成夫人的心中却隐隐浮出一丝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但是,会有什么事情呢?她却想不透。

突然,成夫人想到什么,心里大叫不好,今日,她好像没有看到凤倾城那女人,今天,他们一家人都要去寺庙,唯独将凤倾城留在家里,那女人虽然受着她的压制和威胁,但是,却也不是一个简单安分的主,她若是想要动什么幺蛾子,不知道凤当家给她的那些守卫,能不能够起到作用。

正如是想着,马车却猛地一阵颠簸,顿时好似地动山摇一般,马车中的人在马车内倾斜着,而凤倾城被固定在马车底下,倒是没有什么不适。

凤倾城知道,一定是詹楚楚的人来了,这一次,她终于不再让自己失望了么?

好,很好啊,她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马车的摇晃停止,而马车外,此时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外面驾车的车夫早已经被这个阵仗给吓到了,身体颤抖着,对着马车内的主子们禀报,“不,不好了……山……山贼!”

山贼?马车内的成夫人和成老爷皱眉,这虽然是郊外,但毕竟是北燕都城昌都的郊外,即便是有山贼,也不会这般猖獗,今天可是游园会啊!

成夫人和成老爷立即出了马车,看到外面的阵仗之时,更加是不相信,这会是普通的山贼。

“你……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成老爷开口道,饶是他,此刻也失去了镇定。

黑衣人中有一人回答道,“我们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至于我们要干什么,我们要你们交出凤倾城。”

成夫人脸色一沉,难怪放才自己会隐隐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便是这个么?他们是冲着凤倾城而来?

“这里就我们一家子,没有凤倾城……”成夫人厉声道,他们是来救凤倾城的么?哼,就算是又如何?凤倾城那女人还在成府,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有一个声音传来,将她打断。

“我在这里。快来救我。”马车下,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此话一出,成夫人脸色顿时一阵惨白,她自然是知道那是谁的声音,凤倾城,她怎么会在这里?突然,她意识到事情不好了,正此时,成大少爷却是匆匆的从马车上下来,焦急的蹲在马车旁,“倾城,你不舒服吗?快,快下来,这里有坏人,但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

没有等黑衣人上前,成大少爷便亲自将凤倾城从马车底下给弄了出来,凤倾城得了自由,心里喜不自胜,看着扶着自己的成大少爷,想到这段时间,自己在成家所受的折磨,眸子中划过一抹恶毒。

“夫君,快扶我过去。”凤倾城“娇弱”的靠在成家大少爷的身上,成家大少爷听了她的话,立即扶着她,走到成夫人和成老爷的面前。

“你这女人,竟敢和外人勾结……”成夫人是明白了,这分明就是凤倾城算计好了的,她就等待着这次机会,很显然,自己的儿子被这个女人给利用了。

她们没有带侍卫,现在明显是敌众我寡,那些黑衣人个个都配着刀剑,他们又怎有对抗的能力?

“勾结?你这老不死的女人,这怎么会是勾结?若真有勾结,你心里也应该心知肚明,到底是谁和谁勾结,才让我落得如此下场。”凤倾城此刻,没有了伪装,身子虽然虚弱,但是,她也要强撑着,让成夫人知道,她并不是好欺负的。

成夫人眸光闪了闪,“你想逃么?告诉你,你生是我成府的人,死是我成府的鬼,你是我儿子的女人,这辈子,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哈哈……老不死的,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凤倾城突然疯狂的大笑出声,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么?若是成家不复存在了呢?她的儿子也死了呢?她还是她儿子的女人吗?

她不介意送这一家子上西天,事实上,她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留下这一家子人!

她凤倾城的人生,只有她自己才有资格掌握!

事实上,此时的她又怎知道,正在她逃出一个魔窟之时,同时又跳入了另外一个陷阱呢?等到发现,早已经为时已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时,黑衣人中,有一人的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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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章 疯狂嗜血,掌控她的生死!

成夫人心中一怔,凤倾城猖狂的笑声让她浑身不自在,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的浓烈,“你要干什么?”

凤倾城冷哼一声,眼里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干什么?那还用问吗?到了这个时候,成夫人倒是和她的儿子一样,犯起傻来了,傻么么?即便是傻,她也会在他们最后的时刻,给他们一个明白。

不错,她要让他们明明白白的死。

利眼微眯着,凤倾城拉着成家大少爷的手,朝着他微微一笑,成家少爷喜欢极了凤倾城的笑容,仅仅是那一下,便晕头转向了起来,笑眯眯的叫着凤倾城的名字。

凤倾城早就已经受够了成家大少爷,尤其是他这样的笑容,更是让她满心的嫌恶,但是,想到她要做的事情,凤倾城这个时候,依然没有吝惜她的笑容,“夫君,你跟我来。”

凤倾城嬉笑嫣然,对成家大少爷是无尽的诱惑,但是,对于成夫人以及成老爷来说,那笑容却好似一根尖刺,凤倾城的不怀好意那样的明显,成夫人即便是不愿相信,此刻也由不得她了。

“呵呵,好,倾城你要带我去哪儿?”成家大少爷好似吃到了蜜糖,涎着一脸的笑容,跟着凤倾城,这个时候,哪怕是凤倾城要将他推入悬崖,他也不会有丝毫的防备。

“儿子,你别跟这个恶毒的女人走。”成夫人急切的叫道,整个人也是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追着成家大少爷和凤倾城而去,想要将成大少爷从凤倾城的手上给夺过来。

可是,凤倾城又怎会让成夫人如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成夫人还没有走到一半,凤倾城便带着成家大少爷走到了一个黑衣人的面前。

“倾城,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成家大少爷憨憨的道。

“很快你就可以知道了。”凤倾城眸子一凛,猛地从黑衣人的手中抽出一把剑,挥手一砍,成家大少爷还傻傻的笑着,似看着凤倾城,似乎是在等待着凤倾城的对他的回应。

只是,凤倾城对他的回应却是一刀砍下,成家大少爷几乎是没有时间反应过来,那一刀,便落在了他的胸膛上,划破衣衫,一道长长的血色口子,赫然印于他高大的躯体上。

“儿子……”成夫人惊叫出声,不可思议的看着轰然倒地的成家大少爷,那刺目的鲜红,让成夫人脸色刷的惨白,整个人更是踉跄的扑到成家大少爷的身上,“儿子……儿子……”

“娘……我好痛。”成家大少爷脸上的笑容早已经不再,一张脸纠结在一起。

“儿子,你别急,娘……娘……”眼看着鲜红的血不断的流出来,成夫人急得不知所措,她素来都疼这个儿子,这刀落在他的身上,就跟落在她的身上一样。

“倾城……你……你为什么……”成家大少爷目光转向凤倾城,质问道。

凤倾城冷冷一笑,手中的剑直直的抵在成家大少爷的脖子处,“为什么?你还知道问为什么?你们母子两人,不就是最应该知道为什么吗?哈哈……为什么?现在,就由我来告诉你,到底是为什么!”

说罢,凤倾城握着剑的手紧了紧,狠狠的刺进成家大少爷的手臂上,只听得成家大少爷啊的一声痛呼,整个身体痛得抽搐起来。

凤倾城满意的看着他的痛苦,咬牙切齿,“你是怎么待我的?你占了我的清白,毁了我的名声,将我折磨成这个模样,你说,我怎么可能不将这痛苦还给你呢?哈哈……我可以一刀杀了你,但是,我却不想就这样便宜了你,你说,我几刀能够要了你的命?”

凤倾城的眸中闪着嗜血的光芒,此刻,她不再是那个在成府,任凭这对母亲欺凌的媳妇儿,风水轮流转,现在换她主导一切。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要敢动我儿子,我让你不得好死。”成夫人大声的叫嚣着,凤倾城的疯狂,早已经让她也红了眼。

凤倾城对她的威胁却丝毫也不以为意,“哼,恶毒?五十步笑百步,比起恶毒,谁能敌得过你?你不要着急,咱们慢慢来,先看着你儿子如何被我折磨死,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成夫人对成家这个傻子大少爷的疼爱,是出了名的,有什么比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加残忍的呢?想到自己在这个女人手中所受到的折磨,凤倾城眸子一紧,更加得意自己的安排。

成夫人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你……你杀了我,你先杀了我!”

她完全相信凤倾城的毒辣,能够说道做到,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可她宁愿自己先死,也不愿看着自己的儿子受着这样的折磨。

凤倾城扬了扬眉,“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话一落,手中的剑再次朝着地上的成家大少爷刺去,这一刺,痛呼声,惊叫声互相交织,而这声音,似乎更加刺激着凤倾城的沸腾的血液,更加疯狂了起来,一剑接着一剑,几乎没有任何间隙,终于,地上的成家大少爷发不出丝毫声音了,凤倾城依旧没有停止,不知道过了多久,成家大少爷的身体早已经血肉模糊,凤倾城才停了下来。

而此时,原本惊叫着的成夫人,身上脸上,早已经沾满了鲜血,而此时,她双目呆滞,目光停在那早已经辨别不出真面目的成家大少爷的身上,好似哑了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时之间,当场一片安静,安静得近乎诡异,成家老爷早已经昏死了过去,自始至终,黑衣人都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与其说是在守卫着凤倾城,倒不如说是在冷静的看着一出好戏。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成夫人好似猛地惊醒一样,赫然起身,朝着凤倾城冲了过去,“你还我儿子……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还我儿子!”

凤倾城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加阴冷了几分,看准了成夫人的声影,就在她要靠近自己之时,手中的剑,微微一扬,锋利的剑端直接指向成夫人冲过来的方向。

成夫人的眼中只有凤倾城,哪里又留意到凤倾城有什么动作?

凤倾城杀了她的儿子,她要让她一名还一命,就算是她的儿子要死,她也要让凤倾城这个恶毒的女人给她的儿子陪葬。

只是她刚要靠近凤倾城,身体却是一怔,腹部一阵疼痛传来,成夫人方才所有的气焰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痛苦,目光往下,落在插入自己身体的那一把剑,上面甚至还沾染着她儿子的鲜血,而此刻,也混合着她的。

“这一剑,太便宜你了。”凤倾城淡淡的道,猛地一下抽出插在她身体里的剑,似乎想到什么,凤倾城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对着成夫人道,“对了,我应该告诉你,今天,是你的儿子将我藏在马车下面带出来的,你们若是在地底下相遇,你可别忘了教训他,是他将你们一家子引上绝路的。”

成夫人被这个力道带着,整个人也赫然倒地,听了凤倾城的话,更是不甘的看着她,满脸的愤恨,是她疏忽了,没有防备到凤倾城还有这么一手,她竟然利用她的儿子……

“凤倾城,你不得好死。”成夫人狠狠的道,那凌厉的眼神,似乎若是她还有力气,定也要拉着风情城一起下地狱,但是,很显然,她已经力不从心了。

凤倾城不屑的一哼,“这就不劳烦你这么个将死之人操心了。”

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的是这成家一家子才对,

看着成夫人倒下,看着她痛苦的死去,凤倾城心情顿时格外畅快,亲手解决了昏死过去的成家老爷,凤倾城嫌恶的丢开了手中的剑,现在,她自由了,从今天起,谁也休想将她凤倾城踩在脚下。

正要走,身后的黑衣人却是倏然叫住她,“请等等。”

凤倾城皱眉,停住脚步,想到这些黑衣人,眼里划过一丝异样,“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谢谢她今日相救。”

对于詹楚楚,凤倾城的心中,依旧十分复杂,这个女人虽然是救了她不错,但是,过往的一切,却无法因为这件事情而全数抹平。

她已经得到了自由,那么,这辈子,她便不想再和詹楚楚这女人有任何瓜葛,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见她。

说罢,凤倾城继续迈出了步子,憔悴了许多的身影,在风中,似乎显得单薄,凤倾城要走,但她又如何走得了?黑衣人身形一闪,下一瞬,高大的身躯已经挡在了凤倾城的面前。

凤倾城眼里划过一抹不悦,凌厉的视线对上那黑衣人,“你这是干什么?”

“倒没有要干什么,只是,主子交代了,救了大小姐,一定要请大小姐去见见主子,属下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黑衣人朗声道,声音平静无波。

“那你告诉你的主子,见面就不必了,我这辈子最不想见的,就是她。”凤倾城不喜欢这种感觉,即便是詹楚楚这次救了她,也休想因为这个原因,来牵扯着她,干涉她的一切。

黑衣人眸光微闪,“这可不行,我若是带回了这个答复,主子一定会不高兴的,而我也会同样的受到牵连。”

“哼,这就不关我的事了,请让开。”凤倾城冷声道,她还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再说了,一个下人的生死,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就抱歉了。”黑衣人眼神一凛,方才已经见识过这个凤倾城杀人不眨眼的狠辣,对于这样的女子,怜香惜玉倒是显得多余了,既然对方不配合,那么,来硬的又如何?

凤倾城听出了那话中的危险之意,但她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应对,对方的剑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黑衣人眉毛邪恶的一挑,“大小姐,你可不希望我像方才你对待成家人那样对你吧?”

凤倾城心里咯噔一下,隐隐生出一丝怀疑,“你到底是谁的人?”

以詹楚楚对自己的态度,她断然不可能放纵她的人如此对她,感受到那凌厉的刀锋朝自己袭来的阵阵寒意,凤倾城的目光亦是变得阴沉,防备的看着面前的这个黑衣男人。

“你见了不就知道了。”黑衣人淡淡的道,“来人,既然大小姐不从,那大家就帮帮大小姐,不过……”

黑衣人说到此,视线却是灼灼的落在凤倾城的脸上,“不过,大小姐,我们都是习武之人,若是粗手粗脚的,伤到了大小姐,大小姐可不要怪罪才好啊。”

语气之中,明显就是浓烈的威胁,就差直白的告诉凤倾城,若是她不愿配合,那么,受伤的,吃亏的,就只能是她自己了。

凤倾城是明白人,方才她之所以能够那么轻松的收拾了成家人,很大程度上是依赖着这些黑衣人给成家人所带来的震慑,但是此刻,这些黑衣人给她带来的,不也是震慑么?

詹楚楚?这些人真的是詹楚楚派来的吗?她的心中生出了浓烈的怀疑。

但如果这些人是詹楚楚派来的话,她若是见了詹楚楚,定会要这些人好看,尤其是眼前的这个黑衣人。

“好,我跟你们走,不过……你给我记住了。”凤倾城对上那黑衣人的视线,警告着,心中隐隐带着几分试探,果然,从黑衣人的眼里,凤倾城看到了不以为意,心里一怔,更加肯定,这些人是詹楚楚派来的几率很小。

到底是谁?凤倾城脑中浮现出几个身影,凤孤城?还是其他的人?

若是凤孤城和其他的人,那他们定是知道自己和詹楚楚的约定与计划,他们又是如何知道的?凤倾城的心中,更加忐忑了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此刻形势竟然发生了这样的逆转,她此时是一个人,而对方……她明显是处于弱势的一方的,她除了顺从,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两辆马车很快便驶了过来,在黑衣人的中间停下,随即,有黑衣人动了动,走到另外两个黑衣人面前,凤倾城看着他们的举动,目光落在那个黑衣人的身上,心中一紧,方才是她太大意,亦或者是她太专注于对成家人的报复,竟然没有发现,这群黑衣人当中,靠后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竟然有两个和其他黑衣人打扮不一样的人。

虽然都是一袭黑衣,但是,这两人的身形却相较于其他的人,娇小许多,看起来倒像是女子,黑色从上到下,宽松的将二人包裹着,甚至连头上,都是盖着斗篷,让人无法窥见其一丁点儿庐山真面目。

那两人在其他几个黑衣人的引导下,上了马车,看那些人对那两个黑衣人的态度,凤倾城隐隐猜测,这或许就是就是他们的主子么?

“等等!”凤倾城立即叫出口,那原本两个正要上马车的人,立即顿住脚步,却没有说话,头微微朝着凤倾城的方向侧了一个角度,但凤倾城依然无法看到那两人的真面目,那两人,似乎是在等待着凤倾城的下文。

凤倾城利眼微眯着,看着那两人,“你们到底是谁?”

黑色斗篷之下,其中一个黑人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似乎带着些微的嘲讽,但依旧沉默不语,这沉默中所蕴含的怪异,让凤倾城更加不安了起来,继续大声的朝着那两个与众不同的身影吼道,“你们是谁?快告诉我,你们是谁?凤孤城?你是不是他的人?难道你是……”

凤倾城的脑中快速的转动着,闪过无数个可能性,突然,她的脑海中定格了一个画面,那是一张女子的笑脸,总是笑得那么云淡风轻,但她却是在她手上吃过太多的亏,那个女人,无疑就是自己的天敌,凤倾城看着其中的一个背影,喃喃道,“安宁……你是安宁!”

凤倾城虽然极不愿意相信,但她的语气却是分外肯定,不错,安宁,她怎么能一时之间忘记了这么个人,她应该第一时间就想到是安宁的啊!

一定是她,一定是安宁!

记起新婚之夜安宁对自己的开诚布公,凤倾城心中的不安好似要将她淹没,如果说,落在成府是地狱,落在凤孤城的手中是地狱最深的那一层,那么,落在安宁的手中,则是比地狱最深那一层还要惨烈几分。

虽是女子,虽然总是那样温婉,但是,安宁这个人,对待敌人,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若是论起手段,论起心计,自己恐怕都不会是她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她整个人已经等于是落入了她的手中了啊。

凤倾城知道,只要自己被她们带走了,那么,等待自己的,或许是比成府还要不堪的折磨,所以,她不能跟她们走,绝对不能!

凤倾城紧咬着牙,似乎是在做着什么挣扎,看到那带着斗篷的两人,似乎要继续上马车,凤倾城有些急了,立即猛地跪在地上,“求你放了我!”

这一跪,凤倾城下了很大的决心,上一次,在安宁面前跪地磕头,已经是她的耻辱,每次记起,她的心里就好似扎了一根刺,微微一动,心中就难受的慌,她曾暗地里发誓,总有一天,定也要让安宁跪在她的面前磕头,她要将耻辱还给她,可是,自那之后,老天好似就在玩弄她,想到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给她带来沉重的打击,而安宁呢?却时时得到老天的眷顾,脑中浮现出那日在五皇子府上发生的事情,她明明眼看着就要将安宁给推入湖中了,却不料,这安宁还有那么一手,连带着她也拉入湖中,结果呢……呵呵,想想凤倾城就觉得讽刺与不甘,安宁竟然怀孕了,看那模样,是那么的幸福,而她却是连自己肚中的孩子都还没有察觉到,那孩子便从自己的身体离开。

凤倾城紧咬着牙,现在,她又要跪地求饶了吗?虽然她的心里极其不愿,但是,为脱生,她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比起落入安宁手中的下场,这些耻辱,根本就不算什么。

斗篷下,安宁眉毛一扬,心中兴致高昂,曾经那么高高在上的凤家大小姐,也有主动跪地求饶的一天么?今天,她可没有逼她啊!

看在她这份诚意上,安宁便转身,将自己头上的斗篷拿了下来,等到那张脸终于出现在凤倾城的眼里,即便是早已经料到了此人是安宁,但是,凤倾城此刻依旧震惊,“果然是你!”

“不错,是我,我知道,看到我,成少夫人应该不会高兴,不过,我见到成少夫人,却是很高兴,你知道为什么吗?”安宁脸上依旧是温婉的笑容,在人看来,那笑容干净得不染纤尘,如明媚的阳光,让人心中温暖,但是,对于凤倾城来说,无论安宁的笑容再温和,再温暖,她都只觉得冰冷,安宁笑得越灿烂,便代表着她的下场更可悲。

“你自然是高兴,你不就是喜欢把我踩在脚下吗?”凤倾城紧咬着牙,虽然极力压抑着心中的嫉恨与不甘,但面对面的对着安宁,她总是会失去理智,不再像以前那个冷静聪明的她。

安宁不以为意的挑眉,“错了,不是我喜欢将你踩在脚下,而是,我希望恶人有恶报,另外,看到你落魄凄惨的样子,我是真的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

“你……”凤倾城紧握着拳头,恶人恶报?“就因为,我算计了你的小丫鬟?”

安宁身旁另外一个戴着斗篷的黑衣人身体微怔,斗篷之下,原本平静的面容,激起了一层波澜,而安宁此刻脸色也是一沉,凌厉的视线如箭矢一般,激射而出,“对我来说,她可不是我的小丫鬟。”

“哼,那又如何?终归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下人罢了!”凤倾城冷哼一声,她隐隐感觉得到,便是自己求饶,或许也不能从安宁的手中逃脱了,她真是傻,怎么能期待安宁放过她呢?安宁若是要放过她,那么,今天在这里的,就不会是安宁了,她的心中还有一个疑问,自始至终都在盘旋着。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问,脸上便啪的一声,火辣辣的疼痛迅速的蔓延开来,凤倾城猝不及防,硬生生的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的力道,没有丝毫手下留情,几乎将凤倾城整个脸都打偏了。

凤倾城抬眼看着安宁,紧咬着牙,赫然起身,既然不再希冀安宁放过她,她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跪下去,自取其辱,但是,她不愿意继续跪下去,而安宁却不希望她站起来,给凤倾城身后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仅仅是一瞬,凤倾城几乎是刚站了起来,膝盖一弯,整个人再次重重的跪在地上,强大的冲击力道,几乎让凤倾城痛呼出声。

“注意你的言辞,她可比你高贵多了。”安宁眼神一凛,此刻脸上的笑容早已经被凌厉所取代,敢这样说碧珠,她先且记着,等会儿会一点一滴的从凤倾城的身上讨回来,利眼扫视了一眼凤倾城,安宁淡淡的吩咐下去,“将她带走!”

想到凤倾城这段时间所受的折磨,安宁嘴角微扬,她对凤倾城的玩弄已经够了,这一次,她不会再给凤倾城一丝一毫的机会。

“是。”黑衣人领命道,立即将凤倾城提起来,推搡着朝着另外一辆马车走去。

凤倾城踉跄之下,几次摔倒,紧咬着牙,只能将痛苦往肚子里咽,刚到了马车旁,凤倾城想到自己心中的疑问,转眼看向安宁,“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计划的?詹楚楚呢?”

安宁眸光微敛,一抹笑容跃然于脸上,“你想知道原因吗?”

安宁顿了顿,原因很简单,那日她在五皇子府偷偷听说了詹楚楚要救凤倾城,她就在心中盘算着应对的方法,将计划告诉苍翟之后,苍翟便加紧部署,可以说凤倾城的一举一动,乃至是詹楚楚的一举一动,都在“惊蛰”的监视当中,而詹楚楚送给凤倾城的那一张写有今日计划的纸条,早早的便落入了安宁的手中,安宁让人轻松的伪造了一份,成功的骗过了凤倾城。

凤倾城以为,在这里的人都是来救她的詹楚楚的部下,可又怎会料到,詹楚楚的人,怕是还在另外的一个地方翘首等待,只是,他们还等得到凤倾城么?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事实是如此,但是,安宁想到什么,眸光闪了闪,她可没有义务要将真的原因告诉凤倾城,她的心中倒是有另外一个原因,告诉她也无妨,嘴角上扬的弧度大了几分,安宁意有所指的看着凤倾城,一字一句的道,“你又怎知道,詹楚楚是真的要救你,而不是要将你推入另外一个火坑呢?”

话落,果然看到凤倾城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那苍白的脸,狰狞的扭曲在一起,煞是吓人,詹楚楚她……真的是安宁所说的那样吗?詹楚楚是要害她?

似乎有些不愿相信的看了一眼安宁,安宁迎上她的视线,冷哼了声,“你以为我现在有什么必要骗你吗?你已经是我的阶下囚了。”

凤倾城神色微闪,是啊,安宁有什么必要骗她呢?

该死的詹楚楚,凤倾城紧咬着牙,那眼神似乎恨不得将詹楚楚碎尸万段,她怎能如此对她?

她好歹也是她的女儿啊,为何,那个什么叫做天然的丫头,就可以得到她的母爱,而自己却不能?她还以为詹楚楚真的是要弥补她,要帮她,却没有料到,她竟然……

安宁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敛下眉眼,遮住一闪而过的得意,她不会让凤倾城好过,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凤倾城都休想逃得掉。

想到碧珠,安宁心中对凤倾城更加没有丝毫怜惜,碧珠所承受的内心煎熬,乃至是飞翩心里所承受的,都不是凤倾城的命能够抵消得掉的。

她想,凤倾城这辈子,怕都要带着对詹楚楚的怨怼与恨意而离开了,哪怕是做了鬼,都不得安宁。

安宁上了马车,随即,身旁另外一个带着斗篷的黑衣人也跟随着走了进去,马车外,凤倾城依旧沉浸在这震撼与愤恨之中,不过,惊蛰的人却不会给她太多的时间去消化这个消息,粗暴的将她推上马车,甚至为了防范她有什么动作,其中一个黑衣人跟着进了马车守着她。

坐在马车上的凤倾城,一边积累着对詹楚楚的恨,一边陷入强烈的不安之中,安宁要带她去哪里?但无论是去哪里,等待她的,一定不会是好事。

安宁所在的马车上,另外的那个带着斗篷的黑衣人,此刻已经将斗篷拿了下来,斗篷拿下,露出的脸,正是属于碧珠无疑。

此刻,碧珠面容凌厉,从雪儿的口中,她已经知道小姐这次来北燕,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凤倾城,小姐要替自己报仇!

碧珠是一个单纯的女子,以前的她,从来不曾有过恨,但是,对于凤倾城,她却是恨到了骨子里,即便是她以前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但今日见到凤倾城,她所有的恨,一股脑儿的倾泻而出。

如果说大皇子苍翼是害她的利剑,那么,凤倾城就是那个握剑之人,她才是罪魁祸首。

“姐姐,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碧珠对上安宁的视线,明了昨天小姐的话是什么意思,今日一早,小姐便派人到八珍阁去接她,她一直猜想着小姐到底要带她去什么地方,现在她明白了,小姐是带她来,验收礼物的。

凤倾城是小姐送给她的礼物,小姐想要让她发泄一直积压在她心中的情绪,想要让她亲手处置害她之人。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能够弥补她心中的创伤了。

安宁嘴角扬起一抹苦涩,“谢什么?你应该怪我才对,凤倾城是针对我而来,才连累了你。”

她又如何能不知道凤倾城的心思,一个丫鬟,怎能让她如此大费周章?她是想要借由伤害碧珠,来打击她啊!

“这不关姐姐的事,怪只怪那凤倾城,太过狠毒。”碧珠敛眉,眸中一道凌厉一闪而过,而对于凤倾城这种心狠手辣的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无疑是一个好主意。

安宁暗自叹了口气,她只希望,碧珠能够借由亲自对凤倾城的惩罚,来发泄心中的怨气,打开心中的结。

马车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一个华丽的楼阁外停下,安宁和碧珠下了马车,随后,凤倾城在双眼被蒙着的情况下,被押下了马车。

房间里,凤倾城被推了进来,一个踉跄,整个身体扑倒在地,坚硬的地板,让她原本就有伤的身体雪上加霜,眼睛上的黑布被扯开,强烈的光线让凤倾城皱眉,似乎有些不太适应。

只是,这个时候,可容不得她不适应了,看到安宁和另外一个女子坐在自己前面的椅子上,凤倾城更加警惕了起来,突然,她意识到什么,目光重新回到了安宁身旁的那个女子的身上,眼睛倏地睁大,是她!那个小丫鬟?

她什么时候,也来了北燕国了?她来干什么?和安宁出现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答案几乎在她的脑中呼之欲出。

“不是我,伤害你的苍翼。”凤倾城下意识的道,根本忘记了她成亲那晚,安宁对她说过的话,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一个。

是不是她又何妨?她们又会因为她的否认,而放过她吗?不会!更别提这事情确确实实是她一手操控。

“凤倾城,伤害我的人是苍翼,但是,他已经死了,剩下的就只有你了。”碧珠面无表情的道,此时的她,浑身隐隐散发着危险之意,凤倾城发现,眼前的碧珠似乎不一样了,记得在东秦国的时候,这个跟在安宁身旁的小丫鬟,是可以一眼看透的单纯,但是,眼前的女子,却是让她捉摸不透。

她的身上,似乎有些安宁的影子。

凤倾城怔了怔,仅仅是一个安宁,就已经让她难以招架了,更何况又来一个碧珠呢?况且,碧珠才是真正的受害人,她又会怎样对待自己?

苍翼死了,她虽然不知道苍翼是怎么死的,但是,她却猜得出,他们不会让苍翼那么轻而易举的死,或许,对苍翼来说,死还是一种解脱。

而自己呢?凤倾城想到什么,目光闪烁不定,隐隐多了几分恐惧。

安宁和碧珠将凤倾城的神色看在眼里,惊恐么?她可又知道,当初碧珠是怎样的惊恐?安宁几乎无法现象,眸子一凛,“凤倾城,你是聪明人,你也应该知道,你已经落入我们手中,这意味着什么,我之前,想继续和你玩这一场游戏,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我是保不得你的命了。”

“你们要杀了我?”凤倾城身体隐隐颤抖着,如果死了,她便什么希望都没有了,“不,杀人偿命,但我没有害死谁,她还好好的活着!”

碧珠眼神一冷,“你可知道,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好,既然你想要活着,那就必须按照我的规则来。”

“什么规则?”规则?她倒是忘了,如今所有的规则,都掌握在安宁和碧珠的手上。

碧珠嘴角一扬,“你不是不想死么?”

凤倾城皱眉,心中咯噔一下,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她不想死,更不想生不如死!可是,她们几乎掌控了她的生死,怕是半点儿都由不得她左右。

“凤倾城,你怕了吗?你若是怕,当初又为何要那么恶毒残忍?”安宁利眼微眯着,锐利的视线灼灼的看着凤倾城,似乎要将她灼穿。

她是怕了,怕死,更怕生不如死,她后悔了,后悔当初对安宁的嫉妒,促使着她对碧珠狠下毒手,她若是当初能够料到,自己当初的举动会让安宁对她紧追不放,不死不休,若是能够料到今日自己会这般凄惨的落在安宁的手中,她还会那样做吗?

凤倾城闭上眼,她还会,一定还会!因为,她对安宁的嫉妒,在那个时候已经主宰了一切,直到现在,她都嫉妒着安宁,“若是宸王先遇见我,他的身边定也不会有你安宁的身影。”

凤倾城睁开眼,几乎是咬牙切齿,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依旧为自己当初的魅力而自信,依旧认为,她所欠缺的,只是一个时机。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这个时候还如此自信么?她倒是想知道,她这盲目的自信到底是从何而来。

很好,既然,她还这么认为,那么,她不介意将她的梦彻底的打碎,“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是凤家的大小姐,身份尊贵,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所有的男人都得倾慕于你,你可知道,我们东秦国的尊贵女子并不少,苍翟没有看上她们,又会看上你么?爱情无关乎身份地位,便是再低贱如乞丐,也有可能得到像你这样的千金小姐无法祈盼到的幸福,而你……只能抱着你的高傲,带着你目空一切的自信,孤独终老。”

安宁说到此,眉心皱了皱眉,似乎是觉得那里不对,扯了扯嘴角,继续道,“不,你有没有机会孤独终老,都还是两回事,你说,方才被你杀了的丈夫,是不是在地底下对你想念得紧呢?”

凤倾城身体一晃,脑中立即浮现出方才被自己刺得血肉模糊的成家大少爷,浑身被一阵寒意包围,嘴角勾起一抹讽刺,那个时候举起刀剑主宰别人生死的她,此时的生死,竟然掌握在别人的手掌,任人宰割!

突然,凤倾城蜷缩着身体,模样似乎十分痛苦,安宁皱眉,她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凤倾城啊凤倾城,她太想要脱离成家,竟也忘了,她的身上还有成夫人给她下的药,没了解药,虽然能不死,但折磨却不会少受。

不过,安宁却丝毫都不会怜惜她,她给凤倾城准备好的大礼,一点儿也不能少!她倒是要看看,凤倾城能够承受得了多少!这便是伤害了她安宁在意之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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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章 肆意羞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姐姐,她……”碧珠见凤倾城突如其来的举动,疑惑的看向安宁,为何凤倾城会突然……

安宁投给碧珠一个安心的眼神,嘴角微扬,“你放心,不过是她的婆婆成夫人给她留下了教训而已,还死不了,最多身如刀割,难受至极,可比不上方才凤倾城对成家人的手段。”

方才她们是亲眼看到凤倾城对成家人的残忍,饶是碧珠,也对她的手段吃惊,再一次认识到这个女人的恶毒,这样的女人,手上这么多人命,落在她们的手上,她们也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

碧珠也是明白过来,猜到是成夫人做的手脚,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凤倾城一眼,冷冷的勾起嘴角,“看来,凤家大小姐做下的恶事可不少。”

凤倾城浑身抽搐着,强忍着快要将她席卷的痛苦,每天这都是她的必经之路,不过,按照今天这时辰,似乎有些异常,她没有想到今天会这么快发作,以往都是傍晚的啊。

听见碧珠和安宁二人带着嘲讽的对话,凤倾城更是不愿在她们二人面前,展现出这样凄惨的一面,手慌乱的搜索着身上,很快的,一颗药丸,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凤倾城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将药胡乱吞下,这是她昨天晚上存好的,天知道,为了存下这颗药,以备不时之需,她昨晚可是忍受了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痛苦。

“我不会让你们看我的好戏。”凤倾城平息了些许,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两个女子,紧咬着牙,脑中不断的回荡着安宁方才说过话,没有安宁,苍翟也不会看上她么?她不相信,不愿意相信!

安宁挑了挑眉,“这怕由不得你了。”

凤倾城脸色一沉,由不得她?是啊,她如今落在安宁的手上,任她宰割,安宁想看她好戏,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果然,凤倾城还没有来得及去猜想安宁和碧珠到底可能对她做些什么,便听得碧珠的声音在房间之内响起,“姐姐,堂堂凤大小姐,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演戏高手,她的好戏,碧珠可是很希望看到。”

“哦?看来我们姐妹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凤大小姐演什么好呢?”安宁嘴角微扬,泛着幽光的目光从上而下,打量着凤倾城,好似在审视什么一般,让凤倾城觉得,此刻,她就是一个待价而沽的的物品。

安宁打量了片刻,眼睛倏地一亮,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兴奋之色。

“姐姐,你想到了吗?”碧珠嘴角亦是浮出一丝邪恶,对待凤倾城这个将她伤害了的罪魁祸首,碧珠可不会有怜惜之情,她知道,越是让凤倾城恐惧越好,她不但要让凤倾城承受她所承受过的,更要在心灵上折磨她,不然她不会甘心。

若不是凤倾城,她现在依然是那一个单纯得好似白纸的小丫鬟,安心的伺候小姐,甚至还有一个相爱的丈夫,可是……凤倾城毁了一切,她越是爱飞翩,便越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想到昨晚自己的发现,碧珠的心泛出一丝涟漪,昨晚的放纵,她的心似乎开始动摇了,原本想要将飞翩推得越远越好,但是,再次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她舍不得,她无法想象,自己若是一辈子都触碰不到那一丝温暖,她该怎么支撑着自己,走过余下的生命。

“自然是想到了,碧珠,你瞧,我们凤大小姐好歹也是北燕国的一大美人,又是千金加才女,据说,在北燕国,可是有不少人倾慕着她呢,我倒是想知道,凤大小姐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的那般,有那么大的魅力。”安宁眸光闪烁着,跃跃欲试,这倒是更是引起了碧珠的兴致。

“正好,碧珠也想知道呢。”碧珠利眼微眯着,神色之中的危险,丝毫没有掩饰的流露出来,姐姐说,有仇就要报,什么以德报怨,那只是针对某些可以原谅的人而已,而对于那些伤自己至深,又无法原谅的人,便要十倍百倍的将她加注在她们身上的伤痛还给她,不然对不起自己。

姐姐就是这样敢爱敢恨之人,也是她一直羡慕的,碧珠眸光扫过凤倾城,微敛,“可是,要怎样才能知道呢?”

“这还不简单么?”安宁高深的一笑,那笑容在凤倾城看来,却是泛着冷光。

凤倾城心中咯噔一下,要来了吗?安宁对她的处置,会是什么?这一直都是压在她心中的一块石头,现在,似乎越来越重了,凤倾城脸色惨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命运,正被眼前这两个女子决定着,却无能为力。

安宁顿了顿,目光一瞬也没有离开凤倾城的那张脸,恣意的欣赏着凤倾城那难看的脸色,以及眼中纠缠着的复杂情绪:无力,恐惧,不安……

嘴角扬起的弧度又大了些许,碧珠倒是有些等不及了,“姐姐,你倒是说呀。”

碧珠又何尝不和安宁一样,看着凤倾城的恐惧,只是,她却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安宁到底要干什么,更加也想看到,凤倾城在听了姐姐的话之后的反应,她相信,姐姐不会对凤倾城手下留情。

“瞧你急的,你忘记了我们现在在哪里了么?”安宁瞥了碧珠一眼,语气之中,多了几分娇嗔。

碧珠眼睛一亮,瞬间便明白过来,姐姐大致要干什么,她自然是知道这是哪里,这正是北燕国极富盛名的“极乐园”,在北燕国,没有人不知道极乐园是什么地方,往高级了说,是销金窟,但实际上和妓院也有着一样买卖。

姐姐是要……碧珠敛了敛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神却变得更加锐利,灼灼的盯着凤倾城,一字一句的道,“我知道这是哪儿,但却不知道,凤大小姐是不是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凤大小姐,需要我告诉你么?”

需要,当然需要!凤倾城想要点头,但是,心中的恐惧却让她不敢有所动作,她想要知道,但却害怕知道,因为,看到这二人的神色,她就明白,这里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地方。

碧珠和安宁却不会理会凤倾城愿不愿意知道,碧珠问凤倾城这句话,本身就没有期待她的回答,顿了顿,继续开口,“极乐园,凤大小姐应该知道极乐园是什么地方吧。”

凤倾城身体一个踉跄,什么?极乐园?她现在在极乐园?极乐园,是男人们的天堂,但对于她这么一个女人来说,却和天堂没有丝毫关联。

她们将她带到极乐园是干什么?凤倾城不笨,只是稍微一想,她就明白了过来,她们是要……

“不……”凤倾城想到什么,下意识的摇头,如一个妓女一样,迎来送往么?不,这不是她凤家大小姐能做的事情,她嫁给成家那个傻子大少爷,就已经让她成为整个北燕国的笑柄了,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原来那高高在上的面子……无疑是被丢在地上,被人狠狠的踩踏。

不么?安宁挑眉,这可由不得她说不!

安宁坐在椅子上,端了手边的茶杯,一口一口细细的品尝着,和碧珠热络的寒暄道,“碧珠,今天正好是游园会,你初到北燕,需多事情都还不清楚,游园会可是盛大了,每家每户都得庆祝,这极乐园当然也有自己的活动,每年游园会这天,极乐园都会有盛大的拍卖会,稀奇珍宝,绝世美女,都是那些个达官贵族竞相争抢的东西,极乐园出品,哪怕只是一根针,都珍贵得很,都会引得那些人竞相出价争夺,你说……”

安宁顿了顿,看到碧珠眼神亮了几分,同样也看到凤倾城脸色更是难看,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还没继续开口,倒是碧珠接过了话端。

“姐姐,你是说要将凤大小姐拿去拍卖?”碧珠扬了扬眉,凤大小姐拍卖,怕定会引起轰动吧。

碧珠正好是问出了凤倾城心中的疑问,安宁真的要将她拿去拍卖?她下意识的不愿接受这个现实,她无法想象,自己站在高台上,面对着下面那么多人的评头品足,出价购买,这不仅仅是在她的脸上打耳光而已了,这是在羞辱,羞辱着她的灵魂,拍卖之后又会怎样?在一个还不知道是谁的人身下承欢?

不,这比直接将她推给一个男人,更加残忍。

安宁但笑不语,碧珠倒是更加来了兴致,“姐姐,你说,凤大小姐能拍出多少价钱?”

安宁目光落在凤倾城的脸上,“能拍出多少价钱么?这个就要看凤大小姐有多大的魅力了,虽然凤大小姐嫁过人,但毕竟曾是凤家的女子,理应还是有许多喜欢尝尝鲜的人追逐,凤大小姐,你希望你能卖出个什么价钱?”

“你……你们休要这样羞辱我,不然……”凤倾城紧咬着牙,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隐忍着,不让自己的怒气太过张狂,她现在沦为阶下囚,一切都有她们掌控着,若是将她们刺激到了,对自己无疑是没有好处的。她要忍,但也要表达自己的不愿。

只是,她还没说完,安宁却是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不然?不然怎样?难不成你还希望你们凤家的人,会救你么?别忘了,你的娘亲詹楚楚都出卖了你,你还能有什么希冀呢?”

凤倾城身体微怔,猛然意识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宁,“你怎么知道……詹楚楚……”

安宁知道詹楚楚没有什么稀奇,毕竟,詹楚楚曾是安平侯爷的三夫人,作为安平侯爷的二女儿,她又怎会不认识呢?她所吃惊的是,安宁为何知道詹楚楚便是她的娘亲?

詹楚楚自回了北燕国就很少露面,外界甚至都不知道詹楚楚还活着,可安宁却知道这属于凤家的秘辛!

“我知道的还多着呢。”安宁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一眼便看出了凤倾城为何吃惊。

凤倾城呆愣了片刻,脸上浮出些微苦涩的笑,“是啊,我凤倾城总是这样小瞧了你,安宁啊安宁,你真是我的天敌。”

安宁耸了耸肩,不可置否,天敌么?她本不屑当什么凤倾城的天敌,怪只怪她自己三番四次的惹到了她,凤倾城这样的女人,你若不将她压制住了,那么,最后吃亏的恐怕是自己。

手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安宁的眸子更加坚定了些许,冷冷的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凤倾城皱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么?想想,自己似乎真的是先去犯了安宁啊!

“好,你们想羞辱我是么?”凤倾城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方才心存侥幸,不愿死,害怕死的她,此时此刻,她已经彻底的醒悟了过来,安宁不可能对她手下留情,她的结局只有两个,一是死,二是受尽折磨与羞辱而死,都是死,她何必要让自己再遭受那些羞辱与折磨呢?

“安宁,下一辈子,我一定要当你的天敌。”凤倾城紧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宣告,她的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

眼神一凛,凤倾城目光落在房间中挂在墙壁上的那一把匕首上,整个人立即朝着那方向冲了过去,碧珠眸子一紧,也是明了凤倾城的意图,立即起身,想要拉住凤倾城,只是,她还没有靠近凤倾城,而凤倾城刚到了墙边,伸手去拿那一把匕首,不过,她却没有来得及触碰到匕首分毫,膝盖上一痛,啊的一声,整个人立即扑倒在地。

砰地一声,杯子碎裂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正是安宁袭向凤倾城膝盖的东西。

凤倾城狼狈的摔在地上,碧珠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的心里也自然不会希望凤倾城自寻短见,这样死,她便宜她了,况且,方才姐姐的提议,她可是很希望看到呢!

拍卖?将凤倾城推到众人面前,如货物一样,那滋味儿,怕是不好受的吧!她就是要让凤倾城不好受。

不仅如此,拍卖了凤倾城,极乐园也可以大赚一笔呢!

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她们何乐而不为呢?

凤倾城则是满脸的不甘,竟然连死都死不了么?不,拿不到匕首,她还可以有别的方法。

安宁一瞬不转的留意着凤倾城的神色,嘴角微扬,似笑非笑,手腕儿翻转,见凤倾城似乎要咬下去,眸中划过一抹讽刺,咬舌么?她安宁不让她死,她凤倾城休想如意!她要让她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凤倾城确实是想到了咬舌自尽,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咬下去,脖子上一阵轻微的刺痛,随即,她的整张脸都麻痹了起来,嘴也好似不受控制了一样,连舌头都失去了知觉。

“凤大小姐,何必这样呢?咬舌可是很痛的,我这可是为你好,曾经那个倾国倾城的凤家大小姐若是没了舌头,这不是让人遗憾么?”安宁呵呵的笑道,那模样,好似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一切都是为了凤倾城好一样。

咬舌自尽?幸亏自己手上还带了些淬了毒的银针,自从怀有身孕之后,苍翟就将她身上带的那些毒药给全数没收了,说是怕她误伤了自己,虽然知道那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为了让苍翟彻底安心,安宁还是顺从着苍翟,不过,在苍翟的特许下,她还是将一些能够防身的毒药放在身边,方才没入凤倾城脖子间的那一根银针上的毒,就是具有麻痹作用,药效之强大,不仅仅是一般的麻药能够做到的。

凤倾城不知道安宁对她做了什么,但她却明白,她此刻之所以整张脸都僵住,定和方才脖子上的那一阵痛有关系,狠狠的等着安宁,凤倾城那眼神,似乎恨不得将安宁给撕碎。

不过,她要撕碎安宁,怕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安宁挑了挑眉,“凤大小姐,时辰不早了,极乐园的拍卖会,这个时候正在进行当中,咱们别耽搁了,别等到那些客人都散了,你才上台,那样的话即便是你凤大小姐再有魅力也不行了。”

凤倾城眼神中的不甘越发的浓烈,而她越是不甘,安宁和碧珠却越是享受着她的“不甘”,不甘么?不甘又如何?也依然无法改变她的命运。

“来人!”安宁朗声开口,随即,门被推开,两个侍女走了进来,恭敬的垂首在安宁和碧珠的面前,“两位有何吩咐。”

“我们有东西要拍卖,让你们的人准备一下。”安宁嘴角微扬,目光扫了一眼凤倾城,便是面部僵硬,也依然看得见她的不安。

“好的,两位请稍等。”说罢,其中一人便走了出去,剩下的一人则是满脸笑容的招呼着安宁和碧珠,“请问二位贵客要拍卖的是什么东西。”

主子交代了,这两人不能有丝毫怠慢,甚至连门外,主子都安排了许多高手把守着,密切留意着里面的动静。

“就是她。”碧珠给那侍女使了个眼色,抬着下巴指了指地上的凤倾城。

侍女顺着她的指引看过去,看到一个女子,竟然是十分镇定,在极乐园,拍卖的东西五花八门,女子也不占少数,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吃惊的。

“你说说,凤家大小姐在你们这儿,能够卖出一个什么价钱?”安宁开口,那侍女身体一怔,凤家大小姐?刚才那女子是凤家大小姐么?

侍女立即再次看向那女子,凤家大小姐,她虽然没有机会见到,但是,也是听闻过她的,据说凤家大小姐生得倾国倾城,可是,眼前这女子,容貌是有,但是,气质全无,尤其是那张苍白无色的脸,此刻正呈现出一种扭曲的状态,这人真的是凤家大小姐么?

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怀疑贵客,但是,按照规矩,她不得不确定,所以,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二位贵客,很抱歉,奴婢曾听闻的凤家大小姐,似乎和眼前的有所出入,凤家大小姐不是已经嫁给成家的傻子少爷了么?怎么会……”

“有些事情,你不该知道的,就别多问,你家主子没有教过你吗?”安宁倏地拔高了语调,冷冷的道。

侍女猛地跪在地上,“贵客息怒,奴婢不问,奴婢这就去安排契约。”

说着,侍女神色慌张的退了下去,很快的,那侍女又折返了回来,回来之时,她的手中多了一个托盘,托盘上,笔墨纸砚都有,恭敬的呈到安宁面前,“贵客,这是极乐园的拍卖契约,拍卖所得,极乐园会从中抽取两成,余下的便归你们,若是两位贵客没有什么意见,就请在上面画押。”

安宁看着上面的契约内容,嘴角微扬,却没有去动笔,而是交代道,“画押的事情,自然要请凤大小姐出手了。”

碧珠瞬间明白安宁的意思,立即拿着契约,走到凤倾城的面前,蹲下身子,将她的手拿起,沾了一点红,便按在了契约上,现在这情况,凤倾城是自己把自己给卖了啊!

凤倾城心中一阵翻腾,想要说什么,却无法开口,只是,她的眼神却泄露了她的愤恨。

契约订立好,安宁却没有就此便宜凤倾城,邪恶的看着凤倾城,却是对那侍女开口,“卖价的两成归极乐园,剩下的八成……也送给你们吧!我想,凤大小姐是不会介意这点儿钱财的。”

送给极乐园,也就等于是送给了苍翟,而凤倾城等于是分毫未收的将自己给卖了,凤倾城虽然不会在意那么些银子,但是,这其中所蕴含的羞辱,却是在成倍的扩张着,她便是如此低贱么?

凤倾城快要气炸了,她本就自视甚高,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她的心里怎能好受?

自从在北燕国回到安宁开始,她就陷入了噩梦之中,还是一个恶循环的噩梦。

侍女听了,分外诧异,这不等于是将凤家大小姐送给了极乐园么?

侍女看了看那个女子,怎么也不敢相信,那就是凤家大小姐,想到这二位贵客的大方,侍女终究还是开口提醒道,“二位贵客,极乐园的客人,都不是傻子,他们定会要求验明正身。”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要拍卖凤家大小姐,还得向大家证明才行,安宁目光扫过凤倾城,不住的摇头叹气,也对,便是那些见过凤倾城的人,一时之间看到这个女子,怕也无法相信,她便是曾经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吧!

相差确实不只是一点半点儿。

安宁敛眉,“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不用担心,我说她是凤家大小姐,自然有方法证明。”

如何证明呢?安宁但笑不语,很快的,凤倾城便被带出了房间,随即,安宁和碧珠被引导着,到了一个雅间坐下,从雅间这边看过去,正好可以将拍卖台上的一切纳入眼底。

台上,主持拍卖的司仪,一袭紧身红袍,勾勒出撩人的身姿,那女子眉宇之间带着媚态,一举手一投足,都有惑人心魄的能耐,就连发出的声音,都带着诱惑力。

如一团撩人的火焰,每一次在有人喊价的时候,她便朝着那个方向抛去一个媚眼,在这样的催化之下,明明已经是天价的价格,还总能够再往上跳。

这些人的对这样的女子,是完全没有免疫力啊!

这也就是极乐园的高明之处了,利用女人来刺激那些宾客的叫价,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此时,台上的司仪还在主持着另外一项拍卖,台下的人好似疯狂了一样,竞相出价,安宁的这个位置,恰好可以将台下的宾客们看清楚,看到那些面孔之时,安宁挑眉,极乐园还真是深得这些达官贵族的追捧,现在台下的,可都是有身份的人呢!

安宁想到什么,写下一个纸条,吩咐侍女送给台上的司仪,便又一边喝着茶,一边有一句每一句的和碧珠聊着天,等待着好戏上场。

“接下来,有一件物品临时送来,各位是这里的常客,也应该知道,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不是稀奇的物件,我们是不会临时排上的,落心敢向大家保证,这件物品,绝对可以让各位贵客震惊。”台上叫做落心的司仪微笑着,一边说着话,也是没有忘记不断的朝着四周飞去媚眼。

话一落,在场的宾客都沸腾了起来,这样的情况有,但是却不多,正如司仪说的那样,不是稀奇的物件,还真不会插队拍卖,此刻,有些人早已经按耐不住了,尤其是在方才那件东西,他们没有拍到的情况下,他们更加希望接下来的这个物件,能够让他们弥补没有得到方才的东西的失望。

“快,快些送上来,当大家看看,到底是什么物件。”有人开口道。

“呵呵,瞧这位老爷急的,落心的保证,您还信不过么?”落心娇嗔道,媚态横生,更是让人倒抽一口气,让人恨不得扑上去,落心一直都是一个撩人的妖精,在这极乐园中的拍卖场内,她是排名第一的司仪,只要从她手中拍出去的东西,便是一颗石子儿,也会有一个好价钱。

落心是极乐园中的红人,他们虽然垂涎落心的撩人,但是,却没有一个敢真的扑上去的,笑话,这极乐园有规矩,像落心这样拍卖司仪,是受到极乐园保护的,他们可不愿得罪这极乐园。

“等会儿,各位爷可要给落心一个面子,踊跃出价啊。”落心微笑道,随即那双纤细的玉手在空中拍了两下,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紧接着,一个蒙着红布的箱子被推了上来,足足有一人高,众人看着那箱子,心中都在猜测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里面。

落心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拍了拍掌,让大家都安静下来,意有所指的道,“各位爷,今天我们拍卖的,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众人哗然,女人?这里似乎好久都没有拍卖女人了,此时竟然被他们遇上了,当真是一个稀奇的物件。

落心嘴角微扬,“更准确地的说,这应该是一个女奴,可以让各位爷为所欲为的女奴哦。”

落心的语气充满暧昧,更是引得台下的众人热情高涨,他们方才本就被落心这小妖精给撩拨得差不多了,又听到有女奴拍卖,这无疑是又在他们亢奋的心中点燃了一把火。

熊熊火焰,急速燃烧,有些人甚至恨不得跑上去,将那帘子给扯开,看看那女奴到底是什么模样。

落心见自己抛下的第二个诱惑比她想象中的效果还要好,趁热打铁,紧接着提出第三个诱惑,想到关于这个在箱子中装着的女人的身份,落心此刻也依旧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作为职业拍卖司仪,又是极乐园中排名第一的司仪,她自然十分懂得如何掌控自己的情绪。

“这女奴,有一个名字,落心想大家都不会陌生,她叫……”落心目光一一扫过那些眼神之中充满了好奇与希冀的人,“她叫凤倾城!”

落心刚说出这个名字,在场的人竟然立即都安静了下来,但从他们的神色之间,落心却看到了震惊与不敢相信。

是的,没有一个人相信那箱子中装着的女奴是凤倾城。

凤倾城是谁?凤家大小姐啊!虽然经过最近这一连串的事情,凤家大小姐的名声早已经坏了,没有凤家做靠山,但好歹也是成家的媳妇儿啊!

他们又怎会知道,成家的主子死了,成家早已经不存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似乎是在消化着这个消息,他们听到的这个凤倾城,是那个凤家大小姐吗?

“快拿出来看看!”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有些迫不及待的叫道,如果真的是凤家大小姐的话,那么无论是花上多少,他都得争上一争,毕竟,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凤家大小姐,可是鲜少将倾慕她的人放在眼里。

女奴?如果是女奴的话,拍下她,那不就成了他们的私人物品了?有什么比看到曾经高高在上,从来不将人放在眼里的千金小姐,随时随地听从他们的使唤更加让他们兴奋的呢?

凤倾城,虽然嫁了人,但若是玩玩,倒也没有什么。

若是说出去,凤家大小姐是他们的女奴,这可是太有面子的事情了。

几乎是所有人,都跃跃欲试了起来。

落心看见众人的热情,笑道,“好,落心这就让各位看看物品。”

落心转身,扭动着婀娜多姿的身子,朝着箱子走近,停在帘子前,落心还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毕竟,想到自己方才接到的命令,主子交代了,这个拍卖非比寻常,极乐园所要的,不是金钱,而是其他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嘛,落心敛眉,一抬眼,脸上的笑容又如方才那般灿烂,手一扬,扯开箱子前面的帘子,随即,里面一个女子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女子一身普通的衣裳,身材倒有,但是,脸上却苍白得近乎骇人,尤其是,那微微抽动的表情,让人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别说是喜欢不起来,甚至这一眼看去,还会有些厌恶。

这是凤家大小姐凤倾城?

在场的人都是有眼睛的,这怎么可能是凤倾城?虽然模样有点儿像,但是,他们曾经所看到的凤倾城是确实有倾国倾城之姿的,尤其是那总是高扬着的气势,更加不是眼前这个女子所能够比拟的。

根本就无法将两人联系在一起,这叫他们如何相信?

方才他们的热情,顿时消弭了不少,他们的热情是冲着凤倾城而来,可不是一个冒牌货!

“各位,现在凤大小姐已经在各位爷面前了,各位爷,怎么都沉默着呢?难道是凤家大小姐入不了你们的眼么?”落心依旧笑着,她的撩人更加让旁边的凤倾城黯然失色。

“我说落心姑娘啊,极乐园可不带这样的,怎能拿一个这样的人来冒充呢?各位,你们说说,这个女人哪里有一点像凤家大小姐?”其中一人不满的道。

“是啊,不太像啊!”其他的人竞相附和。

落心呵呵的笑道,“各位爷,现在的凤大小姐是女奴的身份,自然不再是你们曾经所见到的那个凤大小姐了,如果,她还是那个时候的她,今天,你们能够在这里,见到凤大小姐吗?”

“这……”有人为难了起来,猛地,突然有一人想到什么,朗声吼道,“也罢,看样貌真的不太像,但如果落心姑娘能够证明这人就是曾经的那个凤大小姐,买回去做女奴,爷倒也是愿意。”

虽然没有了曾经凤大小姐的风姿,但是,凤家人的名号,依旧是响亮的,毕竟,人家凤家可是三大望门之首啊。

“对,落心姑娘,看看如何能够证明她就是凤大小姐。”其他人也有何方才那人一样的心思,就是冲着凤家这个名号而来,若单是看人,这个女人,没有一丁点儿的吸引力。

凤倾城感受到那些人的不屑的目光,心中一阵翻腾,方才,她还在被遮着的时候,外面的热情,她听得一清二楚,她知道,此时安宁和碧珠正在这大殿之内的某个地方看着这一切,她虽然逃不脱悲剧的命运,但是,她也要向安宁证明,她凤倾城是有魅力的。

有那么多人为了她趋之若鹜,不是吗?

便是死,她也要争这一口气,只是?她想要争这口气,别人给不给她机会,就不一定了。

方才她是得意的,但是,在帘子被扯开的那一刻,她看到众人眼中的失望,失望之后,随之而来的鄙夷,以及下面那些人口中所说的话语,每一个都如一根针,刺在她的心扉上。

怎么会这样?她的变化真的如此大吗?不,这才多久,她不相信!

他们甚至连自己是凤家大小姐都不相信了?

她又怎知道,这几个月在成家的折磨下,她早已经不成人形,原本的气势也早已经被抹平,现在的凤倾城,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有资本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了啊!

以前,从这些人的眼里,她看到的只有热切的追捧,但是,此刻,她所看到的,却是嫌恶与鄙夷,好似不愿多看她一眼一样,而他们之所以还想要竞拍她,也不过是因为凤家的名号而已,是啊,让凤家的大小姐为女奴,这是多麽诱人的事情!

她甚至怀疑,若是没有凤家大小姐这个名号,她甚至连一文都不值!

真的是这样吗?凤倾城无法承受这个打击,若是说之前安宁对她说的话,她不愿相信的话,那么现在这些人的反应,却已经向她证明了,安宁说得对,她若是抱着她的高傲与盲目的自信,只会孤独终老,呵呵,现在,她也确实连孤独终老的机会都没有了。

安宁不会放过她!

“证明嘛,不是没有。”落心眸光闪了闪,没人知道她眼底所蕴含的情绪。

“既然有,那就快些拿出来,到底是不是凤倾城,一证明就知道了。”台下的人催促道,心中也在盘算着,到底要如何才能够证明眼前这个就是凤家的大小姐。

雅间内的安宁和碧珠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包括众人的反应给凤倾城带来的失望。

“姐姐,你方才已经将证明的方法给了那个落心姑娘,对不对?”碧珠柔声道,心中却是异常的兴奋,尤其是看到安宁眸中闪烁着的那一丝诡谲之时,碧珠更是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以她对安宁的了解,每当她露出这样的神色之时,那就证明,有人要遭殃了,而此时凤倾城……

“是的。”安宁似笑非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随即台上便传来了落心的声音。

“呵呵,想必大家都应该听说过,凤家的女子都有一个很好认的标志。”落心开口,话落,随即当场便沸腾起来。

凤家女子的标志?对,“月牙形胎记?”有人叫道。

“不错,月牙形胎记,据说凤家直系血脉的女子中,都有这个胎记,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了,不过,无妨,今日落心便陪大家一起来见识见识。”落心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凤倾城的身旁,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手一扬,众人只听得撕拉一声响,随即凤倾城身上的衣衫,飘然落地,不着寸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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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章 大仇得报,凤倾城之死!

突如其来的举动,给众人带来的震撼,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当场哗然,这……这是什么情况?

饶是他们见了不少世面,也从来没有在极乐园的拍卖会上看到这样的场面。

他们甚至没有看到落心姑娘是怎么出的手,她的动作,再轻松不过了,好似凤倾城身上的衣裳薄如蝉翼,经不起一点儿摧残,他们又怎知道,在凤倾城被送出来之前,她身上的衣裳,就已经被人动了手脚,这一切都在某人的计划当中。

是的,这些都在安宁的计划当中,凤倾城现在的模样,别说那些对她不是多了解的人,就算是看惯了她模样的人,都会吃惊于她的变化,所以,他们若是需要证明,那么最直接的证明方式,便是那个胎记。

一个胎记,本来有许多方法可以看到,但是,很显然,安宁不会让凤倾城太好过,她的目的就是尽最大限度来羞辱凤倾城,不是吗?

雅间内,安宁的目光幽幽的落在台上凤倾城的身上,嘴角扬起的似笑非笑益发的浓烈。

同样在雅间内的碧珠,则是在凤倾城身上的衣服脱离身体的那一刻,赫然站了起来,双目不可思议的看着台上的一切,这……原来……原来这就是姐姐安排下去的证明方式,姐姐要的不仅仅是证明凤倾城的身份,她是在羞辱她,彻彻底底的羞辱凤倾城。

眸光微闪,碧珠看着凤倾城的狼狈,脸上的震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笑意,心里竟十分的畅快。

那些人的视线中,有的带着欲望,有的带着震惊,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本以为,堂堂凤家大小姐的衣衫之下,会是让人沉醉的婀娜身姿,至少,那几乎应该是银白如玉的,可是,他们所看到的,却是她身体上密布着的青青紫紫,一块叠着一块,有些伤痕已经好了,有些是在旧伤上添了新伤。

有人的眸中露出了嫌恶之意,尤其是浑身触目惊心的凤倾城,在光鲜亮丽,又充满迷人诱惑的落心身旁,更是不值一提。

但是,有些人的神色,却是异常热切起来,北燕国的上流社会,不乏这种以虐待为了的男人,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或许这带受虐待的几乎,反而更加能够刺激起他们沸腾着的兽血,好似恨不得也在那具身体上,留下属于他们的伤痕。

如果这个女子真的是凤家大小姐,那么虐待堂堂的凤家大小姐,想象着曾经高高在上的凤家大小姐,被他们折磨,这似乎是一件太具诱惑力的事情了。

而此时,站在台上的凤倾城原本苍白的脸色早已经一片通红,羞愤的想要四处遮盖,可是,她的两只手,无论是再忙碌,终究是遮不到什么,更加无法阻止那一道道的视线,只能任凭台下那些人的视线,停驻在自己的身上,带着各式各样的神色。

凤倾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这样的场合,将身体暴露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让她心中愤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此刻的狼狈,还有那些人肆无忌惮的目光。

感受到那些赤裸裸的带着欲望的目光,以及那些充满厌恶的鄙夷与不屑的视线,此刻,她恨不得将那些人的眼睛给挖了,以解她的心头之恨。

这些低贱的人,根本就不配看到她的身体,可是……她却想到了现实,她早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凤倾城了啊!

察觉到两束特别的视线,凤倾城顺着那视线看过去,正中间楼上的雅间里,她隐约看到两抹身影,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视线,凤倾城身体一怔,那是安宁和碧珠,她们果然是在看着她啊。

想到自己方才的宣誓,凤倾城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不让她们看她的笑话吗?可是,此刻,她在她们的眼里,就是活生生的一个笑话呢!

凤倾城的注意力停留在楼上雅间里的安宁和碧珠的身上,却疏忽了身上的遮掩,这可满足了那些带有变态嗜好的达官贵族的眼福。

一时之间,拍卖场内安静得不像话,气氛变得近乎诡异。

“各位爷,抱歉,落心现在要打扰各位一下,各位爷可别忘记了,你们该看的是什么。”落心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响起,声音的大小与力度,正好将那些色眯眯的看着凤倾城的人惊醒,暗地里啐了一口那些达官贵族,一个个的都是披着人皮的禽兽,他们眼里可是将他们心里想要做的事情,表露得清清楚楚啊,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她相信那些个有变态嗜好的老爷们,怕是会直接冲上台,在凤家大小姐的身上制造一些伤痕才肯罢休。

落心拉回大部分人的神思,这一提醒,才让他们都记起来,他们真正要做的是什么。

他们不是要能够证明此人便是凤家大小姐的证据么?

据说,凤家女子的胎记长在后腰上,红色的月牙形的胎记十分的特别,众人的目光顺着凤倾城的腰际看去,正此时,台上的落心也拉扯了一下凤倾城,似乎是让凤倾城后腰上的胎记能够更好的呈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众人找准了目标,果然,那后腰上,虽然密布着不少的伤痕以及瘀痕,青青紫紫,错落有致,但是,那一个红色的月牙形的胎记,依旧十分的吸引人的目光,一眼就分辨得出来。

“各位爷,都看到了吧?这红色的胎记,可不能作假啊。”落心嬉笑嫣然的道,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

“确实是凤大小姐,没想到啊,堂堂的凤大小姐,竟然成了这般模样,这身体……啧啧……”台下一个年轻的公子开口,书生打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儒雅之气,但这儒雅之风,却和他的眼神极其不搭调,语气带着几分嫌恶,不住的惋惜摇头,“以我看,怕是被成家大少爷给玩坏了吧,这样的物品,即便是拍到了手中,也是沾污了自己的手。”

话虽如此,但那人的视线,依旧停在凤倾城的身上,虽然极力掩饰着,但眸中隐隐含着的欲望,却是被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有人附和道,“成家大公子素来粗暴,难怪凤家大小姐会这般狼狈了,不过,我们可都不像那个傻子,是知道怜香惜玉的,你们说是不是?”

同道中人皆是赞同的点头,但心里面,却是另外一番盘算:看来这凤家大小姐还是一个耐磨的主,若是真的买下来做女奴,那还不是任他为所欲为?

“我出一文钱。”

突然,有人开口叫价,这话一出,顿时台下的众人,都愣了片刻,一文钱?极乐园中拍卖的东西,底价都是以千两银子来计数,这是谁?竟然出一文钱!

众人听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是楼上的雅间内的客人,顿时,更加诧异起来,要知道,能够在极乐园拍卖场上,坐进雅间的,这北燕国的人屈指可数,那是招待真正的贵客的,他们甚至连雅间内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到过。

能够进雅间的客人,必定不仅仅是富贵而已,为何出手竟然如此……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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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那个出价的,还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们不仅想看看,那个出价之人到底是谁,但是,极乐园拍卖场的规矩,能够进雅间坐着的宾客,若是他们不想露面,极乐园有专门准备的面具,以给他们提供最好的隐私保护。

他们自然不知道,那客人正是安宁,之所以出一文钱,就是想在凤倾城的脸上打一耳光,堂堂凤家大小姐,竟如此不值钱,以凤倾城那高傲的性子,怕是连想想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不错,凤倾城此刻,真的好似感觉有人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原本的胀红,顿时变得铁青。

“落心姑娘,这……”有人对这价钱起了疑问,以为是他们听错了,一文钱?这叫他们如何竞价?

只是,他还没有问完,落心便再次开口,“各位爷,大家没听错,这次的物品底价是半文钱,方才那位客人出价一文,倒也没有违反规则。”

众人哗然,底价半文钱?别说是极乐园的拍卖场上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饶是其他普通的拍卖场,也不可能有如此的事情发生的啊,半文钱的买卖,又怎会拿到拍卖场来?

不过,明了不是他们听错了,吃惊之后的他们,陡然来了兴致,这样的竞价,定也别有一番乐趣。

但是,凤倾城的脸色更是难看,紧咬着唇,此时,她脸部的麻药效果已经渐渐失去了作用,但是,却依旧不改她那张脸庞的扭曲,狠狠的瞪着安宁所在雅间的方向,身体隐隐因为愤恨而抑制不住颤抖。

她是故意的!安宁是故意在践踏着她的尊严啊!此时的她,羞愤,悲愤,愤恨,一股脑儿的冲上来,团团的将她包围住,几乎要将她淹没。

安宁不以为意的迎上她的视线,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似乎是在故意对凤倾城挑衅,半文钱,在她的眼里,凤倾城根本一文不值。

“一文钱。”有人开始跟着出价,不过,出口的价钱,也是低得可以。

要是说安宁是故意出半文钱的价格,来折辱凤倾城的话,那么,这个人的出价,目的又是什么?

安宁挑眉,一文钱?心中对这出价之人,产生了好奇,还有谁能和她有一样的心思?

不过,不管那人是谁,安宁心里都十分高兴,因为,凤倾城的脸色,可没有因为价格的上涨而有所缓和,反而是越发的难看了。

“一文钱,十号的公子出价一文钱,大家还有没有更高的?”落心镇定的主持着,目光看了一眼另外一个雅间内,出价一文钱的公子,眸光闪烁着。

落心这一提醒,众人再次收回神思,竞相出价。

“五文钱。”

“一两银子。”

“三两银子。”

……

一两一两的涨,在场的众人似乎在玩着一场游戏,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堂堂凤家大小姐变得如此低贱,这对他们这些曾经被她瞧不起的人来说,无疑是太畅快了。

反正价钱不高,等会儿便可以继续竞价,再将她买回来做女奴,好好的调教一番,对凤倾城有着变态兴趣的人,此刻都是如此盘算着,只是,在一位公子叫出“十两”的价格之后,落心却立即一锤定音。

“凤家大小姐,由十号的公子拍下。十两银子成交。”落心撩人心魄的声音传来,但是,这一次,对那些男人却没有起到太多的诱惑作用。

十两银子成交?还没有竞价结束呢,又怎能成交了?况且,十两银子以上,他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出得起,不是吗?

饶是凤倾城本人,也是紧紧的皱着眉峰,十两银子?这就是她的价格么?怕是买一头畜生,都不止这个价钱啊,心里被苦涩填满,这是安宁想要看到的吧,十两银子,足够证明她的低贱了。

“落心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急切的质问道。

“这位老爷,这次拍卖特殊,竞价不能超过十次,你也知道,若是再继续竞价,那我们下面的物品,怕就没有机会送上来给各位爷看了。”落心笑得温柔,柔柔的声音,似乎有着魔力,能够安抚人心的浮躁。

众人虽然能接受这个说法,但是,怒气也隐隐消弭了不少,不过,安宁的眸子却是在那一刻收紧,灼灼的停在那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上,落心姑娘么?

她竟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落心姑娘似乎不简单,竞价不能超过十次?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是,什么时候,拍卖的司仪能够自动的决定拍卖场的规矩了?

若是这是别的拍卖场,她倒不会多留意这些,但是,这是极乐园,毕竟是苍翟的地方,况且,极乐园的作用特殊,哪怕是有一丁点儿的异常,她也得小心翼翼的多留一个心眼儿。

“姐姐,要让那十号的公子,将那凤倾城带走吗?”碧珠看着安宁,开口问道,将凤倾城拿出来拍卖,目的就是羞辱她,而她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让她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如一个畜生一样,一丝不挂,让她如一个货物,接受那些人目光的检视,狠狠的打击她高高在上的自尊与傲气,而方才凤倾城的反应,已经让她们大快人心了。

但是,她要的不仅仅是折磨凤倾城而已,她还要她的命!

似乎是看出了碧珠的心思,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对上碧珠的视线,“自然不能,你放心,现在那凤倾城是被那十号的公子拍下来了不错,但若是凤倾城死于非命……”

凤倾城的命,安宁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她有太多的方法,可以让凤倾城死了。

碧珠亦是勾起一抹笑容,脑中浮现出凤倾城的身影,以及她所受的痛苦,眸中一片冰冷,“我要她!我要亲自决定她的命运。”

碧珠的声音异常的坚定,好似所有的愤恨都在这一刻集中在一起。

“好,你要让她如何死?”安宁端着手边的茶杯,浅浅的抿着,目光落在台上,凤倾城已经被人带了下去,安宁倒也不慌,因为,哪怕是凤倾城出了极乐园,都依旧在她的人的监视当众。

正想着,雅间的门被敲响,安宁皱了皱眉,冷声道,“谁?”

“二位贵客,我们是给二位送东西来的。”门外侍女的声音,异常恭敬。

安宁的眉心皱得更深了,送东西来的?什么东西?眸光微敛,“进来。”

门被推开,安宁看到被侍女们送进来的“东西”,好看的眉毛下意识的一扬,送东西来的?这就是她们送来的东西?

那“东西”竟然是凤倾城,只是,和方才在台上的凤倾城不同,此时的凤倾城身上胡乱裹着一块布,但形容的狼狈,依旧没有丝毫减少,在看到安宁的那一刻,凤倾城的脸色明显的便得更加铁青,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么此刻,凤倾城瞪着她们的目光,怕是足够将她们碎尸万段了。

“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安宁嘴角上扬,迎上凤倾城的视线,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不过……“凤家大小姐不是被十号公子拍到了吗?怎么送到我们这里来了?”

“回贵客的话,十号公子交代,这是他送给您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侍女恭敬的道,将上面的交代全数告诉贵客。

送给她的礼物?安宁心生诧异,那十号公子到底是谁?又怎会知道她在这里?安宁敛眉,“哦?是这样吗?那可否告诉我那人是谁,我也好感谢一下他给我送了这么个礼物。”

凤倾城竟然又被送到了她的手上,她又怎会不高兴呢?这可是免去了她不少的麻烦,况且,看凤倾城那复杂的眼神,她都觉得畅快。

她没有想到,凤倾城会以这样的方式又被送到她的面前,而同样的,凤倾城怕也从来都没有想到,会如此阴差阳错的,又落入了她的手中了么?

“对不起,那位公子已经走了,奴婢也不知道那位公子是谁,他是雅间的客人,带着面具,所以,奴婢也没有得见那位公子。”侍女如是回答。

走了?安宁的眸子收得更紧,脑中快速的转动着,似乎是在找寻那十号公子可能的身影,不过,她依然想不透,那人到底是谁。

“贵客,那位公子留下一张纸条,吩咐交由贵客。”侍女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叠得十分妥帖的纸条,呈到安宁的面前。

安宁接过纸条,展开看到上面的内容,眉峰更是紧紧的拧成一条线。

“窈窕佳人,君子好逑。”身旁的碧珠看到上面的内容,下意识的念了出来,这分明就是一句情话,碧珠嘴角扬了扬,“姐姐,是王爷吗?”

姐姐和王爷还真是恩爱得紧,每天在一起,都还用这样的方法传情么?只是……仔细一想,事情却有那么一丝不对劲儿。

安宁摇了摇头,不是苍翟!

苍翟的笔迹,她又怎会认不出来?况且,这个时候,苍翟不可能在极乐园。

碧珠眸光怔了怔,不是王爷?那会是谁?这纸条上的字,分明就是在对姐姐表明爱意啊!那个十号公子……碧珠皱眉,她一直都知道姐姐这样的女子,是许多男子喜欢的,姐姐受欢迎是一回事,但能够给姐姐幸福的,怕就只有王爷,那十号公子若是插一脚……那么……看来,她得好好留意着,无论是谁,哪怕是喜欢姐姐的人,若是因为这个喜欢而坏了小姐原本的幸福,她也不会坐视不理。

碧珠看明白了纸条上内容的不寻常,凤倾城又何尝没有听出来呢?

只是,她的心思和碧珠的心思,又是天差地别了。

窈窕佳人,君子好逑?这句话无疑是刺激着凤倾城,她下意识的想到她自己的狼狈,她刚刚才受了奇耻大辱,而安宁呢?她却受着别人的倾慕。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受着别人的仰慕,高高在上的俯瞰着一切。可现在,在那些人的眼里,她所看到的不是倾慕,而是鄙夷,不屑,以及好似看着妓女的那种赤裸裸。

饶是这个时候,知道自己被安宁掌控着命运,她的心里也是不甘心的,嫉妒在心中不断的发酵,双手紧握着的拳头,更是在昭示着她此刻的纠结着的心情。

“哼,不知道宸王妃肚中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宸王爷的,若不是,那这顶绿帽子……”凤倾城庆幸自己能够支配自己的面部神经,朗声开口道,她讨厌看到安宁此刻皱着的眉头,安宁即便是一个嫁了人的女子,都还有倾慕者趋之若鹜,她不是应该高兴自己的魅力吗?皱着眉头算什么?根本不屑别人的倾慕?

对于失去了的东西,在别人身上看到,那滋味儿着实是不好受的,对凤倾城来说,安宁皱着眉头,更是对她的炫耀。

炫耀么?她又怎知道,安宁根本就不屑炫耀,收回神思,安宁扫了凤倾城一眼,随即给侍女使了个眼色,让她下去,侍女离开雅间,雅间内独独剩下凤倾城,安宁,碧珠三人。

安宁此刻倒是没有了掩饰,眼里激射出一道冰冷的视线,朝着凤倾城走了两步,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安宁高扬起手掌,狠狠的朝着凤倾城打下去。

啪的一声,凤倾城的脸猛然一偏,脸上赫然五根指印印于其上,嘴角亦是溢出一丝鲜血。

凤倾城吃痛,刚反应过来,便听得安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你说错话,应该承受的代价,我肚中的孩子是谁的,苍翟最是明白的,不劳你操心。”

安宁心中浮出一丝不悦,冷冷的看了凤倾城一眼,随即朝着碧珠开口道,“碧珠,你决定吧,你要凤倾城如何?”

凤倾城脸色一沉,根本就来不及去追究安宁刚才给她的那一巴掌,目光转向碧珠,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她们要动手了吗?方才已经在内心和尊严上羞辱折磨她了,现在是不是要送她上路了呢?

碧珠敛眉,眼底一抹冷然一闪而过,嘴角若有似无的上扬,“姐姐,方才碧珠看到,台下好多老爷公子,对凤大小姐都很感兴趣,不如,咱们投其所好……借花献佛。”

她什么意思?凤倾城脸色一白,一颗心紧紧的揪在一起。

“你是说,方才那十号公子将凤大小姐送给我们,我们再将凤大小姐转手送给另外一人么?”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十分满意的看着凤倾城脸上精彩的表情。

凤倾城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口中发出声音,“不……”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而已。

果然,凤倾城的感觉没错,碧珠诡异的摇了摇头,呵呵的笑道,“姐姐,这可就不好办了,台下那么多老爷公子,送给谁,对别人都是不公平的,碧珠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要公平为好。”

安宁挑眉,隐隐明了碧珠的意思,嘴角的恶意慢慢的爬上来,安宁跟着附和道,“是啊,那你说,要怎么样才能公平呢?”

姐妹二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十分默契,甚至二人都在同一时间,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凤倾城,就连眼神,都是带着同样的不怀好意,丝毫都没有掩饰。

她们根本就不需要掩饰,嘴角的邪恶更浓,她们所能够从凤倾城脸上看到的惊恐与不安也会相应的更浓,就像此刻,凤倾城身体明显的一晃,似乎是料到了些许端倪一样,方才的嫉妒早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楚楚可怜的哀戚。

不过,凤倾城的楚楚可怜在她们二人的眼里,却是更加刺激了她们复仇的快感。

“姐姐,凤大小姐伺候一人也是伺候,伺候十人百人也是伺候,有句话说得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说呢?”碧珠眸子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凤倾城曾经对她做下那样的事情,害她的清白一朝被毁,今日,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仅如此,她还要让凤倾城承受更多。

凤倾城虽然早已经没了清白,但让她辗转于不同的男人之间,也足以报了她的仇了。

“不,不要。”凤倾城呢喃道,即便是明白她们不会因为她的求饶而改变决定,但是,一想到她们的意思,果然是如她所料的那般啊。

脑中浮现出方才那些男人们看她的神色,她几乎可以感受到那些人在她身上制造伤痕时的模样,眼里浮出浓烈的嫌恶,她不要这样,她无法想象,自己能够承受得了多久。

但是,她有预感,不达到极限,她们是不会放过她的。

心里被不安与恐惧包围着,凤倾城想到什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煞是精彩。

她想到什么了呢?安宁和碧珠便是稍微一想,便明白凤倾城此刻所想的是什么,害怕么?她们要的就是她的害怕。

“凤大小姐,怎么能不要呢?我倒是认为碧珠的想法很不错,你应该常常那个滋味儿,不是吗?”安宁挑眉道,一想到碧珠所受的苦,想到自己那天早上见到碧珠之时,碧珠的模样,饶是现在,也一阵一阵的刺痛着她的心扉,凤倾城,她恨不得抽其筋,放其血,但她更想让凤倾城经受碧珠所经受过的痛苦,加倍的承受。

凤倾城不停的摇着头,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快求饶,快求饶。

但是,她的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硬是无法开口,只能任凭自己被惊惧淹没,随之而来的,更是难以言喻的无助与后悔,在此时此刻,知道安宁她们到底要怎么处置她的时候,她是真的后悔了。

她后悔曾经因为嫉妒而对碧珠做出那样的事情,这才是一切的导火索吧!

也许在触犯到安宁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在玩火自焚,所等待着她的,只有属于安宁迅猛如潮水的报复!

可是,后悔又如何?在她伤害了碧珠之时,就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

“来人……”安宁利眼微眯着,唤着雅间外的侍女,正想叫侍女安排下去,只是,碧珠却是猛然打断了安宁的话。

“姐姐,让我亲自来吧!”碧珠神色冷然,整个人好似从地狱走出来的女修罗,让人一眼望去,心生畏惧。

安宁点头,将桌子上的面具递给碧珠,她可不希望碧珠出去被人认出来,平白多了许多麻烦。

碧珠明了安宁的意思,这是安宁对她的保护,心里一暖,将面具覆盖在脸上,随即,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凤大小姐,走吧,台下的各位老爷公子们,可都因为没有拍到你,而心生失望呢,你应该高兴才对,高兴你这残破的身子,还能够激起那些人的兴趣。”

高兴?凤倾城又怎么高兴得起来?要知道,那些人对她的兴趣,都只是变态的嗜好而已。

凤倾城站在那里不动,但是,这可由不得她,带着面具的碧珠走出了雅间,凤倾城则是被后来进来的人拉出了雅间,跟随者碧珠的步伐。

雅间里,安宁坐了下来,目光落在台上,此刻,那个叫做落心的司仪正在进行着接下来的拍卖,但是,经过了方才凤倾城的那一遭,大家的心思似乎都还停留在凤倾城的身上,他们可都是想将凤倾城拍下来呢,目的只有一个,那边是满足他们心中那变态的乐趣。

方才就已经心痒难耐,没有得到满足,自然是不好受的,由于各种情绪的影响,以至于正在进行的这一项拍卖,竟然流拍了。

落心的脸色一刹那变得难看,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想到自己方才看到那个人的暗示,自作主张的将凤倾城送到了他的手上,不知道极乐园查下来,她又会受到怎样的责罚。

正此时,一个带着面具的女子从后台出来,跟随在她身后的,竟然是凤家大小姐。

众人看到凤家大小姐,皆是满脸诧异,她不是被十号公子给拍走了吗?为何……此刻出现在台上,又是干什么?

就连落心也是吃惊的挑了一下眉,“这位贵客……”

带上面具,便只有有资格坐进雅间内的客人才能有此待遇,所以,面对贵客,落心的态度更是恭敬。

她还没有说完,碧珠目光一扫下面的客人,朗声开口道,“各位,我上来,不过是想给大家送上一个礼物而已,如果各位有兴趣,那么,凤家大小姐,就是你们的了。”

碧珠掷地有声,一字一句,几乎是每一个角落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脸震惊,甚至比方才凤倾城第一次上台,都还要让他们震撼,这位戴着面具的女子说了什么?凤家大小姐,是他们的了?

他们的?是他们所想的那个意思么?这对方才因为没有拍到凤倾城而失落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强心剂,让他们热血沸腾起来。

目光看向凤倾城,她眼中的惊恐,在他们看来,又是另外的一番刺激。

不过,这么多人在场,他们便是想立刻扑上去,但没有第一个领头的人,他们都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似乎是在看着形势。

碧珠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朗声道,“各位,凤家大小姐将被送到极乐园的房中,在那里等候各位,各位可要抓紧点儿啊,别让凤大小姐久等。”

碧珠又说得明显了些,顿时,给押着凤倾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带着凤倾城离开。

“不……”凤倾城吐出一个字,挣扎着,但还是没有改变她被决定好了的命运。

而与此同时,台下有人站了起来,离开了原来的座位。

渐渐的,台下的人一个个的都往那边走去,人数之多,饶是碧珠也兴奋的挑眉,凤倾城啊凤倾城,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应付得过来,想到那晚的记忆,碧珠闭上眼。

残忍吗?不,对凤倾城来说,这是她应该承受的,不值得别人分毫的同情,这便是她凤倾城的报应!

台上碧珠依旧站在那里,身旁站着落心,她此刻心里也纠结着复杂的情绪,明明是那个人要凤倾城,为何,凤倾城又落在了这个女子的手上?

太多的猜想,让她心中越来越不安,她总感觉到有一束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但却找不到那视线的源头。

雅间内,看着落心的人正是安宁,而她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人,一个华服女子,神色专注的看着安宁,态度分外恭敬,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极乐园的主事者,八俊中唯一的女子——胭脂。

“去查一下那个叫落心的女子,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安宁吩咐道,敏锐如她,谨慎如她,心中生出了一丝怀疑,她都会全心去防备着,这个落心,若对极乐园没有什么坏心思还好,若是有,那么,此人也是留不得的。

“是,属下领命。”胭脂面对安宁,就如面对主子一样,这是主子曾经交代,不仅仅是如此,对于这个王妃,胭脂是打从心里喜欢,并且佩服,能够让主子深深爱上的女人,自然不是寻常人。

“胭脂,坐下吧,陪我喝会儿茶。”安宁柔声道。

胭脂没有拒绝,顺从的坐在安宁身旁的椅子上,雅间里,二人不说话,安宁的目光从落心的身上,转移到了碧珠的身上,眼中多了几分怜惜,她知道碧珠此刻的心情,她需要时间,而安宁要做的就是给她时间。

她亲手将凤倾城推向了那些人,不用想她也知道,此刻凤倾城所承受的是什么,空气中,隐隐传来一声一声的呼喊,痛苦,愤恨,那声音渐渐高亢,其中夹杂着痛苦也越发的浓重,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声音慢慢的虚弱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碧珠离开了台上,回到了雅间内,一进雅间,安宁便起身,碧珠看到安宁,立即扑进了她的怀中,小心翼翼的避开她怀有身孕的肚子,嘤嘤啜泣,“姐姐,我终于报仇了,姐姐……你听到了吗?凤倾城她在承受着惩罚……”

在安宁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个依赖安宁的小丫鬟,亦或者是那个离不开安宁的妹妹!

安宁安抚的拍着碧珠的背,“对,这是她应得的,这是她的报应。”

安宁心中的怜惜更浓,她就是希望碧珠能够宣泄,哭吧,哭出来,就会轻松许多,而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是碧珠的肩膀与依靠。

正此时,门外传来下人的传报,声音很难平静,“那……那位凤家大小姐……承受不住,死……死了。”

传报的下人满心寒意,那么多人,那凤大小姐足足撑了几个时辰,终究还是死在了某一人的身下!

碧珠身体一怔,“死了?”

碧珠抬眼对上安宁的双眼,眼中是更深的激动,“姐姐,她死了!她终于死了,姐姐,我,是我杀了她吗?”

“不,碧珠,你这般善良,怎会杀人?那是凤倾城咎由自取,自寻死路,她死不足惜!”安宁一字一句的道,安抚着碧珠,不错,凤倾城死不足惜,她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将碧珠彻底的从那个噩梦中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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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章 撞破私情,趁机逼他纳妃!

“是吗?”碧珠在安宁的怀中,渐渐的平息下来,凤倾城死了,可是她……那场噩梦却依旧印在了她的脑海里,一闭上眼,她都会想起,甚至一看到飞翩,脑海中的那些记忆,都在无时不刻的提醒着自己,自己配不上飞翩!

“对。”安宁拉着碧珠的手,替碧珠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

碧珠咬着唇,想到什么,眸光闪了闪,喃喃道,“我想看看她,我想亲自确定她是真的死了。”

碧珠知道,凤倾城那样的性子,若是任其活着,终究是给自己留祸患,斩草就要除根,这一点,正好和安宁想到了一块儿去了,二人相视一笑。

“王妃请跟属下来。”胭脂明了二人的想法,立即引导着二人朝着雅间外走去,雅间外,绕过一道回廊,便到了那个房间外,此时的房间外,方才聚满的人早已经散开,在房内传出某一个男人惊天动地的惊吓声之时,就已经做鸟兽散,方才那些对凤倾城施暴过的人,可都没有手下留情,如今凤倾城死了,他们留在这里,只会觉得晦气。

在胭脂的引导下,二人到了房门口,门被推开,一阵欢爱后残余的气息扑面而来,安宁不由得皱了皱眉,望进屋子里,目光所及之处,是地板上躺着的一个光裸的身子,且不说身上的狼狈,就只是地上那一滩刺目的鲜血,就足以让人心惊。

安宁眸子一紧,目光渐渐上移,落在那女子的脸上,正是凤倾城的脸,这个时候的凤倾城,双目睁大,那眼神之中似乎还透着嫉恨和浓烈的不甘,不甘么?

安宁眼里划过一抹不屑,不甘又如何?人已死,凤倾城再也没有作乱反击的机会。

安宁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脑海中浮现出前世她临时之时的画面,凤倾城的狠辣不亚于安茹嫣,这个女人除却自视甚高,盲目自大之外,倒是一个聪明的女子,有一点,她和安茹嫣却是极其的相像,那边是想要得到的东西,都会用尽手段得到,安茹嫣看上她前世的丈夫,凤倾城看上她这一世的丈夫,谁又说得准,凤倾城会不会是另外一个安茹嫣呢?

安宁曾在心里发誓,绝对不会让自己再走前一世走过的路,所以,在恶人面前,她只有更恶,才能保得自己和自己在意之人的安稳。

凤倾城,你能有今日的下场,又何尝不是你自找的呢?

淡淡的扫了一眼凤倾城,安宁收回目光,自始至终,碧珠都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在看到凤倾城之时,安宁明显感觉到碧珠的手握得更紧了,安宁皱了皱眉,明了凤倾城真的已死,便没有留下来的必要,至于凤倾城……

安宁眸光微闪,淡淡的开口道,“将她丢到乱葬岗吧,也好有一个栖息之所。”

胭脂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是,属下这就安排。”

安宁没有再看凤倾城一眼,带着碧珠,转身朝着极乐园的大门走去,凤倾城最后栖身乱葬岗,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那是再明显不过的,乱葬岗人迹罕至,但野兽横行,不出明日,凤倾城的尸体,怕是连骨骸都难以找到。

凤倾城啊凤倾城,这便是她伤害碧珠的代价!便是死了,也休想善终。

二人刚出了极乐园,还没来及上马车,一抹身影便飞落而至,翩然落在碧珠的身旁,安宁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除了飞翩,怕是鲜少有人能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轻功。

碧珠感受到身旁男人的气息,身体却是倏然僵住,虽然昨晚,她放纵自己,享受着属于飞翩的宽阔胸膛,但是,那也是在飞翩睡熟的情况下,也许是自己心虚,今天一早,她总是感觉到飞翩看她的眼神极为怪异,尤其是那眼神之中的热切,让她浑身不自在,好似他知道昨晚自己的放纵一样,可是,甚至让她觉得脸红。

他怎么会知道呢?昨晚明明他睡得很熟,不是吗?

“主子,王爷吩咐,让铜爵先送主子回府上,王爷今日会陪主子一同进宫赴宴。”飞翩对着安宁恭敬的道,话落,眸光闪了闪,语气更是柔和了些许,“主子,那么飞翩就送碧珠回八珍阁。”

说话之时,已经不由自主的拉住了碧珠的手,没想到他竟然在姐姐面前这样做,碧珠当下就脸上大窘,想要抽开手,可飞翩这一次,却将她抓得牢牢的,怎么也不松开。

经过昨晚,他知道,自己应该改变策略了,他不仅仅要陪在碧珠的身旁,还要主动出击,碧珠是爱着自己的,她这段时间对自己的排斥,只是想要将自己推开,想要将她推开么?他这辈子,已经缠定了碧珠,任何原因都休想将他们分开。

想到此,飞翩握着碧珠的手更紧了些,似乎是在对碧珠宣誓:这辈子,休想挣脱开他的双手!

安宁看到二人之间的互动,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意,给飞翩使了个眼色,打趣的道,“瞧你们小两口亲密得,飞翩,你可要好好照顾我的妹妹,不然我唯你是问!”

“姐姐……”碧珠脸上更是一片通红,娇嗔道,那模样,更是多了些微小女儿的娇态。

“好了好了,快跟飞翩回去。”安宁心里一暖,她就是希望看到碧珠此刻的状态,能够在自己心爱的男人怀中,做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碧珠一直都值得这样的疼爱。

在安宁的目光中,飞翩揽着碧珠,朝着另外一方走去,安宁看着二人的背影,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等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安宁才是上了马车,想到今日的游园会,她听闻苍翟说过,北燕皇帝亲自邀请他们夫妻二人进宫,不知道,又会有怎样的事情。

在安宁乘马车回府的当口,极乐园的后门,一个被黑布裹着的东西被丢进了一辆马车,与此同时,昌都城另外一所宅院内,詹楚楚得知了属下传来的消息,当下便失去了镇定。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詹楚楚赫然起身,那张温婉的脸上,此刻因为愤怒与担心等复杂的情绪交织而微微扭曲着,想到他们汇报的消息,詹楚楚不安的踱着步,怎么可能?竟然没有等到倾城,她部署那么周密,怎能没等到呢?

那么倾城呢?

“他们要去的寺庙里呢?可有去寻找过?”詹楚楚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心里祈祷着,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越是不安了起来。

真的会没有差错吗?詹楚楚努力让自己不去想。

“属下在埋伏地点,没有等到大小姐,随后便派人去寺庙找寻,寺庙中,也没有找到大小姐和成家的人,但是在距离埋伏地点两公里的地方,我们找到了成家老爷,成夫人,以及成家大少爷的尸体。”那人如是禀报道,小心翼翼的留意着詹楚楚的神色,果然看到她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大小姐呢?”詹楚楚听到“尸体”二字,脸色苍白的上前揪住那人的衣衫,眼神更加慌乱,成家人的尸体?是谁杀了成家人?倾城呢?她是否已经遭遇不测?

稍早,她已经接到了倾城出了成府的消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小姐……大小姐……”那人战战兢兢,夫人此刻的模样,和平日里温婉的样子大相径庭,好似会吃人一般,饶是他也感到害怕,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大小姐的消息……

正此时,另外一人匆匆的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感受到夫人浑身散发的凌厉之气,想到方才得知的消息,他心中一阵忐忑,应该告诉夫人吗?

正在犹豫着,便听得夫人的声音响起,“有消息了吗?”

那人目光闪烁着,终究还是开口,“夫人,属下听说,有人在极乐园看到了大小姐……”

“极乐园?”詹楚楚眸子一紧,心中松了一口气,既然有人在极乐园看见倾城,那就证明倾城还安然无恙,她无恙就好,只是,极乐园?倾城为何会出现在那样的地方?

“是,大小姐她……”那人目光闪烁得更加厉害,在詹楚楚的视线之下,更是不敢说出他得知的消息。

只是,他避闪的目光让詹楚楚的眉心皱得更紧,虽然她此刻正处在微微的慌乱之中,但依旧是一眼看出了他的不寻常,“将你得到的消息,全数告诉我,若敢隐瞒半分,你应该知道后果。”

那人身体一怔,有詹楚楚的威胁,他又怎敢不说?

“大小姐她……在极乐园的拍卖会上,被……被拍卖。”一股脑儿的说出来,随后便等待着夫人的怒气。

詹楚楚身体一晃,几乎无法想象她所听到的消息,拍卖会上被拍卖?这是怎么回事?

“谁?谁买走了她?”詹楚楚紧咬着牙,无论是谁买走了倾城,她都要将办法将她救出来,这一次,她计划周密,就是为了弥补前一次对凤倾城的愧疚,她一直知道前一次的失败,让凤倾城对她更加失去了希望,倾城不会给自己解释的机会,所以,她只能以行动来证明,她是担心她,也是关心她的,她毕竟是她的女儿啊?

而她,却是一个失职的母亲。

“属下得知,大小姐……大小姐被一个神秘公子买下,但是……但是却……”那人说到此,却是停了下来,不安的看着詹楚楚,似乎是难以说出口。

“快说!”詹楚楚厉声道,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

“大小姐被当场送给了大家。”那人皱眉,话落,看到詹楚楚一个踉跄,立即上前将她扶住,“夫人……”

詹楚楚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身体,脸色瞬间惨白,被送给了大家?这是什么意思?詹楚楚是聪明人,她理应想得到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却拒绝相信。

极乐园是什么地方,她再清楚不过的,在那里挥金如土的男人,都是为了什么,她也明白,倾城她……詹楚楚几乎无法想象,凤倾城得到的会是怎样的对待。

不,不行,她要去救她!

詹楚楚努力收回神思,让自己镇定下来,大步走出房间,但是,在她刚出了房门,却是看到天然站在房外的不远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不知为何,她竟然从她的笑容之中看到了讽刺。

她是在讽刺她做母亲的失败么?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

心里浮出一丝苦涩,詹楚楚知道,这个时候,最关键的是倾城,至于天然……詹楚楚敛了敛眉,绕过天然,母女二人擦身而过,詹楚楚却只来得及走出两三步,身后便响起了天然的声音,“娘,天然生病了。”

詹楚楚皱眉,生病么?她又怎会不知道,天然根本就没有生病的样子?

没有理会天然,詹楚楚再次迈出一步,天然却再次开口道,“娘,天然想娘陪着天然,娘说过的,只要天然需要娘亲的时候,娘亲永远都会在天然的身旁,娘亲说话不算数了么?”

天然的口气淡淡的,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故意,不错,她在故意的,她知道詹楚楚此刻心里担心的是什么,方才那人的汇报,她全数都听在了耳朵里,詹楚楚现在是想要去救她的另外一个女儿,可是,她却不愿让她去。

她想让詹楚楚无奈,更加想看到詹楚楚愧疚,她杀了自己的父亲,自己却无法对她下手,让她以命偿命,便只有这样看着她痛苦,她才能安抚自己无法替父亲报仇的愧疚。

“天然,你别闹了,乖乖回房待着,等我回来,再去看你。”詹楚楚无力的开口,眉心无法舒展,两个都是她的女儿,但是,现在很显然是倾城比较需要她。

天然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娘,你若走了,若是回来看不到天然怎么办?”

詹楚楚猛地回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天然,“你要干什么?”

天然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几分,但是,笑容之中,依然没有丝毫温度,对上詹楚楚的视线,“娘还要念儿么?”

詹楚楚身体一怔,念儿?这个名字,在这两年间,已经尘封了,她不敢提起,更别提天然自己提起了,她知道,便是现在,天然都没有打开当初的心结,“念儿”两个字,是天然的忌讳,可是,她现在却主动提起这个名字,她是在引起自己的愧疚么?如果是的话,那么天然已经做到了。

心中一阵苦涩,“娘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是我的女儿,最爱的女儿啊。”

“是吗?”天然别开眼,似乎不愿看到詹楚楚眸中流露的真情,“那娘亲便留下陪念儿吧。”

最爱吗?天然很是怀疑,她除了对曾经那个死去的凤家大少爷爱得深切之外,还爱过谁么?就连自己,不也是她寄托对那个男人感情的工具么?

詹楚楚眸子紧了紧,“天然,不行,你姐姐她……”

天然顿时明白了詹楚楚的决定,眸光微敛,淡淡的道,“既然这样,那娘快去吧!”

说罢,天然便转过身体,当那张脸彻底的背开了詹楚楚的视线,就连脸上强撑着的那一抹笑容也彻底的消失不见,心中已然做了某个决定。

詹楚楚看着天然的背影,内心挣扎了许久,终于是转过了身体,朝着宅邸外走去……

此时的她又怎知道,她在极力的想要挽回两个女儿的时候,却也在同时,失去了两个女儿!

站在乱葬岗上,詹楚楚看着被随意丢在这里的尸体,整个人好似已经麻木,她没有想到,她终究还是来晚了,无力的跪在地上,詹楚楚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便是一眼,她就可以猜得到凤倾城都经历了些什么,又怎仅仅是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的?

“怎么会这样?倾城……为什么会这样?”詹楚楚呢喃着,声音哽咽,泪水更是忍不住从脸颊滑下,伸手擦拭掉凤倾城嘴角已经干涸的血迹,整个人好似被雷劈了一下。

“为什么不等我?”詹楚楚想到方才的事情,不,不是凤倾城没有等她,而是她来得太晚,若是天然没有绊住她,或许……

突然,她想到什么,眸子紧了紧,对着身后的随从冷声道,“到底是谁?是谁将倾城带进了极乐园?谁这么残忍的对待倾城?”

“回夫人的话,属下查不到,只知道有一个神秘公子买下了大小姐,而将大小姐送给那些男人蹂躏的,却是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子,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身份。”身后的随从将最新的消息禀告给詹楚楚,饶是站在她的背后,都感受得到那凌厉骇人的气息。

想到大小姐的死法,谁能够想象得到,曾经如公主一样身份高贵的凤家大小姐,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不知道身份就给我查清楚,我必须要知道到底谁是这幕后黑手,我的女儿不能如此平白无故的死去。”詹楚楚紧咬着牙,将凤倾城睁大着的眼抚上,饶是死了,她都不瞑目么?

“是。”

詹楚楚是聪明人,联系起一切,便感受到事情的不寻常,这一切都好似有预谋一般。

她定要找出那个幕后黑手,替她的女儿报仇!

眼神一凛,眸中激射出一道厉光,随即詹楚楚闭上眼,不知道过了多久,詹楚楚才起身吩咐道,“收敛大小姐的尸体,好好安葬。”

此时的詹楚楚异常的平静,方才的激动与颤抖早已经不再,有的只是眼里的冷然,凤倾城已经死了,现在,她只剩下一个女儿了,天然……想到自己离开府邸时,感受到的天然的不寻常,詹楚楚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她又怎知道,在她得知凤倾城已死的消息之时,天然也已经从府上离开……

这厢在詹楚楚满心悲痛的回到所住的宅院,发现天然已经不在府上之时,那厢皇宫之中,却是一派热闹。

皇宫之中,一场宴会正在准备着。

御书房内,北燕皇帝将最后一份奏折看完,放在一旁,浓墨的眉峰紧皱着,脸上透着一丝倦容,昨夜他彻夜未眠,直到现在才将奏折处理完毕,头有些晕眩,疲累的闭上眼,准备休息一阵,想着今日的游园会,心里又是一片沉重。

不为别的,只为母后稍早的吩咐,母后特别交代,邀请苍翟和安宁入宫,想到上一次苍翟让母后的不悦,几乎是下意识的,北燕皇帝的眉心皱得更紧。

安宁如今怀有身孕,若是母后动什么心思……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北燕皇帝的头更加痛了。

突然,两鬓太阳穴的位置,一双柔柔的手抚上,轻轻的按摩着,北燕皇帝身体一僵,“昭阳……”

是昭阳么?脑中浮现出昭阳的身影,她有很好的按摩手艺,她说,以前她的父皇就因为国事而时常疲累,为了替她父皇解乏,她甚至亲自向宫中的老嬷嬷学习按摩手法,每隔几天,就会替她的父皇按摩穴位,以解除他的疲累。

而理所当然的,在她成了他的女人之后,他便有了当初她父皇的待遇,他还曾打趣的说,她的这一手按摩手艺,都是为了他而准备着的,她只是但笑不语,但他却看得出,她笑容之中,全是小女儿的娇态,煞是迷人,让他无法不爱怜。

她的手好似有魔力一般,总能够在短时间内替他去除疲累,他……好怀念那种感觉……

感受到在自己太阳穴上轻揉的力道,北燕皇帝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闭上眼,不愿睁开,好似他一睁开眼,这一切就会如梦一般消失不见。

“昭阳……”北燕皇帝呢喃着,不去想身后的那双手是谁,似乎已经眷恋这种感觉。

身后的女人听到从北燕皇帝口中叫出来的名字,眸光闪了闪,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的轻柔,嘴角微微上扬,她隐隐感觉到,自己等待的机会,或许已经来了。

这女子并不是别人,而是安兰馨,自从上次勾引北燕皇帝不成,她被贬为宫女之后,一直都没有放弃,好在在御书房当差,她能有许多时间看到皇上,虽然皇上从来不曾多看过她一眼,她甚至怀疑皇上忘记了上次她在昭阳殿对他的勾引,她一直都在寻找着机会,为此,她做足了准备。

她听老宫女说,当年的昭阳长公主有一手很好的按摩功夫,皇上喜欢昭阳长公主替他按摩,于是,她偷偷的学习按摩的手法。

安兰馨的手顿了顿,正此时,原本享受着她轻柔按摩的北燕皇帝倏地将她的手拉住,安兰馨微微一怔,眼里闪过一抹惊慌,皇上他怎么了?

安兰馨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个力道带着朝前,随即而来的是一个刚劲有力的拥抱,双臂紧紧的圈住她的身体,似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一连串的举动,让安兰馨愣了愣,感受到男人宽阔的胸膛,安兰馨渐渐回神,心里一喜,随即便听得北燕皇帝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昭阳,别离开我,别离开!不要再丢下我一人……不要……”

北燕皇帝的声音带着恳切与不安,即便是这是梦,是幻觉,他也想珍惜,也想抓住,那怕是梦,他也希望这梦能够持续得久一些。

他太累了,应付三大望门,想要博得苍翟的原谅,想要弥补对昭阳的愧疚,甚至要应付他的母后……他需要昭阳,非常的需要!

安兰馨狂喜,心中的激动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她虽然知道皇上将她当成了替身,但是,她要的,不就是一个机会么?即便是一个替身,她也愿意!

大胆的侧过脸,唇轻轻靠近北燕皇帝的脖子,试探的印上一吻,果然感受到北燕皇帝的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北燕皇帝拉开怀中的女子,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安兰馨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着,心中原本的狂喜,瞬间变成了忐忑,皇上会如上次那样,惩罚她吗?

她如今已经是御书房的宫女,若是再惩罚她,她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安兰馨心里凝聚起的不安越发的浓烈,在北燕皇帝的目光之下,她以为自己会像上一次无所遁形,但是,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她却是从北燕皇帝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柔和,甚至是宠溺……

虽然已经是五十多岁的男人,但是,北燕皇帝的魅力,却依旧迷人,尤其是他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像自己是被他疼爱着的,安兰馨渐渐的迷幻了,她喜欢这种感觉,好似她对他来说,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就像宸王看安宁的眼神,就像南宫将军看安宁的眼神。

“昭阳……”北燕皇帝抬手,轻抚着眼前“昭阳”的脸颊。

许是太过疲累,许是太过想念那一抹身影,此时,北燕皇帝眼前所呈现出的这张脸,赫然就是他日夜思念着的倩影,感觉就好似回到了多年前。

安兰馨微微皱眉,但是很快的,眉心又舒展开来,昭阳么?在北燕皇帝的眼里,她是“昭阳”,她庆幸北燕皇帝依旧将她当成了别人,但心里却也同时在嫉妒着,那个昭阳长公主是多么幸福的女人啊,便是死了这么多年,依旧让皇上念念不忘。

若是她也能如昭阳长公主那样……眸光闪了闪,女子大胆的将脸靠在了北燕皇帝的怀中,心里祈祷着,北燕皇帝能够继续将自己当成昭阳长公主的替身。

敛了敛眉,安兰馨的手在北燕皇帝的胸膛上游移,这举动,更是让北燕皇帝身体的血液沸腾了起来,几乎想也没想的俯身吻住怀中的女子,与此同时,高大的身躯赫然起身,打横将怀中的女子抱起,朝着御书房内厅专门用来休息的榻上走去。

安兰馨心里激动万分,她自然知道即将发生的会是什么事情,被北燕皇帝吻得眩晕的她,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她终于要熬出头了么?

只要得到皇上的宠幸……咬了咬唇,安兰馨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伺候得皇上满意,若是自己能够因为此次宠幸得到皇上的宠爱,那么……

安兰馨越是想,越是兴奋了起来,她几乎已经料想到迎接自己的,会是怎样的辉煌!

看到皇上的举动,御书房内原本伺候着的其他太监和宫女立即悄悄的退了下去,皇上看上某个伺候的宫女,这样的事情,在宫里并不稀奇,各自心中都想着,看来,得了皇上的宠幸,兰馨丫头,怕不会再是那个任人差遣的小宫女了。

御书房的门被关上,关住了房内一室盎然的春意。

而此时的苍翟和安宁已经入了皇宫,皇宫的御花园内,不仅仅是苍翟和安宁,就连刚解除禁闭不久的二皇子苍焱,四皇子以及五皇子苍澜都已经到了。

安宁苍翟出现的第一时间,二皇子苍焱,五皇子苍澜的视线就停驻在二人的身上,安宁脸上的笑容,以及她已经明显突出的肚子,让二人觉得分外刺眼。

自从安宁恢复宸王妃身份之后,二皇子苍焱还是第一次见到扮作女子的她,今日的她,一袭白色东秦女子的衣衫,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看起来简洁而不失华贵,小腹凸起的她,更为她增添了几分异样迷人的韵味儿,自然而然的任凭苍翟揽着她的腰身,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淡雅与高贵。

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双眸,微闪之间,流光溢彩,让人一看,便移不开眼,二皇子眸子紧了紧,竟然觉得心跳加快了些许,第一次见到那小侍卫之时,他就喜欢上了这双眼,他总觉得这双眼,不该配在那样平凡的一张脸上,那时的他,又如何能够想到,那小侍卫竟然是女子,不仅是女子,还是宸王妃!

此时看到这双眼和这张脸结合在一起,竟是那般完美,完美得让人心颤。

看着那抹身影,二皇子苍焱下意识的朝前走了一步,但却瞬间想到什么,立即顿足脚步,而素来内敛的他,此刻竟然忘记了掩饰自己心中的情绪,而那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恋慕,更是被另外一人捕捉到。

那人正是五皇子苍澜。

五皇子苍澜挑眉,他没有想到二哥他……他是男人,自然知道苍焱看安宁的眼神意味着什么,眸光紧了紧,苍澜的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诡谲,嘴角微微上扬,大步上前,爽朗的开口,“宸王妃今日真是迷人,瞧二哥看得都移不开眼了,二哥莫不是迷上了宸王妃了不成?”

声音之大,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此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都是一怔,目光都集中在两个当事人的身上。

安宁脸上淡雅的笑容微僵,但仅仅是片刻,却又恢复如常,反倒是苍翟和苍焱二人的眉心紧皱着,众人甚至从二皇子苍焱的脸上,看到了些微的窘迫,夹杂着些微被揭穿心思的恼羞。

苍翟颇具占有欲的将安宁的腰身揽近了自己几分,利眼微眯着,扫视了一眼五皇子苍澜和二皇子苍焱,心中浮出一丝不悦,扬了扬眉,“二皇子几个月都闭门不出,怕是没有见过本王的王妃,该是看到本王身边的女子,觉得诧异吧,呵呵,二皇子,容苍翟向你介绍一下,她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孩子的娘亲。”

苍翟刻意加重了后面两句话的语气,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将安宁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提醒着二皇子苍焱,同时也在提醒着五皇子苍澜,安宁是他的妻子,无论他们有任何心思,都必须打消掉,不然……

眸光一凛,苍翟锐利的眸中隐隐多了几分危险之意。

苍焱和苍澜都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苍翟的威胁,不过,苍焱潜意识里却是因为苍翟的威胁而感到不悦,他的王妃么?对于这个身份,他十分不喜欢。

目光落在安宁隆起的小腹上,眸光更是紧了紧,但很快的,苍焱便扬起嘴角,“宸王殿下真是好福气,五弟切莫要乱说话,苍焱实在是因为方才初见到宸王妃,才看得久了些,让宸王误会了,宸王宸王妃莫要和苍焱见怪才好。”

对于苍翟,苍焱上次收到的教训,已经让他更多了几分警惕,所以,他要做的,是掩藏自己的情绪,想到自己方才的情不自禁,苍焱眸光闪了闪,他倒是感谢方才老五刻意的挑拨,阴差阳错的提醒了他,不然,自己怕是真的会流露更多的情绪出来。这对他来说,显然是最不明智的举动。

无论自己对安宁是怎样的心思,她终归是苍翟的王妃不是吗?而以苍翟对安宁的在意……单单是他颇具占有欲的举动,就已能够让他看出苍翟对安宁的在意。

在意么?苍焱的眸光闪了闪,对于苍翟来说,安宁是否会是他的弱点呢?

苍翟但笑不语,希望真的是误会就好,不过,这个二皇子,他从来都没有将他小瞧了。

想必经过了上一次二皇子的吃亏,此人定会更加小心谨慎了才对。

“呵呵,算是我误会了,不过……”五皇子苍澜呵呵的笑道,人已经走上前,迎上了苍翟和安宁,目光扫过安宁的小腹,“宸王妃应该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吧?”

苍翟正要开口,另外一个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看样子,该是有五月多月了。”这声音让在场的人都怔了怔,几乎是所有人都恭敬的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下跪行礼,除了苍翟安宁。

安宁河苍翟看向来人,那一身华贵宫装,在宫人的搀扶下朝着这边走来的人,可不就是皇太后么?

今日的皇太后和那天在皇宫里,安宁所见到的皇太后不太一样,那日,她满脸凌厉,而今日,威严尚在,其中却是夹杂了些微的慈祥。

而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安宁的隆起的肚子上,安宁承受着她的视线,微微敛眉,依旧镇定,福了福身,正要行一个普通的宫礼,皇太后却是上前,“行礼就别用了,且不说皇上曾经特准了你无需行礼,你如今怀有我苍家的血脉,这礼也可以免去了。”

皇太后走近安宁,那态度,饶是安宁和苍翟都觉得诧异,怀有苍家的血脉?记得上次这皇太后,可是不承认苍翟的,不是吗?现在倒是突然改了口,这皇太后,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对于皇太后,安宁和苍翟不会那么轻易的降低戒心,她的行为越是异常,他们的心中更是防备得严密。

“谢皇太后恩典。”安宁敛了敛眉,柔声谢恩,眉宇之间的温顺将她心中的防备掩饰着。

“宁儿是吗?倒是一个惹人喜欢的丫头。”皇太后慈爱的拉着安宁的手,正要说些什么,一个宫人匆匆来报,在皇太后耳边轻声说了什么,皇太后眼神明显一怔,随即,脸上便绽放出一抹更加灿烂的笑容,朗声道,“皇上怎么还没到?还非要我这老人家去请么?也罢,反正我这老人家也没事,不如咱们一起去御书房看看你们劳碌的父皇,听闻昨夜,又熬了一个通宵,不知道这身体可承受得住。”

说罢,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宁儿,你也陪我这老人家一起去吧。”

安宁皱眉,却是没有拒绝,敏锐的她,隐隐感觉到皇太后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盘算着什么呢?去看看又何妨?遂点了点头,随即,一行人便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御书房,房门紧闭,外面的太监宫女远远的守在门外,看到皇太后等人,神色略显慌张,管事太监更是上前,试图阻挡皇太后进去,只是,皇太后又怎会让他给阻拦住?

“哀家来看看儿子,还不给哀家让开。”皇太后不怒自威,管事太监虽然皇上的奴才,但对于皇太后,他也是惹不起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太后推门而入,心中不断的祈祷着,皇上可不要因为此事怪罪他才好。

门轰然被推开,惊扰了里面的两人,外人突如其来的闯入,让北燕皇帝猛地推开怀中的女子,看到来人,更是满心愤怒,“母后……”

责怪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皇太后的声便率先传来,“看来,我们来得倒不是时候了,皇儿你继续,至于那丫头,就随便先封个妃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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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们,明天见~

196章 册封皇后,彻底爆发针锋相对!

皇太后话虽如此,但是却只是带着众人转移开来了视线,并没有离开房间,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好不容易等到这一次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除了皇太后镇定之外,随着皇太后进来的人,包括安宁都是吃惊于眼前的一切,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都曾听闻,这一次选秀之后,大多数的秀女都被赐给了大臣,其余都充作了宫女,就算是几个在皇太后的坚持之下,被封为嫔妃的,一个都没有得到皇上的宠幸,这段时间,皇上更是专注于国事,连后宫嫔妃们的牌子都没有翻,可没有想到,今日他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撞见皇上宠幸女子。

那女子是谁?方才苍焱和苍澜都粗略的扫了一眼,那张脸是陌生的,并不是哪个嫔妃,那个女子是什么身份?看模样,不过是十多岁的模样吧,此时脸上还透着不知所措的惊恐,看上去,犹如一个无助的羔羊。

父皇怎会宠幸她?直觉事情不是那般简单,当下,二人便暗自提醒自己,对于这个女子,必须要注意一下。

他们自然从来没有去留意一个被贬进御书房当差的小宫女,但是那张脸对于安宁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安宁看到那张脸之时,饶是她也难掩诧异。

安兰馨么?她竟然……想到前世安兰馨的身份,安宁眸光闪了闪,饶是已经成了哑巴,也依旧会沿着前世的路走么?

脑中浮现出上次安兰馨求她教琴的事情,安宁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看来,她还是小瞧了她了,她的这个妹妹,果然不是一个小角色啊!

北燕皇妃?皇宫中的勾心斗角,越是高的地位,所面对的危险便越是严重,她的这个妹妹,又会否一切顺利?

安宁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她没有想到,皇宫之中,竟然有这样一处好戏在等着她,不过,她倒是更想知道,面对皇太后这明显近乎于“仙人跳”的设计,北燕皇帝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堂堂北燕皇帝,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捉奸在床”,还真是有趣极了!

此时的苍翟,眼里却是划过一抹厌恶,是对北燕皇帝浓浓的厌恶,想到他对娘亲所表现出来的思念,嘴角勾起一丝讽刺,北燕皇帝对娘亲的爱,也不过如此!

北燕皇帝此刻早已经清醒了过来,尤其是苍翟的这一道锐利的视线,甚至比方才皇太后带着众人的闯入,更加让心慌,这是他从来都未曾有过的感觉,猛然记起方才发生的事情,心中一阵羞恼,更是满心的愧疚,天哪,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这样?他怎能将别人当成了昭阳?

他如何对得起昭阳?

啪的一声,御书房内一阵清脆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已经背过身去的众人听了都是微微一愣,在他们眼里,都以为这一耳光是打在那个女人的脸上,但是,众人忍不住回过身来之时,看到的却是令他们诧异的一幕。

那一巴掌,竟然是北燕皇帝自己打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皇帝,你这是干什么?”此时的北燕皇帝,早已经穿上了衣裳,皇太后满脸心疼的上前,“你是皇上,怎能如此打自己?这像什么话?”

皇太后心里愠怒,对于这个儿子,她一直都是真心疼爱,又怎舍得他如此伤害自己?

“你也知道朕是皇上!”北燕皇帝压抑的怒吼出声,言语中的指责丝毫没有掩饰,目光冷冷的看着皇太后,方才皇太后进来之时,他太过震惊没有发现异常,但是,此刻仔细一想,心中却是明白过来,他的母后他又如何能不了解?

便是她来御书房找他,都会让宫人们通报,而今日,却什么通报也没有,这意味着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唯一的答案,那便是母后是故意的。

她是有备而来啊!

目光冷冷的扫过皇太后,皇太后心中咯噔一下,眸光微闪,扯了扯嘴角,“皇儿,你怎能这么跟哀家说话?”

“母后,朕尊重你,也希望你能尊重朕,可是……”北燕皇帝的心中,对皇太后积累了太多的怨怼,当年,母后对昭阳的排斥,母后对苍翟的不喜,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心中的刺,他素来孝顺,不忍惹母后生气,但是,却并不代表他的心里不气。

他在母后,国事,后宫与昭阳之间徘徊,最后终究是委屈了昭阳!

此刻,积压多年的怨气,终于要爆发了出来,想到当年的事情,或者,当年若是自己能够多怜惜一些昭阳,多违抗一下母后,多将注意力放在昭阳的身上,为保护昭阳多做一些事情,也许昭阳现在还陪在自己的身旁,可是……

恨,他恨皇宫,恨皇位,恨他身为皇帝的责任,恨害了昭阳的所有人,更加恨他自己。

紧咬着牙,北燕皇帝的脸紧绷着,比起往日的威严,更多了几分凌厉骇人的气势,饶是皇太后,此刻也是愣了愣,她的儿子鲜少冲撞她,除了当年……除了当年为了那个女人怀孕之事。

“皇儿,母后不是不尊重你,母后只是希望……”皇太后皱眉,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和儿子的关系破裂,当年为了赵昭阳,皇儿和她生出了嫌隙,饶是赵昭阳死了那么多年,皇儿当年对她的违逆,在她的心里,依旧有一根刺,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都接受不了苍翟和赵昭阳的原因之一。

只是,凤皇后还没有说完,北燕皇帝却是狠狠的打断了她的话,“只是希望什么?希望朕能按照你的安排,宠幸你安排的那些女人?这个……”北燕皇帝颤抖着手,指着在床榻上用被子遮住自己身体,满脸惊慌与窘迫的安兰馨,冷笑道,“这不是你曾经跟朕提起的女人么?这是你的安排吗?现在好了,她已经受到了朕的宠幸,可这又如何?朕告诉你,朕绝对不会给她任何名分!”

轰的一声,安兰馨好似被雷劈了一下,脑袋一片空白,过了片刻,北燕皇帝的话在她的耳边回荡,皇上他说了什么?不会给她任何名分?这意味着什么?

她算计着这一切,不就是为了名分么?可是,皇上的一句话,却是绝了她所有的路。

“这不行,她已经是你的女人,你是咱们北燕的皇帝,怎能如此始乱终弃?”皇太后皱眉,虽然皇帝此刻正在气头上,不过,该坚持的事情,她依旧坚持。

只是,她的话更是激起了北燕皇帝的不满,“不能吗?那当年你又为何阻挠朕和她!”

北燕皇帝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当年皇太后将昭阳视为眼中钉,当年昭阳同样已经是他的女人,为何她却不能接受?

他不过是爱了一个女人而已,可他却没有料到,他的爱竟害了昭阳!

北燕皇帝的指责,让安宁皱了皱眉,不为别的,只以为,她明显感觉到身旁苍翟的身体僵了僵,下意识的伸手握住苍翟的大掌,抬眼对上他的视线,从他的眼神之中,她看到了一片冰冷,似乎能够对苍翟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安宁将自己的身体更加靠近了苍翟几分,似乎是想要拉回他的注意力。

苍翟身体微怔,在北燕皇帝提及娘亲之时,他心中的血液好似被点燃了一般,顿时沸腾了起来,在这个时候提起娘亲,无疑是对娘亲的侮辱,他又怎能容许?

心中的愤怒几乎要爆发出来,但是,安宁的举动却是安抚了他的情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翟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他看那几人的目光,却依旧冰冷得好似能够将人冻僵。

“这……这不一样。”皇太后此刻也有些恼羞成怒,她没有想到,皇帝竟然提起这件事情,她当初为何会反对?赵昭阳是东秦国的人,况且……那个女人对皇儿的影响太大了。

记得在第一次见到赵昭阳时,皇儿对自己介绍起她时,眉宇之间的兴奋,那是她从来不曾看到过的,甚至连皇儿登上皇位,都没有那样激动的眼神,那时她就明白,赵昭阳和宫里的那些女子不一样。

身为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几乎每一个人都代表着一方的势力,各个方面都需要平衡,可是,赵昭阳的独宠无疑是不容许存在的,而她身为一个东秦公主的独宠,更加是她的忌讳。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原因,决定了她不能接受赵昭阳的存在。

“不一样?如何不一样?”北燕皇帝轻哼一声,猛然想到什么,北燕皇帝的目光看向苍翟,正好察觉到他冰冷的眸中带着的讽刺,心中咯噔一下,暗自低咒,他本就没有得到苍翟的原谅,现在,苍翟怕是更加厌恶自己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北燕皇帝终究还是坚定的开口,“是,不一样,这个女人对朕来说,什么都不是,而昭阳……她应该是朕的全部,朕的一切!”

这本是他一早就该认识到的,可是,他以为自己是北燕的皇帝,就有能力保护好心爱的女人,他一直以为他可以一辈子拥有她,可是,终究到了失去的时候,他才发现,有些东西,饶是他也抓不住。

想到自己得知昭阳中了七星海棠之毒时,北燕皇帝皱了皱眉,饶是此时想到,他也记得起当时自己的震撼与心痛,还有无助。

“你……”皇太后心中更是愤怒,知道皇帝还想着赵昭阳是一回事,但是,亲耳听到他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她胸中的怒火瞬间燃烧了起来,“你是皇帝!”

皇帝可以多情,但却不能痴情,况且,她所痴情的对象还是东秦国的公主,若是那个女人利用皇儿对她的疼爱,做一些过分的事情,那么,带给北燕国的,就是灾难,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可以不当这个皇帝!”北燕皇帝紧咬着牙,凌厉的大吼出声,话一落,好似一记惊雷在御书房内炸了开来,几乎是震惊了每一个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北燕皇帝,不敢相信他们方才所听到的。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声过了片刻,再一次在御书房内响起,这一次,众人都看见了这一个巴掌声是从何而来,北燕皇帝的脸微微侧着,而那个将他的脸打偏了的人,正是怒极了的皇太后!

此刻的皇太后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脸色惨白,看着自己的手,方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手,此刻,饶是她自己也懵了,不过,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皇太后厉声道,“这可不是你说不当就能不当的,你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得担负起这个责任。”

北燕皇帝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脸上的痛,无法及得上心里的苦楚,责任?他当年以及这些年,若不是为了这个责任,或许早就……闭上眼,北燕皇帝遮住眼底的无奈与悔恨,他从不后悔自己爱上昭阳,从不后悔当初使尽手段将昭阳带回北燕,他后悔在选择之时,他更加偏向了该死的责任!

御书房内,气氛分外的诡异,北燕国最尊贵的男人和女人,此刻对峙着,而书房内的其他人,却依旧沉浸在方才北燕皇帝的话所造成的震撼之中。

不当这个皇帝?苍焱和苍澜的眸光皆是敛了敛,各有所思,皇位是他们共同的目标,为了那个皇位,他们各自暗地里勾心斗角这么多年,可父皇却不屑当这个皇帝。

两个人都是警惕了起来,父皇到现在都还没有立太子,此时提起不当皇帝的事情,他们怎能没有想法?

不仅如此,他们这个时候,皆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点,父皇会否将皇位传给苍翟?不过,仅仅是片刻,二人倒是松了一口气,皇奶奶对苍翟的排斥,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她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有东秦皇室血脉的人坐上北燕皇帝的位置,只要有皇奶奶在,或许还能阻止父皇做出某些决定。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们都知道,各自对于皇帝之位的争夺,都要加把劲儿了。

安宁亦是震惊的看着北燕皇帝,不当这个皇帝?初听来,她倒是震惊的,她一直都以为,北燕皇帝对皇位甚是眷恋,不然,当年他若真的爱昭阳长公主,为何在那样的情况下,不能为昭阳长公主放弃皇位?

但是,仔细留意北燕皇帝的神色,敏锐的她便看出了些微的端倪,北燕皇帝说那句话之时,似乎是压抑的宣泄,她相信,这句话定是真切的在他的心中积压了许久,此刻终于爆发出来了!

安宁眸光微敛,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对于北燕皇帝这个导致了昭阳长公主悲剧的始作俑者,她且不去评论他对昭阳长公主的爱是否深,又有多真,单是他没有保护好昭阳长公主这一点,就足以让安宁不屑于他。

想到苍翟曾经所承受的,安宁的眸子更是冰冷了几分,她可没有忘记,苍家是苍翟的仇家,此时看着仇家最重要的二人母子针锋相对,心中竟是格外的畅快。

自始至终都看着这一切,安宁是彻底的看得明白,想到来御书房之前,有人似乎给皇太后传了消息,眸光闪了闪,皇太后想要干涉北燕皇帝的后宫,趁机将安兰馨推给北燕皇帝,只是……她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北燕皇帝却不甘于被她设计吧。

安宁隐隐有预感,这母子二人的关系,从今之后,怕是难以平和了。

好,很好,她倒是很乐意看到苍家乱了起来,越是乱,越是对他们有利啊!

安宁嘴角扬起的弧度又扩大了几分,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安兰馨的身上,此时她紧咬着唇,似乎少了方才被撞破私情的羞愤,更多的是不甘,一张脸,也是极度苍白,似乎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不错,安兰馨不甘,她不甘皇上不仅不愿给她一个名分,更加不甘皇上会说出那样的话——不当皇帝!对她来说,只有他是皇帝,自己才能达到目的啊,她承认,在方才皇上方才用那样温柔宠溺的眼神看着她时,她有过瞬间的心动与痴迷,只是,她却明白,那都不是真实的,那是她从昭阳长公主那里偷来的,终究会在北燕皇帝清醒之时,一切打回原形,她无法得到这个男人的深爱,那么,身份地位便是她唯一的保障。

本来,皇太后的闯入,无疑是给自己多了一层保障,可是,之后的一切似乎都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如果真的得不到名分,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目光落在被单上的一抹鲜红上,安兰馨的脸上更是失去了血色,她隐隐有预感,此刻皇上和皇太后越是对峙得厉害,越是对自己不利。

御书房内,安静得近乎可怕,北燕皇帝和皇太后依旧对峙着,互不相让,旁边的人不敢说一句话,好似发出一丝声音,都会引来杀身之祸。

但是,对于安兰馨来说,在一阵挣扎之后,她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她要赌,方才勾引皇上,她是在赌自己能不能趁着皇上疲累之际,利用昭阳长公主亲近皇上,事实证明,她成功了,虽然这其中透着侥幸的成分,但是,也已经让她十分庆幸,现在,到了这个境况,她只有再赌一次。

她明白,这一次她若是赌输了,命运堪忧,但若是赌赢了……

安兰馨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她现在已经处境困难了,便是再困难一些又如何?她已经豁出去了,眸中凝聚起一抹坚定,安兰馨神色凄然,想要发出声音,可是,她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想到当年秦玉双对自己下的毒手,安兰馨眸子一紧,一抹恨意一闪而过,这个时候,她深切的体会到了不能张口说话的悲哀。

不能发声,安兰馨便只有利用其它的方法,去引起别人的注意,此时,所有人的视线几乎都在皇上和皇太后的身上,安兰馨敛了敛眉,看了自己处在床沿的位置,眼里浮出一丝坚定,拉着被单,稍微裹住她的身体,用力的往前一蹭,整个人便轰然从床榻上落下来。

砰地一声,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目光落在地上那个满脸纠结着痛苦的女子的身上,几乎是所有人都皱了皱眉。

安兰馨虽然被被单裹住,但是,从床上落下来,依旧跌撞到了身体,疼痛袭来,若不是强力隐忍,此刻定是呲牙咧嘴,好在,她料到这一下会摔得不轻,却极力掩饰着疼痛,现在看上去,倒是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安兰馨知道她要利用的是什么,忙仓惶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紧皱着眉,慌乱的摇着头,眼神之中的自责不断流泻而出。

不过,此时除了安宁,倒是没有人知道她在表达着什么意思,即便是北燕皇帝,乃至是皇太后也看得一头雾水。

皇太后虽然知道这个兰馨丫头是一个哑巴,但是,对她来说,哑巴又如何?当初詹家送来这个兰馨丫头的画像的时候,她一眼就相中了,这兰馨丫头温顺,极好控制,所以她才极力向皇上推荐,可是,皇上却是怎么也没有反应,最后甚至将她贬为宫女,当时,她得知这个消息,心中甚是气愤,皇上对兰馨丫头的贬谪,在她看来,更是意味着他对自己的不重视。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派人小心留意着,在得知兰馨丫头偷偷的打探关于赵昭阳的曾经的一些习惯之时,她就已经明白,既然是詹家送进宫的人,断然不会那么容易安于低人一等的现状,所以,她便静观其变,就是在等待安兰馨出手之时,好在第一时间帮她一把,所以,今日她才能那么及时的得到消息。

她带这么多人来,就是为了让所有人作证,这么多小辈看着,皇儿理应会妥协,哪怕是应付的封兰馨丫头一个妃子,也就足够了,至于以后的事情,只要成了名正言顺的妃子,她自然有办法让兰馨丫头得宠。

她要的不是让兰馨丫头得到皇儿如对赵昭阳那般的宠爱,而是想证明,她这个皇太后,对皇帝依旧是有影响力的,不仅如此,想到这段时间皇儿的清心寡欲,她还要告诉苍翟,他那对他娘亲深爱的父亲,绝对不会因为赵昭阳而不沾其他女子。

过了这么多年,皇儿的心依旧在赵昭阳的身上,这一点,是她心中的刺。

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苍翟,看到苍翟眼中的冰冷,心中浮出一丝得逞,苍焱和苍澜能够察觉得到苍翟此番回北燕不寻常,她又怎会感觉不到呢?

并且皇儿对苍翟的态度,更是让皇太后如鲠在喉。

她深深的意识到,她不能让他们父子二人太好了,所以,她方才才会叫安宁一起跟她来,因为她知道,只要让安宁来,苍翟便不得不跟着来。

只是,事情终归是没有按照她所预料的方向发展啊。

眉心皱了皱,皇太后的目光重新落在地上的兰馨身上,“来人,准备笔墨纸砚。”

兰馨丫头的习惯,她是知道的,口不能言,便只能用写的来表达,皇太后一声令下,便是在这诡异的氛围当中,即便御书房是皇上的地盘儿,外面的宫人也都不敢违逆皇太后的意思,立即领命,不消片刻,便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呈了上去。

安兰馨拿到笔墨纸砚,一刻也没有停留,快速的在纸上写下自己想要说的话,一个个的字跃然于纸上,众人便就明白了她想要说什么。

“皇上息怒,太后娘娘息怒,一切都是兰馨的错,兰馨是心甘情愿伺候皇上的,哪怕是没名没分,继续当一个宫女,只要能够伺候皇上,兰馨便心满意足了,求皇上,求太后娘娘,不要因为兰馨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而生出了嫌隙,那样的话,兰馨死不足惜。”

北燕皇帝眉心州的更紧,其他的人的眸子也是微眯了眯,这个叫做兰馨的女子,当真如此体贴?不在意名分么?可是,方才皇上拒绝给她名分之时,她脸上流露出来的失望,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心中禁不住浮出一丝讽刺,对于千方百计想要爬上帝王床榻之人,又怎会不在意名分。

几乎是所有人对于安兰馨的说法都不买账,但是,唯独一人,却是被她话中的某一句讨好了。

“不要因为兰馨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生出了嫌隙。”

皇太后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心里更是喜欢这个丫头,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和皇帝生出嫌隙,当年,因为赵昭阳怀孕的事情,母子二人大吵一架,最后,便是她卧病在床,都没有让他妥协,她的心里终究有一根刺,此刻听到兰馨丫头如是说她自然是满心欢喜了。

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决定,她无论如何都要让皇帝给兰馨丫头一个名分,目光对上北燕皇帝的视线,丝毫不容置喙的道,“皇儿,兰馨丫头如此贴心,这样的女子如今很少了,既然已经宠幸了她,一个女子的清白已经在你的手上,这名分不能不给,这件事情哀家就做主了,就暂时封兰馨丫头为‘蕙妃’吧,蕙质兰心,兰馨丫头一定当得起这个名儿。”

蕙妃?安兰馨心中一喜,她就知道,只要自己讨好了太后娘娘,她定会成为自己的一张王牌,心中雀跃,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眼底也仅仅只是有一丝兴奋流露了出来,仅仅是这丝毫的兴奋,却被敏锐的安宁捕捉到,嘴角勾起一抹讽刺。

好一个以退为进!安兰馨果然不再是当年那个十三岁的小女娃了。

蕙妃么?只是,北燕皇帝又会同意么?安宁的目光落在北燕皇帝的身上,果然看到北燕皇帝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浑身所散发的凌厉之气,似乎更加浓烈了些许,安宁饶有兴致的挑眉,似乎乐意看着这一出好戏。

如安宁所料的那样,北燕皇帝对于皇太后如此强加给他的东西,已然不买账了,心中对皇太后的抵触也更加的浓烈。

“朕不同意。”

北燕皇帝一字一句的道,蕙质兰心?他若是真的让这个女人做了他的妃子,便无时不刻提醒着自己对昭阳的辱没,此刻,他恨不得将这女人杀了,只是,杀了她又能够抹平自己对昭阳的愧疚么?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皇太后身体一晃,抬手颤抖的指着北燕皇帝,“皇儿,这件事情听哀家的不好吗?你就这么希望违逆我这一个老人家的意思?你还是哀家的皇儿吗?”

说着,呼吸一紧,手猛地捂住胸口,神色好似十分的难受,整个人也轰然朝着地上倒去,皇太后的贴身宫女立即眼疾手快的扶住,才不至于让她摔倒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慌了起来,尤其是北燕皇帝,要知道,在当年皇太后大病一场之后,身子虽然在调理当中,但一直都落下了病根儿,身体时好时坏,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些年极力隐忍的原因之一,可是这一次……

“快,快宣太医。”北燕皇帝慌乱的吩咐道,苍焱和苍澜,立即亲自奔了出去,其他的宫女太监更是乱作一团。

唯独安宁和苍翟依旧站在原地,就好似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一切。

“皇儿……皇儿……”皇太后虚弱的叫着,伸出手,北燕皇帝心中一怔,紧紧的握住皇太后的手,“母后,儿臣在这里,你要说什么?”

“皇儿……答应母后,封兰馨丫头为蕙妃,皇儿,当年是母后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昭阳,母后不该刁难昭阳,母后现在想弥补你,是真的想要弥补你,你不喜欢后宫的那些女人,但兰馨丫头不一样,她……是一个贴心的丫头,陪在你身边,母后便是突然哪一天死了,也能走得安心啊。”皇太后急促的呼吸着,好似在交代着遗言一般。

北燕皇帝神色变了变,对上皇太后的双眼,母后真的后悔了吗?不知为何,他倒是感受不到母后的后悔,可是,母后都已经这样了,他若是真的因此将母后起倒了,他同样会不安,心中挣扎着,徘徊之间,饶是北燕皇帝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决定。

在国事上,他素来雷厉风行,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皇帝,但是,在家事上,感情上,他却太过优柔寡断,想要各方平衡,但是,到头来,无论是哪一方面都无法兼顾。

而此时,一旁的安兰馨也密切的留意着北燕皇帝,她的命运就掌握在他的手上,只要他一句话,便可以让她知道,这一赌,她到底是输了还是赢了。

安宁和苍翟作为局外人,却是比他们还看得清楚明白,皇太后果然是皇太后啊,北燕皇帝受感情牵绊,竟也没有察觉,这不过是皇太后的苦肉计罢了。

眼里浮出一抹讽刺,安宁的眸中光芒隐隐闪烁着,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皇儿……你连母后的忏悔,你都不接受吗?皇儿,要怎样,你才能够不怪母后了?”皇太后神色更哀戚,催促着,似乎非要等皇帝的一个答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北燕皇帝终于是开口,“好。”

北燕皇帝心中浮出一丝无奈,他终究还是妥协了,脑中浮现出昭阳的身影,北燕皇帝的眉心紧皱在一起,怎么也无法舒展,心中亦是在盘算着什么。

皇太后眼睛一亮,但很快便掩饰了她的兴奋,虚弱的道,“皇儿,当年母后真的不该那般对昭阳……”

皇太后当初最害怕的便是昭阳成为皇儿的死穴,但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便是昭阳死了,现在依旧是皇儿的死穴,心中虽然不甘,但能够利用这一点,她也算是感到欣慰了。

皇太后没提一次昭阳,苍翟的心里便冰冷几分,精明如苍翟,自然和安宁一样,明了皇太后心里的盘算,正压开口阻止她提起娘亲的名字,北燕皇帝的声音却率先传来,甚至是打断了皇太后的话。

“既然母后也觉得不该那样对昭阳,那么,皇儿有一事,希望母后也能够不反对。”北燕皇帝的声音沉了几分,此时的他,多了几分处理国事时的霸气。

方才没有察觉到皇太后装病,稍微冷静一下,北燕皇帝依旧明白了,既然她要封安兰馨为妃,那么,他同样的也有事情,让她同意。

“皇儿有什么事情说便是,咱们是母子,母后自然是会支持皇儿的决定。”皇太后明显的感觉到了北燕皇帝突然而来的冷淡,心中亦是明白,自己被看穿了,既然看穿了,她便也不用再多做伪装,看皇儿的意思,该是要和她提出什么交换的条件了。

她倒是要看看,皇儿会和她交换什么条件。

北燕皇帝浓墨的眉毛一扬,眼神亦是变得深邃,“有母后这句话,儿臣心中便有数了,我替昭阳谢谢母后同意追立她为皇后之事。”

追立昭阳为皇后?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北燕皇帝的话几乎是御书房中投了一个炸弹,瞬间引起的效果,饶是苍翟和安宁都吃惊的看着北燕皇帝,几乎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追封昭阳长公主为皇后?

安兰馨方才喜悦的情绪,瞬间凋落,她是知道皇太后对昭阳长公主的排斥的,方才皇太后口中虽然说着后悔的话,但真的后悔么?怕是不尽然吧!

皇太后素来都是维护北燕国的各种规矩的,北燕皇宫虽然实行两宫皇后制,但从来都没有死后被追封的先例,更何况,还是在死后这么多年,尤其是在两宫皇后都存在的情况下,可能性更是少之又少。

皇太后会答应这个条件吗?若是不答应,那么自己眼看着就要到手的“蕙妃”怕是要化为泡影了。

安兰馨心中忐忑着,祈祷着皇太后能够答应这个条件。

只是,皇太后还没有作任何表示,刚出去召太医的苍焱和苍澜皆是异口同声叫道,“不,不行!”

刚出口,便引得北燕皇帝皱眉,同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眸光微闪,二皇子苍焱首先解释道,“儿臣的意思是说,这样有违我北燕的规矩,如今后宫后两位皇后。”

“对,这不合规矩,历来都没有追封的皇后,况且,当年贵妃娘娘……”苍澜附和道,这个时候,他和苍焱无疑是站在同一个阵线上的。

因为他们知道,若是真的追封了苍翟的娘亲为皇后,那么,苍翟便是皇后之子,北燕虽然没有规定皇后之子拥有皇位继承权,但这同样会给苍翟带来许多机会。

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只是,苍澜还没说完,北燕皇帝利眼一扫,视线让苍澜禁不住心中生寒,下意识的噤了声。

“朕不是和你们商量。”北燕皇帝厉声道,这本该是当年就该给昭阳的东西,昭阳的性子,太过恬淡,不在意那些虚名,当年若不是自己坚持,她怕是连贵妃都不会当,他想给她最好的,可到最后却……

追封昭阳为皇后,这是他一直藏在心里的事情,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一个好的契机,既然这次让他遇上了,他绝对不会再放过。

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他都已经决定了,谁也无法改变,目光落在依旧一脸震惊与呆愣的皇太后的身上,北燕皇帝心中竟然浮出一丝报复的快感,他几乎有些喜欢上这种感觉。

他自然是知道母后绝对不会愿意接受这个条件,可是,他就是要逼迫她接受,她既然要将这个叫做兰馨的女人强加给他,他又何尝需要去顾忌她的意愿?他们母子的裂痕,或许在昭阳死时就已经不可调和了。

虽然心中已经肯定了自己的决定,但是,他却似乎是想要教训皇太后一样,想亲耳听她说出接受的话。

“母后,你觉得呢?今日是个好日子,择日不如撞日,朕今日就下诏,追封昭阳为皇后!还要劳烦母后等会儿亲自主持。”北燕皇帝眸子一凛,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母后应该是不会拒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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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章 好戏开场,巧妙反击气得够呛!

不会拒绝?在皇太后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心中有一个声音就已经拒绝了,追封赵昭阳为皇后?这怎么能行?

“不,不行,绝对不行!”皇太后连忙摇头。

“母后方才不还说,对不起昭阳,怎么又说不行了?难道方才母后说的话,都是假的吗?”北燕皇帝嘴角的讽刺更浓,看到皇太后的脸色越发的难看,顿了顿继续说道,“母后若是同意,昭阳的在天之灵也会高兴。”

高兴?她在意赵昭阳高兴与否做什么?况且,赵昭阳已经死了这么久了,不是吗?

对上北燕皇帝的双眸,皇太后知道,皇帝是故意的,他是故意在和自己对着干,他终究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在怨恨她,他是在报复自己啊!

眸光闪了闪,皇太后坐在了椅子上,神色之间多了细微颓然,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几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皇太后的身上。

北燕皇帝依旧是满眼的讽刺,二皇子苍焱和五皇子苍澜,二人一颗心都紧紧的揪在了一起,他们知道,他们是无法左右父皇的决定的,现在,也就只有皇奶奶有希望阻止父皇,千万不能让父皇追封赵昭阳为皇后。

而安兰馨和苍焱苍澜二人都是将所有的期待都压在了皇太后的身上,不过,她和他们却不一样,她希望皇太后答应皇上的条件,那么,她就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

一时之间,在场的各人神色各异,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好似压着一块大石,又似一根弦紧紧的绷着,她们都在等着皇太后接下来的反应,安宁将所有人的神色看在眼里,饶有兴致的挑眉,和苍翟一样,她的心中亦是浮出一丝讽刺,皇后之位么?安宁倒是觉得,昭阳长公主那样淡雅的性子,又怎会将皇后之位放在眼里?

不过,既然北燕皇帝有意要追封昭阳长公主为皇后,那么,他们乐见其成又如何?

当年北燕皇帝,没有为昭阳长公主争取,既然他想弥补,便就让他弥补,且看看他能够弥补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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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在乎那皇后之位,倒不如说乐意见到北燕皇帝和皇太后因为这件事情的对峙,二人各自的坚持,他们都看在眼里,无论谁妥协,到最后安宁都乐得看一出好戏。

和安宁一样,苍翟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只是,他心里的讽刺意味儿更加的浓烈罢了。

北燕皇帝的那一句指责的反问,让皇太后的神色煞是难看,御书房内的诡异气氛依旧持续着,没有丝毫缓和的趋势,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太后的神色慢慢的恢复了过来,矍铄的视线,看向北燕皇帝,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皇太后又何尝不是一个精明的人,皇帝是要和她做交易啊,他同意赐封兰馨为蕙妃,那么,她就必须同意追封昭阳为皇后,如果自己不同意,两件事情就都休想进行。

皇帝果然是皇帝,但是,却已经不是她曾经的那个儿子了,连她也开始算计,心中浮出一丝苦涩,答应吗?利弊权衡,皇太后的眉心深锁着,就这样静静的看了北燕皇帝许久,二人的视线对峙着,在外人看来,没人知道,这眼神的交锋谁输谁赢,只是,片刻之后,皇太后终于是开口,“好。”

吐出这一个字,皇太后眉心依旧没有舒展,就连整张脸,也是在那一瞬间垮了下去,而反观北燕皇帝,俊朗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明显带着几分得意,得意之中,眼神依旧没有丝毫温度,甚至夹杂着些微的讽刺。

皇太后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她了解她的这个儿子,方才的眼神对峙中,皇太后好似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一日,因为赵昭阳怀孕,她和北燕皇帝大吵一架,那日,母子二人的针锋相对甚至比此刻还要激烈的多,但是,皇帝眼中的坚决,却和那个时候,如出一辙。

那次,便是自己气得病了,他也依旧固执己见的让赵昭阳生下孩子,甚至还赐封赵昭阳为贵妃,她怒不可遏。

那一次,造成了他们母子二人生出裂痕,饶是过了这么久,二人表面上关系还好,但是实际上,裂痕依旧存在,皇太后知道,自己便是不答应,皇帝怕也不会理会,依旧会坚持己见。

既然这样,她答应了又如何?赵昭阳已经死了,不是吗?而兰馨还活着,只要兰馨当上了妃子,她就再想办法,她就不信,兰馨这么年轻的身子,会引不起皇帝的兴趣。

方才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皇帝终究是男人,心里虽然深爱着赵昭阳,但已经死了这么久,别的女人有的是机会。

心中如是盘算着,皇太后老练的眸子微眯,脸上恢复了笑容,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了起来。

皇太后的回应,让安兰馨心里大喜过望,眸中的兴奋饶是她刻意掩饰,都掩饰不了,皇太后答应了,这意味着什么?皇太后答应了追封昭阳长公主为皇后,那么也就等于,皇上同意了册立自己为蕙妃的事情了。

蕙妃?她终于要不再是那个卑微低贱的小宫女了吗?

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安兰馨怕是要激动得跳起来了。

在安平侯府,因为自己是庶出的女儿,又因为娘亲身后的背景不高,她就算是四大世家之一的千金小姐,但终究是活在别人的阴影当中。

开始的时候,是大小姐安茹嫣,后来是二小姐安宁,在世人的眼中,好似从来都没有她这个安平侯府三小姐一样,她活得卑微,活得落寞,后来娘亲死后,她的生命更加没了光明,甚至还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想到那段时间自己在安平侯府所经历的,安兰馨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此刻,几乎无法形容她心中的激动,人上人,她那时,就想着,要做人上人,现在,她的目标,就要一步步的实现了吗?

安兰馨喜不自胜,但是二皇子苍焱和五皇子苍澜二人眸子中却是一片阴沉,在皇太后答应的话说出口之时,二人的心里不仅仅是震惊,还有浓烈的失望,皇奶奶怎么能答应呢?

她不是最不喜欢昭阳长公主的吗?她是东秦国的公主啊,皇奶奶怎能让父皇追封一个东秦国的公主为他们北燕的皇后?

皇奶奶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个女人若是被为皇后,苍翟的身份,便就更加不同了啊。

“如此便好,朕代表昭阳,再次谢谢母后的通情达理。”北燕皇帝朗声道,笑声在整个御书房内回荡,似乎在向人昭示着,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皇太后脸色沉了沉,十分不满皇帝的反应,目光扫向地上跪着的安兰馨,冷冷的道,“兰馨丫头,还不快谢谢皇上的赐封?”

安兰馨回过神来,立即忙不迭的磕头,虽然无法说话,但是,撞击在地板上,发出声响的额头,却是昭示着她此刻谢恩的心是多么的真诚。

北燕皇帝眸子眯了眯,锐利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安兰馨,眼底一抹浓烈的厌恶跃然于上,蕙妃么?蕙妃又如何?他皇宫内的妃子多了去了,一个蕙妃,终究是会被湮没在这高墙之内。

北燕皇帝心中正盘算着,该将蕙妃安置在哪一座宫殿,才能让她远离自己的视线,还未想好,便听得皇太后的声音再次响,说出的话,却是让北燕皇帝的眉心大皱,整个人立即散发出一股危险之意。

“兰馨丫头,哀家就替你做主了,你就住在昭阳殿吧,那里离哀家的宫殿近,平日里没事,你也好经常去看看我这个老人家。”皇太后先声夺人。

虽然同意追封赵昭阳为皇后,但是,她心中依旧不甘心,郁结着一股浓烈的怒气,此时决定让安兰馨住在昭阳殿,真的是为了让安兰馨看她时方便么?

事实上,昭阳殿距皇太后的寝宫并不近,只是离皇上的寝宫近罢了,当初北燕皇帝修建昭阳殿时,就是专门选择了一个距离他寝宫最近的地方,精心布置与修建。

皇太后知道,安兰馨此次是利用了赵昭阳才能成功的引诱到皇帝,既然利用了一次,又为何不能再利用第二次,第三次?

说是替身也罢,她和安兰馨一样,要的只是一个结果,安兰馨想要做人上人,能够掌握住自己的命运,而她,想到什么,皇太后敛眉,眸光闪了闪。

“不行!”

几乎是皇太后的话刚落,这两个字便在御书房内响起,开口的不是北燕皇帝,而是一直都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出好戏的苍翟。

他的出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苍翟面容阴沉,浑身所散发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皇太后眸子一紧,“宸王,如何能不行?”

“那是我娘的地方,任何人都不许玷污它。”苍翟紧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

“呵呵,宸王,你怕是弄错了吧,那可不是你娘的地方,你是东秦国的宸王,昭阳殿是我北燕皇宫的东西,宸王虽然是我北燕的贵客,但也没有立场对我北燕国的宫殿指手画脚吧。”皇太后淡淡的笑道。

苍翟眼神一沉,正要开口,却是被安宁拉了拉手,疑惑的看着安宁,却只见安宁的脸上已经绽放出一抹笑容,随即柔柔的声音便传来,“太后娘娘,如果宁儿没记错的话,方才太后娘娘说了,宁儿肚中怀着苍家的血脉,不知道苍家的血脉,有没有说话的立场啊?”

安宁轻抚着隆起的小腹,话落,果然看到皇太后原本带着笑容的脸色一僵,嘴角隐隐抽搐着,似乎是没有料到安宁会将她方才所说的话,拿来堵她的嘴。

皇太后心中浮出一丝不悦,在安宁还是那个小侍卫的时候,她就知道,那小侍卫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这等伶牙俐齿,这等思维敏捷,若是用来对付自己,还真是让人憋屈的很。

目光落在安宁的小腹上,想要说什么,但她却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是自打耳光。

顿时,皇太后心里更加觉得郁结得慌,尤其是安宁脸上的笑容,就好似一根刺,扎在她的身上,她还从来未曾遇到如此无言以对的时候。

皇太后脸色难看,不知道说什么,不过,有人却趁机开口了,北燕皇帝呵呵的笑道,“既是我苍家的血脉,自然有说话的立场,宁儿怀的可是母后的第一个曾孙,朕的第一个孙儿,怎么着也得好好嘉奖才行。”

北燕皇帝脸上的笑意甚浓,昭阳是苍翟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子之一,昭阳殿中有太多属于昭阳的记忆,以苍翟对昭阳的维护,便是拼了命,他也要保护好属于她的东西。

苍翟说的很不错,昭阳殿是他娘亲的地方,他容不得任何人玷污,而他也一样,不许任何人去玷污它。

北燕皇帝知道,苍翟恨他,但是,在对昭阳有利的事情上,他们都极有默契的站在一条阵线上,而此刻,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皇太后的眉心皱的更深,直觉告诉她,这所谓的嘉奖,定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精明如苍翟,隐隐猜出北燕皇帝的意图,他虽然不愿承认这些所谓的亲人,但是,为了娘亲的昭阳殿……苍翟敛眉,却是没有说是什么。

果然北燕皇帝顿了顿,继续说道,“以朕看,不如把昭阳殿赐给这小家伙吧,小家伙的娘亲是东秦人,昭阳殿又是按照东秦国的建筑风格设计建造,送给这小家伙是再好不过的了。”

轰的一声,皇太后脑袋一懵,皇帝他竟然……

他将昭阳殿送给安宁肚中的孩子,不就等于是送给了苍翟和安宁了吗?

她方才才提出将昭阳殿拿来给兰馨住,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是合起伙来和自己唱反调么?

皇太后心里的怒意更浓,正要开口否决,安宁却是福了福身,柔和的声音便从她的口中流泻而出,“多谢太后娘娘恩典,多谢皇上恩典,安宁代替肚中的小家伙谢恩了,呀……”

安宁突然叫出声来,好看的眉峰微微蹙着,这一叫,顿时引得好些人都紧张了起来,苍翟立即上前,查看着安宁的情况,满脸关切,好似方才的一切全都被他抛到了脑后,他的眼里只剩下安宁,“怎么了?”

安宁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多了几分吃惊于欣喜,平息了片刻,才开口道,“小家伙怕也十分喜欢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恩赐,方才是在宁儿肚中谢恩呢!”

安宁这么一说,方才满脸担心的苍翟和北燕皇帝,顿时松了一口气,北燕皇帝哈哈的大笑道,“这小家伙,在娘亲的肚中都这般闹腾,出生后定也调皮得紧。”

二皇子苍焱和五皇子苍澜的神色微敛,面容凝重,父皇对安宁肚中孩子的喜欢程度,也说明了许多问题啊,看来,他们担心的事情,怕是越来越有可能发生了。

而皇太后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虽然安宁肚中的孩子,按理说,确实是他们苍家的第一个曾孙,但是,终究有东秦皇室的血脉啊!

她愤怒,郁结,心中堵得慌,安宁此番抢白,又拿着她肚中的孩子来讨好皇帝,同时也堵住了她的嘴,她堂堂北燕的皇太后,竟然连说话的地儿都没了。

越是想,皇太后越是气得够呛。

安宁不着痕迹的将皇太后那憋屈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浮出一丝得意,苍翟不愿看到昭阳殿被别人玷污了,她自然也和苍翟一条心,用肚中的孩子做筹码,无疑是最好的方法,本来她是要请求北燕皇帝和皇太后将昭阳殿赐给肚中的小家伙,不过,她却没有料到,北燕皇帝竟然如此配合,自发的就将昭阳殿送了上来。

安宁自然乐得接受,想到皇太后方才所说的话,苍翟是东秦国的宸王,没有理由插手北燕皇宫中的东西是不错,但是,她肚中孩子可是被皇太后亲自承认过的,不管她方才承认她肚中是苍家的血脉到底是意欲为何,倒是让她安宁首先享受到了这其中的好处。

她几乎能够料想得到此刻皇太后心中是怎样的心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如今,这昭阳殿已经是她肚中孩子的东西,身为她肚中孩子的爹的苍翟,看谁还能说他没有立场去管昭阳殿的事情。

心情顿时好极了,安宁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了几分。

抬眼对上苍翟的视线,正好瞧见他眼底宠溺的笑意,安宁回以一笑,在这御书房安静的氛围中,二人之间的含情脉脉,自然的流露出来,众人都看在眼里,皆是神色各异。

苍翟和安宁的感情,还真是好啊!

二皇子苍焱和五皇子苍澜,心中隐隐浮出一丝酸意,五皇子苍澜一早就明白自己喜欢上了安宁,自然知道这酸意是什么,心中禁不住浮出一丝苦涩,吃醋么?嫉妒么?

他苍澜,何曾想到过,有一天,他也会有这样的情绪?

而苍焱,只是恨不得将苍翟取而代之。

二人心中不是滋味儿,但北燕的眼里所流露出来的却是欣慰,曾几何时,也曾有一个女人和他这般含情脉脉,可是……心中浮出一丝愧疚与悲伤,收回神思,看着苍翟和安宁二人,他似乎看得出,这二人应该与自己和昭阳不会是一样的结局。

在感情上,苍翟比起当初的他,更加坚定。

饶是一旁的安兰馨对安宁也甚是羡慕,虽然已经等于是坐上了蕙妃的位置,但是,她怕是永远也无法得到一个男人的真心疼爱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这是她的选择,既然选择了要在权力的漩涡中挣扎,追逐别人对她的仰视,她就只能坚持下去,让越来越多的人仰视着她,安兰馨在心中发誓,她绝对不会容许自己,再回到当初的窘境。

这厢决定了昭阳殿的归属,安兰馨无疑是没了住处,皇太后本就心情不悦了,又看到苍翟和安宁那羡煞旁人的温情,心里更不是滋味儿,当年先皇也对她甚是宠爱,但却没有这般浓烈。

似乎是要打破这让她感觉到不是滋味儿的氛围,皇太后冷声开口,“昭阳殿赐给了别人,那么,就让兰馨在锦华宫住下吧!”

那个位置虽然没有昭阳殿的位置好,但却是除了昭阳殿以外,距离皇帝的寝宫最近的一个了。

北燕皇帝皱眉,安兰馨也顿时紧张了起来,身为宫女的这几个月,她对北燕皇宫中的布局,也有几分了解,若是不能住进昭阳殿,那么住进锦华宫也是很不错的。

皇太后是明显的在帮自己啊,安兰馨心中盘算着,以后,她定要好好的将皇太后讨好了,在这后宫之中,终究是需要有后台的,虽然她的身后有詹家,但是,多一个皇太后,显然是多一张王牌。

安兰馨期待着,只是,正在期待之间,北燕皇帝却是出声打破了她的期待。

“母后不是说希望蕙妃能够将多看看你吗?锦华宫距离母后的宫殿实在是太远了些,不如就住春华居吧,那里距离母后的宫殿不远,以后蕙妃去探望母后,也方便许多。”北燕皇帝朗声道,声音满是平静。

但话落,却是让好几人都略显震惊。

锦华宫和昭阳殿分别在皇帝寝宫的两侧,而当年皇太后为了清净,特地将住所选在了皇宫内院较僻静的地方,而春华居正好是太后寝宫的那个方向,不过,那里名为春华居,实则是一个冷宫。

平日里,鲜少有人去,上一任住在那里的被贬入冷宫的妃子,在两年前就已经死在了冷宫中,皇上要将一个新册封的妃子放到冷宫中去居住,这是什么情况?

安兰馨脸色白了白,她不笨,自然是知道皇上为何要这样,皇上因为自己勾引了他,还在生气,又因为皇太后对自己的维护,在迁怒着她,他终归是太后的儿子,无法对太后做什么,但对她,他便可以毫不怜惜。

心中泛出一丝寒意,安兰馨没有了方才的乐观,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起来,楚楚可怜的看着皇太后,似乎是在向她求救。

此刻,皇太后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

北燕皇帝嘴角微扬,声音依旧平静,“母后,朕没什么意思,只是顺着母后的意思罢了,时辰不早了,今日是游园会,朕邀请进宫的宾客怕已经到了,母后,你方才身体不太舒服,今日还是早些回寝宫歇着吧!游园会有儿臣在就行了,至于追封昭阳为皇后的事情,就由朕主持吧,母后喜欢蕙妃,那蕙妃你就替朕送母后回寝宫,来人,替朕更衣。”

北燕皇帝没有理会皇太后青白交加的脸色,朗声吩咐道,随即,高大的身躯转身,走进了内殿之中。

留下脸皮因为愤怒而抽搐着的皇太后,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竟然……竟然这么对她!他还是她的儿子吗?

胸中的气血翻腾着,呼吸一窒,皇太后两眼一翻,顿时一阵虚弱袭来,皇太后身体一晃,整个人顿时倒了下去。

“太后娘娘……”

“皇奶奶……”

几个声音同时响起,好几个身影朝着她抛过来,满脸的焦急,视线模糊中,皇太后的眸光一直看着北燕皇帝身影消失的方向,口中不断的喃喃,“皇儿……皇儿……”

她在等,等待着皇帝转过身来,但是,直到北燕皇帝的背影在她的视线中消失,皇太后终究是没有等到他转身,一颗心好似被一只手狠狠的捏着,几乎让她背过气去。

“皇儿……”她似乎是不愿意接收这个现实,方才皇帝一察觉到自己脸色有异,不就立即冲过来了吗?可是为什么现在却……

“快,太医快进来。”苍澜厉声吩咐道,幸亏方才他们去将太医叫了过来,刚刚一直在御书房外等候着。

太医进了御书房,皇太后终究是没有坚持得住,昏厥了过去,便是晕厥过去的她,眉心依旧紧皱着,似乎是不甘心皇帝竟然连她这样了都不予理会。

她又怎知道,她自己方才的装病,加上她三番四次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北燕皇帝的举动,已经将北燕皇帝的耐性给用完。

皇太后昏厥,一时之间,乱作一团,北燕皇帝一直都没有出来,直到皇太后片刻之后转醒,失望的让人将她送回寝宫之后,北燕皇帝才走出了内殿。

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一件龙袍,御书房内,安兰馨,二皇子苍焱,五皇子苍澜等人都已经和皇太后一起离开,独独剩下苍翟和安宁。

北燕皇帝看着门外许久,才坐回了书桌前,提起笔,在明黄的锦缎上写下了什么,随即抬眼看向苍翟,“朕要追封你娘亲为皇后,曾经朕给你的那道圣旨,你还是不接受吗?”

曾经苍翟还在东秦国的时候,他便已经让苍寂前去下旨,赐封苍翟为北燕国的宸王,但他却是毅然拒绝,虽然这是他早就料到了的情况,但北燕皇帝心中依旧十分苦涩,堂堂北燕国的宸王,还是入不了苍翟的眼啊。

苍翟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夹杂着些微的讽刺,“你以为追封娘亲为皇后,就真的可以弥补什么吗?”

苍翟冷声道,对于北燕皇帝的问题,却是并没有回答,娘亲已死,饶是北燕皇帝弥补得再多都起不了任何作用,“如果你是想做给我看,那么就完全不必了。”

他对北燕的恨,永远都无法消弭。

北燕皇帝心中一怔,他是为了做给苍翟看吗?皱了皱眉,心中浮出一丝苦涩,他是真的想追封昭阳为皇后,因为,按照北燕国的规矩,便只有皇帝皇后才能合葬在一起,他终究是在为他以后考虑啊。

他自然不敢将自己的想法让苍翟知晓,他明白,以苍翟对自己的恨,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自己和他的娘亲合葬在一起的。

可是,他心里却不甘心,看着苍翟,试探的道,“如果朕死了,你对朕的恨,会消失吗?”

苍翟眉毛微扬,眼中的讽刺更浓,他死了,他的恨会消失吗?自然会,既然他的仇人都已经死了,那么,他还将恨放在心里干什么?

若是他的生命中没有安宁,没有安宁带给他的他们共同的骨血,也许,他便是报了仇,那仇恨也依旧会伴随着他一辈子,直到死都会受着仇恨的啃噬,可是,他有了安宁,有了希望,他不会让仇恨将他控制一辈子。

他还要给安宁幸福稳定的生活,不是吗?

握着安宁的手紧了紧,苍翟嘴角的笑容变得柔和。

御书房中,一片静默,安宁感受到苍翟握着自己手的力度,嘴角也是扬了扬,北燕皇帝终究是没有等到苍翟的答案,但是,苍翟不用说,安宁也已经知道了答案。

若不是因为北燕皇帝当初造就了昭阳长公主的悲剧,若不是北燕皇帝当初对他所做下的事情,北燕皇帝的命在苍翟的眼中,一文不值。

北燕皇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失望了摇了摇头,苍翟连一个答案都不屑给他吗?还是,他即便是死了,苍翟也不会原谅他?

苦涩在心中不断的蔓延,北燕皇帝收好自己方才写下的诏书,朗声将太监总管唤了进来,吩咐道,“等会儿宴会开始,朕有重要事情宣布,你即刻去准备好册封皇后的文牒。”

太监总管听到册封皇后,愣了愣,方才他在外面,并不知道御书房内发生的事情,册封皇后?皇上要册封谁为皇后?方才那个被宠幸了的兰馨么?

可是,看样子却不像啊!

太监总管虽然疑惑,但却不敢多问,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按照皇上的吩咐,去将事情办妥,不过,他却知道,无论皇上要册封谁为皇后,册封皇后这件事情,怕是会引起轰动的啊!

苍翟和安宁看着北燕皇帝安排着这一切,嘴角皆是淡淡的笑意,太监总管知道,册封皇后的事情会引起轰动,他们又怎会猜不到呢?

北燕国一来都是实行两宫皇后制,如今两宫皇后尚在,即便是要追封皇后,那会引起的震撼也是无法预计的。

皇上方才面对的是皇太后,他们知道,若是皇上不容易封安兰馨为蕙妃,皇太后绝对不会答应追封的事情,方才有交易做保障,那么等会儿呢?

等会儿北燕皇帝所要面对的,是两宫皇后,不仅如此,还要面对三大望门啊!

他们又会买账么?

不用想,安宁和苍翟都几乎能够料到等会儿的精彩,心中亦是期待了起来,两宫皇后,北燕三大望门,在当初昭阳长公主之死的事情上,都脱不了干系。

不知道他们在得知皇上要追封他们曾经害死了的女人为皇后的事情之后,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皇宫中,许多宾客都已经来了,皇上邀请,他们自然是不能怠慢了。

这次游园会,皇上邀请了不少的人,除却三大望门之外,还有朝中的二品以上的官员,以及各位官员的一些家眷。

今日,闲散王爷四皇子也出现在了皇宫之中,这个四皇子,除了必要的请安,很少在皇宫中走动,此刻,他正游走在各个宾客之间,态度十分热络。

六皇子苍璘在上一次被打断了肋骨之后,养了数月,虽然还没有完全好,但是出们行走已经无恙。

不过,宾客们都十分诧异六皇子竟然独自出现,身旁竟没有跟着二皇子,要知道,在世人的眼中,这两兄弟,关系极好,在这样重大的场合,一来都是同时出现的。

可是,今日却成了例外,他们又怎知道,几个月前,曾经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兄弟二人,早已经决裂。

六皇子因为身体的原因,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喝着酒水,眉宇之间隐约含着几分落寞,不过,他的视线却偶尔在看着门口的方向,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宸王真的来了?”六皇子轻声问着身旁的随从,很显然,他所等待的人正是宸王。

这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他静静的思索一些事情了,而且也已经得出了结论,他和二哥的关系已经无法修补了,对于皇帝之位,他是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希望的,对于他们这些无力角逐皇位的人来说,找一个靠山,无疑是最重要的,他估摸着现在的形势,对于宸王,他只能交好。

“回殿下的话,宸王来了,宸王妃也来了。”

苍璘皱眉,虽然卧病在床,小侍卫就是宸王妃的事情,他自然也是听说过的,而这其中的震惊,更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苍璘正想着,便看到门口两个身影一同出现,那男子,可不就是苍翟么?而他身旁的那女子,苍璘皱眉,一瞬间恍然,那就是宸王妃么?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日轻而易举的将他掌控在手中,造成了他和二哥决裂的人,竟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这样风华绝代的女子。

明明是看起来那么温婉娴静的女子,苍璘在明白了她的难以对付之后,剩下的就只有敬畏,这女子,是他惹不起的。

安宁和苍翟的相携而入,顿时吸引力所有人的目光,有些人甚至主动和苍翟寒暄,苍翟平静的应对,态度若即若离,安宁跟随在他的身旁,不时的展现着温和的笑容。

突然,安宁猛地对上一双美丽的双眸,安宁身体一怔,打量了对方一番,那是一个女子,生得极其美丽,端庄优雅,却不似凤倾城那样,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尤其是她脸上的笑容,让人觉得亲切,身上一袭白衣,有几分出尘的味道,让人禁不住喜欢。

从她的样貌看,安宁倒是觉得有些面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安宁搜寻着记忆,好似捕捉到什么,眼睛倏地一亮,这女子分明就有几分像詹玉容,不过,比起詹玉容,却有气质许多。

她总感觉到这女子似乎是极其低调的在收敛她的气势,好似恨不得所有人都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竟还有这样的女子么?安宁立即对这个女子生出了好奇之心。

思索之间,安宁也是隐隐猜出了这女子的身份,记得詹家还有一个大小姐,似乎是叫做詹玉颜的,如果她猜得不错,这就该是詹玉颜了吧。

上次,詹家老爷詹灏,似乎透露出詹玉颜对苍翟的倾慕,安宁敛了敛眉,遮住眸中的情绪。

就在安宁打量詹玉颜之时,詹玉颜也在打量着安宁,这并不是詹玉颜第一次见到安宁,在上一次凤家当家人授权仪式上,她已经见识到了这个宸王妃的风华绝代。

在她看来,宸王妃和宸王真的是配极了,想到爹爹对自己的吩咐,詹玉颜暗地里瘪了瘪嘴,她詹玉颜又怎会为了詹家的利益去接近宸王?

一来,她不愿做棋子,二来,她不愿喜欢上一个心有所属的人,虽然她承认宸王苍翟的魅力足够吸引她,但是,他对宸王妃所表现出来的爱意,却是她所忌讳的,她才不会自寻烦恼,将自己变成面目可憎的女人。

比起宸王,她更对宸王妃有兴趣,如果有机会,她们倒是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善意的对她点了点头,安宁亦是回应给她一个亲切的笑容。

正此时,北燕皇帝大步走了进来,步履匆匆,似乎是迫不及待的要做什么事情。

众人竞相跪地行礼,北燕皇帝到了主位上,还没有叫大家起来,锐利的目光便一扫众人,朗声开口道,“朕今日要乘此机会,宣布一个消息……”

安宁眼睛一亮,自然知道北燕皇帝要宣布什么消息,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好戏,要开场了吗?

感觉到肚中的小家伙猛然动了动,安宁心中微怔,笑容更是灿烂了几分,看来,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也很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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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章 当场废后,剜肉之痛最大赢家!

北燕皇帝如此的迫不及待,开门见山,让众人都是怔了怔,心中暗自猜测,皇上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宣布,看这样子,似乎是什么大事吧!

三大望门的家主,尤其是詹灏眸子紧了紧,他已然感受到了北燕皇帝的不寻常,直觉告诉他,皇上所要宣布的事情,对他来说,定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章皇后和凤凰后也都一瞬不转的看着北燕皇帝,众人一致等待着北燕皇帝开口宣布。

在众人的期待之中,北燕皇帝继续道,“朕今日要追封赵氏昭阳为皇后,赐号德昭瑞贤皇后。”

北燕皇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话落,原本静得不可思议的大殿之内,更加是连掉下一根针的声音都听得见,众人几乎是忘记了呼吸,是他们听错了吗?

可是,皇上的话依旧在他们的耳边回荡,追封赵氏昭阳为皇后,赐号德昭瑞贤皇后?

赵氏昭阳?有些人年轻的后生,不知道赵氏昭阳是谁,但是对于一些朝中老臣,詹灏以及墨家家主,章皇后,凤皇后等人,他们却永远也不可能不知道赵氏昭阳是何方神圣。

那个曾经风华绝代的东秦公主,深得皇上宠爱,几乎是所有后宫嫔妃羡慕的对象,她已经死了十多年了,此刻皇上竟要追封她为德昭瑞贤皇后?

果然如安宁所料的那般,北燕皇帝一旦说出这个决定,在场的这些个官员以及嫔妃,都不可能有好脸色,就如他们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好似被雷劈了一下。

接下来呢?安宁目光一一扫过某些人,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皇上,此事不妥。”詹灏首先开口,自从三大望门之首凤家改换家主之后,对于皇帝的决定,凤家家主一直都是持有无条件的赞成态度,如此一来,作为排名第二的詹家的家主詹灏,便当仁不让的开始代表三大望门发表其他的意见。

果然,方才他的预感终究是没错,追封赵昭阳为德昭瑞贤皇后?这怎么能行呢?

北燕的两宫皇后都且尚在,怎能容许有第三个皇后存在?即便是追封的都不行。

詹灏的一句话,说出了在场的许多人的心思,好些北燕的官员也都紧皱着眉,跟随着詹灏附和,“是啊,皇上,这事要三思才行了。”

“对,皇上,这不合北燕的规矩,赵昭阳她……她都已经死了。”凤皇后大声吼道,此刻的她,在震惊之后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便是反对。

皇上怎能做这样的决定?追封赵昭阳为皇后?这意味着什么?

一想到赵昭阳,凤皇后心中的嫉妒就不断的冒出来,她以为赵昭阳死了,一切就都好了,可是,那个女人,死了这么多年来,还能让皇上念念不忘,这就已经是她心中的刺了,如今,皇上还要追封她为皇后,她怎能让那女人享受这样的荣誉?

不,不行,绝对不行!

安宁听到凤皇后激动且坚决的声音,微微挑眉,目光顺着那声音看过去,果然见到一脸严肃的她,今日的凤皇后,虽然是一袭皇后的凤袍加身,但是,整个人却憔悴了不少。

凤皇后自然是比以前憔悴的,若是知道她这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那么,便会觉得她的憔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上次因为替二皇子苍焱接受未完成的惩罚之后,她不仅长时间的卧床,也随二皇子一样,被禁足于她自己的寝宫之中。

这倒不是让她憔悴的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自那日之后,她的身体莫名的出现了状况,她身体除了莫名的瘙痒难耐之外,胸口处更是突然生了一个凸起。

几乎时时刻刻折磨着她,请来太医都说束手无策,后来还是寻了一个江湖游医,诊断之后,才说那凸起竟是一根发晶凝成了团,集在她的胸口处,当下,凤皇后听了,心中大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里竟然多了一个这样的东西?

她知道,那东西定是造成她浑身酥麻瘙痒的罪魁祸首,问了游医该如何医治,得到的结果让她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要想将那东西从身体里取出,唯一的方法便是将那团肉割了,连带着结成团的发晶取出。

这意味着什么?要知道那位置正好在她的胸脯,且不说割肉的痛,单是那位置……凤皇后无法想象,若是要将那东西从身体里取出,会怎样割下她的肉,而她原本丰满的胸脯,在那之后,又会是怎样的画面。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中了这金针的,更加不知道对她用针的人是谁了,她几乎是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出可疑之人。

很长一段时间内,凤皇后忍受着瘙痒酥麻带给她的难受,甚至将身体的肌肤抓破,整个身子几乎是惨不忍睹,最后,终究是忍受不住,还是做了决定。

除却少数亲近的人,没人知道此时的凤皇后那华贵的衣衫下的丰满胸脯到底是什么样子,但皇后寝宫伺候的宫人却时常听到凤皇后愤怒的咒骂,凌厉的嘶吼。

曾经凤皇后寝宫浴室内的大铜镜,被凤皇后摔得粉碎,诸如此类,连后宫中的嫔妃都在猜测,凤皇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性情变得如此暴躁。

今日游园会,是凤皇后自禁足期满之后,第一次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出现,她的心中本就十分的郁结了,再听到皇上要追封昭阳为皇后,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出声反对。

北燕皇帝眸光一凛,扫过反对的詹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死了又如何?他已经做了决定!

“朕只是告知你们这个消息,并不是要争取你们的同意,或者是让你们讨论,今天,朕就要追封昭阳为皇后,来人,把文牒送上来!”北燕皇帝声音又拔高了几分,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站在高处的他,足以将每一个人的神色都看在眼底,这样的情况是他心中一早就能够预料到的,当年,仅仅是册封昭阳为贵妃,反对的声音都已然那么强烈了。

上一次,他坚持赐封,这一次,他也不会动摇。

众人微怔,凤皇后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方才提出反对的人,也都面面相觑,似乎是在期待着某个人能够更加大胆的将他们反对的意见坚持下去。

大殿中,一片安静,安静得近乎诡异,他们都看到了皇上的坚决,谁也不愿轻易的去做这个出头鸟。

北燕皇帝的话刚落,管事太监便亲自恭敬的将一个镶金的册子送了上来,北燕皇帝脸上浮出一抹笑容,眼神之中,隐约夹杂着几分快意,伸手拿过文牒,凤皇后却猛地冲过来,丝毫不顾场合,一把将文牒从北燕皇帝的手中夺过来。

北燕皇帝眸子一紧,面露凌厉,“凤皇后,你这是干什么?”

“皇上,难道你就要为了一个女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吗?”凤皇后将文牒紧紧的攥在手中,她绝对不能将文牒给皇上,即便是会惹怒皇上,她也在所不惜。

北燕皇帝眉心拧得更紧,“冒天下之大不韪?哼,朕追封皇后,如何能够得罪了天下?以朕看,你凤皇后小肚鸡肠,没有容人之量,朕倒是要考虑考虑,你这个后宫之主,到底还有没有必要做下去。”

轰的一声,凤皇后如遭雷击,甚至比方才听闻皇上要追封昭阳为皇后,更加让她震惊,皇上是什么意思?他要废了她吗?

不仅仅是凤皇后,在场的众人听到这一句话,皆是面露震撼,皇上的意思是要废后吗?

废后?这是北燕国的历史上,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情,更别提废的还是凤家的皇后了。

众人心里都有了底,看来皇上是真的很坚持要追封赵昭阳为皇后了,好些人各自敛眉,神色各异,似乎是在思索着,到底怎样才能打消皇上的念头,又不至于惹祸上身。

凤皇后目光微闪,神色之间多了些微的慌乱,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愤怒,这段时间,她身上所受的折磨让她性情变得暴躁,加上此时追封皇后和废除皇后两件事情的冲击,几乎让她的理智濒临临界点

她从十七岁便嫁给皇上,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夫妻情谊,竟然让他连这点儿怜惜都没有,说废了她,就要废了她吗?

想到上一次自己替焱儿接受惩罚的事情,皇上明明可以将剩下的惩罚免除,但是,他却什么都没做,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板子下受痛呼喊,这便是她这么多年所嫁的男人吗?

为何他可以对赵昭阳那么宠爱,而对自己却是……相敬如“冰”。

她嫉妒,她不甘,所以,此时此刻,她更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追封赵昭阳为皇后,德昭瑞贤?单是听到这几个字,她都嫉妒得发狂。

“皇上,臣妾没有犯错,师出无名,皇上不能无缘无故的便废后。”凤皇后紧咬着牙,面容狰狞的道。

北燕皇帝凝眉,没有犯错?在他的眼里,那些人害死了昭阳,早就已经犯了天大的错误,不容原谅,眸中凝聚起一片冷意,目光冷冷的落在凤皇后的脸上,“你要师出有名是吗?”

师出有名?他有的是办法,找一个理由!而此时,他就有一个十分不错的理由。

“妇容有损,这一个名目,凤皇后你可满意?”北燕皇帝的目光灼灼的停留在凤皇后的脸上,特意加重了“皇后”二字的语气,嘴角含着笑意,眼神之中,亦是若有似无的讽刺,话落,果然看到凤皇后身体一晃,脸色更加沉了下去,神色之间还有震惊。

北燕皇帝心中浮出一丝得逞,神色之间的嘲讽,更是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

凤皇后心中咯噔一下,妇容?凤皇后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这两个字,还有她在铜镜前看到的自己,神色更是慌乱了起来,在皇上那锐利的目光下,她的秘密好似无所遁形,整个人犹如在他的面前被扒开了衣服,赤裸裸的被他一目望尽。

皇上他知道了吗?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北燕皇帝和凤皇后浮现对峙着,心照不宣,但是,在在场的其他人看来,却是不知道皇上在打什么哑谜,就连安宁也是皱了皱眉,在心中猜测着,凤皇后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妇容有损?这也算是七出之条中的一个了,别说是废后,饶是皇上要休了她,这个名目也都够了。

只是……众人的目光落在凤皇后的脸上,那张脸虽然比起前几个月憔悴了不少,但凤皇后本身就是一个美人,这看起来,怎么也不似妇容有损的样子啊。

可是,凤皇后此刻的表情,却告诉了他们,皇上说中了凤皇后的痛脚,众人敛眉沉思,莫非这所谓的妇容有损,不是在脸上,而是在……目光从凤凰后的脸上往下移,神色之间更是多了些微的意味深长。

不是在脸上,而是在身上么?

北燕皇帝得意的挑眉,但随即,眸中却是多了一片阴沉,想到昭阳的死,当年,浑身的气势,亦是变得凌厉,对于凤皇后,他一直忌惮着,只因为她是凤家的女儿,她的身后所代表的是凤家一整个大家族。

凤家作为三大望门之首,他在北燕国的影响力,可是不简单的,再加上凤家的凤家军那个坚实的后盾,让北燕皇帝再对付凤家的事情上,总是束手束脚,他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十足把握,凤皇后是不能动的。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现在的凤家没了玄武营,又少了凤裕和凤倾城,尤其是凤家老爷子中风卧床,几乎所有凤家的翅膀都被斩断了,剩下一个凤孤城……

呵呵,如今的凤孤城,也不过是他和苍翟的傀儡罢了!

想到这段时间他和苍翟明里暗里的配合下所做的事情,北燕皇帝心中便得意,他不得不承认,对于某些事情,苍翟的手腕儿要比自己利落得多。

对外,凤孤城是凤家的当家人,但是,没人知道,就连凤孤城本人也不知道,如今的凤家,早已经掌握在了苍翟的手中,就只等待着一个契机,让整个凤家,彻底崩塌罢了。

所以现在,对于凤皇后,北燕皇帝是没了丝毫顾忌。

她以为自己不知道她的事情吗?哼,两宫皇后是后宫之主,但是,他是北燕之主,才是后宫真正的主人啊,有些事情,只要他想知道,他又怎会不知道?

“皇……皇上……”凤皇后被那视线看着,如锋芒在背,目光闪烁着,似乎是在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臣妾……臣妾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吗?北燕皇帝轻哼一声,“皇后非要让朕清楚明白的告诉大家,朕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言语中的威胁,丝毫没有掩饰,他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凤皇后,如果她非要的话,那么,他绝对会如她所愿的将她的事情说出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

凤皇后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不甘的低下头,她不能让她身体上的秘密被这么多人知道,她是北燕的皇后,是凤家的女儿,若是让人知道她……

凤皇后如是盘算着,害怕这个秘密被揭穿,以为回避,就可以自保,但是,她忘记了这里皇宫,最不缺的就是勾心斗角,尤其是女人间的勾心斗角。

她还忘记了,在皇宫之中,她现在最大的对头,不再是当年的昭阳,而是活在世上的另外一人——章皇后!

两宫皇后素来明争暗斗,不过,倒是以凤家皇后得胜的机会更多。

章皇后能够当上皇后,又怎会是愚笨的人?

皇上的话,已经给了她很好的引导,连皇上也已经知道那件事情了吗?那么就太好了,也免去了她再多说什么,她还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向皇上说这件事情而苦闷呢。

她若是不抓住这一次机会,恐怕等到下一次,又不知道得等多久了。

想到这段时间她的人传给她的消息,章皇后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但是,片刻却又消失不见,“皇上,凤姐姐身子不适,求皇上息怒,凤姐姐和皇上夫妻这么多年,求皇上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别让姐姐难做人,毕竟,姐姐失去了……”

“姓章的,你给我住口。”凤皇后立即怒声道,在章皇后开口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这个女人唯恐天下不乱么?

“凤姐姐,本宫是替你求情,你怎能如此不知好歹?”章皇后脸色也是沉了下去,不过,不若凤皇后的满面狰狞,此刻的她,倒是显得有些委屈,好似在向在场的众人昭示着,凤皇后是真的不知好歹。

求情?凤皇后心中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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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情么?凤皇后和章皇后二人,勾心斗角这么多年,在赵昭阳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她们之间的斗争就已经开始了,直到赵昭阳的出现,才让她们连成一气,不过,在赵昭阳死后,她们短暂的联盟也就崩塌了,这些年,更是明里暗里的斗争,她直到,只要自己抓住章皇后一丁点儿的小辫子,就决计不可能放手,而同样的,章皇后若是抓到了她的把柄,也同样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看来,她的事情,不仅仅是皇上知道了,就连章皇后也知道了啊。

心中对章皇后的作为愤怒,但同时也生出了不安,她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危险在朝着她逼近。

章皇后神色微敛,继续委屈的道,“凤姐姐,本宫真的是替你求情,难道你希望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的身上失去了一半的胸部吗?”

章皇后的话如一记惊雷,在大殿之中炸了开来,凤皇后失去了一半的胸部?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的目光紧接着落在凤皇后那依旧“丰满”的胸脯上,神色各异。

章皇后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浮出一丝得意,暗自冷哼,凤皇后不让她说出来,她就是要说出来,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此刻的狼狈。

身为后宫中的女人,身体无疑是重要的,要在那么多女人的争夺下,得到皇上的青睐,靠的不仅仅是手段算计而已,身为一个皇后,无疑是不能有这样的残缺的,这样她,如何能够再得到皇上的宠幸,凤皇后啊凤皇后,没想到这一次,她自动送上门的的把柄,怕可能是要让她彻底的翻船吧。

单是想想,章皇后就觉得兴奋至极,这一场皇后的争夺,终究是她赢了么!

章皇后说出事实,凤皇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而众人看她的目光,也都变了又变。

原来,这就是皇上方才所说的“妇容有损”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理由,确实足够皇上废后了。

堂堂一国皇后,又是最强大的北燕,他们怎能有这样一个皇后呢?

在场的官员都是紧皱着眉,而三大望门除了凤家之外的詹家和墨家的家主,此刻的眼中也是明显的亮了几分,他们又怎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凤皇后若是做不成皇后,那么,凤家三大望门之首的地位必定会遭受到打击,这对他们其他的两家,都是有利无害的啊!

二人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都各自在盘算着利益得失。

安宁也是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看着凤皇后的胸脯,猛然记起什么,眼睛倏地一亮,好似恍然大悟了一般,随之而来的,是心中的不断冒出来的好笑,那一次,自己用用发晶为媒介,沾了毒,似乎就刺在凤皇后的胸口。

想到昀若给自己说的关于发晶的一些习性,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了起来,拿东西,只要没入了身体,便会结成团状,除了连带着肉将那东西割出来,真的是别无他法啊。

原来自己阴差阳错的举动,竟然给凤皇后带来了这样的悲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敛下眉眼,当然,对于凤皇后所受的罪,她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的,她是害死了昭阳长公主的罪魁祸首之一,身为苍翟的仇人,也就是她安宁的仇人了,而她,素来对仇人不会手软。

如果凤皇后现在知道,她如今的一切,和她安宁有关系,怕是会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当场追杀她吧!

心里浮出一丝幸灾乐祸,安宁知道,如今的情况,便是她,苍翟和北燕皇帝不对凤皇后做什么,有人也会紧抓着这件事情不放,而他们,只等着看一出好戏罢了。

果然,在大殿之中因为章皇后语出惊人的话而沉默了许久之后,众人都是慢慢的回过神来,詹灏首先开口,“皇上,这事情可是真的?”

詹灏的语气再好不过了,一双老练的眸子深不见底。

北燕皇帝眸光微凛,詹灏老谋深算,他又何尝不是?当下便隐隐猜得出詹灏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若是放在一前,他不会允许詹家利用任何机会壮大,毕竟,三大望门必须平衡,对他北燕以及皇室苍家才有利,但现在,许多东西都不一样了,就像他不用去顾虑凤皇后一样,同样也不用顾忌詹灏的心思,反而有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对付凤皇后的想法。

“是否是真的,应该问问凤皇后吧。”北燕皇帝挑眉道,敛下眉眼,无人窥探得出他深沉的眼底蕴含的情绪。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都集中到了凤皇后的身上,身为皇后,平日里承受惯了众人的目光,随时随地都可以让自己保持优雅,但是很显然,今天凤皇后还怎能保持镇定和优雅?

且不说方才神色之间的慌乱,此刻,在这么多人急切等待她的确认的情况下,她更是如坐针毡,目光闪动着,脑中一片空白,问问她?这叫她怎么回答?

如果这里有地缝,她定会毫不犹豫的钻出去。

“皇后娘娘,可否回答老臣及大家的这个疑问?”詹灏催促道,如果真的是章皇后所说的那样的话,那么,他就不必再给凤皇后任何尊敬了,皇上的态度,加上她自身情况,凤皇后的皇后之位若是保得住,那还真是天方夜谭了。

而这正合他意啊!

凤皇后吞了下口水,从詹灏的语气中,她已然听不到尊敬,心中虽然愤怒,但是,此刻,在恐惧与不安面前,倒是显得微不足道了。

“皇后娘娘……这是否是真的?”

詹灏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墨家家主一起当场的一品官员,也都竞相开始问出心中的疑问,那模样,好似不得到答复,是绝对不会罢休一样。

凤皇后脸色难看之极,但是,北燕皇帝,章皇后,以及安宁苍翟等人,却是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切,似乎是恣意享受着凤皇后的慌张。

苍翟眸光微凛,她记得,这凤皇后在娘亲的面前,总是咄咄逼人,如今,她被也被这样询问了吗?

“是否是真的,让人查验一番不就行了。”

有人冷声开口,这个声音在诡异的气氛中,更是平添了几分邪恶,众人看向那开口说话的人,神色微动,而安宁的眼神变了变,增添了几分光彩。

不错,那开口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宸王苍翟,在这个时候提出查验一番,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但同时也是对凤皇后最大的羞辱,堂堂一国皇后,竟沦落到要让人查验她的身体,还是在这样大的场合中,当下,凤皇后的额上便挑起了一股青筋,整张脸狰狞得更是骇人。

狠狠的瞪着苍翟,凤皇后眼睛中似乎要烧出火来,苍翟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要用这样的方法羞辱自己,来替他那死去的娘亲出气。

该死的,凤皇后现在后悔极了,她后悔当初没有斩草除根,将这个小孽种也一起给杀了,如今留下个这么大的祸患,想到上一次自己所受的责打,都是这个苍翟来了北燕国,她才开始了她的厄运。

苍翟承受着凤皇后的视线,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精明如苍翟,对于凤皇后的心思,又如何看不出来?况且,她眼里的恨意与杀意那么的浓烈,他若是感受不出来,就不是苍翟了。

后悔没有杀了他吗?可是,后悔又怎样?当年没有杀得了他,如今,他已经不会再给他们任何一个人机会。

沉默,所有人都是沉默,似乎是在消化着宸王殿下的这个提议,终于,墨家家主开口道,“皇上,宸王殿下的主意不错,凤皇后既然不肯说,那就只有让人查验,一探究竟了。”

“是啊,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微臣请皇上下旨,查验凤皇后的身体。”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都附和着,北燕皇帝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眸子中依旧是一片深沉,目光一扫众人,最后落在凤皇后那满面不安与惊慌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弧度,朗声道,“来人,替凤皇后查验身体。”

“不,皇上……”

北燕皇帝话一落,几乎是判了凤皇后的刑,凤皇后方才心中还期待着,皇上会不会手下留情,看在夫妻情分上,留些情面,可是,很显然,她的期待是落空了,皇上又怎会给她留情面呢?

若是他顾忌二人之间的夫妻情分,那么,方才他就不会提起“妇容有损”的事情,将自己陷入了此刻这等尴尬的境地。

可是,她就要任凭此刻正走上来的宫女替她查验身体,然后再告诉这些人,她没了半边的胸部么?单是想想,凤皇后都不能接受。

与其这样,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转念一想,死了又如何?死了就更加不能阻止那些人对她身体的查验了。

几个宫女走上前,就在大殿之中拉好了一个屏风,将凤皇后遮掩在屏风后,屏风隔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同时也隔开了里面的情况。

屏风之外,在场的人依旧交头接耳的谈论着什么,北燕皇帝倒也不阻止,此刻已然是坐了下来,有一口每一口的喝着杯中的酒水,闲然的等待着屏风之内的宫女们传来结论。

除了北燕皇帝之外,其他的人也是满心期待,仅仅是过了片刻,屏风内猛地传出一声惊呼,“啊……”

众人一惊,一个宫女从屏风中出来,似乎是受到了惊吓逃出来的一般,脸上一片苍白。

在场的都是明白人,单是看着小宫女的反应,他们就已经知道了结果,看来,章皇后所说的事情,是真的啊!

章皇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并没有安分的坐在位置上,而是起身走到屏风之后,亲眼看到凤皇后此刻微微袒露出来的“春光”,趁着别人无法看到屏风内的情况之时,给满脸愤怒与羞辱凤皇后投去得意的一瞥,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凤姐姐,看来,你以后是没有资格和我争了,争了这么多年,你终究是输了。”

凤皇后紧咬着牙,即便是知道章皇后是故意来刺激她,她依旧无法平息心中沸腾的情绪,不过,猛然,她想到了什么,凤皇后的嘴角亦是勾起一抹笑意,“你以为你争赢了吗?不,你错了,你忘了皇上今天要干什么了?她要追封赵昭阳为皇后,你听到封好了吗?德昭瑞贤?皇上将几个字全部赐给她了,你以为,你这个章皇后在死后,还会有什么谥号可以用?或许,你死后,皇上根本就不会给你谥号!你以为你这个皇后就做得成功么?这场女人的争夺当中,你我都不会是赢家,而最大的赢家是那个早已死了的女人!呵呵……”

这是规矩,德昭,瑞贤本该是这一代两宫皇后死后分别的谥号,可皇上竟将这四个字全部给了赵昭阳,这意味着什么,还不明显么?

章皇后脸色倏地沉了下去,很显然,凤皇后所说的,正好踩在了她的痛处。最大的赢家是赵昭阳么?

当年,她们联合起来对付赵昭阳,可是,怎料到,到最后,赵昭阳竟然以这样的方式,临驾于她们之上么?

不甘心,章皇后一点儿也不甘心!

瞧见章皇后的脸色,凤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将手中一直拿着的文牒递道章皇后的手上,意有所指的道,“章姐姐,以后,本宫怕是不能和你争了。”

她虽然不愿意承认,她知道,如今的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妇容有损”,不止是皇上容不下她,朝中的大臣,乃至是詹家和墨家更是容不下她这个凤皇后了。

但是,即便是这样,她也还有事情要做。

想到什么,凤皇后眸光微敛,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深沉,嘴角勾起的那一抹恶毒,若有似无的展现出来,不过,此刻她正背过身子,整理着衣裳,以至于章皇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等到凤皇后将衣裳整理完毕,她竟然是主动走出了屏风,众人的视线中,出现了凤皇后的身影,而她此刻的平静,却是让众人有些诧异,毕竟,方才凤皇后的激动与恼羞,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不是吗?为何突然之间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难道是凤皇后见无力回天,已然接受了现实了?

不过,安宁倒是不这么认为,敏锐的安宁,在凤皇后出了屏风的那一刻,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她没有错过凤皇后眼底微微闪烁着的冷然,似乎是在算计着什么。

算计?算计着什么呢?

安宁的眸子紧了紧,审视的看着凤皇后,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凤皇后猛然跪在地上,面朝着北燕皇帝,这一跪,让在场的人更是怔了怔,似乎是在猜测着,凤皇后想要做什么。

他们已经得知了答案,看凤皇后的眼神,也是各自带了细微其他的神色。

“皇上,臣妾恳请辞掉东宫皇后,请求皇上准许臣妾居于冷宫,古佛青灯,了此残生。”凤皇后紧咬着牙,努力让心情平静,她知道,就算是她不主动请求,到时候皇上开口,结果就是她无法控制的了,她还不如此刻就以退为进。

只要留在后宫之中,她虽然无法再当上皇后,但是,对于某些人,她还是能够做一些手脚,她要看着章皇后如何落魄。

想到方才自己的算计,凤皇后眼底的眸光闪了闪。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挑眉,凤皇后竟然主动应要求住进冷宫?这还是那个执着于权力的凤皇后吗?

安宁却是明白了,凤皇后这招分明是以退为进啊,只要还在这后宫之中,她就有机会,不是吗?而至于是什么机会……安宁眸光微敛,眼底光芒隐隐闪烁着,似乎带着些微的玩味儿。

北燕皇帝皱眉,满意的点头,辞去皇后之位么?虽然在北燕国没有这样的先例,但是,他不介意来开这个先例,“朕……准了!”

北燕皇帝掷地有声,仅仅是这三个字,便让在位二十多年的凤皇后成为历史,后宫之中又多了一个被打入了冷宫的妃子。

“臣妾谢皇上恩典。”曾经的凤皇后磕头谢恩。

章皇后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喜,脸上立即绽放出一抹难以掩饰兴奋的笑容,如今,北燕国就只有她一个皇后了吗?

想到赵昭阳,章皇后握着文牒的手紧了紧,追封又如何?她已经死了,不是吗?

想到什么,眸中划过一抹坚定,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微笑着将手中文呈到皇上的面前,“皇上,这个……”

北燕皇帝还没有等她说完,便从她的手中将文牒夺了过来,好似那是什么珍贵得不能在珍贵的宝贝一般,只是,刚拿到手上,一展开,北燕皇帝的脸色便立即沉了下去,锐利的目光狠狠的瞪着章皇后,好似将她碎尸万段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北燕皇帝厉声吼道,额头上的青筋因为愤怒而暴跳着,话一落,竟不顾这么多人都看着,整个人赫然起身,一把将一脸无措与楞然的章皇后拉扯了过来,语气更是凌厉骇人,“立即给朕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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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章 血溅当场,刺杀皇上用命祭奠!

“皇……皇上……臣妾……臣妾……”章皇后被北燕皇帝突如其来的怒吼与举动,吓得脸色苍白,整个人依旧在恍惚之中,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皇上为何发怒?她做错了什么?解释?皇上要什么解释?

同样的,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北燕皇帝,不过,很快的,他们便隐隐明白,定是那文牒出了什么差错,才会让皇上如此愤怒。

“皇上,臣妾觉得,臣妾……臣妾觉得,昭阳贵妃才德兼备,追封为皇后,是实至名归,臣妾……臣妾非常赞同皇上的做法。”章皇后敛了敛心神,将她方才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决定说出来,以表明心迹。

“哼,这就是你所谓的赞同?!”北燕皇帝怒声吼道,狠狠的将文牒摔在了章皇后的面前。

文牒落在地上,几乎是所有人都看着那文牒,顿时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文牒外面虽然完好无损,但是里面却好似被尖锐的东西划伤过,尤其是上面的“赵氏昭阳”和“德昭瑞贤”几个字,几乎是无法辨认过来。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皇上方才如此愤怒,这文牒此番模样,无疑是已经毁了。

很显然的,是谁毁了这文牒,阻止皇上追封赵氏昭阳为皇后对谁最有利?他们仔细一想,便很快的锁定到了某一人的身上,如今凤皇后被废,原本的东西宫皇后,只剩下西宫皇后章皇后一人,虽然追封赵氏昭阳为皇后,对她现在的权力没有什么直接的影响,但是,他们都知道,原本属于东宫皇后和西宫皇后的德昭,瑞贤两个谥号,都被北燕皇帝赐给了赵昭阳,她又怎会甘心?

难怪会将文牒毁了!

文牒虽毁,但是重新准备便可,但是,皇上似乎是不愿将这件事情就此放下,明显就是想揪着不放啊!

对于追封赵昭阳为皇后的事情,詹灏以及墨家家主乃至是许多大臣,都不赞成,但是,皇上的态度,他们都是看得清楚,凤皇后方才的反对,所得到的结果是怎样的,他们也都心知肚明。

这件事情,谁若是反对,谁就必定会遭殃。

詹灏和墨家家主想到当年关于赵昭阳的死,皆是皱着眉头,这个时候,他们只能静观其变了。

“不,怎么会这样?”章皇后看到文牒,也是明白了皇上愤怒的原因,这是怎么回事,只是一瞬,她就知道,自己似乎是被人算计了,而那算计她的人……章皇后猛地看向曾经的凤皇后——凤舞,眸中满是责备。

是她,一定是她,方才就是她将这文牒递给自己的,想到方才她对自己说的话,章皇后的眼神更是凌厉了几分,风舞这贱人不甘心么?她的命运已经被定了下来,逃不了被废后的下场,可是,她却也不让自己好过,所以,她就利用这件事情嫁祸于她。

好一个凤舞!她竟然如此算计于她!

胸中凝聚起一股浓烈的怒火,章皇后那灼热的眸光,似乎想要将凤舞给灼穿。

曾经的凤皇后凤舞承受着她的视线,若是这里只有她们两人在,她一定会好好的讽刺章皇后一番,告诉章皇后,她凤舞能够和她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若是不是自己的身体……想到什么,凤舞的心中加深了愁绪,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章皇后一定不会是她的对手!

可是,这个时候,这么多人在场,凤舞应该怎样表现,她还是知道的。

依旧跪在地上的她,依旧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就好似一个安分得不能再安分的,与世无争的女子,就好似应了她方才的那句话,愿意古佛青灯,了此残生。

只是,她的举动却是更加刺激了章皇后的疯狂,目光闪烁着,神色激动的对上北燕皇帝的目光,“皇上,不是臣妾,这不是臣妾干的,是她,是凤舞,是凤舞这个贱女人,是她要嫁祸于臣妾……”

北燕皇帝眸子紧了紧,锐利的目光一扫凤舞,精明如北燕皇帝,又如何不知道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眉心微蹙,方才的怒意稍减,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深沉。

“皇上,你要相信臣妾啊……”北燕皇帝的沉默,让章皇后的脸色更是慌乱了起来,心中忐忑不安。

“皇上,臣妾没有嫁祸章皇后,请皇上明察。”凤舞敛眉道。

北燕皇帝利眼微眯着,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北燕皇帝终究是开口,“你似乎真的没有嫁祸章皇后的必要。”

北燕皇帝此话一出,更好似将章皇后推到了悬崖的边缘。

章皇后心中一怔,皇上不相信她!

目光闪烁着,从皇上的神色之间,她感受到的怒气,让她骇然,她知道,若是皇上真的相信那文牒是她毁了的,那么,皇上定不会饶过自己。

“皇上,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被她骗了,她说的是假的,方才,她在屏风内,将这文牒给了臣妾,文牒在她的手中就已经变成这样了,臣妾发誓,臣妾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她陷害臣妾。”章皇后更是慌张了起来,此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便是无论如何都要说服皇上相信自己。

“够了!”北燕皇帝眼里划过一抹嫌恶,他最讨厌的便是这些女人的勾心斗角,想到什么,北燕皇帝眼底隐隐有一抹异样闪烁着,既然她们要斗,那么,就让她们斗得彻底吧!

“这事情还不明显吗?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文牒是从你的手上交给朕的,是你毁了文牒,还想怎么狡辩?”北燕皇帝眸子收紧,浑身的威严之气,毫不掩饰的散发出来,让人望而生畏。

章皇后的神色更是一僵,一颗心猛然沉了下去,皇上这无疑是给她下了判决了啊!

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章皇后更加慌张了起来,自己本想表明对皇上的支持,可是,却没有料到,事情竟然发展成现在这副境况,已经到了她无法收拾的地步。

尤其是方才凤皇后被废给她带来的警醒,更加让她心生忐忑。

她又如何不明白,凤皇后之所以会被废了,追其根由,还是她在追封赵昭阳为皇后的事情上对皇上的反对,如果不是她的反对,皇上又怎会乘此机会,有意将她的秘密揭示出来?

皇上真的相信自己毁了文牒,那么,他又会怎么处置自己?

章皇后心中愤恨,心中不甘,都是那个赵昭阳,她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死了这么多年,依旧让皇上念念不忘,到了这个时候,都还是她们心中的刺。

章皇后于是想,心中越是狂乱。

猛地,她的视线无意间扫过了凤舞,正好和她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从她的眼里,她看到了浓烈的嘲讽,以及得逞的笑意,想到方才在屏风之后,自己对凤舞的嘲讽,此刻,更是让她心里不是滋味儿。

这个女人,她还真是小瞧了她了。

“不,她不能让凤舞这贱人得意。”

脑中一个想法赫然浮现出来,章皇后的眸子紧了紧,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趁着北燕皇帝拉扯着他的手松了松,猛地挣脱开北燕皇帝,整个人迅速的冲向了凤舞。

饶是凤舞也没有想到,章皇后竟然会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这般疯狂,看到章皇后朝着她冲过来,那速度,让她根本就没有来得及防备,正惊摄的抬头,原本跪在地上的她,竟在那一瞬间,被章皇后给按在了地上,章皇后整个人坐在凤舞的身上,无名指和小指上佩戴着锐利的指甲套,毫不犹豫的朝着凤舞的脸上划去。

“啊……”凤舞惊呼出声,在疯狂的章皇后的身下,她明显落了下风,章皇后有好几次,都抓到了她的脸上,她几乎感受得到原本的皮肤被抓破了。

“你这个贱女人,你为什么陷害本宫!叫你陷害……”章皇后的攻势凌厉而迅猛,全然没有了平日里身为皇后的她的那份端庄优雅,亦是没有去顾忌此时的场合,今日可是游园会,皇帝所举办的宴会之中,每一个前来赴宴的人,哪一个不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此刻,堂堂的一国皇后,竟然在地上,犹如骂街的泼妇,抓扯着另外一个人。

一时之间,众人都傻了眼,凤舞被章皇后压在身下,脸上被抓破了好几道痕迹,若是按照她的性子,她定会以牙还牙,章皇后抓了她一道痕迹,她定会还给章皇后两道,更或者是三道。

只是,在经过了刚才被废一事,此刻的凤舞已经无数次的提醒自己要冷静以对,尤其是在面对如此发疯撒泼的章皇后时,她更加要扮演那一个弱者。

她都已经如此凄惨了,还害怕身上多几道伤痕吗?多几道伤痕又如何?只要能够让章皇后受到一些教训,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方才章皇后在自己的面前的那副嘴脸,凤舞在承受着她一下又一下的抓扯之时,心中浮出一丝幸灾乐祸,她知道,这章皇后越是疯狂,只会对她自己有害。

只是,章皇后这个时候,理智早已经因为各种恐惧与担忧以及对凤舞的愤恨,而湮没了,哪里还会考虑到,她自己的举动会给她带来怎样的负面影响。

“啊……饶命啊!皇后娘娘,求你饶命,臣妾……臣妾真的没有陷害你,那文牒……分明就是你方才在屏风之后从臣妾的手中抢过去的……你……啊……臣妾亲眼看着你用拔下簪子,毁了文牒……啊……”凤舞凄厉的叫喊声在大殿之中回荡,哀怨又楚楚可怜的控诉着章皇后。

在场的大部分人听了,心中自然就将天平偏向了凤舞,他们又怎知道,这根本就是凤舞的设计?!

而此时,凤舞的控诉,更是如火上浇油一般,让章皇后的怒气更是浓烈了不少,拉扯之间,隐隐有扇耳光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那凌厉清脆的声音,足以让在场的许多女子骇然,不用想,她们也隐隐猜测得到,那巴掌所带来的疼痛,会是怎样的感受。

都是两个做了皇后的人,扭打在一起,让人惊诧之余,却也带给他们不少的乐趣,看皇后这么撒泼打人,又岂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今日他们却见识到了。

安宁亦是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嘴角隐隐勾起一抹讽刺,北燕国的皇后也不过如此,疯狂撒泼的模样,倒是和普通的妇人,没有什么两样。

不过,对于二人所说,到底孰是孰非,安宁却不似其他宾客的想法。

凤皇后被废,有凤皇后这个先例在,凤皇后又怎会再反对北燕皇帝追封昭阳长公主为皇后的事情?便是她的心中再不甘愿,怕也不会表现出来,反而会热络的迎合着皇上的意愿。

将文牒毁了,更加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章皇后说的没错,那么,错的就是凤皇后了,深邃的眸光若有所思的扫了二人一眼,安宁嘴角的讽刺越发的浓郁。

这凤皇后果真不愧是凤家人,即便是自己落得如此下场,也还不忘在最佳的时间内,将对手也拉下水。

安宁再看向北燕皇帝,暗自琢磨着他的心思,沉吟片刻,好似想到什么,眼睛倏地一亮,眸光流转中,神采奕奕。

皇帝怕也是和她一眼看出了这其中的端倪吧,不过,他却是将罪责怪在章皇后的头上,这意味着什么?安宁脑中一转,便明白了过来,这其中意味着什么还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皇上废了凤皇后,怕是连章皇后,他也容不下啊!

看来,北燕皇帝这一次,是认真了,在大刀阔斧的修理她们啊!

安宁眸光闪了闪,这两个女人都是害了昭阳长公主的罪魁祸首之一,这么好的机会,她又如何能够不利用起来呢?

也许,这其中还要加一把火!

安宁敛眉,神色微敛,快速的在脑中思索着,到底要怎样,才能让这一点星星之火,形成燎原之势。

大殿中,章皇后依旧骑在凤舞的身上,抓扯似乎比方才还要激烈得多,而凤舞早已经受了伤,虽然隐忍不发,却终究是将章皇后对她所做的事情记在了心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倒是要看看,在这么多人面前对她大打出手的章皇后,等会儿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只是,她没有料到,章皇后更加变本加厉,竟然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尖锐的簪子被她紧紧的握在手中,配着她那疯狂骇人的神色,更是让人心中生寒。

簪子被章皇后握在手中,高高的举起,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是倒抽一口凉气,这章皇后是真的疯了不成?竟然……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要杀了凤舞不成?

众人都是瞪大了眼,目光紧紧的锁着那被高高举起的簪子,顿时,当场一片安静,而随之而来的惊呼声在这安静之中,更加的明显。

“啊……救命……皇上……救命!”凤舞几乎是下意识的惊叫出口,看着那尖锐的利器,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章皇后竟然还会心生杀意。

这一点,她是料错了!

她接受被废的事实,甚至是以退为进的放低自己的姿态,就是为了能够在这皇宫之中待下去,等待着机会,可是,若是死了,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此刻,凤舞心中被强烈的恐惧笼罩着,不再如方才那般佯装弱者,假意抵抗,现在,她努力的想要挣脱开章皇后,可是,二人此时的这个姿势,凤舞几乎是被章皇后拦腰压着,她又如何能够挣脱得出来?

章皇后看到凤舞眼中的恐惧,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此时的她,眼中好似就只有凤舞,只想着将凤舞碎尸万段。

握着手中的簪子紧了紧,狠狠的朝着凤舞刺下去……

大部分人都看着这一幕,不过,有些人却是将目光转移到了北燕皇帝的身上,似乎是在探寻着他的心思,他们本以为北燕皇帝定会出声阻止,毕竟,这样的场合,若是闹出了人命,又该如何是好?

只是,他们所见到的北燕皇帝,却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甚至那嘴角还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好似乐意看到此刻有人血溅当场一般。

众人心中微微吃惊,皇上竟然会有这样的意图!

不过,詹灏却是明白皇上为何会如此,一双老练的眸子敛了敛,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皇上接二连三的举动,已经昭示了他的意图,当年昭阳贵妃之死的事情,终究是还在皇上的心中蛰伏着。

想到他们詹家也曾参与过这件事情,詹灏的心中更是一紧,希望詹家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了。

原本一个苍翟,就已经让他够揪心的了,若是再多一个皇帝……

不,不行,不管如何,他都要小心防备了。

而此时苍翟和安宁看到章皇后满眼的杀意,嘴角皆是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安宁的心中更是浮出一丝邪恶的想法,既然北燕皇帝今天坚持要追封昭阳长公主为皇后,自然得有什么祭奠才行,用不着杀猪宰牛,人血倒是一个不错的东西。

不过,若是有更好的,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安宁此刻依旧在等,她在等待一个很好的时机,她的脑中,终究是没有放弃要添油加醋,火上浇油的想法啊。

“噗”的一声,利器没入皮肉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女人凄惨的痛呼声,几乎是响遍了整个大殿。

众人都是愣了片刻,在他们的视线当中,那一支锐利的簪子,就刺在凤舞的手臂上,这一刺下去,几乎是要将凤舞的整个手臂给贯穿,鲜红的血液随即渗透了出来,那画面,单单是用“骇人”二字,怕都不足以形容。

章皇后将刺入凤舞身体取出来,这一下,更是引得凤舞痛呼,鲜血从渗透变成了喷洒,看着那刺目的鲜红,章皇后她好似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眼中似乎被激起了更多的杀意。

这么多年了,二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章皇后不满凤皇后的事情多了去了,都好似在这一刻被激发了出来,章皇后心中将凤舞踩在脚底下的快感一波又一波的袭来,而她的理智,也在一层又一层的消弭。

似乎都因为这一幕而惊呆了,没有人出声阻止章皇后,章皇后又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带着血的簪子,那簪子上残留的血迹,甚至一滴一滴的从上面滴下来,落在凤舞的脸上,可想而知,章皇后这一次的目标到底是哪里。

凤舞惊恐得无以复加,看着章皇后,她似乎看到了来勾她魂魄的地狱小鬼,“不……不要……”

凤舞根本无法顾及被刺穿的手臂的痛,只剩下下意识的呢喃,不停的摇头,想要避开,可是,却避无所避。

“去死吧!”章皇后大吼一声,神色更是疯狂,凤舞这贱人不是要冤枉她么?不是要和她斗吗?好,她让她和她斗,她让她没有机会再和她斗!

呵呵,命都没了,还能斗么?

利眼一眯,章皇后狠狠的朝着身下的凤舞刺去,目标正是她的头部。

大殿之中,依旧没有人出声阻止,不知道是还陷入在方才的震惊当中,还是都希望章皇后能够一下子刺死凤舞,眼看着那尖锐的带着血的簪子,就要朝着凤舞刺下去,却猛地响起两个惊呼声。

一个自然是出自凤舞之口,面的着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危险,几乎是本能的,她惊恐的呼叫。

而另外一个,竟是出自另外一个女人之口,那人可不就是握着簪子,险些掌控着凤舞的命运的章皇后么?不过,此刻的章皇后却已经没有坐在了凤舞的身上,而是整个人扑倒在地板上,似乎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以及撞击到地板时的疼痛而呼叫出声。

突如其来的变故,正是因为大殿之上突然出现的某一个身影,而产生。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二皇子苍焱。

二皇子苍焱和五皇子苍澜安置好了皇太后,便立即赶回这里,今日是游园会,再加上方才在父皇寝宫中,他们所听到的消息,他们都知道,不能在皇太后的寝宫多待,必须尽早的出现在宴会上,不然错失了什么,就是他们的损失了。

二皇子苍焱没有想到,他刚到门口,就看到这样的一幕,章皇后竟然坐在他母后的身上,他的母后手臂染血,而那章皇后手中的簪子,显然就是想要他母后的命。

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二皇子苍焱几乎是无暇去多想些什么,整个人便冲了过来,即便是上次因为凤皇后让他失望,他也依旧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处于这样的危险之下。

况且,他再对他的母后失望,也明白一点,母后东宫皇后的位置,会一直都是他的保障,他不能让这层保障有丝毫的闪失,可是,此时的他又怎知道,在方才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原本那个高高在上的东宫皇后,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母后……你没事吧?”苍焱将凤舞的上半身扶起来,让她靠在他的肩上,关切的问道。

凤舞看着来人,意识到方才她几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在场的这么多人,都看着章皇后那贱人对自己下毒手,却没有一个肯出面阻止,到最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凤舞想到那一次苍焱受罚,自己的作为,心中一阵愧疚,到最后竟然还是她的儿子救了她一命。

方才所受的惊吓,似乎在这一刻彻底的转化为泪水,发泄了出来,凤舞哭倒在苍焱的怀中,“皇儿,你再来得晚一步,母后……母后就死了!”

她依旧自称着母后,好似忘记了她方才被废的事实。

苍焱的眸子紧了紧,锐利的视线瞪向章皇后,此刻,章皇后也是皱着眉,满脸凌厉,因为没有杀了凤舞而失望。方才,她的动作应该快点儿的。

苍焱心中浮出浓烈的不悦,甚至是埋怨,目光转向北燕皇帝,苍焱叫道,“父皇……母后她做了什么,章皇后竟然如此想要置母后于死地?”

苍焱的声音几乎响彻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略显质问的语气,让很多人心中都咯噔了一下,就连北燕皇帝也是皱了皱眉,似乎是因为听到这样的语气而不悦。

凤舞她做了什么么?这个怕就只有凤舞她自己和章皇后知道了。

北燕皇帝倒是没有回答苍焱的问题,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随即,闭上眼,不悦的斥责道,“你们方才是在干什么?身为皇后,在这样的场合撒野发疯,成何体统?”

北燕皇帝掷地有声,顿时,在场的在官员们也都开始对章皇后和凤舞二人指指点点,不过,从他们神色之间表现出来的责备,似乎都落在了章皇后的身上。

此时的章皇后趴在地上,好似猛然惊醒一般,意识到什么,神色更是慌张,立即艰难的爬起来,看着凤舞那被她撕扯得凌乱的头发与衣裳,以及脸上那好几道凌厉的抓痕,尤其是那手臂上触目心惊的鲜红,心中浮出得意之时,也同时陷入了更深的不安之中。

她方才是怎么了?她恨凤舞这贱人不错,但是,怎么能如此失了理智?她是想杀了凤舞,但是,却不能够在这样的场合下啊,这分明就是将她自己推向了刀锋浪口。

都是凤舞这贱人,要不是她刺激她,她也不会如此失态。

眸光闪了闪,爬起来的章皇后立即跪在地上,“皇上,臣妾方才……臣妾……”

“够了!”北燕皇帝的利眼一眯,似乎不愿听她的任何解释,只要多看着两个女人一眼,他就觉得心烦,不过,方才那一出好戏,却是让他看得极为喜欢。

这些年,他素来鲜少管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但是,却也想过利用这二人的对立,让她们狗咬狗。

事实证明,效果是极佳的,方才要不是苍焱及时赶到,凤舞怕是早已经死在了章皇后的手下,现在,苍焱到了,章皇后要再对付凤舞,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不过……北燕皇帝的眸光闪了闪,这并不代表他会就此罢休。

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机会,他自然得好好利用了。

此时,北燕皇帝竟有着和安宁一样的想法,今日是追封昭阳为皇后的日子,总归是要有些什么祭奠的才好。

心中盘算着,北燕皇帝的眸光沉了沉,若有所思。

北燕皇帝的反应让章皇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神色慌张得想着办法,她该怎么办?方才因为文牒的事情,皇上就已经将罪责加注在她的身上了,如今,自己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闹出这样的事情,皇上怒上加怒,而她也怕是要罪上加罪啊。

越是想,章皇后的越是慌乱,心中越是没了章法,而皇上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整个人好似被雷劈中。

“皇后章氏,没有皇后威仪,德行欠佳,身为一国之后,丢尽我北燕国的颜面,传朕旨意,撤掉章皇后西宫皇后的头衔,搬出西宫,和凤氏一起,贬入冷宫。”北燕皇帝清朗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今日,他本来只是仅仅要追封昭阳为皇后的,倒是没有想到,这两个女人竟然自动送上门来。

这两个女人恋战权力与地位,那么,就让这二人一同从权力的顶端跌落。

将她们二人同时贬入冷宫,这倒是出自北燕皇帝心中的恶意,她们两人不是爱斗争吗?那么就让她们搬到冷宫去继续尔虞我诈。

他几乎可以料想得到,二人一起在冷宫会是这样的画面。

北燕皇帝的话一出,当场再次哗然,皆是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皇上这是干什么?方才才把凤皇后给废了,仅仅是片刻的功夫,又将另外一个皇后给废了,这……

“皇上,国不能一日无后。”其中一个大臣进言道,废除一个已经是极限了,断然不能再让皇上废除另外一个。

北燕皇帝敛眉,淡淡的道,“怎么没有皇后?赵氏昭阳便是皇后。”

众人的眉峰拧得更紧,都想说,赵氏昭阳已经死了啊,可是,他们去不敢将这一句话说出口,他们知道,若是说出口了,无疑是给他们自己找麻烦。

皇帝终究是皇帝,饶是三大望门对皇室有制约作用,但比起皇室,终究是少了什么。

众人皆是神色各异,而依旧沉浸在皇上方才废后的旨意上的章皇后,此刻依旧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

方才,章皇后只听到轰的一声,脑袋顿时就一片空白了,愣了片刻,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想到皇上方才所说的话,他说什么?撤掉她皇后的头衔,将她和凤舞那贱人一起贬入冷宫?

不,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她听错了,方才她还得意的看着凤舞的好戏,没想到,仅仅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她竟然走上了和她同样的路。

冷宫?章皇后摇了摇头,脸上惨白无色,她可不像凤舞方才所说的那样,甘愿古佛青灯,了此残生,冷宫意味着什么,她在后宫生存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知晓的。

住进冷宫的妃子,要不了几年,都是莫名死去,就更别提在冷宫那偏远孤寂,没有丝毫希望的地方生活,是怎样的悲惨了。

“哈哈……哈哈……”凤舞猛地笑出声来,带着得意与嘲讽,似乎是将方才章皇后加注在她的身上的东西都还给她一般。

看此刻章皇后的模样,她觉得甚是畅快,她没有想到,章皇后自己怕是更加没有想到吧!

她也和自己走上了一样的路,几乎忘却了身上的痛,忘却了她的身上依旧在流着鲜血,凤舞朗声道,“章姐姐,有你在冷宫陪着我,我也有一个伴了,这真是太好了。”

凤舞笑得近乎疯狂,她要感谢方才章皇后的自作自受啊,等到了冷宫,她一定会好好的感谢感谢这个姓章的女人的!

章皇后狠狠的瞪了凤舞一眼,二人的目光交汇这,这也让在场的人感受到这两人的互不相让。

“母后……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去冷宫?”苍焱倒是因为他们几人的话中的一些信息而纠结,疑惑着,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好好的,母后为什么也要去冷宫?

凤舞怔了怔,扯了扯嘴角,“以后,母后就不再是皇后了。”

不再是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她现在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她或许无法再重登皇后之位,但是,她有儿子,她的儿子野心不小,终有一天,只要她的儿子当上了皇帝,她一定会让自己再次成为那高高在上的存在。

苍焱身体一怔,消化着凤舞所说的话的意思,不再是皇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个时候,他在想追究这是怎么回事的同时,却想到了什么,他的母后若是没了皇后的身份,那么,他这个二皇子的地位是否又会受到影响?

凝眉,苍焱在心里暗自思索着什么,深邃的眸底,看不清他的思绪。

而此时,另外一边的章皇后在凤皇后得意的挑衅之下,心中虽然愤恨,不甘,但是,她却知道,为了让自己不沦为凤舞那样的下场,她必须做些什么才对。

对,做些什么,要让皇上息怒,收回成命。

心中盘算着,章皇后努力让她自己平静下来,该怎么办呢?脑中转动着,猛地,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神之中迸发出一丝浓烈的希望。

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章皇后突然起身,朝着北燕皇帝的位置跑去,她要求情,她要让他想起他们之间的夫妻情谊,曾经,有一段时间,皇上也是宠爱过她的啊。

她希望让皇上记起那一段时间,他对自己的宠爱,哪怕是因为怜惜而收回方才的命令也好啊。

所有人都看着章皇后,心中猜测着她要做什么,不过,安宁的目光却是落在了某一处,那双深邃的眸子隐隐有光亮闪烁着,好似抓到了什么东西一般。

身旁的苍翟感受到安宁在他大掌中的手似乎紧了紧,疑惑的看着安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落在了一个沾满了鲜血的簪子上。

不错,是那个簪子,正是章皇后方才刺杀凤舞的那一个簪子,此时,簪子依旧被章皇后握在手上,不知道她是紧张过度忘记了,还是怎的。

不过,安宁却没有心思去探寻那簪子为何还在她的手上,她只是很满意这个结果。

簪子么?安宁看着朝着北燕皇帝跑过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章皇后和北燕皇帝的身上,除了苍翟,没有人看到安宁眸中所闪现着的诡谲。

同样,除了苍翟,没有人注意到安宁手腕儿翻转间,突然多出来的东西。

两根银针,在安宁的两指之间停留了片刻,便从手中激射而出,而在同一时间,苍翟则是眼疾手快的将安宁拉入了怀中,让她小鸟依人的靠在他的怀里,即便是有人查出某些不寻常,也不会怀疑到安宁的头上。

一时之间,大殿之中,众人目光中的章皇后身体往前以倾,而这个时候,她几乎是本能的想要攀住离她不远的北燕皇帝,而此时的她,哪里又注意得到她手中依旧握着的簪子。

她的人连带着她手中的簪子,一起朝着北燕皇帝扑去。

众人看着这一幕,皆是震惊的瞪大着眼。

“快救驾,她要刺杀皇上!”将安宁揽入怀中之后,苍翟朗声叫道,声音足以响彻整个大殿,与此同时,也定下了章皇后的罪名:刺杀皇上,这罪名,足以杀头了!

安宁靠在苍翟的怀中,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苍翟还真是知道她的心思,已然将她要做的事情给做了,不错,她就是要做成章皇后要刺杀北燕皇帝的样子,这一下,就不仅仅是废后而已了。怕是连小命丢休想保下。

这章皇后可是害了昭阳长公主的罪魁祸首之一,安宁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况且,今日追封他们的娘亲为皇后,自然得有人用命来祭奠!

200章 震惊消息,以牙还牙死不瞑目!

原本因为章皇后的举动而错愕呆愣的人,在苍翟的那一声惊呼之下,好似猛然惊醒了一般,一时之间,大殿中的人都慌乱了起来,看着那朝着北燕皇帝刺下去的尖锐发簪,几乎是所有人的都在那一刻提了起来。

“快,快救驾。”詹灏惊呼道,原本,他比其他的官员先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在明了此时的情况之时,他是乐于见到那尖锐的簪子插入北燕皇帝的身体的,只要皇帝一出事,皇室就乱了,那么,他要做什么,就要便利许多。

不过,在察觉到北燕皇帝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之时,詹灏则是明白,皇帝终究是皇帝,又怎会没有防备之策,况且,皇上曾经带兵打仗,就连现在的无敌大将军苍寂,都不是他的对手,又怎会让他自己被一根小小的簪子给要了性命?

权衡之下,詹灏改变了自己的对策,这个时候,与其见到皇上受伤,还不如以身挡驾,至少也可以博得一个护驾有功的嘉赞,詹灏在叫出这一声之时,人已经朝着北燕皇帝冲过去。

随着詹灏的这一声喊,其他的官员也都立即朝着北燕皇帝而去,要知道,皇帝的命,比起他们的可是要珍贵多了,宁愿这一刺是刺在他们的身上,也不能让皇上有什么闪失啊。

北燕皇帝在章皇后举着簪子朝着他扑过来之时,有过片刻惊诧,不过,以他的反应力,在稍微的惊诧之后,便就镇定下来,众人还在呆愣但中之时,他听见苍翟的喊声,心中有过一股暖流划过,苍翟的提醒,这是关心他吗?

只是,在朝着苍翟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他的心中却浮出一丝失望,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苦涩,是啊,苍翟恨他,又怎么会关心他,他怕是恨不得章皇后这一刺,就要了他的命吧!

想到苍翟方才提醒的内容,北燕皇帝眸光闪了闪,仅仅是在那一瞬间,他想到了太多的东西,也明白了许多东西,心中的苦涩更是无边的袭来,苍翟并非是要提醒他注意危险,而是在提醒着众人,章皇后所犯的罪名。

只是一想,北燕皇帝便明白,章皇后的这一次“行刺”怕是有什么猫腻啊,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是去追究这其中的猫腻的时候。

刺杀皇上吗?行刺皇上可是不小的罪名啊,看来,苍翟是要置章皇后于死地啊!

也罢,今日是追封昭阳为皇后的日子,便用章皇后的性命来祭奠昭阳的在天之灵。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北燕皇帝瞬间明白了自己要怎么做,来配合这一出好戏,看着朝着自己倾斜过来的章皇后,她手中尖锐的簪子异常的骇人,以他的身手明显是可以轻而易举的躲过,可是,这个时候,他却不能躲,不然,章皇后这刺杀皇上的罪名,如何能坐实了?

此刻,他只能微微侧开身子,预计着簪子刺来的方向,稍微避开要害的部位。

北燕皇帝看苍翟的那一眼,苍翟亦是迎上了他的视线,而北燕皇帝的举动,让他的嘴角下意识的上扬,不过,他的心中的恨却并没有因为北燕皇帝的举动而动摇,即便是他将他的身体送到那簪子之下,即便是他因此丢了性命,也弥补不了娘亲当年所受的苦。

眼底凝聚起淡淡的冷漠,静静地看着这一出好戏的上演。

而此时见机设计这一切的安宁,轻靠在苍翟的怀中,好似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她无关一样,闲然的勾起嘴角,似乎是在等待着消息的传来。

刺杀皇上的罪名,够章皇后受的了。

章皇后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她只感觉到腿上的关节处一痛,整个身体便一个踉跄,在她努力的想要稳住自己的身体之时,身体早已经失去了平衡。

开始的时候,她庆幸,皇上离自己不远,这一记“投怀送抱”或许能够达到意外的效果,让皇上收回方才撤掉她西宫皇后之位的命令。

可是,在余光瞥见那些人的惊恐,以及听到那一声“她要行刺皇上”之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中还握着方才刺伤凤舞那贱人的簪子。

一时之间,这一切竟然让她忘记了反应,耳边不断回荡着那一句“行刺皇上”的话,行刺皇上?不,她没有要行刺皇上,她怎么会行刺皇上呢?

她向皇上求情还来不及,又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若是她真的做了,别说皇上的怒气会火上浇油,便是皇上不追究,这些大臣们也不会容许有这么一个隐患存在,更何况还让这隐患坐在皇后的位置上。

而想到行刺皇上的罪名?章皇后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那代价是她所不能承受的,她几乎是想也不敢想那后果,她宁愿这一刺,落在自己的身上,都不愿落在皇上的身上。

这一切的发生,说着长,但却仅仅是在那一两秒中发生的事情,冲忙救驾的人还没有来得及赶到北燕皇帝的身旁,章皇后手中根本就来不及丢开的簪子,就狠狠的刺入了“没能”避得开的北燕皇帝的身体,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在这诡异的气氛中,让人心生寒意。

“唔……”疼痛传来,北燕皇帝闷哼出声,这一刺,刺在他胸膛靠上的肩胛处,他虽然避开了要害,可是,簪子没入的深度,却是他无法控制的,他似乎感受到那尖锐的利器已经刺穿皮肉,触碰到了骨头。

“皇上……”众人惊呼,看到北燕皇帝伤口处不断渗透出来的鲜血将明黄的龙袍染成了深色,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快,快传太医。”混乱之中,有人开口道,方才曾经的凤皇后受伤,没有叫传太医,但是北燕皇帝可就不同了。

宫人更是手忙脚乱的四处乱窜,而刺杀北燕皇帝的罪魁祸首——章皇后,此刻手依旧握着簪子的一端,双目不可思议的睁大着,里面盛满了惊恐。

她伤了皇上……怎么办?她伤了皇上!

章皇后摇着头,心在这一刻沉了下去,猛地松开握着簪子的手,章皇后抬眼看向北燕皇帝,不断的摇头,“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皇上,你听臣妾解释……臣妾不是故意的!”

北燕皇帝紧皱着眉,眸子一紧,眼底一股狠意激射而出,他可不会管她是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又如何?他要的只是一个结果,而这结果更是苍翟愿意看到的。

“大胆章氏,竟敢刺伤朕,来人,将这个女人给朕拿下。”北燕皇帝怒喝一声,话一落,候在一侧的侍卫立即上前,抽出腰间的佩剑,将章皇后团团围住。

这样凌厉的气势,让章皇后心中大骇,就连身体也是一阵虚软,加上方才关节处的伤痛,她险些无法站立起来,神色更是夹杂着些微的疯狂,“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你们……你们别过来!”

章皇后此刻更是乱了方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口中只能不断的呢喃着这一句话,她希望皇上相信她,可是,方才这情况,这么多人的看在眼里,别说是皇上以及在场的人不会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就连她自己也有些无相信。

看着明晃晃的刀剑朝着她逼近,章皇后整个人被无助包围着,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别说她这个时候,想不到缘由,就算是在她镇定之时,怕也难以想得到,她竟成了别人眼中的一个祭品。

侍卫都是接受皇上的命令,又怎会因为听章皇后的话?不断朝着章皇后逼近,几个侍卫,将章皇后牢牢的架着,章皇后奋力挣扎,只是,她的挣扎在侍卫的力道之下,却是蚍蜉撼树,无法撼动分毫。

太医很快被请了来,看到北燕皇子身上的鲜血,立即上前替北燕皇帝处置伤口,北燕皇帝倒也不急,任凭太医替他将伤口处理好,自始至终,所有人都紧皱着眉,面色一片凝重,似乎是在等待着北燕皇帝对章皇后的处置。

凤舞看着这一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心中极其畅快,就连她也没有想到,章皇后竟然还会有这么一出,现在,章皇后怕不仅仅是被撤销后位了吧!

紧咬着牙,凤舞的面色因为兴奋而变得狰狞,若是没有这么多人在场,她定会疯狂的大笑出声,嘲讽章皇后的凄惨,敢刺杀皇上,她真真是活腻了啊!

她倒是要看看,今天这个章皇后,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你们放开本宫,本宫是皇后……你们若是敢冒犯本宫,本宫定让你们抄家灭祖,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大殿之中,独独剩下章皇后张狂的叫嚣声,不过,她的话却没有人去理会,若是以前那个章皇后,说出此番威胁,倒是有人会买账,不过,这个时候的她,却是没有丝毫的威慑力。

不在其位,没了尊贵的身份与手中的权力,便是曾经高高在上又如何?失去了这一切,她便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罢了,便是叫得再厉害,都没有人去理会。

章皇后不知道,她越是这般疯狂失态,越是让在场的人嫌恶至极。

安宁好看的眉峰微扬,瞥了章皇后一眼,眸中带着几分不屑,正此时,处理好伤口的北燕皇帝目扫过章皇后,眼底尽是阴沉。

“皇上,章氏刺杀皇上,罪大恶极,按律当斩。”开口的是凤舞,她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她知道,即便是她不开口,也定会有其他的人提出来,不过,对于章皇后,她倒是想亲手将她推入地狱。

凤舞的话一落,章皇后狠戾的目光便射向了她,那灼灼的视线,夹杂着比方才还要浓烈几分的恨,如果眼神似羽箭的话,那么凤舞此刻已经是万箭穿心。

章皇后恨啊!方才没有杀了凤舞,她就已经连肠子都悔青了,此刻,面对着她如此的落井下石与幸灾乐祸,她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太过气愤的她,朝着凤舞厉声吼道,“凤舞你这贱人,你休要害本宫!”

“姐姐,方才皇上已经下旨,撤消了姐姐西宫皇后之位,此时还自称‘本宫’,是不是不太合适了?”凤舞笑道,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痛,此时此刻,她要笑得灿烂,笑着看这个和她斗了二十多年的人下地狱。

章皇后心中更是气愤得无以复加,挣扎着就要朝着凤舞冲过去,若是她按律当斩的话,那么,她也不甘心让凤舞活着,她要让她给她陪葬!

只是,她的力道却敌不过几个架着她的侍卫,几番挣扎,却只能在原地,凶恶的朝着凤舞大吼,“你这贱人,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你没有赢,没有!”

凤舞只是淡淡的笑着,她没有赢吗?没到最后,就不知道是谁会笑到最后,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可是,章皇后呢?怕是连希望都没有了吧!

她没有赢,不过,章皇后这一次怕是已经输得彻底!

北燕皇帝眸子一紧,眼底的嫌恶更浓,低沉浑厚的嗓音在大殿之中响起,“章氏,朕念你伺候朕这么多年,本想让你在冷宫中了此残生,却没有想到,朕的一番善念,却是换来你如此心狠手辣的刺杀,章氏,你叫朕如何是好?”

北燕皇帝的语气,似乎是十分痛心,但是,明眼人却看得出,北燕皇帝的眼中,根本没有丝毫感情。

章皇后将注意力收了回来,北燕皇帝说的每一个字,都好似重锤一般,重重的敲打在她的心上,瞬间便没了方才的张狂,剩下的只剩哀戚,“皇上,臣妾没有,求您相信臣妾……臣妾……”

北燕皇帝眼底凝聚起一抹不悦,根本就不愿意听章皇后再多说一句话,语气更是凌厉了几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虽曾是西宫皇后,但死罪也是难免。”

章皇后所有的求情僵在口中,脸上更是一片死寂,死罪终究是难免啊!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底,但是,亲耳听到皇上说出来,她心中的失落甚至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没有意识的摇头,口中呢喃着“不”,不过,此刻却没有人去理会她的意愿,她不想死,有的是希望她死的人。

“朕念你曾是皇后,这样吧,该怎么死,由你自己选择,来人,上鸩酒,白绫,匕首。”北燕皇帝朗声道,眸子中泛着凌厉的幽光,让人不寒而栗。

章皇后一个踉跄,幸亏有侍卫架着她,她才不至于摔倒在地,当场赐死么?

在场的人都是一怔,看着章皇后脸上的惨白,皆是默不作声,在刺杀皇上之时,他们就隐隐猜测得到,章皇后的这条命是保不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的游园宴会上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追封一个皇后,废了一个皇后,赐死一个皇后,每一件都是北燕国的大事啊!

很快的,宫人便按照北燕皇帝的吩咐,送上了三样东西,一一摆在了章皇后的面前。

章皇后看着面前将要置她于死地的东西,竟然平静了下来,她曾经高高在上,贵为一国皇后,此刻竟要落得如此下场么?

“本宫有话要说!”在一片安静声中,章皇后在许久的沉寂之后,终于开口,挣了挣身体,示意侍卫将她放开。

北燕皇帝给侍卫使了个眼色,章皇后获得自由,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迎上了北燕皇帝的双眸,“本宫有话要和宸王苍翟说。”

章皇后的话一落,在场人顿时神色各异,章皇后竟然要和宸王说话,她要说什么?

北燕皇帝的眸子一紧,目光落在苍翟的身上,不出他所料的,苍翟的脸上,依旧是方才那种带着看好戏意味儿的讽刺。

“这个朕可做不了主,不知宸王是否愿意听你说话。”北燕皇帝试探的道。

章皇后转身,朝着苍翟走近了几分,脸上绽放出一抹诡谲的笑,“本宫想,宸王会想听听本宫说些什么的。”

苍翟眸光微微收紧,将安宁搂得更紧,章皇后看着他对她怀中的宸王妃如此护着的举动,又朝着苍翟走近了几步,似笑非笑的道,“宸王殿下请放心,本宫如今这个模样,再加上有这么多人在场,本宫怎能伤得了你的王妃?”

安宁依旧轻靠在苍翟的怀中,她确实不认为章皇后伤得了她,有苍翟在她的身旁,她又怎会出差错?敏锐的安宁,从章皇后的身上隐隐感觉得到不怀好意,但是,却感觉不得危险。

她要对苍翟说什么?安宁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心中都生出一丝好奇。

苍翟默不作声,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苍翟和章皇后的身上,章皇后在距离苍翟和安宁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高深的看着他。

对于章皇后要对宸王苍翟说什么,几乎是每一个人,就连北燕皇帝都想知道,但是,章皇后却刻意压低着声音,用只有苍翟,安宁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轻声开口,“宸王殿下,你应该知道,当初你娘亲是死于什么吧?”

娘亲是死于什么?苍翟又如何能不知道?当年,那七七四十九天,正是他陪着娘亲一起度过,看着娘亲的心智与记忆一天一天的退化,最后将所有的一切都忘记,他们母子共同承受着折磨,这一切在八岁那年就已经刻入了他的脑海里,永远也无法抹去,他又怎能忘记?

而造成他们母子折磨,让娘亲那么年轻便香消玉殒的,正是七星海棠啊!

章皇后嘴角微扬,一瞬不转的看着苍翟,瞧见他的脸色倏地被一股阴沉密布,心里浮出一丝得意。

从他的眼神之中,章皇后看到了浓得化不开的恨,恨吗?她应该也是苍翟所恨的人其中之一吧!不过,她却无所谓了,她都已经要被赐死了,不是吗?

可是,她虽然逃不过死,但是,她也不会让有机会活着的人好过!此刻,她是极其乐意看到苍翟的恨!

心中浮出一丝恶毒,章皇后眼神之中的决然更加的浓烈,“是七星海棠,不过,宸王殿下可知道,七星海棠是出自哪里?”

苍翟凝眉,就连他怀中的安宁的眸子也是紧了紧,暗自猜测着章皇后的意图。

章皇后并没有等待着苍翟的回答,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知道么?不知道本宫告诉你,整个北燕国,只有凤家有七星海棠,你说,谁能够从凤家拿到七星海棠呢?本宫那凤姐姐曾经说了,在她见到你娘亲第一眼的时候,就想让她尝尝凤家最严厉的刑法,让她生不如死呢!而凤家宗庙的七级刑法,正好是七星海棠呢!”

苍翟眼神一凛,眸中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身上猛然散发出来的慑人气势,让在场的人都是怔了怔,他们听不到章皇后到底对宸王说了什么,不过,看着宸王殿下近乎要杀人的表情,他们却隐隐明白,章皇后激怒了宸王殿下。

章皇后确实是惹怒的苍翟,不过,面对苍翟那如地狱修罗的气势,章皇后却不怕,将死之人,她还怕什么呢?

“呵呵……哈哈……”章皇后疯狂的笑出了声来,这笑声在安静的大殿之内,尤其是在众人都不知道她对宸王说了什么的情况下,显得更是诡异之极。

此时的她就好似一个真的疯子,不错,她就是要激怒宸王,因为,宸王之恨,不仅仅是针对她而已,凤舞那贱人想看自己笑话么?没门儿!

她这一次输得彻底又如何?凤舞也休想明哲保身!

方才刺激起苍翟对凤舞那贱人的恨,她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章皇后的目光看向依旧坐在地上,头靠在她儿子苍焱胸膛上的凤舞,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凤舞啊凤舞,我们斗了这么多年,我临死的时候,又怎会不给你送上一份大礼?

精明如苍翟,在愤怒之后,便立即明白了章皇后的意图,而安宁也是一样,原来,章皇后的目的,是挑拨离间啊!

她想将苍翟的怒气引到凤舞的身上,想要借助苍翟来对付凤舞么?

曾经的凤皇后凤舞跟章皇后一样,是害死昭阳长公主的罪魁祸首之一,章皇后逃不掉,凤皇后也一样逃不掉。

即便是没有凤皇后的挑拨离间,苍翟和安宁也不会放过凤舞,凤舞如今已经被削除了后位,想要对付她,有的是机会,苍翟不会让凤舞好过!

而此时,安宁却不愿让章皇后也如意!

挑拨离间么?想要利用苍翟么?哼,她的男人,谁也休想利用,而章皇后身为他们的仇人,就更加是妄想了!

眸子一凛,安宁眼底闪过一抹冷然,安抚的握了握苍翟的手掌,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那关切的眼神,似乎是在告诉苍翟,他们谁也不会放过,但是,却不能让他们的挑拨影响了他们的心情。

以苍翟和安宁二人这些年培养起来的默契,仅仅是一个眼神的交汇,苍翟便明白了安宁的意思,方才起伏着的胸膛渐渐平息了下来,一双深邃的眸子怒意尚在,同时也夹杂着些微的冷冽。

安宁安抚了苍翟,便又看向疯狂大笑着的章皇后,嘴角亦是勾起一个灿烂的弧度,“章皇后,谢谢你告诉苍翟这件事情,作为感谢,安宁倒也有一个消息告诉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是否有兴趣听安宁替皇后娘娘道来。”

章皇后冷笑一声,朗声道,“你能有什么消息时本宫感兴趣的?”

即便是这个时候,章皇后依然恋战着这个称呼,此刻,便也只有“本宫”二字,才能让她在片刻间找回那高高在上的感觉。

“有,自然是有,安宁向皇后娘娘保证还不行么?这个消息,若是皇后娘娘不感兴趣的话,那么,皇后娘娘就惩罚安宁好了,安宁保证绝对不会反抗。”安宁嘴角的笑意更浓,真切的道,她的这个消息,保证不仅仅是让章皇后感兴趣而已。

章皇后看着安宁的笑容,不知为何,心中竟然冒出一丝不好的预感,那笑容虽然灿烂,虽然温暖,却让她心中生寒,甚至连头皮也觉得发麻。

“算了吧!”章皇后敛眉,冷声道,她不愿冒这个险,即便是要死了,她也宁愿安安稳稳的死。

算了?安宁微微皱眉,她怎能让她算了呢?

不过,安宁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息了一口气,遗憾的道,“也罢,既然皇后娘娘不愿意听,那么,安宁便不说了吧!”

章皇后神色微闪,正此时,北燕皇帝赫然开口,“说完了吗?说完了便上路吧!”

冷冽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将章皇后送去,替昭阳祭奠了!

章皇后心中咯噔一下,转身看到那三样在托盘中摆着的东西,心中浮出一丝苦涩。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章皇后大步走到那宫人的面前,目光一一扫过上面的三样东西,鸩酒,白绫,匕首,她该选什么?不过,她知道,此刻,无论她选什么,她都是逃不掉的,她只有一死!

抬起手,手在匕首上停了停,一刀刺进身体,应该很痛吧?想到方才凤舞以及皇上被她刺中时的痛苦,章皇后皱了皱眉,她怕痛,况且,如果一刀死不了怎么办?难道还要刺自己第二刀么?

不,她不要!

手移到了白绫上,但很快的,又跳转到鸩酒上,既然是宫廷赐死的秘药,定能够一口下肚,便没了任何知觉了吧?

想到此,章皇后端起了那一杯酒,只是,她没有发现,此时的北燕皇帝,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恶意。

章皇后端着酒杯,就要往口里送,不过,她好似猛然想到什么,要入口的酒杯顿了顿,诡异的目光看向了凤舞,此刻她依旧坐在地上,头靠在她儿子苍焱的胸口,眼神之中带着幸灾乐祸的期待。

虽然凤舞这样的表情是章皇后预料得到的,不过,亲眼看到,依旧是刺激到了她,想到自己方才所做的事情,章皇后很快的挥开了心中的不悦与不甘,朗声对着凤舞道,“凤姐姐,我等着你,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你了,你也逃不掉的!”

赵昭阳的儿子是绝对不会放过凤舞的!而她,便在天上看着凤舞,到最后到底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凤舞眸光一冷,心中冒出一股浓烈的不安,不过很快的,她又努力的挥开那种感觉,逃不掉?她要逃什么?章皇后不过是不甘心自己输得彻底,而故意刺激她罢了,她不能上了章皇后的当。

章皇后越是想看到她凄惨的模样,她越是不恩能够让她如愿。

她要好好活着,她要让章皇后做了鬼,在地底下看到她的生活,也会不得安宁,此时的她,似乎忘记了,就在方才,她已经被皇上废了后,打入了冷宫了。

章皇后疯狂的大笑了几声,笑声在大殿之中回荡,让人心中冒出一丝诡异的感觉,终于,在大笑了几声之后,章皇后的笑声骤然停住,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章皇后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鸩酒,一滴不剩,手一松,酒杯顿时落在地上,砰地一声,轰然碎裂。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喝了鸩酒的章皇后的身上,看着她的脸慢慢的纠结在一起,章皇后似乎是没有料到,并不是喝下就毙命,她此刻,感受到喉咙以及肚子,一阵灼烧,整个人好似被火烤着一般。

那痛苦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怎么会这样?

章皇后紧捂着肚子,整个人蹲在地上,发出了若有似无的呻吟声。

众人看着章皇后痛苦的模样,没有说一句话,而此时,原本在苍翟怀中的安宁却是从他的怀中走了出来。

“宁儿……”苍翟柔声唤道,宁儿竟然要靠近章皇后,此刻的章皇后虽然身中剧毒,随时都会毙命,但也随时都会发疯,万一伤到了宁儿怎么办?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安宁眸光闪了闪,并没有避讳这么多人在场,朗声道,“王爷,方才章皇后给了你一个信息,宁儿左想右想,还是觉得要知恩图报才行,章皇后虽然不愿听,但这个消息真的对章皇后十分重要啊,宁儿觉得……不得不说!”

是的,不得不说!方才安宁虽然口中说着不说,但心里却没有放弃,她怎能不说呢?

这个章皇后在挑起了苍翟的伤心与怒气之后,就想如此一死了之么?不,没那么简单!

她安宁从来都是有仇必报之人,所以,章皇后越是不愿听,她便是越是要说。

苍翟皱眉,宁儿要对章皇后说什么?其他人,就连北燕皇帝也是和苍翟有一样的疑问,安宁要对章皇后说什么?他们的心中都生出了浓烈的好奇。

“王爷,不如你随宁儿一起……”安宁知道苍翟的顾虑,不愿他多担心自己,遂提议道,章皇后的时间可不等人,她必须要快些才行,她可不希望自己还没有让章皇后知道那个消息,就一命呜呼了。

苍翟点头,他知道,宁儿这么坚持,定有她自己的理由,所以,他便只要跟在她的身旁,保护着她便可。

章皇后痛苦不堪,听到安宁的话,心中的不安更浓,抬眼看向朝她走来的苍翟和安宁二人,她好似看到了地狱来勾她魂魄的使者。

“不……”几乎是下意识的,章皇后呢喃出口,她不愿意听,不管安宁要对她说什么,她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听到。

只是,安宁又怎么会让她如愿?不听吗?这可由不得她!不听也得听!

安宁蹲下了身子,苍翟轻轻的护着她,让她在靠近章皇后的同时,却也替她将危险隔绝在外。

如此保护的姿态,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苍焱眸子紧了紧,苍澜的眼底,更是划过一抹深沉,而一直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一个女子,嘴角却是扬起一抹笑容,眸中隐约闪现着羡慕的光彩。

宸王殿下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疼爱宸王妃呢!看来,这宸王妃理应有让宸王殿下折服的本事,才能得到他如此悉心的呵护吧!

真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而此时的安宁,却抓紧着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因为,章皇后的脸色已经青了,怕是再等一会儿,她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不过,虽然急,安宁的嘴角的笑意依旧没有减少分毫,一瞬不转的看着章皇后,用只有他们几人听得到的声音,轻声道,就如方才章皇后对他们说话之时,不愿让其他人听到一样,安宁也不愿让这个消息被其他人知道。

“章皇后,你可想念你的儿子,叫苍翼是吧?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应该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安宁的声音轻柔得就像羽毛划过,不过,给章皇后所带来的震撼,却是让安宁十分的满意。

章皇后身体一怔,脸色铁青的她,此刻神色之间,更是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东西,猛地上前想要抓住安宁,但是,有苍翟在身旁,又怎会让章皇后近得了安宁的身?

章皇后几乎是连安宁的衣裳都没有触碰到,便被苍翟挡了回去,不过,此刻她所在意的并不是苍翟的阻挡,而是安宁方才所提到的,“翼儿?你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

苍翼自从那次去了东秦国,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她曾求皇上寻找,可是,皇上派人找了一段时间,最后只得到苍翼最后出现是在北燕国和东秦国交界的边境,之后音讯全无,就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苍翼是她唯一的儿子,失去他的消息,她痛不欲生,总是希望着,她的儿子只是出去走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如今她要死了啊……却还是不知道他的踪迹,这是她唯一放不下的东西了。

安宁竟然在此刻提到了苍翼,她定是知道苍翼的行踪才对。

感受到腹部不断袭来的疼痛,章皇后的脸痛苦的纠结在一起,这便是安宁方才说要告诉她事情吗?她后悔了,后悔方才拒绝听她说,现在,她便是知道苍翼的下落,也什么也做不了了。

“对,我知道他在哪里。”安宁扬了扬眉,眸光闪烁着,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安宁这样的眼神所代表着什么。

不过,章皇后可不知道,她此刻只想知道苍翼的下落。

“真的?你真的知道?快告诉我,告诉我他在哪里?他现在如何了?”章皇后难掩激动,因为中毒的关系,嘴角已经溢出了一丝鲜血,她希望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知道苍翼的消息。

“方才你告诉了苍翟一些事情,我说过,作为回报,我自然会投桃报李的告诉你一些事情,我就是要将大皇子的下落告诉你的呀!”安宁靠近了章皇后些许,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话落,她明显感受到了章皇后的欣喜。

这个发现,让安宁的心里浮出一丝冷意,欣喜么?好一个欣喜啊,不过,等会儿不知道她听了苍翼的下落之后,还会不会如此欣喜,她此刻倒是很期待很期待呢!

“快说!”章皇后感觉到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仓惶的催促道。

眼底的恶意更加浓烈了几分,安宁继续缓缓开口,“苍翼在哪里嘛……章皇后,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了,只有他现在如何了,你见到他之后,你亲自问问他不就成了?不过,不知道你再次见到他之后,还认不认得到他……”

“你……你什么意思?”章皇后眸光闪了闪,似乎是在消化着安宁话中的意思,很快机会见到他?她都要死了啊!突然,章皇后的身体一怔,脸上的痛苦之中,明显多了些微的震惊,是她想的那样吗?

章皇后不愿多想,看向安宁,似乎是在询问着她。

安宁耸了耸肩,既然她不明白,她自然要为她解惑了!

“你的儿子苍翼,已经死了,死得很惨,很惨!至于他是怎么死的,你到时候问他便可,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儿子,真的是死有余辜!”安宁眸中激射出一道厉光,想到苍翼曾对碧珠做的事情,心里的狠意更浓。

章皇后啊章皇后,你伤心吗?震惊吗?不过,她更加想要的是章皇后连死都不能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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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章 怒意激发,各怀心思迁怒安宁!

安宁说出了这句话,她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让章皇后连死都无法瞑目!而此时的章皇后,在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她又如何能安稳的闭上眼?

她的耳边,不断的回荡着方才安宁的话,苍翼,她的儿子,死了?很惨很惨吗?

脑中浮现出苍翼的身影,原本就中了鸩毒的章皇后,此刻在这一个晴天霹雳的的打击下,无疑是雪上加霜,口中的黑血不断的溢出来,双目大睁,狠狠的瞪着安宁,她想要大吼,只是,她此刻虚弱得却只能发出细微的声音,“你……你们杀了他!”

思索片刻,她就隐隐有了猜测,一定是这样的,即便不是安宁他们杀了苍翼,苍翼的死,也定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方才安宁的话,他们没听到,不过章皇后的这句话倒是被在场的其他人听了去,众人皆是心中好奇,杀了他?杀了谁?看章皇后此刻的复杂的神色,震惊,痛苦,愤恨,不甘……交织在一起,甚是精彩。

他们都是聪明人,便是没有听到那被杀的人是谁,但心中都有了个影儿,能让章皇后有这样复杂的神情,又下落不明的人,除了大皇子苍翼,还会有谁呢?

大皇子苍翼那一次去东秦国给东秦国的皇帝贺寿,自那之后,有传闻说大皇子是回到了北燕境内,但是,却始终是不见任何踪迹。

大皇子苍翼被宸王和宸王妃杀了?

这个猜测在众人的脑中浮现,皆是让人震惊,苍焱和苍澜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苍翟和安宁,似乎是在等待着他们对章皇后的回应,如果苍翼真的被苍翟和安宁所杀,那这意味着什么?

苍翟给他们所带来的威胁,无疑是大了许多啊。

安宁不以为意的挑眉,嘴角的似笑非笑更加浓郁了几分,“皇后娘娘,没有证据,话可不能乱说!”

安宁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但这个答案是给其他人的,至于给章皇后的答案嘛……安宁眸中诡谲闪烁,见章皇后在震惊与悲痛,以及毒药的交织作用之下,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了,身体剧烈的抽搐着,她的眼中依然不甘的看着安宁,突地,安宁的嘴角勾起上扬的弧度大了几分,身体朝着章皇后微微倾斜了些,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是,我们杀了他,可那又如何?他该死,你又能替他报仇么?章皇后,恐怕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安宁话落,满意的看着章皇后眼中的愤恨更加的浓烈,一张因为鸩毒而变青了的连,此刻抽搐着,甚是狰狞,安宁无疑是说中了她的痛脚,她想报仇,非常的想报仇,可是,她却知道,她没有机会了。

章皇后意识到什么,身体一怔,心中更是好似被什么东西冲击着,原来如此,宸王妃之所以告诉她苍翼的下落,是在报复她啊!

想到自己方才对苍翟所说的话,章皇后竟然哈哈的大笑了出了声来,她后悔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竟然又一次后悔,这一次,她的后悔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勾起苍翟对凤舞的恨,将苍翟的仇恨引到凤舞的身上,可她却不知道,苍翟不是那么好利用的,而她此刻,已经付出了代价!

“啊……”章皇后疯狂的大叫着,她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她恨啊,恨她此刻明明知道谁杀了她的儿子,却无能为力,猛地,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目光转向北燕皇帝,她要告诉皇上,是苍翟和安宁他们害死了他们的儿子。

可是,她张开口,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安宁的声音却先她一步响起,“皇上,安宁对皇后娘娘的报答已经完了,皇上先前说要追封赵氏昭阳为皇后,这样的大事,可不能耽搁了吉时啊。”

报答么?苍翟不以为然的挑眉,眼底的宠溺弥漫开来,宁儿这是报复吧!

宁儿为何会这么做,他又怎会不明白?宁儿啊宁儿,能够成为她的丈夫,这辈子有幸被她爱上,到底是怎样的幸福啊!便是别人对他有一丁点儿的不敬,宁儿也不会替他讨回公道么?

他喜欢宁儿无条件护夫举动,让他感觉自己是被她珍视着的,更加喜欢宁儿这敢爱敢恨的性子,让他无时不刻的都在为她着迷。

苍翟看着安宁的身影,便是在这样的场合,他也丝毫没有掩饰对安宁的痴迷,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安宁的身上,他感觉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而章皇后,这一次无疑是踢到铁板上了。

北燕皇帝眸光微怔,正要开口,却只听见砰地一声,章皇后轰然倒地,方才,安宁正是故意抢过章皇后开口说话的机会,笑话,章皇后想要做什么,意图都已经那么明显了,安宁又如何能没有防备?她怎么能让章皇后成功的对北燕皇帝说什么呢?

章皇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便是拖着一些时间,就足以对付章皇后了。

果然,章皇后终于是支撑不住,彻底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轰然倒地的她,双目依旧大睁着,充满了不甘。

死不瞑目!在今天之前,章皇后又何尝想过今日会落得如此的下场,便是死都不能瞑目啊!

所有人都看着章皇后的尸体,神色各异,不过,更多的是冷漠,甚至没有一个人露出同情之色。

在这权力的漩涡中,对于已经不可能再有任何利害关系的人,谁又会施舍那丁点儿的怜悯呢?况且,章皇后落得如此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哪里又值得人同情?

安宁淡淡的瞥了章皇后一眼,嘴角扬起一抹得逞,敛眉,狡黠之色敛去,随即一如既往的温婉跃然于脸上,端庄的站在苍翟的身旁,好似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宸王妃说的不错,这样的大事,不能耽搁了吉时,来人,重新准备一份文牒,另外,去东宫和西宫,将先前两位皇后的印玺收回,从此之后,两个宫殿都空出来,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出。”北燕皇帝朗声吩咐,将所有人停留在章皇后身上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凤舞身体一怔,闲杂人等,说的是不就是她么?东宫,那个原本属于她的地方,从今之后就要成为她的禁地了么?

凤舞紧咬着唇,刻意的隐忍着自己心中的激荡着的各种情绪,不甘,庆幸,甚至是嫉妒……

不甘自己从云端跌下,竟然从皇后成为冷宫妃子,庆幸自己还活着,不像章皇后,此刻竟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嫉妒赵昭阳所得到的待遇,便是死了,都处在荣誉的顶端,似乎是在嘲笑着他们当年对她所做下的一切。

而她们呢?一死,一废,这是多么的讽刺啊!

紧紧的抓着二皇子苍焱的手臂,凌厉的指甲,似乎要掐入苍焱的皮肉,苍焱眸光微微皱眉,将凤舞的反应看在眼里,眸中一片深沉,他知道,自己角逐皇帝之位的筹码越来越少,不过……目光落在苍翟的身上,正巧看到苍翟看安宁的温柔眼神,眸子紧了紧,心中浮出一丝嫉妒,嫉妒苍翟能够如此光明正大的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安宁,此刻,他竟恨不得取苍翟而代之。

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感受?想到方才在御花园中,看到安宁之时,他心中的激荡,苍焱身体微怔,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他有些抓不住。

眸光紧了紧,苍焱努力探寻着自己这种心思产生的缘由,但是越是想,他越是现在那无尽的漩涡之中,不过,有一点,却是在他的脑海中分外的清晰起来,他不愿意输给苍翟,不仅仅是在皇位的争夺上,还在……目光落在安宁的倩影上,他也希望有一天,能够如此光明正大的看着安宁,更或者让这“小侍卫”的眼里只有他!

北燕皇帝吩咐一下来,宫人们各自都忙碌了起来,管事太监亲自去准备皇上要急用的文牒,其他的几个宫人也都领命下去,大殿之中,躺在地上的章皇后的尸体,这一刻好似彻底的被忽视了一般,更是显得讽刺,曾经堂堂的一国皇后,此刻竟是这般凄凉。

文牒很快备妥,北燕皇帝带着伤,当众宣布追封昭阳为德昭瑞贤皇后,此时,经过了方才两个皇后的一废一死,众人便是心中颇有微词,都不敢再多说什么。

而此时皇太后的寝宫内。

软榻上,皇太后虚弱的躺着,她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方才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情,心中怎么也无法接受皇帝对她的对待。

都是赵昭阳那个女人!要不是她,皇帝也不会和自己生出这么多的嫌隙,赵昭阳啊赵昭阳,还在世的时候,是她的眼中钉,现在,连死了都还是她的肉中刺,这刺扎在她的心里,让她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可是,她要怎么才能除去这个肉中刺?赵昭阳已经死了啊,难不成让她再死一次?

她知道,只要将赵昭阳从皇帝的心目中给驱除了,赵昭阳就什么都不是了,可是,看皇帝依旧对赵昭阳如此痴迷的样子,皇太后心中冒出一股浓烈的无力感,这个赵昭阳,还真是她的死敌!

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皇太后无力的闭上眼,若是赵昭阳还活着,怕是要嘲笑她了吧!她这个做娘亲的,到最后在皇帝的眼里,还抵不过已经死了十多年的人!

一旁的安兰馨小心翼翼的留意着皇太后的神色,方才,她跟随二皇子苍焱和五皇子苍澜一起,将皇太后送回了寝宫,安置好皇太后之后,二皇子和五皇子都离开了,独独剩下她一人照看着皇太后。

想到在御书房皇上对她安置,安兰馨微微皱眉,冷宫吗?她没有想到,自己虽然是成功的勾引到了皇上宠幸了她,可连一天妃子的待遇都没有享受到,便被打入冷宫。

冷宫那个地方,怕是很少有机会见到皇上吧!

现在她唯一庆幸的是,还有皇太后是她的后盾,虽然居于冷宫,但她知道,只要自己抓住某些利害关系,她还有机会,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在这后宫之中,她必须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而这机会,只有眼前这个老人能够带给她。

此刻,安兰馨就像一个溺水的人,而皇太后,就是她唯一能够抓住的浮木。

眸光微敛,安兰馨轻轻的走到皇太后的身旁,轻柔的摇了摇皇太后的身体,皇太后眉毛微皱之后,睁开了眼,内心烦闷的她,不耐烦的看了安兰馨一眼,没有说话,但是安兰馨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快速的拿着旁边的纸笔,写下了几行字,“太后娘娘,皇上只是一时糊涂,皇上是一个孝心的人,母子哪有隔夜仇的?等皇上气消了,一定会来看太后娘娘的。”

皇太后凝眉,看着眼前贴心可人的安兰馨,眸光闪了闪,好似猛地想到了什么,立即想要坐直身子,安兰馨眼疾手快的扶着皇太后,这举动,更是让皇太后心里对她的喜欢多了几分。

“兰馨啊,还好哀家有你在身旁伺候着,你说得对,母子哪有隔夜仇的?等皇上气消了,一切说不定就都好了。”皇太后拉过安兰馨的手,轻轻的拍着,脸上终于扯出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却是有些勉强,母子哪有隔夜仇,这句话虽然说的是不错,但是她的儿子,她又如何能不了解?

关于赵昭阳的事情,他一直都是这么坚持,她这个娘亲,是比不过那个女人的!

不过,她却不是那么容易甘心,容易认输的人!

安兰馨忙不迭的点头,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几分。

“兰馨丫头啊,你对皇上……是否是真的喜欢?”皇太后目光落在安兰馨的脸上,丝毫不掩饰的询问。

兰馨没有料到皇太后竟然问得如此直接,脑中猛然想起方才在御书房的旖旎暧昧,脸上瞬间一片通红,喜欢吗?她虽然不否认皇帝在将她当成赵昭阳时,那柔情的眼神对她的吸引,但是,她却在也同一时间见识到了皇上的无情,比起喜欢皇上这个人,她更喜欢的是皇帝能够带给她的权力与地位。

不过,安兰馨却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将自己内心真实所想表露出来,尤其是在皇太后的面前,她就更加不能表现出来了,安兰馨无法说话,只是低着头,正好用脸上的通红来回答皇太后的问题。

果然,皇太后心里一喜,“好,好,兰馨啊,后宫的女人虽然原则上要安安分分的,不过,女人的幸福,都是要自己去争取,要牢牢的抓住,知道吗?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在你这一批的秀女当中,就只有你如今得了皇上的宠幸,你也算是皇帝宠幸过的妃子中,最年轻的一个,这是你的资本,你可要好好的利用了。”

安兰馨张口,想要说什么,可是,意识到自己无法发声的嗓子,安兰馨脸上立即浮出一丝尴尬,皇太后却不以为然,“兰馨啊,你虽然口不能言,但是,这也可以变成你的优势,都说柔能克刚,你的柔弱正好是你的武器,就要看你如何利用了。”

安兰馨听着皇太后的教导,心中更是欣喜,在纸上写道,“太后娘娘……兰馨……不懂。”

不懂么?这两年在北燕国她所受的调教,又如何能不懂这些?只是,她知道皇太后会更加喜欢她的这个答案。

果然,皇太后呵呵的笑了笑,“不懂没什么?以你的天分,学着倒也不难,你放心,以后哀家会好好教你。”

安兰馨喜不自胜,忙跪在地上,朝着皇太后磕了头,写道,“谢太后娘娘。”

“还唤太后娘娘吗?你已经是皇上的蕙妃了,就算是册封的文牒还没下来,但这也是迟早的事情,按理说,你也是哀家的儿媳了,该唤哀家什么?”皇太后一脸慈爱的看着安兰馨。

该唤她什么?安兰馨自然是知晓的,激动的在纸上写下几个字,“谢谢母后!以后,母后叫兰馨做什么,兰馨就做什么。”

这一声母后,让太后娘娘的心里更是开怀,方才因为皇帝而产生的不悦,也消弭了不少,尤其是安兰馨后面的这一句话,无疑是皇太后最爱听的,她要的就是安兰馨的服从,不过,表面上,她却是呵呵的笑道,“母后能要你做什么?还不是就希望你能好好伺候皇上,哀家老了,终有一天要离开这世上,皇帝是哀家最放心不下的,他虽然后宫佳丽甚多,但是,却没有一个真正贴心的,兰馨啊,母后就希望你能够做那一个贴心的人,等哀家百年之后,替哀家照顾皇帝。”

安兰馨羞涩的点头,她知道,皇太后若是将这个任务交给她,那么,她定会将自己推向更高的位置,才能让她有机会照顾皇上,不是吗?

此刻,安兰馨第一次看到眼前有如此浓烈的希望,心中更是坚定了她的初衷:这辈子,她要做人上人,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永远不要被别人踩在脚下。

安兰馨只将自己的这番想法,当成自己求生的本能,却没有发现,她还没有触碰到权力,便在权力的漩涡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只是,想到什么,安兰馨咬了咬唇,皇太后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安兰馨欲言又止,眼底亦是流露出一丝苦涩,皇太后是何等精明的人,片刻就明白了安兰馨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兰馨丫头啊,你是在担心你住在春华居,无法接近皇上吗?”

安兰馨点头,眉宇之间的愁绪更浓,犹如一个无法靠近自己心爱男子的女子,那惆怅足以让人为之心怜,尤其足以让皇太后动容。

“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哀家自有办法,让你尽快的搬出春华居。”皇太后眸中泛出一丝幽光,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安兰馨要的就是她的这句话,不过,她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欣喜,在纸上写道,“母后,兰馨只要能够伺候皇上就心满意足了,对兰馨来说,住在哪里,哪怕是宫女所住的下人房,兰馨也不在乎。”

顿时,皇太后对安兰馨的喜欢有多了些许,满意的点头,“果然是一个好姑娘,皇上能够有你这么一个妃子,是他的福气,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皇上总有一天会看到你的好。”

正说着,一抹身影行色匆匆的进了房间,看到皇太后脸上的笑容,眉心皱得更紧。

“老五?你怎的回来了?不是和老二去宴会了吗?宴会这么快就结束了?”皇太后看向来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五皇子苍澜。

几个皇子之中,二皇子因为是凤皇后的儿子的原因,皇太后对他不甚喜欢,而同样优秀的五皇子苍澜,却是深得皇太后的疼爱。

五皇子深谙讨好皇太后之道,除却那段“卧病在床”的时间,时常到太后寝宫作陪,每每都逗得皇太后喜笑颜开。

看到自己一直都疼爱着的孙子,皇太后自然是高兴的,但察觉到五皇子紧皱着的眉峰,皇太后神色微怔,“怎么了?是谁惹得哀家的老五不开心了?”

苍澜不希望皇太后不高兴,但是,想到宴厅中方才发生的事情,苍澜一番挣扎,终究是大步走到皇太后的面前,开口道,“皇奶奶,出事了!”

皇太后脸色微沉,出事了?想到今天皇帝不惜惹怒她,都坚决要做的事情,心里的不悦又浮了出来,“能有什么事情?你父皇不是要追封赵昭阳为皇后么?这对哀家来说,这已经不是新闻了,罢了,他要追封就让他追封吧,终究不过是一个死了的人,哀家倒是要看看,赵昭阳便是被追封成了皇后,又能怎样?难不成她死了还能活过来吗?”

苍澜不以为然,若是皇奶奶知道了那赵昭阳便是不能活过来,却依旧能掀起风浪,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但气愤肯定是免不了的。

想到皇奶奶方才因为父皇的违逆而昏死过去的事情,苍澜皱眉,要将事情告诉皇奶奶么?

心中的犹豫隐隐冒了出来,仔细一想,即便是现在他不说,不多久,那边的消息依然会传过来,很快的,苍澜的心中便下定了决心,“皇奶奶,你可知道父皇给追封的皇后所赐的号是什么?”

皇太后皱眉,“是什么?”

老五既然提起,那就证明,所赐的号,定不是她乐见的。

“德昭瑞贤。”苍澜平静的开口,但说出的四个字对皇太后来说,却是如一记炸弹,让她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反应过来的皇太后几乎无法相信她所听到的,德昭瑞贤?

“皇奶奶,父皇追封赵昭阳为德昭瑞贤皇后,原本该是两宫皇后的以后的号,都被赐给了赵昭阳。”苍澜似乎不想让皇太后回避现实,再次认真的道。

话落,皇太后一巴掌重重的拍在软榻边缘的红木上,胸口因为生气而剧烈的起伏着,“这个皇帝,太乱来了,他追封赵昭阳也罢,可是,将这两个号都赐给她,这是什么意思?那皇帝当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不成?”

激烈的呼吸着,好似空气都变得稀薄,必须不断的呼吸,才能够不窒息过去。

“那东宫皇后和西宫皇后怎么办?”皇太后凌厉的问道,以那两宫皇后的性子,就算是追封赵昭阳为皇后这件事情,她们也定不会同意,更何况是要将未来属于她们的号赐给了赵昭阳呢?

当年这两个皇后对赵昭阳的嫉妒,她可是看在眼里的,是啊,她们身为皇后,在感情上都败在了赵昭阳一个东秦公主的手中,她们怎能甘心?

当年赵昭阳之死的缘由,对她来说,不是秘密!

苍澜苦涩的一笑,“皇奶奶,现在已经没有东宫皇后和西宫皇后了。”

没了两宫皇后,许多事情对他来说,倒是有利了,苍焱虽然没有继承皇位的权力,但是他的野心却骗不过他苍澜,凤皇后被废,无疑是砍断了苍焱的左膀右臂,这一次,损失最惨重的,怕该是苍焱了。

不过,这个时候却不是他幸灾乐祸的时候,他的一个对手在实力削弱的同时,另外一个对手的实力却不断的在膨胀,那膨胀的份额,怕是比另外一个对手削弱的份额要多得多。

苍翟啊,现在对他所产生的威胁,又大了许多。

“没有东宫皇后和西宫皇后,老五,你要给哀家说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太后从软榻上下来,安兰馨立即搀扶着皇太后,她也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听着,无论是她还是皇太后,此刻心中都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苍澜叹息了一口气,“皇奶奶,方才在宴厅中,父皇不仅仅是追封了赵昭阳为皇后,还废了凤皇后的皇后之位,将她打入冷宫,还……还赐死了章皇后。”

苍澜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皇太后,话刚说到一半,皇太后的身体便晃了晃,原本就满是不悦的脸色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变得苍白无色,听到章皇后被赐死,整个人更是瘫软了下去。

“皇奶奶……”苍澜立即上前,帮着安兰馨一起扶着皇太后,与此同时,按住她的人中,过了好一会儿,皇太后才缓和了过来,不过,缓和过来的只是她的气息,心中的怒气却是在不断地燃烧着。

“这逆子……逆子!”皇太后紧咬着牙,一张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狰狞着,“先帝,你看到了吗?咱们的儿子,竟然是这般顽固不化,他竟然在一夕之间,废了一个皇后,赐死了一个皇后,这……这像什么话?先帝,臣妾对不起你,这北燕的江山若是还继续在皇儿的手中,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逆子,逆子啊!”

皇太后气啊,怒啊,此刻,她甚至不惜承认她的儿子是一个暴君,那两个皇后都是陪他走过多年的妻子啊,他怎能如此残忍的对待?

赵昭阳!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那个女人果然是祸水,皇帝可以博爱,雨露均沾才能平衡后宫与朝堂的各方势力,可是,赵昭阳却将皇帝迷得晕头转向,连自己的皇后都没有放在眼里了。

因为赵昭阳,才会导致今日这样的结果,

两宫皇后一死一废,会给北燕带来怎样的冲击?况且,凤皇后的背后还三大望门之首的凤家啊!皇帝怎能如此莽撞?他是在拿北燕的江山开玩笑啊!

“皇奶奶,你莫要气坏了身子,父皇已经如此了,若是皇奶奶气坏了身子,谁来支撑咱们北燕?”苍澜关切的道,眸中却有一抹阴沉隐隐闪烁着,现在,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皇太后的身上。

父皇若是真的要册立苍翟为皇位继承人的话,那么……眸光一凛,他苍澜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苍澜的安慰确实是说到了皇太后的心坎儿里,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来,脑中却是一团糊涂,沉默不语,但脸上的怒意依旧交织着。

“皇奶奶,孙儿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沉默片刻之后,苍澜骤然开口,他的心中始终有一个结,在他的心里缠绕着。

皇太后心中本就不悦,皱眉道,“什么事不能跟哀家说的?”

苍澜目光微敛,试探的开口,“皇奶奶,孙儿觉得,父皇对苍翟太过不寻常,虽然二人关系交恶,但是,父皇对苍翟若有似无的讨好,却是一直都存在的,今日,父皇又将赵昭阳追封为皇后,那苍翟的身份就不能同日而语了,孙儿担心的是,父皇在追封了苍翟娘亲为皇后之后,会不会又将太子之位……”

“不,不行,这绝对不行!”还没等到苍澜的一句话说完,皇太后便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不用苍澜继续说,她也明白苍澜的顾虑是什么,皇上在追封了赵昭阳为皇后之后,会将苍翟捧上太子之位么?哼,只要她这个皇太后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对于自己试探的结果,苍澜心中浮出一丝满意,不过,他依旧不动声色的道,“皇奶奶,苍翟是父皇的儿子,照例说还是孙儿的三哥,三哥德才兼备,才能出众,有帝王的气势,如果能够继承皇位,对北燕国来说,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你知道什么?苍翟是谁,若他和你们一样,只是拥有北燕国的血脉,哀家倒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但是,不要忘记了,他的娘亲是东秦人,若说是普通的东秦人,哀家倒也可以忍受,但是,苍翟拥有的东秦血脉却是东秦皇室的血脉,哀家怎能放心将皇位传到这样一个人的手中?再加上,苍翟到底是什么心思,你我都不明了,若哪一天,他将北燕拱手让给东秦,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我北燕在四国之中,是最强大的存在,一直以来,都是繁荣昌盛,怎能以这样的方式毁灭?”皇太后沉声道,锐利的目光瞥了一眼苍澜,“苍澜,你是我北燕的子孙,守护北燕是你的责任,若真有那么一天,你无论如何都要阻止,绝对不能让苍翟登上皇位,不然,北燕皇室的列祖列宗都不会安宁。”

苍澜好看的眉峰微微拧成一条线,沉吟片刻,终于坚定的道,“是,孙儿明白了。”

只要皇奶奶执意反对,那么,一切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得到苍澜的回答,皇太后才松了一口气,几个皇子之中,她最疼的就是五皇子,而五皇子的才能同样也是在这些皇子中出类拔萃的,她一直都属意让五皇子继承皇位,若皇帝真有册立苍翟为太子的心思,那么,她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想到苍翟,皇太后的眸子便收紧,赵昭阳是她眼中钉,苍翟又何尝不是她的肉中刺呢?

当年那个小男孩从在他娘亲的肚子里存在的那一刻,就不得她的喜欢,那是她百密一疏的后果啊,当年,她暗中让人在赵昭阳的食物里下足以导致她无法怀孕的药时,又何曾想得到,赵昭阳竟然那般小心谨慎,连这都防备着。

小时候的苍翟,就已经是一个极会察言观色的孩子,他对她的隐忍,她又如何能看不出来?只是,现在苍翟长大了,翅膀也硬了,无需再对她隐忍,想到上次自己被苍翟激起的怒气,心中更是一阵翻腾,她就不信,她堂堂北燕的皇太后,会对他无可奈何?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皇太后好似想到什么,神色严肃的道,“现在苍翟和他的宸王妃可回去了?”

“还没,宴会还再继续,孙儿只是借口出来,就是想将那边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皇奶奶,好让皇奶奶心中有个准备。”苍澜如实说道

“你做得很好,应该是要来告诉哀家的,不然,哀家便被蒙在鼓里了。”皇太后沉声开口,眸中一片阴沉,如今事情已成定局,饶是她也无法挽回皇上已经做成的事实,章皇后已死,又如何能挽回性命?而至于凤皇后……皇太后眼底有一抹冷意一闪而过,凤家的女人,素来都是她的对头,凤皇后被废便被废了吧!现在,她应该担心的事情,是皇位继承人!

她绝对不能让北燕的天下落入赵昭阳那个女人的儿子的手中。

“来人,传哀家旨意,留宸王以及宸王妃在皇宫住下,哀家这些时日烦闷得慌,让宸王妃陪哀家解解乏也好。”皇太后心中盘算着什么,眼底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听皇太后提及安宁,苍澜下意识的皱眉,皇奶奶她要干什么?她要对宁儿不利么?他潜意识里排斥着这个猜测,“皇奶奶,宸王妃不过一介女流……”

即便是要对付苍翟,倒也不必对安宁做什么。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太后便冷冷的打断了他,“哼,你知道什么?那宸王妃真的是只是一介女流么?你莫要忘记了,宸王对宸王妃的在乎,那个安宁是苍翟的软肋,再加上,她现在怀有苍翟的骨血,哼,她对我们来说,意义太重大了。”

“皇奶奶……”苍澜更加意识到皇太后对安宁的不怀好意,心中的担忧更浓,他是真的不愿看到安宁出任何差错。

“老五,你今日是怎么了?这可不像平时的你,怎么因为一个女人……”皇太后皱着眉头,说到这里,身体却是一怔,好似在那一瞬间抓住了什么一般,看苍澜的眼神变了又变。

苍澜被她凌厉的视线看着,如坐针毡,好似心思被她看穿了一般,终于,过了片刻,便听得皇太后越发冰冷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哼,你该不会也看上了那个宸王妃了吧?”皇太后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话落,果然看到苍澜的神色多了些微的不自然,这已经给了她答案,“呵呵,老五啊,你让哀家说你什么好?那宸王妃可已经是苍翟的人了,如今又怀有苍翟的骨血,你们还真是兄弟啊!”

最后几个字,皇太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牙齿缝中蹦出来,脑中浮现出那个安宁的身影,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怒声道,“祸水,果然和那赵昭阳时一样的祸水!”

苍澜皱眉,因为皇太后对安宁的批判,心中不悦,祸水么?他倒是更愿意说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想到什么,苍澜眸光敛了敛,“请皇奶奶别对付安宁!”

皇太后眸子一紧,看来这老五怕真的是喜欢上了那安宁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老五这般真诚的求她,可是,越是这样,她越是容不下,她北燕皇室,怎容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来人,立刻替哀家去传旨,请宸王妃立即来见哀家!”皇太后一字一句的道,怒气横生,她倒是要看看,那安宁到底有什么魅力,让苍翟那小子着迷还不够,竟然能够让老五不顾她已嫁人的身份,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去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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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章 狼狈为jian,深陷噩梦!

“皇奶奶,不可!”苍澜心中后悔至极,皇奶奶最是忌讳兄弟争夺一个女人,尤其安宁还是苍翟的女人,按理说还和赵昭阳有一定的联系,皇奶奶本就不喜安宁了,如此这般,她怕是更加要大做文章了。

他方才怎能将他的心思表露出来?现在,被皇奶奶知晓,不知道又会有怎样的后果。

“怎么?你担心哀家吃了她不成?该担心的人也不应该是你,你莫要忘记了,她是宸王妃,你若还是哀家的孙儿,最好给哀家收拾好了你的这份心思,喜欢上她,你不会有好下场!”皇太后酸酸的道,语气里尽是威胁,脑海中赵昭阳的一颦一笑,和安宁的倩影交织在一起,皇太后的怒气更甚,她讨厌东秦的女人!

苍澜闭口不言,皇太后的性子,他虽然不是完全摸得透,但却也有几分了解,这个时候,他越是开口说些什么,越会激起皇奶奶的怒意,最后倒霉的还是安宁。

所以,这个时候,他只有沉默。

果然,皇太后见他静默不语,怒气倒也没处发泄,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耐烦的道,“你且下去吧,哀家的话,你可得记着,老五,在这几个皇子当中,哀家对你可是寄予厚望的,你可不要让哀家失望才好,你是知道的,哀家的孙儿可不止你一个。”

此话一出,苍澜身体明显的一怔,聪明如他,又如何听不出皇太后的言下之意,她是在警告他,若是他不听话,在他们几兄弟角逐皇位的道路上,她就不会支持他,只有他听话了,才有好果子吃。

“苍澜明白,苍澜谨遵皇奶奶教诲。”苍澜敛眉垂首,恭敬顺从的道,纵使他有千般野心,万般能力,但若是没了太后的支持,亦或者是皇太后从中作梗,那么,他的路怕是更加崎岖难行。

“好了好了,今日的事情,已经让哀家心烦意乱了,退下吧。”皇太后确实疲惫极了,今日的事情,接二连三的给她打击,别说是她的身子,就连她的心也疲惫了,闭上眼,一想到皇帝今日所做的事情,她就气得无以复加。

皇帝啊皇帝,他是越来越不将她这个皇太后放在眼里了!

苍澜不敢叨扰了皇太后,做了个揖,立即退了下去,转身之际,眼底的情绪才肆意的流露出来,甚是复杂。

安兰馨看着苍澜离开的背影,一直平静的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立即在纸上写了一句话,向皇太后请旨去送五皇子苍澜一程,皇太后看了,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遂示意安兰馨离去。

安兰馨福了福身,退出了房间。

苍澜一出了房间,神色就一片凝重,想到方才皇奶奶所下的旨意,此刻太后寝宫的太监,怕是已经去给宸王和宸王妃传旨了,他是不是应该去提醒一下安宁,让她小心防备着皇奶奶?

如是盘算着,苍澜心中考量着这想法的可行性,毕竟,他若是去了,安宁会领情吗?脑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尤其是那一日在他的府邸上,苍翟那饱含占有欲的举动,让他心中甚是苦涩,不过,略微的苦涩之后,苍澜还是做了决定,无论他们领不领情,他都要去一趟。

此时的他又怎知道,他的潜意识里,不过是想要以此为借口接近安宁罢了!

正大步迈开了步子,苍澜正要走,身后却有一个小小的阻力,拉住了他的衣服,阻断了他的前行,苍澜浓墨的眉峰微微拧成一条线,转过身体,看到面前的女子,眸子倏地收紧,“是你?你拉住本皇子做什么?”

眼前的女子,可不就是方才在御书房,被父皇宠幸了,皇奶奶坚持让父皇赐封为蕙妃的女子么?

苍澜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女子,从头到脚,似乎不想有一丝遗漏,这个女子似乎深得皇奶奶的喜爱,他自然要多留意几分,况且,有一个发现,让他甚是吃惊,目光落在蕙妃的脸上,久久无法移开,确实是一个美丽的女子,难怪能够吸勾引得到父皇,让父皇在御书房宠幸了她,不过,这张脸某些地方,是不是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苍澜皱眉沉思,终于,好似恍然大悟一般,苍澜眼睛一亮,“你……”

这张脸,虽然不似安宁动人,但那轮廓,却和安宁有几分相似,这是巧合吗?

苍澜疑惑着,安兰馨不知道苍澜心中的思绪,将手中的纸举在苍澜的面前,“你喜欢宸王妃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帮你。”

安兰馨开门见山,直接对苍澜说道,苍澜眉峰拧得更紧,不答反问,“你叫什么?”

听皇奶奶,似乎是叫她兰馨丫头,可是,他现在想知道的是她的姓!

安兰馨皱眉,五皇子为何问自己的名字,留意到五皇子浑身散发出来的威慑力,安兰馨终究还是在纸上写道,“安兰馨!”

安兰馨?安?有些猜想瞬间在苍澜的脑中浮现,肆意的交织着,锐利的双眸收紧,一把抓住安兰馨的手腕儿,“你和安宁是什么关系?”

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是,他却想从安兰馨的口中听到更加确切的答案。

安兰馨猛然意识到什么,整个人如遭雷击,天哪!她在干什么?她是太想在这后宫之中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资源了么?却忘记了自己本身的身份了。

此刻苍澜锐利的视线,让她知道,自己的某些秘密,似乎是被这个精明的男人给捕捉到了。

她之所以能够进宫,完全是詹家的推荐,在众人的眼中,她是北燕人,可是,她却没有忘记,她本身是东秦人的身份,若是五皇子将自己和安宁联系在一起,那么,不就知道她东秦人的身份了吗?

想到此,安兰馨神色更是慌乱了起来,她该什么办?虽然这一次北燕的选秀之中,有东秦国送来的秀女,可是,那些秀女大多数却被赐给了官员,或者是选做了宫女,单是看皇太后对昭阳长公主的忌讳,她就知道,皇太后是不喜欢北燕的皇宫中,有东秦来的后妃的。

若是皇太后知道她的东秦人的身份,那么,皇太后她还会支持自己吗?

安兰馨心中失落至极,答案是很显然的,只要她东秦人的身份一曝光,那么,她的所有前途,怕是要夭折在这后宫之中了。

慌乱之中,安兰馨根本就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表露在外,在这个如狼一般的男人面前,很显然是无所遁形的,苍澜只是一眼,便看出了安兰馨惊慌的原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放心好了,本皇子可不是长舌的人,只要你对本皇子没有坏处,本皇子自然不会揭穿什么,现在,本皇子想知道,你到底和安宁是什么关系!”

说到最后一句,眼神之中的急切浓重了几分,握着安兰馨手腕儿的力道,也是不断的在加大。

安兰馨手腕儿吃痛,对上苍澜锐利的双眸,指了指手中的纸笔,苍澜明了她的意思,松开了她的手腕儿,安兰馨一得到自由,立即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安宁是兰馨的二姐姐。”

二姐姐?果然是姐妹么?“同父异母?”

安兰馨点头,是的,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但是,命运却是天差地别,二姐姐始终是那么幸运,不但遇上将她视作珍宝的宸王苍翟,怀有宸王的骨肉,如今,还吸引了五皇子的注意。

而她呢?绞尽脑汁,千方百计的引诱,到最后,却也还是只能汲汲营营的活着,在权力的漩涡中攀爬,无人守护,有的只是算计。

说实话,她还真是嫉妒她的这个二姐姐啊!

苍澜眸光微敛,同父异母,再次打量了安兰馨一眼,虽然二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虽然,这个安兰馨的轮廓有那么几分像安宁,但是,安兰馨明显没有安宁的气质。

安宁优雅温婉,处变不惊,又大气凛然,眼神更是纯澈灵动,但是安兰馨呢?这女人的眼中蕴含了太多的欲望,即便是有刻意掩饰,但终究是瞒不过一些明眼人的利眼。

眼底划过一抹不屑,“对了,你找本皇子何事?”

安兰馨想到自己的目的,既然已经被苍澜知道了身份,那么,她就更加不能放弃了,忙写道,“五皇子殿下也知道兰馨和二姐姐的关系了,兰馨想,若是五皇子他日有什么地方能够用得到兰馨的,只管吩咐兰馨便可,兰馨定会为五皇子将事情办好,不会让五皇子失望。”

苍澜好看的眉峰微挑,看来,这个蕙妃,是在拉拢讨好他啊!

也罢,在这宫廷之中,多一个朋友要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强,况且,安兰馨和安宁是姐妹的关系,对他来说,确实是挺诱人的。

“好,如此本皇子就不客气了。”苍澜意味深长的道,“多谢蕙妃娘娘了。”

苍澜拱手行了个礼,她帮自己?她会无条件的帮自己吗?苍澜可不认为世上有这等好事,况且,对于这个心中充满了欲望的女人,他就更加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的帮自己了。

他倒是想知道,这个蕙妃会如何帮自己,若自己对安宁来说,不是幸福的话,她又是不是会将安宁推入地狱呢?

眸子微微收紧,苍澜的眼底多了些微的讽刺,姐妹么?怕是没有什么姐妹的情谊吧!

安兰馨不知道苍澜的心中所想,只是听了苍澜的感谢,心中喜不自胜,只是,想到什么,安兰馨神色微闪,快速的写下几个字,“五皇子殿下能够为兰馨保密吗?”

苍澜挑眉,意有所指的道,“什么保密?本皇子有知道你的什么秘密吗?”

安兰馨微怔,对上苍澜的双眸,明了他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一颗心也在瞬间放了下来,她知道,五皇子一定会替她保密!

www ▲ⓣⓣⓚⓐⓝ ▲C○ 苍澜没有多留,意味深长的看了安兰馨一眼,随即便转身,走出了皇太后的寝宫。

安兰馨看着他的背影,眸中光芒闪烁着,她想,只要她不失时机的抓住这些可以利用的资源,她的目标,定会很快达到。

想到安宁,安兰馨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她是真的很嫉妒二姐姐啊!

游园会,宴会上,自从北燕皇帝追封了昭阳长公主为德昭瑞贤皇后之后,宴会的气氛,就变得分外诡异了起来,章皇后的尸体被草草的弄出了宴厅,曾经的凤皇后也是被遣送到了冷宫之中。

宴会结束之时,安宁和苍翟正要出宫,还没来得及走出宴厅,一个太监便匆匆朝着这边而来,当场朗声道,“宸王,宸王妃接旨。”

被点到名字,苍翟和安宁皆是微微一愣,接旨?谁的旨意?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北燕皇帝,似乎是在询问,这旨意是怎么回事?不过得到的却也是北燕皇帝的皱眉。

北燕皇帝自然知道会是谁的旨意,这个宣旨的太监,是母后身旁的,他所带来的旨意,自然是母后的了。

只是,母后对苍翟和安宁宣旨,又有什么目的?

想到在游园会之前,母后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一定要邀请苍翟和安宁夫妻来皇宫,北燕皇帝浓墨的眉峰皱得更紧,“母后有什么旨意?”

北燕皇帝朗声道,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应对母后的旨意。

宣旨的太监见苍翟和安宁二人并没有下跪,本不急着宣旨,但皇上亲自询问,他却不得不例外,恭敬的道,“回皇上的话,太后娘娘的旨意,说既然昭阳殿已经赐给了宸王妃肚中的孩子,就让宸王和宸王妃暂且在昭阳殿中住下,另外……”

苍翟皱眉,只是一瞬,她便嗅到了不怀好意的味道,那个皇太后留他们在昭阳殿中住下,是在盘算着什么?

眸底凝聚起一抹深沉,苍翟沉声道,“另外什么?”

“另外,太后娘娘传旨,请宸王妃即刻去太后寝宫。”宣旨的太监将皇太后的交代,如实说出。

“不行!”太监的话刚落,苍翟便开口拒绝,哼,那皇太后宣安宁去她的寝宫,一定没有安什么好心,想到方才在御花园中,皇太后对安宁所表现出来的异常,苍翟更是不放心让安宁去面对皇太后。

凡是一切威胁到宁儿和她肚中小家伙的安危的存在,他都不能掉以轻心了。

苍翟当场抗旨,在场的人都是怔了怔,神色各异的看着苍翟,有人敢公然违抗皇太后的旨意,他们怎能不吃惊?不过,对于这个身份特殊的东秦王爷,他们倒也见怪不怪。

方才被追封的德昭瑞贤皇后,可就是眼前这位宸王殿下的亲生母亲啊,那么,此刻,这宸王有该是怎样的身份?

虽然皇帝没明说,但是,这些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猜测。

那宣旨的太监,神色僵了僵,不行?抗旨么?皇太后宣旨,还从来没有人敢违抗的,太监正要发作,北燕皇帝却是赫然开口,“刚好不巧,宸王妃方才答应了朕,要替朕弹奏一曲,怕是无法立即去母后那里了,你且回母后寝宫告诉母后,就说宸王妃有要事在身,无法前去,至于留宿在昭阳殿的事情,宸王和宸王妃算答应了。”

北燕皇帝的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以自己为缘由,冠冕堂皇的替苍翟和安宁推却了皇太后的宣旨,又在同时,答应皇太后提出的一件事情,算是安抚,而苍翟和安宁这边,却是什么也不好说。

能说什么呢?苍翟的眸中凝聚起一抹浓烈的不悦,没有谁比他更知道,安宁根本就没有答应这北燕皇帝要替他弹奏一曲,这北燕皇帝还真是一只老狐狸,竟还替他们同意了住在昭阳殿的事情。

北燕皇帝是料定了他不会拒绝住进昭阳殿么?

昭阳殿?苍翟心中被什么东西牵动了一下,自从八岁那年,在那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北燕皇帝将他拖出昭阳殿的哪一天起,那个地方,就只是存在于他的记忆当中,即便是这次会北燕,偶尔在昭阳殿中驻足,那感觉却也显得奇怪。

今日,因着宁儿的设计,北燕皇帝竟将昭阳殿赐给了他们的孩子,说实话,苍翟的心中是激动的。

昭阳殿时属于他娘亲的东西,那里有太多属于娘亲的记忆,他想拥有它!

住进昭阳殿中吗?苍翟虽然不屑北燕皇帝的好意,但是,能够住进昭阳殿,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诱惑。

不过,想到宁儿,苍翟的内心挣扎了起来,但是,很快的他便已经做下了决定,如果住进昭阳殿,会让宁儿陷入可能的危险之中,那么,他宁愿不去怀念那些牵动着他心的东西。

“皇上,苍翟……”苍翟朗声道,正准备告诉皇帝,他不会住遵从旨意,住进昭阳殿,只是,刚说出这几个字,身旁一个温软的声音便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王爷,今日宁儿累了,等会儿宁儿替皇弹奏一曲之后,就暂且在昭阳殿内歇下,你说好不好?”安宁柔声询问。

苍翟身体一怔,目光看向安宁,正好和安宁祈求的目光相交,只是,在那祈求之中,精明的苍翟,却是察觉到些微其他的东西。

宁儿她……心中微颤,一股暖流在心底划过,安宁笑意嫣然,握着苍翟的手,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苍翟的身上,苍翟在听到住进昭阳殿时,眼底微微闪烁着的向往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没有谁比她更知道苍翟对昭阳长公主的眷恋,昭阳长公主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对于苍翟来说,她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苍翟先他的娘亲,想像在东秦国时的飞花小筑一般,在曾经有过昭阳长公主身影的地方,寻找着属于那个美好女子的记忆。

苍翟虽然没说什么,但敏锐的安宁,却是知道他要做什么,苍翟这个男人,却宁愿为了她的安稳,压抑着他的愿望,爱着她的他,总是这么傻,不是吗?

她不要苍翟总是为她付出,她也要为他做些什么,她也是爱着他的啊!

“宁儿,以后有机会。”苍翟低声对安宁说道,他要住进昭阳殿,会有更加光明正大的方式,那个时候,也会是所有危险远离的时候。

以后有机会?以后有机会是以后的事情,“宁儿想看看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昭阳殿是昭阳长公主的住所,同时也是八岁之前苍翟的住所,哪里承载着属于昭阳长公主的记忆,同时也承载着八岁之前的苍翟的点点滴滴,安宁是真的想好好的看看昭阳殿,住在苍翟曾经成长的地方。

苍翟眸光收紧,终究还是不忍拒绝安宁眼底的期待,不忍看到宁儿失望,也罢,住进昭阳殿又如何?这皇宫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能将人一口吞下肚,就算是那皇太后想要做什么,他小心留意了便是,有他在,他便是豁出性命,都不会让宁儿和她肚中的孩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做了决定,苍翟的心中豁然开朗起来,朝着安宁微微点头,北燕皇帝见此情形,越发肯定了他心中所想,看来,安宁才是一张真正的王牌,苍翟的眼中,除了他死去的娘亲,怕就只有安宁了吧!就算是他自己,都可能不如安宁重要!

北燕皇帝敛眉,目光扫过还在一旁候命的太监,“还不快去回禀太后娘娘。”

以他对皇太后的了解,她想要见安宁,怕是谁也无法打消她的念头,不过,拖延一下时间,终归是有好处的。

那宣旨的太监只能离开,一边走,一边预料着皇太后的怒气,饶是想想,心中都冒出一股寒意,这……这叫他如何回去交差啊!

果然,这消息被太监带回了皇太后寝宫的时候,皇太后怒气丛生,坐在软椅上休息的她,几乎是惊跳而起,原本威仪的脸庞,青筋暴跳着,那模样,好似恨不得想杀人一般,胸口剧烈起伏的在房间中不断的踱着步,口中喃喃着“祸水,妖精,逆子”之内的话,让整个太后寝宫的宫人都心惊胆战。

而安宁如北燕皇帝所说的那样,替北燕皇帝弹奏了一曲之后,便和苍翟住进了昭阳殿。

据说,昭阳殿自从十多年前被废弃开始,便一直有人隔三差五的打理着,里面的摆设,小到一个茶杯,大到一棵树,都是保持着十年前的状态。

安宁坐在软椅上,端着手中的玉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脑中想着方才在来昭阳殿的路上,遇到五皇子的事情,她没有想到,那五皇子竟然叫她要小心皇太后。

安宁诧异的挑眉,在她看来,这五皇子应该很乐意看到自己被皇太后针对才对,为何会提醒她?

这个五皇子还奇怪的紧,尤其是他看她的眼神,总是让人觉得不自在。

安宁诧异,她自然是不知道苍澜喜欢她,她的所有心思都在苍翟的身上,又怎会去留意别人对她的倾慕?苍翟却是对她说出了缘由。

“他喜欢你!”安宁依旧记得方才说出这句话之时的平静,但她却是震惊,苍澜喜欢她?喜欢她什么?况且,她现在可是一个孕妇,谁会喜欢上一个孕妇?

比起听到这个消息,更让安宁震惊的是苍翟的态度,安宁当时沉默半响之后,才开口,“你不吃醋么?”

这么平静的声音,不像是吃醋的样子啊!

苍翟却是停下脚步,掰过她的身体,让两人面对面的站着,那深邃的眸子,一直灼灼的看着她,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周围还时不时的有宫女太监走过的情况下,就这样俯身吻住她的唇,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安宁的脑子片刻空白,震惊之余,在苍翟霸道的亲吻下稍微回过神来,随之而来的是满脸的通红,整个人恍恍惚惚,好似被云托着,直到苍翟终于放开了她,她才找回站在地上的感觉。

是怎么了?她方才似乎是只问了他一句,他是否吃醋,为何他竟这么大的反应?

那时的安宁,精明的脑袋,似乎也因为那一个吻,而变得糊涂了,好半响,直到苍翟充满占有欲,且夹杂着几分自信的声音,“你是我的!”

她是他的,这是谁也休息改变的事实,而安宁对他的爱,他感受得那般真切,宁儿那般敏锐,她竟看不出苍澜对她的喜欢,那就只证明了一点,那就是宁儿根本就没有将苍澜放在眼里,他还吃什么醋?

“你是我的,无论是你的人,还是你的心,都是我一个人的,永远!”苍翟看着仍旧处在片刻呆愣中的安宁,再次宣告道,一把将安宁揽入怀中,让安宁被他坚实有力的双臂牢牢的圈着。

安宁感受到苍翟胸膛传来的温暖,才彻底的回过神来,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方才彻底的明白苍翟的意思,他不是不吃醋,而是没有必要吃醋啊!

在苍翟的眼里,安宁无论是眼中心中都只有他,一个根本就入不了安宁眼的人,他何必要去吃醋?

只是,他虽然没有必要吃醋,但是对苍澜,他的心里还是防备着的,防备着他对宁儿可能的伤害。

喝下一口茶,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入口的茶香也似乎更加宜人了许多。

“娘……”猛地,安宁听得一声呼唤,身体怔了怔,脸上的笑容亦是僵住,这声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顺着那声音看过去,果然是看到苍翟高大的身影,不过,形容之间,却透着说不尽的萧索。

此时的他,站在榻前,目光落在那一方榻上,眼底的怀念异常浓烈。

安宁下意识的起身,苍翟想到了昭阳长公主么?在这宫殿之中,到处是昭阳长公主的身影,对苍翟来说,这是欣慰,也是伤感吧。

欣慰还能在记忆中回想着他的娘亲,却因为昭阳长公主所受的遭遇而伤感。

安宁站在原地,终究是朝着苍翟迈出了步子,她不忍让苍翟一个人面对那些回忆之中的伤痛,缓步走到苍翟的身旁,如往常那般,自然而然的触碰到他的大掌。

似乎是感受到那一份熟悉,苍翟便是没有看安宁,手就好似自发自的寻到那纤手的暖软,随即用大掌将其包裹在掌心,十指交扣,二人的心此刻都好似被连在了一起。

“那七七四十九天,娘亲就在这里……”苍翟的声音缓缓而出,听着虽然平静,但安宁却清晰的感受得到他内心的沸腾。

想起苍翟曾经对她说过的事情,安宁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一个画面,她几乎看到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躺在这张榻上,时时都睁着眼,看着面前八岁的小男孩儿,口中不断的呢喃着他的名字,不断的提醒自己,小男孩是她的儿子,她最疼爱的儿子,更或者,她也会提醒自己,这是她为她心爱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她害怕忘记这小男孩的身份,一遍又一遍的记着。

而始终在床榻前,不曾离开的小男孩,明明知道他母亲的状况,他想留住生命不断流逝的母亲,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无能为力,那无助,无奈,无力,到底会怎样的折磨着一个八岁小男孩的心。

“宁儿,你说……娘亲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她还记得我这个儿子吗?”苍翟声音之中多了些微哽咽,娘亲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依然叫着他的名字,依然不愿闭上眼。

安宁将另外一只手放在苍翟的手背上,“会,她会记得的,她舍不得忘记你。”

“是吗?”苍翟握着安宁的手紧了紧,转眼看向安宁,似乎是想从安宁的神色之间,看到更加肯定的答案。

“恩。”安宁坚定的点头,靠近苍翟的怀中,双手环住他精壮的腰身,“如果是我,我也舍不得忘记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记着你。”

苍翟身体猛然一怔,眉心紧紧的拢起,一把将安宁从怀中拉开,双手握住安宁的双肩,神色坚定的对上她的双眸,“不会的,我绝对不会让你也想娘亲一样,当年,我没有保护好她,现在,我不能再失去你!”

苍翟害怕了,明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让宁儿出事,但是,方才那一刻,他的心还似乎被紧紧的揪在了一起,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安宁感受到他的紧张,同时也感受到对自己的在乎,心中一怔,怜惜冒了出来,安宁看道苍翟紧皱着的眉峰,不悦的抬手,动作却是分外轻柔的抚着他的眉峰,似乎是要将那眉峰抚平,这轻柔的举动,好似有魔力一般,让苍翟的紧张也跟着慢慢的平复下来。

安宁满意的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我只是说如果,你放心,我们都不会允许如果的事情发生,还有,不是你没有保护好娘亲,不许你自责!”

那样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宫之中,能做什么?

事实上,当年的苍翟已经做得够好了,他陪伴着昭阳长公主最后的时光,而他所承受的痛苦,又有谁知晓?

苍翟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重新将安宁纳入怀中,宁儿啊宁儿,她是娘亲在天之灵送给他的宝贝么?他无法想象,若是没有宁儿,此刻自己会是怎样的悲伤,被仇恨啃噬,被伤痛折磨,他本该是深陷炼狱无法自拔的人。

幸好有宁儿在,他苍翟是何其幸运啊!

这一夜,苍翟回到昭阳殿的第一晚,他睡得出乎意料的安稳,从上床开始,他就一直搂着安宁,梦中,他看到了娘亲,看到娘亲在一片花灯之下弹琴,是那首娘亲最爱弹的曲子,他和宁儿站在一旁静静的聆听,娘亲时不时的抬头,朝他们这边温和的笑着,一如十多年前对他的宠溺。

只是,在娘亲一曲弹完之后,他看到娘亲起身,他兴奋的冲过去,想要如小时候那般,近近的靠着娘亲,但娘亲却是朝着另外一边走去,苍翟心里慌了,娘亲要去哪儿?

“娘……”苍翟下意识的唤出声来,但是,接下来的话,他却是卡在了喉咙处,怎么也发不出声来,他看到了在娘亲走去的方向,那个笑着迎接他的人,赫然就是北燕皇帝!

苍翟震惊之余,娘亲已经走到北燕皇帝的身旁,转身面对自己,脸上的笑依旧那么美丽动人。

“翟儿,好好照顾你的妻子和孩子,娘亲永远爱你。”那声音一如曾经娘亲对他低声的呢喃。

苍翟皱眉,“娘,孩儿想你。”

苍翟便是在最艰难,最无助的时候,都没有如此表露对昭阳长公主的思念,他在心里想,却从来不曾说出口过,娘亲也曾入他的梦,可是,那些梦都是模糊的,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身旁跟着一个几岁的小男孩儿,他想靠近,却没有一次靠得近。

眼前的娘亲好清晰,让他觉得好似看到了真的一样。

“娘也想你,娘曾担心你被仇恨伤害,但现在娘亲放心了,你有一个很爱你的妻子,她不会让你在仇恨中毁灭自己,翟儿,娘亲……对不起你,没能陪你太久……让你承受太多不该承受的,娘亲……若有来生,娘亲还做你的娘亲好吗?娘亲希望你能看着娘亲两鬓斑白……”

苍翟忙不迭的点头,若有来生,他还要做她的儿子!

他看到娘亲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几分,“好,好,一定要记住这个承诺啊……”

她说完这一句话之后,转眼看向了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渐渐的,苍翟的眼前变得模糊,而在模糊之前最后的一眼,苍翟看到了娘亲看北燕皇帝的眼神,犹如宁儿看自己的一般。

苍翟身体一怔,满眼的不可思议,回过神来,眼前娘亲的身影,却是渐渐飘远,随着北燕皇帝的身影一起……

“娘……”苍翟大叫着,想要追上去,可是,前面就好似有一堵透明的墙,阻挡着他的去路,让这么也无法前进。

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安宁被身旁男子狂乱的呼喊声惊醒,转过身体,安宁看见苍翟紧皱着的眉峰,心中一怔,他在做梦!

他梦到了什么,竟然这般痛苦?娘?他在梦到了昭阳长公主了吗?

“苍翟……你醒醒,苍翟……”安宁立即摇晃着苍翟的身体,试图将他从梦中唤醒。

苍翟睁开眼,看到眼前一脸担忧的安宁,猛地坐起,一把将安宁抱如怀中,不断的用力,似乎是想将她揉进骨肉里,娘亲走了,他只剩下宁儿了!

“苍翟,那只是梦,只是梦而已,都不是真的。”安宁轻拍着苍翟的背,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静静的安抚着苍翟,她甚至不敢问苍翟梦到了什么,娘?娘怎么了?

不用想,安宁也知道,梦中的事情,是苍翟所排斥的。

“梦?”苍翟呢喃着,可是,为什么那梦却那么的真切?

想到自己方才梦中的内容,最后他抓不住娘亲的恐惧再一次朝他袭来,“宁儿,娘……娘走了,她……”

她看北燕皇帝的眼神,充满眷恋,娘……“娘是爱着那个人的,是不是?”

苍翟不愿意承认,那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他凭什么得到娘的爱?

想到北燕皇帝,苍翟眸中的恨意迸发了出来,他曾隐隐猜到娘亲对北燕皇帝不是没有爱意,但亲眼看到那么浓烈的爱,他依旧无法接受!

凭什么?那个人根本没有资格!

安宁皱眉,那个人?指的是北燕皇帝么?

正此时,外面响起宫人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此话一落,安宁明显感受到了苍翟的身体僵了僵,下一瞬,苍翟便小心翼翼的松开了她的身体,朝着房外冲了去。

“宸王和宸王妃可醒了?没醒也无所谓,朕在这里等片刻便好。”外面北燕皇帝清朗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几分愉悦,随即听得门砰地一声被打开。

安宁心中一怔,立即跟着下了床,想到苍翟方才散发出的凌厉怒气,直觉告诉她,北燕皇帝怕是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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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章 心生歹意,企图让她小产!

昭阳殿的厅中,北燕皇帝刚坐下,便听得响声传来,一抬头,就看到苍翟怒气冲冲的朝他走来,北燕皇帝身体一怔,本来满心欢喜的他,心中隐约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刚起了身的他,迎面便硬生生的挨上了一拳。

这一拳,苍翟没有丝毫手下留情,正好不偏不倚的打在北燕皇帝的左脸,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娘亲和这个男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心中的愤怒更浓。

这一举动,被在场的宫女太监都看在眼里,几乎是所有人都愣在当场,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看花了眼了吗?方才宸王殿下真的打了皇上?

这宸王是不要命了么?竟能如此大胆,应该是活得不耐烦了吧!竟然连皇上都打,他们虽然都知道,皇上对这宸王,似乎极其纵容,可是,终归是帝王,怎能容许宸王在他的面前如此放肆?

在场的宫人都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目光小心翼翼的注意着眼前的情况,心中都猜测着:皇上该怒了吧!皇上该如何处置宸王?

北燕皇帝猝不及防,根本避无所避,被打了个正着的他,心中顿时浮出一股浓烈的怒气,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他好歹也是一个皇帝,面子上终归是放不下来,上一次在苍翟的手中受伤,有原因在,而这一次呢?

“你疯了!”北燕皇帝怒声道,这个苍翟,终归是自己的儿子,哪有儿子无缘无故打老子的?他堂堂北燕皇帝,虽然对苍翟愧疚,但怎容他如此得寸进尺?

北燕皇帝这一怒,那气势让在场的宫人都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甚至禁不住在心中为宸王哀悼,宸王是彻底的惹怒了皇上了啊,帝王的虎须,又怎是那么容易拔的?

可是,面对北燕皇帝的怒气,苍翟丝毫没有畏惧,他怕北燕皇帝么?不,便是小时候,他的心里都没有畏惧过北燕皇帝,又何况是现在?

他疯了吗?他只是气愤!苍翟紧咬着牙,凌厉的瞪着北燕皇帝,不发一语,这诡异的沉默让北燕皇帝愣了愣,直觉告诉他,苍翟如此异常,定是有原因的,而这原因……北燕皇帝浓墨的眉峰皱得更紧,苍翟对他愤怒的原因,除了昭阳,还会有谁呢?

想到这一点,北燕皇帝的气势在那一瞬间好似被针扎了一下,不断的消失着,对于关于昭阳的每一件事情,他都没有理,别说是苍翟给他一拳,就算是杀了他,他也是罪有应得。

一时之间,宫人们都满心诧异,就在他们以为皇上的怒气会无限高涨的时候,却见到皇上的怒气隐隐消了下去,皇上方才这一拳,难道就让宸王白打了吗?

正此时,穿好衣裳的安宁走了出来,一出来便看到父子二人的对峙,而北燕皇帝的嘴角,明显挂着一丝鲜血,安宁心中微怔,不用想,也很容易就知道北燕皇帝的伤是谁造成的,心中叹了口气,看来,北燕皇帝终究还是遭殃了啊!

“你有什么资格得到她的爱?”苍翟紧咬着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每一个字,都似乎带着凌厉的尖刺,恨不得就这样扎进北燕皇帝的身体里。

北燕皇帝凝眉,她?昭阳么?昭阳对他的爱,敌得过昭阳对苍翟的爱吗?在他看来,在昭阳的心里,他终究是没有儿子来得重要的。

不过,即便是他心里如是想,但却无法说出口,当年的事情,理亏的是他,他早已经没有了为自己辩解的资格!

“苍翟,朕今日来,是有事和你商量,看来,今天不是一个好时机,等你气消了之后,朕再来找你谈事。”北燕皇帝沉声道,说出这个冠冕堂皇的来意,事实上,真的是来谈事么?不尽然啊!

不知为何,这段时间他尤其的想见到这个儿子。

心中竟也觉得讽刺,十多年前,他每次来昭阳殿,希望见到的是昭阳,而最讨厌见到的,就是苍翟,昭阳的眼里只有儿子,因为儿子,他不知道吃了多少醋,生了多少气,有时候甚至恨不得他消失,可是,现在,他却想要见到他,或者,他是想通过苍翟,看到昭阳。

这是昭阳为他生的儿子啊!

有时候想着,他竟会觉得自豪,就连他也因为自己的这种变化而感到吃惊,那个时候的他,怕从来都不会想到,还有这样的一天吧!

他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失败的丈夫,同时也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北燕皇帝转身,满脸的落寞与无奈,在宫人们诧异的目光中,朝着厅外走去,只是,在走出几步之后,北燕皇帝的脚步却是倏然顿住,回头对上苍翟依旧充满愤怒的双眸,“太后这个人,坚持一件事情,很难放弃,昨日她的旨意,朕虽然暂时挡住了,但是,却不是长久之计。”

北燕皇帝神色极其严肃,昨日,他便已经听说了母后气得不轻,她越是气,之后怕越是难对付。

母后和苍翟的隔阂,素来就存在,他身为儿子,身为父亲,有时候,还真是不好做人。

在心中浮出一丝苦涩,北燕皇帝的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意有所指的道,“她……终究是苍翟的皇奶奶。”

那语气,似乎是带着几分祈求,让安宁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是什么意思,安宁又如何会听不明白?北燕皇帝是在告诉他,皇太后终究是苍翟的皇奶奶,即便是对付,也希望她能够手下留情么?

安宁但笑不语,那似笑非笑,竟让北燕皇帝也无法明了她的意思,心中暗道:这个安宁,有时候,她的高深,精明与内敛,甚至不亚于苍翟啊!

这女子,亏得是女子,若是男子,在东秦国,怕是一国相才!

北燕皇帝见似乎得不到自己想试探到的答案,终究是在心里叹息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在这昭阳殿内,非常不受欢迎,也只有早些离开。

等到北燕皇帝的身影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之中,苍翟的愤怒依旧没有平息,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那一个梦,怎么也无法接受。

安宁走到苍翟身旁,拉着苍翟坐下,想到方才北燕皇帝的话,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她安宁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手下留情,对于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即便那个人是皇太后,只要她对她不利,她终究是不会坐以待毙。

北燕皇帝今日提醒了她,昨日五皇子苍澜,也是提醒着她,看来,那皇太后是真的将自己放在眼里了啊!

想到那日皇太后对自己和苍翟突然转变的态度,安宁眸底划过一抹幽光,她倒是要看看,那皇太后到底要做什么!

北燕国皇后之事,很快的在坊间传了开来,如所料的那般,引起了轰动,谁也想不到,他们的皇帝,竟然在一日之内,追封了一个皇后,赐死了一个皇后,废黜了一个皇后,就连历来凤家的皇后都没有幸免。

一时之间,昌都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关于皇后的话题,而因为这次皇后事件,损失最为惨重的二皇子苍焱,却是依旧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在世人的眼中,他的形象更是显得无欲无求。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这段时间暗地里的行动。

二皇子府,一顶软轿悄然从后门进了宅邸,已经是夜幕降临,软轿在府中停下,掀开帘子,里面一抹倩影,飘然走出,一袭白色纱衣,眉如黛,眼似星辰,眉宇之间,顾盼生辉,举手投足,优雅之中带着温婉,一颦一笑,皆是让人迷醉。

此女子,生得典雅,如绽放的白莲,嘴角偶尔扬起淡淡的笑容,却有魅惑人心的姿态。

在家丁的引导下,女子到了一个凉亭,凉亭中,空无一人,但是却摆着一把琴,到了目的地,家丁才躬身对女子道,“姑娘且在这里等候片刻,奴才这就去唤二皇子殿下。”

女子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径自走到琴前坐下,纤手拨动琴弦,缓缓弹奏起来。

书房内,苍焱正阅着书籍,这些天,他做着他的闲散王爷,日子悠闲且自在,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是怎样的不安。

母后被废,身为母后亲生儿子的他,又怎能不受到影响?

自从苍翟来了北燕,他似乎就处处受到掣肘,这感觉着实有些不好受!

现在,朝堂的官员,都在猜测着皇上对苍翟的态度,这对他来说,明显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脑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不知为何,那“小侍卫”的灵眸,这段时间在他的脑海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大,他好似受了魔怔一般,苦思冥想,都不解自己为何会这样,他从来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啊!

就像现在,脑中又是那双眼睛。

“该死的!”苍焱低咒出声,原本平静的表情,在这一刻也有了波动,好看的眉峰紧拧着,不悦的将手中的书籍丢在桌子上,心中烦杂,无心再去理会书中的东西,努力的挥开脑中的那一双美丽的带着灵动狡黠的眸子,可是怎么也挥之不去,这让苍焱的心情更是郁结了起来,甚至起身,将书中上的东西全数扫在地上,似乎都无法发泄他心中的不悦。

正此时,响起一阵敲门声,苍焱微怔,浓眉紧拧,沉声道,“进来。”

外面的家丁立即推门而入,看到满室的狼藉之时,心中略显诧异,但还是镇定下来,朝着苍焱恭敬的道,“殿下,客人已经到了,奴才按照殿下的吩咐,将客人安置在了花园的凉亭中,殿下是要……”

家丁试探的看了满面盛怒的二皇子一眼,有些战战兢兢,这几日,二皇子的心情似乎都不怎么好啊。

苍焱眸子一紧,想到什么,渐渐的恢复了往日里的镇定,淡淡的吩咐,“你且下去。”

“是。”家丁拱了拱身,退出了书房,而随即苍焱便大步走出了书房,朝着凉亭的方向而去……

凉亭中,白衣女子专注的弹着琴,外界的所有东西,都好似不存在一样,指尖拨动琴弦,悦耳的琴声在整个花园内回荡,这琴音透着丝竹之音的靡颓,似乎能够勾起人心底深处的秘密,让人情不自禁的在这琴音之中,渐渐平静下心来,放下所有的浮躁,最后将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在这弹琴之人的面前。

现在苍焱就是如此,脑中浮现出的不仅仅是那一双让他忘不了的眼,甚至是倾国倾城的脸,风华绝代的身姿,眉宇之间的顾盼生辉,都在他的脑中回旋。

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女子偶尔抬眼看一眼来者,那双眼,似乎能够看穿世间百态,而对于她所探知到的,女子除了诧异,隐约间还多了些微的嫉妒。

猛地,女子的手倏然听着,琴音戛然而止,而二皇子苍焱好似在梦中惊醒了一般,猛地意识到什么,眼底浮出一抹愠怒,冷声道,“好一个炎州名妓,这琴上的功夫,倒是进步了不少,不过,谁准许你对本皇子用如此手段的?”

不错,这个在凉亭中弹琴的女子,就是炎州名妓雨霏霏,在东秦国,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炎州名妓雨霏霏,只要是去了炎州,若是没有见过雨霏霏,没有听她弹过琴,那就不算是去了炎州。

炎州名妓雨霏霏,最擅长的便是弹琴,她的琴似乎有疗伤的作用,许多人都喜欢到她那里寻找慰藉,据传,雨霏霏是一个神秘的女子,据传,雨霏霏卖艺不卖身,但也有人说,有无数的王公贵族,是她的入幕之宾。

而此时,更加没有人知道,原本该在东秦国炎州的名妓雨霏霏,此刻竟然在北燕国,且出现在了二皇子苍焱的府中。

面对二皇子似乎带着怒气的指责,雨霏霏只是莞尔一笑,那一笑,就如她的琴音一般,带着魅惑人心的意味儿,似无辜,似娇嗔的道,“殿下让人将霏霏带来凉亭,又在这凉亭之中摆放一把好琴,不就是想让霏霏弹琴吗?霏霏只不过是善解人意,如了殿下的意,殿下怎的还怪起霏霏来了?霏霏好不冤枉啊。”

明明如白莲的一个女子,但在说话之间,却又如罂粟一样,带着魅惑人心的致命诱惑。

苍焱的眉心皱得更紧,没有谁比他更知道,这个女人的琴意味着什么。

她所弹奏出来的琴音,可不仅仅是悦耳动听而已啊!

“哼,许久不见,你在烟花巷中,倒是练就了一张伶牙俐齿的嘴。”苍焱冷声道,记得以前的霏霏,可不是这样的。

这一下,倒是换作雨霏霏皱眉了,不过,皱眉之后,嘴角却是扬起一抹苦涩,“没有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如何能替殿下办事?无法讨好客人,雨霏霏在那烟花巷中,什么都不是。”

当年,她又何曾想到,她会在烟花巷中待了这许多年,这一切,还不是都为了一个人么?可是,想到什么,雨霏霏眸子紧了紧,“殿下应该希望霏霏变成这样吧!”

二皇子眼底划过一抹不悦,看着眼前的女子,“你是在怪我?”

“霏霏哪敢啊?便是殿下叫霏霏去死,霏霏也不能眨一下眼不是?”雨霏霏明知道,以她的身份,是不能顶撞主子,但是,这些年她心中的郁结,在这一刻,好似不受控制了,既然流露出来了,她倒是也不想多加掩饰了,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带着无尽的讽刺。

苍焱眼底凝聚起一抹深沉,看了半响,才沉声道,“你放心,你这些年为我做的,我定会弥补你。”

“弥补?怎么弥补?殿下难不成还愿意在殿下荣登大位之后,赐封我这残花败柳的旧情人为皇后吗?你就不怕你心底的那个女子,吃醋?”雨霏霏眼神锐利的看着苍焱,开口揭穿了他的心事。

方才,在她琴音中真情流露的苍焱,就好似一个透明人一般,以前,二皇子听她弹琴,可是什么反应都不会有的,而方才却不一样,她分明从他的神色之间,看到了他对一个女子的着迷,以及迷茫彷徨,嫉妒等复杂的情绪。

只是一眼,她就知道,二皇子是爱上了某个女子了。

苍焱眸子一紧,眼底的不悦更浓,狠狠的瞪了雨霏霏一眼,“你胡说什么?”

雨霏霏莞尔一笑,“胡说吗?难道殿下没有爱上了某个人?”

轰的一声,苍焱脑中如遭雷击,脑袋瞬间一片空白,爱上了某个人?

让他吃惊的不是雨霏霏的这句话,而是在雨霏霏说出了这句话之时,他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一抹身影,那不是安宁又是谁?

爱上?苍焱眼底的阴沉越聚越拢,那日,苍澜别有用心的挑拨他和苍翟的关系,曾说过自己看上了宸王妃,可是,他却不以为意,看上了?他不过是觉得这宸王妃比起其他女子,要耀眼许多罢了,与此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对于站在一起十分相配的苍翟和安宁,他心中有一种叫做不悦的东西在弥漫着,就连他也不明确,那到底是不是真的嫉妒。

但是此刻,他却豁然开朗了起来,想到这些天,萦绕在他脑中的身影,爱上了?他是真的爱上了安宁了吗?

想到之前总总的情绪,他甚至希望取苍翟而代之,这……苍焱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心里顿时轻松了起来,他明白了,原来他是真的爱上了那安宁了吗?那个有一双精明灵动,且狡黠的双眸的小侍卫?!

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谁又能想到,他和五皇子苍澜一样,对于遗失了的心,都要经过别人的点醒才明白,苍澜是因为詹玉容,而苍焱,则是因为眼前的雨霏霏。

此刻,苍焱倒是感激起雨霏霏来,对于方才雨霏霏对自己的无礼,心中的不悦消散了几分,大步走到石桌前坐下,眉宇之间,尽显轻松的他,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着茶杯,优雅的品着。

倒是雨霏霏眼底的不悦浮了出来,能够在烟花巷中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子,做到炎州名妓的地位,她不聪明么?不,答案显然是否定的,相反的,她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强。

所以,仅仅是片刻,她就明白了自己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她竟然误打误撞的点醒了二皇子,看他此刻眉眼含笑的模样,对她来说,甚是刺眼。

强力压下心中的不悦,雨霏霏转开目光,平淡的道,“霏霏回来北燕多时,也不见殿下召见,今日殿下找霏霏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苍焱收回神思,想到自己叫雨霏霏来的目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倒是没有丝毫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我要你回兰婷阁待一阵。”

话一落,雨霏霏的身体明显一怔,脸色也在瞬间变得苍白,兰婷阁?她如何能不知道兰婷阁是什么地方?

在这北燕昌都,极乐园是达官贵族挥金如土的地方,兰婷阁又何尝不是呢?只是,比起极乐园的声势浩大,兰婷阁要稍逊些许罢了,不过,在传统的烟花巷中,兰婷阁一直都是处于龙头老大的地位。

没有谁比她更知道兰婷阁了,那是她曾经待过的地方,没想到今日……

“殿下是开玩笑的吗?”雨霏霏皱眉,看向苍焱,神色之间多了些微期许,她希望从他的口中听到她想听到的答案,她希望他告诉她,方才的话,他只是说着玩玩而已,并不会当真。

可是,在苍焱开口之时,她的期待显然是落空了。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苍焱眸光微敛,严肃的神色,似乎是在强调他的话,他不是在开玩笑,他就是要她回到兰婷阁去。

雨霏霏看了苍焱许久,身体晃了晃,似乎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二人的视线对峙着,雨霏霏的眼神,似乎是在控诉着苍焱的无情,绝情。

“你食言了。”雨霏霏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夹杂着些微的苦涩。

食言?苍焱皱眉,他食了什么言?

这反应对雨霏霏来说,更加好似一记重锤,狠狠的敲打在她的身上,看他的样子,他似乎是忘记了曾经对她的承诺了。

“你说过,从那之后,我不会再和兰婷阁扯上任何关系,没想到,你终究还是要亲手将我送回到那里。”雨霏霏笑得飘渺,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可是,她这个在眼花柳巷中,扮演了一个妓女多时的女子,对苍焱,终究是忘却不了当年的那份情谊。

或许,当年他买下了她的初夜,将她从兰婷阁中赎出来之时,她就已经爱上了这个将她从苦难中救出来的男人,可是……她没有想到,仅仅是一年之后,他便将她送去了东秦国,从此,迎来送往,终究是逃不过给人赔笑,看人脸色的命运。

而现在,他竟然要将她推回到兰婷阁,虽然对于她这么一个在烟花巷中待了多年的女子来说,无非是多迎奉一些客人罢了,可是,这对她的意义却是不一样的。

苍焱身体微怔,似乎终于记起了什么,眼神敛了敛,起身走到雨霏霏的身旁,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专注的看着她,语气亦是变得温柔,“雨儿,我说过,我会弥补你,等过了这段时间,你要怎样都行!”

雨霏霏心中一动,雨儿?他曾经就是这样唤她的,可是,她好久都不曾听到这个称呼了,她还以为他忘记了,事实上,他又真的是真心记起的吗?

他现在的温柔,又是真的为她所绽放吗?

雨霏霏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女孩了,她看惯了男人们的嘴脸,对于什么话是真心,什么话是敷衍的假意,她又如何能看不出来?可是,此刻,她却想骗自己,骗自己他是真的对她温柔,至少,真的曾经疼爱至极。

傻吗?傻又如何?她眷恋这种被他疼惜怜爱的感觉。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雨霏霏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对上苍焱温柔的眼眸,“殿下,那结束之后,雨儿做殿下的妻子可好?”

苍焱脸色微僵,妻子?

他的反应让雨霏霏心中的苦涩更浓,但是,她却很快的便挥开那种感觉,呵呵的道,“瞧把你吓得,雨儿不过是开玩笑罢了,雨儿什么身份,雨儿是知晓的,殿下的目的是什么,雨儿也明白,雨儿的低贱,配不上那么高贵的位置,只是,雨儿希望,以后殿下的身旁,能够有雨儿的一个位置就好。”

为妃也罢,为奴为婢也好,她只想平静的陪着他!

苍焱敛眉,伸手将雨霏霏揽入怀中,二人紧紧相贴,但是,苍焱的心却距雨霏霏甚远,不过,如果她希望要一个位置,那么,他倒是不介意在他成事之后,给她一个位置,但是,妻子不行,他的目标是皇帝之位,而他的妻子必须是皇后,雨霏霏的身份,无法坐上那样尊贵的位置,而在他的心里,他似乎更愿另外一个人坐上他的皇后之位。

“雨儿,这段时间,我需要你,一定要帮我。”苍焱在她的耳边呢喃道。

“好,雨儿听你的,雨儿会回到兰婷阁,殿下要雨儿做什么?”雨霏霏靠在他的怀中,对于这个胸膛,她甚是眷恋,也许,趁着自己对他来说还有用,她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才对。

苍焱的脸上终于浮出一抹笑容,吩咐道,“我需要得到一些官员的支持,而你,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替我尽量从他们的口中探知他们的把柄,你明白了吗?”

这些时日,他暗中部署着,苍翟给他带来的威胁越来越大,他不能耽搁了分毫的机会。

所以,他才不得不动用雨霏霏。

雨霏霏皱眉,无论用什么办法么?她一个女子,又能用什么办法?心中的苦涩再次蔓延开来,咬了咬牙,雨霏霏终究还是开口道,“雨儿明白了。”

苍焱满意的挑眉,雨霏霏是一个聪明的女子,一直都没有让他失望过,而这一次,她也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苍焱松开雨霏霏,目的已经达成,应该送雨霏霏回去了,只是,他刚有所动作,雨霏霏却是拉着他,主动的靠在他的胸前不撒手,苍焱皱眉,随即便听得雨霏霏的声音传来,“殿下,今天,雨儿可以留下来吗?”

苍焱微怔,又如何能不明白雨霏霏的意思?留下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今晚留下她,可是,想到什么,苍焱沉吟片刻,低声道,“好。”

雨霏霏利用美色做诱饵,替他完成任务,而他,却也是在利用他自己,来安抚雨霏霏啊!

雨霏霏心里一喜,说实话,她方才倒是不确定殿下会答应,尤其是在苍焱微怔的片刻,她的一颗心都是提起来的,他会不会因为他心里爱着的那个女子,而将其他的女子拒之门外?

而在他说出一个“好”字之后,她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或许,那女子在殿下心目中不是不可替代的,至少,他没有为了她,放弃一整片森林!

不过,她对那个被殿下喜欢上的女子,还是充满了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竟能够让殿下露出方才那样的表情?

雨霏霏相信,她总有一天,会见到那个女子的!到了那时,她且要看看,她到底输在哪里!

而此时的安宁,在昭阳殿中住着,似乎有些乐不思蜀,这座昭阳殿,是完全按照东秦国的风格建造的,对于安宁这个在北燕国的东秦人来说,无疑是十分的亲切。

自从她和苍翟住进了昭阳殿之后,茵茵也被接了进来,专门伺候安宁,昭阳殿中还多了一个厨师,最拿手的便是做东秦国的菜肴,每日,安宁的日子,都是闲散悠然的,好不惬意。

不过,一段时间的宁静之后,这一日,安宁却是迎来了一个客人,对昭阳殿来说的一个稀客。

宫人一阵通报之后,那人便到了门口,安宁原本正躺在榻上,看到来人,不紧不慢的起身,正要迎上去,却听得那老练的,夹杂着几分让安宁感到别扭的慈爱声音响起,“宁儿,莫要动,站着便好,哀家说过,自家人不用这般见外的多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太后。

安宁倒也真不见外,“听话”的站在原处,看着皇太后朝着她走近,脸上绽放的笑容温婉娴雅,姿态更是端庄优雅,丝毫不漏破绽,心中却是因为皇太后的举动,浮出一丝讽刺。

自从那日她和苍翟抗旨之后,她就一直在等待着皇太后的行动,已经过了十多天,皇太后都按兵不动,着实是让安宁诧异了一把,她还在想,皇太后到底能够坚持多久呢,这不,今天倒是来了么?

“宁儿见过太后娘娘。”安宁朝着皇太后略微点头,以示行礼。

皇太微笑着,不过,安宁的优雅贵气,在她看来,还真不是滋味儿,这浑然天成的贵气,就和赵昭阳一样。

这些天,她甚是不悦,事实上,好几次下旨让安宁去她的太后宫,可谁料,皇帝得知了消息,竟三番四次的阻扰,哼,他是将她的这个儿媳护得彻底啊!

可是,护着又怎样?她想做的事情,没有谁能够阻止,既然皇帝阻扰她下旨,那么她就亲自来这昭阳殿一趟又如何?

说实话,这皇宫中的昭阳殿,她早就看不顺眼了,这是皇帝送给赵昭阳的宫殿,当年大肆修建的时候,就已经惹怒她了,当时她没有阻扰得了,便就让这昭阳殿产生了,她甚至很不得将这昭阳殿一把火给烧了。

赵昭阳死了的这些年,她倒是平息了不少,但是,随着皇帝对赵昭阳复苏的在意,又激起了她的怒意,如今又多了一个安宁……

目光落在安宁隆起的小腹上,皇太后眸光微敛,扯出一抹笑容,“小家伙在这昭阳殿中住着可习惯?”

安宁顺着她的目光,手安放在小腹上,轻抚着,“自然是习惯的,小家伙还挺喜欢这里的呢!还得谢谢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恩赐。”

皇太后想到那日的事情,心中的不悦更浓,但却没有表露出来,径自在距安宁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随即也示意安宁坐下,缓缓开口,“习惯就好,就怕这小家伙不习惯,对了,哀家特意让人准备了一些滋补的汤。”

说罢,便朝着跟随她而来的宫女吩咐道,“还不快送上来。”

宫女端上汤,送到安宁的面前,安宁看着碗里的东西,却是没有去接,皇太后见此状况,催促道,“宁儿,这汤要趁热喝才好,若是冷了,就不好喝了。”

“多谢太后娘娘美意了。”安宁敛眉道谢,从宫女的手中接过汤碗,细细的搅拌,敏锐的鼻子,却是在细心的闻着里面的味道,确定了没有可疑的味道,安宁才放下心来。

以她对毒药的了解,辨别毒药不过是基本的能力,除却毒草,就算是一些常见的药草,她也能轻松的辨别出来,方才这一闻,她甚至连里面的材料都可以猜得分毫不差,这确实是一碗上等的滋补汤药。

皇太后没有想对她下毒吗?安宁若有似无的抬眼看向皇太后,正好对上皇太后的双眸,她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反应呢!

等待着她的反应吗?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搅动片刻,遂舀起一勺汤,送入口中,尝到汤的味道,眼睛一亮,立即赞道,“太后娘娘,这汤果然是好喝极了。”

好喝极了吗?皇太后满意的点头,“好喝就好,好喝,哀家让人多送些来给你。”

皇太后慈爱得仿佛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奶奶而已,只是,谁又能知道她的心思?

不错,这碗汤,并没有什么猫腻,不过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补汤而已,她的目的是试探,这个安宁,竟然就这么喝了下去,倒也不怕里面被动了手脚吗?

看来,这个女子,还是没有当年赵昭阳的那份警觉啊。

皇太后心中自得,既然这样,那许多事情就都好办了,她又怎知道,安宁是确定了里面没毒,才会喝下去的,而安宁对皇太后的细心观察,却也明白,这皇太后的意图,试探她吗?那这结果,应该是皇太后所满意的吧!

安宁将一碗汤全数喝尽,一边猜测着这皇太后到底要干什么。

正想着,皇太后的声音便再一次传来,“宁儿,哀家今日得了一些上好的布料,本是想让人替小家伙做几身衣裳,可又不知道宁儿是属意东秦的,还是北燕的,所以就没有妄下决断,哀家然人将布料带了来,至于要做什么,你且看着办,也省的哀家费心了不是?”

皇太后说话之间,给宫女使了个眼色,随即,宫女便呈上了几匹上好的布料,那布料确实是顶级货色,饶是安宁这一看,就知道,若是拿来替婴儿做衣裳,定不会伤到那细嫩的肌肤。

皇太后瞧见安宁的神色,眸光微敛,呵呵的道,“这布料还多,宁儿若是喜欢,也让人给你做几身,哀家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你怀着孩子,多有不便,可要好好休息才行。”

就这么走了?安宁似乎没有料到皇太后竟不多留了,但她却并没有挽留,只是起身,恭送皇太后离开。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等到皇太后走后,一旁的茵茵骤然开口道,这皇太后虽然笑着,可是给她的感觉,却是有些来者不善。

安宁听了莞尔一笑,这话说的倒不错,不过……这皇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安宁皱眉,走到布料面前,伸手拿起一块摸了摸,在鼻尖闻了闻,这不闻倒还好,一闻安宁的眉峰皱得更紧,眼底更是有一抹阴沉一闪而过。

这味道虽然淡,似乎还经过其他香味儿的掩盖,普通人仔细闻都怕是寻不出这其中的端倪,但敏锐如安宁,却是瞬间抓住了那香味儿。

麝香,有什么作用,安宁是再清楚不过的,安宁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原来如此,这皇太后的目的,是冲着她肚中的孩子来的吗?

她做着一切,是企图让她小产啊!

“茵茵,有件事情我要你帮我去做。”安宁平静的开口道,利眼微眯着,竟打她孩子的主意,不可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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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章 狰狞疯狂,移情别恋决定和离!

安宁将手中的布料放回了原位,心中的怒气积压着,眼底凝聚起来的危险,让人莫名的为之胆寒。

“王妃有何吩咐?”茵茵不知道王妃为何突然变了脸色,但她也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回想起方才安宁的举动,王妃之所以变了脸色的原因,是在她方才拿着的布料上吧!

在安宁面前,茵茵倒是没有其他下人那般拘束,上前几步,如安宁方才一样,将布料拿到鼻尖轻轻嗅着,只是,茵茵倒是没有安宁敏锐,片刻之后,却依旧没有找出什么端倪,眉心微皱,疑惑的看着安宁,“王妃,这……”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夹杂着些微的不屑,低声用只有茵茵听得到的声音,意有所指的道,“你没发现这布料香味儿太过瘆人了吗?如今,我有孕在身,对于有些香味儿,可是承受不起的。”

茵茵身体一怔,经安宁这一提醒,再带着目的去闻那布料,脸色顿时苍白,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愤怒,竟然……那皇太后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连王妃肚中的孩子都要加害!

这香味根本就是麝香啊!便是谁都知道,孕妇最忌讳的就是麝香,若是王妃沾染了麝香,那她肚中的孩子……茵茵想到那后果,脸色更是惨白得不像话,目光落在安宁隆起的肚子上,神色变幻。

据说,宸王还是皇室苍家的子孙,那王妃肚中的孩子,不也是苍家的血脉吗?竟然恶毒得连自家血脉都不放过,那皇太后还真是狠辣啊!

“王妃……”茵茵心中气愤之极,看向安宁,她知道,虽然王妃表面上沉静,但她的心里怕是不平静的吧!

她虽认识王妃不久,对于王妃,她虽然捉摸不透,但终归是有些了解,王妃这人敢爱敢恨,能够成为她所在意的人,是幸运的,因为,她除了爱护短之外,更是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到她所在意的人,而至于那些不长眼的人,惹怒到了王妃,无非是自找苦吃。

她是看得出王妃对肚中孩子的在意与疼爱,那可是她和王爷爱的结晶啊,又怎容许人如此惦记着?

想着皇太后,茵茵看安宁的眼神多了几分试探,王妃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那皇太后终究是皇太后啊!

安宁的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那布料,嘴角扬起的弧度又大了些许,“太后娘娘还真是大方得很,这么好的布料也舍得送人,我们收了人家的礼,自然不能忘了人家的好,俗话说得好,礼尚往来,既然有来礼,自然就有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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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茵眸光微敛,正要问什么,但猛然意识到什么,对着还在厅内候着的宫女太监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都下去吧。”

这昭阳殿,除却宸王和宸王妃,就数这茵茵姑娘说话最有分量,她的吩咐,这些宫女太监们自然不敢不听,此刻王妃在此,众人都是看了一眼王妃,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便都立即退了下去。

厅中,只剩下安宁和茵茵两人,茵茵这才问出了方才想问的话,“王妃是打算要怎样?”

方才王妃说了,有件事情要让她去做,看来,王妃的心中已经知道,该如何将皇太后的这个礼还回去了。

安宁坐回到距离布料最远的椅子上,手扶着隆起的肚子,眼神中甚是怜爱,“既然太后娘娘送了这些布料来,让给小家伙做一些衣裳,这么好的布料,自然不能浪费了,你且安排下去,劳烦宫中尚衣局的姑姑们,给一些合适的花样,就说我要亲自在这绸缎上绣一些吉祥物。”

“王妃,你真的要自己……”茵茵皱眉,还没说完,便招来安宁一瞥,倏然停住了话端。

“你是糊涂了不成?我怎么能那肚中的小家伙开玩笑?这不过是做给皇太后看的罢了,她既然希望我能够接触到这布料,那么我们就如了她的愿便是,而至于这些真正的布料,小心放着便是。”安宁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眸光闪烁之间,透着些微的诡谲。

皇太后用这么符合她心意的布料来做礼物,自然是料得到这对她的诱惑,好一个老狐狸!这是送了一把带毒的罂粟给她啊,迷人却致命!

茵茵经安宁这一点,便明白了过来,忙不迭的点头,“瞧我,还真是糊涂了,王妃放心,茵茵保证,让皇太后无时不刻的掌握着王妃和这些”布料“亲密接触的动向。”

王妃要干什么?茵茵也是猜出了几分,王妃这是要迷惑皇太后啊!

看来,这个时候,她可以期待这一出好戏了。

皇太后,心狠毒辣,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之中生存了这么多年,曾经不知道斗倒过多少的后宫嫔妃,不知道和王妃二人,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茵茵倒是很想看那个威严,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被王妃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模样!

茵茵这边正期待着,便听得安宁的声音再次响起。

“方才我所交代的,不过是我们对太后娘娘的赠礼的处置罢了,至于给太后娘娘的回礼……”安宁敛眉,眼底划过一抹深沉的诡谲,那闪烁着的恶意,过了半响,才高深莫测的吐出了几个字,“这礼可不能小了,你且过来。”

安宁朝着茵茵招了招手,茵茵走到安宁的面前,安宁凑到茵茵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茵茵听了,只见她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忙不迭的点头,就连原本的那张承载了许多对皇太后的愤怒的小脸,此刻也是喜笑颜开,神色之间,竟和安宁有着如出一辙的诡谲与邪恶。

“王妃只需给茵茵‘礼物’,其他的,茵茵定会让王妃满意。”茵茵可曾为了寻找赤骥,在江湖上混迹多年,这些‘小事’,对她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此刻,她是越来越期待,期待着看那皇太后收到王妃的“回礼”时的画面,可不要太吃惊才好啊!

心中如是想着,茵茵笑容之中的邪恶越发的浓烈,一旁的安宁看了,不由得皱眉,二人也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为何以前没发现这小妮子竟也这般唯恐天下不乱吗?

心中不觉莞尔,难道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想法在安宁的脑袋里冒出来的一瞬间,安宁心中不由得跟着一怔,下意识的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暗中呢喃:小家伙啊小家伙,你在娘亲的肚子里,不知道又看不看得到娘所做的这一切啊,若是男孩还好,但若是女娃……这性子,加上苍翟摆明了就是要宠溺她肚中小家伙的模样,这长大之后,还不会成为一个小恶魔吗?

想到此,安宁的眉心皱得更紧,但很快便舒展开来,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小恶魔就小恶魔吧,至少,吃亏的都是别人,她的孩子,能有保护自己的本事,也是不错的!

如是想着,安宁轻抚着小腹,此时的她,浑身散发着的母性光辉,让人看了,情不自禁的为之沉迷,就连身为女子的茵茵也是一样,王妃怀有身孕,魅力倒是更加的迷人了,让人看了,无法移开眼。

茵茵尚且是这样,又何况是另外一人呢?

苍翟刚从外面回来,自那日清早,他在昭阳殿中打了北燕皇帝一拳之后,他明确的表示,昭阳殿中不欢迎北燕皇帝的到来,之后,北燕皇帝竟是再也没有踏足这里一步,二人谈事情,都是选在其他的地方。

想到方才二人所商议的事情,苍翟的眸子中凝聚起一抹阴沉,三大望门,凤家已经在掌控之中了,对于排名第二的詹家,显然要比排名第三的墨家难以对付,尤其是詹灏那一只老狐狸,若说詹家没有凤家声势浩大,那铁定和两家的当家人没有什么关系,詹灏那老狐狸,怕是和凤老爷子不相上下啊。

而至于墨家,墨家在三大望门之中,本就是敬陪末座,现在,在墨家和詹家之间,自然要捡软的捏!

而他的计划……苍翟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不出几天,这北燕,怕又是要变天了啊!

变天么?他倒是希望看到整个北燕陷入混乱之中呢!

“苍翟,你回来了,今日怎么这么早?”安宁看到门口的苍翟,心里一喜,自然而然的起身,朝着苍翟舟走去,而在此期间,安宁则是朝着茵茵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房间里的这些布料都拿走。

茵茵意会,朝着二人行了个礼,便捧着这些皇太后送来的“珍贵”布匹,退出了厅中。

茵茵走后,厅中只剩下苍翟和安宁二人,苍翟张开怀抱,将安宁纳入怀中,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而此时的太后寝宫内,皇太后从昭阳殿中回来,心情就一直处于很好的状态,这段时间里,因为苍翟和安宁以及皇帝追封赵昭阳为皇后的事情,皇太后可是生了不少的气,连带着寝宫中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是时常处在高压的气氛当中。

而今日,他们终于看到了太后娘娘脸上绽放着笑容,不过,那笑容却是让人感觉到不安。

“母后,什么事让您如此开心?”安兰馨随手拿着纸笔,写下想说的话,这段时间,她只是晚上在春华居睡觉,白天的时间,都是消磨在皇太后的寝宫里,对太后,她极尽讨好,而她也感受得到太后对她是越来越喜欢,她明白,太后对她多喜欢一分,她的筹码便大一分。

对于这一点,她甚是欢喜,可是,有件事情,却一直在她的心里堵着,让她发慌,距离上次皇上在御书房内宠幸自己,已经过了大半月了,这大半月中,她是这宫中新晋的蕙妃娘娘,但是,却一次都没有见到皇上的面儿。

便是在这太后寝宫中守株待兔,她也没有得到皇上,心中挫败,失望,但除了等,她却别无他法。

皇太后瞥了她一眼,安兰馨这段时间,对她的陪伴,算是她心中的安慰了,所以,她要对安宁做的事情,却无需任何隐瞒,端起手边的一杯茶,浅浅的抿着,“自然是好事情,你说,孕妇碰了麝香,会如何?”

安兰馨心中一怔,孕妇碰了麝香?这……孕妇是最碰不得麝香的,那是可以导致孕小产的东西,当年秦玉双小产,就是因为那浸泡了麝香的床,才在一夕之间没了孩子,不……她现在最该关心的不是麝香的作用,而是……太后娘娘此话是什么意思?

她曾听闻,皇宫之中,许多妃子即便是怀孕,都不一定等得到孩子的出声,这后宫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导致的是血肉的代价,太后娘娘如此说来,是要让人小产吗?

后宫中哪个妃子怀孕了?安兰馨努力想,却是怎么也想不起,但是,猛地,她的身体一怔,眼神之中多了几分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太后,“……”

安兰馨张开嘴,想要发声,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想到了安宁,如今在这皇宫之中,怕也就只有宸王妃怀有五个多月快六个月的身孕吧,太后娘娘想要对付的是安宁?

皇太后似乎是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绪当中,她这段时间过得太压抑了,似乎急需发泄出来,倒也没有顾忌安兰馨的存在,咬牙道,“哼,怀孕吗?当年那个女人,哀家没有阻止得了她,现在,哀家就让她的儿媳来代替!”

皇太后面容近乎狰狞的扭曲在一起,好似恨不得杀人的神色,让安兰馨吓了一跳,这些天,每天晚上,她都做着赵昭阳在她面前嘲讽的噩梦,就算是白天,赵昭阳对她的嘲讽,都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追封了皇后吗?她以为赵昭阳死了,便是追封皇后,所带来的影响,也是她能够控制的,可是,她无法控制梦中的一切,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皇太后又怎知道,她的这些梦,不过是她自己太过不甘,太过想要将赵昭阳踩在脚下,而自寻的烦恼罢了。

她不知道是她自寻烦恼,便压抑着怒气与纠结,最后甚至将这怒气发泄在安宁和她肚中的孩子身上。

此时的皇太后,更加不知道,她心中因为过去的事情,因为皇帝对赵昭阳的态度,一颗心都到了扭曲疯狂的地步。

安兰馨看着狰狞的皇太后,睁大着眼,眼底的恐惧浮现出来,若是方才她还不确定皇太后口中的孕妇指的是不是安宁,但是,在听了皇太后后面的这一句话之后,她是肯定了皇太后口中的孕妇,正是安宁!

安宁?皇太后想让安宁小产吗?脑海中浮现出安宁怀着身孕,一脸幸福的样子,安兰馨心中怔了怔,她觉得十分的刺眼,敛了敛眉,安兰馨收敛好自己的吃惊,快速的在纸上写下几个字,装作不懂的问道,“母后的意思是……”

这段时间的相处,安兰馨越是了解这个皇太后,她喜欢聪明的女子,但是,却不喜欢在她的面前表现聪明的女子。

所以,安兰馨知道该如何收敛自己的小心思。

皇太后此时正是兴奋时,安兰馨这一问,她倒也没有丝毫避讳,在她看来,安兰馨已经是她的人,这么听话,定是不会出什么乱子,所以,便朗朗开口,“那日,哀家本来希望将昭阳殿赐给你居住,你也知道皇帝的心思,曾经住在昭阳殿的女人是他的心头宝,哀家之所以想让你住进去,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利用昭阳殿,可怎料……”

皇太后顿了顿,眼底的愤怒更加的高涨了起来,握着茶杯的手也是倏地收紧,甚至发出凌厉的吱嘎声,安兰馨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静静地等待着皇太后接下来的话。

皇太后顿了片刻,继续说道,“皇帝不是将那昭阳殿赐给了宸王妃肚中的孽种吗?可倘若是宸王妃肚中的孽种不在了,那昭阳殿就没主了,昭阳殿是我北燕皇宫中的东西,哀家难道还没有处置的资格吗?哼,哀家倒是要看看,到时候,皇帝又会用什么理由,将昭阳殿赐给谁。”

皇太后几乎是紧咬着牙将方才的话说出口,好似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锐利的尖刺,似是要刺进安宁怀着身孕的小腹上。

安兰馨微怔,皇太后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饶是让她也不寒而栗,果真不愧是在后宫倾轧中,走过来的人,但是这股狠劲儿,都是别人所不能及的,而自己……

如今的她也是身处后宫之中,她的命运,半点儿也不由己,而她也必须这样变得狠辣,才会有前途吗?安兰馨眸光微敛,她不得不承认,此刻皇太后的面目是可憎可怕的,难道自己也要变成她这样面目狰狞吗?

安兰馨心中翻腾着,回想起在东秦国安平侯府,娘亲还在时,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儿,心中冒出一丝苦涩,那时的安兰馨早已经不在了啊,被秦玉双杀了,被可悲的命运捉弄得连灵魂都已经丢失了,现在剩下的,只是一个躯壳,以及一个让她也觉得陌生的新灵魂。

这就是她的可悲吗?明知道要迷失了自我,但是,她却依旧如此,因为,她早已经身不由己。

“母后,兰馨觉得,那昭阳殿在这皇宫之中,太过突兀,和周围的一切都不搭调,倒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安兰馨试探的写道,她知道,这昭阳殿,仅仅是凭着“昭阳”二字,就足以成为皇太后的肉中刺了,对于这肉中刺,拔掉是最好的。

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安兰馨如今已经没有了退路,也许,便是迷失自我,有一天能够如皇太后一般尊贵荣耀,那么,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安兰馨安下了心来,现在,讨好皇太后是关键啊!

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皇太后面上大喜,朗声呵呵道,“说的不错,那昭阳殿就该烧了了事。”

安兰馨心中浮出一丝高兴,随即写道,“母后,您真的要对宸王妃……”

真的要对宸王妃和宸王妃肚中的孩子下手吗?

“哼,兰馨丫头,在这后宫之中,可不能有仁慈,你若是对别人仁慈,有一天,死的终究会是你自己,你这丫头也深得哀家的喜欢,哀家就教教你,该怎么在这后宫之中生存。”皇太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想到自己方才做的事情,顿了顿,继续道,“方才你问哀家,真的要对宸王妃做什么,事实上,哀家已经做了,有时候,你要懂得先下手为强,因为,你的敌人说不定也在想着方法对付你,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

安兰馨一怔,已经做了?那现在安宁她……

“你且看看,过不了多久,那边就该传来消息了。”皇太后眼中的恶毒更浓,现在她就只等着收获便可,以方才那安宁对那几匹布料所流露出来的喜爱之意,应该等不了多久吧!

哼,她倒是要看看,昭阳殿中的血光之灾,会是何等的精彩!

安兰馨沉默不语,那边传来消息?传来什么消息?安兰馨自然是知道的,传来安宁小产的消息啊!

安兰馨的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秦玉双小产时的模样,那剩下的血泊让她的眸子紧了紧,紧紧片刻,那一个在血泊中挣扎哭喊,伤痛欲绝,惊慌失措的面孔,瞬间换成了安宁。

她似乎看到安宁那脸上始终带着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泪水与痛苦,想着想着,安兰馨都没有发现,她的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笑容,不过,她却知道,看到安宁悲惨,她的心里是开心的。

对于安宁的幸福与平顺,对于她的坎坷与悲惨,她一直都觉得是不公平的,为何安宁会那般幸运呢?她希望看到安宁痛不欲生的模样!

二姐姐,抱歉了,她便是知道皇太后要陷害二姐姐小产,她也不会去通知她防备,姐妹吗?上次她去求二姐姐教她琴的时候,二姐姐拒绝了,也许,从那个时候,她就想报复她了吧!

她终究一天要让她知道,没有她的帮忙,自己也能一步一步的爬上权力的顶峰!

以后的路还长着,她且看自己和她的二姐姐,到底谁能够活得更好,笑到最后。

安兰馨在等,之后的每一天,她依然按时去太后的寝宫报到,陪着皇太后聊天喝茶,有时候下下棋,侍弄侍弄花草,对于安宁的事情,二人绝口不提,不过,安兰馨却知道,皇太后和她一样,都在焦急的等待着昭阳殿那边传来的消息。

安兰馨察觉到,时间一天天的推移,皇太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皇太后和自己一样,等急了么?

皇太后确实是等急了,自从那天之后,她就一直派人留意着昭阳殿的动静,近十天过去了,却是依旧没有反应,饶是她再是老练镇定,心里也有些慌了起来。

该不会没有效果吧?该不会那安宁察觉出什么了吧?

而是,她派去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宸王妃让人到尚衣局里找了富贵吉祥的花样,这些时日,更是关在房间里,据说是在她送的布料上绣着东西。

日日都受着麝香的影响,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不寻常,这事情太不寻常了,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而此时的安宁,确实是关在房中绣着花样,不过,却不是在皇太后送的布匹上。

太后寝宫,皇太后的情绪一天天的沉闷下去,而昭阳殿中,却是一切如常。

这一日,昭阳殿中,来了一位客人,安宁一见到来人,脸上便浮出一抹笑容,放下手中的绣活儿,朝着来人迎了上去。

“姐姐,你快些坐下,碧珠进来就是,姐姐莫要起身。”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碧珠。

这些时日,安宁住在昭阳殿中,自从上次在极乐园外分别之后,二人便再也没有见过,如今日子过了个把月,安宁心中自然是惦记着这个妹妹。

对于这个妹妹,她还有一件心事没有了啊!

碧珠见安宁迎上来,也立即加快了步子,快速的到了安宁的面前,见到安宁,碧珠心里说不出的温暖,好似一直漂泊着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二人相携坐下,茵茵替二人倒了一杯热茶,便让房内的所有宫人都散去,将这空间留给许久不见的姐妹两人。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和碧珠二人,安宁才好好的了一番安宁,一月不见,似乎瘦了不少,这个发现,让安宁不由得皱了皱眉,“那飞翩没有照顾好你吗?竟让你瘦了,我定要找他问问明白,到底是怎么照顾我的妹妹的。”

有碧珠在的地方,必然会有飞翩的存在,哪怕是暗处躲着,他也是存在的,所以,安宁便看向门外,正要叫飞翩出来,却听得碧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姐姐,今日飞翩……不在。”碧珠敛眉,不敢看安宁那双锐利的眸子,似乎是害怕自己的心事被安宁看穿,姐姐的敏锐,她是见识过的。

只是,她却不知道,她刻意的回避,更加让安宁起疑,安宁看着碧珠,隐隐感受到碧珠心情的低落,整个人顿时警觉起来,碧珠怎么了?直觉告诉她,碧珠心情的低落,定和飞翩脱不了干系。

心中浮出一丝不悦,安宁沉下了脸,“那飞翩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做不在?他去了哪里?”

此话一出,碧珠更好似想到了什么,神色更是多了几分落寞,“姐姐,飞翩他也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姐姐,碧珠想问你一件事情……”

安宁微怔,拉着碧珠的手,轻轻的拍着,“有什么事,问便是。”

碧珠咬了咬唇,纵然这段时间,她再是干练,纵然她是商界的铁娘子,但在安宁面前,在这件事情上,她只是一个无助的女子,她似乎是在思索着该怎么将这话问出口。

安宁瞧见她的神色,倒也不催她,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她开口,终于过了不知道多久,碧珠似乎是终于做了决定一般,开口,但说出的话,却是让安宁也为之震惊。

“姐姐,你说,若是和离的话……”

“你说什么?”碧珠还没说完,安宁便打断了她的话,不可思议的看着碧珠,好久她都没有如此失态了,可是,面对她所在意的人,她此刻却做不到镇定。

她听到了什么?和离?碧珠要和飞翩和离?这怎么行!绝对不行!

碧珠咬着唇,神色之间皆是苦涩,她就知道,姐姐听到她的决定,定会有这样的反应,可是,想到什么,碧珠敛眉,“姐姐,我想和飞翩和离。”

“不行!”安宁激动的否决,看着碧珠,碧珠为何会提起和离的事情?她还在因为那件事情放不下吗?心中浮出一丝怜惜,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拉着她的手,柔声道,“为什么要和离,你不爱他了吗?”

碧珠目光微闪,深深的叹了口气,她今日既然来找安宁,说不定潜意识里,就是希望将心里的苦楚,倾吐给人听吧!

“爱又如何?碧珠本来就配不上他,凤倾城死后,我试着放下那件事情,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放下,可是……”碧珠说到此,哽咽了一下,顿了顿,继续说道,“姐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但却想独占他,若是和人分享,碧珠宁愿不要。”

这种想法在她的脑海中出现之时,她也是十分震惊,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可是,她心里的疙瘩,让她无法接受飞翩再有其他的女人!

就连她自己也摸不透自己的矛盾心思。

安宁皱眉,终于听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眉心皱得更紧,“和人分享?”

她倒是觉得,以飞翩对碧珠的爱,怕是为她只娶一人都有可能,碧珠又怎会有机会和别人分享飞翩?即便有可能,那也不是现在!

碧珠之所以这样说,定是有她的缘由,安宁如是想着,敛下眉眼,“谁还能和你一样,入得了飞翩的眼?”

安宁试探的问道,锐利的目光一瞬不转的看着碧珠,果然,此话一落,她察觉到碧珠眼底的苦涩又浓烈了些许,果然是有人吗?

“那女人是谁?”安宁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心中暗自将飞翩咒骂了一遍,竟然敢这么伤她妹妹的心吗?

碧珠抬眼对上安宁关切的双眸,苦涩的扯出一抹笑容,“姐姐还记得,炎州名妓雨霏霏吗?”

这几天,飞翩早出晚归,不再如以往那般寸步不离的跟随着她,前天,她无意间在兰婷阁外看到了飞翩的身影,当下便让人去留意了飞翩的行踪,她没有想到,得到的结果会是这样的。

这些天飞翩早出晚归,都是和那个雨霏霏在一起啊!

她无法描述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可是,她却明白一点,她吃醋了,她害怕了,吃醋他的目光不再只停留在她的身上,害怕终有一天,他会带着他的红颜知己,开口对自己介绍:这是我要新娶的妾室,以后你们便是姐妹!

姐妹们?这姐妹二字,对她来说,就是凌迟她的刀子,她才发现,她好爱飞翩,爱到无法和人共同拥有!

再加上……手轻抚着小腹,目光却是落在安宁的小腹上,凤倾城死后的那一晚,飞翩要了她,那日的她和他,都是异常的热情,而这热情的结果……碧珠敛眉,她这个月的月事,似乎晚了!

安宁眉心皱得更紧,这她又如何能不知晓?炎州名妓雨霏霏,可曾是飞翩的红颜知己啊!

只是,雨霏霏怎么到了北燕?她又找上飞翩了吗?

安宁的眼神凛了凛,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怒气,她现在终于知道碧珠为什么要和离了,这个飞翩,那次之后的碧珠,本就十分的自卑,他竟然和那劳什子的雨霏霏纠缠在一起,心中的愤怒不断的高涨,她最讨厌的,便是移情别恋,想到自己前一世的经历,丈夫移情别恋的苦楚,她是深有体会的啊!

怜惜的看着碧珠,安宁轻揽着碧珠的肩膀,严肃的道,“你放心,我定找飞翩问个清楚!”

“姐姐……别对他生气,他……他若真的不爱我了,我会放手!”碧珠呢喃道,如果她肚中真有了孩子,这也算是她的安慰了,至少,后半辈子,她不会孤单一人!她会有她的孩子,还有姐姐!

安宁心中微怔,暗地里叹了口气,“你这傻丫头。”

她一直以为,碧珠是一个教条的姑娘,至少,不会介意三妻四妾,她此刻才发现,原来碧珠,竟也是这般决然,她又如何不明白她此刻的心思。

碧珠爱飞翩,越是爱,对于三妻四妾这事情,越是嫉妒,与其在妻妾们的勾心斗角中,让自己变得丑恶,让深爱的男人看到那惹人厌恶的嘴脸,倒还不如留下最美好的样子。

想到安平侯府中那几个女人的勾心斗角,安宁眸底有一抹深沉一闪而过,她们都不愿自己变成那样的女人啊!

也罢,她得查清楚,若是飞翩真的移情别恋,她会支持碧珠的决定,只是,害她的妹妹伤了心,便是飞翩是八骏之一,她的下属,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安宁如是想着,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一个宫女的声音响彻昭阳殿,朝着她这边越来越近,“不好了,出事了……小产了……好多血……”

安宁皱眉,和碧珠对视一眼,两个字引起了二人的注意,小产?安宁摸着自己的肚子,谁小产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二人都没有停留片刻,二人一起走出房间,去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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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章 踏入陷阱,揭穿身份当场震怒!

昭阳殿内,每一个宫女的神色都是极其慌乱,唯独茵茵显得镇定,神色之间,略微可以窥见几分深沉,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安宁一出了房间,便看到茵茵沉思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立即开口问道,“茵茵,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喧闹?”

在茵茵到了昭阳殿之后,她几乎就是这昭阳殿中宫女们的领头人,茵茵是一个能干的丫头,将昭阳殿打理得有条不紊,安宁看了一眼,神色慌张,有些甚至依旧交头接耳着的宫女,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可是以前不曾发生过的情况啊。

想到方才自己所听到的,安宁敛眉,小产么?这昭阳殿的孕妇,除了她,还有谁?

可是,偏偏她此刻好好的,哪有小产的迹象?

茵茵抬眼看向安宁,神色微闪,意有所指的轻声对安宁说道,“王妃,是坏事,可……也算是好事。”

安宁听了她的话,眉毛一挑,是坏事,也算是好事?顿时,安宁心中的兴致微微高涨了起来。

茵茵并不愿意多吊安宁的胃口,瞥到安宁眼中微微散发着的灿烂了些许的光亮,立即开口道,“王妃,殿中有个宫女,小产了。”

安宁身体一怔,昭阳殿内的宫女小产?饶是一旁的碧珠,都下意识的拂过平坦的小腹,似乎是在保护着什么。

宫女小产,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那宫女怀的是皇上的子嗣,那龙嗣没了,可不是损失吗?若那宫女怀的不是皇上的子嗣,那事情就更加严重了,在皇宫内院,最忌讳的就是私相授受,更是有明文规定,宫女不得和人私通,否则当时鞭笞而死的大罪,昭阳殿竟然有一个宫女小产了,这意味着什么?

安宁的神色严肃起来,想到茵茵的话,是坏事,可……也算是好事?

好事么?安宁眸光微敛,精明的眸子微微凝聚起一抹深沉,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仅仅是过了片刻,安宁紧皱着的眉峰,似乎又紧了几分,但渐渐地,又舒展开来,最后,安宁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扫过茵茵,试探的道,“你所谓的好事是指……”

想到自己脑中此刻盘旋着的内容,安宁眼底泛出一丝幽光,她倒是想听听,在茵茵的眼里,这宫女小产的事情,怎么会变成一桩好事。

茵茵凑近了安宁几分,在安宁的耳边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声说道,“王妃不是需要一出好戏吗?既然都是小产,那何不……”

何不借此机会,让太后宫的那个怕是已经等急了的人,激动兴奋一下?!

安宁嘴角扬起的笑容越发的浓郁了,茵茵没有说完,她便已经明白,这茵茵丫头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吗?呵呵……脑中浮现出皇太后的身影,微微敛眉,在一瞬间遮盖了方才所有的诡谲,再次抬眼之时,却是娇嗔的瞪了茵茵一眼,冷冷的道,“茵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这样可不好啊!”

不过她喜欢!

茵茵张大着嘴,怔了怔,回过神来,嘴角不由得微抽,她变坏了吗?这样不好吗?可是,她怎么觉得,王妃倒是喜欢极了她的这个样子呢?自己还没说完,王妃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王妃心里怕也是这么想的吧!

坏?她更觉得,王妃才是更坏呢!不,不该说是坏,而是精明!

茵茵脑中正冒着这些想法,而安宁早已经收回了神思,既然要给太后宫的那个人一出好戏,那么,有些地方,可要好好安排了,她原本还想着,让皇太后等了这么些天,差不多也足够了,是该让皇太后尝到一点儿“甜头”了,没想到今日便有这么好的机会,那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昭阳殿中有人小产了,也不知道找太医,若是伤到了孕妇尊贵的身子,你们难道也想跟着受罚不成?”安宁转身对着一旁的宫女太监们。

宫女太监们愣了愣,宫女怀孕,这事情,本就是一个雷区,若那宫女真的和人私通,那可是要命的大罪,王妃竟然不怪罪,还要让人去请太医吗?

“还不快去?”安宁见众人没有动作,立即拔高了语调,宫女太监们不敢有所怠慢,根本就来不及多想,立即便有人下去了。

等待几人都散了下去,安宁猛地皱眉,一手捧着小腹,一手抓住身旁的碧珠,而与此同时,茵茵也是眼疾手快,极其配合的上前扶着安宁,满脸惊恐与关心的道,“王妃,你怎么了?”

“快,快扶我回房!”安宁紧皱着眉峰,就连声音也隐隐听出痛苦的味道。

“好。”茵茵忙不迭的点头,随即想到什么,对着剩下的几个宫女太监,厉声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王妃的样子吗?”

剩下的人都战战兢兢的散开,茵茵和碧珠一起将安宁小心翼翼的扶着,往房间里送。

“王妃演的还真逼真。”扶着安宁之时,茵茵在安宁的耳旁低声说道,方才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呢,王妃那举动,还差点儿真让她以为,王妃的肚子出了什么问题,后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立即配合着王妃做戏。

安宁嘴角一扬,“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况且……”

安宁想到什么,眸光微闪,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以为皇太后是那么好骗的吗?”

那个女人在后宫之中生存了这么多年,后宫中的女人,谁会是小角色,一个不小心就会身首异处,一个个的,都是练就了一身保护自己,毒害别人的本事,皇太后能够站在后宫权力的顶端,笑到最后,又岂是一个笨蛋?

虽然有一个宫女的小产的事情是真的发生的,但是,要让皇太后相信,她自然还要做些事情以混淆视听,好让那皇太后真的相信不是?

好在这昭阳殿的人,都是经过苍翟的亲自调查筛选,没有让可疑的人存在于这里,若是这些人当中,混着皇太后的细作,那就算是演戏,怕也骗不过皇太后的。

幸好啊!

安宁知道,这些时日,皇太后的人都在外面打听着她昭阳殿的事情,这正好,让她这一次可以好好利用一把,眸中闪烁的光亮越发浓烈了几分,等到安宁进了房间,才对茵茵吩咐道,“茵茵,有些事情,还是要你亲自去处理。”

“但凭王妃吩咐。”茵茵敛眉,恭敬的道。

“你且亲自去将那小产了的宫女弄到我的房间里来,记住,可不要让别人发现了啊,等到太医来了,直接将太医请到我的房间里,替那宫女处理,另外,我想不出半会儿,外面就会传出一些消息,我希望那些消息是足以让皇太后相信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也知道该怎么做对吗?”安宁看向茵茵,似笑非笑的对上她的眼,果不其然的瞧见了茵茵眼底隐隐闪烁着的了然,嘴角延扬起的弧度越发的大了几分,茵茵一直都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而她喜欢的就是和聪明的人打交道,一点就通,要省了不少的力气呢!

“茵茵知道该怎么做,王妃只管在房间内好好休息,等着茵茵的消息便可,碧珠小姐,请你照顾一下我家王妃,茵茵先退下了。”茵茵福了福身,将王妃交给碧珠,她是在放心不过的了,随着和王妃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是越来越喜欢王妃的性子,她是真心的关心着王妃,而这个碧珠小姐,听闻曾是王妃的丫鬟,但此时的身份却不尽然,她对小姐的心,怕是比自己还要真切许多。

将王妃交给碧珠照顾,她还有什么是不放心的呢?

碧珠点了点头,有外人在,此时的她,敛去了在安宁面前的纯真与柔弱,仅仅是那一个微微的颔首,就让茵茵心中一怔,禁不住感叹:好一个干练优雅的铁娘子!

茵茵微微晃了晃神,退出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安宁和碧珠二人,经过方才的事情,碧珠已经隐隐明白,这皇宫之中,有人不愿意见到安宁好啊!心中不禁担忧起来,好几次提议要亲自进宫伺候安宁,都被安宁回绝,这个时候,碧珠的心里正因为飞翩的事情而伤心着,她又怎愿让她太过操劳?

想到方才碧珠所提到的要和飞翩和离的事情,安宁的心里顿时紧了紧,她的这个妹妹,命运为何这般坎坷?前一世,因为她的关系,大夫人刘香莲将她卖给一个老头,后活活被折磨死,而这一世,有因为凤倾城对自己的嫉妒,被那可恶的女人设计,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碧珠又是她在意的人,她的心里一直愧疚着,她希望碧珠能够幸福,真正的幸福,可为什么却……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眸光微敛,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碧珠,即便是飞翩也不行!

茵茵是一个做事利落的女子,在太医被请进昭阳殿的时候,茵茵就将那名小产了的宫女弄到了安宁的房间,而与此同时,外面的关于昭阳殿有人小产的消息,也都不胫而走。

不出安宁所料的,这消息很快的就传到了太后寝宫中之中……

太后寝宫里,太后正闭着眼,坐在椅子上,身后,安兰馨站着,小心翼翼的替皇太后按摩,虽然是放松身体的手法,但是,皇太后的眉心却一直都是紧皱着的,没有片刻分开过。

安兰馨自然是知道,皇太后为何会如此,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昭阳殿那边依旧没有传来关于安宁小产的消息,别说皇太后等不及了,就连她也等不及了呢!

这些时日,随着时间的推后,安兰馨也不停的在想,会不会是没有什么效果?会不会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她甚至想亲自去昭阳殿中一探究竟,但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去,虽然她和安宁二人是姐妹,但是,安宁那聪明的脑袋,她是见识过的,万一让她产生了什么不好的联想,那么,就对自己不利了,这是皇太后要置安宁肚中的孩子于死地,是皇太后要对付安宁,可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乐得看一处好戏罢了,引火烧身,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安宁啊安宁,这一次,可不要逃过了才好了,她幸运这么久了,难道老天就如此眷顾她吗?这让安兰馨嫉妒得抓狂。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太监口中叫喊着的太后娘娘,一声比一声清晰。

安兰馨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猛地听闻这叫声,手倏然一抖,力道重了些许,安兰馨心中一惊,明显感受到皇太后脸色难看了几分,身上甚至散发出一股浓烈的不悦。

安兰馨心中大骇,神色顿时慌张了起来,可不要惹怒了太后娘娘才好啊,毕竟因为还没有得到昭阳殿那边的消息,太后娘娘就已经处在不高兴之中了,若是自己倒霉的触碰到导火索,那就太划不来了。

“太后娘娘……”太监已经到了大殿的门口。

太后本因为昭阳殿的事情不悦着,兰馨方才那一下,确实让她怒了,正要迁怒,可看到大殿门口匆匆忙忙的人,身体倏然一怔,“进来说话。”

皇太后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这太监这般匆忙,是不是发生了生什么事情了?不错,这个太监就是她派去偷偷打探昭阳殿消息的人,虽然不在她的太后宫当差,但是,却是她的心腹,帮她监视着各个宫殿的一举一动,这也是为什么,她这些年深入检出,在这偏远的太后寝宫中,却依然能够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的原因。

身后的安兰馨见皇太后的注意力都在那太监的身上,似乎没有要怪罪于她的趋势,心中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那太监得了命令,片刻也不敢怠慢,立即走进大殿,正要跪地行礼,却听得太后娘娘急切的道,“不用行礼了,什么事情这么急促慌张?”

皇太后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但心里却怎么也无法平静,她在期待着,期待着这一次会等到好消息,能够从太监的口中得知,安宁已经小产的事实。

安宁小产啊!她还这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苍翟和安宁的孩子没了,她要告诉死了的赵昭阳,她便是被追封成了皇后,也休想斗得过她!

太监想到自己听到的消息,看了皇太后身后的安兰馨一眼,似乎是在试探,要不要让这蕙妃娘娘回避。

“快说!”皇太后催促道,她又如何看不出这太监的意思?安兰馨是她的人,自然是不需要回避的。

太监低下头,将方才从外面打听得来的消息,如实以告,“娘娘,方才奴才听说,昭阳殿中有人小产了!现在,太医朝着那边赶过去了,据说,那宸王妃的房门紧闭,里面不时的传出哭声与叫喊声,不知道……”

皇太后猛然起身,朗声叫道,“好,太好了!”

她所做的手脚终于起作用了吗?脑中浮现出方才太监所描述的画面,心中的畅快不断的冒出来,此时的她,太过兴奋,就是因为太过期盼安宁小产,以至于在听到昭阳殿中有人小产,就自然而然的将那个小产的人联想到安宁的身上。

毕竟,在她看来,昭阳殿中,就只有安宁一个孕妇不是吗?

心中雀跃着,皇太后又许久不曾这么高兴过了,自从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违逆自己的意思,她心中就压抑着郁结之气,怎么也挥之不去,现在,她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了啊。

所以,此时的皇太后,竟然有些得意忘形的失了仪态。

而和她一样,她身后的安兰馨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也是沸腾了起来,脑中浮现出安宁躺在血泊中的画面,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看来,老天是不会长时间的眷顾着那一人的,老天对安宁再好,也有打盹儿的时候,不是吗?

此刻,她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安宁此刻的情况,可是……目光落在皇太后的身上,安兰馨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她是否能去,就要看太后娘娘允许与否了啊。

皇太后眸光闪烁了半响,似乎是终于将心里的激动都消化了许多,才敛了敛眉,平静的皱眉,“太医到了吗?孩子可是保住了?给哀家下命令,无论如何都要将孩子给保住了!”

保住?这不过是说给外人听的罢了,方才这太监不都已经说了吗?是小产了,孩子已经没了啊!

既然已经没了,那么,她现在要做的,是另外的事情了,皇上那么在意宸王妃肚中的这个孙子,她作为皇帝的娘亲,自然要为那所谓的“曾孙”焦急,担心,痛心一把了。

“太医许是已经到了昭阳殿了,奴才听闻,昭阳殿内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啊!”太监敛眉,沉声道。

皇太却是暗自挑眉,不容乐观吗?不容乐观才好啊!孩子没了,最好连大人也一块儿没了,那才是天大的好事,同时失去孩子和妻子,不知道苍翟那小子,会是怎样的痛苦呢?

苍翟那小子,也是她的肉中刺啊!

皇太后敛眉,随即,便感受到手臂被人碰了碰,皇太后转过脸去,看到的是安兰馨,此刻,安兰馨手中拿着一张纸,上面赫然写道,“母后,宸王妃在宫中小产,这可不是寻常的事情,母后不如让兰馨替母后去看看宸王妃到底怎么样了,母后觉得如何?”

安兰馨主动请命,无疑是在提醒着内心兴奋的皇太后,看戏,自然要身临其境才好啊!

果然,皇太后眼睛一亮,她倒是忘记了,宸王妃小产,而她作为皇太后,在这个时候理应将“关怀”第一时间送到,眼底划过一抹阴沉,“算了,哀家亲自去一趟吧!”

这结果在安兰馨的预料之中,皇太后又怎会放过这一次机会?而她同样也是不会放过,敛眉,快速的写下几个字,“母后,那兰馨将母后送到昭阳殿门口吧,等到亲眼看到母后进了去,兰馨才能放心的回春华居去。”

皇太后皱了皱眉,春华居这三个字,似乎是在提醒着皇帝对她的违逆,心底浮出一股浓烈的不悦,“罢了,你跟哀家一起去吧。”

那个春华居,不回去也罢!

安兰心中一喜,但是却没有过多的表现出什么喜悦,而是皱了皱眉,为难的道,“兰馨听凭母后的吩咐。”

对于安兰馨的温顺,皇太后一直都是十分的喜欢,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摆驾昭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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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仅仅只是带了几个随从的宫女太监,和安兰馨一起出了寝宫,朝着昭阳殿的方向而去……

而此时的昭阳殿中,榻被一袭纱帘从上而下的罩着,在纱帘之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女子躺在榻上,若隐若现,偶尔发出一丝轻微的呻吟声,夹杂着细微的痛苦与悲伤。

宸王妃的贴身侍女茵茵垂首站在一旁,不言不语,但神色之间,却是带着一抹淡淡的悲痛。

“太医,怎么样?”见太医松开了榻上女子伸出来的手腕儿,茵茵急切的问道。

太医摇了摇头,“孩子已经没了,方才流了那么多血……”

此刻,就连太医也以为那榻上躺着的女子是宸王妃,宸王妃平日里的调理和检查,都不是他经手的,但他去听闻过,宸王妃似乎已经有了六个月左右的身孕,这个时候小产,无疑是危险的,目光落在纱帘之后,那隆起的小腹上,从脉搏上看,肚中的胎儿已经没了,但是,胎儿却还在宸王妃的肚中啊!

“滚,滚出去!”纱帘之后,女子发出凌厉的吼叫,让太医怔了怔,但片刻却明白,许是刚失了孩子,心情不稳定吧,可是……

“太医,谢谢你了,你先且下去吧。”茵茵皱眉,对着太医道,一脸的为难,好似是害怕纱帘后的女子更激烈的反应伤到太医一样。

太医皱眉,还想说什么,但纱帘中,又传来女子的吼叫声,太医终究还是将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走出了房间。

太医刚出了房间,茵茵的嘴角便扬起一抹笑意,还特意的朝着某个地方望了一眼,朝着那边点了点头,一切准备就绪,她们现在,就是要等皇太后的到来,她和安宁都知道,太后娘娘若是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不会不来。

瞅了瞅时间,这个时辰,皇太后怕是快到了吧!

果然,如安宁河茵茵所料的那般,太医到了门外,正好遇到进了昭阳殿的皇太后,以及她身后跟着的蕙妃安兰馨。

二人的步履之间都带着几分急促,好似听到这个坏消息,心中担心着“宸王妃”的安危一般,但是,真的是这样吗?别人这么认为,但若是安宁和茵茵看了,定不会这么想,皇太后眸中闪烁着的光亮,分明就是隐晦的兴奋啊!

太后见太医迎面走来,想到什么,立即趁着太医对她行礼的当口问道,“宸王妃现在的情况如何了?孩子呢?”

这是太后此刻最关心的事情,虽然方才已经听到太监的汇报了,但是,亲耳听太医确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孩子没了,而宸王妃她……”太医目光闪烁着,欲言又止。

皇太后眸子一紧,“她怎么了?”

太医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开口,“太后娘娘,您也知道,如今宸王妃已经怀有六个月的身孕,脉搏孩子已经没了,但是,宸王妃的肚子……”

太医小心翼翼的说着,试探的看着皇太后,确定她明白自己的意思,才继续说道,“宸王妃情绪不稳定,微臣是被赶出来的,可若是和宸王妃再继续如此下去,恐怕会是一尸两命啊!”

一尸两命?

这四个字顿时让皇太后和安兰馨心中一怔,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欢喜,一尸两命么?如果真是一尸两命的话,那就太好了!

就连安兰馨此刻也是如是想着。

“你且下去吧,哀家自会劝劝宸王妃。”皇太后心中自然是希望安宁的情绪继续这样不稳定下去,她倒是要看看她能够坚持得了多久,不过,表面上,她自然得做做样子了。

太医皱了皱眉,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既然太后娘娘说劝,那就只有等太后娘娘劝了。

皇太后一刻也没有停留,快速的走进了安宁的房间,门一被推开,就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嘶吼声,声音带着些微的嘶哑,异常的凌厉骇人。

如果说,平日里,安兰馨听得出安宁的声音是怎样的,但是,这一刻,她却是分辨不出来,和皇太后一样,目光落在那纱帘之后若隐若现的身影上,眼底泛着幽光。

这便失去了孩子后的安宁吗?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安兰馨心中畅快之极,二姐姐啊二姐姐,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而此时,躲在暗处的安宁,看到安兰馨,心中却是一怔,安兰馨么?她怎么也来了?她自然是知道,这段时间安兰馨时常在皇太后的寝宫之中,不仅如此,她还小小的利用了安兰馨一把,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是没有发现的吧!

安宁眸光微闪,眼底多了一丝诡谲,这个安兰馨,竟然这么大胆的到昭阳殿来了,她是跟随着皇太后一起,想要看到她小产的模样么?

安兰馨此刻的神色,都被安宁一览无遗,安宁瞬间肯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是的,安兰馨就是来看她小产的!

眸子紧了紧,这个安兰馨,竟然也有如此的心思么?哼,可惜,怕是要让她失望了,不过,在她失望之前,让她再享受一会儿得意与畅快又如何?有句话不是说得好,站得越高,摔得越重么?

此刻,安兰馨和皇太后心中有多畅快,等会儿的失望,也就会有多浓烈啊!

不过,安宁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人犯她一分,她得还十分,而至于安兰馨……安宁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这皇太后很喜欢她的这个三妹妹啊!既然如此,那她不做点儿什么,是不是就太划不来了?

安宁如是想着,心底也在暗自盘算着,她的这个三妹妹,自从当上了蕙妃之后,她可是什么都还没有表示呢!既然如此,那么择日不如撞日吧。

茵茵见到皇太后进来,立即朝着行了礼,又看了看纱帘之后,茵茵为难的道,“太后娘娘,她……她怕是无法向娘娘行礼了,请娘娘恕罪。”

皇太后此刻自然是不会在意安宁是否给她行礼,敛了敛眉,淡淡的道,“免了,你家王妃到底怎么样了?”

茵茵皱眉,满脸的伤痛,“我家王妃,王妃她……”

茵茵结结巴巴,故意不说得清楚,神色微闪,似乎是在故意诱导着皇太后,让她认为纱帘后躺着的女子,就是她家王妃无疑,心中却是暗道:我家王妃好好的呢!此刻,她正看着你呢!皇太后啊皇太后,你也不过如此罢了,你又怎知道,你在这里看戏,却也同时成了别人眼里的戏中人!

茵茵故意意味不明的诱导着皇太后,而这效果也是显著的,皇太后本就以先入为主的观念,就更加相信在那纱帘之后躺着的人是宸王妃安宁了。

心中浮出一丝得意,皇太后心中大叫了声:好啊!真是太好了!单是看着丫鬟的神色,就知道这一次宸王妃的情绪,可不仅仅是一丁点儿的让人担心啊,不过,越是让他们担心的事情,在皇太后眼里,却是会让她更加的高兴。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家王妃在我们北燕皇宫中小产,若是让宸王知道了,怕是……”皇太后紧皱着眉,叹息了一口气,她的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眼底眸光微闪,“哎,我们北燕该如何对宸王交代啊!”

她现在,倒是有一个想法,若是宸王在这里,不知道,他会是怎样的脸色?怕是心痛得恨不得死了算了吧!

“宸王呢?可通知了宸王?”太后继续问道,目光时不时的瞟向那纱帘之后,想着方才太医所说的话,心中的恶毒一直持续的流转着。

茵茵摇了摇头,“没有。”

这件事情通知宸王干什么?难不成是让宸王来看好戏吗?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注意。

茵茵如是想着,不知道王妃是否有和她一样的想法,不过,有一点她却是十分的确定,此刻,王妃在内堂里,定是十分兴致高涨的看着皇太后的自说自话。

皇太后敛眉,没有吗?没有怎么行?

“来人,快去寻宸王殿下,宸王妃此刻没有宸王在身旁怎么行呢?”皇太后吩咐道,能够看到苍翟伤痛,她又怎会放过这次机会?

外面皇太后带来的太监宫女,听了皇太后的旨意,立即领命而去。

此刻,皇太后满心欢喜,心中的期待越发的浓烈了,目光落在纱帘后的榻上,那一个女子依旧发出细微嘶哑的呻吟声,皇太后敛了敛眉,大步朝着纱帘走去,而安兰馨也紧随其上,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安宁此刻的境况。

茵茵见到她们二人的举动,神色微闪,却是猛地跪在地上,“太后娘娘,蕙妃娘娘,她……她……奴婢害怕,她冲撞了二位……”

皇太后皱眉,冲撞了她们?哼,如何能冲撞?便是能冲撞又如何?什么都无法打消她们二人想看到安宁凄惨模样的念头。

皇太后和蕙妃冷冷的看了茵茵一眼,并没有理会她,连脚步都没有停下片刻,缓缓的走到了纱帘的前面。

无法阻止皇太后和蕙妃,这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现在,二人的举动,更是让茵茵的嘴角扬了扬,不过,她低垂着头,却是无人察觉到她的异样。

皇太后想要看纱帘之后吗?不过,看了怕是要让她失望吧!

茵茵心中激荡着,倒是有些期待看皇太后震惊失望,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精彩表情了呢!

茵茵抬起头,在她的目光之中,皇太后亲自朝着纱帘伸出手去,在到了纱帘处,顿了顿,片刻之后,果断的撩开了帘子……

皇太后和安兰馨以为她们会看到她们脑海中想象得到的那画面,只是,她们看到了什么?

两人的连都在那一瞬间垮了下去,在她们的视线当中,确实有一个女子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双目空洞无神,口中不断的呢喃着“我的孩子……”

在她的身下,隐约可以看见裙褥上沾了血迹,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只是,那一张脸……却不是安宁的脸!

皇太后和安兰馨都是怔了怔,再看了那张脸许久,确定没看错,那确实不是安宁的脸之后,她们的心中才咯噔一下,方才的得意与幸灾乐祸,顿时变成了愤怒与失望。

“这是怎么回事?”皇太后怒声吼道,不是安宁!为什么竟然不是安宁?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现在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

而安兰馨也是一样,她的震惊不亚于皇太后,天知道,她在看到那个人不是安宁的时候,她心中是怎样的心情!

若不是她口不能言,此刻,第一个问出是怎么回事的人,怕就是她安兰馨了。

安兰馨和皇太后的目光都看向跪在地上的茵茵,满脸的质问,浑身所散发出的凌厉,笼罩着整个房间。

可是,谁知茵茵却是不紧不慢的抬起头,皱眉道,带着几分无辜,“什么怎么回事?”

皇太后心中的愤怒更盛,加重了语气,“为什么不是安宁?她不是小产了吗?为什么这里的这个人不是她?!”

直觉告诉皇太后,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她的心中还有一股浓烈的不安在弥漫着,这感觉笼罩着她的心,让她甚是不喜。

她最讨厌的就是事情不在她的控制之内了,上次明明是要设计皇帝,到最后,竟然被皇帝钻了空子,让赵昭阳成了皇后,她已经是气愤至极了,而这件事情,无疑更加在还未浇灭的火焰上,泼上了一桶油。

此话一出,茵茵更是无辜了,“太后娘娘,小产的人本来就不是王妃,娘娘从哪里听得王妃小产了?谁敢如此在娘娘面前搬弄是非,娘娘,你可要明察啊,这等诅咒王妃的小人,定要严惩才是。”

皇太后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什么叫做小产的人不是王妃?什么叫做诅咒王妃的小人,定要严惩?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自己是上当了,她竟然上当了!

正如是想着,一个声音便在房间之中响起,让皇太后和安兰馨皆是不由得一怔……

“咦,太后娘娘来了,安宁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上次娘娘送给这小家伙的布料,安宁可都裁剪好了呢,就等着缝制了,那布料,果真是好极了,这不,安宁正想着去太后寝宫亲自感谢,却没有想到,太后娘娘竟然到了昭阳殿来,呵呵……”安宁意有所指的道,温婉的语气甚是真诚,不过,她放在隆起肚子上的手,那孕妇的姿态,却是一一都在昭示着对皇太后的讽刺。

皇太后目光落在安宁那隆起的肚子上,脸色更是难看,这……这还不明显么?安宁是给她挖了一个陷阱啊!而她却,还是中计了!

安宁却没有理会皇太后那狠戾的视线,目光落在安兰馨的身上,那一刻,安兰馨竟然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安宁眸光微敛,避开么?嘴角微扬,安宁亲切的对着安兰馨开口,“三妹妹也来了,哦,你看我,三妹妹如今是蕙妃娘娘了,宁儿怎还能叫三妹妹为妹妹呢?”

皇太后身体一怔,疑惑的看着神色变得慌乱的安兰馨,捕捉到什么,厉声问道,“什么妹妹?”

安宁等的就是皇太后的这一问,看安兰馨的眼神,越发的深沉,朗声道,“太后娘娘不知道吗?宁儿还以为蕙妃娘娘告诉太后娘娘了呢,宁儿和蕙妃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啊!”

皇太后一听,怒气更是高涨,那眼神,似乎要将安兰馨灼穿。

安宁看了,眼底眸光闪烁,她倒是要看看,震怒的太后会怎么对待这骗她的安兰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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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章 彻底决裂,跪地求饶借刀杀人!

安宁知道,自己在此时此刻投下的这一记重磅炸弹,足以在这二人之间炸开,她隐隐感觉到皇太后不喜欢东秦国的女子,从那十个东秦国送来的秀女一个都没有被选做妃子这件事情上就可以略见一斑,或许是因为昭阳长公主的迁怒,不过,安宁只想看结果。

不喜欢东秦国的女子么?她怕是不知道她喜欢,甚至极力替她筹划的安兰馨,正好就是东秦国的女子吧?

安宁几乎是想想,就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两个女人,挑破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看着这两个人狗咬狗,似乎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安宁单是想想,心中的热血便激荡了起来,就连肚中的小家伙,也适时的在她的肚中动了动,似乎是在告诉安宁,他也甚是欢喜呢!

安宁轻抚了一下隆起的小腹,眼底的笑意更加浓郁,想害她肚中的小家伙么?想看她的好戏么?这两个女人,还真是不知好歹,自作自受!

敛眉,安宁抬眼,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两个女人,等待着看着二人的好戏。

安兰馨在听到安宁提及“三妹妹”这个让她久违了许久的称呼之时,就已经开始不安了,她不笨,又如何不知道这个事情被皇太后知道意味着什么,此刻,感受到皇太后那凌厉的视线,安兰馨如锋芒在背,不用问,她也明白,此刻皇太后对自己是怎样的愤怒。

“……”不,不是这样的,母后,你听我解释……

安兰馨张口,焦急的想要解释,但是,张口之后,再次发现自己不能发声的嗓子,心中没有比此刻更加恨这一副嗓子,此刻,她除了焦急的看着皇太后对自己的震怒越来越明显,慌乱的手足无措,但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安兰馨摇摆着手,目光在空气中和安宁的视线相遇,从她的眼里,她看到了幸灾乐祸,安兰馨身体猛然一怔,意识到什么,眼底划过一抹阴沉。

故意的!安宁她是故意的,安兰馨十分肯定这一点,安宁她一定是故意说出她们二人的关系,好引起皇太后对她的怒意!

可为什么?安兰馨的脑海中刚浮现出这个问题,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心在那一刻咯噔一下,一丝后悔冒了出来,是啊,她怎么会忘记她的这个二姐姐的聪慧,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安兰馨咬了咬唇,二姐姐这是在报复她啊!

“兰馨,你告诉哀家,她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是东秦国的人?”皇太后的语气带着不容忽视的凌厉,目光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兰馨,事实上,从安兰馨的反应上,她已经看出了些许端倪,但是,她想要听她亲口说出答案。

秦国人么?想到什么,皇太后眼底的凌厉,又多了几分。

安兰馨被皇太后的声音拉回神思,更加不安了起来,目光中闪烁的不安越发的浓烈,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解释?

安兰馨张了张口,猛地想到什么,到处寻找纸笔,可是,这里不是她的春华居,更加不是皇太后寝宫,这里似乎安宁的地盘儿,又不是书房,哪里能够让她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找到书房?

安兰馨挥舞着手,支吾着,祈求的看着宫女太监比比划划,可是,谁能明白她比划的意思?

安宁倒是明白,可是,她可乐得看安兰馨紧张得不知所措的模样,又怎么会主动帮她?

“来人,上笔墨纸砚。”皇太后凌厉的声音响起。

她所带来的宫女太监不敢有丝毫怠慢,快速的下去,安兰馨见有人去准备笔墨纸砚,但是,她心中的大石,依旧没有落下来,不安还在心里盘旋着,怎么也挥之不去,脑中思索着,该如何解释,才能消弭皇太后的怒气。

皇太后本就不喜欢东秦国的女子了,更何况,自己还是骗了她的东秦女子!

房间内的气氛,显得非常的诡异,安兰馨好不容易等到了宫人送上来的笔墨纸砚,一拿到笔纸,安兰馨便迫不及待在纸上写道,“母后,你听兰馨解释,兰馨早已经不是东秦国的人。”

不是东秦国的人?安宁下意识的挑眉,这就是所谓的忘本么?安宁眼底多了一抹深沉,夹杂着些微的不屑,继续等待着看安兰馨如何向皇太后解释得清楚。

不过,皇太后看了她写下的这一句话,眉心却是皱得更紧,那母后两个字,让她如鲠在喉,厉声道,“还是不要叫哀家母后了吧,哀家可没有蒙骗哀家的儿媳。”

安兰馨脸色白了白,就连拉开纸张的手,也是猛地一抖,硬是将手中的那张纸给扯成了两半,不要叫她母后?这意味着什么?安兰馨依旧记得在皇太后开口让自己唤她母后时,她的兴奋,要知道,在这北燕国的皇宫内,不是所有后宫的妃子都有资格唤皇太后为母后的,这“母后”这个字,可是代表着皇太后对她的认可啊,在这皇宫之中,她几乎可以说是孤苦无依,有皇太后给她当靠山,这是多大的好事啊,可是……可是这一切都要幻灭了吗?

这才过了多久,她就没有资格唤她母后了吗?

安兰馨楚楚可怜的看着皇太后,眼底盛满了祈求。

可是,皇太后在这后宫之中大半辈子,最不可能有的就是怜惜之情,目光微敛,皇太后的神色没有丝毫松动,眼神一凛,猛地想到什么,皇太后继续问道,“如果你和宸王妃是姐妹的话,那你就应该姓安吧?安兰馨!是的话,给哀家点头!”

皇太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了“安兰馨”这三个字,可想而知,她此刻的愤怒。

安兰馨身体一怔,对上皇太后的视线,眼神之中满是惊恐,几乎是下意识的,安兰馨点了点头,这不点头还好,一点头,安兰馨却是迎来了新的一番风暴。

几乎是在安兰馨点头的瞬间,皇太后猛地大步上前几步,连自己的仪态都没有去顾忌,高扬起那一只戴着尖锐指甲套的手,狠狠的朝着安兰馨左边的脸打下去。

“啪”的一声,在房间之中响起,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皇太后的这一耳光,不仅仅是如此,这声响,更是让所有人都是一怔,几乎单是听着声音,便可以猜想得到,这一巴掌打下去,是多么的用力。

饶是他们听的人,都好似感觉到那耳光打在脸上的火辣辣的疼,更何况是硬生生的挨下了这一巴掌的安兰馨呢?

那强大的力道,不仅仅是打偏了安兰馨的脸,甚至是带着安兰馨的身体,一个踉跄,安兰馨就这样狠狠的朝着一边扑倒过去,而那方向,刚好摆放着一张桌子,不知是否是巧合,安兰馨的额头正撞在那桌子的棱角处,顿时,安兰馨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额头冒出一丝怪异的东西,在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几乎是所有人看到她此刻的模样,都倒抽了一口气。

在他们的视线当中,安兰馨的额头受伤处,赫然凹陷了一大块,在那破损的地方,鲜血直流,一直从额际流下,滑过那半边的脸颊,映着那苍白的脸色,更是显得骇人。

安宁挑眉,暗自腹诽:这皇太后下手可真是厉害的,这反应甚至超出了她的想象,不过,她甚是满意她此刻所见到的,安兰馨额上那么一个伤痕,便是好了,都怕很难不留下疤痕吧!

安宁摇了摇头,似怜惜,这下可真是难为她的三妹妹了!

安兰馨下意识的抬手捂住额头,可是一碰,那疼痛便铺天盖地的袭来,似乎要将她淹没,可是,想到她此刻面对的事情,她却知道,这个时候,她连处理伤口都没有资格,当务之急,是要求得皇太后的原谅,皇太后可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啊。

安兰馨明了之后,立即顾不得额头上袭来的痛,以及不断流下来的鲜血,快说的找到方才用过的笔纸,刚要下笔,便听得皇太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说你早已经不是东秦国的人,那你倒是跟哀家说说,你到底如何不是东秦国的人?”皇太后神色依旧凌厉害骇人,对于安兰馨此刻的模样,她依旧没有丝毫同情,对待骗了她的女人,她有什么可同情的?

骗她?她堂堂北燕国的皇太后,怎容得这么一个十多岁的小女人欺骗?要是让天下人知道了,她这个太后被骗,她的颜面怕是要丢尽了,哼,既然敢骗她,就该承受欺骗的代价。

方才那一巴掌,当真是便宜她了。

安兰馨刚要下笔的手抖了抖,如何不是东秦人?她该怎么回答?

方才,她也不过是急切的想要解释,脱口而出的话罢了,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却成了她的难题,目光不安的闪烁着,安兰馨紧紧的握着笔,不知所措的咬着唇,脑袋此刻竟然是一片空白。

“怎么?说不出来缘由了吗?还真是心思深沉的女人。”皇太后冷哼一声,似乎是故意要找安兰馨麻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想到什么,眼底更是深沉,“说,你到底是有何居心?”

安兰馨是詹灏亲自给她介绍的,因着是詹家人送来的,所以,她对她甚是关照,甚至没有去探寻她的姓,只知道她唤兰馨,但是,她却没有料到,自己的一时大意,竟然将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好一个安兰馨啊!若是今日不是宸王妃安宁提起,她这个堂堂的北燕皇太后,怕是要被这小丫头片子给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安兰馨身体一颤,心中一抹心虚浮出,有何居心?她确实别有用心啊,可是,她怎么敢在此刻说出来?她知道,自己一旦说出来,她所面临的一定将是皇太后更加严厉的怒气,她这么一个小小的蕙妃,能够承受得起吗?她很怀疑!

安兰馨抬眼看向皇太后,不停的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安宁不得不承认,这两年的时间,安兰馨成长了,此刻安兰馨说谎时眼底的真诚,饶是安宁都禁不住为之动容,如果不是知道这个三妹妹前世的手段,她还会真的觉得安兰馨是无辜的,她就像一只小兔子,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但是,她的可怜却得不到安宁和皇太后的怜惜,安宁她是要看好戏不是吗?而至于皇太后,她心中气都气炸了,还怎么会有心思去怜惜安兰馨这个其心可诛,可恶至极的女人。

皇太后也更是明白,这个安兰馨的演技有多高,此刻,她后悔那天为了安兰馨而和皇帝闹僵,天知道,这是多么的讽刺,安兰馨无疑是在她的这张老脸上狠狠的打了一个耳光啊,好似在嘲笑她,她堂堂北燕皇太后,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没有居心吗?那哀家便来猜猜,你到底是什么居心!”皇太后厉声道,“你骗哀家,无非是想利用哀家,让哀家帮助你得到皇上的注意与宠爱,哼,你还真是盘算得好啊,这段时间,你伺候在哀家的身旁,装成一副贴心可人的样子,哀家还这是被你蒙了过去,你想要得到皇帝的注意吗?哼,你以为骗哀家会是什么下场?”

皇太后说到此,眼底激射出一道冷冽的光芒,顿了顿,继续说道,“哀家告诉你,你虽然利用哀家当上了蕙妃又如何?别忘了你住在什么地方,春华居,呵呵……哀家还想早日将你从春华居那个冷宫中给弄出来,没想到啊没想到,看来,哀家也没有必要去费那些心思了,从今天起,你这个蕙妃,就给哀家好好的在春华居中待着吧。”

这个安兰馨,怕也是一个有野心的,可是,在这皇宫中,有野心的人多了去了,单单是凭着野心还不够,安兰馨若是有她的帮助,定会一世荣耀,可是,现在的安兰馨,怕也是失去所有希望了。

皇太后在后宫中生活这么多年,她知道,怎么处置一个人才是对她最大的折磨,往往那不是死,而是让她去经历那些她所惧怕的,让她身心都受到折磨。

当下皇太后便做了决定,安兰馨有野心吗?哼,那么她倒是要看看,有野心的安兰馨在冷宫之中,面对毫无希望的未来,以及冷宫的寂寞,会是如何的难受。

有多少妃子在冷宫之中被折磨得疯了的啊,而安兰馨……哼,这便是她骗自己的代价,她绝对不会让安兰馨有翻身的机会。

安兰馨脸色顿时苍白至极,皇太后的话,无疑是绝了她的所有希望,好好地在春华居中待着?这意味着什么?皇太后是明明白白的在告诉她,只要皇太后还有一口气在,那么,她安兰馨就休想有离开冷宫之日么?

安兰馨心里一阵一阵的犯凉,这些时日,她在冷宫之中根本睡不着觉,每每都会听到冷宫中有无数哀怨的声音在盘桓,她曾听闻过,冷宫之中死了不少的妃子,历代的都有,那是一个不吉利的地方,她无法想象,日后每日都在那个地方生活,会是怎样的感受。

她的心里在排斥着,努力的想要发出声音,快的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太后娘娘息怒,兰馨求太后娘娘给兰馨一个机会,兰馨错了,兰馨不该欺骗太后娘娘。”

想到那日五皇子苍澜得知她东秦人的身份之时,她就已经有不好的预感,担心着被皇太后发现,但她却没有料到,这一天竟然这么快的就到来了,她甚至还没有利用到皇太后,不是吗?

她的心里怎能甘心啊!老天这是在和她开玩笑吗?为何每一次给了她希望,又在很快的时间内,亲手将那希望给戳破?当年跟随着秦玉双是如此,此刻亦是如此!

可笑啊,为何她的命运竟如此悲惨?

她又如何能想到,这或许跟命运无关,只是,她的贪念太大了,她的心已经被权力的欲望控制着,不断的膨胀,一次不甘心,便蕴藏着下一次的更不甘心,如此恶性循环,那后果可想而知。

皇太后又本就是铁了心的人,又怎会理会安兰馨的求饶?不过,看到她此番惊恐害怕的模样,皇太后的心里却是浮出一丝畅快,“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个机会再骗哀家吗?哼,告诉你,你便是有机会,都不可能再从哀家这里,甚至是再从这个皇宫里得到什么!”

她最不喜欢的便是东秦国的女子,别说安兰馨骗了她,只是知道她是东秦国的女子的时候,皇太后心中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一想到东秦国的女子,她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赵昭阳那个女人,这一辈子,她从来不曾在哪个女人的手上输过,唯独赵昭阳啊!

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皇太后眼底的冷意高涨,得意的看着安兰馨那失落的神色,当年,她就是希望让赵昭阳如此,可是,赵昭阳的那性子,便是任凭她怎么冷嘲热讽,怎么给她脸色看,她始终就是那让人刺眼的温婉笑容,而这笑容……目光扫过宸王妃安宁,这笑容久违了十多年,她竟在这宸王妃的脸上时常见到。

哼,果然不愧都是东秦的女子,果然不愧是婆媳!

想到自己今日来昭阳殿的目的,她的心中就好似被一块大石堵着,压得快要让她呼吸不过来,她知道,今日是掉进这个安宁的陷阱里了,哪怕是方才她透露出她和安兰馨之间的关系,也是激起自己的怒意,将她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安兰馨的身上,而她,只是坐在那里,看一出好戏罢了。

安宁啊安宁,上一次自己来昭阳殿中打探安宁的虚实,怕真的是小瞧了这个安宁了,很显然,这女子的脑袋可是精明得很,甚至不亚于当年的赵昭阳,二人都是聪慧的女子,只是,在对待事情上,这个安宁,怕是比赵昭阳还要杀伐果决得多。

这个宸王妃不好对付啊!皇太后的脑袋中浮现出这句话,一颗心更是郁结之极。

她虽然知道,安宁可能是在利用自己的怒意,对付安兰馨,可是,她却依旧无法压制自己的对安兰馨的愤怒。

安兰馨目光中闪烁着的不安越发的浓郁,猛地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是啊,皇太后又怎会放过她?单是从她对安宁的排斥,从她对赵昭阳的排斥,她就已经知道,皇太后是有多不喜欢东秦的女子了。

可是,她就要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前途就此断送么?还是断送在这么一个老不死的手中,断送在冷宫之中?

不,这不是安兰馨愿意看到的,可是,她又该怎么办?安兰馨目光闪动着,努力的想着脱身之法,可是,饶是她绞尽脑汁,她都无法想到什么。

当年,赵昭阳有皇帝的疼爱,便是皇太后再不喜欢她,她在和后宫之中,依然有一席之地,但是,她呢?她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条贱命而已。

突然,安兰馨身体一怔,目光立即转向安宁,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倏然一亮,跪在地上的她,快速的朝着安宁那边挪动着身子。

安宁皱眉,丝毫也没有想到安兰馨这一刻会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她要干什么?

很快的,安宁便有了答案,只见安兰馨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衫,抬眼望着她,神色之间的哀求流露出来,让人经不住为之动容,一手比划着,似乎是在向安宁求救。

安宁是何等聪明的女子,她又如何会看不出安兰馨的意思?只是,她却不愿懂,求救么?眼底划过一抹诡谲,她可没有忘记,安兰馨方才进入这个房间,知道那小产的人是她安宁之时,那神色之间流露出来的得意与幸灾乐祸,她想看到自己小产,这般恶毒的安兰馨,她又如何会伸手帮她?

再加上,是自己方才将皇太后的怒气引到了安兰馨的身上,安兰馨若是得势了,她会不记仇吗?安宁可不想拿安兰馨的仁慈来做赌注,若是输了,划不来的就是她自己了!

“蕙妃娘娘,您这是干什么?您如此安宁可承受不起啊。”安宁皱眉,没有唤她三妹妹,事实上,在安宁重生之时,安平侯府那些所谓的亲人,就早已经不再是她的亲人,更何况,在安平侯府中,本来就没有亲情可言,不是吗?

一声蕙妃娘娘,就已经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安兰馨又如何会不明白呢?可是,饶是安宁流露出和她划清界限的意思,安兰馨也不想放弃,此时此刻,或许只有安宁能够帮自己了。

她要的不是安宁向皇太后求情,而是希望得到皇上的怜惜。

皇上对宸王殿下和宸王妃的态度,她是看在眼里的,安兰馨想,只要安宁一句话要保住自己,那么,饶是皇太后怕也无法奈她何!

对上安宁的双眸,安兰馨好似下定了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紧咬着牙,好似豁出去了,双手匍匐在地上,朝着安宁重重的磕下头去……

这举动让在场的宫女条件都是一怔,安宁是宸王妃,而这蕙妃虽然是住在冷宫之中,但好歹也是一个妃子,依照皇上和宸王的关系,严格论来,这蕙妃终究还是要高宸王妃一个辈分啊,怎能就这样就磕下去了?这不就乱了套了吗?

饶是皇太后,脸上也是闪过一抹异样,安兰馨这举动,无疑是更加的刺激了她,安兰馨又如何会不知道,既然在皇太后那里,已经没有出路了,那么,安宁这一条路,她一定要牢牢的抓住,哪怕是惹怒了皇太后,她也在所不惜。

可是,安兰馨终究是太天真了,她不停的磕着头,可是,安宁只是静静的看着,丁点儿也不为所动,不是安宁无情,而是安宁不能冒险!

房间里,一阵诡异的安静,只剩下安兰馨的额头撞击着地板的声音,方才她额上本就受了伤,此刻以触碰,更是血肉模糊,但是,安兰馨却顾不得许多,甚至想着,自己越惨,二姐姐或许就会同情自己。

但是,过了许久,安宁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终于,她好似磕得累了,一张脸上沾满了鲜血,那额头更是狼狈不堪,渐渐的,安兰馨速度慢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自己想希望越发的渺茫。

手紧握成拳,安兰馨停下了磕头的动作,心中的讽刺与恨意不断的蔓延而出,安宁啊安宁,她难道就真的如此狠心的见死不救吗?

她们可是亲姐妹,身上都流着相同的血液啊!

可是,此时的安兰馨哪里会想到,就在前不久,她明知道皇太后要对付安宁,要将安宁肚中的孩子置于死地,她又何尝有因为姐妹之情而来替安宁通风报信,不但没有通风报信,甚至还打从心里希望安宁肚中的孩子没了,甚至在方才听到太医说出安宁情况之危机之时,希望安宁一尸两命。

安兰馨紧咬着牙,恨意不断的在心中交织着,她若真的免不了冷宫了此残生的命运,那么,她也要拉上安宁给她陪葬!

眼底一股浓烈的杀意激射而出,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众人都来不及防备之时,安兰馨原本跪着的身体赫然而起,直直的朝着安宁扑去,那眼中的骇人气息,让所有人都为之胆寒。

安宁蹙眉,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的肚子,心顿时提了起来,她想要避开,可是,此刻隆起的肚子,却成了她的掣肘,而在方才和安宁一起出现,之后一直都在一旁静静待着碧珠,以及茵茵眼睛倏地睁大,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安宁冲过去,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抵着安兰馨,不让安兰馨接触到安宁分毫。

只是,她们二人的速度,却是抵不过安兰馨距离安宁如此近的距离,看着安兰馨距离安宁越来越近,几人的心中都是提起了一块大石,不过,皇太后却是在此刻绽放开了一抹笑容。

安兰馨这一冲过去,凭着她此刻的愤怒与冲动,安宁肚中的孩子……如是想着,皇太后眼底的恶毒,越发的浓烈,很好啊!安宁方才故意引出自己对安兰馨的怒意,她在一边看笑话,她正因为此事,一肚子的气呢,却没有料到,形势变换得这么快,哼,得意么?下一刻就要轮到她安宁哭了!

皇太后的脑海中浮现出安宁躺在血泊之中的画面,眸光闪了闪,静静的等待着这一幕的发生。

就在气氛紧张都快要崩了的时候,一抹玄色的身影赫然闪进了房间,而此时,眼看着安兰馨就要触碰到安宁的身体,电光火石之间,安宁只感觉到自己腰间多了一双大手,那熟悉的感觉,耳边萦绕着的属于苍翟的气息,让安宁的心在那一瞬间彻底的放了下来,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安宁知道只要有苍翟在,谁也休想动她一根手指头。

而在那一瞬间失去了目标,安兰馨自然是失望之极,此时的她,已经无法稳住自己的身体,一下子重重的扑倒下去,摔在地上。

形势突然的大逆转,让人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是片刻之后,茵茵和碧珠看到安宁挺着肚子,安然无恙的靠在宸王苍翟的怀中,心中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幸亏王爷来得及及时,不然……二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安兰馨的身上,这个女人,怎的这般带毒?!

而同样的事情,在皇太后的眼里,却是激起了另外一番风浪,方才雀跃的神色,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凌厉,方才是怎么回事?竟然……

方才明明差点儿就碰到安宁了,这个安兰馨,还真是没用得很,这还要怪苍翟那小子,竟然早不来,迟不来,在这一刻出现,可是,她猛然想到什么,眸子一凛,心中的悔意顿时冒了出来,方才,正是自己让人去寻苍翟来了,她本想幸灾乐祸的让苍翟回来亲眼看到安宁小产的模样,可是,她千算万算,竟然没有算到,她这举动还坏了她的大事。

那个安宁,当真是让她气愤之极!

“这是怎么回事?”苍翟依旧揽着安宁,饶是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丝毫没有要松动的样子,想到自己方才听到的消息,目光立即落到安宁的肚子上,看到上面依旧安然无恙的隆起,一颗心才彻底的放了下来。

天知道她方才听闻宁儿小产的消息时,是怎样的心情,那一刻,他几乎以为是天塌下来了,一颗心都是紧紧的揪在一起,宁儿小产?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苍翟想也没想的丢下手中的事情,随后,在皇宫之中,便可以看见一抹玄色的身影在房顶上穿梭,直接朝着昭阳殿这边赶来,他一进的昭阳殿,就感觉到了一阵不寻常的气氛,在到了房门外之时,看到危险朝着宁儿靠近,还好他眼疾手快的将她抱开了,不然……

苍翟几乎无法想象,那会是这样的后果,牢牢的将安宁锁在怀中,苍翟利眼一扫在场的人,目光最后落在那地上的女子身上,那女子沾满鲜血的脸,让苍翟微微皱眉,但是,便是沾着血,他也依稀可以辨别出这人是谁,可不就是蕙妃娘娘安兰馨么?

苍翟紧咬着牙,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这个女人方才差点儿就伤到了宁儿啊!

“来人!”苍翟厉喝出声。

苍翟话落,下一瞬,外面的太监便恭敬的进来,随时待命的模样。

“把这个女人……”苍翟眸子一凛,整个人如地狱走出来的修罗,让人不寒而栗。

只是,他的命令还没有说完,皇太后的声音便响起,硬生生的打断了他的话。

“慢着!”皇太后眸光微敛,再次抬眼之时,对上苍翟的视线,眼底尽是冰冷。

皇太后的突然开口,让所有人都是怔了怔,太后娘娘想干什么?

尤其是安宁,眉心紧蹙着,眼底划过一抹幽光。

“太后娘娘没事来昭阳殿有何贵干?”苍翟皱眉,对于皇太后,他素来都没有好脸色,这个女人,当年是如何对待他的娘亲的,他都一一记得,他对昭阳殿,一直都怀有敌意,皇太后出现在这昭阳殿中,一定没有安什么好心。

皇太后倒是被问倒了,她来干什么?她能够说她是来看安宁小产,专门来幸灾乐祸的吗?

眼底划过一抹不悦,皇太后却是没有理会苍翟的问题,朗声道,“宸王殿下,蕙妃是我北燕的妃子,哀家倒是觉得,她容不得你来处置!”

安宁挑眉,冷笑,这是什么情况,皇太后不是气愤安兰馨吗?可为何……她似乎是想保她啊!

仅仅是片刻,安宁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比起对安兰馨的气愤,这皇太后更加不想让苍翟和自己如意啊!

眸光微敛,安宁瞬间知道该如何做了,再次抬眼之时,安宁却是对上了皇太后的目光,“太后娘娘此话说得不错,方才便是蕙妃娘娘差点儿就伤了宁儿,该处置也该是由皇上和太后娘娘才是,我和王爷是越俎代庖了,不过……”

皇太后皱眉,她倒是宁愿看到安宁开诚布公的和她对峙,也好过看到她此刻面带微笑,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这样的安宁总是让人头皮发麻。

就如此刻,皇太后头皮就开始发麻了,不过,不过什么?

安宁没有等皇太后问,便立即继续开口,满脸真诚的道,“太后娘娘,宁儿相信,方才蕙妃娘娘一定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不小心才会扑向宁儿,况且,她方才不是没有伤到宁儿吗?既然如此,宁儿想请太后娘娘卖我家王爷和宁儿一个面子,不要责怪蕙妃娘娘,毕竟……毕竟蕙妃娘娘是宁儿的三妹妹,血浓于水……”

安宁如是说着,目光若有似无的留意着皇太后的神色,果然看到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尤其是在她说到“血浓于水”之时,皇太后的手更是紧握了起来,安宁眼底闪一抹得逞,静静的等待着自己这番话说出来的效果。

安宁的“求情”,让苍翟,碧珠,以及茵茵都是皱了皱眉,宁儿她是要干什么?求情,她竟然替方才差点儿伤到了她的安兰馨求情?

此刻,就连安兰馨也是满心的诧异,她求情了?方才她对她磕头,那么苦苦的哀求她的怜惜,可是,她却不为所动,现在,她竟然为她求情了!

她真的可以相信安宁是在帮助她吗?可是,为什么她心里的不安却依旧在盘桓着,甚至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求情?安宁真的是为她求情么?这怕只有安宁自己心里知道,不过,聪明如苍翟,看了安宁一眼,随即好似猛地捕捉到什么,顿时恍然大悟,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原来如此,宁儿啊宁儿,她总是知道该如何利用时机与资源,饶是他也不得不佩服啊,而此刻……苍翟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皇太后,眼底的光芒闪烁着。

宁儿是要借刀杀人么?

果然,皇太后冷哼了一声,意有所指的道,“面子?宸王和宸王妃的面子,哀家自然是要给的,不然皇帝知道了,怕是又要说是哀家的不是了。”

皇太后的语气,满是酸意,心中依旧无法为皇帝的态度而介怀。

“如此,宁儿便在此替宁儿的三妹妹谢过皇后娘娘了。”安宁恭敬的朝着皇太后福了福身,敛眉,遮住眼底越发耀眼的光芒。

皇太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谢?她可不稀罕她的谢意!

给苍翟和安宁面子么?她怎么会给他们面子?她倒是恨不得在他们的面子上,狠狠的打一巴掌,以消她心头的怒气。

“来人,将这个女人给哀家提起了,这样趴在地上算什么?给哀家跪好了,哀家今日便要替皇上来清理门户!”皇太后朗声道,安宁越是求情,越是希望自己饶过安兰馨,她就越是要狠狠的惩罚安兰馨!

此时的她,哪里又曾发现,自己是中了安宁的计了呢!

安宁等的就是她的这一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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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章 当众用刑,生不如死意外有喜!

皇太后话一落,几乎是所有人都愣了片刻,心中禁不住腹诽:方才太后娘娘不是说要给宸王和宸王妃面子吗?可是,她对蕙妃娘娘处置,可丝毫没有给面子的意思,好似故意要让宸王和宸王妃难堪一般。

这是什么情况?皇太后这么做,方才替蕙妃娘娘求情的宸王妃的颜面,可该往哪里放啊?

宫女太监们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碧珠和茵茵在看到安宁嘴角扬起的若有似无的笑意之时,在自己的脑中将这个消息消化了片刻,才恍然大悟,二人明了之后,皆是不着痕迹的敛眉,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原本就被不安笼罩着的安兰馨,听到太后娘娘对自己的处置,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饶是她脸上沾染上的血迹,都无法掩盖得住他此刻的惊慌的神色。

安兰馨愣了片刻,第一眼看向安宁,正好对上她微微闪烁着异样光彩的目光,心中一怔,也在那一瞬间明白过来,神色复杂的看着安宁,几乎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原来如此!她就说方才自己求安宁帮忙,她都不为所动,安宁又怎么会在自己差点儿伤到了她的情况下,替自己求情呢?

她这不是求情,分明就是将自己往太后娘娘的怒火上推啊!

是啊,以太后娘娘对苍翟和安宁的不喜,安宁想要的,皇太后越是不会满足啊,今天,皇太后没有如愿看到安宁小产,就已经是失望之极了,又怎会再卖给苍翟和安宁任何面子呢?

安宁应该是知道这一点吧!安兰馨几乎是在一瞬间便肯定了这个猜测,安宁啊安宁,她一直都知道安宁是聪慧的,但她却没有料到,她竟然会如此有谋略。

可怕!安兰馨此刻心里,只觉得自己的这个二姐姐真的精明得让人害怕,她此时才发现,和安宁为敌,是多么的愚蠢,可是,想到自己方才所做的事情,别说以安宁自己有仇必报的性子,就是宸王殿下对安宁不忍伤及分毫的疼爱,她安兰馨就无疑是犯了天大的错误。

要是方才自己真的伤了安宁和她肚中的孩子,有安宁和她肚中的孩子为她陪葬,她也满足了,可是,此刻事情落败,她所要承受的,可不仅仅是在皇太后的怒气了啊!

安宁这招借刀杀人,就已经昭示着她对自己不会手下留情了。

安兰馨看向安宁的视线,安宁竟是大方的没有回避,如此自然的迎接着她的目光,眸中隐隐泛着微微的冷光,看得安兰馨的心里更是发颤。

安宁满意的看着安兰馨那难看的脸色,此时,丝毫不介意皇太后不卖面子的举动,而她的目的已经快要达到了,不是吗?

哼,安兰馨啊安兰馨,想要伤了她肚中的孩子吗?别说是她没伤到,单单是有这种想法都不行!

皇太后的吩咐,太监宫女们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上前,将安兰馨从地上提起来,让她跪着,那动作粗暴,丝毫都没有怜香惜玉之意,这举动,惊醒了安兰馨,安兰馨紧咬着牙,狠狠的瞪了安宁一眼,收回神思,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

寄希望于安宁,是彻底不可能了,安宁越是求情,怕是只会加重皇太后对自己的怒意,为今之计……该怎么办?安兰馨一颗心紧紧的收着,想到方才太后娘娘所说的话……清理门户?皇太后是要置她于死地吗?

慌乱无措,安兰馨跪在地上,神色惊恐,摆着手,似乎是在表达着她的哀求。

“来人,给哀家上夹子。”皇太后厉声吩咐道,眼中的狠毒丝毫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安兰馨却不知道,此刻正是她摆动着的手,让皇太后找到了报复的方法。

哼,安兰馨这贱人,可恶的骗子,骗她吗?她口不能言,一副乖巧可怜的模样,骗尽了她的同情,她是如何骗自己的?想到安兰馨每一次和自己的交流,都是用纸笔,皇太后心中便冒出一个恶毒的想法,既然她用这双手骗的她,那么,她就毁了这双手,看她还如何兴风作浪!

安兰馨身体一颤,随即看到宫人很快拿着夹子进了房间,安兰馨骇然,双眼惊恐的睁大,几乎无法想象,他们拿着那夹子会对自己做什么。

安兰馨不愿想,但是,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她似乎看到那夹子扣在自己的十指上,血肉模糊的画面……

不要……

安兰馨口不能言,只能惊恐的摇头,但是,这个时候,谁会理会她的意愿?

皇太后看了一眼安兰馨,随即目光扫过安宁,正好瞧见安宁紧皱着的眉峰,那双深邃的眸子,似乎蕴含着对自己这番举动的不悦。

不悦么?皇太后挑眉,而正此时,安宁却是猛地开口,“太后娘娘,您这是……”

安宁演技颇佳,那模样,好似真的愠怒一般,只是,她还没说完,皇太后便打断了她的话,“宸王妃,方才这贱人差点儿就伤了你,本已经是死罪,哀家可是看在你和宸王的面子上,对她宽大处理,你们虽然姐妹情深,但我北燕的规矩终究是规矩,不能因为任何一个人而改变。”

皇太后一席话是在告诉所有人,北燕的规矩容不下东秦国的女子,更容不下苍翟这个含有东秦皇室血脉的孽种!

安宁和苍翟又如何听不出她的意思,不过,二人皆是操控情绪的高手,依旧不动声色,将注意力放在安兰馨的身上,安宁眸光微敛,紧紧抓住苍翟的衣衫,好看的眉峰紧拧着,“王爷,该如何是好?”

苍翟颇为配合开口,“也许皇上……”

仅仅是从苍翟口中说出了这几个字,太后的脸色便沉了下去,也许皇上?皇上怎么?也许向皇上求情,皇上就会真正的给他们二人面子了吗?哼,她又如何会给他们机会呢?

“给哀家动手。”皇太后一声令下,掷地有声。

宫人拿着夹子朝着安兰馨一步一步的走近,每走近一步,安兰馨脸上的惊恐就浓重几分,不停的摇着头,只是,终究是无法阻挡朝她而来的悲惨命运,仅仅是片刻,安兰馨挥动着的手便被宫人牢牢的抓住,粗暴的将她的纤纤玉指,放在了夹子的缝隙当中。

安兰馨感受到那刑具的冰冷,浑身开始打颤,周围的人都看着这一幕,对于这中拶指,他们时常见到,不过,此刻看安兰馨满脸是血,又受刑的画面,还真的是比往日的冲击力更大。

猛地,宫人狠狠的一拉,夹子倏然收紧,而安兰馨的双手顿时被挤压得变形。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极其诡异,要说以往每一个受拶指的人,哪一个不是叫得鬼哭神嚎的,唯独这个蕙妃娘娘甚是安静,不是她不愿叫,只是叫不出来罢了,安兰馨整个人被不断袭来的疼痛包围,却只能张大着嘴,她所受的痛,更是清晰了千万倍。

看着她痛苦的纠结在一起的脸,安宁的眸子却是一片隔岸观火的平静,她可没有忘记,方才安兰馨对自己做的事情呢!

皇太后眼底更是兴奋了起来,骗她吗?这就是骗她的代价!

“给哀家用力了。”皇太后似乎还不满足,继续催促道,好似恨不得将她的这双手砍断。

但实际上,砍断这双手,倒不如就这样慢慢的毁灭,让她尝尽苦楚更加大快人心啊。

宫人们按照皇太后的吩咐,不断的用力,只是,仅仅是过了片刻,安兰馨似乎终究是承受不住,整个人轰然倒地。

“太后娘娘……”宫人请示的叫着皇太后,看了看倒地的蕙妃,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决断。

皇太后眼底划过一抹不悦,“死了吗?”

若是死了,那就真的太便宜安兰馨这可恶的骗子了。

宫人立即上前,蹲下身子探了探安兰馨的鼻息,送了一口气,回禀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还有气在,蕙妃她昏死过去了。”

昏死过去了?

好,很好,没死就好!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安兰馨,皇太后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这点儿就受不了了吗?来人,将这女人给哀家丢进春华居去。”

皇太后依旧没有改变初衷,她要让这个骗了她的女人,在冷宫中,一点一点的承受折磨。

对于皇太后对安兰馨的处置,安宁倒是没有说话,她清楚的明白,无论是因为自己和苍翟,还是因为安兰馨本身对皇太后的欺骗,她的日子都休想好过了。

敛眉,看着宫人听从皇太后的吩咐,将安兰馨抬着,走出了房间。

不过,皇太后却没有离开,她的目光落在安宁隆起的小腹上,眼底更是多了一片深沉,但脸上却是扯出了一抹笑容,淡淡的道,“宁儿,你怀有身孕,可要当心着点儿,方才哀家听闻昭阳殿中出事了,还真的是吓了一跳,还好你没事,哀家这颗心,便放下了。”

安宁不着痕迹的挑眉,惊诧皇太后变脸的速度之快,方才还那般狠辣,甚至对她和苍翟的都是那般针锋相对,此刻,竟又变了态度了么?这个皇太后,还真是……什么放心了?她看她是伤心了还差不多,想到方才皇太后得知小产的人不是自己时的诧异与失望,安宁敛眉,呵呵的道,“宁儿自然会当心谨慎,毕竟像方才蕙妃娘娘那样‘不小心’的人,倒也不止那么一个,宁儿方才进门之时,听见太后娘娘问宁儿的侍女,为何小产的人不是宁儿,呵呵……当时宁儿还想着,莫非太后娘娘希望宁儿小产不成?”

安宁话说到此,顿了顿,随即果然看到皇太后的脸色微僵,一抹尴尬跃然于上,“怎么会?宁儿你这是冤枉哀家了,你肚中的孩子,可是流着我北燕皇室的血,哀家怎么会这样狠心呢?”

没有这样狠心吗?安宁心中浮出一丝讽刺,不予置评,这皇太后明知道已经撕破了脸皮,依旧维持着笑脸么?还真是愚蠢之极。

事实上,皇太后确实已经知道,方才得知小产的不是安宁之时,自己的反应,以这安宁的聪慧,定是明白了什么,只不过,她却不愿就此认输,在她看来,若是自己怒了,和安宁开诚布公的表明了撕破脸皮,那么她就输了,不仅如此,皇帝那里……想到皇帝,皇太后心中浮出一丝苦涩,他怕是也会更加的和自己将嫌隙加深吧。

所以,各方考量,皇太后依旧对安宁保持着笑脸。

“是啊,太后娘娘素来仁慈,又怎会这样狠心呢?是宁儿误会太后娘娘了。”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眼底的嘲讽若隐若现。

“仁慈”二字,更是让皇太后皱了皱眉,就连其他的宫人心中也都怔了怔,仁慈?什么仁慈?方才太后娘娘是如何对蕙妃的?那和仁慈沾得上半点儿的关系么?

讽刺,真是天大的讽刺!

太后娘娘又如何没有听出安宁的讽刺?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不过,她却是忍着,不着痕迹的看了将安宁搂在怀中的苍翟一眼,她知道,此时此刻,断然不是她对付安宁的好时机。

可恨的是,安宁的守护神苍翟,还是她亲自让人给叫回来的,当时的她又怎知道,她无疑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误会解开了便好,既然宁儿没事,哀家也就不多留了。”皇太后不愿再继续待在这里,这昭阳殿时她肉中刺不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落空,她心里就是一阵郁结。

苍翟皱眉,听方才二人的谈话,精明的苍翟也隐隐捕捉到什么,要走么?哪有那么容易?正要开口阻止,却感受到安宁在他的手心捏了捏,苍翟看向安宁,只见安宁满脸的笑意,朗声道,“宁儿和王爷恭送太后娘娘。”

安宁的温顺,就好似方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不过,她眼底隐隐闪烁着的诡谲,却是泄露了她的心思,苍翟都知道不能这么放过皇太后,安宁又何尝不知道呢?

不过,安宁自有她自己的打算!至于什么打算……安宁想到什么,在皇太后转身之际,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了几分。

皇太后自然是没有察觉到安宁的异样,朝着昭阳殿外走去,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满怀希望的到昭阳殿来,就是为了看一出好戏,可是,到最后,竟然安宁给设计了,让她给看了笑话。

等到皇太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苍翟抱着安宁的手紧了紧,“那个老女人对你做了什么?”

小产?虽然宁儿安然无恙,但是,却不代表没有事情发生,而那事情,定和那太后娘娘脱不了干系。

安宁还没开口,便听得茵茵赫然出声,语气之中满是不平,“王爷,你不知道,皇太后安的是什么心思,好些天前,她故意送了一些浸泡了香料的布匹给王妃,让王妃给肚中的小主子做几身衣裳,她竟然在那布料中做了手脚,掺杂了麝香,她分明就是要让王妃和肚中的孩子出事啊!要不是王妃精明,定要被皇太后给得逞了。”

茵茵义愤填膺,对那皇太后的作为十分的不齿,一想到方才她看到那小产的人不是王妃时,震惊,失望,各种复杂的神色,茵茵就觉得大快人心。

苍翟身体一怔,掰过安宁的身体,让她面对的自己,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这件事情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该死的,那老太婆竟然如此歹毒,他虽然有心理准备,此刻已然十分的愤怒,方才他就不该让那皇太后走出昭阳殿。

安宁似乎是看出了苍翟的心中所想,安抚的道,“我这不是没事吗?你看,肚中的小家伙也安安稳稳的。”

“可是……”苍翟目光落在安宁隆起的肚子上,已经六个月的身孕了,这段时间,小家伙似乎长大了不少。

“王爷难不成还想让那皇太后死在咱们昭阳殿不成?”安宁皱眉,睨了苍翟一眼,那毕竟是皇太后,若是她真的在昭阳殿中出了什么差错,那最终受牵连的,终归是她和苍翟,这等划不来的事情,安宁自然是不会做的。

“有何不可?”苍翟沉声道,明了安宁的顾虑,但即便是会受到牵连,他也在所不惜。

安宁挑眉,有何不可?万万不可!

“这是娘亲的地方,如今我们又住在这里,她死在昭阳殿,就不怕脏了咱们的地方么?”安宁嫌恶的道,这话倒是说到了苍翟的心坎儿上,苍翟眉宇间的深沉浓烈了几分,确实脏了地方,但……

他还没有来得及想,安宁的声音便再一次响起,“王爷,宁儿前些时日,也给皇太后送了些礼物,你知道的,人家给我们的孩子送了这么大的礼,若是不还的话,宁儿心里总是觉得堵得慌,所以……”

苍翟瞬间来了兴致,挑眉,兴味儿盎然的看着安宁眸子闪烁着浓烈光彩的模样,嘴角也跟着扬起,呵呵……宁儿的意思是……她已经动了手脚了?

搂着安宁的手紧了紧,“你现在怀有身孕,别太操劳了,你这般动心思,万一小家伙生出来,遂了这性子怎么办?那不得天下大乱了?”

苍翟话虽如此,但是,从那宠溺的语气以及怜爱的目光中,却看不出他对小家伙万一有了这性子,有任何的嫌弃,反而是疼爱自傲居多,小家伙若是能够宁儿这般的聪慧,他就更是满意了。

安宁不以为意一笑,对上苍翟宠溺的双眸,“宁儿这是在教这小家伙,免得这小家伙将来被人欺负,咱们的孩子,可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她安宁就是这般护犊,前世,她终其一生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降生,这一世,她对孩子更是寄托了太多的期待。

安宁花落,苍翟便将他揽入怀中,让她的脸紧贴着他宽阔的胸膛,安宁只听得那结实的胸腔发出震动的声音,脸上的笑意顿时更加的浓郁。

此时,小家伙在安宁的肚中,隔在苍翟和安宁的中间,一家三口,夫妻二人脸上的笑容,羡煞旁人,让碧珠和茵茵都禁不住露出羡慕之色,一生当中,能遇如此的伴侣,夫复何求?!

碧珠的手下意识的来到小腹上,脸上随即却是多了些微苦涩,她也多希望,能够给肚中的孩子一对如此幸福的父母,可是,有些事情,却是她掌控不住的,比如人心!

苍翟确定安宁和孩子没事,但却依旧不想离开,可是,安宁却是将他推出了房间,安宁知道,这段时间苍翟很忙,至于他在忙什么,苍翟平日虽然鲜少提起,但是,她也猜得出来,前些时日,她听到消息,墨家和詹家的产业上好像出了不少问题,安宁听到这个消息之时,就已经联想到了苍翟的头上。

苍翟终究是抵不过安宁,还是不舍的出了昭阳殿,只是在出昭阳殿之前,他再三交代殿中的宫人,没有他的允许,就算是皇上来了,也要挡驾。

苍翟的霸道,让安宁哭笑不得,皇帝来了也要挡驾吗?这昭阳殿可是在北燕皇帝的后宫之中啊!

苍翟走后,安宁将碧珠留在了昭阳殿中,打算让她住些时日,碧珠几番犹豫,终究还是遂了安宁的意,安宁看得出,碧珠虽然心中因为那件事情有疙瘩,但她还是深爱着飞翩的啊。

安宁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处理碧珠和飞翩和离的事情。

而此时,皇宫的另外一处,比起北燕皇宫的繁华,无论是哪一处都透着萧索,和这皇宫似乎极其不搭调。

几个太监抬着一个女子,走进了春华居,随意的将那女子丢在地上,便一脸嫌恶的出了春华居,好似多在春华居里待一会儿,都会沾染上莫名的晦气一般。

“要不要叫个太医?她这样的话,怕是撑不了多久……”一个太监走出几步,心中生出了怜惜,开口道,不过,刚出口,另外一个太监便冷声打断了他的话。

“太医?叫什么叫?太医很闲吗?不过是一个居住在冷宫的妃子,还要劳烦动用太医?哼,稍早不得皇上宠爱,至少也有皇太后为她撑腰,现在么……你方才没看到皇太后是怎么对她的吗?皇太后可是明明白白的吩咐了,将这女人给丢进春华居,现在,我们可是将她丢进春华居了,其他的事情,你还想插手的话,你可就仔细你的前途和你头上的这个脑袋了。”另外一个资历较老的太监冷声训斥道。

顿时方才那太监便立即战战兢兢的将头缩了回去,顿时忙不迭的摇头,笑话,他才不会因为一时之间的同情,而惹祸上身啊。

“快走,快走,还要去给太后娘娘复命呢。”其中一个太监开口道,甩了甩衣袖,率先朝着另外一边离开。

在几人走后,一抹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方才几人站过的地方,一身锦衣,腰间佩戴着两块紫金玉佩,昂藏的身躯挺拔如松,深邃的眸子看了那几个离去的太监许久,才回过神来,朝着春华居走去。

男人进了春华居,刚一踏入门口,就看到满脸鲜血,双手惨不忍睹的女子,躺在地上,看那模样,好似失去了生命一般,男子的眸子紧了紧,沉吟片刻,立即对着身后的随从吩咐道,“去将林太医唤来,就说冷宫的娘娘病了,让他来给看看。”

随从听了命令,身体微微一怔,冷宫的娘娘病了?可是,方才他们刚从曾经的凤皇后那里出来,她的精神虽然不好,但却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啊。

“还不快去?”男人拔高了语调,冷声喝道。

侍从丝毫都不敢继续怠慢,立即领命下去,男人站在远处许久,目光始终落在地上躺着的安兰馨的身上,那双老练的眸子,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不多久,侍从找来了太医,太医看到男人,立即要下跪行礼,但男人却使了个眼色,“林太医,快些给这个娘娘看看,莫要出了人命才好。”

林太医目光转向地上的安兰馨,顿时吓了一跳,这……这满面鲜血的样子,还没死吗?

林太医得了命令,立即让身旁的侍从帮着他将安兰馨送回到了房间,将她放在床榻上安置好,手搭在安兰馨的手腕儿上,好似察觉到什么,身体一怔,好似被雷劈了一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探知到的。

“她怎么了?”男人老练的眸子,自然是没有错过林太医的异常。

林太医收回神思,目光微闪,看了看面前的尊贵男人,“蕙妃娘娘是昏死了过去,不过她……有喜了!”

男人眸子一紧,有喜?似乎因为这个消息而震惊了片刻,回过神来之后,男人才敛了敛眉,沉声道,“肚中的胎儿可安好?”

“安好,这胎儿还算是命大的,母体这般虚弱,但那胎儿的生命力,依旧十分旺盛。”林太医回禀道。

男人一听,满意的点头,“那就好,林太医,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肚中的胎儿。”

“这……”林太医目光微闪,似乎是因为什么而为难。

“林太医,我们之间,你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男人嘴角微扬,温润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但那笑意却让林太医感觉到冰冷。

林太医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试探的道,“这事情,是不是该禀告给皇上知道?”

“皇上日理万机,哪里有空去管一个冷宫中的妃子?这事儿告诉皇上,你不是让皇上平添劳累吗?让皇上操心,你可吃罪不起。”男人眼底划过一抹幽光,扫过林太医,林太医立即从善如流,“对,对,对,是微臣考虑不周。”

“如此便好,身为臣子的,自当是要为皇上分忧解劳,蕙妃娘娘如今怀有身孕,你得小心调理了,不过,这事儿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明白了吗?”男人目光如炬,凌厉异常,语气中警告的意味儿,丝毫不加掩饰。

“明白了,微臣明白了。”林太医忙不迭的点头。

“好了,她的伤口随便处理一下,关键是肚中的孩子不能出差错,且去开一些安胎的药来。”男人吩咐道,目光从林太医的身上转移到了安兰馨的身上,那双眸中的诡谲越发的浓烈。

林太医领命,很快便处理好了安兰馨脸上的血迹,将她受了伤的手稍作包扎,脸上没了血迹的安兰馨,脸色苍白如纸,安兰馨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熟悉的环境,这是她所居住的冷宫!

仅仅是片刻,方才发生的事情便在脑海中一幕幕的浮现出来,她不是在昭阳殿中,皇太后正对她用刑吗?想到那钻心蚀骨的痛,安兰馨手上的痛便更加清晰了起来,一抬手,便牵扯得让她难受,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脑中思索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是怎么回到春华居的?

“你醒了!”男人的声音猛然响起,陌生的音色,让安兰馨猛地一怔,意识到什么的她,立即赫然坐起身来,但不小心触碰到受伤的手,更是让她痛得呲牙咧嘴。

不过,这个时候,她没有心思去管那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疼痛,目光顺着那声音看过去,看到这张陌生的脸的时候,眉心更是紧紧的皱在一起。

你……你是谁?

安兰馨想要问出口,但是,无法开口的她,嘴只是一个摆设,这个男人,中年,一脸温和,他脸上的笑容,却让她感觉不到丝毫亲切,这个男人是谁?是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脑中搜索着所有可能的人选,可是,却没有一个符合眼前这男子的身份。

就是因为这样,安兰馨才更加的不安起来,他为何会在春华居里?又是有何居心?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问,男人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更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对你没有坏心就行了。”

没有坏心?安兰馨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在这皇宫之中,到处都是尔虞我诈,到处都是陷阱,这个男人对她说,他没有坏心,这叫她如何能相信?

安兰馨的反应,男人看在眼底,却也不恼怒,一步一步的朝着安兰馨走近,看到安兰馨瑟缩了一下,笑道,“事实上,你根本不必怕我,我是真的没什么坏心,不然,方才我也不会救你一命了。”

“……”你救了我?安兰馨询问的看着他,是这个男人救了她吗?为何会救她?他有什么目的?

“你要问什么?你怀疑我是否真的救了你?呵呵,这一点你无需怀疑,蕙妃娘娘,这里除了我,还有第二个人存在吗?别忘了,这是里冷宫,鲜少有人会在这里出没。”男人挑眉道,随意在距离安兰馨最近的地方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淡淡的道。

鲜少有人会在这里出没,那么这个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直觉告诉安兰馨,这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冷宫之中,而这男人的身份……这身锦衣,就可以看出他的尊贵,这人到底是谁?

安兰馨知道,这个男人是不会告诉她的!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兰馨张着嘴,掀动着唇,虽然无法说出口,但是,唇形一开一合之间,却是让男人看得出她在说什么。

“谢谢你救了我。”

安兰馨想说的就是这几个字,无论这男人有什么目的,单单是因为他救了自己这一点上,她确实是该表示感谢。

“你是该感谢我,方才要不是我发现你,即便是你现在还活着,你肚中的孩子,怕也会出事了。”男人的目光一瞬不转的落在安兰馨苍白的脸上,似乎是不想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

果然,安兰馨身体一怔,双眼不可思议的大睁着,看着面前的男人,几乎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方才听错了吗?这个人他说了什么?

肚中的孩子?安兰馨丝毫顾不得手上的痛,摸着自己的小腹,她肚中有孩子了?

孩子……安兰馨脑袋一片混沌,她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脑中思绪翻转着,对啊,距离那日皇上在御书房内宠幸自己,已经月余,如果有孩子,那孩子一定是那时有的!

“……”安兰馨张大着嘴,朝着那神秘的锦衣男人,嘴巴张合,“真的吗?”

男人点头,眼底划过一抹深沉,看来,这蕙妃娘娘还不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啊!眸光闪动着,深沉越聚越拢。

安兰馨喜不自胜,真是太好了,看来老天还没有完全的遗弃她,她怀了孩子,这意味着什么?龙种啊,这是多少女人想要却要不到的东西?!

此刻,安兰馨好似忘记了所有的痛,被这个让她欣喜的消息笼罩着,此刻,她想大叫,叫出自己所经受的那些所有的委屈,可是,她叫不出来,但过了片刻,安兰馨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倏然僵住,方才的苍白从新回到脸上。

对啊,她怎么忘记了这一点?皇上不待见她,以皇上对昭阳长公主的爱,加上自己是利用了昭阳长公主才得到的这个孩子,若是皇上知晓了,他会容得下这个孩子的存在吗?

心中一凉,安兰馨浑身颤抖了一下,不用想,安兰馨也猜得到答案,皇上是不会容许这个孩子存在的,所以,她不能让这件事情被皇上知道!

安兰馨紧咬着唇,一瞬间又想到了皇太后,若是自己怀孕的消息被皇太后知晓了,皇太后会原谅她的欺骗,原谅她是东秦人的身份吗?

安兰馨心中纠结着,沉思许久,她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她不确定皇太后是否会原谅,所以,她不能赌,这件事情不能让皇上知晓,更加不能让皇太后知晓。

手放在小腹上,安兰馨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再次抬眼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神秘男人之时,眼底多了几坚定。

安兰馨强撑着身体,从床上起来,猛地跪在地上,朝着那男人磕头,在安兰馨额头挨到地面的那一刻,男人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过,他的语气却是充满了诧异,“你这是干什么?蕙妃娘娘,这可使不得啊,你如今怀有龙种,怎么能对别人行此大礼?”

男人说着,起身想将安兰馨扶起来,安兰馨摇了摇头,却是坚持要朝他磕头,男人皱眉,拗不过安兰馨,只能任凭她对自己磕了三个头,随后才起身,唇形慢慢的张开。

“可否请先生替兰馨保密?”

男人眉心皱得更深,“保密?蕙妃娘娘怀有身孕,自当告诉皇上,说不定还能母凭子贵,从这冷宫中搬出去。”

安兰馨摇了摇头,一脸愁苦,她要是能母凭子贵就好了,她怕就怕,子因母贱啊!

男人顿了顿,继续道,“莫非蕙妃娘娘是害怕替肚中的皇子找来祸端?也对,这后宫之中,到处都是看不见的危险,等孩子稳定些也好。”

安兰馨点头,满脸希冀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希望他答应自己,不将这件事情给说出去。

男人敛眉,眼底划过一抹异样,似沉思了许久,终于点头,无奈的道,“好吧,我便答应你,不将这件事情给说出去,等肚中的孩子安稳一些再说。”

安兰馨心中一喜,顿时放下心来,现在她有了孩子,等于是有了新的希望,皇子啊!若是她真的生下了皇子,那么她的身份……安兰馨想到什么,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她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肚中的这一张王牌,这会是她安兰馨翻身的最大筹码!

不过,此刻,安兰馨却是加深了对眼前这中年男人的疑惑,他到底是谁?他救她,又答应她替她保密,究竟有没有目的?

安兰馨沉吟片刻,终究是抬眼对上了眼前男人的黑眸,双唇开合,用唇语道,“恩人可否告知兰馨恩人的大名,恩人好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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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章 蛇蝎心肠,太后中毒成功嫁祸!

中年男人听了,却只是淡淡一笑,“罢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蕙妃娘娘无需记着,春华居虽然是一个冷宫,但也不失为一个清静的好地方,蕙妃娘娘当珍惜这一方净土,好好休养,切莫要辜负了老天的恩德。”

男人又如何会不知道这蕙妃娘娘的心思,她想知道自己的身份么?男人敛眉,他不愿让人知道身份,这个蕙妃就休想知道,现在还不是让蕙妃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啊!

安兰馨眸光微闪,心中浮出一抹失落,这个男人不愿意告诉自己他的身份么?

想到自己的顾忌,安兰馨心中的不安依旧在盘桓着,没有安全感,不过,男人接下来的话,却是安了安兰馨的心。

“蕙妃娘娘,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怎样,我之所以救你,是因为我们有缘分,我想帮你而已。”男人脸上的笑容更是温和,目光一瞬不转的落在安兰馨的脸上,眉宇之间,多了些微慈爱。

安兰馨微怔,那一刻,她竟然感觉到心中浮出一丝温暖,他救她,是因为他想帮她吗?

“你真的想帮我?”安兰馨开合着嘴,瑟瑟的问道,这个皇宫之中,她还有可以依靠的人吗?安兰馨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中年男人,一身锦衣,看着就是富贵之人,能够在这皇宫之中行走,那么她便是猜不出他准确的身份,也知道他的地位非比寻常,说不定,他真的能够帮得了自己!

安兰馨如是盘算着,便是这个人接近自己有目的又如何?还有什么比她此刻的境况更悲惨的吗?

想到皇太后对她放的话,安兰馨心中便是一个寒颤,皇太后摆明了是要让她在冷宫中受尽身心的折磨啊!

“当然。如果我不是真的想帮你的话,那我为何救你,又为何要替你保密?”中年男人真切的道,看到安兰馨脸上的防备渐渐的软化,顿了顿,继续开口,“既然你不相信,就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我没有救你,当然,你也当我不知道你肚中怀着龙种的事情,如何?”

安兰馨皱眉,怀疑的看着他,似乎是想从他的眼中看到些微欺骗的痕迹,可是,从那双眼中,她所看到的除了真诚,便只有亲切。

中年男人嘴角一扬,“既然蕙妃娘娘还怀疑我心怀不轨的话,那我便不多留了,蕙妃娘娘,在这后宫之中,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一切小心为上,好自为之。”

男人说罢,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眼看着身影快要在视线中消失,安兰馨的一颗心顿时犹豫不决了起来,她该怎么办?若是真的让这个男人就此离开,那么,她是不是又失去了一次机会?

强忍着手上的疼痛,安兰馨抚着小腹处,那里依旧平坦,若是不是方才那男人告诉她,她怕是还不知道这里已经多了一个生命,她一个人在这后宫之中,就已经是艰难度日了,更何况是现在肚中多了一样东西?

她该如何才能保全自己?想到皇太后对她的威胁,安兰馨更是眉心深锁,猛地,她竟大步上前,在中年男人走出房间之时,冲了出去,挡在了他的面前。

“蕙妃娘娘,你这是……”中年男人皱眉,不解的看着安兰馨,但是,心里却是一片清明,眼底一隐约闪烁着似笑非笑的诡异,似乎早料到,安兰馨会拦住他一般。

安兰馨神色慌张的比划着,双唇开合间,让人依稀可以辨别她要说的话,“求你帮我!”

安兰馨的神色满是祈求,好似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能救她性命的浮木。

“蕙妃娘娘,你方才不是害怕我对你心怀不轨?”男人挑了挑眉,似乎没有那么好说话,但语气你却依旧温和。

安兰馨咬了咬唇,面露尴尬,事实上,现在她也害怕他对她心怀不轨,但那又如何?最多到时候是互相利用罢了!

“对不起,我不该……”安兰馨摇着头,话还没说完,便被中年男人打断。

“呵呵,瞧你紧张的,我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你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你方才的担心也是人之常情,我既然帮了你一次,就不介意帮你第二次。”中年男人呵呵的笑道,微微偏着头,那笑容竟让他原本的温润之中,多了些微慈爱,就好似父亲一般。

安兰馨怔了怔,随即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心中激动万分,正要跪地,磕头感谢,但这一次,中年男人确实扶住了安兰馨,沉声交代道,“蕙妃娘娘,你现在怀有身孕,不宜多行礼,正好在这春华居中好好安胎……”

好好安胎?安兰馨的眉宇之间,又镀上了一方愁绪,她怕是没有那么好命的好好安胎啊,想到什么,安兰馨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心中挣扎着什么,但很快的,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决定,既然他说了帮自己,那么,她就试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帮自己。

安兰馨张开口,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将方才她为何受刑的经过说了一遍,男人听了,眼底闪过一抹异样,却是一闪而逝,随即在安兰馨期待的目光当中,开口,“我说了,你放心安胎,我还有事在身,先且离开。”

说罢,男人没有做丝毫停留,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春华居,速度之快,让安兰馨皱了皱眉,站在原处,张望了那消失的身影许久,似乎依旧没有从方才男人的离开中回过神来。

苍白脸颊上凝聚起来的凝重越来越盛,方才那个人的反应意味着什么?放心安胎?她真的可以放心安胎吗?不知为何,安兰馨的心中开始不确定起来。

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安兰馨眼底的眸光微变,无论如何,她都要极力保住肚中的孩子!

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安兰馨思索着,该如何在这春华居中过得安稳……

而此时的皇太后,全然不知安兰馨怀孕的事情,从昭阳殿中出来的她,在苍翟和安宁面前伪装起来的笑容与端庄早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满脸的凌厉,一路上,就连遇到的宫女太监,都感受到了那带着毁灭性的怒气,回到了太后寝宫,刚进了门,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东西碎裂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伴随着皇太后凌厉的咒骂,寝宫中伺候着的宫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最后烧到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摔东西的声音停止,贴身侍女进去一看,却只见得满室的狼藉,地上到处散着名贵瓷器与玉器的碎片,房间内,几乎是所有的东西都受到了波及,就连椅子桌子都是歪歪斜斜的摆放着,到处都弥漫着皇太后盛怒之后的余波。

“给哀家滚出去!”皇太后怒声喝道,绕是方才发泄了这么久,她心里的怒气依旧没有消散,她气啊,她恨啊!

刚才回来的路上,她隐隐想明白了某些事情,原来她还以为,这个宸王妃没有当初的赵昭阳谨慎,但是,现在看来,安宁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那日,她将布料送过去之时,安宁定是发现了。

一想到自己的计谋落空,皇太后的怒气便高涨了起来,怎么发泄都压制不下去。

侍女刚进了门,便被这一吼,吓得立即退了下去,正此时,五皇子苍澜到了门口,看到里面的狼藉,皱眉,大步走了进去,“皇奶奶,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谁惹太后娘娘生气了?”

苍澜朝着外面的宫女太监厉声问道,可是,外面的宫女太监哪敢说话?

皇太后听到自己最疼爱的孙儿的声音,抬眼看了看,眼底划过一抹浓浓的不悦,“哼,还知道问,还不是那个女人!”

她可没有忘记,苍澜是喜欢安宁那个女人的!一想到此,皇太后心中的气就更是旺盛。

那个女人?苍澜敛眉,以他的聪明,自然是明白皇太后口中的“那个女人”指的是谁,除了安宁,还会有谁呢?脑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这段时间,他一直担心着皇奶奶会对安宁动手脚,看来,他的担心似乎是多余了,安宁竟然有将皇奶奶气炸的本事么?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但这笑意却恰巧落入了皇太后的眼中,砰地一声,皇太后赫然将手中的玉扳指给扯下,狠狠的摔在地上,那溅起来的碎末,恰巧从苍澜的眼前飞过。

苍澜身体一怔,心中多了一抹骇然,“皇奶奶……”方才要不是他稍微避闪了一下,说不定此刻那玉碎片,已经划破了他的脸颊了,心里气愤,但是面对的是皇太后,他却不得不收敛许多。

刚只是唤出对皇太后的称呼,皇太后便厉声打断了苍澜的话,冷哼一声,“哼,终于回过神了?哀家还以为要捅你一刀子,才能将拉回来呢!”

竟然笑,她受了安宁的气,身为她最疼爱的孙儿的他,竟然笑,他是分明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啊!

苍澜微怔,方才意识到的失态,心里暗自低咒一声,他怎能一想到安宁,就没了方寸了呢?方才皇奶奶这一下,似乎还便宜了自己。

苍澜敛了敛眉,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带着些微撒娇的成分,就如小时候那样,走到皇太后的面前,挽住她的手臂,“皇奶奶教训的是,孙儿该罚,饶是皇奶奶要赐死孙儿,孙儿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你当真以为哀家不会赐死你么?”皇太后斜睨了他一眼,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因为苍澜撒娇的姿态,让她心里的怒意减轻了些许。

“皇奶奶才舍不得孙儿,若是皇奶奶赐死了孙儿,谁还这么勤的来陪皇奶奶呢?”苍澜看到外面端着茶水的宫女,眸光微转,立即快速的跑过去,将茶接过来,亲自送到皇太后的面前,“皇奶奶,你且喝杯茶,消消气,为了别人气坏了身子,可是划不来的。”

此时,皇太后饶是有气,也不知道该何处发了,斜睨了他一眼,接过茶杯,但是想到安兰馨对她的欺骗,不由得冷声道,“陪哀家,都不过是打着利用哀家,欺骗哀家的目的罢了,那个女人,哀家迟早得将她给弄死,让她在冷宫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皇太后眼里杀意迸发,那份凌厉,饶是苍澜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对于皇太后,他见得更多的是她的慈爱,不过,小时候,他却听闻过母妃提起皇太后对昭阳殿那个女人的狠辣,看来,现在那个时候的皇太后又回来了啊!

是因为苍翟么?还是因为安宁?

不过,此刻,苍澜凭借着从皇太后方才这句话中获取的信息,隐隐思索了片刻,便明白了过来,她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谁,想起那日安兰馨和自己的约定,苍澜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看来,不用他揭穿,安兰馨的秘密,终究是被皇奶奶给察觉了啊!

他本就不喜安兰馨,这个女人心机太重,眼神中的欲望太过强烈,在这后宫之中,她若是得势了,必定又是一个狠辣的角色,那么宁儿……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澜倒是对皇太后要做的事情乐见其成。

“皇奶奶,澜儿是皇奶奶的亲孙儿,怎么会欺骗利用皇奶奶呢?”苍澜笑着说道。

皇太后看了他一眼,片刻若有所思,“你今日不会只是单纯的来看哀家的吧?”

苍澜一怔,嘴角抽了抽,“还是皇奶奶的眼睛精明,澜儿今日来,是有事向皇奶奶禀报,关于……苍翟的!”

一听到苍澜提起这个名字,皇太后的眉峰便拧了起来,神色也更是严肃,“什么事?”

皇太后故意压抑着她的急切,老五专程因苍翟而来,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只要是关系的苍翟的,别说是大事,就连一件小事,她也要分外的关注。

苍澜敛眉,“皇奶奶,你可知晓近日以来,墨家和詹家的产业都发生了问题,好几次货源被毁,就连作为两家支柱的产业链,都断了,仅仅是这两个月之间的事情,墨家和詹家虽然对外没有异样,但前些时日,詹家老爷才想孙儿告急,说就连詹家的金矿都已经出了问题。”

凤家和詹家的金矿,是所有四国当中,最大的两座了,当然,这要除却东秦前几年发掘的虞山金矿。

皇太后脸色一沉,“竟有这样的事?这事和苍翟有关?”

作为三大望门之中的詹家和墨家,经济上甚是强大,产业更是遍布了各个方面,若要出现问题,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现在……

苍澜点头,“孙儿也是刚查探到这件事情和苍翟有关,皇奶奶,苍翟在对付詹家和墨家了,他要干什么,孙儿想皇奶奶比孙儿更加清楚明白。”

苍翟一瞬不转的看着皇太后,果然察觉到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苍翟要看什么呢?她是一直都有猜测的啊,想到赵昭阳的死,不就是和三大望门有关吗?当年她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赵昭阳的死,但是许多事情都是明白,甚至是默许。

现在苍翟是回来报仇的啊!

她虽然一直有猜到这一点,但是,却没怎么将苍翟放在眼里,毕竟,一个从东秦国来,虽然是东秦国王爷,虽然受皇帝的偏爱,但在北燕国却没有丝毫势力的苍翟,饶是他本身的能力再强大,也是很难撼动整个北燕的根基的,可现在,他竟然让詹家和墨家都陷入了困境,她还能小看了苍翟么?

答案是不能!

赵昭阳啊赵昭阳,当初自己要是知道她的儿子竟能给北燕带来如此的威胁,她就该趁着当时他还小,将他扼杀在摇篮之中。

“苍翟,留不得!”皇太后厉声开口,她早就看苍翟不顺眼,看来,她原本的计划要提前了。

苍澜的眉毛不着痕迹的一挑,但是,眉心却是很快的皱着,“皇奶奶,父皇现在对苍翟极其偏爱,况且,要除掉苍翟,并非易事。”

“这有何难?哀家就不信了,那苍翟还真有三头六臂不成。”皇太后眸子一凛,饶是他真的有三头六臂,她也要将之砍断!

苍澜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得逞,这就是他所希望看到的,有皇奶奶做后盾,事情会好办许多,即便到时候父皇发现,那么,也有人挡在他的面前,这就是他此番进宫的目的,苍翟是真的留不得了啊,他不但是皇奶奶的肉中刺,现在也成了他的肉中刺了。

“那我们该如何做?”苍澜敛去眼底的光芒,试探的问道。

此时的皇太后早已经恢复了平静,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眸中一片深沉,房间中陷入一片沉静,苍澜一瞬不转的看着皇太后,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决断。

仅仅是过了片刻,皇太后猛地眼睛一亮,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狠辣,意有所指的道,“你可听说过七星海棠?”

苍澜微怔,他虽然没有见识过七星海棠,但是对于七星海棠,他又怎会没有听闻过呢?在北燕国,凤家就有七星海棠,据传是凤家宗庙家法中最严重的一项,据说,中了七星海棠,便没有生还的可能,最重要的是,中了七星海棠之后,并不会立刻死,但终究是逃不过一死。

可是……想到什么,苍澜眉心微拧,“皇奶奶,可孙儿听闻,七星海棠是一种十分罕见的毒药,便是有种子,都不一定能培育成功,即便是培育成功,也不一定可以将之成功的制成毒药,孙儿还听闻……”

“听闻凤家的七星海棠已经没了么?”皇太后的嘴角扬起的笑意更浓,就连凤家的成员,怕都以为七星海棠已经绝迹了,但是,她却知道,那只是外界的传闻而已,事实上呢?

皇太后敛眉,却是没有理会苍澜的疑惑,过了片刻,才朗声道,“你只管密切注意着苍翟的一举一动,哀家自会安排好一切。”

苍澜一听,心里一喜,“孙儿明白了。”

皇太后闭上眼,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二人又聊了许久才,苍澜才出了太后寝宫,太后寝宫,一切都看似平静,但是,却无人察觉到各方暗涌的流窜。

因为今日在昭阳殿中所受的气,皇太后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将一些事情安排下去,皇太后在寝宫中坐着,屏退了众人,她的眼前不断的浮现出赵昭阳的身影,心里烦闷不堪。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清香,但却无法让她心神宁静下来,反而有越发烦躁的趋势,猛地,皇太后留意到了什么,眸子一紧,眼底的怒意又冒了出来。

赫然起身,皇太后大步走向那鼎炉台,里面飘然而上的袅袅青烟,似乎是刺激到了她心底的某一处,几乎是想也没想的,狠狠的一把扫过那炉台,砰地一声,炉台赫然倒地,里面的熏香彻底的倾洒一地,那弥漫在房间中的清香越发的浓郁。

“该死的贱人!”皇太后怒喝出声,满脸凌厉,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这香薰正是安兰馨前些时候送过来的,安兰馨还亲自点上,她觉得好闻,所以从那之后,她的寝宫中,便该是用安兰馨送来的香薰。

现在,看到有关安兰馨的一切,无疑都会提醒着她,安兰馨的可恶,以及自己的耻辱。

她再次在心里发誓,定要让安兰馨好看,明日一早,她就要亲自去春华居看看那个女人,顺便让她生不如死。

眼底凝聚起一抹凌厉的杀意,只是,她却没有料到,明日或许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同样的夜晚,昭阳殿中,安宁亦是没有睡着,今晚,安宁本打算和碧珠姐妹二人同榻谈心,但是,到了午夜时分,苍翟便一脸哀怨的在外敲门,打开门之后,安宁便看到苍翟一脸闺怨的模样,好似他是受到了冷落一般。

事实上,苍翟确实是受到了冷落,他虽然知道,宁儿和碧珠必是有话要谈,但是,在他好几次躺上床,怀中没有那暖软的身体,终究是无法入眠,他没有一日离开过安宁,竟发现,宁儿早已经彻底的深入了他的骨髓,饶是一夜的分离,他也不习惯。

苍翟这人,在自己和宁儿之间,他宁愿委屈自己,但是,只要面对着别人,他也不愿委屈自己,所以,此时此刻,苍翟站在了客房外,一见到安宁,竟顾不得碧珠在场,大步上前,将安宁揽入怀中。

二人之间的亲密,安宁早已习惯,也欣然享受,但是,此刻在碧珠面前,她的脸却是不由得红了红,“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跑来这里做什么?”

虽是责备的话语,但却听不出任何责备的意思。

安宁不问还好,谁知这一问,苍翟的回答,却是让她的脸更红了一个层次,“没有你,我睡不着。”

如此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饰,苍翟说得甚是哀怨。

“你……”安宁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到碧珠,安宁推搡了一下苍翟的胸膛,“乱说,快些回房去。”

“我要你跟我一起。”苍翟霸道的开口,似乎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这话在外人听来,却是极尽暧昧,碧珠正此时,呵呵的轻笑出声,“王爷,你带姐姐回房吧!天色不早了,碧珠也想睡了呢。”

安宁微微皱眉,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什么,苍翟便率先一步开口,俊美无俦的脸上绽放出一抹让人眩晕的灿烂笑容,“谢谢你,碧珠,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且安心在这里住下,昭阳殿中,十分安全。”

苍翟话落,便一把将安宁打横抱起,引得安宁一阵惊呼,似乎表明了他就是不会征求安宁的意愿,霸道的强行将她掠回属于他们的房间去。

等到被抱出了房间,安宁才回过神来,皱眉,心里却是无限暖意,“你怎能这样?该让碧珠笑话了。”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我们本是夫妻。”苍翟不以为意,神色之间早已经没了方才的哀怨,取而代之的是雀跃与轻松,这段时间,他将大部分心思都放在詹家和墨家上,便也只有在宁儿的面前,他才会如此的轻松自在。

安宁挑眉,打趣道,“不是笑话这个,而是笑话你堂堂宸王,竟然如此依赖女人,没有女人便活不下去么?”

苍翟应对自如,“你说错了,我只是依赖你,没有你便活不下去,如果碧珠笑话的是这个,那就随她笑话去,反正我也不会少一块肉,你说是不是?”

安宁感受到苍翟的轻松,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的浓郁,“对,是不会少一块肉!”

夫妻二人如此笑闹着,回到房间,只是,二人刚到了房间外,茵茵便匆匆的赶来,看到王妃被宸王殿下打横抱着,怔了怔,按理说,这个时候,她应该退下,但是,想到自己方才得知的消息,茵茵却是犹豫了片刻。

“可是有事?”苍翟沉声道,除了对宁儿会温声细语之外,苍翟对任何女人说话,都是带着与生俱来的凌厉。

茵茵敛了敛眉,如是禀告,“王爷,王妃,太后寝宫出事了。”

“哦?”苍翟和安宁皆是挑眉,苍翟更是看向安宁,似乎是在探寻着什么,想到今白日里,安宁曾对他说过的话,苍翟的心中隐隐冒出一个猜测,好看的眉眼之中带着笑意。

“快说来听听。”安宁亦是亦然,不过,相对于苍翟的猜测,她却是更加肯定了什么,太后寝宫出事了吗?似乎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快些呢!

茵茵将方才得知的消息,全数说了出来,“王爷,王妃,方才在太后寝宫……”

太后寝宫中一团混乱,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更是显得喧闹,甚至惊动了其他的宫殿。

太后寝宫中的宫女太监,一个个的脸色都是惨白,他们似乎还忘不了方才在听得太后惊恐的叫声之后,进入房间之时,所看到的一切。

方才,皇太后的房间中发出一声惊叫,值夜的宫女太监,立即推门而入,当看到太后房间,满地都是蝎子之时,他们都是愣在当场,蝎子?皇宫之中为何多了这么多毒物?

他们根本来不及去思考太多这个问题,就看到皇太后脸色苍白,慌乱的跳着,拍打着身上,“啊……快,快将哀家身上的这些东西给弄走。”

此时,宫人们才发现,原来,不仅仅是地上,还有皇太后的身上,头发上,竟也有无数的蝎子在爬着,那翘起的尖锐的钳子,在众人的眼中,森森犯凉。

“快,快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皇太后没了往日的仪态,天知道,这些作为五毒之一的蝎子,到底是怎么的剧毒,只要那蝎子扎自己一下,那毒液便会在她的身体里蔓延,那后果,更是她无法预料与承受的。

“啊……”猛地,皇太后一声惊呼,手上一阵疼痛传来,许是惊吓过度,许是真的受到了那蝎子毒的影响,皇太后身体一软,顿时晕厥了过去。

不用想,宫人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一个太监率先反应过来,“快,快寻太医,快,快去找皇上!”

此时,宫人们都知道,饶是这房间里的是洪水猛兽,他们此刻也必须冲进去,若是皇太后除了一点儿岔子,他们的项上人头也一样会不保。

当北燕皇帝焦急的出现在太后寝宫的时候,皇太后已经被抬出了房间,不过,那苍白的脸色,紧闭的双眸,却预示着她此刻的情况不容乐观,“太后她怎么样了?”

北燕皇帝厉声问道,终归是他的母亲,他始终做不到对她真的无情,便是这段违逆着她的意思,此刻面对陷入危险当中的皇太后,他慌张了起来。

太医摇了摇头,满面沉重,“回皇上的话,娘娘中了毒,必须要将毒吸出来,不然,怕是性命堪忧。”

北燕皇帝皱眉,几乎是想也没想的上前,看到皇太后手上被蛰伤的痕迹,一把抓过她的手,放入自己的唇边,众人意识到皇上要做什么,心中都是一怔,“皇上……”

皇上千金之躯,万一有个什么损伤……这可该如何是好?

众人来不及阻止,皇上已经替皇太后吸了起来,没吸一口,都是吐出满口黑血,众人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皆是提着一颗心,心中暗叹,皇上终归是皇太后的儿子,便是冒着如此的危险,也这样奋不顾身。

北燕皇帝这一辈子,虽是重情,但却太过容易被感情所左右,他不想放下对昭阳的爱情,同样,也无法彻底的放下对皇太后的亲情,在这两种感情之间,他徘徊得太久,两种矛盾无法调和之时,他所做下的决定,到最后终归是伤人伤己。

谁又能说,他不是受伤最深的人之一呢?但是,有一点,他却无法否认,这一切后果不过是他该受的惩罚罢了,当年的自私,霸道的将昭阳锁在身边,铸就了昭阳的悲惨命运,他便是在这亲情爱情之间,受再多的折磨,也得不到别人的同情,苦楚只有自己往心里咽!

皇太后的意识渐渐清醒,看到的就是从皇帝的口中吐出一口黑血,意识到什么,立即抽回自己的手,“皇帝,你……”

他怎能亲自替她吸出毒来?他不要命吗?他是皇帝啊!

北燕皇帝皱眉,好在已经将毒血吸得差不多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对于皇太后,他却不愿表现出太多的关怀,冷声道,“太医,给皇太后处理一下。”

太医不敢怠慢,立即上前,替皇太后处理伤口。

皇帝生疏的口气,让皇太后皱眉,他们母子两就只能如此了吗?

他们似乎越走越远。

皇太后极不喜欢这种感觉,又将所有的罪责都怪在赵昭阳的头上,可她又怎知道,正是她自己一步一步的将皇帝逼开。

“这么多蝎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北燕皇帝沉声道,责问着一室的宫女太监,皇宫之中怎么会出现了这些毒物?

宫人们面面相觑,他们又如何能够得知呢?不过,倒是太医在包扎了皇太后的伤口之后,隐约闻到空气中的清香,不由得微微皱眉,立即请命到太后的房间去看看。

只是看了一眼,太医便知道了缘由,“太后娘娘房中的熏香,名唤五毒香,虽然清新宜人,但是若是太过浓郁,却能引来一些毒物,比如毒蛇,毒蝎,所以,今日太后娘娘房中的这些毒蝎,应该是被这五毒香引来的。”

五毒香,便是听这名字,便看得出什么作用。

皇帝眸子一凛,“宫中怎么会出现毒蝎这种东西?”

话落,便听得皇太后冷冽的声音响起,“是有人故意为之啊!”

“谁这么大胆?”北燕皇帝厉声喝道。

皇太后眸光微闪,眼底划过一抹厉光,会是谁呢?没有谁比她更加知道,那个人是谁。

安兰馨,好一个安兰馨啊!她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恶毒,那熏香是她送到自己的房中的啊!

她是早就想置自己于死地吧!

“母后想必知道是谁?”北燕皇帝是何等老练的人,看到皇太后的神色,便隐隐猜出了什么。

皇太后看了北燕皇帝一眼,想要开口,却是欲言又止,想到那一日在御书房,母子二人的对峙,此时的皇太后心中后悔莫及,闭上眼,淡淡的道,“哀家不知道,哀家累了,所有人都是散了吧!”

她此刻揭穿安兰馨,不就是在自打耳光吗?

当初她是那么极力的要让皇帝册封安兰馨为蕙妃的啊,可谁知,她竟是一只白眼儿狼,她如此帮她,那安兰馨却如此待自己,骗了她,还送她这么个大礼。

五毒香?她是在讽刺她的蛇蝎心肠吗?

北燕皇帝皱眉,朝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离开,他自己也没有多留片刻,只是,在走出太后寝宫之后,皇帝却是停下了步伐,停顿了片刻,终究是没有回自己的寝宫,而是朝着昭阳殿而去。

谁和皇太后这么深仇大恨,想到今日听闻昭阳殿内发生的事情,心中隐隐浮出一丝担忧。

昭阳殿内,北燕皇帝到来之时,苍翟和安宁尚未睡下,看到北燕皇帝的到来,二人倒是没有什么诧异,北燕皇帝进门之后,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试探的道,“方才太后寝宫不知为何出现了不少毒蝎,伤到了太后娘娘,所以朕来昭阳殿看看,昭阳殿可有什么异样?”

北燕皇帝一瞬不转的看着二人,似乎是想从二人的反应中,看出些什么。

可是,苍翟和安宁二人又如何会流露出些什么呢?

“可是真的?太后娘娘可有大碍?皇宫之中,为何会出现这种毒物呢?”安宁皱眉道,满脸的担忧。

北燕皇帝皱眉,“太后毒势控制住了,至于为何会有这种毒物,那就不得而知了,太后盛怒,似乎是知道是谁所为。”

北燕皇帝是想提醒苍翟和安宁,若这件事情真的和他们有关的话,且要小心谨慎了,太后的性子,伤到了她,不揪出那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精明如安宁,又如何不懂北燕皇帝的意思,嘴角扬了扬,“知道就好,早日抓出凶手就好了,可不能让处心积虑伤了皇太后的人逍遥法外。”

安宁的演技一直很精湛,此番话确实让北燕皇帝探寻不出真假。

安宁想到皇上方才的话,毒势控制住了吗?她专程让昀若捎给她的毒蝎子,又怎是那么轻易的控制得住的?这可是她借别人之手,送给皇太后的礼物啊!

眼底划过一抹诡谲,安宁眸光微闪,没有谁比她更知道,皇太后心中所想的“凶手”会是谁了。

呵呵,安兰馨……除了她还会有谁呢?这本是她一早的安排,安宁本就是要让皇太后和蕙妃之间决裂,却没想到,白日里竟发生那样的事情,以现在安兰馨的境况,安宁敛眉,她的这个三妹妹,怕又要雪上加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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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章 残忍报复,出其不意置于死地!

果不其然,如安宁所料的,翌日一早,安兰馨的春华居便处在了水深火热之中,安兰馨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从昨天一直担心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一屋子的宫女太监,团团的将她围住,让这原本的冷宫,更加透着几分冷意。

安兰馨看见一进了春华居,就满脸凌厉的皇太后,那眼底的怨毒,让安兰馨身体怔了怔,猛地跪在地上,行了礼,却不敢起身,她几乎预感到自己将要面临的危险,想到自己肚中的孩子,安兰馨敛了敛眉,手下意识的不着痕迹的放在小腹周围,有意无意的护着肚中的孩子。

她的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让肚中的孩子出现丝毫差错,这是她的唯一的筹码了。

皇太后锐利的视线,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兰馨,一想到这个蛇蝎女人对自己做的事情,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凌厉的道,“你这个贱人,昨日,你没有毒死哀家,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安兰馨身体一颤,因为自己所听到的而疑惑着,毒死皇太后?死期?紧皱着眉,安兰馨不停地摇头,她什么时候要毒死皇太后了?

皇太后似乎看出了安兰馨的疑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你还不承认么?别以为你做的那些小手脚,哀家不清楚,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竟然在哀家的房中下了五毒香,怎么?吃惊吗?吃惊你的毒蝎子没有咬死哀家?”

不,安兰馨双唇开合,我没有!

只是,盛怒的皇太后却没有心思去看她的唇语,不过,却从安兰馨的神色中,看得出她的惊诧。

“哀家的命大得很,但你可就要自求多福了。”皇太后挑了挑眉,愤怒不减,与此同时,多了些微的冷然,眼底的杀意若隐若现,让人心底生寒。

安兰馨心中咯噔一下,咬了咬唇,神色慌乱,不知道该如何自我辩解,她连五毒香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又怎会对太后娘娘下五毒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安兰馨思索着,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安兰馨用着唇语,似乎是在说着什么,但是,在明了太后娘娘根本无心顾忌之后,她似是想到什么,眼神一狠,猛地咬破手指,她的手昨日便就已经因为拶指受了伤,十指连心,此刻便是一动,都是钻心蚀骨的痛,但是,她却顾不得许多了,她要解释,她要问个清楚,不然,她怕是要就此冤死了!

鲜血从安兰馨的指尖冒出来,痛得让安兰馨的眉头都紧紧的皱了起来,凌厉的空气中,撕拉一声,安兰馨身上的衣服应声而裂,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兰馨用手中的鲜血在布料上写着,“兰馨冤枉,太后娘娘,兰馨并没有做出伤害太后娘娘的事情,纵然是兰馨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安兰馨的手颤抖着,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全然没有了以往的娟秀,皇太后看了却是冷冷一笑,“没有做出伤害哀家的事?哼,好一个没有做出伤害哀家的事!你敢说,你没有欺骗哀家,利用哀家?!”

安兰馨身体一颤,好似被踩到了尾巴,太后娘娘所说的欺骗与利用,她却是做过啊,可……可……安兰馨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此刻,她几乎是百口莫辩。

皇太后的厉眸从安兰馨的脸上扫过,“你现在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安兰馨除了摇头,便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她还能怎么解释?她弄不清事情的缘由,就好似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欲加之罪加身,她却不明白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太后看着安兰馨脸上的苍白,心中浮出一丝报复的快感,不过,安兰馨那一脸的茫然,却是让皇太后心底浮出一丝不悦,还不愿承认么?一副她受了冤枉的模样,当真是碍眼,既然这样,那么,她就发发慈悲,揭穿她此刻的伪装,冷哼道,“你这女人,演技倒真是可以,你敢说,在哀家房中香炉中的香不是你送来的?”

安兰馨心中微怔,猛地想到什么,点了点头,那香是她送的没错啊!

她听闻太后娘娘因为皇上这段时间对她的违逆,晚上时常有失眠的现象,所以,她就寻了一些熏香,可那些都是利于睡眠的香料,怎么会是五毒香呢?

这里面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

安兰馨脑中思索着,一定有人陷害她!一定是的!

安兰馨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那正是安宁无疑,可是,昨日她才和安宁撕破脸皮,那五毒香明明就是早些时日,自己送到太后宫殿的啊!会是安宁吗?

安兰馨不确定了起来,可是,这个时候,容不得她去探寻太多,为了自保,安兰馨咬了咬唇,终于在布料上写道,“是安宁,是宸王妃,是她要害我,要害太后娘娘啊!”

皇太后皱眉,安宁?

“哼,果然是姐妹情深,安兰馨啊安兰馨,哀家当初怎么会相信你,认为你贴心的?你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白眼儿狼,安宁可是你的二姐姐,你想将你的罪责推到她的头上么?”皇太后轻嗤一声,满脸的不屑。

安兰馨脸色泛白,皇太后不相信她吗?那现在她该怎么办?

安兰馨还没有来得及想,便听得皇太后的声音如鬼魅一般的传来,“来人,将她给哀家带走!”

仅仅是过了片刻,两个宫女便上前,一左一右的抓住她,安兰馨满脸惊恐,她们要干什么?安兰馨被拖着身体往外走,回头看向皇太后,却只见她的嘴角扬起一抹阴寒的笑容,心里更是不安了起来。

当安兰馨被带到了一个目的地之时,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她不知道在这皇宫之中,还有这样的地方,这是一个暗室,室内仅仅用火把照亮,外面透不进一丝光线。

这是什么地方?安兰馨一走进这里,就被恐惧包围着,寒意更是让她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可满意这个地方?”皇太后的声音在幽暗中响起,不用看,安兰馨也猜得出,此刻皇太后的脸上带着笑意,但那笑意所蕴含的意思,却一定是安兰馨不愿意看到的。

满意吗?这地方让她感觉到死寂。

“想必你是在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吧?呵呵……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因为,就连死了的章皇后和被废的凤皇后都不知道这皇宫之中有这个地方的存在呢,她们没有进过这里,你知道,进过这里的人,现在都怎么样了吗?”皇太后嘴角一扬,笑容之中满是森然。

安兰馨咬着唇,吞咽了一下口水,很显然,她想知道,但她却隐隐猜到,那答案不是她所愿意见到的。

但是,不管她愿不愿意见到,皇太后都想让她知道,仅仅是过了片刻,便朗声道,“进过这里的人,都死了!”

安兰馨心中咯噔一下,都死了?浑身猛地窜过一股更浓的寒意,安兰馨就连双腿都在发颤。

“进这里的,都是犯了重罪的妃子,这个地方,便只有历代的皇太后知道,哀家连两宫皇后都没有告诉,今日,倒是先告诉你了,兰馨丫头,你的福气可真不浅啊。”皇太后一声兰馨丫头,就好似回到了前些时日她对安兰馨喜爱器重时的模样。

但安兰馨仅仅是片刻的愣神,她就收回了神思,她现在不是皇太后喜欢的安兰馨,而是被她恨之入骨的安兰馨!

皇太后此番话是什么意思?这不难猜,但是,安兰馨却不愿接受那现实。

似乎是乐于见到安兰馨的恐惧,皇太后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你可知道,这个地方埋葬了多少历代的妃子?那可是数不清的,说不定,你的身旁就站着一个厉鬼呢!”

安兰馨身体一软,赫然栽倒在地上,却引得皇太后哈哈的大笑出声,那疯狂的笑声在整个暗室之内回荡,经久不息。

除了她之外,就连皇帝也不知道,当年就连赵昭阳也是进过这里,赵昭阳算是唯一一个从这里逃生的女人,那个女人太聪明了,看似温婉,弱不禁风,但那脑袋,却总是知道该如何捏住她的软肋,可是逃生了又怎样?她终究不也没有逃过一死?

“兰馨丫头,你害怕了吗?”皇太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安兰馨,眼底的阴沉闪烁着。

害怕?对,害怕!安兰馨害怕了,她如何能不害怕?太后娘娘方才不是说了吗?进了这里都人,都死了,那么她会成为那个例外吗?安兰馨摇了摇头,便是她也没有希望啊!

安兰馨目光从呆滞的状态,慢慢多了一丝神采,如果她害怕了的话,皇太后又会否看在她可怜的份儿上,给予那么一丁点儿的同情?

这个想法从脑海中冒出来,很快就消失于无形,怎么可能呢?皇太后对她恨之入骨啊!

那么,她就甘心死于这冰冷漆黑的暗室吗?不,安兰馨不甘心!饶是原来的安兰馨,都不会甘心,更何况此刻,她已经怀上了皇上的骨肉。

猛地,安兰馨眼睛一亮,对啊,她还有肚中的孩子,可是,皇太后又会买账吗?安兰馨心中忐忑,但是,此时此刻,她却没有了别的选择,不让皇太后知道她肚中的孩子,她必死无疑,但是,若太后娘娘知道,或许,她会看在自己肚中龙种的份儿上,放过自己!

虽然不确定,但是,安兰馨必须要赌!

眼中划过一抹坚定,安兰馨拖着瘫软无力的身体,重新咬破了一个指头,如方才那般,撕下身上的布料,幽暗的灯光下,快速的写着什么。

“哼,你还想求饶吗?”皇太后冷哼,不以为意的道,求饶?她是铁了心要置安兰馨于死地了,又怎会因为她的求饶而放过她?

她本来是想让安兰馨在冷宫中自生自灭,受尽折磨,可是,昨晚安兰馨的阴狠歹毒,要不是皇帝及时的替她将毒素吸了出来,这个时候,她怕是早就魂归黄泉了。

她又怎么会让安兰馨继续活下去?她要让她死,让她凄惨的死!

想到自己昨夜连夜让人准备的东西,她可是替安兰馨想好了死法,利眼微眯了一下,皇太后看安兰馨的神色变了变,安兰馨啊安兰馨,此刻你只能为自己的命运哀悼!

不过,皇太后在想到皇帝替她将蝎子的毒吸出来之时,右眼皮却是跳了一下,心中浮出一丝莫名的不安,但是,此时此刻,她却没有心思去探寻这不安来自何处,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置了安兰馨,出了这一口恶气,不是吗?

恶毒跃然于脸上,皇太后似乎是在等待着看安兰馨还能够耍出什么花招!

安兰颤抖着手,终于在布料上歪歪斜斜的写下了几个字,十指连心的痛,让她好似再多写一个,都是毁天灭地的折磨。

安兰馨迫不及待的将写好的字托在手心上,祈求的看着皇太后,但是皇太后却是冷哼了一声,丝毫没有要看的意思,皇太后不看,安兰馨怎会安心?顾不得许多,安兰馨竟是爬到了皇太后的面前,手中比划着,想将布料给皇太后。

皇太后终究还是看了,不过却不是因为怜悯,而是想看看,安兰馨想用什么说服自己饶了她。

“将烛台给哀家拿过来。”皇太后冷声道,吩咐她的贴身侍女,皇太后的这个贴身侍女,是在她原本伺候她的老嬷嬷死后,她在后宫中上下的宫女中,精心挑选的一个伶俐的,侍女立即拿着烛台,凑到了皇太后的身旁。

借着烛光,皇太后终是看清了上面写的字,身体一怔,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狠狠的等着安兰馨,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似乎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怀孕了?安兰馨怀孕了?这怎么可能?!

安兰馨抚着小腹,似乎是在加深自己的话的可信度,皇太后沉默着,连带着整个暗室,都透着一股近乎压抑的诡异。

皇太后越是沉默,安兰馨心中的希望就越大,她不断的祈祷着,这一次一定要赌赢,不然,她怕就只有命丧于此了。

终于,不知道这沉默持续了多久,皇太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压制着她的震惊,冷哼一声,无情的道,“你骗谁呢?你以为你骗得了哀家第一次,就能够骗得了哀家第二次吗?怀孕?你怀的哪门子的孕?”

安兰馨心中咯噔一下,希望好似在那一刻,坍塌了一块,骗她?太后娘娘以为自己是骗她的吗?不,她没有,安兰馨摇着头,她是真的怀孕了啊!

“我北燕皇室的骨血,怎么会在你的肚中生了根?”皇太后不屑的道,一心想着,这一定是安兰馨骗她的手段。

猛地,安兰馨抓住皇太后的衣摆,摸着小腹,不停的点头,似是在告诉她,她是真的怀了皇上的龙种。

皇太后眸子一紧,眼底的怒意却是更加的炽烈了起来,安兰馨没有骗她吗?她是真的怀了皇上的孩子?可她是东秦的女人啊!

嘴角的冷意浓烈了些许,皇太后觉得可笑之极,“你还真是可笑,真是愚蠢,你知道,当年赵昭阳生下皇上的孩子,为何哀家那般容不下吗?”

安兰馨微怔,她隐隐知道。

“我北燕皇室的血脉,必须是纯正的,东秦国的贱命,怎么配生下我北燕皇室的子孙?哼,那赵昭阳有着东秦国皇室血脉,更加是哀家容不下的,难道哀家愿意留下这么一个有可能的不纯正的皇位继承人存在吗?而你……你以为你怀上了皇上的骨血,它就是你的免死金牌了?哈哈……”皇太后疯狂的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在这暗室之中,不断的回荡,回音四起。

安兰馨脸色更是苍白了下去。

“呵呵……你没有怀孕,你死路一条,怀有身孕,你依然难逃一死,你这肚中的孽种,不但不会成为你的免死金牌,反倒是会成为你的催命符!”皇太后一字一句,字字句句分外凌厉,都如一把把羽箭,狠狠刺入安兰馨的心扉,让她似乎感受到了那万箭穿心之痛。

催命符?为什么会是催命符?安兰馨敛眉,整个人虚软了下去,心中的某一块好似决堤了一般,她的手安放在小腹上,催命符么?为何竟是这般残忍,她终究是赌输了啊!

在命运面前,安兰馨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从她逃出安平侯府开始,就想着有一天能够主导自己的命运,能够替她娘亲报仇,替她自己报仇,可是,没有一样是她做成了的。

自从娘亲死后,她就好似彻底的被命运给遗弃,在这浮世中挣扎,以为终有一天会海阔天空,但到最后却是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呵……呵呵……安兰馨在心中苦笑,虽然发不出声,但是,她脸上的讽刺与自嘲,却是没有丝毫掩饰。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她绝望了,这一刻,从来未曾有过的绝望,那绝望将她整个人牢牢的包围,密不透风,几乎让她窒息。

死吗?虽然不甘心,她却逃不过命运,不是吗?她只有一死!

“哼,看来,你是认命了。”皇太后是什么人,看出了安兰馨的绝望,心中浮出一丝得意,她要的就是这样践踏安兰馨的希望,让她在绝望之中越陷越深。

安兰馨没有再看皇太后一眼,认命了,她认命了!既然肚中的孩子都保不了她,她还不认命做什么?她终于认识到,太渺小的自己无法和命运抗争。

她只有低头,只有认输!

皇太后会怎么处死她?安兰馨想着,嘴角的笑意越发的苦涩,原本安放在小腹上的手,此刻,已经移开,她保不住这个孩子,保不住这个筹码了,所以,现在这肚中的骨血,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丝毫意义存在。

“来人啊,既然咱们的蕙妃娘娘认命了,那现在就让她看看,哀家送给她的大礼。”皇太后眸光微敛,意有所指的吩咐道。

“是,太后娘娘。”皇太后的贴身侍女福了福身,朝着某个方向走了过去。

安兰馨匍匐在地上的身体动了动,送给她的大礼?是送她上路的大礼吗?目光顺着那侍女的身影看过去,只见那侍女到了一个角落处,手按动了某个机关,一声巨响,一道暗门轰然大开。

安兰馨看着那开着的门,犹如一个野兽,对她张开着大口,好似要将她彻底的吸进去一般,而从那暗门中散发出来的阴寒之气,以及那辨别不出是什么的声音,更是让安兰馨浑身颤抖了一下。

“兰馨丫头,还起得来吗?呵呵,罢了,这一番折腾,你怕也是吓傻了,来,你过来扶着咱们的蕙妃娘娘,她如今怀有身孕,你可要小心谨慎了,若是伤到了肚中的龙种,便是哀家也吃罪不起。”皇太后挑了挑眉,心里分外畅快,朝着已经将门打开的贴身侍女招了招手,侍女恭敬的点头,随即走到安兰馨面前,将她扶起来。

便是身边有人搀扶着,安兰馨也依旧无法站起来,终于试了好几次,几乎是半拖着,才将安兰馨给慢慢的一步一步的移到那道暗门外。

安兰馨的心里除了惊恐,还是惊恐,她知道,只要自己进了这扇门,就已经有死神在朝她招手了。

皇太后也跟着安兰馨一起进了暗门,皇太后停住脚步,安兰馨也停下了脚步,当然,她是在侍女的安排之下停下。

“把灯点亮,这么暗,蕙妃娘娘如何能看得清哀家送她的礼物?”皇太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听在安兰馨的耳里,是一次比一次凌厉骇人。

侍女听了命令,立即到了朝着后面走了几步,她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好似在害怕着什么那侍女手中拿着一个火把,朝着墙壁上的某处一点,随即就好似有一条火龙在墙壁上迅速的蔓延出来,终于,原本漆黑的暗门之后,轰然大亮,甚至比方才暗门外的空间里,还要亮得许多,火光照着室内,犹如白昼。

在这火光充斥了安兰馨整双眼的时候,安兰馨看到了这暗门之后的东西,眼神之中满是恐惧,身体一软,一个踉跄,安兰馨差一点儿朝着前面栽过去,幸亏她朝后面倾斜了半分,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安兰馨张大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看到了什么?那一刻,她心中只有恐惧,只有害怕,甚至忘记了去想眼前的这些东西是什么。

这些东西是什么呢?

皇太后满意的点头,看到她所准备的礼物,能够让安兰馨有如此的反应,她怎能不高兴呢?

朝着前面走了几步,皇太后扬起一抹笑容,道,“兰馨丫头,怎么样?可喜欢?呵呵,为了今日你这礼物,哀家可是昨夜连夜让人出城去准备的,你以为,这些东西好找吗?不好找啊!兰馨丫头,哀家的一片良苦用心,你可要给哀家记着了,且莫要忘记啊!”

安兰馨往后缩了缩,这礼物,果然是让她怎么忘也怕是忘不掉的啊!

恐惧的摇着头,就连呼吸也有些提不上来,眼前的这些东西……

“昨日,你给哀家准备了五毒香,哼,今日,哀家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五毒。”皇太后眸子一紧,眼底杀意狠意交织迸发着。

所谓五毒,当然除了昨日被五毒香引来的蝎子外,还有蛇,蜈蚣,壁虎,蟾蜍,而这五毒被圈养在一个凹陷下去的池子里,每一样都不少,并且,每一样的数量也同样不少,此时,安兰馨终于知道,方才听到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了,这是那些所谓的五毒发出来的啊。

五毒之中,其中属蜈蚣的毒性最强,所以,在安兰馨几步之前的池子中,蜈蚣要居多,可见,皇太后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了。

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想象,若是被这五毒给缠上,会是怎样的一番下场,安兰馨单是想想,浑身都禁不住颤抖,此时,脸色更是铁青。

虽然已经认命,但这死法,是不是太残忍了些?安兰馨如是想着,她承认,她好害怕啊!

转身看向皇太后,仰望着她,不停的摇头,苦苦哀求,却是引得皇太后大笑出声,朗声道,“安兰馨啊安兰馨,看来,这礼物哀家是送对了!”

居高临下的看着安兰馨,皇太后想到了太多,她更希望眼前的人是赵昭阳,活着是安宁,若是能够将那怀有身孕的安宁带到这里来,此番对待,也足以消她从赵昭阳进入北燕之后,她所受的气了。

“兰馨丫头,你猜,是那蜈蚣会先咬你一口,还是那蝎子先咬你一口?呵呵,哀家看,这些小东西们都似乎饿极了呢,兰馨丫头这么细皮嫩肉的,看来,今天,这些小东西们,应该能够饱餐一顿了。”见安兰馨眼里的恐惧更甚,皇太后还是不放过她,“很害怕吗?不用害怕,等它们多咬你几口,痛痛也就习惯了,至于那毒嘛……呵呵,毒入了你的体,想来你很快就会毙命,倒也受不了太多的磨难,不过,最后肯定是尸骨无存了。”

皇太后的神色之间,满是疯狂与嗜血。

终于,她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安兰馨落入这池子当中,眼底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此时的她,却没有看到身后有一抹身影在慢慢的朝她靠近。

但是安兰馨却是看到了,朝着皇太后靠近的人正是皇太后的贴身侍女,方才将点亮了这个照亮一片暗室的女子,此时的她,眉宇之间多了些微狠辣之气,若是她的神色证明不了什么的话,那么,此刻她手中握着的那一把锐利的簪子却是能够昭示一切,而那簪子所指着的对象,正是皇太后的后背。

安兰馨被这一幕惊呆了,那侍女是要干什么?一时之间,她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个女人是太后娘娘的侍女啊,怎么会……

今日,安兰馨所受的冲击太多了,眼前这一幕,她是怎么也无法相信,她的震惊落入皇太后的眼里,却是解读成了惊恐。

皇太后不以为意,丝毫也没有留意到危险正朝着自己靠近,“安兰馨,便让哀家送你上黄泉吧。”

皇太后顿了顿,继续吩咐着暗室之中,除了她和安兰馨之外的另外一人——她的贴身侍女!

贴身侍女敛了敛眉,嘴角扬起一抹诡谲,加大了步子,在皇太后的身后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簪子,正要朝着皇太后扎下去,却看到皇太后身体一怔,一口黑血赫然从她的口中吐出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们三人都惊了惊,似乎是没有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就连皇太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突然之间吐出了一口黑血,可是,衣襟上的黑血那么明显,口中的血腥味儿也依旧在弥漫着,这是怎么回事?

皇太后心中浮浓烈的不安,猛然,她好似想到什么,似乎在这一刻捕捉到了心里方才那不安的源头,除去黑血,他的胸口也是闷闷的痛,像针扎一般,痛得让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快,快扶着哀家……”皇太后神色焦急,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她到底怎么了?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似在那一刻赫然给摧毁了一样。

皇太后的贴身侍女意识到什么,忙收好了手中的簪子,立即上前,将皇太后扶着,试探的问道,“太后娘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奴婢啊!”

此时的侍女,惊慌失措,眼里哪里有方才的冷冽杀意。

“哀家心口疼得厉害,好难受……好难受……快,快带哀家出去,去传太医,立刻传太医。”皇太后整个人瘫软在贴身侍女的身上,仓惶的命令道,她必须快些弄清楚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猛地,她的目光落在手上包扎着的伤口上,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会是昨晚的蝎子毒吗?可是,皇帝不是替她吸了吗?就连太医也说没事,可是,方才为什么会这样?

而是,皇太后又怎知道,昨日的那些蝎子,是昀若准备的,谁知道,他在这其中做了什么手脚呢。

猛地,胸中再是一阵翻腾,皇太后紧皱着眉峰,终究还是忍不住,又一口黑血倾吐而出。

安兰馨看着皇太后,目光闪烁着,皇太后此刻的模样,自己是不是逃过一劫了?

安兰馨紧咬着唇,扫了一眼池子中的那五毒,蟾蜍的叫声在整个暗室中回荡,异常的骇人。

贴身侍女皱了皱眉,却是没有动作,皇太后眼底划过一抹浓烈的不悦,厉声呵斥道,“你聋了吗?哀家让你快些扶哀家走,你没听见吗?”

“奴婢听见了。”那贴身侍女敛眉道。

“听见了还不快些?”皇太后所有的耐性都被心里的不安给折腾没了,她要太医,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贴身侍女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笑容,声音不再似往日那样的卑微,而是多了几分冷然,“太后娘娘,您已经吐黑血了,奴婢想,你这黑血可能和昨晚的毒蝎有关吧,太后娘娘,你这么大年纪了,一辈子呼风唤雨,要有的风光都已经有过了,你还出去做什么呢?”

皇太后微怔,一时之间,无法将侍女的话以及她的态度消化过来,她这是什么态度?说的是什么话?这分明就是大逆不道啊!

“你胡说什么?别以为你是哀家的贴身侍女,哀家就不会治你死罪。”皇太后咬牙道,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发的虚弱了,就连气息也越来越吃力。

“治罪?太后娘娘,您恐怕无法治奴婢的罪了。”贴身侍女淡淡的道,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治罪么?看来,她今日要把事情做绝了呢!

皇太后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你……”

只是她刚吐出这一个字,那贴身侍女便打断了她的话,“太后娘娘,枉你那么精明,你现在还不明白吗?奴婢今日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个暗室,奴婢伺候你这么些年,其实,奴婢一直都不是您的人呢!”

皇太后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明白了什么,“你……你是谁?”

“呵呵,这个主子可没交代奴婢告诉你奴婢的身份,若是奴婢告诉了你,奴婢可是吃罪不起的啊。”贴身侍女淡淡的开口,嘴角的笑意冰冷异常。

“你要干什么?”皇太后防备的看着她的贴身侍女,她明明伺候了自己这么多年,她以为她的这个侍女对她是言听计从服服帖帖,可是,却没有料到,她对这个侍女是半分都不了解。

“干什么?这个太后娘娘不知道吗?那么奴婢就告诉你吧,奴婢要你的命啊!”贴身侍女紧咬着牙,话落,手中赫然多出了方才她暗藏起来的银簪。

皇太后一惊,正要呼救,却意识到,这暗室四周密封,便是有出气孔的地方,都是无人把守的,她便是在这里喊破喉咙,怕都没有人会听得到。

皇太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冷静的道,“你别忘了,这里是皇宫,你若杀了哀家,怎么处理哀家的尸体,你终归是会别人发现,到时候,你自己也休想脱身,哀家奉劝你一句,你最好是回头是岸,你放了哀家,哀家保证,即便是不能再让你继续当哀家的侍女,哀家也会饶你一命。”

“呵呵……太后娘娘,你以为奴婢是三岁的小孩儿吗?奴婢会傻傻的相信你会饶了奴婢,哼,到了现在这个情况,奴婢若是将你带出着暗室,下一刻,怕就是奴婢头断之时。”贴身侍女冷哼道,她在太后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了解太后的性子,她才不会相信她的话。

皇太后怔了怔,眉心皱得更紧,口中的黑血再一次吐了出来,一颗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的捏着,正在难受之间,又听得贴身侍女继续说道,“太后娘娘,你且不用担心奴婢怎么处理你的尸体,你看看……”

贴身侍女指了指距离她们不远处的池子中的五毒,呵呵的道,“昨夜太后娘娘火急火燎的让人准备的东西,今日自然是要派上用场才好,奴婢相信,这些小东西,能够让蕙妃娘娘尸骨无存,同样的也能让太后娘娘尸骨无存吧。”

脸色一僵,皇太后更是瘫软了下去,此时的她,眼里的惊恐,竟然和方才安兰馨眼中的惊恐如出一辙。

除此之外,她心中还有无尽的讽刺,这是怎么回事?她千算万算,竟然没有防备到身边的人,她竟然是要送安兰馨上绝路,却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竟也在同一时间,被人推上了绝路,这能怪谁?

“你会后悔的,皇宫之中,少了一个皇太后,你以为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皇太后厉声道,心里充斥着强烈的不甘。

侍女淡淡一笑,不以为意,“这一点,太后娘娘更加不用担心了,奴婢既然要将你留在这里,自然也会想到该如何应对外面将要面临的事情,太后娘娘,奴婢在此谢过你的操心了。”

侍女说罢,对皇太后福了福身,嘴角的笑意,异常的鬼魅。

皇太后摇了摇头,“不,你放了哀家,放了哀家……”

听到空气中传来的蟾蜍的叫声,皇太后此刻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安兰馨方才所受的是怎样的惊恐。

“呵呵,皇太后,似乎晚了呢!”侍女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把玩着手中的簪子,“太后娘娘,你说,我是用这个结束了你的生命,才将你丢进去好呢?还是直接将你丢进池子中,让你命人准备的五毒来结束你的生命呢?”

皇太后骇然,紧咬着牙,恨意四溢,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那侍女便自顾自的说道,“还是算了吧,别脏了奴婢的簪子,那些小东西,更加乐意咬死一个活人,而不是去啃噬一个死人!”

侍女说罢,猛地一下,将皇太后提起,皇太后这才发现,这个女子的力气,似乎比寻常女子要大得多,只是,她还没有弄清楚这个女子到底是谁的人,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推了出去,朝着满满一池的五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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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章 凄惨下场,真情表白天降喜事!

“啊……”惊恐的声音响彻整个暗室,本该将另外一人的生命牢牢握在手中的人,此刻,却是走上了她给别人准备的绝路,皇太后在身体朝着池子里倒下去的那一刻,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过往的一幕幕,她没有想到,在她的脑海中停留最久的人,不是先帝,不是她的皇儿,也不是她最疼爱的孙子苍澜,竟然是她最恨的那个女人——赵昭阳!

她对她的讨好,她对她的忍耐……她在皇儿面前,那如小女人一般的娇态,以及皇儿眼神中的宠爱……

在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终究是输了,输得彻底啊!

而现在,她就要死了吗?没有谁比她更知道,落入这装着五毒的池子中,下场会是怎样的凄惨。

砰地一声,皇太后落入池子中,几乎是在沾到地面的那一刻,池子中的那些蛇,蝎子,蜈蚣,蟾蜍,以及壁虎,便好似有感应一般,立即一哄而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皇太后的身体。

“啊……”暗室内,痛苦哀嚎一阵又一阵,不绝于耳,身体渐渐变成黑色,饶是在池边的安兰馨看了,心中都禁不住紧紧的揪在一起。

方才,若是被推下去的那个人是她,那么……她此刻是不是和皇太后一样,看着池子中已经慢慢没了气息,但身体依旧被五毒啃噬着的皇太后,那些东西,似乎没有啃完,就不会罢休一般。

安兰馨的身体颤抖着,此时的她甚至比方才还要恐惧得多,目光缓缓的转向那个将皇太后推下池子的贴身侍女,她……她到底是谁?竟然连皇太后都能够下如此的狠手,她有什么目的?而她又会对自己做什么?

脑中浮现出一个猜测,安兰馨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接下来被下去的人,会是她吗?

她们无亲无故,自己又看到了她杀皇太后的一幕,想来她的这条命,怕是留不得的吧!杀人灭口,不是吗?

在她溢满了恐惧的目光当中,安兰馨脸色惨白,甚至冒出了一滴滴的冷汗,那侍女居高临下的看了安兰馨一眼,似乎是明了她此时心中所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蕙妃娘娘不用害怕,奴婢不会伤你分毫,奴婢可是在救你啊。”

安兰馨皱眉,一脸的疑惑,救她?她在救她?

“呵呵,蕙妃娘娘不相信吗?”那侍女呵呵的笑出声来。

“为什么?”安兰馨怔忪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用唇语道。

“为什么?这还有为什么?奴婢不过是遵从主子的吩咐罢了,主子交代,蕙妃娘娘身怀龙种,马虎不得,这个理由,蕙妃娘娘可满意。”那侍女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兰馨,口中自称着奴婢,但却丝毫都没有下人的卑微。

满意?安兰馨送了一口气,那她的意思是说,她不会被推入这个装着五毒的池子,不会有和皇太后一样的下场了?可是,主子?想到方才皇太后和这侍女之间的对话中流露出的信息,安兰馨的眉心却是越皱越紧,主子?这侍女口中的主子是谁?谁会帮她呢?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安兰馨身体一怔,是他吗?那个人会是他吗?

如果是那个人,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连皇太后都敢杀了?他就不怕皇帝发现吗?

“皇太后怎么办?”安兰馨张开口,双唇开合,目光扫了一眼池子中已经血肉模糊的皇太后,心依旧是被揪了一下。

侍女淡淡一笑,冷冷的道,“留在这里,不然还能怎样?”

难不成要将她的骸骨给弄出去吗?

“可是……外面若是没了皇太后……”安兰馨目光闪烁着,皇太后在这宫中的地位,她是知道的,皇太后不见了一会儿,若是那些宫人去禀告给了皇上,皇上必定会查明真相,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推皇太后入池子,但她在此看着,也是难逃责罚的,到了那时,她又该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侍女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目光紧锁着安兰馨,意有所指的打断了安兰馨的话,“谁说没有皇太后?从今之后,你便是皇太后!”

安兰馨身体一怔,似乎一时之间没有消化这侍女话中的意思,她就是皇太后?不,她是安兰馨,怎么会是皇太后?扯了扯嘴角,安兰馨权当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侍女却容不得她回避,“太后娘娘,从今之后,要请太后娘娘多关照奴婢了。”

说着,侍女还煞有其事的福了福身,安兰馨眉心皱得更紧,“可……可是,我不是!”

“不是吗?”侍女一步步的走近安兰馨,蹲下身子,伸手抬起她的下颚,打量着她的脸,“现在还不是,等会儿就是了。”

说着,在这火光之中,侍女从怀中拿出一块薄薄的东西,轻轻覆盖在安兰馨的脸上,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安兰馨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此刻,她浑身依旧无力着,只能任凭她的摆布。

终于,过了片刻,侍女从怀中拿出一面镜子,放在安兰馨的面前,当安兰馨看到镜子中映出来的容颜之时,身体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满脸的不可思议,这……怎么会……

安兰馨看了看池子中的皇太后,目光又落在了铜镜中的那张容颜上,那不是皇太后的脸是什么?

为什么……

“蕙妃娘娘,奴婢方才说了,从今之后,你便是太后娘娘。”侍女再次强调,似乎很满意安兰馨的反应。

安兰馨摇着头,此刻,她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个女子,亦或者是这个女子身后的主子,要让自己假冒皇太后吗?一想到此,安兰馨就满心的不安,假扮皇太后?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被人看穿了,那么,她便死罪一条!

安兰馨的神色之间,露出抗拒之意,可是,现在这个情况,许多事情都容不得她来做主,她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似是看出了安兰馨所想,侍女嘴角扬起,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蕙妃娘娘,你且放心,奴婢会跟在你的身旁,不会让人察觉你不是真的太后,别忘了,奴婢在太后身旁伺候这么多年,太后娘娘的习惯,对奴婢来说,都是了如指掌。”

安兰馨对上那侍女的双眸,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些微的坚定,可是,镜子中这张让她觉得不自在的脸,却是让她分外的不安。

不……安兰馨依旧摇头,她有些怕了,这侍女背后的人,连皇太后都能如此杀了,他到底有多狠,她摸不透,和这样的人为伍,终究会被啃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怎么,你不愿意吗?蕙妃娘娘,容奴婢提醒你,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一就是按照奴婢所说的做,从今之后,你是皇太后,便是皇帝都要朝你行礼,尊贵无比,这样,你可以安稳的生下皇子,就算是有一天,你想将你肚中的皇子捧上皇位,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第二条呢……呵呵,那就比较惨一点了,你的第二条路,就是像方才皇太后一样,被奴婢推进这池子中,让那些小东西啃噬着你的身体,让你连骨头都不剩,这样,你也可以和皇太后做个伴儿,你们二人一起在这里倒也不孤独了。”

侍女的话在这暗室内回荡,她脸上的笑容,在这火光的映照之下,更是说不出的诡异。

安兰馨心中微颤,好似看到了鬼魅一般,威胁?她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现在的安兰馨,还有别的路可选吗?要么顺从,要么死!

安兰馨脑海中浮现出皇太后被推入池子,被五毒团团啃噬的一幕,她甚至害怕去看此刻皇太后到底是被啃成什么模样了,心中的恐惧袭上来,安兰馨好不容易逃过了这一劫,又怎么会再让自己面对那样的危险与下场?

不,她不要死,不死,便只能赌这一赌,将命运再次交到别人的手中!

好!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安兰馨朝着侍女点了点头,她选择了第一条路,眼里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安兰馨伸出手,那侍女能够在皇太后的身边潜伏这么久,又怎会是一个笨的?

安兰馨在伸出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了她的选择,果然是一个识时务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恭敬的伸手过去,扶着她,“太后娘娘你小心些,别摔着了,以后太后娘娘唤奴婢怜儿便可。”

安兰馨微怔,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是不会说话的,心中立即慌乱了起来,该怎么办?她不会说话啊!

安兰馨用唇语告诉怜儿,她心中的担心,怜儿却只是淡淡的一笑,敛眉,“太后娘娘且放心,昨日,太后娘娘中了蝎子毒,加上旧病复发,很长一段时间内,娘娘您都需要静养,除却奴婢在身旁照顾,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接近,违者……处死!”

怜儿的眼底划过一抹狠意,安兰馨身体划过一道寒颤,这叫做怜儿的女子……还真是狠啊!

安兰馨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怜儿却没有忘记在一旁对安兰馨耳提面命,交代着她假扮皇太后应该注意哪些地方,安兰馨静静的听着,手放在小腹上。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重新换上了一件衣裳的安兰馨,此刻顶着皇太后的脸与打扮,走出了暗室……

昭阳殿内。

安宁昨夜晚睡,今日起得甚晚,几乎是晌午时分才睁开眼,昨夜将她绑回房的苍翟早已经不在,身旁残留着苍翟的体温,以及一张苍翟临走时留下的纸条,嘱咐了她一些事情,安宁将纸条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在枕下,便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安宁微怔,听出那吵闹的人正是茵茵和另外一个男子,而那男子的声音,安宁敛眉,想到什么,立即掀开了被子,起身下床。

“让我见她!”那男人的声音透着几分愠怒与焦急。

“见谁?这里是昭阳殿,我们昭阳殿,可没有你要找的人。”茵茵倒也不怕对方浑身散发着的骇然之气,她行走江湖多年,什么事情,什么人物没有碰到过,她可不是普通的小侍女。

“你……”那男人的忍耐似乎是已经到了极点,朗声吼道,“你若再不让,休怪我无情无礼,便是将这昭阳殿给拆了,我也要将她找出来。”

“哟,你倒是试试啊,看看你能不能拆得了我的昭阳殿。”安宁穿好了衣裳,挺着一个大肚子,便走了出来,看到来人,眼底划过一抹怒意,“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飞翩公子啊,听闻近日飞翩公子倒是个大忙人,是什么风把你这大忙人给吹到了昭阳殿来了?”

安宁的语气,丝毫没有掩饰她的不悦,一字一句,都是带着尖刺,好像故意要刺伤对方一样。

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就算她是八俊之一,就算他也是自己护卫,她也没有留情的,谁叫这个男人竟让碧珠流泪伤心呢?

一想到碧珠昨日里对自己说的事情,和离?碧珠那丫头都提出和离了,可想而知,她到底有多绝望了。

飞翩身体微怔,浓墨的眉峰更是紧紧的拧成了一条线,小姐的不悦,他又如何没有听出来?不过,若不是知道小姐住在这昭阳殿中,昭阳殿又是王爷娘亲曾经住的地方,他此刻就不会是站在这里求人了,怕是早已经用武力冲进去,便是掘地三尺,他也要将他要找的人给找出来。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飞翩知道,在小姐面前,他是不能放肆的,拱手对安宁行了个礼,“飞翩见过小姐……”

“免了免了,飞翩公子的大礼,我安宁可承受不起。”飞翩还未说完,安宁便打断了他的话,她之所以会留碧珠在昭阳殿中住下,原因之一就是为了引来飞翩,她知道,碧珠不见,飞翩定会寻找,不过,她倒是以为,昨晚飞翩就该来了的,怎会拖到今日?

想到碧珠对自己说的话,莫非这飞翩,还真的被那劳什子的炎州名妓雨霏霏给迷住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更加不会给飞翩好脸色看了。

飞翩怔了怔,他不笨,自然是知道小姐为何会如此针对自己,不过,他却丝毫都不生气,小姐是为了碧珠啊,他倒是为碧珠能有这样的主子,能有这样的姐姐,而感到高兴,只是……

“小姐,请让飞翩见见碧珠。”飞翩坚定的道,满脸的真诚与祈求。

“碧珠?我那傻妹妹,是你的谁?竟让你这般急切的想要见她,甚至不惜拆了我这昭阳殿!”安宁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淡淡的瞥了飞翩一眼,等待着他的回答。

飞翩没有丝毫犹豫,“她是我的妻子!”

是他最爱的女人!

他的坚定与深情,并没有得到安宁的感动,却招来安宁不屑的一声冷哼,“妻子?你也知道她是你的妻子?你的妻子昨夜未归,你今日才到处找,哼,好一个情深的丈夫,要是你的妻子落入了坏人的手中,你这么晚找来,是要替她收尸吗?”

安宁一字字一句句,都戳中了飞翩的心里,飞翩心中一怔,神色微闪,愧疚也随之浮现,是啊,万一遇到的是坏人……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可是,他却拒绝深入的去想……

“碧珠她……”飞翩敛眉,“我要见她!”

“方才我的侍女还没说明白吗?还是你聋了没听见,你要找的人,没有在我昭阳殿内,我看你还是从哪来,到哪儿去吧,省得在这里碍了我的眼,我可是孕妇,看多了薄情之人,对小家伙的胎教不好。”安宁冷着一张脸,讽刺的道。

“我要见她!”飞翩眉心皱得更深,语气也更是坚定,碧珠彻夜未归,除了来这里,她还能去哪儿?没有谁比他更知道,碧珠对安宁的依赖。

虽然知道她安全,但是,却还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他发现,碧珠在他心里扎下的根是越来越深了。

安宁狠狠的瞪了飞翩一眼,碧珠是她相见就能见的么?她的傻妹妹,虽然爱极了飞翩,可也不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他今日不给她一个交代,就休想将碧珠从她这里带走。

飞翩抬眼看向安宁,闭上眼,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猛地,当他睁开眼之时,他的眼底却是激射出一道厉光,抽出腰间的配剑,朝着安宁袭去……

“飞翩,你住手!”一个声音响起,带着惊恐与责备,随着这个声音落下,一抹身影飞然而至,朝着安宁跑去,挡在了安宁的面前。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飞翩要找寻的人——碧珠!

一见到碧珠,飞翩便收好了手中的剑,欣喜的将碧珠牢牢的抱在怀中,“你终于出来了。”

“你……你怎能对小姐动手!”碧珠却没有理会他突然而来的柔情,粉拳打在他的肩膀上,方才真的是吓到她了,她在意小姐,就如小姐在意她一样,甚至宁愿那剑下的人是自己。

飞翩眼底划过一抹无奈,“我不会伤害小姐!”

他来了昭阳殿已经许久,这么大的动静,碧珠理应只听到风声了,他不会伤害小姐,他方才是在赌,赌碧珠有没有在周围看着他,所幸的是,他赌赢了,他终究是将碧珠逼出来了。

将碧珠搂得更紧,似乎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碧珠身体僵了僵,此刻她稍微平静下来,才知道自己是中计了,看了看身旁的小姐,却只见小姐给她投来一个无奈的眼神。

安宁翻了个白眼,心中确实是无奈,碧珠这傻丫头,也亏得她是商场上的铁娘子,方才竟然这般不淡定,在飞翩朝她袭来之时,她就已经明白了飞翩的意图,她可不认为飞翩会伤她,她就是在等,等着看飞翩这一刀刺向她,若是碧珠没有出现,飞翩该如何收场,却不料……

深深的看了碧珠一眼,所谓关心则乱,碧珠是因为关心她的安危,才如此慌乱的现身的吧!

深深的叹了口气,若是自己和碧珠换一个位置,自己怕也有和碧珠一样的举动。

“碧珠,我好想你,你怎么突然一声不响的就来了昭阳殿?便是要来看小姐,让我送你进宫也好啊,你知不知道,今天一早,我回到房间,却没有看到你的身影,我真的急坏了,我……”飞翩难掩心中的激动,这段时间,他若是回家很晚,都会回房,但无论再晚,回房看到他心爱的女人在床上躺着,他的心就是安定的。

突然看到她不见,他自然是心慌意乱。

他真的很高兴,自从凤倾城死后,碧珠对他不再排斥,他似乎感觉到她又重新在渐渐的接纳自己,二人同屋而居,同榻而眠,他们夫妻二人,该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少做,可今早他回去,碧珠却不见了踪影。

飞翩的话一落,不仅仅是碧珠的身体僵了僵,就连安宁的脸色也是沉了下去,心中禁不住暗自咒骂着飞翩,这个男人当真是欠扁么?

竟然今天一早才回到房间?那么他昨晚去了哪里?脑中浮现出一个名字,安宁猛地上前,一把将碧珠从飞翩的怀中给拉出来。

飞翩虽然不愿让怀中的碧珠离开,但是,却不能和如今身怀六甲的小姐抢人,碧珠离开怀抱,飞翩不舍,心好似在那一刻空了一块,不解的看着安宁,“小姐……”

“飞翩公子,你倒是说说,昨夜春宵过得可销魂?”安宁几乎是咬牙切齿,今天一早回来的么?他怎么不几天几夜不回?

飞翩身体一怔,神色之间多了些微的慌张,似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原来……飞翩看向碧珠,却只见她的眉心紧紧的皱着,眼里的伤痛明显的流露了出来,心中暗自低咒一声,原来,碧珠她察觉到了!

这也是碧珠为何会突然来了昭阳殿,小姐为何会对他的态度如此针对的原因吗?

“碧珠,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飞翩焦急的抓住碧珠的手腕儿,对啊,碧珠现在早已经是不以前的碧珠,她的敏锐,有时候连自己的自叹弗如,又怎么可能瞒过她的双眼?该死的,她终究还是察觉到了。

飞翩的慌乱,对安宁和碧珠来说,早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慌了,意味着什么?这还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好啊,好你个飞翩,你竟然还真的是和那女人在一起!”安宁怒声喝道,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到底将碧珠当成什么了?

“小姐,我……”飞翩想要解释,但是却欲言又止,紧皱着的眉峰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碧珠的声音响起……

“飞翩,我们和离吧!不然……”碧珠几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句话,心中被苦涩包围,她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不在乎,可是,她发现,她做不到,但她更加做不到和别的女人分享飞翩,不是完整的,她不要!

碧珠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顿了顿,继续开口道,“不然,你休了我也行。”

他们都是东秦人,休妻对东秦的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又如何不知,碧珠竟然……

“不,你休想,我不会和离,也不会休妻!”飞翩紧握着拳头,因为碧珠的话而震撼着,在很久之前,碧珠恢复记忆与心智后不久,碧珠也曾隐晦的提过,但那时她提的原因和现在不一样。

那时碧珠自卑,心里有疙瘩,怕自己看不起她,才会主动要求,甚至不惜排斥着他,可是,现在呢……那原因却是出在自己的身上。

“休了我,你娶她进门,不是很好吗?我是在成全你!”碧珠苦涩的勾起嘴角,不知为何,她听到他那般坚决的说着“不会和离,不会休妻”之时,她的心中竟然有一丝窃喜,但是,窃喜之后,却依旧是苦涩,她不愿和人分享她,不愿有一天因为嫉妒,将自己变成那让人嫌恶之人。

“我不需要你的成全。”飞翩额上的青筋暴跳着,第一次,他想狠狠的将碧珠打一顿,将他推进别人的怀抱吗?可他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眉心却是皱了皱眉,无风不起浪啊!可是,她真的这么不在意他吗?

若是他真的看上别的女人,她也这般让,一点儿都不愿争取他的爱?

是不愿,还是不屑?她……还爱着自己吗?

这个问题让飞翩的心中一紧,目光紧锁着碧珠,似乎是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她内心的真实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所见到的碧珠的脸上,都是平静,眼底的冰冷,以及那没有温度的笑容。

她爱着自己的吧!不然,这段时间,她也不会在自己的怀抱中,任凭他的索取。

眸光凛了凛,想他飞翩曾经千般风流,但在和碧珠的感情上,他却一直都处在被动的一方,她不在意他吗?不在意又如何?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得到她的在意。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飞翩上前一步,绕过安宁,再一次将碧珠拉入怀中,狠狠地抱着,“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你便是死,都是我飞翩的女人,这一辈子,我已经在你的身上烙上了印记,你休想逃开,你若想成全我,便好好爱我!”

爱他,才是对他的成全,不是吗?

碧珠皱眉,成全他,就好好爱他吗?可谁来成全她?

“我已经娶了你进门,还会娶谁呢?”飞翩在她的耳边喃喃道,他本不想这件事情让她知道,但是,他却没有料到,这会让碧珠这般误会他!早知道如此,他应该告诉她的!眸光微敛,飞翩继续开口道,“雨霏霏么?”

这个名字从飞翩的口中说出来,碧珠身体果然又是僵硬了几分,她怎能不介意呢?雨霏霏曾经是他的红颜知己啊!她和飞翩认识,比自己和飞翩认识的时间还要早,她甚至不知道他们当时发生过什么,有过什么样的过往。

他还会娶谁,可不就是雨霏霏吗?她发现,自己听到这个名字,心里都好似有针在扎着一样。

“飞翩,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我还是无法容忍你有别的女人,我做不来和别人分享你,我知道这段时间,你陪着雨霏霏,我嫉妒,我吃醋,我心里难受,我……我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认识你,占满你人生所有的记忆,我变得自私了,我怕你讨厌这样的我,如果可以的话,放过我好吗?”碧珠心中的苦涩更浓,她可没有忘记,方才飞翩亲口说出的话以及他的反应,昨晚,他真的是和雨霏霏在一起,直到今早才回去么?

那现在,他又对她此番深情的模样,又是为了什么?骗她吗?碧珠嘴角扬了扬,“飞翩,看在我爱你的份儿上,放过我!”

给她一片平静,虽然那心里的伤永远也无法痊愈,但是,总比一直在泥潭中越陷越深要好,不是吗?

碧珠的一番表白,却是让飞翩心情分外愉悦,碧珠她方才说了什么?爱他……她吃醋……她嫉妒……好,很好啊!她原来是会吃醋,会嫉妒的么?

下意识的将碧珠搂得更紧,心中的激动跃然于脸上,他方才还心中的不确定,此刻更是坚定了起来,原来,碧珠并非不在意他的,而是太在意了吧!

只是,猛地想到什么,飞翩却是皱了皱眉,那么碧珠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想到这些时日,他晚上抱着她时,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样,她怕是将所有的苦楚都掩藏在心底吧!

这个傻女人,叫他如何能不爱?

“谢谢你爱我,但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更加不能放过你了。”飞翩坚定的道。

碧珠微怔,眉心皱在一起,但精明如安宁,看着飞翩对碧珠的态度,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笑容,看来,飞翩对碧珠的感情并没有变,或许那雨霏霏不过是另有隐情吧!

不过,安宁倒是觉得,这误会来得倒是时候,好在现在碧珠肯彻底的面对她对飞翩的感情了,不是吗?

她相信,以飞翩的聪明,既然碧珠已经吐露了真情,他应该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果然,飞翩趁着碧珠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将她从怀中拉开了些许,让她面对着自己,“我对你的爱,表现得还不够吗?雨霏霏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我说过,你是我一辈子唯一的妻子,你这傻丫头,还要让我说几遍呢?若是你记不住,以后每天,我都对你说一遍,如何?”

雨霏霏么?想到那个女人,飞翩的眸子紧了紧,隐隐有一抹阴沉一闪而过,在北燕国遇到她,他也很是诧异,他没有想到,竟能让他发现她不为人知的秘密,原来,那个炎州名妓,也并非常人啊!

他更加没有想到,这段时间,和雨霏霏周旋,竟让碧珠受了委屈,手捧着她的小脸,飞翩怜惜的叹了口气,竟在碧珠呆愣的片刻,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赫然俯身,吻住那一双让他眷恋的唇……

安宁和茵茵皆是饶有兴致的挑眉,禁不住在心中大呼飞翩的大胆,不过二人脸上的笑意,却是分外灿烂。

碧珠震惊得无以复加,她还沉浸在方才飞翩对她说的话中,根本无法回神,只能任凭自己被飞翩吻着,知道身体渐渐软化在他的怀中,只是,猛地,她却感觉到呼吸一窒息,整个人赫然昏厥了过去……

“碧珠,你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常,飞翩神色慌张的松开了碧珠,碧珠紧闭的双眼,顿时吓得这个在刀光剑影中都不眨一下眼的他,竟是失了方寸。

碧珠她怎么了?

“快,快去叫太医!”安宁稍显镇定,吩咐道,茵茵立即领命下去,安宁便又吩咐飞翩,“还不快些把碧珠抱到房间里去?”

飞翩回神,一把将碧珠抱起来,碧珠是怎么了?他方才对她做了什么?他只是吻了她,不是吗?可……以往二人之间的亲密,倒也不见碧珠如此,可是……

碧珠心慌意乱,快速的抱着碧珠,进了房间,将她放在榻上,动作轻柔的拍着她的脸颊,“碧珠,你醒醒,你快醒醒,别吓我……”

正此时,太医被茵茵带着,匆匆的进了房间,飞翩将太医抓着,推到了碧珠的面前,“快,快给她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医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不慌不忙的替碧珠把了脉,中途只是挑了挑眉,倒是没有表现得如何慌张,好似病人不过是染了个无伤大雅的风寒罢了。

不过,太医的沉静却是安抚不了飞翩的焦急,“太医,她到底怎么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太医连眼睛头没有抬一下,松开了碧珠的手腕儿,自顾自的走到一旁的桌子旁,边走边问道。

飞翩皱眉,他对她做了什么?要说么?

“我吻了她。”飞翩终究还是开口,隐约多了些微的尴尬。

太医刚拿好毛笔,正准备在白纸上落下,但是,却正在此时,听到飞翩说出这么一句话,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就连白纸上也被点了一个大黑点儿,一张纸就这么白白的废了。

吻了她?

一旁的安宁眼底也多了一丝调笑的意味儿,在看到太医这般泰然的准备写方子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碧珠没什么大碍,也亏得飞翩太过焦急,还在担心着。

不过,她却没有出口提醒,方才飞翩对自己拔剑,利用自己逼碧珠现身的事情,她可还记在心里呢!这就算是对他的惩罚了吧。

太医终于是抬眼,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子,身材硬朗,体格健硕……皱了皱眉,太医沉吟着,此番举动,却更是让飞翩心中的担忧越来越浓烈,“你快说呀,碧珠她到底怎么了?”

这个太医是怎么回事儿?他是要急死他才甘心吗?

若不是因为他是太医,自己还得从这个太医的口中知道碧珠的情况,他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个胡子花白的太医给丢出去。

“这位夫人倒是没什么,不过……公子以后若是还要吻她,就注意这点儿,别吓着了人家母子,另外,以后闺房之事,公子可别粗鲁了。”太医喃喃道,心中浮出一丝不悦,他最不喜的就是提醒人家注意夫妻房事,可这个男人,连吻都能将人家女子吓晕,若是不提醒,怕是迟早得闹出事情来,那到时候乱子可就出大了。

飞翩的身体赫然僵住,脑中回荡着太医的话,太医说了什么?

闺房之事?他和碧珠的闺房之事,关着劳什子的太医什么事?他想知道的是碧珠的情况,好不好?

等等……飞翩捕捉到什么,母子?

“母子……母子……”飞翩口中呢喃,目光缓缓的转移到碧珠的脸上,此时的她,双眼紧闭着,目光缓缓往下,最后落在她的小腹上,那里一片平坦,太医说母子,碧珠她……

心中的那个答案呼之欲出,但是,飞翩却迫切的想要得到确定的答案,猛地上前,激动的抓住太医的手,“太医,你说我夫人,她有喜了?”

太医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却是平静的道,“是有喜了。”

“真的?”飞翩心中的喜悦不断的冒出来,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看上去却是充满傻气。

太医懒得理他,这两小夫妻,该是初为父母吧!低下头,默默的写着安胎的药方。

飞翩却没有在意太医的冷淡,此时的他,心中除了兴奋就只有兴奋了,他不知道,碧珠竟然怀了他的骨肉,这一直都是他盼望着的啊!

现在,他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飞翩大步走到碧珠的身旁,轻抚着碧珠的脸颊,喃喃的道,“碧珠,我可以将你抓得更牢了!”

安宁也是处在这个消息所带来的震惊之中,碧珠竟然怀孕了!

看着眼前的碧珠和飞翩,安宁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一颗心终于安了下来,她似乎看到了碧珠彻底放下,看到了她和飞翩的幸福生活。

突然,肚中的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开心,也跟着动了动,安宁轻抚着隆起的肚子,飞翩初为人父的激动和苍翟如出一辙,她现在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她和苍翟的孩子降生了呢!

她知道,那一天,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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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章 被逼出家,谋朝篡位满门抄斩!

皇宫的日子,闲适而悠闲,几乎是转眼间,安宁便在昭阳殿内住了数月,那日碧珠从昏厥中醒来,便被飞翩带了回去,飞翩这个初知道自己为人父的男人,从得知碧珠怀孕,到离开昭阳殿,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失过。

这段时间,皇太后就好似人间消失了一样,安宁只听闻皇太后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不许任何人打扰,就连皇帝也避不见面。

而至于住在春华居中的安兰馨,据说那日一早,皇太后怒气冲冲的去了春华居,将安兰馨带走之后,安兰馨便再也没有回过春华居,在这后宫之中,一个妃子的凭空消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更何况是一个冷宫中的妃子。

安宁的肚子,已有八月多的大小,这段时间,安宁的肚子便好似吹气一般的长大,东秦的服饰,喜束腰,现在的安宁,已然将束腰的带子扯下。

茵茵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安宁的身旁,苍翟日渐忙碌,但无论再忙,都不会忘记抽空陪安宁和肚中的小家伙说话,除此之外,安宁还多了一个朋友。

安宁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正是那日在游园会上,和安宁对视了片刻的女子——詹家大小姐,詹玉颜。

一段时间相处,安宁倒发现,这个詹玉颜与一般的世家女子不同,身为三大望门之一詹家的大小姐,詹玉颜出身名门,身份可想而知,容貌娇丽,曾和凤家大小姐凤倾城齐名,又据说是被詹家老爷捧在手心上,极尽娇宠,安宁本以为这怕又该是另外一个凤倾城,但是,经过几日的相处,安宁才知道,这名唤詹玉颜的女子,竟和自己是那般谈得来。

她不喜束缚,看似高贵傲然,但骨子里却是不理世俗的女子。

她甚至还告诉她一个关于她的秘密,安宁想到什么,嘴角扬起的笑意越发浓郁了些许,谁能想得到,詹家大小姐那么一个有才有貌,又有身份地位的女子,竟然是佛门的俗家弟子呢?

詹家老爷纵然是知晓,也无法左右这个女儿!

安宁还记得,那日詹玉颜见到苍翟时的场景,她还以为詹玉颜会对苍翟颇有好感,毕竟,詹灏也是有意让詹玉颜接近苍翟的,不是吗?

可是,她却没有从詹玉颜的眼中看到丝毫爱慕,这更加让安宁对这个詹玉颜颇有好感,安宁知道,詹家和苍翟是世仇,但对于这个女子,安宁却没有迁怒之意,只是,她却知道,终究有一天,这个女子将不会再是朋友。

安宁正想着,一个宫女匆匆的跑进了花园,茵茵见其匆忙,敛了敛眉,“什么事情这么慌张?小心冲撞了王妃,有你的好果子吃!”

茵茵并不是刁钻,好为难下人的人,但是,随着安宁肚子的日渐长大,她似乎也和苍翟一样,变得草木皆兵,只要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她都会密切的注意。

宫女怔了怔,忙将手中的信呈上,“茵茵姑娘,这是有人给王妃的信。”

茵茵皱眉,看了宫女手中的信许久,终于是走上前,将那封信拿了过来,转身看向凉亭中躺着闭目小憩的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走到安宁身旁,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王妃,这儿有一封您的信,王妃可要阅了?”

“谁的?”安宁没有睁开眼,似乎极其享受此刻的闲适。

“看这字迹,应该是詹家大小姐的。”茵茵瞥了一眼信封上的几个字,心中也是疑惑着,詹家大小姐这些时日和王妃走动得甚密,这也是她为何识得她的字迹的原因,但今日詹家大小姐似乎是和王妃约好了,要一起喝茶,怎的人没来,却只来了一封信?

安宁也是和茵茵有一样的想法,睁开眼,从茵茵的手中接过信封,展开一看,眉心倏地皱了起来。

“王妃,发生了什么事?”茵茵试探的问道,心中亦是充满了好奇。

“詹大小姐今日不会来了。”安宁眼底划过一抹阴沉,不但不会来了,日后怕是很难再见到,想到信上的内容,安宁将信递到茵茵的手上,闭上眼,微微叹息了一口气,“这样,也好!”

茵茵摸不着头脑,这样,也好?怎样也好?

茵茵终究是抵不过心中的好奇,看了看手中信上的内容,当她看到上面的内容之时,心中一怔,詹大小姐她……

“出家吗?”茵茵呢喃着,可她以为,应该是出嫁才对啊!毕竟,詹家大小姐已经年届二十,在北燕国竟然还没出嫁,本来就是一个异数了,可今日,她却要出家!

这个消息怎能让她不震惊?她也不像是看破红尘的人啊!

茵茵想不透许多东西,但是,安宁却是微微一想,就明白了许多东西,詹玉颜身为世家之女,她的命运,本就和世家荣辱牵扯在一起,这个女子虽然低调,但是,在世人的心目中,她却还是詹家的大小姐,她一直都摆脱不了那份枷锁,她终归是要嫁人,而她的婚姻对于詹家来说,必定是一个手段与筹码,詹灏虽然疼爱这个女儿,可怕也终究不会放过对詹玉颜婚姻的利用。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安宁没有想到,在三大望门之中,也有詹玉颜这样的异类,她是不愿意成为棋子,不愿意被那些充满着权力欲望与野心的人所利用。

所以,她只能选择这一条路,出家为尼,了却红尘俗事。

继游园会那日,北燕皇帝追封了一个皇后,废了一个皇后,赐死了一个皇后之后,詹家大小姐出家为尼的事情,在昌都城传得沸沸扬扬。

人们都在竞相谈论着这件轰动昌都的事情,据说,詹家老爷欲将詹家大小姐许配给一个青年才俊,又说詹家老爷有意将詹家大小姐许给东秦来的宸王殿下做侧妃,可这一切的据说,都只导致了一个结果,那就是詹家大小姐的反抗。

人们不知道詹家大小姐为何会因为抗拒出家为尼,或许是心上有人,不愿屈服,才了却红尘,可是,谁又知道真正的原因呢?

据说,詹家大小姐瞒着詹家老爷剃了度,詹家老爷得知之后,气得当场晕死了过去,醒来之后,便立即想将詹家大小姐给绑回来,可怎料,詹家大小姐出家的寺庙,正是北燕国的皇家寺院,受皇室苍家保护,又高手如云,詹家老爷根本就是莫可奈何,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但在气愤之下,詹家老爷毅然开口宣布,和詹玉颜断绝父女关系,詹玉颜从此之后,便不再是詹家的人。

世人当然也不知道,詹家老爷为何会这么生气,竟如此大动干戈。

詹府,往日的詹府,热闹斐然,生气盎然,但是此时的詹府,却是流露出一丝萧索,下人三三两两的经过,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满是阴沉以及小心翼翼。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詹府的气氛就变得分外的压抑。

书房内,这种压抑阴沉的气氛尤为浓烈,似乎是一个活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一般。

茶香四溢,可是书房中的三人,却没有心思去品茶,三人没有一个人眉心不是紧锁着的。

詹珏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爹,眸光微敛,浓眉紧拧,“爹,现在该什么办?”

这个问题已经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了好久,现在该怎么办?可是,饶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出解决如今詹府困境的办法。

詹灏眉峰皱得更加紧了几分,该怎么办?他也是在想这个问题,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詹家会面临这么大的危机,虽然在外界看来,詹家依旧是三大望门排名第二的世家望族,可是,谁又知道,这条百足之虫,早已经瘫痪了。

“爹,以孩儿看,不如求求墨家,我想他们不会见死不救,毕竟我们三大望门从来都是同气连枝的。”詹珏试探的问道,目光一瞬不转的看着詹灏,似乎是不想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詹家和凤家不同,凤家的人,都想夺权,但是,詹家在詹灏的安排下,詹珏无疑就是唯一的继承人,所以,詹珏对詹灏也是分外的忠心。

詹灏端着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他酷爱喝茶,但是,今日却品不出茶中的味道,甚至觉得那茶好似苦口的药一般,让他食难下咽。

往日总是挂着笑容的笑面虎,此刻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以为墨家就那么安生吗?说不定,他们此刻也是一只无头的苍蝇,到处寻求着帮助,寄希望让他们帮忙?哼,那还不如在这里等着看詹家如何湮灭。”詹灏握着拳头的手紧了紧,他怎会想到,詹家竟然会有这么一天,想到近来发生的事情,詹灏顿时觉得,这几乎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耻辱。

詹珏怔了怔,脸上的阴沉又浓烈了几分,想到什么,开口咒道,“都是玉颜那死丫头,在詹家危难之时,她竟然不顾詹家,跑去出家为尼,嫁给裘公子,不是很好吗?那丫头,真是脑子你进水了!”

若是可以,他甚是想杀了那丫头,这就是爹爹捧在手心里娇宠着的女儿啊,哼,真是一只白眼儿狼!

虽然是为妾室,但也能够缓解他们詹家现在的危机啊!事实上,他又怎知道,便是詹玉颜不出家为尼,便是詹家的花轿抬到了裘公子的面前,得到的也不会是手下留情,亦或者是任何帮助,只有无尽的讽刺。

“不要给我提他!”詹灏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厉声吼道,詹家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就是和那裘公子脱不了干系。

裘公子这个人,在好几年前异军突起,手中掌握了一些资源,和三大望门都有生意往来,在三大望门看来,他们是合作,也是利用,但都怕是没有想到,裘公子在与他们合作之间,暗中却是在慢慢吞噬着三大望门的产业。

能够做到如此密不透风,想来那裘公子不只是计划了一天两天而已,裘公子要干什么?稍早他或许还不知道,但是,在听了五皇子苍澜查到的消息之后,他就已经恍然大悟。

那裘公子和苍翟竟有密切的关联么?看来,他们还真的是小瞧了苍翟了啊,与其说是裘公子在吞噬着他们,还不如说是苍翟在一步步的将他们蚕食。

苍翟要干什么?詹珏或许不明白,但是詹灏却是心知肚明,想到多年前关于德昭瑞贤皇后赵昭阳的死,詹灏的眸子便凛了凛,看来,当年他们没有斩草除根,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啊。

现在,等到那小子羽翼丰满了,便是想斩其羽翼,怕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书房中的另外一人,苍澜淡淡的扫了一眼房间中的这一对父子,身为詹灏的女婿,他和詹玉容成亲,本就是希望能够借助詹家的力量,在争夺皇位的路上多一个筹码,而詹灏也是有着他自己的盘算,只支持他登基为帝,那么,苍澜便会利用权势,重新调整三大望门的格局,到了那个时候,詹家就不再会屈于凤家之下了。

现在,他们都面对着同一个敌人,自然要相互扶持,敛了敛眉,苍澜朗声道,“岳父大人,以苍澜看,咱们若是坐以待毙,那么就只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詹家覆灭了。”

詹灏赫然起身,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身旁的桌子上,“坐以待毙?不行,我们怎能坐以待毙?”

眼睁睁的看着詹家覆灭吗?不,詹家无论如何都不能毁在他的手上。

“那岳父想要怎么办?”苍澜眸光微闪,遮住眼底的深沉。

詹灏眸子一紧,想要怎么办?裘公子虽然是出面的人,但是,那背后的操盘手还是苍翟,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还似乎知道的,他的目标应该是苍翟!

可是……

“苍翟的周围,不知道哪里多了许多的高手,若是要他的性命,怕是很难啊!”詹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如是说道,那双锐利的眸子中,带着几分凌厉的杀意。

苍澜嘴角一扬,“难又如何?便是再难,也要去做,总比等着苍翟彻底的将詹家给毁了好,不是吗?”

詹灏身体微怔,是啊,便是再难,这事情也要去做,且容不得半点儿耽搁。

如是想着,詹灏的眼底多了几分坚决,“别忘了,宸王苍翟可是有弱点的。”

苍澜握着茶杯的手抖了抖,他自然是知道詹灏是什么意思,苍翟的弱点,可不就是安宁和她肚中的孩子么?

“不行!”苍澜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开口,安宁如今怀有身孕,已经是接近临盆,这个时候,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可是要命的,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不愿看到一尸两命的情况发生。

他苍澜本事无情之人,但是对于安宁,他却屡次破例了。

詹灏皱眉,眼底划过一抹幽深,这五皇子苍澜……若有所思的看了苍澜许久,嘴角隐约多了一抹诡谲,他也是男人,他也曾经有过喜欢的人,看来,这个苍澜,怕是喜欢上那宸王妃了。

苍澜这等急切的护着某人,他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啊。

“罢了,利用女人达到目的,不是我詹灏的作风,既然不利用他的弱点,那么,咱们就设一出鸿门宴,请君入瓮。”詹灏眸中泛着幽光,冷冽的开口道。

苍澜眸光微敛,“苍翟这人,心思缜密,诡谲莫辨,想要请君入瓮,怕是要有让他不得不来的名目啊!”

他知道,利用安宁无疑是最好的方法,只要安宁在他们的手上,那么,便是掌握了苍翟的死穴,怕是刀山火海,苍翟也要闯上一闯啊!

可是,除了安宁之外,还有什么方法?苍澜思索着,却是许久都想不出丝毫端倪,他本想借由皇太后帮忙,但是,自从那日皇奶奶跟他说了关于七星海棠的事情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皇奶奶,每次请安,皇奶奶都避不见面,若不是每次都听到了皇奶奶的声音,他怕是会以为皇奶奶出事了呢。

“这个,我自有办法。”詹灏意有所指的道,看向苍澜,“五皇子殿下,你且回去,准备一下,五皇子府中的家臣,到时候怕是要帮些忙才行。”

“这是自然。”苍澜挑眉,“不过,岳父大人想到了什么好方法?”

“呵呵,这个五皇子殿下就不用操心了,我保证,一定有理由让苍翟不得不赴约!”詹灏嘴角微扬,原本那属于他的笑容跃然于脸上,似乎信心十足。

苍澜皱了皱眉,但仅仅是一瞬间,那紧皱着的眉峰便舒展开来,“如此,那苍澜就静候岳父大人的好消息了。”

说罢,苍澜起身,朝着詹灏行了一个对长辈的礼,“岳父大人,苍澜还有些事情要去办,先行告辞。”

詹灏也跟着起身,颇为热络的开口,“五皇子殿下快去吧,詹珏,你去送送五皇子殿下。”

詹珏领命,送苍澜出了五皇子府,便迫不及待的回到了书房,一看到詹灏,便急切的问道,“爹,您到底想到了什么方法,引那苍翟入瓮?”

詹灏高深的一笑,嘴角隐约浮出一丝恶毒,“苍翟有弱点,对于有弱点的人,还有什么不好对付的?不要把那苍翟想得太过能耐了,小心谨慎是好的,可是,长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这就不行了。”

詹珏眉心微皱,苍翟的弱点?那个宸王妃安宁么?可是方才……

“爹爹不是在五皇子面前说了,利用女人达到目的,不是爹爹的作风吗?可为何……”詹珏不解,为何方才爹爹承诺过的事情,此刻却突然反悔。

詹灏淡淡的扫了詹珏一眼,冷哼一声,“你啊,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也没有学会么?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叫我怎么放心将詹家交到你的手上。”

突然的训斥,让詹珏脸色一阵苍白,“孩儿知错,孩儿……”

“你没发现,五皇子殿下对宸王妃态度不寻常么?在他的面前,自然是要这么说了,不然,若是坏了大事,所有的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詹灏眼底划过一抹阴冷,没有什么比利用宸王妃来引出苍翟,更加有用的方法了,既然是弱点,他又怎会不乘此机会抓住呢?

现在,詹家的产业,已经千疮百孔,若是再不当机立断,那么,不出月余,詹家便是外界所看到的平静,怕也要彻底崩塌,等待詹家的,必定是毁灭。

詹灏的话,让詹珏愣了愣神,思及方才,立刻明白过来,心中低咒,他怎么当时没有察觉到,敛眉,詹珏的目光重新落在詹灏的身上,“爹觉得该如何做?那宸王妃如今在皇宫之中住着,想要将她控制住,怕不是易事啊!”

詹灏却是眸光一沉,什么都没说,但詹珏却是从他的眼底看到了势在必得的坚决。

苍澜出了詹府,马车上,他的心却是处在挣扎之中,詹灏心里在想什么,他有如何能不知道?那个老匹夫,口中说着不会利用女人达到目的,不过是安抚他罢了,他终究怕还是会利用安宁来引苍翟。

他知道,他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去提醒安宁小心,但是,饶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利用安宁来引苍翟入瓮,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若是成功了,除掉苍翟之后,他离皇位又近了一步,至于二皇子苍焱,如今没了他那个当皇后的母后,他在他的眼里,什么都不是,现在,只剩下苍翟啊!

脑中浮现出苍翟那自信的笑容,苍澜的眉心皱了皱,他恨不得一巴掌打掉他那如一切都在掌握的泰然,他知道,只有他登上了皇位,才能够狠狠的将苍翟踩在脚下,让所有人臣服在他的脚下,可是……

要让安宁处于危险之中……苍澜内心纠结着,挣扎着,该如何选择,一时之间,向来果决的他,在此刻却是没了主意。

马车摇摇晃晃,徐徐前行,终于,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殿下,皇宫到了。”

五皇子身体一怔,皇宫到了?对了,方才他出了詹府,好似是吩咐了车夫来皇宫,他的潜意识里是要去提醒安小心的吗?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澜跳下马车,站在高大的城门前,望着皇宫的方向许久,他若是走进皇宫,那么该如何对付苍翟?若是没有办法对付苍翟,那么自己终究会成为那个失败者,得不到安宁,更加得不到他追逐了多年的皇位。

想到此,苍澜眸子一紧,手在瞬间紧握成拳,似乎是做了某个决定一般,咬牙狠下心来,毅然转身。

“对不起,安宁!”苍澜心中浮出一丝愧疚,喃喃的道,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皇位,只有得到皇位,他才可能得到一切,至于安宁……只要将苍翟引上了钩,他定会好好护安宁周全。

苍澜上了马车,闭上眼,对着车夫吩咐道,“回府!”

昭阳殿内。

这一日,安宁起床,睁开眼,意外的对上苍翟的双眸,神色微怔,还未回过神来,苍翟俊美的脸庞便在瞬间放大,下一秒,两人的唇便贴在一起,苍翟宠溺的吻了安宁一记,才松开安宁,挑眉道,“看到我,有这么吃惊吗?”

方才那模样,还真是像极了做了坏事,被察觉的孩子!

安宁被吻得头犯晕,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怎能不吃惊?这段时间的早上,我和小家伙,似乎都没有见到宸王殿下的尊容,今日见到,安宁自然吃惊了。”

“对不起,这段时间冷落你了。”苍翟满脸愧疚的看着安宁,伸手抚上安宁的脸颊,初醒来的她,透着一股子的慵懒,苍翟看在眼里,更是经不住心神荡漾。

“哼,知道就好。”安宁嘴角一扬,话虽如此,但却丝毫没有责备之意,苍翟为什么会冷落了她,她比谁都清楚,抬手抚上苍翟的俊美脸庞,眼里多了几分怜惜,“辛苦你了。”

这段时间,苍翟无疑是最累的,对付詹家和墨家,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呢?可是,她从铜爵那里得知的成效,饶是她也为之震撼。

苍翟怔了怔,眼里的宠溺更浓,情不自禁的俯身,再次吻住安宁的唇,温柔缱绻,缠绵亲热,安宁亦是迎合着他,甚至主动和苍翟交缠,不舍分开,清晨的房间里,热情不断的燃烧着,苍翟的手抚上安宁因为怀孕而越发丰满的柔软,却不敢再往下,他们都知道,安宁此时的身子,不适宜过分的热情,苍翟虽然食髓知味,欲罢不能,但却还是不得不松开了安宁的唇,改由怜惜的亲吻着她的额,脸,以及双眼。

房间内的甜蜜浓得化不开,安宁让自己靠在苍翟的怀中,感受这属于她的温暖,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苍翟终于开口,“以后,我应该有更多的时间陪你和小家伙了。”

苍翟在安宁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大掌来到安宁高高隆起的肚子,这段时间,小家伙可是长得飞快,但可累坏了宁儿了,心中付出一股怜惜,苍翟将安宁搂得更紧。

安宁皱眉,意识到什么,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你是说……詹家和墨家……”

“今晚之后,三大望门的墨家,怕是要不复存在了。”苍翟的语气虽是温柔,但在提到墨家之时,眼底却是划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恭喜你。”安宁握着苍翟的手,墨家不复存在了吗?看来,这在北燕怕又要引起轰动了,三大望门的墨家没了,这是怎样的大事?!

能够在这么断的时间内,让三大望门之一的墨家覆灭,饶是安宁也不得不佩服苍翟,这就是她的男人啊!

不过,安宁却是比谁都知道,苍翟为了这一天,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十多年的蛰伏,就是为了此刻的爆发,不是吗?

苍翟淡淡一笑,眸中的冷意流泻而出,“当年娘亲的死,墨家脱不了干系,那七星海棠虽然是凤家的,但墨家和詹家都起了对波助澜的作用,他们容不下娘亲,便要将其扼杀,我便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墨家,我容不下!”

所以,他便是用尽手段,都要将其扼杀!

安宁伸出手,抱着苍翟的脖子,喃喃的道,“今晚,带宁儿去看这一出好戏,可好?”

苍翟皱眉,“不行,你的身子……”

“让飞翩保护我,我想亲眼看着当年害了娘亲的人,一个个的都下地狱。”安宁眼里划过一抹坚定,她是想陪着苍翟,越是在这样的时候,她越是要陪着苍翟,不让他孤单的一个人去报仇。

苍翟似是明白了安宁的意图,嘴角微扬,“好,我会亲自保护你,任何人都休想碰到你分毫。”

宁儿是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他,他不是一个人啊!既然她要去,他便让他去!

是夜,月黑风高,整片夜空中,连星星都看不到一颗,完全一片漆黑。

昌都城内的街道上,响起一阵脚步声,脚步声之大,似是在行军一般。

“快,给本将军赶快些!”一个沉稳的声音催促道,马蹄声混合在这些脚步声中,伴着夜色,分外诡异。

街道周围的百姓,被惊醒,推开门窗,似看到一支军队在奔走,忙关上了门窗,生怕惹怒了官兵,或者是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他们心中都隐隐猜测,如此大的阵仗,如此诡异的行为,这北燕怕是要出大事了。

一行队伍,在一处宏伟的宅院外停下,骏马上的男人举起手中的剑,朗声高呼,“团团围住,不能让一只苍蝇飞出墨府。”

伴随着这一声令下,侍卫们井然有序的将墨府团团围住,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每个人的手中,都抽出了刀剑。

骏马上的男人给几个侍卫使了个眼色,“把门给我撞开!”

话落,侍卫便推来事先准备好的原木,朝着铜门撞去……

砰砰的声音在整个夜空中回荡,惊醒了周围居住的人,同时也惊醒了墨府中,原本熟睡的人们。

墨家家主姬妾无数,但今日,他是住在正室夫人的院子里,听闻外面传来的喧闹声与不寻常的声响,墨家家主惊醒的那一刻,心中就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仓惶的穿好衣裳,匆匆忙忙的出了房间,看到外面漆黑的夜色中,到处都是燃烧着的火把,几乎将整个墨府上的天空,照得通亮。

“老爷,发生了什么事?”墨夫人匆匆的抓住墨家家主的衣襟,心中也是充满了不安。

“我……我也不知道。”墨家家主往日镇定,但此时已经失了方寸,这段时间,因为墨家产业上的事情,他劳心劳力,几乎已经心力交瘁,今天晚上这突然的变故,让他更是有些无法承受。

猛地,看到几个官兵打扮的人朝着这边走来,忙迎面走了上去,似乎是想要询问个究竟。

“苍寂将军,是你!”等到靠近,墨家老爷才看清楚为首的那个人,那一身戎装,不是无敌大将军苍寂又是谁?只是,此番阵仗,又是为何?

“墨老爷,墨夫人。”苍寂朝着二人点了点头,声音冷硬如铁,“深夜打扰二位,实在是抱歉,可苍寂有公务在身,若是惊扰了二位,还请二位莫要见怪。”

“哼,苍寂,你有哪门子的公务?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能容你这般撒野?还不快叫你的人给本公主滚出我墨府。”墨夫人……也就是先帝的几个公主之一,冷冷的命令道,此刻,倒是多了几分跋扈。

苍寂却是对墨夫人的话不以为意,淡淡的开口,“墨夫人,苍寂有什么公务在身,等会儿你们便知道了,来人,给本将军搜!不要放过墨府的每一个角落。”

跟来的侍卫立即领命而去,墨老爷和墨夫人皆是一怔,墨夫人再次厉声喝道,“都给本公主站住,你们若是敢搜,就给本公主试试看,别忘了,本公主的皇兄是谁!”

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好歹都是先帝的子嗣,皇上对她倒是不生疏。

侍卫们猛地停住脚步,请示的看向他们的上司无敌大将军苍寂。

苍寂的眸中划过一抹阴沉,他好歹也是北燕国最负盛名的将军,当年跟着皇上征战,在沙场上立刻赫赫功劳,那是杀了多少人,称他为杀神也不为过,所以,他身上的杀气,更是凌厉骇人,此刻倒是没有因为多年沉寂而有分毫的减少。

“给本将军搜!”苍寂掷地有声,一字一句的命令。

墨老爷和墨夫人脸色赫然一白,墨夫人再次朗声喝道,“你们敢!你们若是搜,我就让皇兄取了你们的脑袋。”

这一次,将士们没有将墨夫人的话放在眼里,丝毫也没有停留的冲进了每一个房间,紧接着就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响声,不断的传出来,传进墨老爷和墨夫人的耳朵里。

墨夫人狠狠的等着苍寂,凌厉的吼道,“你以为你是谁?被皇上赐了姓,就真当自己是我们苍家的人了吗?说白了,你不过是我们苍家的一条狗!”

苍寂皱眉,眼里划过一抹浓烈的不悦,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墨老爷却是拉了拉墨夫人的手,训斥道,“妇道人家,乱说什么?!”

墨夫人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苍寂的眼底浮出一抹讽刺,便听得墨老爷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却是多了几分尊重与讨好之意,“苍寂将军,可否告知为何要搜墨府?”

苍寂嘴角扬了扬,“墨老爷,你是聪明人,自然会知道,我这个苍家的狗,是没有权力私自带兵搜查人家府邸的,所以……呵呵,你该明白了吧?”

墨老爷微怔,神色之间,多了丝慌张,“你是说……皇上?可是……皇上为何……”

墨老爷脑中转动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不透,但心里的不安却是越发的高涨了起来。

“墨老爷果然是聪明人,墨夫人,你如果不信苍寂这条苍家的狗,那就请墨夫人亲自去向皇上问个明白。”苍寂目光落在脸色惨白的墨夫人的脸上,嘴角的讽刺与挑衅越发的浓烈。

狗么?即便是狗,他也是皇上的狗,而不是苍家的狗!这个早已经嫁入了墨家的人,没有资格这般说他,他倒是要看看,这些自视甚高的人,会如何成为丧家之犬。

苍寂的话,更是让墨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将军,这到底是为什么?皇上他为什么会下如此的旨意,我墨家……”墨老爷神色慌乱,他几乎隐隐感觉到墨家的末日快要来临。

“呵呵,本将军,方才不是说过么?等会儿墨老爷便知道了,墨老爷这么急干什么?你可不是急切焦躁之人啊!”苍寂淡淡的道,想到皇上的命令,以及宸王的安排,苍寂的嘴角,不自觉的浮出了一抹嗜血的笑容。

“报……”正此时,一个声音传来,在这夜色之中,分外的嘹亮。

那人匆匆走到苍寂的面前,躬身将手中的东西呈上,朗声道,“回禀将军,这是方才在墨家老爷的书房中找到的。”

墨老爷看着那将士手中的东西,心中一怔,吃惊得无以复加,那……那是……怎么会?

墨老爷还没有消化得知的信息,便听得苍寂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苍寂从将士的手中拿过那东西,那是一件袍子,苍寂将袍子展开,黑夜中,火把的照耀下,那布料上赫然呈现出一条蓝色的龙,张牙舞爪,异常威猛,霸气凌人。

没有谁比他们更加知道这是一件什么衣裳,每日上朝,他们都可以看到皇帝的身上便有这么一件,那赫然就是一件龙袍啊!

“墨老爷,这条龙……绣得可真好啊!”苍寂嘴角微扬,淡淡的开口,目光扫了一眼满脸惊愕的墨老爷和墨夫人,心中多了一丝幸灾乐祸。

眼底猛地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朗声吼道,“墨老爷私制龙袍,意欲谋朝篡位,证据确凿,皇上有令,墨家……满门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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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章 彻底毁灭,狠毒算计安宁要生了!

苍寂的声音在这夜空中,异常的嘹亮,一字一句,指明了墨家老爷的罪行,以及他即将面临的命运。

火光依旧明亮,似乎照得人心发慌,一时之间,墨家老爷和墨夫人以及因为府上的喧闹声而吵醒了,紧随而至的墨家人,一个个的都站在那里,似乎是在消化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方才他们听到了什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一个人说话,这诡异的沉默持续蔓延着,苍寂满意的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来人,将这些逆贼给本将军绑起来!”

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再也不自称“狗”,浑身反而散发着居高临下的傲然。

终于,苍寂的这句话,让墨家老爷好似被雷劈了一下,在呆愣了片刻之后,终于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苍寂,见将士在苍寂的命令之下朝着墨家的人围上来,下意识的开口道,“慢着!”

侍卫们顿住,墨家家主好歹也是三大望门的老爷,这一声吼,往日的气势倒是拿了出来,侍卫们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着这个墨家老爷到底要做什么。

“苍寂将军,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皇上不能还没有查清楚就定了我墨家的罪,这龙袍是哪里来的,我墨某人从来都不知道。”墨老爷对上苍寂,严肃坚定的道,想到这罪名,满门抄斩,这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墨家承受不起这样的罪名,更加承受不起这样的灾难。

“墨老爷,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什么叫做误会?这龙袍是从你的墨府中搜查出来的,这么多人都看着,铁证如山,这还不清楚吗?难道本将军还冤枉了你不成?”苍寂冷哼一声,不屑的看着墨家老爷。

“不,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龙袍。”墨老爷摇着头,他确实没有见过,为何他的墨府会出现这样的东西?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可是,那栽赃嫁祸他的人是谁?

一直以来,墨府守卫都相当森严,谁能够在他的墨府作乱?

一时之间,墨老爷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可能的人选。

苍寂对墨老爷的话,丝毫都不以为意,“墨老爷想要逃脱罪责,现在自然要这么说了,墨老爷,请你体谅本将军,本将军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本将军只认从你这墨府搜出来的龙袍,其他的,本将军一概不理。”

苍寂挑了挑眉,冰冷的语气,在这夜色之中,让人听了心中生寒,他虽然知道这龙袍是怎么回事,但是,却不会告诉墨老爷,墨家在这北燕国存在得太久了,理应歇息片刻了。

“我要见皇上!”墨老爷沉吟片刻,终于想到这一点,他要亲自向皇上解释,这龙袍不是他的,他没有谋朝篡位的野心,他不能让嫁祸他的人逍遥法外,更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墨府今晚便终结在这一件龙袍之上。

想到此,墨老爷要见皇上的决心,更加的坚定。

可是,他又怎知道,皇上又会不会见他呢?今夜这一切的主导,皇帝也是插足其中的啊!

“抱歉了,你恐怕见不了皇上了,皇上有令,若是真的搜出了证据,墨家一门大小,当场处决,墨家的所有财产,全数充公!”苍寂朗声命令,这一句话,又如晴天霹雳,对所有的墨家人所产生的冲击都是无法言喻的。

要是方才苍寂说出“满门抄斩”之时,他们如当头棒喝,还没回过神来的话,那么,此刻再次的提醒,却是让他们都回到了现实当中。

并且,话语中所表现出来的决然,更是如一把把的刀子,刺进他们的身体。

当场处决?这是什么意思?连上诉的机会都没有么?

“不,饶命,皇上饶命,将军饶命!”墨家的几个少爷猛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此刻,都彻底的害怕了起来。

苍寂只是淡淡一笑,饶命?他想饶了他们的命又如何?皇上想饶了他们的命又如何?据他所知,这件事情的真正主导者,怕是那个人啊!

这一次,宸王殿下来势的凶猛,饶是他也看得一清二楚,墨家这一次,怕是已经走上绝路了,这能怪谁呢?当年墨家参与了德昭瑞贤皇后的死,现在,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便是想退缩,也已经为时已晚。

“来人,去将墨府的大大小小,都给本将军叫过来,一起上路。”苍寂冷声道,眼中嗜血的光芒迸发着,异常的骇人。

“是!”将士们领命道,随即按照苍寂的命令,不多久,墨府的喧闹声中,多了许多人的嘶喊,几乎是所有的墨家人,一个不拉的聚集在这里。

墨老爷更是慌乱了起来,目光闪动着,似乎是在想着脱身的办法,他隐隐有预感,墨家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可是,即便是墨家逃不过,他也不愿就此而死,以他的身手,便是救不了其他的墨家人,他独自一人杀出一条血路,还是有希望的。

“给本将军杀!”苍寂眸子一凛,举起了手中的配剑,厉声吩咐道。

话一落,一个将士手中的刀便重重的落下,那人还来不及惊呼出声,血粼粼的头颅便滚落在地上,引得周围的人一阵惊恐。

“苍寂,本公主是苍家的人,我要见皇兄。”墨夫人亦是满脸骇然,身体隐隐颤抖着,朝着苍寂,再次强调,“我要见皇兄!”

苍寂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上扬,“好,墨夫人想要见皇上,本将军便成全你!”

成全她?真的吗?墨夫人心里一喜,可是,心中的喜悦刚刚冒出来,下一瞬,她的身子便是一僵,整胸口上的疼痛传来,眸子睁大,而她的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把剑,锋利的剑身,才她的胸口没入,刺穿了整个身体,带血的剑端,从后背冒出来,血从剑端落下,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而那剑,正是苍寂手中的那把。

“你……”墨夫人仅仅是吐出了这么一个字,整个人便如一个断了线的风筝,赫然倒在地上,便是倒在地上的她,也依旧睁大着眼,看着苍寂的方向,无法瞑目。

这一幕,就连墨老爷也呆了片刻,他的夫人,可是真正的公主啊!连她也……握着拳头的手紧了紧,墨老爷眼底划过一抹阴沉,一闪而过。

苍寂走到墨夫人的尸体前,眼底的不屑更浓,握住那柄属于他的剑,一用力,便将剑从墨夫人的身体里抽离,他好久都没有让这把剑沾到血了,今日正好,用公主的血喂剑,划得来!

这个女人,方才在贬低他时,他就已经有了杀意了,想到方才她说的话,苍寂眸子一紧,狗吗?那她又是死在谁的剑下?!

“时辰不早了,让他们一起上路!”苍寂的声音更是阴冷了几分,话落,几乎是所有的将士,都高高扬起了手中的剑,朝着墨家人砍下去……

只是,正此时,墨家老爷却是丢出一个东西,轰的一声,爆炸声响起,伴随着一片浓烈的烟雾,苍寂猛然意识到事情不好,果然,在那烟雾渐渐消散之时,却已经不见了墨家老爷的踪影。

“将军……”有将士开口道,“是不是要命令人追上去?”

苍寂却是敛眉,眸光微微闪动着,扫了一眼方才落地的人头,淡淡的道,“不用了,墨家的财产,全数充公,现在,都给我忙起来,只要是值钱的东西,都不放过。”

“是。”将士们领命下去,心中都疑惑着,墨家老爷逃了,将军不追的话,如何向皇上交代?

只是,苍寂却是不以为意,依然淡定,他之所以淡定,完全是因为,他知道,墨家老爷便是逃也逃不掉,倒不是因为他带来的将士已经将墨府围得水泄不通,而是因为……这个墨府,除了他的人,还有别的人存在啊!

果然,如苍寂所料的那样,墨家老爷便是从他们的眼前逃脱了,也没有逃出墨府。

墨府当年在建造之后,就暗中挖了不少的地道,地道通向府外,这个时候,那地道自然就成了墨老爷的逃生之路,不过,他却没有料到,在刚进了地道之时,他便被两个黑衣人拦住,惊诧之余,整个人便被打晕,再次醒来,墨老爷睁开眼,熟悉的环境,让他微怔,这不是他的书房又是哪儿啊?!

“终于醒了吗?”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让墨老爷身体微怔,这声音,他认得,墨老爷顺着那声音看过去,果然看到他猜想的那人——宸王苍翟!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墨老爷看着眼前俊美男子,关键是,他墨家的地道,除了家主代代相告,无人知晓,可方才他们不就是在地道中,将自己截住的吗?

苍翟扯出一抹笑容,夹杂着些微的不屑,“墨老爷看来脑子是糊涂了,你还不明白吗?那龙袍……”

经苍翟这一提醒,墨老爷方才反应过来,看着苍翟的目光,神色变幻,“是你,是你栽赃嫁祸?”

苍翟轻哼一声,“栽赃嫁祸?哼,墨老爷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

他不过是稍微动了点儿小手脚罢了,谋朝篡位,这个罪责,足以让整个墨家在北燕国烟消云散了,当年墨家对娘亲的陷害,这一切都是墨家应得的,不是吗?

苍翟朝着墨老爷走近,嘴角的笑意,让人心底生寒。

“你……你要干什么?”墨家老爷想到什么,身体猛然瑟缩了一下,此时的苍翟让个感到非常的害怕,“报仇”两个字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闪现,整个人几乎被恐惧包围。

“你还不明白吗?我回到北燕国的那一日起,就只有一个目的……”苍翟利眼微眯着,在距离墨老爷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当年,所有参与了我娘的死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墨老爷,你便先走一步,早些前去替他们引路吧!”

说罢,眸子一紧,电光火石之间,大掌猛地朝着墨家老爷袭去,凌厉的攻击,墨家老爷虽然有些身手,但也招架不住,胸膛硬生生的挨上了一掌,那强大的冲击力,更是让墨老爷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噗……”墨老爷的身体重重的撞在墙壁上,又被弹了下来,一口鲜血吐出,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重重的落在地上。

墨老爷抬眼看向苍翟,神色更是惊恐,猛地,他竟然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当年参与你娘亲死的人……”

墨老爷虽然隐隐知道苍翟回国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却没有想到,他竟有这样的能耐,他甚至还要赶尽杀绝啊!凤家,詹家,墨家,都在他的目标之中啊!

不过,想到什么,墨老爷的笑声更是猖狂,故意道,“苍翟,你们父子,联手对付我们,但你不要忘了,你娘亲之所以死,罪魁祸首不是我们,我们参与了她的死,但却是皇上将你的母亲带到了这里,他执意要疼宠你的母亲,可北燕怎容得下一个东秦公主做宠妃?尤其是那宠妃还育有你这么个儿子,北燕的天下当初是三大望门和苍家一起打下来的,怎能拱手让给一个血统不纯正的人?”

苍翟冷笑,不能让给一个血统不纯正的人么?眼底划过一抹凌厉,苍翟紧锁着墨老爷的双眼,“那你且看着,看着你北燕国的天下,会落在哪一个血统纯正的人的身上!”

这理由就足以让当年他们对娘亲痛下杀手吗?脑中浮现出娘亲在自己怀中死去的画面,心中的恨意在这一刻,燃烧得越发炽烈,“而至于你们的皇上……”

苍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他锐利眸光中所蕴藏的恨意与决然,却是昭示了他对北燕皇帝的态度。

“哈哈……”墨老爷不笨,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对父子,横在他们之间的这条用恨建筑起来的鸿沟,怕是终其一生都无法填平,想到方才在皇帝的旨意,诛杀满门吗?他且看这一对父子,到底会有什么结果!

墨家老爷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着,只是,仅仅是片刻,他的笑声却是戛然而止,双眼睁大,原因无他,只因为一根银针没入了他的身体,恰巧封住了他的哑穴。

苍翟看向射出银针的那人——安宁,他无法拒绝宁儿跟他前来的要求,只能亲自将她带在身边,方才在外面,他亲自目睹了墨家满门被诛的一幕,不过却霸道的将安宁的头按入怀中,不让她去看那血腥的画面,只要她陪着自己就好。

安宁坐在房间中的一张椅子上,闲然自得的喝着茶,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嘴角流着鲜血的墨家老爷,眼里划过一抹不悦,这个墨家老爷心里在想什么,聪明如安宁,又怎会么看不出来?

她甚是讨厌墨老爷这笑声。

他是想着看苍翟和北燕皇帝的好戏吗?哼,他还没有那个资格!

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安宁意有所指的开口,“墨老爷,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墨老爷皱眉,缘分?什么缘分?墨老爷想开口,但是,张着嘴,却是说不出话,但不知为何,宸王妃脸上的笑容,在那绝美的脸上,温婉之中带着些微的恶意,他知道,这个宸王妃的不比这个苍翟好对付!

安宁顿了顿,继续说道,“一年多前,我有幸见到见证你女儿墨无双的死,没想到今日,又要亲自看着你,去和她相会,呵呵……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呢?”

话落,果然如安宁所料的那般,墨老爷的脸色更是阴沉了下去,眼中盛满了不可思议与愤恨,无双……无双自去了东秦之后,就好似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他们知道无双贪玩的性子,以为她又开始四处游走,玩疯了,怕是连家都忘了,可……她竟然……死了么?安宁的意思,他又怎会听不出来呢?

无双的死,定是和这宸王妃有关啊!

安宁既然说出来,就不怕他知道,墨无双的死,却是和她有关,可一切都是墨无双咎由自取,妄图取她性命,对于想要取她性命的人,安宁又怎会手下留情?留着墨无双的命,难道是等着她来取自己的命吗?

看到墨老爷的反应,安宁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她倒是要看看,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墨老爷还能不能如方才那样,笑得那么猖狂。

现在,他脸上的哀愁,愤恨,让她甚是满意啊!

苍翟明了宁儿的意图,眼底划过一抹笑意,走到安宁面前,拉着她的手,安宁正好抬眼,和苍翟的视线相对,嘴角微扬,“王爷,想必苍寂将军的人,应该是将墨府的东西都掏空了吧!”

安宁意有所指的道,她几乎不用看,都能想象墨老爷的脸色是怎样的,墨家这么多年的积淀,终究还是毁了啊!身为墨家家主,他又有何脸面去见墨家的列祖列宗?

“应该已然差不多了吧!”苍翟沉声道,很乐意的配合着安宁。

“可惜了,东西都搬走了,墨老爷连一点陪葬都没有剩下,王爷,让堂堂三大望门之一的墨家家主如此狼狈寒酸的走,是不是太凄凉了些?”安宁皱眉,神色似哀婉,似同情,但眼底闪烁着的光芒,却是丝毫也没有掩饰她的不怀好意。

这让墨老爷看了,心中更是冒着寒意,在心疼墨家的那些珍宝之余,又禁不住为自己接下来的下场而担心着。

“可是已经这样了,苍寂将军怕也已经回宫复命了,看来是无法替墨老爷要回有些陪葬了,这可又该如何是好?”苍翟亦是唱作俱佳的道,不着痕迹的看了墨老爷一眼,瞧见他的神色,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发大了些许,心中暗叹,宁儿还真是知道,该如何折磨人的内心,墨老爷现在怕是心中忐忑的猜想着,他们会对他怎样吧!

陪葬?他们自然是不会替墨家老爷要回一丁点儿的陪葬的,苍翟若有所思的看着安宁,心中的兴趣亦是越发的浓烈,宁儿要做什么?

安宁呵呵一笑,纯真无害,那笑容中没有丝毫杂质,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墨老爷,开口道,“王爷,你说这样如何?墨家的这座宅子,虽然在昌都城,算不得是最好的,但好歹也能排到前几位,况且,这宅子又是墨家老爷住了多年的地方,哦,不,是墨家的列祖列宗,一直传下来的东西,不如,我们就放一把火将这宅子给墨家老爷烧过去,也应该对得起墨家老爷当年对咱们娘亲的容不下了,王爷,你说如何?”

安宁话落,苍翟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瘫软在地上的墨家老爷便挣扎了起来,好似一头被击中了要害的野兽,不过,在苍翟和安宁的眼里,墨老爷也只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罢了。

墨老爷挣扎着起身,他们竟然……这座墨家的祖宅,一代又一代的传下来,定期修缮扩大,对于墨家的意义非同凡响,他们要干什么?要将这座宅子烧了吗?

不,不行,这座宅子若是被烧了,那就代表着,墨家的最后一点儿存在过的痕迹,都被他们给彻底的抹平了!

墨老爷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这么做,可是,他越是护着这座宅子,安宁和苍翟,越是乐意见到这座宅子化为灰烬。

墨老爷刚站稳了身体,苍翟身形一闪,便从安宁的身旁离开,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一记踢腿,便重重的打在墨老爷的身上,身体轰然倒地,再次趴回了原地。

这一次,没有听到痛呼声,但骨头错位的声音,却是更加强烈了些许,安宁便是听到那声音,都禁不住摇头,皱眉斜睨了苍翟一眼,“太不温柔了!”

墨老爷的嘴角抽了抽,随之而来的剧烈的疼痛,苍翟冷笑一声,重新回到了安宁的身旁,将她的脸,安放在他的怀中,低声呢喃,“别看,对小家伙的胎教不好。”

这下换安宁嘴角抽搐了,知道对胎教不好,方才还那么粗暴!

墨老爷却是在这一刻再次呕出一口鲜血,看着那靠在一起的两人,眼里尽是不甘,安宁目光扫过去,意有所指的道,“王爷,你还没有回答宁儿方才的问题呢,你觉得如何?”

苍翟能觉得如何?

“宁儿的提议甚好,墨家老爷想必也很是喜欢这个提议。”苍翟眼里的邪恶闪烁着,喜欢这个提议吗?看墨老爷那扭曲狰狞的脸庞,就明白了。

也好,便让墨家老爷亲眼看着这座宅子在他的面前化为灰烬吧!

“宁儿,我们走!”苍翟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狼狈的墨老爷,动作轻柔的扶着安宁,安宁起身,想到什么,却是顿了顿脚步,手腕儿翻转,另外一小块碎银从手中激射了出去,墨老爷身体一怔,再想动弹,却已经无法如愿。

墨老爷自然是到这个宸王妃对自己做了什么,他们封住了自己的穴道,是防着自己逃脱吗?

在这一刻,墨老爷几乎是失去了所有的希望,狠狠的瞪着那两抹身影,渐渐的出了房间,房门大开着,外面火把的光亮照进房间内,苍翟和安宁在那火光的映照之下,竟如火中走出的杀神。

“送墨家老爷上路!”苍翟一声令下,一直在外面守卫着的黑衣人,便将手中的火把全数投进了房间,房间内的布帘,沾染到火,瞬间以燎原之势四处蔓延。

他们可清楚的看到房间里的墨老爷,脸上满是惊恐,火越少越大,凌厉的火势,将整个房间包围,突然,啪的一声响,房顶上的横梁垮下,赫然就打在墨老爷的腰上,衣服碰到了火,仅仅是在那一瞬间,墨老爷便在他们的眼前变成了一个火人。

无法动弹的他,几乎是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被一片烈火吞噬。

苍翟看着迅猛的火势,眸中深不见底,从现在起,这个世上,便不再有三大望门的墨家存在!

“全部烧了!”苍翟的声音在火光之中,再次响起,黑衣人拱手领命,迅速的散开,仅仅是片刻,除却这个正在燃烧的房间外的其他房间,都陷入了一片烈火的汪洋中,火光冲天,几乎是照亮了整片夜空。

而此时,完成了任务的苍寂坐在骏马上,身后的将士们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是带着珍奇异宝,准备进宫向皇上复命,猛地听得有将士吼道,“将军,您看那边……”

苍寂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身体竟是一怔,“墨家……彻底没了!”

他自然知道那个方向正是他们方才离开的地方,而为什么会燃起这么大的火,苍寂仔细一想,便明白过来,宸王殿下对墨家的恨,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儿啊,墨家没了,那么下一个会是谁呢?

苍寂敛了敛眉,眸中一片深沉,想到什么,苍寂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勒了勒缰绳,朝着皇宫奔去……

皇帝寝宫,灯火依旧通亮,北燕皇帝还没有睡下,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此时的他站在寝宫的庭院中,也是望着火光冲天的方向,面容沉静,让人看不出他此刻正在想些什么。

“皇上……苍寂将军求见。”贴身太监禀报道。

北燕皇帝收回深思,朗声道,“宣!”

贴身太监退下,很快,无敌大将军苍寂便进了庭院,看到皇上,立即行礼。

“事情可办妥了?”北燕皇帝问道。

“回皇上的话,已经办妥了,墨家私制龙袍,谋朝篡位,证据确凿,按照皇上的吩咐,墨家当场满门抄斩,微臣亲自处决,而墨家宅院的大火……”苍寂说到此,试探的看着北燕皇帝,墨家的火光,饶是在这皇宫之内都看得到,方才,他进来,就已然注意到皇上的注意力在那片被火光照亮的天空上。

“是苍翟烧的。”北燕皇帝呢喃着,苍寂他是再了解不过的,没有他的命令,苍寂不会做更多的事情,所以,那火必然就是苍翟放的了。

苍寂敛眉,这段时间,皇上对宸王殿下的态度,他是看在眼里的,皇上怕是连皇位都愿意拱手相让,可是……怕只怕,有人不会领情啊!

“皇上,有句话,微臣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苍寂眉心皱得更紧,有些事情,一直是他所担心的,身为臣子,他理应提醒皇上。

北燕皇帝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你说。”

“皇上,微臣知道皇上对宸王殿下并非无情,可是,以宸王殿下对三大望门的恨,可见他对当年德昭瑞贤皇后的死的在意,微臣害怕……”苍寂正说到此,还未说完,便被北燕皇帝打断。

“你是怕他嫉恨当年朕的作为,无法原谅朕,最后会以对三大望门的狠辣,来对付朕吗?”北燕皇帝轻笑出声,明了苍寂要说的是什么。

“对,皇上,宸王殿下不得不防。”苍寂咬牙道。

北燕皇帝却是不以为意,“你觉得,苍翟和朕当年比起来,谁更具有帝王之才?”

苍寂身体一怔,“皇上……”

“朕要听实话。”北燕皇帝强调。

苍寂皱眉,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道,“宸王殿下是几个皇子中,和皇上最像的一个,无论是长相,还是与生俱来的霸气与尊贵,其他几个皇子都是及不上的,微臣……微臣觉得,宸王殿下比起当年的皇上,还更具王者之气,但是……”

“哈哈……”北燕皇帝大笑出声,拍了拍苍寂的肩膀,“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没有什么但是,朕也觉得,朕愧不如苍翟,这孩子,失去了太多,也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他在很多方面都比朕强!”

至少,在对待心爱的女人时,他更坚定他的选择。

“皇上,可他终究对皇上……”苍寂欲言又止,他越来越有预感,现在皇上和宸王虽是合作关系,但是,终有一天,这父子二人怕是会成为最大的对立,宸王无疑会是皇上最大的威胁啊。

“别忘了,他终究是朕和昭阳的儿子!”北燕皇帝望向那依旧火光通亮的天空,呢喃着开口。

苍寂却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皇上的儿子又如何?可宸王苍翟,终究是没有将皇上当做父亲,怕是仇人才更加贴切。

苍寂不再多说什么,君臣二人站在原地,各有所思……

而此时,昌都城内,另外一处,也正因为这黑夜中突然燃起的大火而陷入沸腾与焦急之中。

詹府,詹家老爷穿着一身睡衣,似乎刚刚从床上起来,看着那火光冲天的方向,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

“爹,孩儿方才得到消息,墨家……墨家没了。”匆匆赶来的詹珏满脸担忧,紧皱着的眉峰无法舒展开来,这火势,已经烧了好一段时间了,听闻去打探消息的人说,不仅仅是墨家的宅子着了火,就连墨家人,也一个都没有留下。

詹灏身体一晃,詹珏眼疾手快的上前将他扶住,“爹……”

“我没事。”詹灏将他推开,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他真的没事吗?他詹灏这么多年来,人称笑面虎的他,从来都是处变不惊的,可是,刚才那一瞬,他却破例了。

惊慌,他的心里竟然惊慌了起来。

“墨家没了,下一个会是谁?”詹灏喃喃,他知道墨家和他们詹家一样,在这段时间都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可是,他却没有料到,墨家的毁灭竟来得这样的迅速。

墨家是为什么没了,詹灏若不还不知道的话,那么,他就真的枉为詹家的家主了。

苍翟!当年对那个小男孩没有斩尽杀绝,还真是留下了一个天大的祸患啊!

“爹,现在我们要怎么办?”詹珏也意识到了情况的紧急,心里更是乱了方寸,更别说是想办法了,现在,他也只有寄希望于詹灏,希望他能够想出应对的办法。

詹灏敛眉,眸子里划过一抹狠戾,墨家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个教训了,他们现在,也只有先下手为强,不然的话,就只能是下一个墨家,成为那烈火中被吞噬的家族。

詹灏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闭上眼,詹灏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父子二人之间,一阵诡异的沉默,终于,当詹灏再次睁开眼之时,他的眼里凝聚起一抹坚决与狠毒,沉声开口,“宸王妃怕是要临盆了吧!”

“爹,您的意思是……”詹珏皱眉,试探的问道。

“这是一个好机会!”詹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哼了一声,给詹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附耳过来,詹珏意会,立即上前。

随即,詹灏在詹珏的耳朵边说了什么,詹珏听着,脸上的表情从开始的震惊,渐渐的转化为笑容,等到詹灏说完,詹珏禁不住激动的道,“爹爹果然好计策,这一次,还怕苍翟给我们带来威胁么?”

父子二人相视一眼,自信满满,詹灏坚定的道,“这一次,定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第二日,整个昌都城的人都在竞相谈论着关于昨晚墨家的那场大火的事情,据说,昨夜,皇上派兵去墨府搜查,竟搜出了龙袍,墨府上下全部被诛,那场大火,整整烧了一晚,就连现在,火也还在燃烧着,那么一大个宅院,被烧成一片废墟,竟没有一个人去救火。

伴随着墨家宅院在大火之中渐渐的化成灰烬,三大望门之一的墨家,彻底的从北燕国的历史上被抹去。

百姓们乐得看一出好戏,多了一件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各个官员却是隐隐感觉到了北燕上流社会的暗流涌动。

自从近一年前开始,北燕就一直处在动荡当中,凤家军玄武营的一夜被毁,凤家大小姐的死,凤家层出不穷的变故,两宫皇后的一死一废,到如今墨家的覆灭,这一切看似巧合,但却透着太多的关联。

官员们心中虽然有自己的猜测,但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触到了雷区,引祸上身。

昭阳殿内,一如往日的宁静安逸。

自从墨家淡出北燕国的历史舞台之后,他们的目标就少了一个,安宁自然知道下一个会是谁,苍翟依旧忙碌着,安宁的肚子日渐长大,眼看着距离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这些时日,苍翟将飞翩和碧珠都安置到了昭阳殿中居住,就是为了给安宁更多的照顾。

这一日,安宁的昭阳殿内,竟迎来了一个客人,几个月不见,他依旧那般俊美,不食人间烟火。

凉亭中,安宁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依旧是一袭白衣,一头银发用发带束着,送送的放在背后,脸上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快生了吧?”昀若温柔的开口,目光在安宁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看了好久。

安宁点头,呵呵的打趣道,“你该不会是算准了我快生了,所以才出现的吧!”

这个昀若,总是神出鬼没,行踪不定,让人捉摸不透,记得距离上次见面,已然过了好几个月,再次见到,她的心里依旧有一种浓烈的亲切,就好似面对着表哥云锦一般。

“是啊!”昀若笑答,只是,在敛眉的一刻,眼底却是划过一抹隐隐的担忧,但却是稍纵即逝,似乎不愿让安宁察觉到什么,想到自己这几日的不安,昀若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若不是因为不安,他怕也不会来这一趟。

昀若安慰自己,宁儿是大福大贵之人,终究会尊贵无比,便是有劫难,也定能安然度过。

正如是想着,却只见安宁皱了皱眉,一张美丽的脸庞微微纠结了几分,昀若心中一抽,“你怎么了?”

安宁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手扶着肚子,似乎是在等那痛缓过去,可是,等了片刻,那痛依然在持续着,猛地,她感觉到双腿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心中一惊,羊水破了!

立即抓住昀若的手腕儿,安宁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快,快叫产婆,我可能……可能要生了!”

小家伙啊小家伙,你竟然如此迫不及待,杀娘亲一个措手不及么?

这小家伙,以后必是一个难缠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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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章 苍翟之怒,危难关头安宁产子!

昀若意识到什么,在那一瞬间也有些慌了手脚,可能……可能要生了?瞧见安宁因为忍痛而纠结在一起的脸,忙喊道,“快,快来人!”

昀若虽然活了这么久,但是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又怎能不慌呢?更何况,眼前的女人还是宁儿!

昀若没做多想,在叫出这句话之时,就已经将安宁打横抱起,那高高隆起的肚子,被安宁的双手圈住,她似乎是要不顾一切的保护着肚中的小家伙一般。

昭阳殿中的人听到动静,茵茵,铜爵,以及飞翩碧珠夫妻,立即朝着这边跑来,看到抱着安宁的昀若,心中一惊,顿时明白了什么,皆是让开了一条道。

“姐姐……”碧珠看到安宁紧皱着的眉峰,心中不仅浮出一丝担忧,她虽是丫鬟出身,但是,对于生孩子这种事情,却是极其陌生的,她听闻女人生孩子很痛,同时也是危险的,心中更是不安了起来。

“别担心,这小家伙要出来了而已。”安宁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以安碧珠的心,要知道,碧珠现在可是有孕在身,万不能情绪波动。

安宁虽然表现出一幅轻松的姿态,但是,没有谁比她自己心里更加清楚,她此刻的紧张,前一世临死前的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的闪现。

她所在意的不是自己的痛,而是孩子的安危,前世的事情,终究在她的心里造成了阴影,那个孩子……

阵痛再一次袭来,安宁紧咬着唇,强忍着,手扶着隆起的肚子,在心中暗自低喃,“小家伙啊小家伙,你这般迫不及待,可要平平安安的让娘亲见到你啊!”

只要能够让这小家伙,安稳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她便是受再多的痛,她也能够忍下去!

努力将脑海中临死前的那一幕挥开,安宁发现自己已经被他们送到了房间里,房间里,满室的慌乱,慌乱之中,却是带着有条不紊的节奏。

猛地,安宁想到什么,朝着铜爵吩咐道,“王爷呢?去唤王爷!”

今日一早,苍翟出了门,临出门前,他还抱着她和肚中的孩子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若不是有要事在身,他怕是根本都不愿和他们母子分开,想到苍翟对她和肚中这小家伙的爱护,安宁的眼神更是温和,好似阵痛也没有方才那么难以忍受。

铜爵回过神来,忙转身出了房间……

产婆和她的两个帮手很快的便到了昭阳殿,这个产婆,是整个昌都城最好的,早在一月前,就被接到了皇宫,专门等待着为安宁接生,此刻匆匆赶到,一进了门便利落的安排着昭阳殿中的丫鬟忙上忙下,很快的,在产婆的指挥下,各方都顺利的进行着。

产婆一边安抚着安宁,看到站了一屋子的男女,眉毛不由得皱了皱,“你们都出去吧,尤其是男人,这里是产房,你们可待不得。”

几个人可不管那些习俗,此时他们的心,都在安宁的安危上,见不得产房的血光又如何?他们压根儿就不在意。

几个人都没有动作,依旧站在那里,那产婆眉心皱得更深,“各位爷,你们在这儿,是要影响产妇的,若是因此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让碧珠留下来当帮手。”飞翩开口,若他们当真影响了小姐生产,那后果,绝对不是他们想看到的,但是,他身为小姐的侍卫,自然要为小姐的安危着想,碧珠对小姐的在意,他是知道的,有碧珠在里面照看着,他也放心一些。

产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随即便回到安宁的身旁。

昀若,飞翩,两个男人以及茵茵出了房间,房间里,安宁因为阵痛的呼喊,一声高过一声,可几个人只有在外面干着急着,什么都做不了……

裘公子的府上。

自从墨家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之后,墨家消失,就连詹家的各个产业,也陆续传来不好的消息,据说,詹家成向三大望门之首的凤家求助,得到的只是无情的回绝。

仅仅是在短短的时间内,詹家就有几分摇摇欲坠的趋势,这几乎是震惊了整个昌都城,要知道,三大望门每一家的根基,都是有几百年的沉淀,怎么会说出问题就出了问题?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怕是在稍早之前,詹家的产业,就已经出问题了。

但和詹家相反的,裘公子却如日中天,裘公子积极地奔走在昌都城内,成为各个商人的座上宾,无一不将他奉为财神,昌都城的坊间,甚至有传闻说,詹家产业上的打击,就是裘公子在一手操控。

但至于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仅仅是将这件事情当做是茶余饭后的话题的老百姓们,却是无从知晓,可是,没有人比苍翟和当事人裘公子更加明白这其中的纠葛与缘由了。

裘府的书房内,仅仅只有三个人,主位上,苍翟手中端着茶杯,浅浅的抿着,不知为何,今日的他,总是集中不了注意力,思绪总是时不时的飘向另外一处,能够让他在谈正是的时候分心的,除了宁儿,别无他人。

突然,苍翟的眼皮挑了挑,眉心不由得微微皱起,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心里会浮出一个莫名的不安?好似有一只手在紧紧揪着他心,让他呼吸不过来。

“王爷,您怎么了?”双胞胎的大哥追风察觉到苍翟的异常,不由得开口问道。

苍翟收回神思,敛眉,摇了摇头,“没什么,继续说。”

追风看了苍翟一眼,顺着他的吩咐,道,“詹家最近这段时间,竟在各个产业上都有动作,好似有信心,能够一举改变他们詹家现在的处境一样,王爷,属下猜想,詹灏那只老狐狸,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卑鄙手段。”

苍翟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想到詹家,眼底划过一抹冷意,“严加防范,无论他有什么动作,都要极力打压,他越是想让詹家站起来,我们就越是要将他狠狠的踩在脚下。”

“属下明白了。”追风眸中凝聚起一抹阴沉,对付詹家,王爷已经有一套完整的计划吩咐给了他们,只要得了王爷的指令,其他的,他知道该怎么做,到时候,定是要让詹家如墨家一样,在这北燕国的社会上消失!

“王爷,属下得到消息,二皇子最近也有些不安分。”双胞胎中的另外一人追电开口道,平日里喜爱玩闹的他,此刻却是一脸正经,这段时间是非常时期,容不得他吊儿郎当,他们这么多年所做的事情,是否有意义,就看着最后的一搏了,不过,照目前的成效来看,这么多年,他和哥哥二人伪装成裘公子,在北燕的商界游走,是值得的!

对付三大望门,在经济上给三大望门以沉重的打击,追风追电两兄弟,可谓是功不可没。

苍翟脑中浮现出苍焱的身影,眼底划过一抹幽光,苍焱在做什么,以为他不知道么?想凭着一个青楼名妓,就妄图兴风作浪,这个苍焱,还真是太天真了。

想到什么,苍翟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倒是要看看,苍焱能玩出什么花样!

“让他去吧!”苍翟淡淡的开口,苍焱现在还有哪些筹码,他心里都有数,对于他的这些个兄弟,一个个的都是有野心的,呵呵……他们想要皇位么?那么,他就让他们的梦破灭又如何?还有什么比这个对他们的打击更大的呢?

正此时,房门倏地被推开,房中的三人皆是一怔,在裘府,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没有通报,就闯进书房的?追电还没有来得及训斥,就看到那一抹身影,要出口的话赫然僵在了喉咙里,那人不是他们八骏之中的同僚铜爵又是谁?

同为八骏,虽然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但他们各自的性子,他们都是熟悉的,八骏之中,最为沉着冷静,心思最细腻的,便是铜爵,若是没有遇到什么大事,铜爵断然不会露出如此惊慌的神色。

“宁儿怎么了?”看到铜爵的一瞬间,苍翟便赫然起身,大步上前,抓住铜爵的领口,以苍翟的精明,又怎会不知道铜爵会因何慌张?这段时间,他将铜爵安置在宁儿的身旁照看,若不是宁儿有事,铜爵又怎么会离开安宁的身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苍翟的一颗心,被提了起来,心中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啊!

“主子,王妃她,她快生了。”铜爵努力让自己平静,王妃她要生了,这是好事,不是吗?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的他,依然是无法保持镇定,一想到王妃的痛呼声以及紧皱着的眉峰,他的心里,就平静不下来。

苍翟身体一怔,轰的一声,脑袋瞬间一片空白,要生了?宁儿要生了?喜悦从他的心底不断的冒出来,回过神来之后,苍翟神色难掩激动,一把推开铜爵,高大的身形一闪,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苍翟的身影便在书房中消失,留下一脸凝重的铜爵,以及还未从方才的消息中回过神来的追风和追电两兄弟。

“要生了?”追电呢喃着,脸上不若方才的严肃,哈哈的笑了出来,这一笑,也惊醒了站在他身旁的大哥追风,王妃要生了吗?难怪王爷会这么急切的瞬间就不见了。

小主子啊!会长得什么模样?两个男人脑中暗自想象着,以王爷的丰神俊朗,王妃的风华绝代,他们二人孕育出来的子嗣,定是人中龙凤。

“大哥,你觉得会是个小王爷,还是小郡主?”追电饶有兴致的道,眼里的神采,异常的明亮。

追风忍不住斜睨了追电一眼,他觉得?他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吗?况且,现在王妃还没生,又怎么可能知道她会生个小王爷还是小郡主?

这个追电,还真是没有脑子!

“小王爷也好,小郡主也好,都是咱们的小主子。”追风敛眉,却是招来追电的一声轻嗤。

“我追电怎么有你这么个老八股的哥哥,一点儿趣味儿都没有。”追电嫌恶的看了他一眼,但随即,那双眸子中,又散发出兴奋的光彩,“怎么样?老哥,咱们两打个赌怎样?”

话落,果然看到追风浓墨的眉峰皱得更紧,“赌什么?”

“我赌王妃会给咱们王爷生一个小郡主,等到我们手上的事情完结之后,你一个人做这个裘公子,如何?”追电挑了挑眉,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嘴角笑意拉大,似乎是要刻意用笑容来拉开此刻二人的区别。

“成何体统!小主子可是你我能够亵渎的?”追风轻声呵斥,这个追电,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打这样的赌!

“嘿嘿,这怎么是亵渎?乐趣而已,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就赌会是个小王爷,那么相应的,我输了的话,我就当这个裘公子,那么你不就自由了吗?”追电抛出诱惑,裘公子这个身份,在现在可是炙手可热啊,若是让别人看见,这两兄弟将这个身份当做球来踢,不知道会不会吓掉下巴。

追风利眼眯了眯,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终于,过了片刻,才沉声道,“一年,谁赢了,谁就暂时离开‘裘公子’,休息一年的时间。”

“好,就这么说定了,击掌为誓!”追电举起一手,另一手抓住追风的手,两手相碰,一年么?一年也算是很不错了,若是他赢了的话,谁又能保证他一年后会按照约定出现?如是想着,追电心中浮出一丝得意。

而铜爵则是的淡淡的扫了二人一眼,想到已经回宫了的王爷,立即转身,跟着出了书房。

“诶,等等我!”追电见铜爵离开,立即追了上去,笑话!他可是要去看王妃到底生了小王爷还是小郡主,要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自然是亲自到产房外等了!

苍翟出了裘府,舍去了马车,除去连接马车与马的绳子,翻身上马,一路疾驰,朝着皇宫的方向奔去,耳边的狂风呼啸,他的脑海中只回荡着一句话:宁儿要生了!宁儿要生了!

心剧烈的跳着,几乎就要破体而出,他甚至恨不得自己能够立刻飞到宁儿的身边去,该死的!他今天就不该出门的,有什么劳什子的大事,比得上宁儿和孩子呢?!

听闻女子生产,会疼痛难忍,苍翟的眉心便不由得皱了皱,夹了夹马肚,一鞭子狠狠的打在马的身上,顿时,身下的骏马便是嘶吼一声,便如箭矢一般,飞驰出去……

皇宫里,昭阳殿,一声声的痛呼声,几乎是在整个昭阳殿内回荡,外面站着的昀若,飞翩等人,神色越发的凝重。

听到消息赶来的北燕皇帝,此时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眉峰紧皱着,似乎是掩饰自己的紧张,北燕皇帝喝着茶,当年,昭阳生苍翟的时候,也不轻松。

他的子嗣不少,但是,唯独昭阳生苍翟时,他在门外候着,再就是现在了,安宁将生下他的第一个孙子,又是苍翟的子嗣,他又怎能不重视呢?

“啊……”一痛呼声再次从那紧闭的房间传出来。

苍翟一进了昭阳殿,便听到这痛呼声,心立即跟着紧紧的揪在了一起,大步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

苍翟的到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苍翟刚走到了门口,想要推门而入,却被守在门外的丫鬟拦住,“王爷,这里是产房,王爷进去不得。”

苍翟皱眉,眼底划过一抹浓烈的不悦,有什么进去不得的?

“让开!”苍翟厉声吼道,那丫鬟身体一颤,瑟缩的后退了几步,宸王殿下的怒气,她怎么承受得住啊?

没了丫鬟的阻挡,苍翟再次推门,怎料手腕儿却是猛地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抓住,苍翟眸子一紧,锐利的视线扫过去,看到抓住自己的人,那不是北燕皇帝又是谁?眼底的不悦更浓,“放开!”

手紧握成拳,他现在压抑着,急切的想要见到安宁,谁若阻拦,饶是北燕皇帝,他也照打不误!

“这产房可不是随便能进的,里面血光太重,你给朕就在外面等着,生孩子又怎会不痛?安宁大福大贵,不会有什么事情。”北燕皇帝异常坚决。

苍翟狠狠的甩开北燕皇帝的钳制,冷笑一声,“你还是不够爱娘!”

只是那一瞬,苍翟便看得出来,当年,娘亲生他之时,北燕皇帝怕也不在娘亲的身边吧!

屋内,女子的痛呼声,更加高亢了几分,北燕皇帝微怔,苍翟趁着他呆愣的片刻,转身,推门而入……

苍翟的那一句话,犹如一个霹雳,在北燕皇帝的脑中炸开,控诉着他。

看着苍翟的背影,北燕皇帝的脑中浮现出当年的一幕,当年,他虽然焦急的在外面等候,可终究还是因为母后的阻拦,没有进产房,此刻想想,那时的昭阳一定会希望自己陪着她,一起迎接小生命的降临吧。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北燕皇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便是极力压制,也终究无法压制住他心中不断冒出来的愧疚。

他真的不够爱昭阳吗?至少,他在感情上,没有苍翟的绝然!

“这是怎么回事?!”苍翟刚进了产房,屋外的人便听得一声厉吼从产房中传出来,那紧绷着的语气,好似要杀人一般,外面的人都是一惊,立即顾不得其他,冲进了产房。

正此时,方才产房中传出来的痛呼声,也早已经戛然而止,众人进了产房,看到产房中的这一幕,每一个的脸上都充满了凝重。

“这是怎么回事!”苍翟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在一瞬间,弥漫了整个产房。

产房中,原本应该在忙碌着的宫女,此刻竟然全数昏睡在地上,而那躺在床上一脸惊恐的女子,哪里又是安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但却没有一个很快的消化掉眼前的一切,猛地昀若意识到什么,大步走到一个角落,那角落里,赫然点着一根香,香已经燃尽,但昀若却认得出那是什么,想到今日里浮升在他心里的不安,昀若眼底一沉,“是这个!这是南诏国特有的凝神香,能够在很快的时间内,让人昏睡。”

苍翟听了,心中更是担忧,猛地走到窗前,一把将床上的那个女人给提起来,咬牙切齿的道,“宁儿呢?你们把她怎么了?”

这女子不是昭阳殿的宫女,想必是产婆带来的人,而产婆和安宁一起消失不见,那这其中是怎么回事,苍翟隐隐猜出了几分!

那女子似是没有想到宸王殿下此刻的骇人,整个人僵在那里,满心的惊恐,甚至忘了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宸王好可怕,眼前的他,让她感觉他好似下一刻就要将自己杀了一般。

“快说!”飞翩上前吼道,不仅仅是小姐不见了,就连碧珠也不在这房间里了,小姐现在生产在即,碧珠又何尝不是怀有身孕,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飞翩眸子一紧,几乎不敢继续往下想,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快些找到小姐和碧珠,无论如何,都不要有事!

那女子回过神来,猛地想到什么,艰难的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这……这不关我的事,是产婆叫我在这房间里喊叫,她……她还叫我将这封信交给……给宸王……”

女子话还未说完,整个身体便被苍翟甩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而她手中的信封,却已然落在苍翟的手上。

苍翟努力让自己镇定,可是,想到宁儿此刻的状况,他又怎么镇定得了?手几乎是颤抖着将信打开,一看到上面的内容,苍翟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厉气息,便越发的浓烈。

可恶!苍翟紧咬着牙,那詹灏竟然利用宁儿……况且,宁儿这个时候……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翟知道,这个时候,他必须平静镇定,宁儿和肚中的孩子,都需要他!

“信上说什么?”昀若满心的自责,方才若是留一些,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看苍翟的神色,就知道,这事情一定非常的棘手。

想到信上的内容,苍翟的眸子里迅速的凝聚起一抹浓浓的阴沉,苍翟瞥了昀若一眼,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昀若接过来一看,脸色更是阴沉,信在几个人之中传阅,每一个人看了,心情都更是凝重。

“詹灏这个老匹夫,他怕是狗急跳墙了。”追电敛去了玩闹,狠狠的道,他欢欢喜喜的来等着看王妃到底会生个小王爷还是个小郡主,却没有料到,詹灏竟然利用产婆,偷偷的将王妃掉了包,哼,若是让他追电见到他,他定要让詹灏那厮,尝尝他新研制的毒药的厉害!

王妃现在的情况如何?便是想想,他也心惊胆战,更是不敢去想那后果。

苍翟眉心更是拧紧,詹灏,若是宁儿有个三长两短,他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眸子一紧,扫过地上那个满口鲜血的女人,刺目的鲜红,让他的心紧紧的揪着,宁儿……

“杀了她!”苍翟冷声命令道,飞翩得令,手起刀落,在那地上的女人还没有来得及惊恐之时,利刃便划过她的脖子,一刀毙命。

苍翟没有理会空气中散发着的血腥味儿,想到什么,毫不犹豫的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王爷……”铜爵神色凝重的叫道,“你去哪儿?”

苍翟没有回答,还能去哪儿?宁儿现在在詹灏的手上,他现在必须去救宁儿!

“王爷,你不能冒险,那詹灏分明就是不安好心,利用王妃,设计了一个陷阱,王爷你怎能如了他的意,跳进去?”铜爵大步上前,挡在了苍翟的面前,他是料准了王爷对王妃的在意,定不会置王妃不顾,可是,王爷一去,必定受到牵制,到时候,若真是让詹灏那老匹夫得了逞。

只要王爷落入詹灏的手中,以詹灏的性子,断然不会留活口,王爷若是没了性命,那他还谈何报仇?他们十多年来所做的事情,就都功亏一篑了啊!

苍翟淡淡的扫了铜爵一眼,铜爵的顾虑,他又如何会不知道?只是……

“便是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须去闯,宁儿和孩子,都在等着我!”苍翟沉声道,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报仇吗?若是没了宁儿和孩子,他报了仇,又怎样?

他这辈子怕是永远也无法从仇恨中走出来的,那仇恨就不是对别人的了,而是对他自己的!

他若是救不了宁儿和孩子,他定会恨自己一辈子!

“王爷……”铜爵和追电齐声道,都不愿苍翟去冒这个险。

“让他去吧!”北燕皇帝突然开口,目光落在苍翟的身上,眼中神色复杂,但更多的是佩服,苍翟啊苍翟,为了心爱的人奋不顾身,这才是真正的男儿,而反观当年的自己,竟然连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好,还不得不对自己的儿子残忍……

这么多年的苦楚,他一个人背着,他不希望苍翟再如他这般,等到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才抱憾终身。

铜爵和追电相视一眼,主子的性子,他们是知道的,只要他做了的决定,谁也无法改变,更何况,在等着他的人,是王妃和未来的小主子?!

苍翟目光瞥向北燕皇帝,朗声道,“皇上,可否借你的御林军一用!”

苍翟开口之时,他的眸中一片深邃,无人能够探知到,他在想些什么。

“好。”北燕皇帝毫不犹豫的开口,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朝着苍翟丢去。

苍翟伸手,牢牢的抓住飞过来令牌,随即随手一丢,“铜爵,带领御林军,听我的指令,追电,你和追风一起,计划提前进行!”

铜爵接到令牌,和追电二人得到命令,立即拱手,“属下得令!”

今日,他不但要安然无恙,还要让人为宁儿所受的心惊胆战,付出惨痛的代价!

眼中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苍翟大步走出了昭阳殿,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回响:宁儿,等着我!一定要和孩子等着我!

安宁被一阵剧痛惊醒,猛地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室的陌生,手伏在隆起的肚子上,记忆不断的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对,她刚感觉到肚子痛,对,孩子要生了,产婆进了房,可是,那产婆……

回想起那产婆嘴角邪恶的笑,当时安宁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还没有来得及防备,浑身的无力感便袭来,随后彻底的陷入了昏迷当中。

“孩子……”安宁抚着肚子,轻声呢喃着,阵痛再一次袭来,安宁紧咬着牙,便是再痛又如何?只要孩子安然无恙,她便是受再多的痛,也值得。

安宁想到方才的昏迷,她已经无暇去想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陌生的地方,到底是谁要对她们母子动手,她现在关心的只有肚中的小家伙。

孩子没事吧!安宁皱了皱眉,脑中浮现出前世的那一幕,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挥去那不好的预感。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安宁目光闪动着,这一世的安宁,可不再是前一世的安宁了,她安宁的孩子,定也不会如前世那般脆弱,可是……为何不安会如影随形,怎么也挥之不去?

猛地,安宁的目光落在距离自己不远的一抹身影上,“碧珠,碧珠,你快醒醒!”

安宁一边忍着痛,一边急切的叫着,碧珠隐约听到这声音,渐渐地找回来意识,睁开眼,看到安宁,立即起身上前,“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了?孩子……孩子……”

饶是那个铁娘子,此刻也手足无措了起来,看到安宁脸上的苍白,以及那不断冒出来打湿了她身上衣服的汗珠,碧珠说不出的心慌。

“碧珠,帮我!”安宁紧紧的抓住碧珠的手,这一幕,竟和前世那般相像,可这个时候,除了碧珠能够帮她,她已经没了其他的办法,她感觉身体里,似乎有一个推力,在不断的往外冲击着。

碧珠吞了一下口水,“好,姐姐别怕,姐姐别怕,姐姐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姐姐别怕……”

碧珠眼里萦绕着泪水,但她却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目光慌乱的闪烁着,碧珠伸出两只手,面对着安宁以及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她却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姐姐……姐姐……”碧珠的脸色亦是苍白,突然,她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自己的脸上,“碧珠该死,碧珠笨……碧珠……”

“碧珠,你别慌了,姐姐和孩子,都还要靠你呢,你不能慌……听……听姐姐的话,姐姐教你怎么做。”安宁抓住碧珠的手,安抚着她的情绪。

碧珠点了点头,看着安宁,安宁感受到阵痛再次袭来,却没有忘记自己应该做什么,“现在,你呼吸一口气,镇定一点儿……”

碧珠按照安宁的吩咐照做,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现在,姐姐需要她,姐姐肚中的孩子也需要她!

“很好,现在……”安宁缓缓出声,此时的她,似乎比什么时候都镇定平静,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想,便是平平安安的将肚中的小家伙迎接到这世上来。

碧珠按照安宁的吩咐,平静下来的她,似乎又有了铁娘子的风范,“姐姐,你再用点儿力。”

安宁忍着阵痛,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滑下来,突然,门猛地被推开,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房间内的两人,安宁和碧珠顺着声音看过去,站在门口,一脸笑意的,不是詹家家主詹灏又是谁?

此刻,安宁赫然想明白了方才没有来得及去想的问题,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他么?这个老匹夫,心中在打着什么主意?倒是有些本事,竟能利用产婆,钻了空子!

“哈哈,宸王妃,好长时间不见,没想到,今日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方才詹某的人对宸王妃无礼,还请宸王妃莫要见怪才好。”詹灏目光扫过安宁,方才,在外面,他将这主仆二人的对话都听在耳里,心中暗叹,果然不愧是苍翟的女人,便是在这陌生的情况下,竟也能保持镇定,这女子,当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啊,难怪会让苍翟那般在意,还让五皇子也为之动情。

不过,佩服又如何?这样一个女人,错就错在她是苍翟的女人,错就错在她在苍翟心中的分量不轻。

“是啊,好久不见,詹老爷何时也喜欢用这样的方法请人做客了?倒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安宁紧咬着牙,扯出一抹笑容,但那笑容却是带着凌厉的寒光。

“呵呵,宸王妃还是如此牙尖嘴利,宸王妃在昭阳殿中被宸王殿下保护得密不透风,詹某想见宸王妃一面,还真是十分困难,所以,不得不用此下策啊!”詹灏一脸的得意,这个机会,他可是等了好久,好不容易威逼利诱的买通了产婆,才完成了这一连串的计划,宸王妃在生产之时失踪,这事情传到苍翟的耳朵里,苍翟怕是要急坏了吧!

急吗?他就是要他急,只要他越在意安宁和她肚中的孩子,他就越有可能往自己的陷阱里跳,苍翟啊苍翟,现在,我詹灏抓住了你的命脉,看你还不随我摆布!

想到这段时间苍翟和裘公子给詹家产业带来的冲击,詹灏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看看时辰,苍翟怕是已经发现了吧!只要他看了那封信,他就只管在这里等着苍翟自投罗网吧!

“你以为,利用我就可以牵制住宸王了吗?”安宁强忍着痛,眼底划过一抹不屑,想到这段时间,苍翟对詹家的行动,这个詹灏,怕是被逼急了,孤注一掷了。

他在赌,赌苍翟对她的在意,不会不顾她们母子的安危!

可是,这赌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詹灏给得逞,他利用自己,引苍翟来,定时事先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苍翟来,无疑是凶险万千,可是,苍翟会来吗?几乎是不用想,安宁也知道答案,那个傻瓜,为了自己,他可以连命都不要!

心中浮出一丝担忧,但安宁表面上却是十分的镇定,按照节奏深呼吸着,她知道,她便是再担心苍翟,此刻当务之急,是要将孩子给生下来。

“当然,有你和你肚中的孩子在手上,还怕宸王殿下不来吗?”詹灏哈哈的笑道,笑声在房间之中回荡,异常的诡异,目光落在安宁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嘴角的笑意亦是多了几分狠毒,“说实话,我还真是想看到苍翟的骨肉,就这么没了,不知道他又会有什么反应?”

安宁眸子一紧,狠戾的道,“你要是敢动我的孩子分毫,我安宁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此时的安宁,犹如一个护着自己孩子的老虎,那气势,丝毫没有因为她此刻正努力生着孩子而减弱,反而让人觉得胆寒,就连詹灏也在那一刻,身体微颤了一下。

詹灏回过神来,轻哼了一声,“宸王妃不用急,詹某便是想动手,也不会在这里,宸王妃,你能不能生得下这孩子,还是两回事呢!等你生下了,我的手上不就多了一个筹码了吗?不知道对你万般疼爱,千般呵护的宸王殿下,在你和他的孩子之间,会选择谁呢?你说,我们等会儿就来做个游戏可好?”

阵痛如潮水袭来,几乎要将安宁淹没,游戏么?

“好啊!做个游戏又如何?”安宁紧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詹灏想拿她和肚中的孩子来做游戏么?可不到最后,谁输谁赢,甚是谁是这游戏中的棋子,还尚未可知,现在,安宁只知道,她要平安的将肚中的孩子生下来!

安宁闭上眼,紧紧的抓住衣襟,不断的用力,心中祈祷着,“孩子,听娘的话,一定要平安出来!”

“啊……”正此时,房间中一声嘹亮的啼哭声赫然响起,传遍了整个房间。

“姐姐,生了……姐姐,生了!”碧珠双手抱着不着寸缕的婴儿,脸上难掩激动,还好,姐姐终于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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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章 肆意威胁,恶毒父子疯狂报复!

安宁紧绷着的身体在这一刻彻底的虚软了下来,浑身早已经被汗水湿透,耳边响着婴儿的啼哭声,安宁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前世那血腥凄惨的一幕,整颗心放了下来。

这一世,她和孩子是有缘的!

“姐姐……你看,你给王爷生了个小郡主。”碧珠顾不得詹灏在场,背过身子,扯下了里面柔和的内衫,小心翼翼的将婴儿裹着,送到安宁面前。

安宁睁开眼,转脸看向哭得嘹亮的婴儿,小郡主吗?这就是她和苍翟的女儿吗?一股暖意,从心底浮,快速的在心中蔓延开来,安宁下意识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碰到婴儿细嫩的脸颊,就在触碰到的那一刻,女娃赫然停止了哭声,甚至还呵呵的笑了,那清亮的声音,好似有魔力一般,让安宁心中一怔。

“姐姐,她笑了,她笑了!”碧珠虽然见过韶华郡主和云王爷生的龙凤胎,但依然难掩激动,想到自己肚中此刻也正孕育着飞翩的孩子,再过几个月,她也要和他见面了吗?

单是想象,心里的激动便上了一层。

“呵呵……”小女娃挥舞着手,竟猛地抓住安宁的手指,笑声更是开怀。

安宁心中抑制不住排山倒海而来的兴奋,这么小小的一个身体,竟能让她感觉到如此大的能量,她的女儿好似很喜欢她呢!

此时的安宁,自然不知道,她的女儿和她一样,亦并非常人。

安宁的身子虽然虚弱,此刻却依旧坐了起来,伸手从碧珠的手中接过女儿,放在怀中那一刻,她的心好似被填得满满的,她此刻,比什么时候都感谢老天,让她的女儿平安的来到这个世上。

一室的和谐弥漫着,但是,这样的和谐,却是让詹灏眼底划过一抹不悦,看着安宁抱着女儿的画面,竟是觉得十分的刺眼,方才他还在想,这样恶劣的环境,没有产婆,孰料,竟真的让安宁平安的生下了孩子,这婴儿啼哭出来的那一刻,就好如一个巴掌,硬生生的打在他的脸上,那滋味儿,着实是不好受的。

“宸王妃,恭喜啊!”詹灏朗声道,故意要打破安宁喜得贵女的喜悦。

安宁抱着女儿的手怔了怔,眼底划过一抹凌厉,但抱女儿的动作,却依旧轻柔,“如果詹老爷是真心道贺,那安宁便在此感谢了。”

“自然是真心的,宸王的女儿,能够在我詹灏的面前降生,当真是我詹灏的福气,不过……”詹灏嘴角一扬,隐约夹杂着些微的不怀好意,人也朝着安宁的方向走去。

安宁眼里的防备更浓,浑身好似竖起了尖刺,微微侧身,似乎是要将怀中的女儿,牢牢的护着。

詹灏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小郡主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她的父亲团聚了,哦,不……不,她一定会和宸王团聚的,宸王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在朝着这边赶过来了。”

安宁眸子一凛,目光看向怀中的女儿之时,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柔柔的笑意,“是啊,呈詹老爷吉言,我的女儿自然会和她的父亲团聚。”

不但能团聚,她的父亲定还能看着她慢慢长大。

詹灏眉心皱了皱,暗道这个安宁,还真是伶牙俐齿,心中的不悦越发的浓烈,詹灏更是大步上前,想要将安宁怀中的婴儿给夺过来,她护着她的女儿吗?哼,她既然护着,那么,他就让她尝尝因为女儿而心惊胆战的滋味儿,只要这小女娃落在了他的手上,看她这张利嘴还敢不敢和他顶撞。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意图,碧珠在他靠近安宁之前,猛地挡在了安宁的面前,此时的碧珠,不再是方才因为面对安宁生子,慌乱得手足无措的女子,这浑身散发的气势,足以让商界和她交过手的那些人为之折服。

“堂堂詹家老爷,想要欺负女人和孩子不成?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了大牙?”碧珠冷声开口,平静的双眸,对上了詹灏的视线,丝毫都没有畏惧之意。

詹灏挑眉,这女人他是知道的,八珍阁的主事者,仅仅是来了北燕国数月,便将八珍阁经营得有声有色,现在,甚至足以和三大望门的酒楼媲美,这个女人方才慌乱得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鬟,但此刻,却是有勇气和他对峙,哼,这苍翟和安宁的身边,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人才辈出么?詹灏想到什么,眼底划过一抹凌厉,若不是苍翟有这些个帮手,他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詹家和墨家的生意几乎陷入瘫痪?

这几乎是詹家有史以来的最大的一个冲击,便是在曾经面对凤家和墨家的勾心斗角中,都没有一次,这么凄惨过。

这叫他如何能甘心?猛地一扬手,啪的一声响,一巴掌狠狠的打在碧珠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传来,碧珠只感觉到脑袋在那一瞬间空白,口中一股血腥味儿弥漫开来。

“碧珠……”安宁惊呼出声,狠狠的瞪着詹灏,“詹灏,你……”

安宁几乎是咬牙切齿,他竟然打碧珠?!她怎容他当着她的面儿伤害她的妹妹?!

“怎么了?她是你的妹妹?但詹某可听说过,她不过是一个丫鬟出身罢了,你便是认她做妹妹,她也终究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奴才,宸王妃,詹某在替你教训奴才,你应该感谢我才是,何必这么瞪着我,好像我杀了你在意的什么人一般,呵呵……宸王妃,要这样瞪着我,也还不是时候啊!”

目光扫过碧珠嘴角流出的血迹,詹灏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烈,其中的恶意也是不断的攀升着。

碧珠的意识渐渐的收了回来,感受到那火辣辣的痛,听着詹灏那刺耳的声音,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阴沉,低贱的奴才吗?这个世上,怕也只有小姐他们不将自己当奴才了。

可是,奴才又怎样?便只能被人这样的鄙夷不屑,肆意践踏,毫无尊重吗?

手紧握成拳,若是以前的碧珠,只会忍气吞声,能避则避,但是,现在的碧珠,在安宁的影响下,思想也在潜移默化的受着影响,她会向所有人证明,她值得尊重!

碧珠心中翻腾着,但是,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碧珠知道,这个时候,她和姐姐在詹灏的手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詹老爷,如果教训奴才,能够让高兴些,那詹老爷随便教训便是!”

“碧珠!”安宁轻呼出声,碧珠的心思,她又怎会不明白?碧珠是要借用自己来转移詹灏的注意力,好保护她和女儿啊!可是,她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碧珠……

“姐姐,詹老爷说得不错,碧珠本就是奴才。”碧珠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但是,心中的冷意,却是越发的凌厉。

“哈哈……哈哈……”詹灏猖狂的大笑出声,“哼,好一对情深的姐妹,好一对让人羡慕的主仆。”

心中盘算着什么,也许在等待苍翟到来的这段时间内,他找到乐趣了,目光落在碧珠的脸上,虽然是丫鬟出身,但生得极其标致,伸出手,轻佻的抬起她的下颚,嘴角的邪恶越发的浓郁,“大皇子尝过你的滋味儿了?”

话落,碧珠身体一僵,安宁心中一怔,狠狠的瞪着詹灏,“老匹夫,你说话注意点儿,有本事,你朝着我安宁来!”

那件事情是碧珠心中的伤痛,詹灏这老匹夫,竟然揭碧珠的伤疤,安宁知道,这比方才打碧珠那一耳光,还要让碧珠痛啊!

可是,碧珠却是笑笑,“是啊,可惜,大皇子是个短命鬼。”

意思就是说,伤了她的人,没有好下场!

詹灏眸子一凛,狠狠的捏着碧珠的下巴,正要发怒,却听得外面传来敲门声,詹灏皱眉,朗声道,“进来!”

来人推门而入,赫然就是他的儿子詹珏,詹珏看到詹灏,立即上前,“爹,宸王殿下来了。”

话一落,在场的几人神色各异,就连安宁怀中的女儿,都咿咿呀呀的哼了几声,安宁拍了拍怀中的女儿,神色却是凝重。

她知道苍翟一定会来,可是,面对的却是詹灏准备好了的陷阱,这叫她怎能不担心?

目光落在怀中女儿的身上,想到詹灏方才的话,眸光微敛,心中暗道:女儿啊女儿,今日,是咱们一家三口共同作战的时候,到最后,谁都不能落下!

好似有感应一般,小女娃竟然扬了扬手,似乎是在对安宁表示着什么,安宁心里一暖,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将女儿抱得更是安稳。

碧珠听到消息,心中却是满心欢喜,在她的眼里,宸王似乎是无所不能,只要有宸王在,他便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到姐姐!

而詹灏则是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看来,他来得还挺早的,既然宸王殿下已经来了,那么,我们作为主人,自然要好好招待,可不能怠慢了贵客,詹珏,好好看着宸王妃和小郡主,照料好了,若是有丝毫差错,唯你是问。”

“是,爹爹放心,詹珏定会好好照看宸王妃和小郡主。”詹珏拱手,眼底划过一抹冷然,想到他们今日的计划,事情已然进行到这个份儿上,他们的胜利的几率又大了几分了,只要苍翟一进了这座宅院,就等于是瓮中的鳖,还不是任由他们处置。

苍翟的本事再大又如何?他们的手中可是掌握了苍翟的命脉,先前是宸王妃安宁,现在多了个宸王的女儿,这筹码,还真是让他看了都甚是满意啊!

詹灏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大步走出了房间……

这是一处僻静的宅院,并非是詹家祖屋,而是詹家在城郊的一座别院,这处别院,依山而建,根据地势,休得分外宏伟,进入院子的大门,便有一条一直蔓延而上的路径,路周围的平坦处,伫立着几个小院子,这环境,好似人间仙境一般,但是,苍翟却无心欣赏这个院子里面的美景,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确定宁儿无恙!

而乍一看,怕也不知道这么一个别致精巧的庭院之内,暗处却是隐藏着无限的锋芒,别人不知道,但是,在苍翟进了这个院子的第一刻,就已经心中了然,他早就料到詹灏设下了埋伏,就等着他进院子,没想到,詹灏竟选择这么一处地方,这里,看似有层次,在外面,似乎可以将院子中的一切尽收眼底,但身处其中就会发现,这就是一个牢笼,只要进了里面,就很难逃出生天。

“哈哈……”一个得意的笑声响起,苍翟顺着那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袭锦衣裹身的詹灏站在阁楼上,那阁楼正好在上一级的平底上,苍翟从这里看上去,那压制性的气势,让苍翟不由得皱了皱眉。

“宸王殿下大驾光临,实在是让我这郊外别院,蓬荜生辉啊!”詹灏朗声道,目光和苍翟的视线对视,从他所站的这个角度,正好是居高临下,好似能够掌控着这一切的感觉,让这段时间一直饱受挫折的詹灏,分外的高兴,苍翟啊苍翟,饶是他那般步步为营,饶是他有能力让三大望门之一的墨家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可终究还不是落在了他詹灏的手上么?

苍翟眸子一紧,不愿理会詹灏这老匹夫虚假的寒暄,“蓬荜生辉不敢当,本王已经如你所愿的来了,现在,是不是该让本王见到本王的王妃了?”

苍翟开门见山,心中却是将詹灏利用宁儿的作为牢牢的记下了,这个仇,他一定会连同娘亲的仇,一块儿报!他苍翟在此发誓!

詹灏嘴角的笑意扩大,呵呵的笑道,“宸王殿下急什么,既然来了,咱们叙叙旧也是好的,哦,对了,宸王殿下似乎没有按照我信上的交代做吧!”

詹灏说话之间,目光落在苍翟身旁的飞翩身上,眼底划过一抹凌厉的光芒,“詹某记得,詹某让宸王殿下独自前来,可宸王却带了这么一个人,实在是让詹某很是不悦啊。”

苍翟皱眉,一旁的飞翩却是冷哼了一声,“詹老爷没有跟在下打声招呼,就请了在下的夫人到你这里来做客,时辰已是不早,在下不过是来接夫人回家罢了,和宸王殿下不过是巧合罢了。”

飞翩心中气愤,若不是小姐和碧珠在这可恶的老匹夫的手上,他定要上前,一刀结果了这天杀的男人,可是,一想到小姐和碧珠此刻还情况未知,他便是对詹灏有太多的恨,此刻要做的事情,也必须是镇定。

詹灏却是轻哼一声,那个叫做碧珠的女子,是在他的手上不错,不过,他却是不相信飞翩的话,转念想到自己今日为伏击苍翟所做的准备,詹灏心里却是划过一抹不屑,多一个人又怎样?不过是到最后多一具尸体罢了,既然他要来送死,他就成全他吧!

“来人,宸王殿下来了这么久了,还不将椅子搬上来,宸王殿下身子金贵,可别累着了。”詹灏似乎是很乐意享受此刻和苍翟的周旋,不过,苍翟却没有心思和詹灏周旋。

“詹灏,你到底要干什么?”苍翟眸子一紧,语气冰冷得好似刚被寒冰萃过,那丝丝的凌厉,便是站在高处的詹灏,都感觉到了。

詹灏眸光微敛,看来,这苍翟还真是坐不住,这么想见到他的妻子和女儿么?他越是想见,可他偏偏不让苍翟如意。

“宸王殿下这等聪明的人,詹某想干什么,难道宸王还猜不出来吗?”詹灏挑眉,眸光微闪,眼底划过一抹而已,视线一瞬不转的落在苍翟的身上,似乎是不想落下他一丝一毫的反应,“宸王殿下,今日,詹某要恭喜你了。”

苍翟皱眉,随即便听到詹灏的声音再次响起,“方才宸王妃为宸王产下一女。”

话落,苍翟身体一怔,神色和方才的冷然想必,隐隐多了些微的拨动,产下一女?宁儿生了?她们母女可平安?他们的女儿长得什么模样?

无数的问题在苍翟的脑海中回荡,心中澎湃着,想要见到她们母女二人的心情越发的激烈,可是,在听到詹灏接下来的话的时候,苍翟脸上的激动在那一刻赫然僵住……

“可惜啊……”詹灏突然叹息了一声,果然满意的看到那双不容易表现出情绪的眼中,流露出了些微的紧张,呵呵,她手上的筹码,还真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呢!

詹灏仅仅是吐出这几个字,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是故意要折磨苍翟的心一般,苍翟即便是知道詹灏的意图,但他心中对宁儿母女二人的担心,却是容不得他沉默。

“詹灏,你要做什么,冲着我苍翟来,我苍翟随时奉陪,只要你放了安宁母女,我苍翟,就交由你处置。”苍翟沉声开口,心中却是在盘算着,只有确定宁儿和女儿安然无恙了,他才能毫无顾忌的对付这个詹灏,到时候,属于他和詹灏的对决,谁输谁赢,各凭本事。

“呵呵,宸王殿下,我詹灏能够成为詹家的家主,脑袋里装的,可不是豆腐渣,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我只要放了宸王妃和你们的小郡主,便是能够控制你又如何?都知道宸王苍翟精明诡谲,没有宸王妃和小郡主在手上,我可是心里没底啊。”詹灏坐在了下人送来的椅子上,接过茶杯,悠闲自得的喝着茶。

苍翟眸子一紧,暗自在心底将詹灏诅咒了千万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你要什么?我的命么?”

詹灏挑眉,果然不愧是苍翟,竟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句话,若他们是朋友,他定会接近权力的拉拢苍翟,但无论如何都已经改变不了他们是敌人的事实,有一个这样的敌人,还真是伤脑筋啊,这样的敌人,只有彻底的铲除了,才能以绝后患。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想苍翟给詹家带来的是怎样的打击,这笔账,他詹灏若是不算回来,那还真是咽不下去这口气啊!

“除此之外,我还想要裘公子名下……不,应该是宸王名下的所有产业,记住,是所有哦!”詹灏俯视着苍翟,刻意强调着。

这个苍翟,本事还真是大得很,仔细一想,以裘公子在北燕国崛起的时间,看来,那个时候,还远在东秦国的苍翟,就已经在北燕国替他们埋下了这个炸弹啊,可怎料,他们三大望门,都是着了他的道了,竟然将一条鲸鱼,当成了小虾米,到最后不但没有将小虾米吞掉,还成了对方的腹中肉。

不过现在看来,苍翟和裘公子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在为他们詹家做嫁衣裳罢了,他詹灏才会是那个真正的赢家。

裘公子作为在北燕国除了三大望门之外的第一商业大家,单单是他名下的产业,就足够丰厚了,更何况是在他们蚕食鲸吞了三大望门之后?

詹家这次的损失,他要讨回来,还是加倍的讨回来,只要苍翟的这些产业全数落在他的手上,那么,从今之后,北燕三大望门,就该是他詹家成为寡头了,谁又能出其右?饶是苍家,怕对他都要竟让三分。

一想到此,饶是素来内敛深沉的詹灏,此刻也兴奋了起来,要知道,让詹家超越凤家,就已经是他的梦想了,更何况是詹家在北燕独大呢?

“怎么样,宸王殿下可舍得?”詹灏看着眉心紧锁的苍翟,催促着苍翟的答案。

“如你所愿,不过,本王有一个条件!”苍翟对上詹灏的目光,朗声道,詹灏的要求,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仅仅是要他的命吗?詹灏这人,本就是重利益之人,他又怎会放弃这么大的甜头呢?

“什么条件?宸王殿下说来听听。”詹灏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眼里多了几分防备之意,饶是苍翟此刻是瓮中之鳖,他也要防着他耍出什么花样来。

“我要将安宁。”苍翟坚定的开口。

“不行!”詹灏几乎是下意识的拒绝。

“呵呵,詹老爷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你想要的产业,可都是在裘公子的名下,如果本王一死,没了本王的意思,裘公子又怎会将那么大的产业拱手让给詹老爷?”苍翟眼底划过一抹幽光,詹灏这老匹夫用宁儿和孩子牵制住他吗?他又怎么不可以用詹灏在意的东西牵制住对方呢?

而詹灏在意的,便是让詹家得到更多的利益,他想要他的所有产业,那么,他就拿这产业来牵制他又何妨?

詹灏心中一怔,浓眉紧紧的拧成一条线,苍翟在威胁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苍翟的意思,他又如何能不明白?若是他不让苍翟见安宁,那么,苍翟怕是宁愿死,他若是就这样死了,那裘公子手中的产业,还真的落不到他的头上,裘公子是苍翟的人,他要利用苍翟将所有的财产转移到他的名下,这才能万无一失。

可是,让苍翟见安宁吗……詹灏眸光微敛,沉吟片刻,终究是妥协,“来人,请宸王妃上来。”

詹灏极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方才,好似又被苍翟牵着鼻子走了一样,但想到什么,詹灏却是平息了下来,等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他会将这份不悦,全数加注在这一家三口的身上。

詹灏这一吩咐下去,不多久,便有人带着一个女子出现在阁楼上詹灏的身旁,苍翟看到那女子,身子下意识的朝前,“宁儿……”

宁儿脸色苍白,整个人看似虚弱之极,好似一不小心,就会随时昏厥过去一般,是因为生产的原因吗?苍翟心中好似被一直大手揪着,针刺般的疼痛在他的心里弥漫开来,方才,宁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此刻,苍翟恨不得立马冲到宁儿的身边,将她搂在怀中,将胸膛给她靠着。

只是,苍翟仅仅是往前迈出一步,詹灏的声音便在那阁楼之上响起,“宸王殿下,别轻举妄动,站在那里便好,不然……”

詹灏的眼里划过一抹恶毒,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然,我的人手中的箭可不认人,伤到了宸王殿下和宸王妃哪一个都不好,不是吗?”

苍翟迈出去的脚步,赫然顿住,余光扫过突然冒出来的几个弓箭手,他们手中的弓箭都已经拉满了弓,那模样好似在告诉他,只要他轻举妄动,詹灏便会一声令下,那些羽箭便会离弓而出,苍翟没有办法再往前一步,若是那些羽箭的目标是自己,他并不害怕,但是,那些羽箭的目标却是阁楼上的宁儿,他不能拿宁儿的性命与安危去赌詹灏的仁慈。

站在原地,苍翟的眼中划过一抹愤恨,该死的詹灏!

他若是真有本事,就休要让他苍翟有机会占到上风,不然……心中的恨意,炽烈的燃烧着,这詹灏,不可饶恕!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翟只能如此远远的望着安宁。

阁楼上,当安宁看到苍翟的那一刻,心在那一瞬间安了下来,苍翟的担忧她又如何没有看出来,她已经很努力的强撑着身子,很努力地让自己表现得轻松,可是,从苍翟那越发紧皱着的眉峰……对,便是这么远,远到根本看不清楚苍翟的眉峰到底呈什么样的状态,安宁也知道,他的眉峰越皱越紧了。

她很想如往日的那样,一伸手,便可以触碰到心爱的男人,替他将眉心的皱褶抚平,可是……她现在,身体无力得,似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安宁想到什么,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悠悠的声音从她的口中缓缓流泻而出,“王爷,小家伙她很好!”

苍翟一怔,小家伙?远远的对上宁儿的双眸,宁儿是在向自己报平安啊!

“好,很好。”苍翟呢喃着,小家伙很好便行,女儿已经出生,但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没有亲自抱过,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怀抱离宁儿母女太远太久!

“哼,宸王殿下,就不给时间你们诉衷情了,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詹灏朗声打断夫妻二人的对视,今日,他不仅仅是要苍翟的命,正所谓斩草除根,这一家三口,留下了谁,都怕是祸患,有十多年前苍翟的这个教训在,詹灏绝对不会再让他自己犯同样的错误。

而这夫妻二人一同赴了黄泉,有的是时间向对方展现自己的情谊,不是吗?

想到此,詹灏的眼底,隐约有一抹冰冷的恶毒一闪而过。

苍翟和安宁同时看向詹灏,眼底皆是凝聚起一抹深沉,随即便听得詹灏再次开口道,“宸王殿下,詹某已经如你所愿的让你见到了你的宸王妃,现在,是不是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安宁眉心皱得更紧,兑现承诺?苍翟给了詹灏什么承诺?询问的看向苍翟,却只见苍翟敛眉,不疾不徐的道,“好,还请詹老爷给苍翟一些笔墨,待苍翟休书一封,詹老爷不是要裘公子名下的产业吗?本王这就让他将所有产业的所有权,改在詹老爷的名下。”

詹灏想到詹家即将面对这样的好事,心里喜不自胜,眼里兴奋的神色闪动着,“快,笔墨伺候!”

很快,有家丁送上了笔墨纸砚,苍翟丝毫都没有犹豫,在白纸上写下一些内容,便满意的放下了笔,詹灏可是一个警觉的人,命人将苍翟写的东西呈上来,仔细看了好久,确定苍翟不可能耍什么花样,才命人送了出去。

詹灏没有发现,在他命令将这封信送出去的那一刻,苍翟深邃的眸中有一抹异样若隐若现,让人来不及捕捉住,便消失不见,此时的他又怎会知道,自己送出的这封信,会成为他的催命符呢!

詹灏的心情好极了,如果不是怕让苍翟他们看了笑话,此刻,他怕是要欢呼起来,壮大詹家,可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啊,没想到,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詹灏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对于用如此手段吞噬掉对手壮大自己,他丝毫不以为耻,他要的只是结果,而至于这过程是否卑鄙,他何必要去在意呢?

詹灏满心的希望,终于,在等了好一会儿之后,裘公子——追电亲自带着他名下所有产业的所有权状,进了这座宅院,在看到下人呈上来的所有权状之时,方才还极力保持着淡定的詹灏,终究是淡定不了了,竟赫然起身,双手捧着那高高的一叠权状,如一个小孩子一般,疯狂的手舞足蹈着。

“哈哈,以后这一切就都是我詹灏的了……哈哈……太好了!太好了!”詹灏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庭院之中,那闪闪发亮的的眼眸,让在场的其他人,眼底划过一抹浓烈的鄙夷,不过,鄙夷之外,他们更多的是平静。

“詹老爷,你现在也得到你想得到的了,詹家有了这些东西,必然会成为北燕独一无二的世家望族。”苍翟敛眉,平静的语调响起,打断了詹灏独自一人的欢悦。

詹灏怔了怔,目光扫过下面的一干人等,好似方才记起了什么,一抹诡谲重新爬上了他的脸颊,呵呵,他倒是只顾着享受得到这么多天降横财带给他的喜悦,忘记了还有他们的存在了!

呵呵,他的最终目的是苍翟,不是吗?而这个……詹灏掂了掂手中的这一叠所有权状,这些不过是他额外的战利品罢了,一想到此,詹灏便又忍不住哈哈的大笑出声来,那得意的笑声在整个院子中回荡,经久不息。

终于,詹灏笑得够了,收敛好了笑容,目光落在苍翟的身上,幽幽的开口,“宸王殿下,詹某在这里要谢谢你的慷慨了,宸王殿下,看来宸王妃在你的心里,还真是够分量,仅仅是见一面,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詹某佩服至极,不过……”詹灏眸光转动着,顿了顿继续开口道,“詹某这里还有一个提议,不知道宸王殿下有没有兴趣,和詹某来玩一玩!”

苍翟皱眉,连安宁眼底也是划过一抹警惕,不用想,詹灏这老匹夫也没有安什么好心。

但他们却知道,既然詹灏已经提了出来,那么,詹灏口中这个所谓的提议,便是他们再没有兴趣,他们也是躲不掉的,也只能静观其变,看着卑鄙小人,还要耍出什么花样了!

“说来听听。”苍翟沉声开口,那双深邃的眸子,波澜不惊。

詹灏挑眉,“宸王和宸王殿下夫妻情深,甘愿为宸王妃放弃这样代价,不知道宸王千金在宸王的心目中,是怎样的地位?”

詹灏的话一落,几乎是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苍翟眸子一紧,安宁却是率先朝着詹灏吼出声,“詹灏,你休要打我女儿的主意!”

不,他怕不仅仅是打女儿的主意,他是要为难苍翟啊!

“宸王妃,你这虚弱的身子,还是不要动怒的好,若真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宸王殿下怕是要和我詹某拼命了,至于我打不打你女儿的主意,你觉得我为刀俎,你为鱼肉的情况下,你有说话的地方吗?”詹灏眼底的疯狂闪烁着,一想到苍翟给詹家带来的灾难,他无法咽下这一口气,思及此刻心中的盘算,詹灏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来人,去唤大少爷亲自将宸王殿下那可爱的小郡主带出来。”根本就不等苍翟等人说些什么,詹灏便朗声吩咐道,目光却是一瞬不转的落在苍翟的身上,恣意欣赏着他此刻的怒意。

愤怒吗?苍翟这人,素来冷情,但对几个人,却是用情至深,除了当年死在他们算计之下的赵昭阳,怕只剩下眼前的安宁和他们初生的女儿了。

苍翟不是一直要报仇吗?那他不妨让他的仇恨更深,只是,这一次,苍翟不会再像十多年前那样幸运,还有机会报仇!

很快的,如詹灏所吩咐的那样,詹家大少爷詹珏便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出现在阁楼上,小郡主的出现,顿时让在场几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那么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如何能够承受詹灏这老匹夫的算计?

“女儿……”安宁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想要上前将女儿抢过来,要说这世界上有谁会让安宁失去理智,乱了方寸的话,除了苍翟,碧珠,现在又多了女儿。

她的女儿,那么小,连一点儿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叫她这个做娘亲的如何能不紧张担心?

此刻,安宁更加能够体会当年昭阳长公主保护苍翟的决心,这是身为母亲的天性,便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也不愿自己的子女受到丝毫伤害!

可是,安宁刚要靠近,詹珏却猛地将手中的小女婴高高的举了起来,厉声威胁,“宸王妃,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的手万一不小心一松,那后果恐怕……”

安宁停住脚步,咬牙切齿,“卑鄙!”

詹灏和詹珏父子二人却是不以为意的一笑,卑鄙么?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卑鄙又如何?历史只会记住成功者!

“你要干什么?”苍翟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锐利的黑眸紧锁着詹珏手中的女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和女儿会是这样的方式见面,詹灏,今日已然触碰到他的底线,而那后果……

苍翟眸子一凛,浑身散发的冷冽气息,彷如那地狱走出的暗夜修罗,但在此时此刻,却是对詹灏和詹珏这对自认为已经掌控了全局的人来说,却是对苍翟的骇人不以为意,在他们看来,现在的苍翟,命脉掌握在他们的手上,不过是一个纸老虎而已,无法带来丝毫威胁。

此时的二人,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拔了虎须,还骑在老虎的身上。

苍翟和安宁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詹灏和詹珏二人如此恶毒的算计,他们又怎会轻易放过?

只是,詹灏和詹珏都沉浸在此刻的得意与兴奋之中,詹灏眼底的恶毒闪烁着,抽出身旁的一把剑,一挥,那剑便插入苍翟面前的地上,凌厉的缠斗着,只听得詹灏凌厉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我想看到这把剑,刺入宸王殿下的身体,不知宸王殿下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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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章 形势逆转,精妙反击惨死下场!

詹灏的话一落,顿时在场人神色各异,安宁,飞翩,追电,皆是瞳孔微张,看着楼阁上站着的中年男人,眼里划过一抹狠意。

“詹灏,你休想!”安宁轻呵出声,詹灏他说什么?目光落在苍翟脚边的那一把利剑上,詹灏,这老匹夫竟如此心思歹毒,若不是此刻,安宁身体虚弱,若不是因为怀孕,她善用的毒药几番被苍翟禁止放在身上,甚至接近临盆,她更是连银针都没有再放在身上,此刻,她早已让詹灏为他的恶毒付出代价。

“休想吗?宸王妃心疼宸王殿下,詹灏可以理解,不过,若是宸王殿下不按照詹某说的做的话,那……呵呵……詹珏,你的手可要将小郡主给抱稳了,这么小小的一个丫头,不知道若是落了下去,会怎样啊!啧啧啧,这还真是残忍啊!”詹灏不怀好意的道,说到最后,更是疯狂的大笑出声,满意的看着这几人对自己的恨,他真是太开心了,便是曾经成亲,都怕是没有此刻这般开怀过。

“爹,只要宸王殿下不让爹失望,我的手,保证是稳稳的,这小郡主这么可爱,若是摔了,就真是太可惜了!”詹珏配合默契的附和道。

“咯咯……”突地,小女娃竟然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一双小手挥动着,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此刻正处在危险之中,但没有人察觉,那双稍微睁开的眼中,却是隐隐有一抹诡谲一闪而过。

听到女儿的笑声,安心心里一紧,脸色微沉,目光落在被詹珏举在空中的女儿的身上,手紧紧的握成拳,这一对父子,她安宁定和他们势不两立!

“好!”在那清脆的笑声之中,苍翟沉声开口,仅仅是吐出一个字,便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心。

詹灏果然是个老狐狸,以女儿威胁他,自是无往不利,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处于这样的危险之中?

锐利的目光望向詹珏手中举着的小女娃,他女儿的笑声好似天籁一般,自豪油然而生,心中激起一股暖流,不断的在四肢百骸流窜着,好似只要听到她的笑声,他便是放弃生命,也是值得的!

詹灏想要的,无非是看到他自残,可他苍翟又何曾怕过?

“王爷……”飞翩和追电,皆是异口同声的叫出声来。

“苍翟!”安宁亦是轻唤出声,虽然早已经料到,苍翟会做这样的决定,可是,在听到他吐出这一个“好”字的时候,心中还是抽了抽,两个都是她最珍视的人,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都是她不愿看到的。

可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詹灏啊詹灏,今日你加注在我安宁身上的,只要我安宁一日不死,便发誓,就算是倾其所有,也要让詹灏这老匹夫死无葬身之地!

“好,宸王殿下果然是爽快,詹某就喜欢和宸王殿下这样的人打交道,宸王殿下不仅爱妻情深,连对一个女儿,都是如此的奋不顾身,若是这事传到天下人的耳里,宸王殿下,定能为一代榜样啊!”詹灏兴奋的道,表面上的话,粉饰得极尽漂亮,但是,这话落入苍翟和安宁等人的耳里,却更是激起浓烈的怒意。

苍翟心里对詹灏的小人行径,早就鄙夷不屑,手一伸,插在脚边地上的利剑,便赫然落在了他的手上,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异样,为了女儿,他自然能够忍受疼痛,但是……

敛眉,苍翟再抬头之时,却是凝聚了满眼的深沉,“詹灏,本王送你两剑,但你得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说来听听。”詹灏皱眉,条件么?他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条件!

“本王要抱抱本王的女儿,这个条件,詹老爷应该不会拒绝吧!”苍翟嘴角微扬,那笑容之中,却看不见丝毫的温度。

詹灏眸光微敛,似是在思索着什么,苍翟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詹老爷难道你不放心吗?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詹老爷觉得,我苍翟就两只手,能够敌得过你隐藏在暗处的那么多的帮手吗?再加上,本王的王妃,还在你的手上,你觉得本王能够耍什么花样?还耍得出什么花样?本王不过是想见见本王这女儿罢了,难道詹老爷不觉得,让本王更加舍不得离开女儿,更是对本王的折磨吗?”苍翟远远的对上詹灏的双眸,眼底的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詹灏紧皱着的眉峰越发的紧了几分,原本的防备,似崩开了一条裂缝,是的,他被诱惑了,被苍翟话中的那一句“让本王更加舍不得离开女儿,更是对本王的折磨”所诱惑了,他就是希望看到苍翟痛不欲生,若是这样能够让他如愿,他何乐而不为呢?

詹灏思索的目光看向了詹珏手中的小女娃,那眉开眼笑的可爱模样,便是谁一看,都禁不住心生喜欢,更何况是孩子的父亲呢?他怕是会更加爱不释手吧!

眸光闪了闪,詹灏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苍翟的身上,朗声道,“好,成交!”

如果这两剑,他还不死的话!詹灏如是想着,他虽然希望苍翟彻底的毁灭,但是在自以为掌控着全局的情况下,他自然是希望慢慢的将苍翟折磨而死。

苍翟说的不错,现在,他的人以及五皇子的人,将这座宅院围得密不透风,便是一个苍蝇也休想飞出去,就算是苍翟再深不可测,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不是吗?况且,安宁还在他的手上掌握着,便是让苍翟抱抱这小女娃又如何?

不过,至于怎么抱嘛……猛地,詹灏的脑海闪过一个更是恶毒的念头,眸中阴狠闪烁着,丝毫都没有掩饰。

他的表情被安宁一丝不落的看在眼里,心中的防备更加的浓烈。

“既然如此,那宸王殿下就请吧!”詹灏迫不及待的催促道,似一个等待着好戏开场的人,目光灼灼的看着苍翟,眼里的幸灾乐祸异常的鲜明,两剑啊,那把剑削铁如泥,无论苍翟刺进身体哪里,都足以让他承受不小的折磨。

苍翟握紧了手中的剑,手一扬,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他手中那一把锐利的剑,赫然刺入了苍翟的身体,苍翟一声闷哼,一张脸似因为痛苦而狰狞的纠结着,但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心底的盘算,詹灏不就是想看他痛苦吗?有时候,适当的投其所好,不失为对敌人的一种迷惑,不是吗?

“苍翟……”

“王爷……”

三个声音传来,苍翟的眉峰依旧紧紧的拧着,这让詹灏和詹珏看了,倒是十分满意,心里更是兴奋了起来。

“哈哈……”

“哈哈……”

两个猖狂的笑声响起,不用想,也知道狂笑的人是谁,看到苍翟此番模样,他们终于是抑制不住了啊!

现在,苍翟已经刺了一剑,剩下的一剑……二人更是雀跃期盼了起来,詹灏有些迫不及待的朗声道,“宸王殿下,剩下的呢?”

苍翟眉心皱得更紧,詹灏却好似想到什么,朝着詹珏使了个眼色,詹珏立即意会,将手中的女娃高高的举过了头顶,这一举动,顿时让还在为苍翟担心着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啊,你这该死的!”突然,一声咒骂紧随着惊呼声响起,似乎带着无尽的愤怒,那不是詹珏又是谁?

他到底怎么了?为何咒骂?

而方才看到了这一幕的人,嘴角都是忍不住抽搐,好似无法从方才看到的画面中回过神来,他们看到了什么?方才,在詹珏将手中的女娃举过头顶的那一刻,在詹珏所站的那片区域,就好似下雨了一般。

只是,此刻天朗气清,又哪里来的雨水?

此时,只见詹珏满脸是水,脸色铁青,将手中的女娃放在眼前,眼底似乎充满了怒意,怒骂道,“你这小孽种,看我如何收拾你。”

说着,再次高高的将手中的女娃举起,似乎是下一瞬就要将在她狠狠的摔下去,苍翟安宁等人看了,一颗心皆是高高的提起,而那女娃,却是在此刻赫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哭,那模样,好不委屈!

“住手!”

“住手!”

“詹灏!住手!”

几个声音响起,皆是充满了焦急,唯独一人,语气中却是冷冽的平静,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詹家老爷詹灏,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一声命令,愤怒的詹珏才停下了动作,愤怒的看着詹灏,“爹,这小孽种她……”

想到方才的事情,詹珏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方才按照爹的吩咐,想要用小郡主来威胁苍翟,却丝毫没有留意到这个小女娃的动静,可正是这疏忽,却是他愤怒的根源。

脑中浮现出方才发生的事情,他本笑得开心,却不料,正此时,脸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意,连同因为笑而张开的嘴里,也是装了不少的不明液体,等到詹珏察觉到那突然从天而降的水是从何而来,脸色瞬间铁青。

那罪魁祸首不是被他举过头顶的小女娃又是谁?她竟然……竟然……一想到口中还有着小女娃的……詹珏就禁不住在心里低咒,想要将手中的女娃狠狠的摔在地上,可是,看到爹眼里的阻止,詹珏却是不敢有所动作。

而此时,詹珏手中的女娃,方才的哭声赫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咯咯咯的笑声,一双小手挥舞着,那微微眯着的双眼,若仔细看,似乎有一抹得逞一闪而过,敏锐如安宁,从她的这个方向正好没有错过小女娃这一丝细微的异样,在那一瞬,安宁几乎是以为自己眼花了。

怎么会呢?那么一个小小的女娃,刚出生,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会有那种属于大人的眼神?可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定是没有看错,女儿方才眼中闪烁的,分明是狡黠的神采啊!

狡黠?好似方才她是故意的一般。

安宁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她还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啊!

安宁挥开脑中的思绪,现在,她更应该关心的是女儿的安危,好在詹灏的命令,詹珏便是有再大的愤怒,此刻也不得不隐忍着。

“爹,为什么?”詹珏心里不甘,他堂堂詹家的大少爷,怎能就如此被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儿给这般羞辱了?

詹灏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为什么?只是因为还不是时候!

他可不是因为怜惜这小女娃的性命,他本就没有打算放过苍翟一家人,包括这个初生的小女娃,但是,即便是要让这小女娃死,现在也还不是时候,这筹码这么好用,他自然要好好利用,不是吗?

没有得到詹灏的回答,但是,詹灏的眼神,却已经让詹珏闭了嘴,可即便是嘴能够闭上,但心里的郁结,却是越积越多,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詹珏厉声吼道,“来人!”

身旁的下人立即上前,等待着大少爷的指示,只是,大少爷却将手中的女娃交到他的手上,凌厉的吩咐道,“把她给本少爷看好了!”

詹珏几乎是咬牙切齿,若是他还继续抱着这小女娃的话,难保不会想将她掐死,为了不妨碍了爹的大事,他现在也只能忍了,不过,等到她没有了利用价值,他詹珏一定要亲手结果了她的性命。这便是羞辱他詹珏的代价。

这一出,小女娃的笑声越发开坏了些许,似乎是在炫耀着,她初始的胜利。

苍翟安宁等人稍稍放下了心来,不过,他们却知道,詹灏这老匹夫,不会是因为仁慈,才会阻止詹珏的举动。

苍翟在心中盘算着,只要女儿到了自己的手中,他就有办法护她周全,宁儿不能受丝毫伤害,女儿亦然!天知道,方才詹珏的举动,他的呼吸在那一刻,都好似要窒息了。

“宸王殿下,别忘了,你还有一剑!”詹灏朗声道。

苍翟敛眉,丝毫都没有犹豫,再次举剑,刺入大腿,鲜血很快的染红了他的锦衣,苍翟这一次却是连痛都没有呼一声,抬眼对上詹灏的双眸,“该你兑现承诺了!”

这对父子,方才的账,等会儿他才找他们好好的算算!想到自己的计划,思及时辰,他必须快些才行,苍翟眸子里面,隐约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狠辣一闪而过,他会让他们知道,动他最心爱的两个女人的代价!

詹灏虽然很满意苍翟的举动,但是,真的就这样让苍翟抱到他的女儿吗?

詹灏眸光微闪,亦是在盘算,该如何折磨苍翟,才能加能够让他更加痛苦,想到方才的算计,詹灏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安宁,这个女人,刚生了孩子,本就十分虚弱,又经过这番折腾,竟还能坚持得住,还真是让他不得不佩服啊!

不过……想到什么,詹灏眼底的毒辣隐隐闪动着,“宸王妃,还记得我方才说过的话吗?”

詹灏的笑容,明显的不怀好意,安宁皱眉,此刻,她恨不得上前给詹灏一耳光,她又如何记不得詹灏说过的话?心中浮出一个猜测,沉吟片刻,一些东西在安宁的脑中闪过,安宁敛眉,“詹灏,你要玩这个游戏,我便陪你!”

安宁整颗心紧绷着,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女儿的动静,见她被另外一个下人抱着,咿咿呀呀的,似乎极尽欢快,她现在只要想办法,将女儿送到苍翟的手中,那么,她就安心了。

“好,宸王妃也是女中豪杰,哈哈…来人!”詹灏狂笑着,声音陡然一变,朗声吩咐道,“将宸王殿下身边的这两个公子,给看住了!”

詹灏话一落,一群劲装男子,手中拿着刀剑,从假山后涌出,团团将飞翩和追电围住,飞翩和追电的性子,只是,他们这几个人,又怎么入得了飞翩和追电的眼,二人下意识的要反抗,却听得一声凌厉的拔剑出鞘的声音,二人一怔,下意识的看过去,竟看到詹灏手中的一把剑,赫然架在了安宁的脖子上。

“两位,不要你们的王妃了吗?”詹灏嘴角勾起一抹阴冷,厉声威胁。

飞翩和追电眸子一紧,相视一眼,都是止住了动作,狠狠的瞪了詹灏一眼,暗自低咒出声,追电更是意有所指的看着詹灏,眼底的阴沉越发的浓烈。

二人的妥协,让詹灏心中异常的得意,随即目光转苍翟,呵呵的笑道,“来人,将宸王妃和小郡主推出去!”

说罢,阁楼上的家丁便按照他吩咐,将安宁推到了栏杆的边缘,而意识到詹灏要做什么,詹珏猛地从那家丁的手中抢过还在欢笑着的小女娃,眼底燃烧着炽烈的嗜血光芒,他说过,他定要好好收拾这个小孽种!

看着阁楼距离下一级地面的距离,詹珏心中澎湃着,从这里摔下去,别说是一个大人都怕是承受不了,更何况是一个初生的婴儿?只要他的手一松,她怕是要血肉模糊吧!

一想到那画面,詹珏便迫不及待了起来,等待着他爹的下一步吩咐。

“宸王殿下,我詹灏信守承诺的人,方才我答应你,让你抱抱你的女儿,现在我便兑现承诺,不过,你能不能抱得到,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詹灏意有所指的道,他是觉得这游戏是越来越有趣了。

顿了顿,詹灏继续说道,“另外,我不仅让你如愿的抱你的女儿,我也可以让你抱抱你的妻子……哈哈……”

他倒是想看看,苍翟在女儿和妻子之间,到底会选择谁!

苍翟和安宁脸色都是变了变,仅仅是詹灏的一声吩咐,苍翟都猜出了詹灏这老匹夫要做什么,安宁更是更加肯定了她方才的猜测,詹灏这厮,竟是要将她和女儿一起推下去吗?

这阁楼建立在比苍翟所站的位置,更高一层的台阶上,若是落下去……

锐利的眸子紧了紧,安宁看向阁楼下的苍翟,双唇开合,“保护女儿!”

苍翟身体一怔,他们的距离并不近,苍翟是习武之人,他的视力也是优于常人,站在他的这个位置,虽然看得清楚脸,但要读出对方的唇语,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苍翟却是知道安宁的意思,保护女儿吗?

苍翟眸光微敛,无论是女儿还是宁儿,他都得护着!

精明如苍翟,明明眼前摆着的是危机,但是,此刻他却是从里面看到了转机,深邃眸子里,让人看不清丝毫的情绪,此时,他刻意忽视掉伤口传来的疼痛,全神贯注的注意着阁楼上的动静。

詹灏看着已经被送到了阁楼栏杆边的安宁和小女娃,嘴角的恶毒越发的浓烈,随即,目光转移到苍翟的身上,锐利的眸子一凛,朗声道,“宸王殿下,我数三声,你可要接好了啊,若是没接好,那就不要怪詹某人残忍了,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没本事,哈哈……”

詹灏疯狂的大笑出声,突然,笑声一收,声音变得冰冷,“一……二……”

詹灏一声一声的数着,每数一声,众人的心便紧紧的收着,追电和飞翩二人的一颗心都好似要跳出来了一般,他们从来没有如此束手束脚过,屏气凝神的看着阁楼边缘的两个女子,王爷会救谁?

王爷对王妃的爱,他们是看在眼里的,若是没了王妃,王爷怕也不会独活,可是,若是救了王妃,那么小郡主呢?小郡主是他们的女儿啊,还才刚出世,就要经历如此的事情,便是他们想想,也禁不住心里的怜惜。

空气紧绷着,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但是此时,一家三口却是和其他人截然相反的表现,詹珏手中的小女娃,被并不粗暴的他抱着,但依旧是满脸的笑容,咿咿呀呀的笑着,好似谁在跟她玩着游戏一般。

而苍翟和安宁在这一刻,却是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平静,对苍翟来说,事关安宁母女的安危,他如何能不平静呢?

锐利的目光紧锁着阁楼上的两个身影,苍翟握紧了手中的剑,终于,詹灏口中吐出一个字,“三!”

伴随着他的话落,安宁只感觉到身后一个用力,而詹珏眼里的恶毒也越发的嗜血,手猛地一松,安宁和小郡主母女二人,同一时间从阁楼上落下……

追电和飞翩呼吸一窒,而安宁的目光却一直都在女儿的身上,便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她都没有惊恐的大哭,而是依旧笑着,有着平常人所不及的淡然。

“救女儿!”安宁心里不断的祈祷着,可是,她的视线当中,却是赫然出现了一把剑,那剑端,正好是朝着她的女儿落下的方向激射而去。

安宁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叫出声来,“女儿……”

安宁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女儿的身上,并没有看到方才让他们震惊的一幕,将剑朝着那小女娃射出那把剑的,不是苍翟又是谁?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就连在阁楼上看到苍翟举动的詹灏和詹珏两父子,脸上的笑容都是僵了僵,难掩吃惊,他们似乎没有料到苍翟竟不但连女儿的性命都不顾,甚至还要痛下杀手!

詹灏嘴角扬起一抹不屑,原来,苍翟对他这女儿还真是如不对他妻子的爱啊!事实上,他以为,苍翟会选择救这个小女娃的,毕竟,她的身上流着苍翟的血脉,不是吗?可惜……这小女娃,怕是刚来到这世上,匆匆的走这一遭,便要香消玉殒了啊!

正如是想着,詹灏微微皱了皱眉,原因无他,而是他竟然觉得精神有些恍惚,詹灏还没有来得及去追寻精神恍惚的缘由,便因为眼前的一幕而再次震惊,整个人脸色突变,甚至赫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看到了什么,怎么会……

那一把剑好似算准了精确的目标一样,赫然插进了阁楼之下的泥土台阶上,不仅仅是如此,那剑还精准无误的穿过了裹着小女娃衣服,腰带挂在剑上,锋利的剑刃,离小女娃的细嫩的肌肤,仅仅不过是分毫。

“咯咯咯咯……”小女娃笑得更是欢快,但她先前不断挥舞着的手,在这一刻却是分外安分,要知道,那脆弱的布料,怎敌得过锋利的剑刃,她越是动,那剑刃割破布料的速度就越快,而能为苍翟争取到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

不错,方才几乎是所有人都以为苍翟放弃了他的女儿,事实上,他又怎会放弃?他不过是为了争取时间罢了,虽然是那么短短的一瞬,对苍翟来说,也是足够了。

在苍翟将手中的剑射向女儿的时候,他整个身体便腾空而起,直接笑着安宁的方向而去,安宁的身体,自是比一个婴儿要重得许多,所以,她下降的速度,也是快了女儿不少,几乎是在剑刺穿女儿身上裹着的布料,带着女儿,插进了泥土之时,苍翟就已然接近到了安宁,长臂一揽,成功的将安宁揽在怀中,止住了她掉落的趋势。

心爱的女人在怀,苍翟并没有松一口气,他还有女儿!

虽然是暂时止住了女儿下降的趋势,但是,脆弱的布料,终究是很快的被利刃割破,就连裹在她身上的布料,也都因为腰带的断裂而赫然散开,小女娃的身体重新往下掉,与此同时,布料也脱离她的身体,赤裸裸的小女娃,一丝不挂,在众人的目光中,往下掉。

不仅仅是飞翩和追电的心在这一刻重新提了起来,就连詹灏和詹珏父子两此刻也是屏气凝神,目光紧紧的看着那重新下落的女娃,心中却是和飞翩与追电截然相反的期待,詹灏的目光猛然一怔,看着那女娃的后腰,神色变了又变。

但是,现在他却是无暇去探寻自己看到的那个东西的由来,想着的却是其他的事情。

宸王妃已然在苍翟的手上,那么只有摔死了他们的女儿,才能让苍翟痛不欲生,而至于苍翟和安宁本人,想到他们安置在院子内外的埋伏,就算他救了安宁又如何?最后还不是逃不过这里!

詹灏和詹珏期待又如何?苍翟如此安排,自然不会容许他错过了自己的女儿,接到安宁的那一刻,苍翟便借助外界的力道,足尖轻点阁楼下的泥壁,朝着不断下落的女儿冲了过去。

苍翟和安宁往上,小女娃往下,三人越来越近,众人都紧张的看着这一幕,只要苍翟这一下,接不住小郡主,那么,那结果……

苍翟自是不会允许自己有丝毫都失误,终于,快要靠近女儿,苍翟的另外一只手,微微一揽,母女两人都同时在他的怀抱之中,一颗心也终于安了下来。

安宁心里松了一口气,对啊,苍翟不会放弃她,亦是不会放弃女儿,她一直都是相信他的,不是吗?

便是在苍翟的怀中,安宁将女儿从他的手中接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一家三口,丈夫抱着妻子,妻子抱着女儿,这一幕,好不和谐,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这和谐的一幕,却是让詹灏和詹珏父子二人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方才挨了两剑的苍翟,竟还有如此的能耐,现在可好,原本在他们手上的两个筹码,此刻均落在了苍翟的手中,不过……他们还没输,他们一家三口依然在他们的包围之中。

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没有料到苍翟会以这样的方式,将母女二人一同接下,同样,也有其他无法料到的事情,也许在苍翟走进了这个院子的时候,一切就开始发生变化了,詹灏自以为掌握住了全局,其实却……

比如现在,他们以为接住了安宁母女二人之后,苍翟必定会顺着重力,让三人落地,然后好好安置好安宁和小女娃,可是,苍翟却再一次借助力道,愣是带着母女二人朝着阁楼上飞去……

就连追电和飞翩也没有反应过来,苍翟便带着母女二人落在了阁楼之上。

在落到阁楼之上的那一刻,苍翟第一时间不放下怀中的妻子和女儿,而是依旧抱着母女两,身形一闪,根本让詹灏和詹珏无法反应过来之时,人就已经来到了詹珏的身旁,眼里激射出一道厉光,谁也无法看出苍翟的心思,就连面对着苍翟的詹珏也没有,但是,安宁却是在那一瞬间明了苍翟的意图,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而与此同时,安宁抱着的女儿也咿咿呀呀的笑得更是欢快,甚至又开始挥动着那双小手,手舞足蹈的似乎是满心的兴奋。

苍翟这一系列的动作,都仅仅是在一瞬间发生的,詹珏在苍翟靠近他之时,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他到底要做什么,更何苦是防备了。

众人只见苍翟朝着詹珏一踢,那一脚,没有丝毫手下留情,詹珏猝不及防,硬生生的挨下了这一踢,若是在平常,以詹珏本就有些武功底子的资质,仅仅是受伤而已,但是,这一刻的情况,却是与众不同。

詹珏本就站在阁楼的边上,詹珏闷哼一声,被这力道带着,整个人赫然从阁楼上飞出了少许,毫无防备的他,就好似一片落叶从阁楼之上落下去,就如方才安宁和小郡主一样。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之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从阁楼之上掉下,这高度,便是詹珏这种身体强壮的人,摔下来,怕也是够呛的,詹灏眸子一紧,下意识的上前几步,手伏在栏杆上,脸色惨白。

詹珏是他的儿子,又是詹家下一任的继承人,他一直辛辛苦苦的培养着,若是这一摔,即便是摔断了手脚,那对他的影响,对詹家的影响也是巨大的,詹灏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啊!

可是,他只注意着下落的詹珏,却没有留意到,苍翟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让人心生寒意。

摔死吗?詹珏这摔下去,怕是死不了,詹珏是习武之人,只要他借助外力,放慢下落的速度,那冲击力就会大幅度的减少,可是,苍翟又怎会留这样的空子给詹珏钻?

摔不死,还有其他的死法,不是吗?

想到方才詹珏将女儿丢下去时的画面,苍翟的眼底凌厉更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詹珏,他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

苍翟和安宁的目光紧锁着下落的詹珏,果然如苍翟所想的那样,詹珏在初降落之时,没有防备,但却很快的在那一瞬间找回了神思,正好,他是靠着泥壁而落,所以,詹珏果断的利用着摩擦力,为自己减少着掉落的速度,望着阁楼之上的苍翟,和他冰冷的目光对峙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苍翟先摔死他吗?哼,他未必也太小瞧了他詹珏了,眸光闪动着,詹珏的目光没有从苍翟的脸上移开,他似乎是在等待着看到苍翟失望的表情,只是,随着身体的降落,苍翟嘴角的弧度却是越发的大了些许,那诡谲的寒意,让他心里犯凉。

他还来不及探寻心中不断生出来的不安是从何而来,感受到腰部下的锐利,詹珏脸色一怔,疼痛传来,但他却没有那个好命去体会更多的疼痛……

下一瞬,詹珏的身体便被利刃从腰部拦腰斩断,一分为二,鲜血四溅,那模样,甚是凄惨恐怖。

“不,詹珏……”詹灏看着那一幕,惊呼出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是,他的儿子詹珏却没有机会再听到他的声音。

砰地一声,重物落地,再是砰地一声,又一个重物落地,一分为二的两节身体重重的落在地上,鲜血满地,而詹珏的脸上,表情呈现着不可思议的状态,双目大睁,依旧是看着苍翟所站的方向,连眼睛都没有来得及闭上。

那模样,似乎是在控诉着苍翟的狠,可他控诉又如何?若不是他方才对苍翟的女儿痛下杀手,他又怎会如此狠辣?

敢打他女儿的主意,哼,明显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便是代价!

这一幕,再次让众人震惊,他们又如何想得到,事情竟是这般发展?

“咯咯……咯咯……咿咿……”安宁怀中的小女娃手舞足蹈着,双眼骨碌碌的转动着,最后落在苍翟的身上,在娘亲的怀中,小女娃仰着头,手挥舞着,似乎在挣扎着朝苍翟靠近,可是,他被娘亲抱在怀中,距离爹爹的脸,似乎总也够不着。

安宁见到女儿这般模样,微微凝眉,想到方才从女儿身上察觉到的异样,鬼使神差的将女儿抱高了些许,小婴儿的小手终于触碰到了苍翟俊美的脸庞,小女娃的欢笑声,又大了几分。

安宁嘴角微抽,这小丫头果然是想和她的爹爹亲近吗?她还是一个小婴儿啊,怎会有意识与想法?安宁越是想,越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却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儿,不过,她却不担心,因为女儿安好,不是吗?

苍翟此刻完全因为女儿的举动而呆住了,哪里又会去留意那么多?那只小手在他的唇角触碰着,苍翟终于近距离的观察到了他的女儿,这么小,却这么可爱,这就是他的女儿吗?

心里被浓浓的暖意包围着,苍翟方才还满是冷冽的脸上,此刻却已然被温暖的笑容所取代,这是他的宝贝啊!

这边,父女二人沉浸在亲密接触的温情里,而那边詹灏却是承受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儿子……我的儿子啊!”詹灏丝毫没有了方才的猖狂,儿子惨死给他带来的打击,迅速的在他的心里发酵,猛地,他想到什么,目光从阁楼之下收回来,转向甜蜜团聚的一家三口,眼里烧红了怒火与恨意。

猛地,他的目光落在那小女娃的身上,后腰上的那个红色的胎记,异常的明显,他又如何认不出来?

那不是凤家女子才有的胎记吗?苍翟不可能是凤家人,那么唯独安宁……凤家男子所传之女,必定有这个胎记,而凤家嫁出去的女子所生的女儿也有没有这个胎记的,但有些却有!那么安宁……

詹灏看了看苍翟,再看了看安宁,脑中快速的转动着,似乎在思考着,猛地,他好似捕捉到什么一般,他抬起手,指向安宁,瞪大着眼,神色异常复杂,疯狂的大笑出声,“原来……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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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章 揭穿秘密,剜肉之痛沉重打击!

“原来……哈哈,竟然……竟然是这样,你……”詹灏口中喃喃着,那疯狂的笑声在整个院子里回荡,让大多数人都摸不着头脑。

但精明如苍翟和安宁二人,看到詹灏目光所及之处,心中皆是猛地一怔,顿时明白了过来,安宁下意识的将女儿暴露在别人视线中的后腰给遮了起来,不过,她却没有多少慌乱。

詹灏他发现自己是凤家女儿的秘密了吗?可那又怎样?她只是因着安平侯爷的关系,才和凤家有些联系,但实际上,她和凤家没有任何瓜葛,她所在意的是苍翟的看法,苍翟不介意她是有凤家的血脉,就够了,不是吗?

只是,詹灏发现了这个秘密,怕是要大做文章了,安宁如是想着,眼里划过一抹狠意。

苍翟亦是皱了皱眉,嫌恶的看了詹灏一眼,随即却听得詹灏在疯狂的大笑声倏然停住。

詹灏心中依旧有无数的疑问,安宁十有八九是凤家的人,那苍翟又知道她的真是身份吗?安宁替女儿遮掩的举动,落入詹灏的眼里,更是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苍翟定是不知道吧,不然,安宁又怎会有那般心虚的动作呢?

不然以苍翟对当年他娘亲的死的在乎,他又怎会娶凤家的女子做王妃?又怎会为了这安宁将他手中的产业拱手相让?又怎会在方才的那一刻,率先去救安宁?

詹灏如是想着,好,很好啊!没想到,老天还送给他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若是苍翟不知道的话,那么……疯狂的眼底划过一抹算计,心中的阴狠迅速的凝聚在一起,想到方才那让他痛不欲生的一幕,詹灏眸子紧了紧,苍翟啊苍翟,你竟将我詹灏唯一的儿子,这般置于死地,就休想让他手下留情了!

他詹灏倒是要看看,这宸王在得知他娶了仇家的女儿之后,并和仇家的女儿生下子嗣之后,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痛不欲生吗?肯定会的吧!他对凤家的仇恨有多大,那么,他怕就该有多悔恨吧!他甚至可能会立马后悔方才那般为这两个流有仇家血脉的女子,甚至奋不顾身,甘愿自残。

詹灏越是想,心里就更是激动了起来,看向这一家三口的目光,更是充满了不怀好意,他在这里经受着丧子之痛,而他们却是一家三口享受着甜蜜喜悦,他怎能让他们如意?

甜蜜吗?喜得贵女吗?那么,就让他詹灏来亲自打破这让他看着极为刺眼的温馨。

“宸王啊宸王,你那般对付我们詹家,不就是因为詹家当年和你娘亲的死有关吗?可凤家,呵呵,凤家在你娘亲死的这件事情上,所起的作用,比我们詹家可是大得多了,那七星海棠,就是出自凤家,哈哈……你应该是没有听说过吧,凤家的女子,后腰上,会有一个红色的月牙形胎记,这是凤家女子的标志,你看看你的女儿,她的身上也有属于凤家女子的标志呢,哈哈……难不成宸王殿下也有凤家的血统?”詹灏猖狂的朗声笑着,目光一一瞬不转的紧锁着面前的宸王和宸王妃,他想看到苍翟的震撼,悔恨,痛苦,可是,他所看到的苍翟,脸色却是极其平静。

詹灏眉心微皱,以苍翟的精明,经过他这么一点,定是会怀疑这其中的端倪,可是,他怎能如此平静?詹灏心中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但他却不愿相信从心底冒出来的那个可能性,顿了顿,继续说道,“宸王殿下当然不可能有凤家的血统,那么,就只有宸王妃有凤家的血统,才能够让你们的女儿身上有这个属于凤家女子的标志了,宸王啊宸王,你的王妃是凤家的女子,和你本就该是仇敌,你竟娶了她,和她生了一女,哈哈……还真是讽刺得很啊,你就不怕你那娘亲在天之灵不能安息吗?你就不怕你死了之后,无颜去见你的娘亲吗?”

詹灏的声音大得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自然隐藏在暗处的一抹身影听到了,除此之外,刚刚到了院门口的某人也是听到了。

皆是因为这个消息而震惊着,詹灏说了什么?宸王妃安宁是凤家的女儿?这怎么可能?她明明是东秦国的人,不是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连飞翩和追电也是吃惊于这个消息,王妃她竟然……不,怎么可能呢?没有谁比他们更加知道王爷对凤家的仇恨有多深,除却凤家,还有那个凤皇后啊!可是……

众人的注意力顿时都集中在苍翟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他对詹灏所说的话的回应。

詹灏的话越是说道后面,他的脸色便越是难看,原因无他,只因为自始至终,苍翟依旧是平静的,好似他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一般,可是,他这么大的声音,苍翟又怎会听不见呢?

此时,詹灏依旧不相信苍翟竟对这件事情毫无反应,不甘心放弃的他,再次开口,眼神更是急切疯狂,“苍翟,你被这个女人骗了,她是凤家的女儿,是你的仇人,她骗了你啊!”

苍翟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讽刺的看着詹灏这般疯狂的举动,他以为自己不知道宁儿的身世,所以妄图利用这一点来打击自己吗?可是,他又怎会打击得到他?

不仅如此,这詹灏如此的不怀好意,他又怎能放过他?

苍翟敛眉,眼底有一丝诡谲一闪而过,再次抬眼之时,苍翟的锐利的目光落在詹灏那早已经变了的脸色上,朗声一字一句的道,“劳烦詹老爷你为本王操心了,不过,无论本王的王妃是否是你口中所说的那样,拥有凤家的血脉,本王只认她这个人,哦,对了,无论安宁成亲之前,是谁家的女儿,到底是姓什么,从她嫁给本王的那一天起,她就只是本王的人,她所生的女儿,也就只和本王有关系,詹老爷可不要再说谁谁谁是谁家的人了!宸王妃和宸王府的小郡主,自然是本王的人!”

原本安宁在看到苍翟丝毫不受詹灏影响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詹灏的挑拨休想得逞了,早知道苍翟态度的她,此刻听到他这番话,心中依旧抑制不住暖意的四窜,牢牢的将女儿抱着,怀中的女儿竟然挥舞着手,还没有多长的小手努力让两掌相碰,似乎是在为爹爹说的话鼓掌叫好,这模样,又引得苍翟嘴角裂开了慈爱的笑容,下意识的抬手,似奖励一般,轻抚着女儿的小手,父女二人的亲密互动,饶是安宁看了,都禁不住嫉妒。

这边一家三口嘴角都带着笑容,众人听到宸王苍翟的回应,皆是神色各异,宸王并没有否认宸王妃是如詹灏所说的那样,是凤家的女儿,那么宸王妃真的是吗?

这个消息,在各自不同人的心里,产生了不同的化学反应,躲在暗处的身影,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眼中若有所思。

唯独飞翩和追电在紧紧一瞬间的惊诧之后,脸上皆是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王爷又怎会不恨凤家的人呢?可是,王妃对王爷来说,却是另外不同的存在,王爷对王妃的爱,已然超出了一切,对于中了爱情的毒,中了王妃的毒的王爷,又怎会被王爷对凤家人的恨所迁怒?王爷疼王妃都来不及呢,不是吗?

既然王爷都说,王妃自嫁给王爷之时起,就只是他宸王的人,那么,对他们来说,又去计较王妃的身世做什么?追电想到那日和王妃的较量,自己的惨败,高大的身体怔了怔,再次提醒自己,可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对王妃表现出什么异样啊,不然,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反观詹灏,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詹灏身形一晃,脸色更是惨白得吓人,他没有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这样看来,苍翟是一早就知道了啊!可是,苍翟怎能有这样的反应?不对,这不对啊!苍翟知道这安宁的身世,为什么还要娶她?!

狠狠的瞪了安宁一眼,似乎是将他此次没有如愿以偿的所有怨恨,都归咎到了安宁的身上,这个安宁,还真是有些本事的,竟然能够将这苍翟迷得忘记了仇恨吗?

好,很好,既然她对苍翟来说这么重要,等会儿,他就让这宸王妃先死,让宸王亲眼看到,他的女人在他的面前死去!想到此,詹灏的眼神又越发的凌厉了起来,努力挥开心中的那一丝挫败与不甘。

经过了方才詹珏的突然惨死,詹灏再也无法保持最开始的那种笑面虎的姿态,目光瞥了一眼阁楼之下,地上躺着的那两截尸体,胸中的恨意肆意的激荡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儿子竟然死得这般凄惨,连全尸都无法保住啊!

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目光扫向正和女儿玩弄着小手的宸王苍翟,眼里激射出一道厉光,“苍翟,你杀了我的儿子,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听着他突如其来的宣告,苍翟浓墨的眉峰拧了拧,眼底划过一抹不屑,眉毛微挑,却是连看也没有看詹灏一眼,淡淡的道,“是吗?可本王记得,将贵公子拦腰斩断的那把剑,是詹老爷你的啊!那杀死贵公子的罪魁祸首……呵呵……”

苍翟意有所指的道,却是故意没有把话说完,话落,詹灏果然身体一怔,随即脸上的表情更是异常的狰狞,詹灏想到方才自己将剑给苍翟的目的,他是要看着这把剑吃苍翟的血,却没有想到,这把剑却是要了他儿子的命,而反观苍翟,方才硬硬生生的受了那两剑,便是衣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但他却依旧好似没事人一样,让人经不住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痛觉。

苍翟没有痛觉吗?自然不是这样的,他痛,只是此时此刻,在妻子女儿面前,在喜得贵女的情况下,他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身体的痛,所有的痛,都好似被怀中的这两个女子给安抚了。

似乎是乐于看到詹灏那不甘与悲痛的神情,苍翟想到这个詹灏方才的狠毒,顿了顿,继续道,“詹老爷,你莫要忘了,本王只不过是推了贵公子一把,谁知道,好巧不巧的,贵公子会落在剑上?啧啧……”

苍翟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似怜惜,又似在幸灾乐祸,目光扫过阁楼下的那一具凄惨的尸体,“贵公子的运气,还真是不好!”

至于詹灏想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呵呵……这就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你……”詹灏眼里的凌厉更甚,这个苍翟,竟然能如此推卸,方才明明……詹灏心中愤恨,再一次被苍翟给刺激了,詹灏猛地感受到胸中一怔抽痛,就如方才的那样,甚至比方才还要强烈几分,詹灏眉心猛地紧紧的皱在一起,手下意识的揪住胸口,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苍翟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特意在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詹灏之手的那一叠产业的所有权状上停留了片刻,眼底的讽刺更浓。

“快,快来人!”詹灏一颗心顿时慌乱了起来,心底的那一股不安,越来越浓烈,牢牢的将他笼罩住,甚至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下人立即一拥而上,不过,还没有来得及靠近詹灏,便听得宸王殿下一吼,“站住!”

那些本来是詹灏的属下,此刻却因为苍翟的这一吼,鬼使神差的顿住了脚步,原因无他,只因为宸王殿下语气里所蕴含的凌厉气势,让不敢违抗,好似违抗了他的命令,下一瞬,他们就会落得和方才大少爷一般的下场。

方才大少爷惨死的那一幕,在他们的脑海中不断的回荡,好似扎了根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

虽然宸王说这事情和他无关,但是,宸王方才眼里闪烁着的邪恶光彩,那般的浓烈,就算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忽视,宸王怕是事先就精确的计算到大少爷这一掉下去,会是怎样的下场,这个想法,更是让他们心里不断的冒出一股寒意。

詹灏的眉心皱得更紧,抬眼看向苍翟,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庞,异常的狰狞,“来人,你们听他的做什么,谁是你们的主子?”

那些被训斥的人满脸的为难,看了看自家的主子,再看了看宸王殿下,虽然此刻他俊美的脸上是笑着的,可是,那笑容总是让人觉得不安,一时之间,他们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苍翟自然十分满意自己对这些人造成的威慑力,看来,方才詹家大少爷的死,给大家带来了不小的威慑啊,好,如此甚好啊!

“詹老爷,你不用急,不过是有些痛罢了,又要不了你的命!”苍翟将安宁和宝贝女儿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但却让那椅子一直都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他想就如方才那样,一直抱着宁儿和女儿,可是,现在,他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做。

这个詹灏,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方才竟然利用宁儿母女来威胁他,他又怎么轻易的放过!

轻迈着步伐,苍翟优雅的走到詹灏的面前,詹灏努力让自己站稳,强忍着痛,他不笨,此刻亦是猜出,他突然而来的疼痛,定是和苍翟脱不了干系。

“你对我做了什么?”詹灏努力想着方才的一幕幕,哪怕是丁点儿的蛛丝马迹,他都没有放过,可是,他终究是没有找到丝毫端倪,方才一切都在他的控制当中,而反观苍翟,却是受制于他,可么可能有机会对他怎样?

可是,他忘记了苍翟并非寻常的人,他的精明,是连他詹灏也自叹弗如的。

苍翟挑眉,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本王能对你做什么呢?本王不过是按照你的要求,将你要的东西给了你罢了,现在,詹老爷这般质问的口气,实在是有些让人生气啊!”

苍翟这辈子,从来都不曾畏惧过谁,就算是方才,他也是因为宁儿和女儿掌握在詹灏的手中,让他有些投鼠忌器,可是,现在,宁儿和女儿已经在他的羽翼之下,他可不介意触怒詹灏这老匹夫。

方才詹灏所做的一切,他都必须让他十倍百倍的偿还!

眼底的幽光闪烁着,嘴角含笑的苍翟,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样的苍翟,往往是最危险的苍翟!

詹灏跟着苍翟的引导,将他要的东西给了他?他要了什么?答案很快再脑袋里面清晰起来,詹灏因为疼痛而狰狞着的脸,更是难看至极,目光从苍翟的身上往下,最后落在自己手中的这一叠所有权状上,神色不断地变化着,怎么会?是这个东西吗?苍翟仅仅是给了他这个东西啊!

可是,这些所有权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此刻,他饶是知道这些权状是导致了自己的胸口疼痛的原因,可是,他却依然紧紧的攥着,舍不得放开。

“詹老爷,你是在想,这权状哪里出了问题吗?”苍翟目光冷冷的落在詹灏的身上,眼底的讽刺更浓了些,这詹灏,还真是为了利益,什么都不顾,现在还紧抓着权状不放吗?

“你忘了,本王方才送出去的那封信吗?”苍翟满意的看着詹灏的神色有了些微异常的拨动,嘴角微扬,却依旧是不动声色。

詹灏目光微闪,回想着那封信上的内容,可是怎么也想不出什么问题,他是检查了的呀,上面苍翟明明只写着,让裘公子将名下全部的所有权状带来的话啊,可是……

看着詹灏的疑惑,苍翟这一次却没有吝于替詹灏解惑,清朗且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本王以为詹老爷是聪明人,看来是本王高看了你了,你该不会没有听说过暗语吗?本王方才所写的内容,在詹老爷你看来,那只是传递了让裘公子带权状来的消息,但是,对裘公子来说,那封信中,却还隐藏着第二个信息。”

詹灏紧咬着牙,心中满是不甘,早在那个时候,苍翟就已经开始慢慢的反击了吗?这个苍翟还真是让他吃惊不小,“什么信息?”

他知道,这信息定和他此刻胸口发疼有关!

苍翟眉毛一扬,眼里的兴致越发的浓郁,“没有人告诉你,裘公子是一个用毒高手吗?本王给他的信息,自然是对你下毒了,什么东西能够让你毫无防备?答案似乎不难想到,你这么想要本王的那些产业,这些所有权状,便是那毒药的最好的载体,将毒下在这些所有权状上,你不是满心欢喜,压抑不住激动,甚至自从这所有权状到了你手上的那一刻起,你就从来都没有一刻放下过,就连方才你儿子死,你也是紧紧的抓着它们,呵呵……你可知道,你越是接触这些权状越久,你所中的毒,就只会越深!”苍翟一字一句的说着,而他的话却好似晴天霹雳,狠狠的劈在詹灏的身上,整个人僵在那里,呆愣了片刻,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詹灏身体一晃,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比起方才亲眼目睹儿子的死,更加冲击着他的身心与灵魂,怎么会是这样?

苍翟还是不愿意放过他,继续说道,“詹老爷,说到底,还是一个贪字将你自己给害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詹老爷现在可知道了,这蛇要吞下象,也要看那蛇有没有本事消化得了!消化得了还好,若是消化不良,那所产生的后果,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不仅如此,会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也说不定啊!”

詹灏消化得了吗?哼,他苍翟的东西,又怎是那么容易消化的?!

詹灏被苍翟的话拉回神思,人心不足蛇吞象吗?可是,他不过是想要壮大詹家的势力罢了,是的,也许是他太想要达到这个目标了,甚至近乎一种病态,能够有这么好的机会吞噬掉苍翟的这些产业,他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自己方才的兴奋,他以为下一步,就是詹家最负荣耀的时候来,以后的北燕国,将会是他詹灏的时代,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没有了幻想的资本!

这毒,等于是他自己送到自己手上的啊!

詹灏紧咬着牙,他自然不会怪自己,他要怪的人,他要恨的人,都是眼前这个,宸王苍翟!

此刻,他比什么时候都更加体会到当年没有斩草除根的悔恨,若是当年杀了这个苍翟,今日,就不会有这么强大的一个敌人了!

“你们给我下了什么毒?”詹灏隐隐猜测,这毒定不会这么简单,以苍翟以往对詹家的恨,他不会轻易放过他,再加上方才,他用宸王妃和小郡主作威胁,甚至还差一点儿让她们二人命丧于此,现在,他甚是后悔,不是后悔利用她们二人来牵制苍翟,而是后悔他方才没有一下子狠下心来,将这两个被苍翟万分珍视着的女子一刀杀了,他想慢慢的折磨着苍翟,可是,却没有料到,到最后,倒是给了苍翟机会!

詹家和苍翟的仇恨,这一辈子,怕是永远也休想解开了!

苍翟微微皱眉,什么毒?什么毒他倒是真的不知道,不过,听闻追电这段时间又研制了新的毒药,想必该是那一款吧!

苍翟看了阁楼下面的追电一眼,追电立即意会,朗声开口,“詹老爷,不得不说,你是幸运的,权状上淬的毒药,可是本公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研制出来的,混合了好几种稀世的毒草毒物,仅仅是一点儿都价值连城啊。”

追电的语气满是自豪,上一次,他在王妃面前惨败之后,就一直更加用心研制这一中毒药,终于啊,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在前不久成功了,眼前都是在动物的身上做实验,今日,还是第一次用到人的身上呢!

詹灏越是听,心里越是愤恨,这不是他想知道的,他想知道,中了这个毒,会有怎样的下场!

正如是想着,胸口处的疼痛,竟然多了些微的灼热,并且,他几乎感觉得到那灼热的程度在慢慢的上涨,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行了,你就少炫耀了,詹老爷还等着你回话呢!”苍翟骤然开口,虽然是斥责,但却没有半分斥责的语气。

追电立即住了口,转念说道,“这毒药名唤‘噬心’,不是什么一碰就毙命的毒药,但可别小看它的作用,它真的就它的名字一样,一步一步的啃噬着中毒之人的心,这疼痛,詹老爷已经见识过了,不是吗?不过,这只是初始阶段,越是中毒至深,越是疼痛难忍,哦,对了,詹老爷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看看,你的胸口上是不是有一团黑点。”

话说到此,詹灏果然一点儿都不敢怠慢,立即扯开了自己的锦衣,看到胸口上的肌肤上,赫然印着一个黑点,竟然已经有了一颗棋子般大小,詹灏脸色一沉,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此时的他,才意识到什么,猛地将手中的所有权状丢在地上,好似那是洪水猛兽一般。

这举动,成功的取悦了苍翟安宁,以及飞翩等人,眼底的看好戏的意味儿越发的浓烈,终于舍得讲那些所有权状个放手了吗?

追电眼底划过一抹诡谲,继续开口道,“那黑点可是会长大的哦,随着你胸口上黑点的长大,你的痛苦就会越严重,直到这黑点长到了碗般大小,詹老爷的命,呵呵……怕就不保了,便是有妙手公子在,也是无力回天!哎……在下倒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追电看着詹老爷那难看至极的脸色,眉毛微皱,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满脸诧异,这个时候了,这裘公子对詹老爷有不情之请?这是什么情况?应该是詹老爷求着裘公子要解药,这才正常,不是吗?这裘公子是不是颠倒了什么?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个裘公子若是追风,他倒是会稳妥沉稳一些,眼前的追电,素来就有些不按常理出牌啊!

詹灏自然是没有回答他,苍翟,安宁,以及飞翩,倒是有些了解这个追电的性子,皆是饶有兴致的挑眉,似乎是在等着看,这个追电对詹灏到底是有什么所求?!

追电沉吟了片刻,便重新开了口,“詹老爷,你是第一个中此毒的人,作为对在下的感谢,你若是痛得更加厉害了,就和在下说说吧,也便于在下更好的了解这毒药的特性啊!”

追电此话一落,苍翟,安宁,飞翩等人明了他的意思,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追电竟然……他是将堂堂的詹家老爷当成了小白鼠来做实验吗?

詹灏不对他恨之入骨也就不错了,又怎会帮助他了解毒药的特性?这追电,还真是异想天开!以为詹灏这老匹夫,如此大公无私么?

追电异想天开吗?这怕就只有他自己才能决断了,不过,他们却知道,在追电说了这句话之后,詹灏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好似恨不得上前,立即将他碎尸万段一样!

可不是吗?此时此刻,要说詹灏最想杀的人是谁,那断然不是苍翟和安宁了,而是这个一脸无辜,实则腹黑的裘公子!

他当他是什么?这个追电,还真是知道如何在别人的伤口上再捅上一刀!

追电不笨,他自然是知道,詹老爷恨他还来不及,又怎会帮助他了解这“噬心”的特性?他不过是故意的罢了,故意在詹灏中毒的身子上,在补上无形的一刀,此刻,看他脸上那愤怒的好似整个人要燃烧起来了的模样,追电心中异常的兴奋。

暗地里冷哼一声,追电敛眉之间,眼底划过一抹浓烈的狠意,方才他就说过,定要让詹灏这老匹夫尝尝他的厉害!

现在,希望詹灏他好好享受他追电带给他的礼物!

“来人!将这些人给我围住!”詹灏赫然开口,此时的他慌了,他想在想要解药,必须要解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黑点在身上扩大,他不会笨得不相信这裘公子的话,碗般大小吗?不知道这黑点扩散的速度,到底是快是慢啊!

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因为,他不能冒险!

詹灏一声令下,原本还仅仅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的院子里,赫然出现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他们分别从房顶上,假山后等隐蔽的地方出来,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拿着弓箭,背后配着长剑,单是一看,就知道,詹灏为了伏杀苍翟,费了多大的心思准备!

苍翟凝聚起一抹深邃,面对着这突然而来的围攻,他却依旧是面不改色。

等到他的人都出现,几乎是团团的将苍翟等人围住,詹灏的心里才稍微安了些许,强撑着身子,强忍着痛,詹灏冷冽的目光看向的目标正是追电,“把解药交出来,不然,今天你们所有人都休想走出这个院子!”

追电脸色一沉,面露惊恐,神色慌乱至极,“等等,等等,詹老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让你的人可要仔细着点儿,别一不小心,真伤到了人,可就不好了呀!”

詹灏满意的一笑,果然是怕了吗?

“裘公子,那就快些交出解药,不然,说不定我的人,可就真的不小心手一抖,刀剑可是无眼的,伤到你,你或许倒不介意,若是你们的王妃和小郡主……”詹灏冷哼一声,那气势,似乎在那一瞬间又涨了起来,可是,他的得意,却没有持续得太久。

因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声音打断,那打断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给他下毒的追电!

追电哭丧着一张脸,摇了摇头,惋惜的道,“这……这没有解药啊!这药刚研制出来不久,方才我还在府上研制解药呢,可怎料,你让宸王殿下一封信,就让在下将所有权状都送过来,在下可是立马放下了研制解药的事情,将这权状给你送过来啊,要是方才不是你的人催促得太急,说不定,那解药也就成了!”

追电煞有其事的说着,别说是飞翩,就连苍翟也不由得皱了皱眉,面皮微抽,没有谁比他们更加知道追电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这个追电,演戏的功夫,竟然这般炉火纯青,若不是他们知道他方才根本就没有研制劳什子的解药,怕这的会跟着相信了。

詹灏眼底划过一抹怒意,“怎么会?怎么可能没有解药?!”

“抱歉,就是没有解药,就算是你将在下扒皮抽筋,在下也交不出解药啊!”追电耸了耸肩,眼底有一抹诡谲闪烁着,解药吗?他就算是有解药,也不会给詹灏,他还要看着他,慢慢的被这疼痛折磨,看着他惨死的下场呢!

哼,詹灏他是自寻死路,不是吗?敢动王妃和小郡主,敢打王爷的主意,他真的是不要命了!

詹灏眸子一凛,紧咬着牙,一张脸,比起方才还要狰狞几分,目光下落,看到自己的胸前,那黑点,似乎是在以他看得见的速度长大着,一颗心更是慌了起来,快速的思索着救命的办法,没有解药,他不就只有死路一条吗?

不,他不能死啊!

猛地,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詹灏眸子一紧,猛地朝着安宁走去,在他看来,控制住了安宁在,就等于是控制住了所有人,此时,没有别的办法的他,只能将主意再一次打在宸王妃安宁的身上。

可是,有苍翟在,又怎会让詹灏如愿?几乎是在詹灏有所动作的瞬间,苍翟的身形便是轻闪到了安宁母女的面前,连抱着女儿逗弄着的安宁,都没有察觉到詹灏的举动,詹灏便被苍翟给挡住,而与此同时,一把将赫然架在了詹灏的脖子上。

仅仅是一瞬间,甚至没人看到苍翟手中的那一把剑是从何而来,只是,此刻他们才看到,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那把剑,却是已经不见了。

“詹老爷,你觉得本王在这里,还能让你接近本王的宝贝吗?”苍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讽刺的意味儿甚浓,眼底更是有凌厉一闪而过,这个詹灏,还真是不自量力!

詹灏怔了怔,心里的不甘袭来,想到什么,“苍翟,今天,就算是我得不到解药,就算是我要死,我也要拉着你们陪葬!你以为你们还能出得了这里吗?”

苍翟不以为意的挑眉,“是吗?本王还以为詹老爷不会这么容易认命等死,却没想到,你已经做好死的打算了啊!”

詹灏眉毛紧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得苍翟的声音再次响起。

“裘公子说你中这毒没有解药,本王还想着,虽然没有解药,不过,却有方法解掉詹老爷的毒。”苍翟叹息了一口气,一脸的惋惜,“既然詹老爷都已经做好了要死的准备,那我就不多这一事了。”

詹灏心中一怔,苍翟有方法解掉他的毒?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万一是真的呢?詹灏下意识的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可是,苍翟又怎会帮他呢?

内心挣扎着,苍翟嘴角微扬,不动声色的看着詹灏的表情,终于,詹灏终究是开口了,“什么方法?”

苍翟浓墨的眉毛一挑,这似乎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嘴角扬起的笑意越发的灿烂,目光对着詹灏的双眸,一字一句,朗声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道,“方才裘公子也是说了,这毒性会从心口的这个小黑点扩散,那么,如果詹老爷将这个小黑点给去了,那不就好了吗?”

众人一听,皆是一怔,去了?怎么去了?

聪明人仅仅是一想就明白了过来,到底要怎样去了呢?那还不简单么?

但詹灏却因为这句话而震惊呆愣着,苍翟眼里划过一抹邪恶,继续说得更是明白,“用刀子,将那黑点给剜掉,这不就去了吗?只要詹老爷狠得下心来,挖掉了心口的这一块肉,那么就可以逃过一死,詹老爷是精明人,自然知道这买卖到底划不划得来!”

“咯咯……呀呀……”安宁怀中的小女婴再次发出灿烂的笑声,似在表达着她的兴奋。

安宁亦是饶有兴致的挑眉,呵,她倒是要看看,这詹灏如何承受这剜肉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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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章 惨不忍睹,让他付出代价!

詹灏整个人僵在那里,似乎还没有从苍翟的话中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苍翟嘴角的邪恶越发的浓烈,丝毫不吝啬回答詹灏的这个问题,“本王说,剜去心口的黑点儿,便可以救詹老爷一命,难道詹老爷想死么?”

“哼,好一个苍翟,你当我詹灏是傻子吗?活生生的从身上剜去一块肉?哈哈,你想得也未免太天真的了一些。”詹灏冷哼一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这是什么馊主意,这个苍翟,摆明了就是想让自己如方才他那样,亲自在自己的身上动刀子。

以苍翟对他的恨,他又怎么会替自己想好办法呢?苍翟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啊!

苍翟却是不以为意的挑眉,不过他手中的利剑,却是不着痕迹的朝着詹灏的脖子压进去了些许,詹灏自然是不会感觉不到,身体顿时更加僵硬,暗自将苍翟狠狠地诅咒了千万遍。

“是吗?”苍翟耸了耸肩,深邃的眸光落在詹灏胸前的黑点上,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詹老爷,你可要想好了啊,你看,这黑点儿可是越来越大了,你是想试试,要多长的时间,这黑点儿才能长到如碗一般的大小吗?呵呵……詹老爷,本王只是提醒你,越是往后,黑点儿越大,你要剜去的肉,怕是要更多了啊!”

詹灏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苍翟说的不错,那方才还如棋子一般大小的黑点儿,现在已有一个婴儿拳头大小,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长成这么大,看来,长成碗般大小,也用不了多久了。

詹灏的脸色更是黑了下去,他虽然知道苍翟没有安什么好心,但是,实际上,他还是被苍翟的话引诱着,苍翟说的是事实啊!

詹灏的眸光闪动着,在疼痛交加之下,心再一次陷入了极致的挣扎之中,该怎么办?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詹灏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决定,安宁抱着女儿,在一旁和女儿一起看着好戏,她发现,女儿眸中偶尔闪烁着的邪恶光芒,异常的浓烈,安宁嘴角忍不住抽搐,他们的宝贝怕还真是一个小恶魔,才刚出生就这样,怕真的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啊!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詹灏胸口的黑点儿越来越大,他的神色也更是慌乱,脸上许是因为疼痛,而不断的冒着冷汗,苍翟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眼底划过一抹不屑,这詹灏终究还是一个怕死的,既然这样,他还能料想不到他的选择吗?

只是,再次看了看那胸口的小黑点儿,苍翟深邃的眸光闪烁着,都已经这么大了啊!呵呵,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果然如苍翟所料的那般,詹灏在挣扎了许久之后,终究是做了选择,抬眼看向苍翟,苍翟似乎是明了他要做什么一般,吩咐道,“来人,你们家老爷需要一把匕首,还不送上来吗?”

不远处的下人神色微闪,皆是以请示的目光看向詹灏,似乎是在询问着詹灏,他们该不该听宸王的吩咐。

苍翟俊美的脸庞笑得灿烂,看着詹灏点了点头,眼底划过一抹异样,随即,下人便送上了一把匕首,递到了詹灏的手中,自始至终,苍翟手中的剑,都没有离开过詹灏的脖子。

詹灏握着手中的匕首,神色闪动着,那锐利的刀刃,此时似乎散发着幽幽寒光,让人禁不住心生战栗,看着胸口的黑点越来越大,身体上所带来的痛,也是将他包围着,连手也在跟着颤抖。

所有人都看着詹灏,小女娃咯咯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詹灏拿着匕首,缓缓的靠近他的胸口,匕首的锋利,触碰到人的身体,陷下去了几分,空气中,一声细微的“噗”声隐隐响起,众人皆是睁大了眼,看着那匕首没入了詹灏的胸膛,而与此同时,詹灏终于忍受不住闷哼了出声,身体也跟着稍微一晃。

鲜血从詹灏的胸口流出来,沿着匕首,沾染到了詹灏握着匕首的手掌上,这鲜血顿时让好些人热血沸腾了起来,比如安宁,比如她的女儿,再比如飞翩和追电。

要知道,方才苍翟可是在詹灏以宁儿和他们的女儿为条件的威胁下,连刺了自己两剑,那两剑不痛吗?苍翟没有表现出痛,并不代表不痛啊,现在,倒是让詹灏亲自享受一下,利刃没入皮肉的痛,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不是吗?

安宁眸光微敛,不,不仅仅是利刃没入皮肉的痛,詹灏是要剜肉呢!

此时此刻,匕首已经入了皮肉,那么接下来,詹灏所要做的事情……想到那嗜血的惨不忍睹的画面,安宁眼底闪烁着的兴趣越发的浓烈,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啊!

詹灏脸上豆大的汗珠不断的落下来,紧咬着牙,强忍着痛,他也想到了苍翟方才所受的那两剑,心中不禁暗道,这个苍翟,是铁做的不成,竟然在这样的疼痛下,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詹灏此刻却没有时间去想太多,想到接下来等待着他的事情,詹灏的脸,越发的狰狞着,他必须快些,既然已经动手了,就要彻底的将那快黑点儿给剜去,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心中一横,手一狠,利刃在他的身体里画了一个圈,下一瞬,一块黑肉便从詹灏的身体上落下,詹灏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却被更加剧烈的疼痛所淹没。

鲜血染红了詹灏的一大片衣服,看上去,异常的诡异,在经历了方才那样的疼痛之下,詹灏终于是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紧紧的捂着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一个踉跄,赫然倒在地上。

砰地一声,异常响亮,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切,詹灏的人猛地上前一步,苍翟却是眼疾手快的将手中的剑再次放在了詹灏的脖子上,眉毛一挑,平静的声音传来,“各位还是别动的好,不然……”

声音虽然平静,但是,那语气却是让人只感觉到凌厉的寒意,那些詹灏的人,被这样无形的气势震慑着,美没有再往前一步,苍翟满意的一笑,随即目光落在詹灏的身上,正好和躺在地上的他四目相对,苍翟好看的眉峰微挑,“詹老爷,看来,你终究是老了,这么折腾一下子,就承受不住了,让本王很是担心呢!”

詹灏眉毛紧紧的皱着,“苍翟,你休要得意!”

“得意吗?”苍翟呵呵的笑了笑,不以为意。但这笑容,却是让詹灏心里更是郁结着一股浓烈的怒气。

这个时候,詹灏越是愤怒,苍翟便越是满意,想到方才发生的一切,苍翟锐利的眸子紧了紧,猛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苍翟眉毛一扬,想到他在来了路上所做的安排,眸光闪了闪,看来,一定是有了结果了,很好!目光扫过地上的詹灏,看来正是时候啊!

“放外面的人进来。”苍翟站在阁楼之上,居高临下的朗声吩咐道。

詹灏的人面面相觑的犹豫着,却没有人有所动作,詹灏眼底浮出一丝得意,不过,苍翟却没有因为这些人的举动而生气,不过,他手中的剑,却是微微一用力,仅仅是下一瞬,詹灏如杀猪般的痛呼声,便响彻了整个院子。

“放人……放人!”詹灏大叫出声,此刻,他是彻底的明白了过来,他受制于苍翟,便等于是所有的一切都受制于苍翟啊!这个该死的苍翟,真的是他最大的克星啊!

苍翟嘴角满意的一扬,随即人被放了进来,那人小厮模样,走到追电的身旁,附耳轻声对他说了什么,众人只见得追电眼睛一亮,那迸发出来的光彩,异常的灼人,身形一闪,下一瞬,追电便已经到了阁楼之上,朗声道,“王爷,方才传来消息,说是詹家的各个产业,原先有合作的商家,都签订了切结书,断绝了和詹家的一切生意往来……”

追电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詹灏的神色,只见他方才就因为疼痛而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难看了许多,双眼大睁着,似乎是满眼的不可思议,口中不断的呢喃着,“怎么可能?那些……那些都是和詹家交情极好的商家,几乎是合作了好几十年,甚至有些是世世代代都有合作的关系,可是……你乱说的对不对?你乱说的,一定是乱说的!”

如果这个裘公子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这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最近他计划着对付苍翟之时,也在挽救着詹家受苍翟所创的产业,对付苍翟,他极有信心,本计划着在将苍翟除去之后,就来一次迅猛的扩张计划,这段时间,他让詹珏和各个一直合作关系密切的商家都通了气,各方打点,十分的顺利,可是,那些商家若真的签了切结书,那么,詹家前段时间所做的一切除了没有丝毫作用以外,所有的货物积压与资金的无法流动,都足以将詹家压垮。

那詹家这一次,算是彻底的完了!

詹灏似乎是忘记了身体的痛,这个打击,甚至比方才那剜肉之痛,还要剧烈得多!

詹灏不停的摇着头,无法从这个消失中回过神来,不愿意接受这一切。

可是,苍翟又怎会容许他不接受?苍翟知道,詹灏这样的人,太过注重詹家的利益,甚至比三大望门中的每一个家主,都要注重得多,在一直以来,凤家压在詹家头上的模式之下,詹灏壮大詹家,想要独占鳌头的心就越发的坚定,就算说詹灏是为了詹家而活的,也不为过。

既然这样,那什么才能给詹灏最沉重的打击呢?这一点,苍翟稍微一想,便能够了然,苍翟所要的不仅仅是要毁灭詹灏,单是看在方才詹灏那般对宁儿和他们的女儿的狠辣上,就足以苍翟用最残忍的办法将詹灏毁灭。

目光扫过詹灏那不愿相信的神色,眼底的恶意闪烁着,逃避吗?他可不能让他如愿!

“这可如何是好?那些商家和詹家断绝关系,那据本王所知的,詹老爷先前所做的大动作,怕是不好办了吧?”苍翟朗声道,故意想将詹灏拉回神思。

果然,詹灏身体微怔,双眼慢慢有了焦距,但是,越积越多的却是浓得化不开的愤恨与疯狂。

“啊……”詹灏凄厉的大叫出声,似乎是在宣示着他的不甘,那声音在整个院子里回荡,如呜鸣声一样。

谁人见过这样的詹老爷?答案是没人见过,往日里的他,贵为詹家家主,一句话,便可以决定许多人的命运,但是此刻,那一声凄厉的喊声中,他们似乎听到了绝望,詹老爷的命现在可是掌握在了别人的手里啊!

不,不仅仅是老爷的命,整个詹家的命运,怕也是被这个宸王殿下牢牢的抓着啊!宸王殿下是扼住了詹家的咽喉啊!

他们也是看出来了,为什么这个消息会这么巧合的传来?这背后操控一切的人,就应该是宸王殿下吧!

“苍翟,你……都是你……你要毁了詹家……你怎么这么残忍?!”詹灏目光狠狠的瞪着苍翟,所有的恨意迸发出来,脸上疯狂的狰狞着,詹灏努力的想要站起身来,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爬不起来,不断动着的身体,甚至自动的送到了苍翟原本就架在他身上的剑口,割破了衣衫,鲜血直流。

“残忍么?”苍翟眼底划过一抹不以为意,“詹灏,你莫不是忘了,你方才是如何对本王的妻子和女儿的?你莫不是忘了,当年你们詹家,是怎么在陷害本王的娘亲的?这些仇,本王可一点儿都没有忘记,任何人都可以说这两个字,唯独你不行,因为,你根本就不配指控本王残忍!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残忍么?如果方才那都是残忍的话,那接下来,詹老爷又将用什么字来形本王呢?”

苍翟眼底有一丝精光一闪而过,詹灏皱眉,还没有来得及去探寻苍翟话中的意思,他只感觉到心底有一抹不安迅速的窜上来,此刻,他竟然觉得有些后悔,后悔如此激怒苍翟,这头老虎,一旦被触到逆鳞,竟然是这般狠辣!

“飞翩,你去看看,铜爵带的人,来了没有!”苍翟朗声吩咐,将手中的剑猛地朝着同样到了阁楼上的追电一丢,追电立即眼疾手快的接住,几乎是不用吩咐,追电就明白王爷的意思,拿到剑的追电,立即如苍翟方才那样,将剑架在了地上詹灏的身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心中畅快之极。

而苍翟则是朝着一旁始终看着这一切的安宁走去,坐在椅子上的安宁,许是因为孩子已经安稳的在自己的手上,形势也已经掌控在苍翟的手中,心中安心了不少,方才脸上的苍白虚弱也缓和了不少。

看到苍翟走近,安宁目光落在他沾染了鲜血的腰腹间,心中一怔,“苍翟……你的伤……”

安宁还没有说完,苍翟便柔声打断了她的话,“不过是一点儿小伤罢了,不碍事。”

柔和的声音,是和安宁说话时独有的宠溺,而说话之时,人已经到了安宁的身旁,拉过她的手,坐在安宁身旁的位置上,揽过她的双肩,让她如以往那般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没有了方才对她们母女的担心,有的只是满心的温情。

一家三口,异常的和谐,三人皆是面对着詹灏的方向,似乎是在等待着看詹灏的一出好戏。

突然,隐约听见一阵微微的地颤的声音,苍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仅仅是片刻时间,方才领了苍翟命令下去的飞翩,便立即出现在了院子当中,“王爷,铜爵带的人已经到了!”

詹灏还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努力坐起身子,赫然看到阁楼之下,黑压压的一片,詹灏心中一怔,对于这是什么,他又如何能不知道?御林军!这正是皇上的御林军!

“王爷,属下已经将整个院子都包围了!”铜爵坐在骏马之上,一身锦衣,异常的伟岸,清朗的声音几乎是传遍了整个院子,而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原本那些属于詹灏的人马,立即将手中的剑全数丢在地上。

詹灏脸色更加黑了下去,厉声吼道,“你们这群饭桶!”

可是,此时的他大势已去,便是他的那些属下也看得出来,他们又怎会再为他卖命?

几乎是没有兵戎相交,御林军便已经占据了上风,这似乎是在苍翟的预料之中,毕竟这些人的是有眼睛,知道该怎样做,对他们的利益才是最大的。

詹灏啊詹灏!苍翟眼底凝聚起一抹讽刺,此时的他,怕是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吧!

目光扫过詹灏那阴狠狰狞的脸,不仅仅是苍翟,就连安宁心中的幸灾乐祸都更加的浓烈了几分。

不过,仅仅是这样吗?还不够!

想到什么,苍翟眸光微闪着,浑厚的嗓音响起,“铜爵,本王让你带的人,可带来了?”

往日里严肃的铜爵,此刻却是神采飞扬,“回王爷的话,属下全数带来了。”

“好,很好,既然带来了,那么就快些带上来,让詹老爷见见。”苍翟敛眉。

“是。”铜爵拱手,随即便转向一旁的侍卫吩咐道,“将人带上来!”

铜爵一声令下,随即侍卫便领命下去,仅仅是过了片刻的时间,他们口中的人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詹灏的人,尤其是詹灏,对于这些人并不陌生,那些不是詹家的一家大小又是谁?

“老爷……老爷……”

“爹……”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叫詹老爷,满脸的惊恐与慌乱,而詹灏也是和他们一样,努力的起身,到了栏杆旁,看着楼阁下的人,那一个个的,他的所有妻妾与子嗣,全在里面啊!怎么回事?詹灏转脸狠狠的瞪向苍翟,“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本王这不是学詹老爷吗?你将本王的妻女带到这里来和本王相见,本王不过是礼尚往来,将你的妻妾子女,带来和你见面罢了!”苍翟淡淡的挑眉。

话刚落,就听见在詹灏的其中一个妾室哭喊道,“老爷,我们詹家被封了,我们詹家所有的人都被赶出来了,老爷……妾身的珠宝首饰……”

“你这女人就知道这些东西,老爷,该怎么办?皇上旨意,我们詹家老宅被收入皇室,我们什么都没有了……老爷,我们该怎么办啊?”詹夫人哭诉着,已经泣不成声。

詹灏从他们口中得知的消息,足以让他再承受一次打击,詹家被没收?凭什么?为什么?

猛然,他明白了过来,苍翟,一定是苍翟,詹灏浑身一震无力感,他想再指责苍翟,却发现,他便是指责又有什么用?他们詹家,他詹灏,怕是已经栽在他的手上了!

“苍翟,你想怎么样?”詹灏连说话的语气都充满了无力感,这种被扼住咽喉的滋味儿,还真是不好受。

苍翟抬眼,目光一瞬不转的落在詹灏的脸上,似乎是要看清楚他的表情,“詹老爷,你的这些妻妾在你眼里,到底有多重要?”

果然,詹灏听到这句话之时,神色之间,却没有太多的波动,顿时,苍翟心中便明了了什么,嘴角扬起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了几分,“詹老爷,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詹灏身体微怔,游戏?想到方才自己对苍翟一家三口做的事情,神色更是多了几分惊恐,不过,很快的,詹灏的脸上却是浮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如你所愿!苍翟,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人的生死吗?他们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人罢了,即便是你将他们所有人都在我面前杀死,我詹灏也不会眨一下眼。”

詹灏心里冷哼一声,他可不像苍翟这么傻,不惜自伤,也要护女儿和妻子的周全!

苍翟微微一笑,眼底有一抹诡谲一闪而过,詹灏啊詹灏,以为他会拿这些人来威胁他吗?呵呵……威胁是有,不过,这游戏要换一个方式玩,只是,詹灏怕会有些不喜欢这个方式啊!

眸光微敛,苍翟再次抬眼之时,眼神之中的气势,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怔,目光一扫阁楼之下那些詹家的女眷子嗣上,朗声道,“各位夫人,你们也都听见你们老爷的话了,本王再复述一遍,你家老爷说,你们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人罢了,即便是将你们所有人都杀死在詹老爷的面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呵呵……各位,你家老爷,根本没有将你们的性命,放在眼里啊!”

詹灏眉心紧皱着,看着苍翟,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为何。

但是,苍翟的一席话,在詹家的那些夫人们的心中都是激起了不小的波澜,老爷当真是如此绝情吗?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苍翟将他们各自的神色都看在眼里,精明的眸光闪动着,顿了片刻,苍翟复又开口道,“铜爵,将詹老爷的最小的公子请出来。”

说罢,在詹家那群人当中,有一个仅仅只有几岁的身影一个踉跄,还没有等到铜爵去逮人,便听得那小男孩朗声的哭了起来,下一瞬,那男孩便被带到了另外一个宽敞的地方,铜爵亲自将那小男孩安置好,随即,苍翟的声音便再一次响起。

“上弓箭。”苍翟朗声吩咐,眸中阴沉凝聚。

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弓箭到了苍翟的手中,拿到了弓箭的他,拉弓如满月,而那羽箭的目标,赫然是朝着站在阁楼之下的那一个小男孩。

这一幕,所有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宸王苍翟他要干什么?饶是安宁也不由得皱了皱眉,那可是一个小男孩啊,八岁大小,安宁下意识的想到了当年的苍翟……

“哇啊……”锐利的羽箭对着自己,男孩哭得更是大声,那哭声几乎响彻整个院子。

一时之间,气氛凝结在一起,所有人都一瞬不转的看着小男孩,以及阁楼上拉着弓箭的苍翟,随即宸王苍翟的声音朗朗传来,“詹老爷,这样如何?方才你手中的那些所有权状,我若是给你一张,要你在那权状和你的小儿子当中选择,你会选什么?”

詹灏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所有权状!”

轰的一声,詹家的老小皆是一怔,尤其是那小男孩的娘亲更是大哭着叫闹,“老爷,你不能这样,他是你的儿子!”

“哼!”詹灏冷哼一声,胸口剜肉的疼痛,让他虚弱不已。

难道儿子还比不过那一张纸吗?众人心中也是如是想着,记起方才老爷说过的话,他们在他的眼里,果然是分毫都不值么?

顿时,詹家所有的人看着詹老爷的神色,都是变了变,老爷竟然是如此的绝情啊!

苍翟浓墨的眉毛一挑,很好,詹灏啊詹灏,接下来的游戏,会越来越好玩了呢!

突然,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苍翟手中的羽箭会射向那小男孩之时,苍翟的目标却是一转,那锐利的羽箭,赫然指向了詹灏,随即,苍翟的声音传遍整个院子,“小男孩,同样的,我给你一张权状,你若是放弃,你的爹爹就可以少受一箭,你是选择保你爹,还是要那一张权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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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章 众叛亲离,彻底疯狂一个不留!

苍翟的话一落,安宁瞬间便彻底的明白了苍翟的用意,抱着女儿的她,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那个小男孩,只见那小男孩纯净的眸子中,似乎闪烁着些微其他的东西,安宁嘴角一扬,心中禁不住暗自赞叹苍翟的高明,他是要让詹灏众叛亲离啊,虎毒尚且不食子,可詹灏在苍翟的引导下,却是说出了那样绝情的一段话,他是自己绝了他自己的后路啊!

呵呵,苍翟竟然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这一下,怕是要让詹灏这老匹夫跌破眼镜了吧!

果然,在那锐利的羽箭指向詹灏之时,詹灏硬是片刻没有回过神来,等到听了苍翟的话,詹灏方才还满脸不屑的脸色更是铁青得不像话,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苍翟,口中喃喃,“不,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苍翟似乎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眼底的讽刺更浓,却是没有理会詹灏的求饶,锐利的目光依旧落在阁楼之下的那个小男孩的身上,再一次开口道,“他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中,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选择得到权状,让你爹受这一箭,还是放弃权状,若是放弃……”

“我……要权状!”苍翟还没说完,小男孩便吼出了声,此刻的他,在经历了方才爹爹对他的遗弃之后,他还能怎么选择呢?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得到权状,看着爹爹受那一箭,要么自己去承受那一箭,看了看那锋利的泛着寒光的箭端,小男孩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那一箭若是刺进自己的身体里,应该会要了他的命吧!

不,他不要死!想到爹爹方才的无情,小男孩终究是狠下了心来,做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小男孩的话一落,彻底的摧毁了詹灏的希望,詹灏似乎是早有预感,抬眼对上苍翟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詹灏彻底的明白了过来,苍翟所谓的游戏,并不是要拿他的家眷来威胁他啊!而是……而是……而是将自己推向众叛亲离的境地,而现在……詹灏紧咬着牙,苍翟无疑是得逞了啊!

苍翟大方的接受詹灏那凌厉的目光,心中的畅快又高涨了几分,詹灏啊詹灏,他那样薄情的性子,自己又怎么会利用他的家眷来威胁呢?

在詹灏的眼里,怕只有他认定的接班人詹珏才有资格和一张所有权状做比较吧,只可惜,目光落在阁楼之下那依旧睁着眼,死不瞑目的詹珏,眼底的冷意一闪而过,可惜,詹珏终究还是死了,不是吗?詹珏一死,詹灏的希望就等于是掉了一大半啊!

“詹老爷,你听见了吗?你的儿子要权状,那么,本王就多有得罪了。”苍翟好看的眉毛微挑,将手中的弓箭拉得更满,眼底冷光一闪,羽箭的尖端正对着詹灏的眉心。

詹灏心中咯噔一下,脸色更是惨白无色,方才那一瞬,他似乎看到了死神的召唤。

咻的一声,羽箭划破空气,伴随着一声利器没入皮肉的声音,随即便听得詹灏那凄惨的痛呼声,那一箭竟没有要了他的命,而是直接插在他的右腿上,整个人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尤其是詹家人,他们几乎无法想象,若是他们来承受那一箭,那又会是怎样的痛?

“詹老爷,这滋味儿如何?”苍翟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恣意的欣赏着詹灏脸上痛得狰狞的表情,哼,玩游戏?想到方才宁儿和女儿在詹灏的手中,詹灏所做的事情,苍翟心中的怒气,便蹭的一下,赫然窜了出来,他要玩游戏吗?他喜欢玩游戏吗?那么他苍翟就陪他玩,不过,这一次詹灏却没有资格喊停,这是詹灏的报应,不是吗?

“苍翟,我和你势不两立!”詹灏咬牙切齿的道,目光狠狠的等着苍翟,那里面激射出来的锐利,似乎要将苍翟给灼穿,不过,苍翟却不怕他,如今,詹灏已经是他手中待宰的羔羊,何惧之有?

“好啊!本王等着詹老爷和本王势不两立,不过,那前提是,詹老爷还能够有能力,让我苍翟付出代价啊!”苍翟眸光闪动着,云淡风情的姿态,好似要让詹灏死,不过是轻松得如捏死一只蚂蚁,这更是让詹灏气得牙痒痒。

只是,詹灏这胀在胸中的怒气,却没有能够持续太久,因为,苍翟可不会给太多的时间,让他休息,仅仅是过了片刻的时间,苍翟的声音再次响起,“下一个!”

别人或许不懂苍翟的这一声“下一个”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和他默契如安宁,还有八骏,却是不可能不明白,苍翟话落,铜爵便将另外一个詹家的人推上了前,那是詹夫人。

詹夫人此刻断然没有了往日贵妇人的优雅,狼狈的跪在地上,还没有待苍翟开口,便听得詹夫人战战兢兢的道,“宸王饶命,宸王饶命,我……我选权状!我选权状!”

轰的一声,詹灏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似乎无法相信,这个女人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他推上绝路,而苍翟安宁等人的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夹杂着些微的讽刺,詹灏啊詹灏,你对你的家人无情,你的家人又何尝不会对你无情呢?

瞧,这还没开口下令呢,这詹夫人就迫不及待了起来了。

“你……你这贱人!”詹灏厉喝出声。

詹夫人瑟缩了一下,但还是直了直身子,“老爷,休要怪妾身,妾身也是迫不得已。”

她不想挨那一箭,更加不愿意拿生命去做赌注!是老爷激怒了宸王,便由他亲自偿还!

“哈哈……詹老爷,詹夫人,你们还真是夫妻情深啊!”苍翟丝毫不掩饰他心中的讽刺,目光扫向其他的詹家人,眸底精光乍现,“你们呢?你们会作何选择?”

被苍翟那双锐利的眸子盯着,就已经如坐针毡了,再被苍翟这一问,几乎是所有的詹家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他们作何选择?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詹灏,对上他带着凌厉的警告视线,众人神色各异。

如今詹家已经被没收了,就算是老爷回来了,那么,他们也回不去往日的荣耀,不仅如此,怕还会因为老爷而受到牵连,他们是被赶出了詹家大院儿,什么东西都没带出来,若是有了一张权状,那么……

“老爷,对不起,妾身是有苦衷的。”詹府的一个小妾率先开口,正是那个方才向詹老爷哭诉的妾室。

詹灏脸色一凛,其他人看好戏的兴味儿,越发的浓烈了几分,有苦衷?有什么苦衷?不就是不想挨那一箭吗?

说罢,那小妾便自发的站到了詹夫人的身边,有一个开口,余下的人便没了顾忌。

“老爷……”

“爹……”

“大哥……”

每一个称呼,带给詹灏的都是更深一层的打击,知道最后,所有人都走到了詹夫人的身边,表明了他们的选择,詹灏看着这些人,猛地疯狂的大笑出声来,“好,你们好啊!这么多年,我詹灏你们吃,给你们住,给你们显赫的身份地位,到最后,你们竟是这样回报我的?”

众人听了不禁皱眉,心中暗道:可你也不顾我们的生死啊!若是你处于我们的位置,定也会和我们做一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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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灏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经久不息,苍翟等人看着这一切,猛地,苍翟的声音再次响起,“抱歉,各位,本王的手上,可没有那么多的权状,不过……”

苍翟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詹家人各自的神色,嘴角似笑非笑,果然看到他们皆是怔了怔,似乎有些惋惜与不悦,眼底划过一抹不屑,果然是詹家人,潜移默化中,还是自发自的追求着利益!

苍翟更加明了他们的心思,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一百两银子,本王还是拿得出来!”

一百两银子?一百两银子和一张权状比起来,那可是砂砾比巨石,一时之间,詹家人都面面相觑,听得苍翟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耳边,“各位如果不满意,不接受的,本王也不勉强,你们可以重新做选择!”

苍翟话落,嘴角的似笑非笑更是浓郁,重新选择么?呵呵……

詹灏一听,顿时生出了希望,强忍着胸口的痛,大腿的痛,詹灏努力的支起身子,满脸祈求的看着阁楼之下的詹家人,“对,你们重新选,一百两银子太低了,你们快重新选啊!”

到最后,詹灏几乎是声嘶力竭的狂吼出声,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他不想死,可是,这么多人,这么多箭,他如何承受得住?

不过,他却没有料到,他的吼声更是坚定了那些人的决定,老爷的性子,他们又如何会不知道?就凭着方才他们对他的背叛,若是老爷活下来,那么,他们的日子怕是会更加难过!

一百两吗?确实是太低了,不过,加上他们自己的命,他们也是赚了啊!

所以,就算是只有一百两,他们也要坚持这个选择!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低垂着头,詹灏见众人没有反应,神色更是慌乱了起来,如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挥动着那张牙舞爪的手,“你们……我杀了你们!”

只是,他还没所动作,便被追电给制服住,除了奋力挣扎,别无他法,挣扎的痛,让他嗷嗷大叫,此时的詹灏,双目通红,里面似烧着火焰,脸上的青筋凌厉的暴跳着,异常骇人。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在整个院子中回荡,“杀了你们……苍翟……哈哈……我詹灏才是赢家……”

语无伦次的声音,传进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众人只有一反应,那便是:他疯了!詹灏彻底的疯了!

“我是赢家……我没有输,我詹家是最显赫的……哈哈……”詹灏疯狂的大叫着,似乎想要每一个人都听见。

苍翟在嘴角扬起一抹讽刺,夹杂着几分冷意,疯了吗?便是疯了,他也不会放过詹灏!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诡异之极,所有人所看向的,不是疯了的詹灏,而是手中拿着弓箭,真正掌控着全局的宸王苍翟,对于这个宸王,他们传闻中听过不少,但今日一见,他确实是一个相当棘手的主啊!

他站在阁楼上,负手而立,锦衣飘飘,竟然有几分俾睨天下的王者之气!

他们在等,等待宸王殿下对这詹灏的处置,甚至詹家的人,还不停的在心里祈祷着,宸王殿下能够杀了詹灏,以绝了他们的后患,不然,那疯了的老爷,怕也会杀了他们啊!

终于,在所有人的等待之中,苍翟朗声开口,“詹老爷,只怕是要劳烦詹老爷到地底下去享受你那显赫的身份了。”

一句话,判了詹灏的死刑,只是,疯狂了的詹灏,却是听不进去了,依然在那里疯狂的张牙舞爪,拳打脚踢,口中狂乱的叫嚣着,谁能够想到,三大望门排名第二的詹灏,在商场上那个呼风唤雨,心思缜密的笑面虎里,此刻竟是这般下场!

“来人,送箭!”苍翟沉声吩咐,仅仅是片刻,便有人将一筒箭送到了苍翟的手边,苍翟随手抓了一把,足足六支,全数架在弓与弦上,锐利的箭端异常锋芒,目标直指詹灏,饶是旁人看了,都不禁心惊胆战。

“哈哈……”詹灏依旧疯狂的大笑着,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而他却丝毫也没有察觉到,这足以要他性命的危险,正在一步步的朝着他靠近,苍翟紧咬着牙,脑中浮现出娘亲死时的画面,浮现出方才詹灏这老匹夫将宁儿和女儿推下去的那一幕,眼神一紧,一道厉光激射而出。

而和这厉光一同激射而出的,还有苍翟手中的六支羽箭。

苍翟是什么人?!该狠辣无情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手软,而面对眼前的这个敌人,苍翟更是不会留情,硬生生的将弓拉满,再倏地一松手,早已经瞄准目标的羽箭,如风一般疾驰过去。

“哈哈……啊……”伴随着噗的几声,原本疯狂大笑着的詹灏,此刻却是倏然怔住,双目大睁着,口中慢慢的溢出一股鲜血,詹灏最后的目光落在苍翟的身上,他似乎是在看着他,输了,他彻底的输了!

苍翟,是他这辈子遇到过最大的敌手,但愿……但愿下辈子,不要遇见他!

詹灏身体一斜,身体上插着箭的他,如刺猬一般,从阁楼的栏杆处轰然落下,稍早的他,又怎会想到,他选择这个地方作为苍翟一家人的坟墓,此刻倒是要成了他自己的坟墓啊!

砰地一声,重物落地,在场的人皆是身体一怔,而詹家的女眷们更是别开了眼,不敢去看詹灏掉在阁楼之下,摔得血肉模糊的画面。

死了,詹灏已经死了!而他尸体的旁边,赫然躺着的是属于詹珏的上半身,父子二人皆是双眼睁着,死不瞑目,可以,这何尝不是他们自作自受呢?

安宁扫了那地上的父子二人一眼,没有丝毫同情,方才,差一点儿,死的就是她和女儿了,一想到那个画面,安宁就觉得心惊胆战,对于詹灏,他死了活该!

从此之后,这个北燕不再有詹灏这号人物,不会再有三大望门之一的詹家!

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抱着怀中的女儿,心里异常的舒坦,詹灏死了,可是事情却没有完,阁楼之下,还有那么多被御林军围住的詹灏的人以及詹家人。

众人皆还沉浸在詹灏的死中,那从阁楼跌下,被箭穿心的画面,怎么也无法从他们的脑海中挥去,有些人甚是脸色已经惨白,身体甚至都在颤抖着。

现在他们老爷死了,他们该怎么办?宸王殿下,又会如何处置他们?

詹家人这么想,詹灏的那些个属下亦是这么想,就连詹灏从五皇子那里借来的一些人马,脑中都是这个想法。

空气静得几乎让人窒息,唯独小女娃咿咿呀呀的声音,显得尤为清脆悦耳,不过,这正好让当场形成一种非常强烈的反差,更是让那些心惊胆战的人的心,揪得更紧。

“铜爵……”终于,在这诡异的气氛当中,宸王苍翟开口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气氛,但是,却并没有一个人因此而松一口气,反倒是更加提心吊胆了起来。

宸王他要做什么?会怎么处置他们?

这些问题,在他们脑海中,挥不开,也找不到答案,不过,很快的,苍翟便亲口给了他们答案。

“吩咐御林军的兄弟们,凡是带刀剑的人,一个不留。”苍翟一开口,便决定了那些原本埋伏着,等着伏击他的詹灏爪牙们,苍翟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些人必须除掉!

话落,御林军顿时领命,不知为何,对于这个宸王的吩咐,他们竟有一种潜意识想追随的感觉。

一时之间,院子里刀剑相交,詹灏爪牙们的尸体一个有一个的倒下,几乎是血流成河,浓重的血腥味儿在整个院子中飘荡,让还活着的看着这一幕的詹家人,心中更是胆寒。

而暗处那一抹黑影,下意识的抓住了面前遮挡住自己的假山,手不断的用力,指骨泛白,看着阁楼之上的那一抹劲装身影,黑影眼底划过一抹浓烈的不甘。

苍翟啊苍翟,这样都没法让你死么?你的命还真是大!不过……黑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依旧掩饰不掉他眼底的那刺目的火红。

“苍翟,我在此发誓,下一次,定要让你死在我的手上!”黑影紧咬着牙,低声呢喃,好似恨不得将人活生生的撕碎,这声宣告之后,黑影再次看了阁楼上的那几个身影,神色复杂的消失在假山之后。

而院子外,另外一抹身影,也是悄然离开,临走之时,眸中异常的阴沉。

仅仅是片刻的时间,詹灏的爪牙就全数死在了御林军的剑下,方才那一刀刀凌厉的攻势,几乎是手起刀落,人命陨落,这倒是让詹家的人人人自危,但是,却让安宁怀中的小女婴异常的兴奋,挥舞着双手,那双眸子中,竟似热血沸腾。

等到所有人都解决掉了,院子里,除了御林军和苍翟的人,便只剩下詹家人了。

此时,他们还没有从詹老爷的死中回过神来,又面对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幕,他们自然是受惊不小的。

苍翟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微微敛眉,“本王方才说过,一百两银子本王会兑现,不过,你们既是詹家的余孽,便只能被流放到更北的苦寒之地,这一点,本王可是改变不了。”

苍翟徐徐开口,有人一听流放,竟一下子昏厥了过去,可有些人倒是松了一口气,流放总比如方才这些人一样,被杀了好啊!况且,他们的手上还有一百两银子,虽然不多,但稍微为自己打点一下,说不定还能了此残生。

顿时,众人跪在地上,朝着阁楼之上,不停的磕头,感谢苍翟的饶命之恩。

可是,安宁的眼底却是划过一抹冷冽,但又很快敛去,让人根本就来不及察觉到分毫,一抬眼,苍翟便再次走向自己,这一次,他却是将她拉起,一把打横抱着,缓缓步下阁楼。

一路畅通无阻,碧珠也被飞翩找到,早已经出了院子,被安置上了马车,不过,碧珠却是在马车之中,等待着安宁,她要亲眼看着姐姐安然无恙,终于看到安宁和怀中刚出生的小婴儿被宸王抱着走了出来,正要下马车,飞翩却强行将她拦住,碧珠抬眼对上飞翩眼中的担忧,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随即放下了车帘,她已经看到了小姐,已经安心了!

安宁被苍翟安置到马车上之后,安宁却是撩开了帘子,招来了追电,一边逗弄着怀中的小女婴,一边开口道,“一个不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们不能为自己留下祸患!”

苍翟和追电皆是一怔,他们又怎会不明白安宁的意思,她不能让詹家的那些人活下来啊!

“你会用毒,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应该不是一件难事。”苍翟沉吟片刻,亦是同意安宁的决定,安宁说得不错,一旦留下来,将会是祸患无穷,宁儿这是在为他们的以后考虑啊!

反正,他手上的人命多了去了,不在乎多詹家一门!

苍翟眼底划过一抹冷冽,都说杀业多了,将会不得好死,但他却不在乎,他只要今生和妻子女儿安安稳稳的就好,除掉那些祸害,是对宁儿母女的保护,为此,他将不惜一切代价!

安宁河苍翟相视一眼,苍翟却不知道,此时安宁心中也是有和他一样的想法,对她心爱的人造成威胁的,她都会毫不犹豫的除掉!

转眼一月过去,自那日从詹灏的手中脱身之后,苍翟便一月没有再出门,硬是要在昭阳殿中陪着她们母女二人,一月的时间,小余儿长大了不少,甚至还能自己坐起来,到处找玩的。

安宁没有养过小孩儿,但从别人那里听说,小余儿一月便能自己坐着找东西,确实是让安宁吃惊不小。

这段时间,苍翟亲自伺候着母女二人,不过,有一点儿,却是让安宁哭笑不得,女儿和苍翟甚是亲近,平日里都是一脸的笑容的待在苍翟的怀中,任凭父亲抱着,可是,每次到了要替小余儿洗身子之时,只要是苍翟动手,小余儿便会哭个不停,一直到苍翟离开,小余儿才会停止哭泣。

安宁偷偷的在一旁看着,竟觉得分外怪异,小余儿哭泣挣扎的画面,让她禁不住联想到一个女子喊非礼的画面。

想到这个,安宁还禁不住暗自怪自己多想,小余儿才多大?明日才到一月,又怎会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况且,苍翟是她的亲爹爹,小余儿又不是大姑娘,又有什么瞧不得的?

安宁虽是如是想着,可终究还是让茵茵亲自替小余儿洗身子。

不过,倒是苍翟失去了这个差事,心情低落的很,总是跟安宁抱怨,都说女儿长大了,要离开爹的怀抱,但他们的女儿,还这般大小,就跟爹爹生疏起来了,不知道长大了还认不认他这个爹。

又说,早听闻女儿和爹亲近,可谁知,他想多照顾女儿,替女儿洗个澡,都被当贼一样防着,还不如生个儿子……

又说,等她身体恢复了,得赶紧再生一个儿子,要让那小丫头片子后悔!

一想到此,安宁就禁不住笑出声来,苍翟很疼他们的女儿呢!

安宁发现,自从有了女儿后,苍翟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多了。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说来让我也高兴高兴。”苍翟浑厚且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性感,说话间,修长的双臂从身后环住安宁纤细的腰身,下颚抵在她的头上,胸膛紧贴着她的背脊,夫妻二人,仿似一体!

熟悉的温度与感觉,让安宁的心好似被一只温柔的大掌轻抚着,思及自己方才心中所想的内容,眸光微敛,她自然不会告诉苍翟,她方才想的这些内容,将身体的重量都放在苍翟的胸膛上,轻靠着他,手也跟覆上苍翟放在她腰腹间的大掌上,柔声开口,“明日就是小余儿满月的日子里,皇上方才找人来传话,说是,他已经发了邀请帖,邀请所有的达官贵人,明日到宫中来参加小余儿的满月宴。”

说到北燕皇帝,安宁也要禁不住要多提一下了,这段时间,北燕皇帝用了无数的借口,想要见得小余儿一面,可是,怎奈苍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昭阳殿内,苍翟又怎会让北燕皇帝见女儿呢?

这一月,北燕皇帝不知道吃了多少的闭门羹了!一想到那憋屈的脸,安宁便禁不住想笑,但她却不会同情,当年昭阳长公主的经历,又岂是能够以同情为借口原谅的?

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她知道,苍翟和北燕皇帝的仇恨,终究有一天会有一个了解,而那一天……安宁总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一天,似乎不太遥远!

“谁让他办满月宴的?我们的女儿,他办哪门子的满月宴?”苍翟沉声道,眼底划过一抹浓烈的不悦,之前,二人虽然有合作的关系,但却丝毫消弭不了自己对他的仇恨,若不是那北燕皇帝,娘亲也不会流落到这满是豺狼虎豹的北燕国来。

他想插手自己女儿的事情?门儿都没有!

苍翟的反应,似乎是在安宁的预料之中,扯了扯嘴角,安宁转过身体,将脸靠近苍翟的怀中,“我们若不愿,那便让他的满月宴落了空便是。”

宁儿温柔的语调,让苍翟心中的怒气慢慢的平息了下来,“不说他了,小余儿今日许是玩得太累了,刚刚睡下了,我陪你说说话。”

苍翟放柔了目光,拉着安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让她侧身坐在他的腿上,双手依旧将安宁的要圈着,那模样,甚是眷恋。

提到小余儿,安宁想到什么,却是欲言又止,想着想着,还是不说好,可是,苍翟已然看出了她有话要说,又怎么会让她逃避?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心中盘算着到底该如何让宁儿开口,猛地,他好似想到什么,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安宁正挥开脑中所想,准备开口说另一个话题,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苍翟便转过她的脸,安宁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那张俊美的脸便瞬间放大,意识到什么,那双性感的唇便已经压了下来,封住了她的口,灵活的舌撬开贝齿,安宁的脑袋便已经晕头转向了。

这一月,苍翟不止一次吻她,但是,每一次都不弱此刻这般激烈,这段时间,他的亲吻都好似春雨一般,细无声息,却让她感觉得到自己是被眷恋着的。

事实上,苍翟不敢激烈的吻她,宁儿的身子还没恢复,又怎承受得住他的索需?所以,每一次他都刻意的压抑着,免得到时候一发而不可收拾,伤到了宁儿。

苍翟的本来目的,是想将安宁吻得晕头转向,好探出她方才在想什么,说是美男计吗?或许算是吧!对宁儿,他可不介意使用美男计,况且,宁儿若是中了他的美男计,他还要谢天谢地,毕竟,这能证明,自己对宁儿来说,还是有魅力的,不是吗?

不过,这一次,苍翟在吻住了安宁之时,却也在同时陷入了晕头转向之中,这段时间,压抑着的渴望,好似因为方才那一瞬的热烈而点燃,苍翟的吻立即变得激狂。

空气中的气温明显升高,不知道过了多久,苍翟终于松开了安宁,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若是继续,首先投降的怕是他内心的渴望啊!可是宁儿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还真不是一个好时机!

苍翟禁不住暗自苦笑,他这是在干什么?自找苦吃吗?现在,他竟然后悔用这个方法来套宁儿的话了,什么美男计?到最后怕是美人计吧!

“你方才想说什么?”苍翟将安宁搂在怀中,试探的问道,此刻他倒还真没有把握,能够探得出宁儿的话。

只是,他却不知道,此刻意乱情迷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啊,安宁又何尝不是呢?

方才那一吻,霸道,缱绻,犹如烈火将她席卷,那热情让她……让她……脸上红了红,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她在心里不得不承认,她爱极了他的这一个吻!

安宁只想着方才的那一吻,哪有心思去辨别苍翟问这句话的意图,当下就晕头转向的将方才所想的事情说了出来,“我发现小余儿有些奇怪,好像……好像不是一个小孩儿……”

苍翟微怔,没想到这美男计终究还是起到了作用,不过想到宁儿的话,苍翟下意识的变得严肃起来,“什么叫做不是一个小孩儿?她分明就是我们刚出生一月的女儿啊!”

安宁这才彻底的意识到什么,完全回过神来,看着苍翟严肃的俊脸,此刻既然已经说了出来了,那么,就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了,安宁敛眉,将自己的发现一一告诉了苍翟,苍翟越是听,越是觉得不可思议,将宁儿拉入怀中,如方才那样抱着,呢喃道,“怎么会?你一定是多想了,一个小女娃,怎么可能有那种眼神?她还什么都不懂。”

安宁沉默,她又何尝不理解苍翟此刻的心情,扯了扯嘴角,安宁安抚的道,“嗯,许是我想得太多了,小余儿她那么可爱,她定是比其他婴儿聪明罢了。”

苍翟点头,附和着,夫妻二人各有所思,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明日的满月宴,终归是躲不过,不仅如此,他们也没有料到,小余儿在满月宴上,竟是给大家带来那样的震撼!

而此时,北燕许多达官贵族的府上都收到了皇上的邀请,邀请函上,清楚的注明了,是宸王苍翟的小郡主的满月宴,众人也都纳闷儿,皇上是以什么身份,来替宸王殿下的小郡主办满月宴?

收到了邀请函的人,都是各有所思。

二皇子府内,同样也摆着一张邀请函,但那充满了喜庆的邀请函,对他来说,却好似锋芒一样,让他如鲠在喉。

苍翟爱女的满月宴?

“哼!”苍焱冷哼一声,大手一扫,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邀请函,便被苍焱狠狠的摔在地上,飞出了老远,落在刚好走进来的一人的脚边。

来人皱了皱好看的眉毛,弯身将地上的邀请函捡起来,展开一看,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殿下,你也受到了吗?皇上的邀请函,被殿下这般对待,也幸亏捡到的人是雨儿,不然的话……呵呵……”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雨霏霏,雨霏霏一袭蓝色衣裳,拿着邀请函,缓步走到苍焱的面前,将邀请函递到他的面前,“殿下,何必如此愁眉不展,不过是一个满月宴罢了。”

“满月宴罢了?你知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父皇亲自替苍翟的女儿举办满月宴,他是有心让他们真正的认祖归宗啊!以他对苍翟的这番态度,皇位迟早还不得落入苍翟的手中吗?”苍焱紧咬着牙,此刻倒是少了往日的平静,父皇啊父皇,你竟这般着急了吗?

詹家和墨家刚覆灭不久,现在凤家也等于是被苍翟的人掌控着,三大望门早已经不存在了,如今北燕的局势,还真是让他有些胆战心惊。

“殿下……”雨霏霏皱眉,她很少看到这样的二皇子,可想而知,此刻他的心情到底是多么的恶劣了。

雨霏霏眸微敛,“殿下,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

苍焱眸子一凛,狠狠的瞪了雨霏霏一眼,“你以为是那么好下手的吗?还亏得你是在兰婷阁中打探消息,难道不知道詹家是怎么没的吗?”

虽然对于詹家的事情,百姓们不怎么敢谈论,但是,他们这些人心里都有数,詹灏正是利用安宁和那小郡主,触怒了苍翟,才落得那般下场。

詹灏的能耐,他又不是不清楚,能够掌管着整整一个詹家,就算是差死,也有三成,可拥有那么好的筹码,都栽在了苍翟的手中,这无疑是给人一个很好的警醒啊。

“那……那该怎么办?”雨霏霏瑟缩了一下,看向苍焱,自始至终,那双浓墨的眉峰都是紧紧的拧着的,似乎都没有舒展开来过。

怎么办?苍焱心中也在不断的问自己,现在这个情况,他该怎么办?

闭上眼,苍焱遮住眼里的复杂的情绪,努力的思考着办法,沉吟片刻,终于是开口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若是苍翟掌权,那么,他苍焱便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做些什么才行!

“殿下,您有主意了?”雨霏霏心中一喜,开口问道。

苍焱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从雨霏霏的手中拿过明日满月宴的邀请帖,一字一句的道,“明日,宸王千金的满月宴,我苍焱,自然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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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章 暗流涌动,满月盛宴风波乍起!

雨霏霏是聪明人,看苍焱那紧缩着的双眸,她就知道,明日里那小郡主的满月宴,怕是休想太平了!

猛地,雨霏霏敛眉,眼底一抹异样划过,手轻抚着他健硕的胸膛,神色之间多了些微的娇媚,充满诱惑的开口,“殿下,雨儿……”

“雨儿,你又来做什么?你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了?”苍焱似乎料到雨霏霏要说什么做什么,立即出声打断道,眸中隐隐闪着不悦。

声音虽不冷,但也没有多少热情,这让一心想在苍焱身上点火的雨霏霏,心中有些挫败,扯了扯嘴角,“殿下,您交代的事情,雨儿都做得很好,尚书大人酒后吐真言,参与卖官鬻爵,户部大人亏空国库银两,这些年的数目可不少,还有……殿下,你该怎么奖励雨儿呢?”

苍焱皱了皱眉,奖励吗?目光深邃的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心中变换万千,奖励?是该奖励!他最是知道该如何合理的利用资源,雨霏霏现在为他办事,她心里在想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眼底闪过一抹阴沉,但那在雨霏霏的眼中,却更像是燃烧着的欲火,心中顿时雀跃了起来,果然,下一瞬,苍焱的俊脸便压了下来,却不是朝着她的唇,而是雨霏霏细嫩修长的脖颈。

雨霏霏心里浮出一抹失落,有多久,殿下没有亲吻过她的唇了?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她知道,殿下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了自己,她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棋子吗?明明早已就已经知道,但每一次想起,她还是会心痛,更加忍不住去想,到底怎样的女子才能在苍焱的心中长期的住下?

“宁儿……”一声呼唤从苍焱的口中吐出来,雨霏霏本就失落的心里猛然一怔,宁儿?谁是宁儿?这分明就是一个女子的名字啊!

是谁?雨霏霏的脑中不断地转动着,宁儿,宁儿,猛地,她的身体一僵,脑中已经确定了可疑的人物,宁儿?听闻宸王苍翟的王妃叫安宁?莫非殿下口中叫着的宁儿,就是那个宸王妃安宁?

想到那日在凉亭中,殿下听她弹琴时所流露出的情绪,那个安宁就是殿下当时心中所想着的女子吗?

心中的嫉妒倏地一下冒了出来,但她的身体依旧没有什么异样,眼底眸光闪烁着,要是……要是她能够替殿下生下一个子嗣,或许能够在殿下的心中挽回一些地位吧!

这个想法赫然在脑海中出现,雨霏霏神色变换,但仅仅是片刻,她的眼中便浮出一抹坚定,对,她要千方百计的替殿下生下一个子嗣,哪怕是会触怒殿下,她也在所不惜!等到孩子落地,她说不定真的能够母凭子贵!

而此时,另外一个地方,酒楼内,雅间里的帘窗将外面的喧闹隔绝开来,这里并不是昌都城最繁华的酒楼,甚至连普通的酒楼也及不上,这里,地处嘲杂的闹市区,鱼龙混杂的让人一见,便禁不住皱眉头。

而就在这闹市区的一个在普通不过的酒楼的雅间内,一个黑衣劲装的公子,坐在桌子旁,闲然的喝着茶,但那微微紧皱着的眉峰,却是昭示着他此刻有些不耐烦了。

他倒不是因为外面的喧闹而不耐烦,而是因为他所等的人久久不至,而有些坐不住了。

恼怒的看了几眼帘子处,眼底的不悦更加的浓烈,猛地,正在他决定不等而要离开的时候,帘子却被挑开,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帘子外走了进来,莲步轻缓,虽然带着面纱,但脸颊上露在面纱之外的粉色疤痕,却是昭示了她的身份,不错,来人可不就是凤倾城的亲娘,当年安平侯府的三夫人,同时又曾是詹家大小姐的詹楚楚吗?

“你这大贵人,终于是来了。”五皇子苍澜开口,语气明显的不悦,丝毫都没有掩饰他的情绪,看了詹楚楚一眼,能够让他等的人,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而这詹楚楚竟是其中的一个,他苍澜若不是因为有事要依仗这个詹楚楚,他又如何会浪费时间与精力在这里等呢?

“呵呵,五皇子殿下,等这么一点儿时间都等不得,这可不是干大事的人能够有的心性啊!”詹楚楚没有理会苍澜语气中的尖锐,径自坐了下来,自己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拉下面纱,那张依然风韵犹存的美丽脸庞,暴露在空气中,十分惬意的喝着茶,好似深闺大院中,不懂心机,也不知算计为何物的受宠夫人,纯净的眸子,没有办法杂质。

饶是苍澜看了,心中都禁不住感叹,这詹楚楚还真是一个会掩饰自己的!

在他所见过的女子当中,除了安宁最会操自己的情绪之外,在这方面深谙其道的第二人,就要数这个詹楚楚了,这样一个妇人,不知道的,怕还真被她的外表给骗了去。

不过,和她打过交道的人,却是知道,这个妇人非比寻常!

五皇子苍澜微微敛眉,想到自己的目的,也是压下心中的不悦,开口沉声道,“东西呢?”

詹楚楚端着茶杯,将香茶缓缓送入口中,却好似没有听见五皇子苍澜的话一般,“这茶还真是不错!”

五皇子苍澜脸色微僵,眼里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要不是这詹楚楚是凤家大少爷的夫人,要不是皇奶奶说话不算话,明明说让他准备好,而皇奶奶则是弄到七星海棠,可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他什么东西都没有等到。

一个月前,詹家的灭亡,让他更加着急了,那日,他偷偷的伪装成侍卫,悄悄的躲在一旁,本来以为能够看到詹灏瓮中捉鳖的计谋能够置苍翟于死地,可是,他却没有料到,詹灏竟然有安宁和小郡主这两个筹码在手,都无法威胁到苍翟,反倒是被苍翟给反噬了回去。

不仅如此,还将他借给詹灏的那些人马都给折损了,天知道,那是费了多少的精力才培养起来的。

可是,那一日,他发现,在御林军的面前,那些人竟然那么不堪一击!幸亏啊!幸亏他没有动公开叛变的心思,不然……那被砍断头颅,活着是万箭穿心的人,怕是他苍澜吧!

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那一日自己竟然听到了那么一个让人震惊的秘密,安宁……脑海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谁能想到安宁这么一个东秦国的女子,竟然是凤家人的后代?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澜敛眉,那日之后,他便没有再见过安宁了,凤家人的后代吗?呵呵……看来,凤家人为一宫皇后的怕是不会因为三大望门的没落而改变啊!

他若登基为帝,那么,他也免去了许多麻烦事了,到时候,他便向全天下人昭告安宁的真实身份,册立她为皇后,只要有那一个胎记在,一切就都十分的好处理了,那么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除去苍翟,皇位和安宁,他苍澜势在必得!

正是因为心中除去苍翟的愿望异常的浓烈,那天后,他去找了皇奶奶,可是,皇奶奶却终究是避不见面,还传话说,他的事情,她不会再管!

不会再管吗?那就证明,以后的道路,便只有他一个人走下去,那七星海棠,没有皇奶奶,他也能够不遗余力的得到。

和詹楚楚结识,完全是利益的推动罢了,他要的是七星海棠,而她要的……苍澜看向詹楚楚,这个女人,深不可测,自始至终,都表明自己有利可图,却不说明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夫人若是觉得这茶好喝,等会儿苍澜交代下去,让他们准备一下,让夫人带回去,尽情享用。”苍澜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和方才不耐烦的神色大相径庭。

詹楚楚眉毛也是一扬,放下了茶杯,“如此便多谢五皇子殿下了,哦,对了,五皇子殿下,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

詹楚楚话还未说完,苍澜脸上便掩饰不住喜色,更是赫然起身,“真的?”

詹楚楚笑望着苍澜,苍澜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开口道,“抱歉,本皇子方才只是太兴奋了,要知道,这七星海棠在北燕国,不,乃至是整个天下,怕都只有你们凤家才有,先前又听闻,凤家的七星海棠已经没了,所以,方才听见夫人说将它带来了,本皇子实在是有些按耐不住了,不知道夫人可否容许苍澜窥视一二?”

詹楚楚似笑非笑的扬了扬唇,不过,却没有将七星海棠拿出来,端起茶杯,继续喝着茶,这举动倒是让苍澜皱眉了,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不悦,莫不是这詹楚楚还想耍什么花样?

敌不动我不动,所以,苍澜却也没有开口,似乎是在继续等待着詹楚楚的反应。

詹楚楚心中淡淡的冷哼了一声,这七星海棠在苍澜的心中,地位还真是高呢,也对,这七星海棠是凤家难得的宝贝,不过,外界所传的没有了,却不是真实的消息,当年东秦国来的昭阳长公主就是因此毒而死,那之后不久,便传出了七星海棠用尽的消息,不过,她却知道,这七星海棠被凤老爷子转移了地方而已。

想到那转移的地方,詹楚楚眼底划过一抹阴沉,要不是她去替翔哥扫陵墓,进了翔哥地下墓宫,倒也不会发现,七星海棠竟被藏在了那个地方。

等到詹楚楚将这一杯茶喝完,悠然的放下茶杯,才再次抬眼看向苍澜,呵呵的笑道,“五皇子殿下,你想看七星海棠,这倒是不难,反正这都是我替你准备的,不过,我倒是记得,我们事先就已经做好了约定,我答应给你七星海棠,自然是要给你的,早看与晚看一会儿,我想,倒是没有什么差别,不如,我们先来说说,我给了你七星海棠之后,你如何回报我呢?”

苍翟微怔,聪明如他,也听出了些许端倪,詹楚楚她是要提出她的条件了吗?

嘴角微扬,意有所指的道,“夫人想要本皇子如何报答呢?”

詹楚楚和他的视线相对,并没有再掩饰她的意图,不疾不徐的开口,“五皇子殿下,我知道你拿到七星海棠之后,想做什么,不过是想除掉宸王苍翟罢了……”

说到此,詹楚楚果然看到苍澜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脸色僵了僵,不过,她却没有理会他的脸色僵硬,继续开口道,“五皇子殿下,宸王苍翟虽然是东秦国的宸王,可是,他终究是流着北燕皇帝的血,不仅如此,皇上又将他的母亲追封为德昭瑞贤皇后,这意味着什么,我想,有脑子的人,怕都会想得明白吧!依我看,如果你再不除掉苍翟,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苍翟怕就要被皇上立为继承人了,到了那时候,苍翟登上皇位,那就名正而言顺了,呵呵,不过,那个时候,也就没有你五皇子苍澜什么事儿了。”

“哼,他想要登基为帝,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苍澜冷哼一声,不悦的道。

“所以,你就需要七星海棠,这毒可是毒辣剧烈的,虽然不会立刻致死,但是,却和死没有什么差别了,不,有差别,一个是立刻死,一个,是受尽身心的折磨而死,不过,都是逃不过一死的,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七星海棠的解药呢!明日便是宸王千金的满月宴,皇上邀请了很多人赴宴,到时候人多复杂,这对五皇子殿下来说,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啊!”

詹楚楚眸光转动着,此时的她,断然不再是方进门时,那掩饰着自己的贵妇人了,倒是有了几分蛇蝎女子的魅惑与阴狠,想到什么,詹楚楚眼底的狠意更是浓烈了些许。

苍澜一直静静地听着,越是听,脸色越是阴沉,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詹楚楚竟然知道得这么多,这个詹楚楚,还真是不简单啊,那么,她要提出的条件……

“夫人,说了这么些,和你要提的条件有关系吗?”苍澜敛眉,沉声开口,好像被赤裸裸的摊开来被人看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詹楚楚敛眉,再次抬眼之时,坚定的对上苍澜的目光,“我要你在毒杀宸王苍翟之时,顺便毒杀了他旁边的人!”

说到此,一抹凌厉的阴狠从眼底激射出来,异常的骇人,好似恨不得将那人扒皮抽筋一般。

苍翟身旁的人?苍澜意识到什么,身体一怔,苍翟身旁的人,不就是安宁吗?

“夫人,你要宸王妃的命?”苍澜掩饰好自己的吃惊,不疾不徐的问道。

“是的,我要她的命!”詹楚楚咬牙切齿的道。

苍澜敛眉,“为什么?”

“这你不需要知道。”詹楚楚的声音冷冽了几分。

苍澜却并没有放弃,“我们是合作者,自然应该知道,不然,这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么,谈何合作?”

不想让他知道吗?那么,他就偏偏要知道,他不笨,自然看得出詹楚楚对安宁的恨意不寻常,所以,不仅仅是他想她合作,现在,她怕是更加想和自己合作了吧!

呵呵,谁比较急切,谁就受制于人,这个道理,苍澜还是懂的。

詹楚楚眉心皱得更紧,对上苍澜的视线,二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安宁,她害死了我的女而凤倾城,你说,我该不该替我的女儿报仇呢?”

凤倾城?苍澜挑眉,似乎是明白了过来,安宁害死了凤倾城么?哼,在他看来,他对那凤倾城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同情,且不说凤倾城一直都表现出对宸王苍翟十分爱慕的模样,单是他也似乎感觉到,安宁对凤倾城有一定程度的针对。

安宁这个女子,那段时间他伪装成大牛时,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那女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若千倍百倍还之,想来安宁之所以那么针对凤倾城,定是有其中的原因的吧!

既然是凤倾城自己种下的因,到最后便是死在安宁的手上,那也是她自找的,得不了半点儿的同情。

可现在,这个做娘亲的要将女儿的死,迁怒到安宁的身上,他又能说什么?

苍澜敛眉,现在他要的东西,在詹楚楚的手上,她即便是提出怎样的条件,他现在也会应允,不过……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幽深,沉吟了片刻,苍澜笑道,“你可知道,宸王妃是你们凤家的女子?”

苍澜本以为会从詹楚楚的脸上看到吃惊的神色,但是,詹楚楚却是平静的一笑,“是又如何?”

苍澜微怔,他又怎知道,詹楚楚曾经在东秦国的时候,是安平侯府的三夫人,而作为安平侯爷的女儿安宁,詹楚楚又怎会不知道她的身世呢?就连那个丫头……

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詹楚楚嘴角的笑变得诡异至极,不知道那丫头,如今在皇宫中死了没有!

苍澜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感觉一阵寒意划过身体,这个詹楚楚,果然不是个善茬,她怕是比他知道得还要多,还要早吧!不过,她要安宁的命么?

“好,我答应你。”苍澜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决定,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么现在,夫人是不是应该将本皇子要的东西拿出来了呢?”

詹楚楚收回神思,嘴角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很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你替我顺便杀了安宁,我给你七星海棠,对了,就要用七星海棠来杀她,哼,她害死了我的女儿,我就要让她知道,慢慢忘记一切,慢慢的等死,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詹楚楚说到最后,便是笑容也变得冷冽,似乎是已经看到了安宁身中剧毒的模样。

苍澜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好,反正一个人也是死,两个人也是死,只要让他们夫妻二人沾到一点儿七星海棠,他们还有活路吗?别说是那个妙手公子,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们!”

苍澜话落,詹楚楚终于将手伸进了怀中,出来之时,手中多了一个小瓷瓶,那小瓷瓶精美娇小,看着好似放了很多年。

“这就是七星海棠?”苍澜眼睛一亮,似看到了皇位在向他招手。

詹楚楚看了苍澜一眼,眼底划过一抹得意,“不错,这就是七星海棠炼制而成的毒药,无色无味,要知道,这七星海棠的种子本就十分难得,要想将种子培育而成,也要花尽不少的心思,听闻当年的毒王大人,便是知道该如何培育,都没有将它培育成功,更别说是研制了,凤家的七星海棠,是祖传下来的秘药,当年,凤家有一代的当家人,就十分善毒,好不容易才研制而成,这可是我们凤家的宝贝,我敢说,这世界上,除了我手上的这点儿,怕是再也找不到七星海棠的踪迹了。”

“这么珍贵,夫人都拿给了本皇子,本皇子得到它,定不会让夫人失望。”苍澜承诺道,成功的引得了詹楚楚满意的点头。

“好,你好,有你这句话,我就可以放心的将它交给你了,不过……”詹楚楚将小瓷瓶伸了出去,但好似想到什么一般,眸光微转,顿了顿,继续道,“五皇子殿下,方才我说错了一点儿,这七星海棠,我取了一滴出来,所以,若是五皇子殿下没有替我詹楚楚办成了这件事情,那么那一滴七星海棠虽然少,但却足以送五皇子殿下……下、黄、泉!”

苍澜身体一怔,狠狠的瞪着詹楚楚,他似乎没有想到,詹楚楚还留了这么一手,不仅如此,她竟然威胁他,堂堂一个皇子,又怎是这么一个妇人可以威胁到的?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澜却是开口道,“无妨,这是应该的,只要我苍澜完成不了任务,你便杀了本皇子又如何?不过,本皇子绝对不会让自己死,所以,你交代的事情,我苍澜势必完成!”

势必完成吗?那可不一定,这个詹楚楚想要安宁的命,他可舍不得,完不成任务又如何?他苍澜可不是她詹楚楚的手下,会听她的使唤,只要自己杀了苍翟,他自然会有办法让父皇赐封他为皇位继承人,只要他处于那样的高位,又何惧詹楚楚这个妇人?

为他准备的七星海棠吗?哼,说这话,未免太早了些!

“好,我们击掌为盟。”詹楚楚举起手掌,苍澜亦然,两掌相击,二人相视一笑,詹楚楚开口道,“此时此刻,我们才算确定了合作关系,可别让我失望啊!”

“本皇子说过,本皇子不会让你失望!”苍澜挑眉道,从詹楚楚的手中将那一个小瓷瓶拿了过来,紧紧的握在手中,眼底光彩四溢,七星海棠,据传是天下剧毒之首,现在,竟落在了他的手上,而这剧毒……脑海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苍澜心里多了几分疯狂之意,这一次,他苍澜不会再如詹灏那样失败。

詹楚楚满意的点头,“好了,既然这样,那我也就放心了,我不多留了,距离明日,时间也不多了,五皇子殿下还需要时间去安排,可要万无一失才好!”

苍澜但笑不不语,他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无需再留詹楚楚,走了也好。

詹楚楚重新拉好了方才揭开的面纱,那张美丽的脸,又悄然的隐藏了起来,詹楚楚转身,走出几步却是停了下来,回过头来,若有所思的看着苍澜,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日,五皇子殿下登基为帝,若是缺一个凤家的女儿做皇后,我詹楚楚定当相助!”

说罢,复又转身走出了雅间,独独留下苍澜一人,耳边回荡着詹楚楚方才留下的话,却一个凤家的女儿做皇后,她詹楚楚定当相助?

她在打什么主意?她的女儿凤倾城不是已经死了吗?看她方才那样子,似乎是想替他物色女子一般,甩了甩头,苍澜挥开脑中的思绪,看了手中的小瓷瓶,眼神更是坚定了起来,他若是要一个凤家的女子做皇后,心中不早就已经有人选了吗?怎还需要她詹楚楚多费心思?!

想到明日的满月宴,苍澜眼底凝聚起一抹浓浓的阴沉,将小瓷瓶放在怀中,大步走出了雅间……

这一日入夜,皇宫中几乎是大部分人都睡下了,就剩下那些值夜的宫女太监,以及守卫皇城的侍卫们还尽忠职守着。

不过,在冷宫里,却是有一个主子级别的人物,还没有睡着,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的凤皇后凤舞,如今的她,没有皇后的投降,便和一个普通的冷宫妃子没有丝毫差异,在这冷宫之中,她住了好几个月,这几个月,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不仅仅是身体的煎熬,还是心理的煎熬啊。

从云端跌落,陷入泥潭中,越发深陷,这是什么滋味儿,凤舞曾经从来都没有想过,但是,如今她却深切的体会到了,这是多么的讽刺啊!

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还未睡着的凤舞身体一怔,便是白天的时间内,她这冷宫之中都没有人来造访,更何况是晚上呢?外面敲门的人是谁?

凤舞下意识的起床,快速的跑到门口,想要开门,可是,突地,她却警惕了起来,“是谁?”

外面的声音过了片刻传来,是一个小宫女,“娘娘,奴婢是来替娘娘传话的。”

传话?黑暗中的凤舞皱眉,“你替谁传话?”

“奴婢是替二皇子殿下来传话的。”小宫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而话刚落,凤舞便打开了房门,看到房外的小宫女,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身后是否有人,发现一片夜色中,除了小宫女,便没有他人,才开口道,“快些进来说话。”

房门再次被关上,房间里,依旧一片漆黑,凤舞终于是按耐不住,“快告诉我,二皇子他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自从进入这个冷宫开始,许是为了避嫌,焱儿来看她的次数少之又少,距离上一次见到他,还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回娘娘的话,二皇子殿下让奴婢告诉娘娘,明日是宸王殿下的小郡主满月的日子,皇上在皇宫中大设宴席,邀请了无数的宾客,为小郡主办满月宴……”小宫女如是说着。

黑暗中,凤舞的神色闪了闪,眼底激射出一股浓浓的不悦,“什么?苍翟那孽种竟然有了一个女儿?哼,赵昭阳,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死了死了,还让你的这些后人,触我凤舞的霉头!”

在冷宫里的这段时间,凤舞想得最多的,就是赵昭阳,想她当年和皇上的浓情蜜意,想她喜得贵子,被封为贵妃,想她的儿子现在受皇上如此的对待,哼,她有预感,皇上终究是要将皇位传给苍翟啊!

可是,她怎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皇位是她的儿子的,定不会让给那个赵昭阳的儿子!

“娘娘,二皇子的殿下说,宸王千金满月大喜,还请娘娘请旨出冷宫,恭贺大喜才好。”小宫女看了凤舞一眼,将她的愤怒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顿了顿,继续道。

凤舞敛眉,焱儿让她也去恭贺大喜?焱儿的意思是……凤舞知道,焱儿定不会真正的让她去恭贺大喜,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让她去做,在那一次差一点儿让章皇后给要了性命,被苍焱救下来之后,凤舞对这个儿子的看法有些诸多的改变,他是她的儿子,她为他铺就这些道路是应该的,可是,以前,她总是太过自私,对这个儿子更多的也只是利用而已。

她想让凤家皇后的儿子当上皇上,打破几百年来的惯例,更或者,她真正想要的是让凤家的皇后坐上皇太后的位置,凤家的女人便是再尊贵,都只能止步于皇后这个身份,便是凤家的皇后再嚣张,到最后,都还不得看着另外一个皇后走上皇太后的位置,然后再将凤家的皇后狠狠的踩在脚下,几百年来,凤家的皇后无疑都是最后的失败者,可是,她不甘心啊!

她不愿当那个失败者,所以,她一心想要让凤家皇后的儿子当上皇帝,而苍焱,正是那个可以被她推向皇位的人啊!

焱儿救了她之后,她才知道,这个儿子,自己该好好对待,所以……凤皇后敛眉,“他有没有告诉你,让我做些什么?”

无论焱儿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做,只要能够帮助到焱儿就好!

“这个是二皇子让奴婢交给你的,娘娘请看后务必将它烧掉。”小宫女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纸条,塞到凤皇后的手中,如是说道。

凤舞并不急着看,而是将纸条捏在手中,想到什么,开口问道,“明日,太后娘娘是否会去?”

“娘娘,你不知道吗?太后娘娘前几个月就避不出宫,每日里深入检出,几乎鲜少有人见到太后娘娘,听闻偶尔皇上去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也只是看上一眼,连茶都没有喝上一杯,就让皇上走了,她自己也要休息,这一次,皇上让人送去了邀请函,可是,太后娘娘一早就让贴身侍女回了,说是身体不舒服,宴会人多嘲杂,影响她的心情,她也就不来了,娘娘,您问这个,可是为何?”小宫女试探道。

凤舞吃惊于自己听到的消息,这段时间,她在冷宫中,消息几乎是闭塞的,竟然连太后娘娘避不见人的事情都没有听闻过,太后娘娘生病了吗?可若是生病了,皇上定会担心,那太后娘娘为何突然之间避不见人?

凤舞想不出端倪,不过,她的心里却是浮出一丝失落,她知道太后娘娘有多不待见赵昭阳,更知道她有多反对苍翟,她还想着,明日里,皇太后若是在场的话,定不会让这小女娃的满月宴好过,可是……

此时的凤舞又怎么会知道,她所想的皇太后,此刻早已经不在人世了,而那太后寝宫中深入检出的皇太后,不过是另外一个人的桃代李僵罢了。

“好了,你且下去吧,路上小心留意着点儿,别让人发现了。”凤舞交代道,人已经转过身体,走到桌子旁,点燃了一根烛火,背后的小宫女福了福身,转身出门,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上,阴森冷冽的房间里,又剩下凤舞一人,不过这一次,她在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之时,嘴角却是绽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翌日一早,整个天际泛出鱼肚白之际,皇宫之中,便热闹了起来,原因无他,只因为皇上昨日里便让贴身太监亲自到各个司各个局宣旨,千叮呤,万嘱咐的要让大家今日里务必要比平日里早起,起来干什么?自然是为了筹备今日里宸王殿下的小郡主的满月宴了。

在昭阳殿中住了这么久,苍翟是皇子的身份,在皇宫中早已经不再是秘密,以皇上对宸王殿下的态度,稍微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些微的端倪,皇上是十分的在意这个三皇子殿下啊!

虽然宸王殿下从来都不承认他是三皇子殿下,据说有一次,有个想讨好宸王殿下的宫女,在参见宸王殿下之时,自作主张的唤成了“三皇子殿下”,本以为这番奉承,能够让她大获青睐,却没有想到,竟然当场便被宸王殿下下令乱棍打死,从那之后,谁也不敢再叫错宸王殿下了。

皇上对宸王殿下的小郡主的满月宴大肆操办,这规格可是和公主皇子的相差无几啊!这意味着什么?太容易让人联想了。

所以,无论是谁,都不敢怠慢了这一次的满月宴。

要说关于这次满月宴的准备,在好些时日之前,皇上就已经下令着手准备了,今日,不过是为了让一切都万无一失,有条不紊才这么谨慎罢了。

天色慢慢大亮,昭阳殿内,一切都非常的娴静宜人。

小郡主的房间内,婴儿床上,小女娃已经睁开了眼,骨碌碌的明亮双眸,随意望着,伸了伸小手,似乎是要抓住栏杆,好借助栏杆的起身,可是,那短短的手,够了几次,都是够不着,如此几次下来,小女娃竟深深的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嫌恶这短胳膊短腿儿的小身子。

终于,吱嘎一声,小女娃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顿时神采飞扬,看到推门而入的两人,笑得更是咯咯咯的。

“娘……”一个声音赫然出现,空气瞬间凝结,站在门口的两个人,愣是僵在当场,神色复杂的看着婴儿床上的小女娃,久久无法回神。

娘?谁在叫?这房间里除了刚进来的苍翟和安宁本人,就是那个只有一月的小女娃了呀!

娘?这么小,她会叫娘了吗?

小女娃似乎是意识到太过兴奋之间她做了什么事情,那双眸子闪动了片刻,猛地大哭出声,“哇啊……哇啊……”

安宁和苍翟二人听到女儿的哭声,皆是回过神来,安宁顾不得去想方才的事情,立即上前将哭着的女儿抱在了怀中,柔声安抚着,“小余儿不哭……”

不过她的脑海中却没有忘记方才的那一声“娘”,看了看苍翟,低声道,“你方才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苍翟皱眉,他又如何没有听见,可是,想到宁儿昨夜对他说的事情,他也觉得震惊,不过,他却不想宁儿为女儿的事情太过担心,扯了扯嘴角,安抚的将安宁的揽入怀中,让抱着女儿的宁儿靠在他的胸膛上,“女儿不过是在哭罢了,这么小,她除了会哭,还会怎样?”

“是吗?”安宁敛眉,真的只是再哭吗?方才是她听错了?女儿一直再哭?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挥开脑中的想法,专注的哄着怀中的女儿。

苍翟见安宁似乎没有再纠结于这件事情,松了一口气,随即目光落在女儿的小脸上,却不欺然的对上了女儿的双眸,身体却是一怔,那眼神……

苍翟抑制不住心中的震惊,那眼神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不,他绝对没有看错,竟是感激和心虚!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如此,好似察觉到了苍翟的异样,那小女娃眼神之中更是多了些微的慌乱,好似秘密被发现了的不知所措,最后,甚至是哭得更加剧烈,似乎是故意要用哭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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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章 扮猪吃虎,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这个发现让苍翟更是震惊,正经之余,是不知所措,不过,苍翟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幸亏宁儿此时正抬眼看着他,并没有留意到女儿方才那一系列精彩的反应。

不过,很快的,宁儿便在看到他的一系列精彩反应之时,呆愣了片刻,眉心皱得更紧,“你……怎么了?”

此时的安宁,甚至忘记了要哄怀中哭得更是开怀的女儿,苍翟意识到什么,立即敛去方才那的失态,扯了扯嘴角,“没什么,这小丫头,是怎么回事?今日怎么总是哭个不停?”

苍翟一边说着,一边从安宁的手上将女儿接过来,抱在自己的手上。

小女娃落入父亲的怀中,神色之间,竟然有些惊慌,甚至比方才哭得更是大声,那声音清亮得响彻了整个房间,这模样,让苍翟和安宁二人皆是十分的诧异,要知道,小余儿对这个父亲甚是喜欢,时常黏在父亲的怀中,今日怎么反而到了父亲的怀中,便是这般哭得停不下来?

安宁满脸的担忧,而苍翟深邃的眸子中却是闪过一抹深沉,苍翟的警觉性素来都很高,昨夜听宁儿提起,他因着是自己的女儿的关系,倒是不怎么愿意相信女儿有什么异常,但是现在,他更加肯定落在这个小女孩儿的不同寻常,想到方才那模模糊糊的一声“娘”,此刻看来,还真的不是听错了吧!

“这小余儿,爹爹是洪水猛兽吗?越发哭得这般厉害,还是被爹爹抓住了什么……”苍翟叫小女娃高高的举起,放在和自己视线平行的地方,目光对上小女娃的视线,可是,小女娃好似故意避闪着,最后更是哭着闭上了眼,苍翟心中禁不住好笑,不过,却没有放过她,从口中吐出两个让小女娃瞬间忘记了哭声的字,“把柄?”

话落,小余儿那张小脸僵了僵,似乎是愣了片刻,但这一愣,也仅仅是片刻的事情,下一瞬,小余儿就不只是哭了,而是挥舞着手,整个身体不停的往安宁的方向挣扎,好似在父亲的手中受了无尽的委屈一般。

安宁早就被女儿的哭搅得急了,女儿更加凄惨的哭声,让安宁的一颗心都软了,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安宁立即伸出手,想将女儿抱着,可是,苍翟却是不让。

“苍翟,快将小余儿给我,她许是饿了,这么哭,嗓子别坏了。”安宁心疼不已,以往苍翟若是看女儿这般哭,早就比她都还急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既然有力气哭,那就证明还没有饿!”苍翟挑眉,似乎是要和女儿这样对峙下去,虽然是他的亲生女儿不错,虽然他也舍不得她这般哭,可是,他依旧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宁皱了皱眉,正此时,门外刚进了昭阳殿的北燕皇帝在听到了里面婴儿的哭声之后,立即顾不得自己在这个昭阳殿里不受欢迎,快步的进了房间,看到苍翟抱着的小女娃哭着那般可怜的样子,猛地上前,一把从苍翟的手中将小余儿给夺了过来,抱在怀中,小心翼翼的哄着,还皱眉瞪了苍翟一眼,“你这个做父亲的,对小余儿做了什么?她还这般小……乖,小余儿乖,皇爷爷抱抱,不哭,不哭了啊,皇爷爷疼……”

北燕皇帝哄着小余儿的模样,让在场的,不仅仅是门外的宫女太监,就连苍翟和安宁也是傻了眼,谁人见过这样的北燕皇帝?这温柔得好似可以滴出水来的声音,这还是北燕皇帝吗?在场的人几乎每一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苍翟也是在愣了片刻之后,眼底划过一抹不悦,“那么皇上是如何做父亲的?”

他的女儿容他北燕皇帝插什么嘴,况且,他也没有对小余儿怎么样,不是吗?

北燕皇帝愣了愣,脸上浮出一抹尴尬,很快的便想到了自己一直以来都不受昭阳殿欢迎的事实,这段时间,他来昭阳殿每每都是吃闭门羹,今日,小余儿满月宴,他是按耐不住了,所以,便是知道会被苍翟不待见,也要来这昭阳殿一趟,满月宴怎么能少得了这个小主角?

可是,一进来,就听到小余儿的哭声,心瞬间就揪在了一起,几乎是下意识的进来,将小余儿给抢了过来,方才对苍翟的斥责,也是出于急切,却没有想到,他这个父亲是最没有指责苍翟是如何做父亲的资格的。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不过,小余儿却在此时停下了哭声,眼睛骨碌碌的大睁着,看了看抱着自己的男人,又看了看站在娘亲身边的男人,那双眸中好似在探寻着什么。

沉默了片刻之后,苍翟终于是上前,试图将女儿重新抱回来,便是小余儿有些让他不得不怀疑的异常,也是他们一家三口内部的事情,容不得北燕皇帝来插什么手。

不过,苍翟的靠近,却是让小余儿吓了一跳,伸着小手,竟是牢牢的将北燕皇帝的脖子抱着,整个身体往北燕皇帝的怀里蹭。

这举动,让北燕皇帝惊了,让苍翟和安宁也惊了,北燕皇帝满心的喜悦,心想,自己这么受小余儿的喜欢吗?这是自己第一次抱她啊,况且,先前哭得那么厉害,自从到了自己的怀中,竟也不哭了,这个发现,让北燕皇帝喜不自胜,好似将全天下送到小余儿的面前,他也在所不惜。

苍翟却是皱了皱眉,自然是明了,这小余儿此番举是为何,无奈的摇摇头,看来,他是真的将女儿吓到了啊!

这小丫头,也算是一个精明的,竟然将北燕皇帝当成保护伞了吗?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苍翟再往前走了一步,不过,这一次却不是气势汹汹,而是柔声道,“小余儿,来,到爹的怀里来,不然,爹可不高兴了啊,爹若是不高兴……”

苍翟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往北燕皇帝怀中蹭的小女孩儿,果然看到她小小的背影微微一僵,苍翟眼底划过一抹诡谲,别怪他要威胁一个刚满月的小女娃,这小女娃还是她的女儿,他也是迫不得已啊!

不过,看小余儿的反应,苍翟知道,这个聪明的女儿不管她为何会那般异常的“聪明”或者说是异于常人,但有一点,他却是明白,她是一个识时务的主。

苍翟挑了挑眉,再次开口道,“来,快过来爹爹抱。”

苍翟的声音,分外的温柔,不过,在小余儿听来,却是透着一丝寒意,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好似在说,若是不到爹爹的怀中去,那后果便是小余儿不愿看到的一般。

小余儿不再往北燕皇帝的怀中蹭,竟是咿咿呀呀的转过身体,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甚是谄媚的朝着苍翟挥舞着小手。

“爹爹的宝贝真乖。”苍翟俊美的脸上亦是浮出一抹笑容,暗道女儿的配合,从北燕皇帝的手中接过女儿。

小余儿在埋入苍翟胸膛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异样,苍翟却是捕捉到了其中的哀怨,那眼神,好像在埋怨他,竟然是这么腹黑!

苍翟明白,女儿虽然有奇怪的地方,但却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所以,他暂且放下心来,再慢慢的从女儿的身上探寻出端倪,他就不信,这么一个小女孩儿,能够斗得过他苍翟!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苍翟却不得不将这个女儿高看了几分。

“苍翟,宁儿,今日小余儿满月,朕特意让人准备了宴席,让小余儿去见见热闹,让她高兴高兴,你们看……”经过方才苍翟的那一声讽刺,此时的北燕皇帝甚是小心翼翼,他在心里禁不住自嘲,好不容易才见到了自己的孙女儿,在这样的情况下抱到了他这段时间日思夜想的孙女儿,可却没有料到,胸膛都还没捂热,人就被她父亲给夺走了,他倒是也想抢过来啊,可惜了,苍翟才是小余儿的爹!

苍翟皱眉,安宁也是皱眉,探寻的看了看苍翟,昨晚苍翟的态度,安宁自然是知晓的,安宁似乎是在等待着苍翟的拒绝,可是,没有等到苍翟的拒绝,却等到了女儿欢快的笑声。

“呀呀……咯咯……”小余儿发出一阵寻常婴儿高兴时会发出的声音,虽然让人听不懂,但她此刻挥舞着的手,以及脸上那灿烂的笑容,似乎昭示着她此刻的心情,她似乎很想如北燕皇帝说的那般,去见见热闹,高兴高兴。

苍翟和安宁皆是皱眉,苍翟此时自然是明了女儿这般反应的真实意图,她怕是想借此机会逃避吧!

这小丫头,当真是如此怕他吗?不过,他竟发现,这小丫头,是不是有些小腹黑?表面上受了他的威胁,心中却是在想着如何自救,小余儿啊小余儿,现在都这般,若是长大了……

苍翟挑眉,对女儿的举动只是看在眼里,却没有多说什么,北燕皇帝见小余儿这般兴奋,这般给面子,自然是乐得高兴,他也是一个聪明的,立即趁机开口,“看来小余儿很是喜欢,来,皇……朕……还是请你爹娘抱着你去。”

北燕皇帝说着,满脸期待的看着苍翟和安宁,以及苍翟手中的小娃儿,就希望苍翟和安宁能够看在小余儿喜欢的份儿上,一起出席这一次小余儿的满月宴,天知道,他为了这个满月宴,是费了多少心思啊!甚至连他自己的子嗣,就算是当年昭阳替他生下的苍翟满月,他都没有如此兴师动众。

北燕皇帝越发觉得自己老了,好像再不做些什么,以后便没有机会再为小余儿做什么了一样,昨晚,他终于是梦见了昭阳,梦中,昭阳还是那么美丽年轻,可他却老了!

梦里,他兴奋的告诉昭阳,他想她,告诉昭阳,她们多了一个小余儿这样的小孙女儿,昭阳笑得很是开心,最后他的梦,一直都停留在昭阳的笑容之上。

“咿咿呀呀……”小余儿双手挥舞得更是卖力,好似在附和北燕皇帝的提议,希望快些到人多的地方,见见热闹。

“苍翟,要不去吧?小余儿喜欢,这些时日,她都在昭阳殿,怕是要闷坏了。”安宁看着女儿,不忍她的希望落空。

苍翟没有说话,却是转身,抱着小余儿走出了房间,留在房间里的安宁和北燕皇帝却是神色各异,北燕皇帝望着苍翟的背影,眉心紧紧的皱着,这是什么情况?他是答应了呢?还是想将女儿抱走,藏起来,不理满月宴?

不过安宁的脸上却是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看了北燕皇帝一眼,“皇上若是不急,那么宁儿便先随王爷一起去满月宴了。”

说着,优雅的福了福身,转身追着父女二人而去,身后的北燕皇帝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神色难掩激动,忙吩咐道,“摆驾群芳殿!”

这一次的满月宴,设在群芳殿,今日,他定要让他的孙儿,艳压群芳!

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北燕皇帝似有些迫不及待的出了房间……

宸王千金的满月宴,几乎是朝中五品以上的所有官员以及命妇,都受邀前来,除却官员,还有昌都城中有头有脸的望族,都派人前来道贺,别说是皇上亲自让人送邀请帖,单是看在这个东秦国来的宸王苍翟最近这段时间的炙手可热,他们都得跑着一趟,卖宸王苍翟一个面子。

群芳殿中,大部分受邀前来的宾客,都已经入了席,偌大的群芳殿中,就只有几个主要的位置,尚且空着。

已经到了的人,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摆谈着,大部分的话题都集中在宸王殿下的小郡主的身上。

稍早,听闻在昭阳殿有幸伺候过小郡主的宫女说,小郡主生得俊秀,极为可爱,非常讨喜,他们也都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这个小女娃。

不过,他们还听说,皇上每次去昭阳殿中看小郡主,都是无功而返,宸王苍翟对皇上的态度,似乎是极为强硬,众人心里也不仅暗自猜测,今日这满月宴,到底能不能够等来小主角。

坐在一个极其重要的位子上的中年男人,却是没有参与众人的谈论,硬朗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浅浅的笑意,眼底流转着的光芒,却是掩藏得极深,无人能够探寻。

大殿之外,苍翟抱着女儿,俊美脸上的笑容,让整个人看起来分外柔和,看了看怀中的女儿,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小丫头,等会儿可要放机灵着点儿。”

小余儿目光闪了闪,窝在苍翟的怀中,如一只温顺的小猫,不过,眼底却是带着些微复杂的神色,似认命,又似庆幸。

一家三口和北燕皇帝一起进了大殿,大殿中的人皆是朝着北燕皇帝下跪行了礼,各自入座之后,北燕皇帝便热情的向在座的宾客介绍宸王殿下的小郡主,众宾客看到宸王怀中的小郡主,皆是满口赞美。

宴会伊始,众宾客竞相道贺,北燕皇帝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不过,好些人看着一家三口的神色,却是充满了异样。

“宸王殿下,恭喜了,这么漂亮的小女娃,真是像极了宸王妃,宸王拥有如此两个美人,当真是羡煞了本皇子了。”二皇子苍焱开口道,语气之中,满是酸意,方才在苍翟和安宁等人来之前,苍焱的心中还是平静的,可是,看到这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画面,他的心里却是浮出一丝异样,胸中的嫉妒,似乎是促使着他说出此番话。

这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苍澜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心中禁不住暗自腹诽,二哥啊二哥,你终究是坐不住了吗?看来,你的定性,终究是不及我这五弟了!

想到自己今日的计划,眼底划过一抹浓烈的深沉,目光再次落在苍翟安宁一家三口上时,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意味深长,呵呵的笑着上前,“二哥,宸王和宸王妃,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如今得了女儿,可谓是美满至极,小郡主是叫小余儿是吗?来,这是我准备的礼物,小小玩意儿,给孩子把玩,那是再好不过了。”

说话之间,苍澜朝着小女娃伸出手,手中一个玉佩,虽然小,但是却极其精致,只是一看,便能判断其必是精品,对于这样的一个小东西,小孩儿看了,必定是喜欢的,众人皆是期待的看着小郡主,似乎是在等待着她去将这块玉佩接过来,就连苍澜也是一样。

苍澜的目光紧锁着小余儿,那精致的小脸,五官和安宁似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苍澜看了,禁不住片刻的晃神,眼神也变得柔和了几分,如果他杀了苍翟,他倒是不介意留下苍翟的这个女儿,让苍翟的女儿,唤他为父皇,这一定是一个新奇的感觉,如是想着,苍澜更是呵呵的笑出了声来。

可是,这笑声却是让小女娃皱了皱眉头,那双如毛毛虫一般的眉毛扭动着,灵动的双眸异常闪耀,伸着那短短的小手,咿咿呀呀的笑着,似乎是想快些拿到那张大掌之上的小玩意儿。

终于,等到苍澜的手靠近到小余儿能够够得到的范围,小余儿满脸兴奋的将手放在了苍澜的手中,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就在爱所有人都以为小余儿会欢欢喜喜的将玉佩拿在手上,那些准备讨好宸王的宾客,皆是在心中准备了又一轮对小郡主的赞美之语,只是,众人没有想到的事情却骤然发生了。

众人只见小郡主的手触碰到玉佩,只是,下一瞬,那小小的手却是一扫,刚满月的娃儿力道虽小,但却足以让那玉佩从苍澜的手中滑落,在这安静的大殿之中,砰地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瞬间炸了开来,几乎是让所有人的身体都是一怔,空气似乎瞬间凝结。

而与此同时,所有人都是变了脸色,方才准备好夸赞之词的宾客们,一时之间,将所有想好的溢美之词都忘得一干二净,耳边不断的回响着方才那那清脆的响声,无法从失神之中走出来。

大殿里,安静得有些诡异,而此时的苍澜,方才还满脸的笑意,此刻却是难看至极,几乎胀成了猪肝色,这女娃,竟然敢摔他送的东西,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当真是不识好歹!

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这摔下去的,可不仅仅是一个玉佩,而是他五皇子苍澜的面子啊!

“你这小孽种……”苍澜怒不可遏,不着痕迹的瞪了小女娃一眼,那一瞬竟然失去了理智,完全忘记了他现在所处的地方,也完全忘记了,他正被多少双眼睛看着。

那小女娃却是“哇”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顿时打破了满屋子的诡异沉默,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宸王殿下手中的小女娃,那瘪着的小嘴,双手放在脸颊旁,眼神还略带了几分畏惧的看着五皇子苍澜,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不怜惜,都不成,更加显得她这么个刚满月的小女孩儿,被苍澜这个堂堂五皇子给欺负了去。

同情的声音渐渐的在宾客们之间流传。

“怎么哭了?这么可爱的小女娃……”

“这一哭,让人心都碎了。”

“五皇子把她吓到了,这么小的女孩儿,摔了玉佩,也该是不小心的……”

“孽种?五皇子怎能这样说宸王的千金?”

“宸王和宸王妃都是在这儿啊,五皇子殿下如是说小郡主,只怕是……”

“你小声着点儿,让五皇子听了去,有你的好果子吃。”

……

一时之间,大殿之中异常热闹,五皇子苍澜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几分,意识到什么,那略微胀红的脸,青筋暴跳着,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些开口说话的人,眼里的不悦激射而出,而此刻,却鲜少有人留意到小女娃的眼底一闪而过的那一道精光,不过,却没有逃过苍翟的双眼。

就连想将小余儿从爹爹的怀中接过来,自己哄着的安宁,都在伸手之时,被苍翟给制止了。

笑话!他的女儿替他来对付这个五皇子苍澜,他又怎能容许人打扰?

这小丫头,这么小,演戏的功夫,却是一流,又有婴儿的身份做伪装,谁会想得到,这一切都是这个小女娃一手造成的呢?

谁又会想到,那玉佩是小余儿故意碰落打碎的!

瞧她那哭得委屈的模样,扮猪吃虎,有模有样,哎,长大了,怕又是个谁也动不了的小恶魔吧!

呵呵……看来,他的女儿还当真是个宝贝!不过,她的来历……苍翟方才发现了她的异常开始,就已经知道女儿的来历不一般,还好,他有的是时间去探寻!

思索之间,苍翟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被推到刀锋郎口的苍澜,眼底划过一抹冷意,连他的女儿都斗不过,苍澜哪还有本事,和他斗呢!

想到他对宁儿的觊觎,脑中又浮现出方才苍澜看小余儿的眼神,他知道,女儿长得像宁儿,苍澜在想什么,精明如苍翟,又如何会看不出来?

觊觎宁儿么?可惜,宁儿的眼中只有自己,不仅如此,他苍翟也不容许任何人觊觎他的女人!

孽种吗?苍翟嘴角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冷冽,脑海中浮现出十多年前的画面,眸子猛地收紧。

“五皇子殿下,小女不小心打碎了你的玉佩,本王在此替他赔罪了,五皇子殿下该不会真的要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吧?这刚出生的小婴儿,可受不住你方才这么一吓!”苍翟朗声道,声音足以传遍整个大殿,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小余儿是本王和安宁因为相爱共同孕育的孩子,地位,名分,你说那一样缺了?才让你这堂堂的五皇子殿下,叫出‘孽种’这两个字?”

苍翟的质问一字一句,果然如众人所料的那般,堂堂宸王苍翟,又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女儿被骂孽种?这五皇子这一次,怕真的是踢到铁板了。

众人正如是盘算着,苍翟的这一质问,更加是让五皇子苍澜脸色一阵一阵白,但很快的,却回复了冷冽,和苍翟对峙着。

不过,一个是东秦国的王爷,同时又拥有北燕国皇室的血脉,一个是堂堂北燕国的五皇子,二人对峙下来,不知道到底谁会占了上风?

气氛顿时紧绷得好似稍微一个火星子,便可以让整个大殿在瞬间炸开,正此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老五,小余儿还小,她方才不是故意的,不过是一块玉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苍翟,老五方才是太过激动,出口之言,未经过细细斟酌,你也不要和他……”北燕皇帝打着圆场,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是被另外一个声音打断。

“皇上,这事儿可不能这么算了,小余儿虽然还小,但这么多人都听着,都看着,若是这事儿就这么算了,那我的小余儿怕就真的要顶着这个‘孽种’的名号了,五皇子殿下,这事儿无论如何,你都得给小余儿一个交代!”安宁的态度似乎比苍翟还要强硬,就如一个护着自己幼崽的母老虎,谁要动她的女儿,就得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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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章 宴会刺杀,出乎意料身中剧毒!

安宁的强硬,让所有人的都为之一怔,要知道,这个宸王妃平日里说话总是温婉柔和,脸上总是挂着笑意,便是言语之间将人推进深渊,那也是不着痕迹的,可是,此刻,那沉下去的脸色,却是明显昭示着她的态度。

宸王妃的话说得虽然不错,但是,要让堂堂五皇子殿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一个刚满了月的小女娃一个交代,这交代可又该如何给啊?

而当事人之一的五皇子苍澜,此时的脸色,更好似吞进了一只死苍蝇,憋得难看至极,若面对的是苍翟的刁难,那苍澜倒是会毫不犹豫的回击,可惜,这人却是安宁,是他暗地里倾心的女子,这又是多么的讽刺!

目光落在安宁的脸上,苍澜眸子微微收紧,安宁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她怎么就看不出来,自己是喜欢她的呢?若是她知道……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想到还是大牛时的接触,苍澜心中泛出一丝异样,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对自己有好态度过啊,那次给他下的药,呵,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人试验出解药来。

沉默,诡异的沉默,除了小余儿的哭声依旧在继续,其他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不过,有几人看着眼前这对峙,倒是有些看好戏的意味儿。

“怎么?五皇子殿下的沉默是什么意思?”安宁再次开口,更是咄咄逼人,她可容不得苍澜逃避,迎上苍澜的目光,丝毫都没有因为他五皇子的身份而畏惧,五皇子么?这个苍澜,终究是苍翟的敌人,安宁又怎会相信他会安什么好心?

孽种?她的小余儿可容不得苍澜这厮这般羞辱!

五皇子微怔,安宁啊安宁,苍澜发现便是安宁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也是迷人至极,苍澜心中禁不住叹息一声,他苍澜这辈子,红颜知己倒是不少,不过,却没有一个得了他的真心,就连极乐园的胭脂,他也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可却偏偏为一个嫁了人的女子动心,郎有心,妾无意,这是对他的惩罚吗?

惩罚吗?不,他苍澜又怎会甘心接受惩罚,他倒是希望将这看成是老天给他的历练,终有一天,他会江山美人,独揽在怀!

苍澜的眼神,让安宁心里浮出一丝不悦,甚至是有些厌恶,让她感觉好似他要对她势在必得一般。

势在必得?安宁是聪明的女子,可是,她却不愿往那方面想,毕竟,她已是一个有夫之妇了,不是吗?

自己的妻子,被别的人这样看着,别说是苍翟,饶是平常人,都不会没有动作,苍翟眼底激射出一道冷冽的光芒,腾出一只抱着女儿的手,长臂极具占有欲的将安宁揽在怀中,大掌安放在安宁的腰际,似乎是在向所有人宣示着他的身份与地位。

他是安宁的丈夫,这个天下唯一能够和她如此亲密的人!

安宁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转眼对上苍翟那双深邃的眸子,几乎是自然而然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和苍翟相视一笑,夫妻二人这亲密的互动,不就是对苍翟身份地位的最大认可么?

不过这画面,却是让苍澜和苍焱二人,心中冒出一股浓烈的嫉妒,脸色更是沉了几分,而苍翟则是满意极了宁儿的反应,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得逞。

似乎是不愿意看到这夫妻二人的甜蜜,五皇子苍澜敛眉,嘴角浮出一抹笑意,面对安宁道,“宸王妃要让我如何交代?”

安宁被拉回神思,如何交代吗?

“希望五皇子殿下能够收回你方才的话,并且,向本王妃的女儿道歉,得到我女儿的原谅!”安宁在面对苍澜之时,面色又恢复了冷冽。

这更是让苍澜心中不是滋味儿,对苍翟和对自己,她的态度相差就这么大吗?眸子一紧,苍澜要征服安宁的决心,顿时越发的坚定。

苍澜想到安宁的话,眉心下意识的皱在一起,收回他方才的话,不难办到,但是,向这个小女娃道歉,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件事情,苍澜的心中,却是浮出一丝排斥。

“宸王妃,我可以收回方才的话,可是,小郡主还如此小,她又怎知道该如何原谅?况且,我们又该如何判断,她已经原谅了本皇子?”苍澜对上安宁的视线,即便是方才苍翟那般富有占有欲的宣告,也依旧没有掩饰他看安宁的热切,甚至比方才还要明显得许多。

这对苍翟来说,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苍翟的性子,又怎谁任人挑衅的?

挑衅么?苍翟敛眉,目光看了一眼依旧哭着的女儿,一抹精光一闪而过,“这还不简单?本王的女儿不哭了,那么,她就该是原谅你了。”

此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的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让小郡主不哭了,就算是原谅了吗?可是,小郡主刚满月,又怎知道‘原谅’的意思?再说了,若是小郡主一直不停的哭,那就是一直没有原谅五皇子吗?

“宸王殿下,你这标准,分明就是刁难!”苍澜也是怒了,顾不得其他,厉声吼道。

苍翟挑眉一笑,“五皇子殿下不想道歉吗?”

刁难么?刁难又如何?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他相信,想刁难他的,不仅仅是自己呢!

苍澜语塞,他知道,若是自己承认他不愿道歉,终究是会落了话柄,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老五,这件事情,你是应该道歉的!”正在两方僵持之时,北燕皇帝骤然开口,威严的语气,透着王者的霸气。

苍澜微怔,浓墨的眉峰更是紧紧的拧成一条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脸色难看之极,轻声道,“苍澜方才失言了,不该羞辱小郡主,小郡主大人大量,请原谅本皇子的失言。”

“呜哇……呜哇……”小余儿裂开闭着的眼,似乎是看了一眼苍澜,随后不但没有停下哭泣,还哭得更是惊天动地。

这倒是让苍澜脸色僵了僵,心中浮出一丝不悦,瞪了一眼那小女娃,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得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响起……

“看来,小郡主怕是觉得五弟的诚意不够啊!”

众人看向开口的那人,不是四皇子又是谁?平日里,四皇子鲜少参加宴会,没想到,今日,小郡主的满月宴,他竟然出现了,他们又怎会知道,以四皇子的真实身份,又怎么可能连宸王千金的满月宴都不来参加呢?

四皇子似笑非笑,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继续道,“五弟,小娃儿都是要哄的,不如,你哄哄,小郡主说不定就不会哭了。”

以这老五的性子,哪里是会哄孩子的啊?

他倒是想看看,老五会如何哄孩子!

如是想着,四皇子眼底看好戏的意味儿更加的浓烈,其他的人经四皇子这一提,倒也是跃跃欲试起来,皆是看着五皇子,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动作。

五皇子苍澜皱眉,哄这个女娃?这怎么可能?

可是……耳边不断的回荡着小女娃的哭声,扰得他心烦意乱,苍澜顿时觉得,她就如小恶魔一般,若是可以,他真的忍不住想要将这小丫头一把掐死。

可是……苍澜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方才要是知道,他的举动会让这小恶魔如此纠缠着不放,打死他,他都不会那么做。

小女娃哭得更是可怜委屈,饶是安宁也不由得皱了皱眉,苍澜沉吟片刻,再次抬眼看向小余儿之时,脸上却是立即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来哄这小丫头,苍澜只有解下腰间的玉佩,送到小余儿的面前,柔声道,“小余儿,拿着玉佩玩,不哭了……”

可怎料,小余儿看也没有看他一眼,继续自顾自的哭着,丝毫没有要松动的意思。

苍澜绞尽脑汁,想着各种方法,都无法讨得小余儿的欢心,苍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神色之间,甚至明显的流露出让人无法忽视的狼狈,他甚至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五皇子殿下的诚意看来还是不够的,不如,五皇子尝试一下跪地求饶如何?”苍翟冰冷的声音传来,响彻整个大殿。

跪地求饶?堂堂五皇子对一个小女娃跪地求饶?这……众人的目光皆是落在苍澜的脸上,此时,他紧咬着牙,浑身散发出一股凌厉之气,似乎是已经昭示着他的态度。

“休想!”苍澜咬牙切齿,朝着苍翟和小女娃吼道,这对父女,当真当他苍澜好欺吗?

苍翟挑眉,但笑不语。

安宁早已经将小余儿抱在怀中哄着,可小余儿依旧哭得欢快,这倒是让北燕皇帝心中急了。

“老五,你这是在干什么?”北燕皇帝斥责道,丝毫没有掩饰他对小余儿的心疼。

苍澜当众被训斥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是语塞,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不过,有人却是不忍苍澜受着这样的对待,五皇子妃詹玉容上前一步,“父皇,这小女娃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郡主罢了,又不是什么公主,哭了也就哭了,再说了,殿下是堂堂皇子,如此低声下气的哄着一个小丫头,这如何说得过去?况且,殿下怎么尊贵的身份,怎么可以给一个小丫头下跪?”

詹玉容自从上次被关到别院之后,很久都没有再出席这样的场合,今日,她好不容易请了旨,才有了这次机会,她怎么着也得在五皇子殿下面前好好表现,因为是皇家儿媳,她逃过了上次詹家的灾难,不过,北燕国没了詹家,她这个詹家的小姐也就没有以前那等高贵的地位了,她现在只能抓住五皇子殿下,牢牢的攀附着。

“谁说她只是普通的小郡主?”詹玉容话一落,北燕皇帝便厉声喝道。

众人皆是一愣,宸王殿下的千金,地位虽然尊贵,可听皇上的意思,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啊。

苍澜和苍焱二人,脸色都是僵了僵,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北燕皇帝目光落在小余儿的身上,大步朝着小余儿走去。

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北燕皇帝站在小余儿的面前,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递到小余儿的面前,柔声道,“小余儿,这个朕就送你了,你可要好好保管!”

众人看着那锦囊,里面明显似乎有一个沉甸甸的东西,众人都禁不住暗自猜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皇上的模样,那般慎重,看来,那里面的东西,怕是不简单的啊。

说来奇怪,方才一连拒绝了两次苍澜所送的东西的小余儿,这一次却是伸出手,抓住了那精致的锦囊,只是,哭声依旧没有停止,楚楚可怜的抽泣着,脸上挂着怎么也流不断的泪水,让人不胜怜惜。

小余儿一拿到锦囊,两只手便扯着锦囊,似乎想要将里面的东西扯出来,一探究竟。

北燕皇帝看着小余儿的举动,一脸的高深,众人屏气凝神的看着小郡主的动作,那锦囊在小余儿的几个拉扯之下,里面的东西渐渐的露出了一角,那金黄的颜色,让人怔了怔,心中隐隐浮出一个猜测,可是,他们却怎么也不相信那个猜测会是真的。

尤其是苍澜苍焱等人,对那猜测更是排斥。

怎么可能呢?那般贵重的东西,皇上怎么可能会给了一个小女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只是,当那锦囊中的东西终于被小余儿扯出来了之时,众人是彻底的震惊了,那……那……那果然是……

他们看错了吗?小郡主手中握着的黄金令牌,上面的龙形纹路那般深刻,那真是北燕皇帝的令牌啊,这令牌,全天下只有一枚,还有一个意义,那便是——如朕亲临!

见令牌如见皇上啊!

众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尤其是苍焱苍澜两兄弟,双目瞪着那令牌,眼中神色变换,这……怎么会?父皇……父皇将这令牌给了这个小娃儿?

父皇是开玩笑的吧!

“父皇,这东西这般贵重,您还是快收回去吧,切莫让小郡主损坏了。”詹玉容却是率先回过神来的人,声音带着些微不安的颤抖。

北燕皇帝凝眉,眼底划过一抹不悦,“谁说朕要收回来了?朕方才不是说了吗?这是朕送给小余儿的,就当是朕给小余儿的满月礼,你可是认为朕的礼物有什么不妥的吗?”

詹玉容顿时心中咯噔一下,呼吸一窒,神色之间更是慌乱了起来,仓惶的跪在地上,“玉容不敢,父皇息怒。”

笑话!皇上送出的礼物,谁敢说不妥?

这一出,顿时惊醒了方才还在震惊中的那些人,一个个皆是从位置上出来,齐齐跪在地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郡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参拜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便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郡主,此刻她的手中拿着“如朕亲临”的令牌,那也丝毫和普通占不到丁点儿关系了。

此刻就算是苍澜苍焱这两个皇子,乃至是善亲王都是跪在了地上,朝着北燕皇帝行礼,同时也朝着拿着皇上亲临的令牌的小郡主行礼。

“呵呵……咯咯……”方才还哭着的小余儿赫然笑出声来,和方才哭着的她,完全是两个模样,丢开一只手中的锦囊,专注的用两只手把玩着这令牌,似乎是极其喜欢。

这一幕,让安宁怔了怔,更是觉得这个女儿的不寻常,苍翟则是挑眉一笑,暗道女儿的精明。

单是凭着她这般机灵,他也要好好奖励一下这丫头!

小余儿的反应倒是让北燕皇帝喜笑颜开,呵呵的笑道,“看来小余儿甚是喜欢,只要小余儿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啊!”

小余儿抬眼看了看北燕皇帝,竟然是朝着北燕皇帝伸出了手,咿咿呀呀的笑着,叫着,身子也朝着北燕皇帝倾斜,北燕皇帝见她可爱的模样,忙又靠近了她几分,谁知那小女娃竟挣扎着凑到北燕皇帝的面前,在他的脸上一亲,小嘴轻轻一碰,又迅速的离开,继续咯咯的笑着,把玩着手中的令牌,爱不释手。

北燕皇帝一怔,几乎是无法回过神来,小余儿……呵呵……这小余儿方才亲了他呢!

本就满心欢喜的北燕皇帝,笑得更是开怀,几乎是想也没想,开口道,“哈哈……好,小余儿,你还看中了这皇宫中的什么,朕都送与你!”

此话一落,众人一惊,皆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北燕皇帝,皇上不是冲动的人,怎么今日却因为喜欢一个小娃儿……看上什么都送给她吗?万一,她看上的是那个皇位呢?

“父皇,不可……”这一次开口的却是苍焱,父皇这是要干什么?想到父皇对苍翟的偏爱,都说爱屋及乌,父皇对赵昭阳的爱,父皇对这小女娃的爱,万一他现在就将皇位传给苍翟该怎么办?

如果是这样,他便是今天要有所动作,会不会也晚了?

不,不行,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此刻也顾不得北燕皇帝会怎样,他还是毅然开口。

北燕皇帝利眼一扫,怒喝道,“有何不可?”

“父皇,小郡主她……”苍焱皱眉,对于他心中所忌讳的,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北燕皇帝又如何会不知道苍焱的心思,冷冷的挑起眉毛,北燕皇帝看了苍焱一眼,“朕送一点儿东西给她,都不成么?难道还碍了你二皇子殿下的眼?”

“不,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苍焱心中咯噔一下,大叫不好,终究是触怒的父皇,心里忐忑,神色之间,多了些微的慌乱。

北燕皇帝敛眉,却是没有再去理会苍焱,目光落在了苍澜的身上,此时,苍澜的神色和苍焱没有多大的差别,北燕皇帝想到方才他对小余做的事情,本来他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刚刚小余儿对他的这一亲,北燕皇帝顿时就将心中的天平偏向了小余儿这边,那“孽种”两个字,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异常的刺耳。

“老五,小余儿可原谅你了?”北燕皇帝沉声道。

苍翟和安宁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他们还想着,就算是北燕皇帝送令牌的插曲,也休想将方才的事情掩饰掉,他们各自的心里都在想着如何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这件事情上来呢,却没有料到,北燕皇帝倒是先一步开口了,好,很好啊!

小余儿咯咯的笑声,也在此刻停了下来,好似真的听得懂大人的话一般,看向苍澜,又是一脸的委屈,憋着嘴,似乎是又要开始方才的嚎哭,北燕皇帝一看,心中一紧,立即开口催促道,“苍澜,你还不快些!”

苍澜自然是知道,北燕皇帝催促他快些干什么,跪地求原谅么?

要说方才,因为小余儿的身份终究是不及他这个五皇子,他可以不跪的话,那么现在,小余儿手中的那一块令牌,就容不得他不跪!

咬了咬牙,苍澜心中溢满了愤恨,不过,便是心中再愤恨,他此刻也不得不强忍下心中的屈辱与不甘。

大殿之中,气氛近乎诡异,所有的人都看着苍澜,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动作,终于,众人之听得砰地一声,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五皇子苍澜赫然跪在地上,众人经不住倒抽一口气,皆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五皇子跪了,五皇子终究还是跪了!

一时之间,众人看五皇子的神色异常诡异起来。

“小郡主大人大量,请原谅苍澜的口不择言。”苍澜咬牙切齿,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几乎无法想象,他是怎么说出这一句话的,屈辱,从未有过的屈辱!

苍澜的心里异常的愤恨,他道歉下跪的对象,可是一个刚满了周岁的小女娃啊,这说出去,他堂堂五皇子的面子,该往哪里放?

心中的郁结之气,快速的凝结,饶是苍澜知道,这个时候,他要理智,可是,他也无法挥开那不断凝聚的怒气,想到他今日里的安排,苍澜的手握得更紧,心里浮出浓烈的杀意。

好,很好!这小女娃给他羞辱吗?既然敢给他羞辱,那么,就休要怪他苍澜心狠手辣,也好,让这小女娃和她的爹爹一起上路!

眸子一紧,苍澜的嘴角渐渐的勾起了一抹笑容,低垂着头的他,却是没有让人察觉。

“呵呵……”小余儿似乎是十分满意苍澜的跪地求原谅,敛去了方才脸上的委屈,又呵呵的笑了起来,抬眼看了一眼苍翟,那神色似乎是在对苍翟汇报她的胜利,她可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啊!

不错,小余儿完美的完成了任务,苍翟自然是高兴的,给了她一个奖励的眼神,小余儿便欢欢喜喜的继续把玩着手中的令牌来。

“宸王,宸王妃,如此道歉,小郡主想来是满意了,二位满意了吗?”苍澜的声音带着冷意,在大殿之中响起。

苍翟挑眉,但笑不语,安宁则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满意,自然是满意!”

看苍澜那饱受屈辱的模样,她怎么会不满意呢?屈辱么?这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这一场闹剧,终于以五皇子殿下的妥协收场,要说最大的获利者,那无疑就是小郡主了,得了五皇子殿下的下跪,还得了皇上送的这么一枚玉佩,她今天可是赚大发了啊!

宴会继续,宫廷宴会,自然少不了歌舞,今日满月宴的歌舞,北燕皇帝特意让人准备了一些欢快的,能够逗小余儿开心的。

宸王苍翟和宸王妃安宁的位置,就在北燕皇帝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上,当之无愧的尊贵位置,而他们对面坐着的,则是善亲王。

经过方才北燕皇帝对小郡主所表现出来的疼爱,众宾客对这个宸王千金更是不敢怠慢,欣赏歌舞之时,赞美亦是不绝于耳。

苍翟听着这些赞美,再看小余儿那眼底隐隐闪烁着的不屑,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而回到座位上的苍澜,嘴角含笑的看着苍翟的意气风发,以及他们一家三口的和乐美满,眼底一抹阴沉一闪而过,目光投降某个地方,苍澜端着面前的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呢喃道,“好酒!”

隐蔽处的身影,看到五皇子殿下发出的暗号,眸子一凛,缓缓抬手,在他的手腕儿下方,两道凌厉的箭矢激射而出,在空气中势如破竹,那气势,让人看了都禁不住为之胆寒。

那两道凌厉的箭矢,目标赫然朝着苍翟和安宁——怀中的小女娃……

“啊……救命!”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让大殿之中顿时诡异至极。

不过,一些人却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留意这个声音,苍翟感觉到危险的逼近,眸子一紧,安宁看着一支箭矢朝着怀中女儿的方向激射而来,几乎是下意识的,身形一闪,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将女儿牢牢的护着。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哪怕是用自己的身体当盾牌,也不能让小余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只箭矢的目标苍翟,却是快速的一闪,闪过了射向自己的那一支箭矢,而将身体挡在了宁儿和女儿的面前。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两支箭矢距离那边越来越近,众人都是将一颗心给提了起来,苍澜在看到安宁用身体护着小余儿之时,心中紧了紧,大叫不好,若是那一箭射到宁儿,那么……想到那箭上涂抹了的东西,苍澜眸光微闪,可是,下一瞬,看到苍翟用身体挡在了母女二人的面前,苍澜却是松了一口气。

苍澜便是避开了他自己的那一箭,也终究是逃不过一死,而至于那小余儿……苍澜眼底凝聚起一抹幽深,只要苍翟死了,他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吗?

如是想着,苍澜心中迫不及待了起来,心中的血液都在沸腾着,他的面前似乎已经浮现出了苍翟中箭,身中七星海棠之毒的画面,他倒是要看看,苍翟最先忘记的是谁。

如果苍翟忘记了安宁,那么,她应该会很伤心吧!而他,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抚慰宁儿的心伤?

苍澜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浓郁,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他此刻定要哈哈的大笑出声来,可是……

在所有人的惊诧当中,箭噗地一声,没入了皮肉,随即听得一声属于男人的低沉闷哼,无论是宁儿怀中的小余儿,还是宁儿,都在这一刻心揪在了一起。

“苍翟……”

“爹……”

一家三口的姿势,小余儿在安宁的怀中,安宁背对着箭射过来的方向,不过,感受到身后的属于苍翟的气息,安宁也知道,站在她身后的是谁。

热泪猛地涌上来,安宁几乎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可是,没有人比她更知道,她的身上并没有受伤啊,那么,方才那一箭……苍翟……

安宁的心好似被一双手紧紧的揪着,有些呼吸不过来,而此刻,苍翟的眉毛也是紧紧的皱着,他的眼神之中,有的却是疑惑,说不尽的疑惑。

原因无他,只是他已然准备好了要替宁儿和女儿挡开这一箭,可是,他的身上却没有丝毫疼痛的迹象,可方才那噗地一声,箭矢已经没入身体了,不是吗?只是,到底没入的是谁的身体?

苍翟紧皱着眉,而此刻,大殿之中所有的人都呆了,似乎谁也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一幕,每一个人都不可思议的瞪大着眼,看着……看着那一身明黄,原本不该出现在那个位置的人,忘记了所有的动作。

不错,那箭矢没有刺入苍翟的身体,却是没入了北燕皇帝的身体,谁也没有想到,原本在主位上坐着的北燕皇帝,在方才那一刻,竟是匆忙的挡在了苍翟一家三口的面前。

此时此刻,箭插在北燕皇帝的手臂上,鲜血很快渗透出来,沾染到明黄的龙袍上。

苍澜心中所有的幻想都在这一刻崩塌了,看着眼前的一幕,下意识的摇着头,不,不会,该是苍翟,怎么会成了父皇?为什么?为什么父皇竟然……

苍澜手中的酒杯砰地一声,轰然落地,清脆的声音,顿时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父皇……快,快抓刺客!”开口的是四皇子,赤骥是八骏之一,他的敏锐,便是追风追电都及不上,反应过来的他,赫然察觉到一抹刻意的身影悄然隐去,他又怎么会让这刻意之人逃脱?

在吼出这一声的同时,赤骥便已经追了出去……

“皇上,快,快宣太医!”众人立即一哄而上,神色顿时慌张起来。

安宁和小余儿察觉到中箭之人不是苍翟,心中松了一口气,可是,北燕皇帝……

北燕皇帝竟然为苍翟以身挡箭,这一点,饶是安宁也是万分吃惊的,她如何能不震惊呢?她看得出,北燕皇帝爱昭阳长公主,对苍翟也甚是愧疚,可她却不觉得,北燕皇帝会因为愧疚,替苍翟挡箭!

若是射中要害,那还不连命都没了?!

安宁看着北燕皇帝,眸中神色变换,此刻,苍翟也是神色复杂的看着北燕皇帝,那手臂上插着的箭,在苍翟看来,分外的刺眼,脑海中浮现出十多年前那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这个男人不顾刚死的母亲,不顾他的哀求,硬是拖着他,将他丢出了昭阳殿,赶出了北燕,可同样是一个人,今天,他却替自己挡箭,谁能告诉他,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苍翟没有开口说话,北燕皇帝被苍翟这般看着,神色也是极其复杂,方才,他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冲了过来,此时此刻,他问自己,是因为愧疚吗?还是因为其他?他想不出答案,他只知道,他不能再让昭阳最爱的儿子受伤!

如果这一箭刺在苍翟的身上,昭阳的在天之灵看了,怕也会伤心吧!

想到昨晚的那个梦,昭阳的一颦一笑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北燕皇帝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和苍翟对视一眼,便将视线侧开。

周围关切的声音不绝于耳,北燕皇帝心中不禁想,若是能够得到苍翟的一句关怀,那该多好,可惜,他知道,苍翟对他的恨,可不会因为自己替他受这一箭而消弭,他怕是到死,都得不到苍翟的关怀吧!

心中浮出一丝苦涩,北燕皇帝满心自嘲,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啊!

他饶是一国帝王,能够生死予夺,却依旧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目光落在手臂上的箭上,北燕皇帝眸光闪了闪,幸亏这一箭是在手臂上,除了受些痛,倒也无碍。

“皇上,皇上……你没事吧?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用你万金之躯的身体,替他……替他挡箭啊?万一……万一……”一抹身影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众人一看,神色微闪,那不是被关在冷宫,曾经的凤皇后又是谁?

只是……

“你怎么在这里?”北燕皇帝利眼一眯,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凤舞,此时的她,竟然是宫女的装扮,北燕皇帝当下眸子便是一紧,这女人,被关在冷宫中了,还不安分么?她这一次,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凤舞身体一怔,方才意识到什么,神色更是慌乱了起来,“臣妾……臣妾是想皇上了,所以……所以……”

她避开了宫女太监,偷偷的出了冷宫,想到昨日收到的苍焱的信,今日,她还有事情要做,刚才经过大殿,她偷偷的混在宫女堆中,就是想悄悄的看皇上一眼,可是,却没有料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皇上为了苍翟那孽种,竟是不顾自己的身体了吗?

太过激动,凤舞这才忘记了自己此刻的身份。

北燕皇帝眼底划过一抹浓烈的不悦,正要说些什么,太医正此时匆匆赶到,北燕皇帝立即嫌恶的挥开凤舞,“你且下去,待在你的儿子身边,没有朕的命令,你给朕好好的待着!”

无论这凤舞今日到底要耍什么花样,他都要将她放在眼皮子地下,才安心!

太医匆忙上前,查看了北燕皇帝的伤势,宣布道,“皇上只是受了皮肉伤,皇上,请让微臣先将这箭拔出来。”

“嗯。”北燕皇帝沉声道,坐回到椅子上,侧着身子,示意太医拔箭。

众人皆是看着北燕皇帝,心中庆幸这箭无性命之忧的同时,也在思考着皇上对宸王苍翟的态度,看来,以皇上对宸王苍翟的奋不顾身,那这皇位继承人,怕是……

众人的心里都有了底。

太医拔箭,异常小心翼翼,但当箭端从北燕皇帝的手臂中被拔出来之时,北燕皇帝还是闷哼了一声,脸上微微布着一层薄汗。

“皇上,这段时间这只手臂,不要用力,月余便可痊愈,微臣替皇上包扎……”太医将拔出来的箭放在托盘上,如是说道,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声音打断。

“慢着!”

悦耳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众人循着那声音看过去,赫然看见的女子,不是宸王妃安宁又是谁?

众人皆是皱眉,慢着?宸王妃要干什么?

众人满心疑惑,都一瞬不转的看着宸王妃安宁,只见宸王妃将怀中的小郡主交到了宸王的手中,随即走到那个盛放着被拔出的那支箭的托盘前,伸手将箭拿在手中,细细的打量着那站了鲜血的尖端,神色变幻。

安宁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发现,心中的情绪剧烈的翻腾着,是她所想的那样吗?她不愿相信,可是,眼前的一切,却容不得她不相信。

《毒典》记载,七星海棠,无色无味,沾了血,再遇金属,久之,便会呈现出幽绿色,而此刻,这箭端上的颜色,不就是幽绿吗?

安宁的身体顿时窜出一股寒意,目光转向北燕皇帝,神色变了又变,他……他竟中了七星海棠吗?

北燕皇帝中了七星海棠,这意味着什么?想到昭阳长公主,安宁的心中骤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这七星海棠本是冲着小余儿和苍翟而来,是谁?安宁心中怒意横生,到底是谁这么狠毒,竟要用这样阴狠的方法伤害她最爱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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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章 彻底疯狂,下令斩首惨痛教训!

众人都看着安宁,她变换的神色,满脸的愤怒,几乎让每一个人更是将心提了起来,这箭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北燕皇帝被安宁的视线看着,竟有些头皮发麻。

“宸王妃,可是有什么异常?”北燕皇帝终是开口问道,心中的不安,渐渐的冒了出来,目光落在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箭端上,眸子一紧,精明如他,在这一刻也是明白了什么,“这箭有毒!”

方才拔出箭之时,都是鲜红的血迹,过了这会儿时间,竟是这样让人心中生寒的颜色,到底是什么毒?

在场的人其他人一听,在惊诧的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更是惊慌了起来,“太医,快,快看看这到底是何种毒?”

太医从安宁的手中拿过箭,细细观察,眉心紧皱着,却是不住的摇头,“微臣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毒。”

众人心中咯噔一下,重新将视线放到了宸王妃安宁的身上,不知为何,他们觉得,宸王妃应该是知道这毒到底是何物。

安宁从方才的愤怒之中渐渐清醒,目光扫过众人期待中的神色,最后落在了北燕皇帝的脸上,“皇上,这毒……”

众人屏气凝神,等待着安宁说出那毒药的名字,只要知道皇上中了什么毒,那便容易对症下药。

安宁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大家迟早都会知道北燕皇帝所中之毒是什么,现在告诉大家,又何妨,闭上眼,安宁终于是吐出了最后的几个字,“名唤七、星、海、棠!”

轰……

七星海棠!

这四个字几乎如一记惊雷在大殿之中炸了开来,每一个人都在呆愣在当场,神色各异,七星海棠?是他们所想的那个七星海棠吗?

据说,七星海棠是十大剧毒之首,更加让人对这种毒药心生畏惧的是,这七星海棠,据说……无解!

无解?这意味着什么?

“宸王妃,你……你是开玩笑的吧?”无敌大将军率先回过神来,开口问道,此刻,饶是久经沙场的铁血硬汉,此刻的眼眶都禁不住泛红,就连声音也带着几分哽咽,似乎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怎么可能?皇上乃万金之躯,怎会中了七星海棠这毒?

安宁睁开眼,嘴角微微上扬,笑得苦涩,“我也希望这是玩笑!”

可是,仅仅是希望而已!安宁熟悉《毒典》上的每一种毒药的各种特性,对于这七星海棠,她更是因为苍翟的关系,尤为留意它的各种特性,此刻又如何会认得错?

安宁不在意北燕皇帝的命,在她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要不是北燕皇帝当年自私的爱,昭阳长公主也不会落得那般悲凉的下场,北燕皇帝本就是苍翟的仇人,死不足惜,可是,北燕皇帝却是因为替苍翟挡箭而中毒,这……她在愤怒平静之后,竟也开始后怕,差一点儿,只差一点儿,方才那被剑刺中的人,中七星海棠之毒的就是苍翟了啊!

安宁下意识的抬眼,看向苍翟,却只见苍翟平静的眸子中多了些微异样的波动。

苍翟深邃的眸子紧紧的收缩着,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目光落在北燕皇帝的身上,神色复杂至极,七星海棠?这个名词在他的记忆深处,就和娘亲的笑容,和心底的仇恨一眼,怎么也抹不去。

北燕皇帝竟然为了替他挡箭,中了七星海棠,这是讽刺吗?这个造成了娘亲悲剧开始的男人,这个当年在娘亲中毒之时,七七四十九天内都对娘亲不闻不问的男人,却在娘亲咽气之后,第一时间赶到,将他生生从娘亲身边拖走,驱逐出北燕国境的男人,此刻竟然中了和娘亲一样的毒吗?

替他挡箭?他以为替他挡箭,替他中毒,就可以化解一切的仇恨了吗?不,不可能!

心中纷繁复杂的情绪萦绕着,苍翟眸中变幻万千,而此时,北燕皇帝得到安宁肯定的答案之后,只是微微怔了片刻,消化掉这个消息的他,嘴角却只是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夹杂着几分自嘲。

七星海棠?原来是这种毒药吗?

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这是他的报应吗?老天惩罚他的自私,惩罚他当年没有保护好昭阳,也让他阴差阳错的中了和昭阳一样的毒!

中了七星海棠,只能等死,没有谁比他更知道这点,因为,当年……

想到当年的事情,北燕皇帝眸光敛了敛,

北燕皇帝发现,他此刻的心里没有害怕,没有将死的恐惧,有的只是坦然,平静,还有解脱,是的,他终于要解脱了吗?

“都是你,要不是你,皇上也不会中了这种毒!”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扮作宫女的凤舞,在听到皇上中了七星海棠之毒的时候,她也是愣了片刻,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震撼,七星海棠,是他们凤家的秘药啊!她又如何能不知道七星海棠意味着什么?

皇上要死了!必死无疑!

所有的理智都在这一刻溃堤,顾不得许多,凤舞猛地冲到苍翟的面前,抓住苍翟的衣襟,不停的摇晃,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朝着苍翟打下去,只是,苍翟又怎会让这凤家的女人如意?

就在那一巴掌落下之时,便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凤舞的手腕儿,狠狠的将这个女人给推开,凤舞在这力道之下,一个踉跄,随即重重的倒在地上。

他可没有忘记这个女人是当年直接害死娘亲的罪魁祸首之一啊,一想到此,苍翟的眼里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几乎是咬牙切齿,“别忘了,七星海棠是你家凤家的东西!”

这句话一出,几乎是在这大殿之中投下了一记惊雷,将所有还陷在皇上中毒之事中的人惊醒,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点上,对啊,七星海棠只有凤家才有,那么,这毒杀皇上的人……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凤舞的身上,凤家吗?凤舞也是凤家的人啊!况且,听说,当年德昭瑞贤皇后的死,也是因为凤家的七星海棠,不是吗?

“大胆狠妇!竟敢谋害皇上!”五皇子苍澜厉声吼道,顿时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凤舞,苍澜万万没有想到,他明明是要让人刺杀苍翟和那小余儿,可……一想到方才的画面,苍澜就停不下心中的沸腾,父皇,竟然是父皇中了那一箭,没有谁比他更知道,那一箭意味着什么,即便是手臂中箭,那也是要命的,他陷在震惊与不安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但苍翟的一句话,却是点醒了他,他不能让人知道,这一次刺杀的幕后主使人是他苍澜,所以,他必须嫁祸给他人,而此刻,凤舞无疑就是那个最好的替罪羊!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凤舞的神色都充满了谴责与愤恨,好似认定了凤舞真的就是那个幕后主使者一样!

凤舞一惊,还来不及从跌落地面的疼痛中回神,便来了一个这么严重的指责,顿时慌了起来,“不,不是我,我没有谋害皇上,不是我!”

凤舞不断地强调,可是,众人看她的神色却丝毫都没有改变,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她的否认啊,这就如一记催化剂,让凤舞更是不知所措,该怎么办?刺杀皇上,这个罪责,不是她能够承受得起的啊!

凤舞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她今日会被这般千夫所指,会被强加这样的罪责!

所有的人都看着凤舞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神色慌乱的摇头,口中呢喃着“不是我”,安宁的目光却是扫过了另外一人的脸——五皇子苍澜!

谁将苍翟视作眼中钉?安宁的心中有几个人选,而在这几个人选之中,谁最可疑,安宁本来不能确定,但是,在苍澜出面指认凤舞的时候,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更为确切的目标,而在所有人都用指责的眼神看着凤舞的时候,安宁却是在留意五皇子苍澜的一举一动。

五皇子虽然刻意掩饰着他自己的情绪,可是,偶尔不经意间的流露,却没有逃过安宁的这一双利眼,从苍澜的神色之间,安宁捕捉到的信息,已经加深了安宁对苍澜的怀疑。

是苍澜吗?她可没有忘记,这两箭分别是朝着她的女儿和丈夫而来啊!

安宁敛眉,正此时,凤舞好似猛地想到什么,目光定定的转向五皇子苍澜,狠狠的道,“你,你含血喷人,你栽赃嫁祸,是你,你才是幕后主使,你狼子野心,你想弑父篡位,对,一定是这样的!”

凤舞的眸子里,积满了疯狂,整个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五皇子苍澜的冲过去,看到苍澜的脸色怔了怔,笑得更是疯狂,“哈哈……你脸色怎么变了?被我说中了吗?好你个狼子野心的苍澜,谋害皇上,事情曝光,又想诬陷我,你好算计啊!你其罪当诛!”

“你说话要讲求证据!”苍澜眸子一紧,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但即便是再努力,心中还是慌了,谋害皇上,弑父篡位,这意味着什么?每一条罪责,都是要杀头的谋逆大罪,谁也承受不起!

“证据?证据吗?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苍澜,你的母妃虽然身份低贱,但你的野心可不小,就凭着你想当皇上这点,就足以证明你没安什么好心,这就是你的动机,你想杀了皇上,你自己当皇帝!”凤舞步步紧逼,凌厉的指责,几乎让苍澜无所遁形。

“欲加之罪,你休要胡说八道!”苍澜眸子一紧,狠狠的瞪了凤舞一眼,随即跪在地上,拱手朝着北燕皇帝道,“父皇,你不要相信她的话,儿臣看从来没有谋逆的想法,更没有野心当皇上,以儿臣看,倒是曾经的凤皇后野心勃勃!”

安宁挑眉,没有想到,凤舞狗急跳墙,竟和苍澜互相攻击了起来,眼底精光闪烁,呵呵,看来,这出好戏,有得看了。

果然,安宁正如是想着,凤皇后便不愿落了下风,“我野心勃勃?我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哪来什野心?”

“哼,没有吗?难道你没想过改变你们凤家皇后的命运,也想坐上太后之位,你没想过将你的儿子苍焱推向皇位吗?”五皇子苍澜也是怒了,父皇中了七星海棠,已经是无力回天,那么,北燕国接下来所面临的必定是新皇的册立与登基,这个时候是最为关键的时候,他的敌人,可不止苍翟一个啊,还有苍焱!

虽然苍焱没有皇位继承权,但是,他的野心,他们都已经是心照不宣,他不能让他得利,便只有在为自己脱罪的同时,将苍焱个拉下水。

被点到名字的二皇子苍焱,眉心皱了皱,这个时候,他选择的却是沉默不语,丝毫没有要帮凤皇后说话的意思,这个时候,言多必失,形势未明之下,唯独静观其变,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苍澜都知道的道理,苍焱又如何能不知道呢?父皇必定会决定出一个皇位继承人,正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他不能出丁点儿的差错!

而凤舞的脸色却是白了白,带着些微被说中心思的尴尬,苍澜的这些话,可是将她的心思全说出来了啊,不过,这些话虽然是真的,但,却是不能让大家知道的,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凤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亦是跪在北燕皇帝的面前,楚楚可怜的道,“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五皇子他是故意要往臣妾和焱儿身上泼脏水,臣妾断然没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焱儿是凤家皇后所生的儿子,凤家皇后之子,没有继承权,这是祖祖辈辈立下的规矩,臣妾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破坏老祖宗的规矩,皇上,您一定要给臣妾一个清白啊!”

北燕皇帝眸子一紧,眼底划过一抹深深的厌恶。

“皇上,您说句话啊……”

“父皇,七星海棠是凤家的东西,除了凤家的人,还有谁能够拿得到?”

一时之间,大殿里,独独凤舞和苍澜两个声音,吵得不可开交,众人都静静的看着这一出后妃和皇子之间的互掐,神色各异,心中都在猜测着,到底会是谁输谁赢,不过,更加精明的人却是知道,或许,这二人都会是两败的下场,原因无他,只因为皇上此刻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那凌厉眸子中凝聚起来的怒气,好似下一刻就要爆发一般。

“父皇,况且,当年凤皇后他们,也是用这个毒,害死了德昭瑞贤皇后……”

轰……

北燕皇帝身体一怔,身体赫然站起,怒吼着打断了这二人的争吵,“够了!”

几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充满爆发力的吼声惊了一下,苍澜和凤舞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心中亦是生出浓浓的不安,凤皇后的脸色更是惨白得不像话,她又如何不知道北燕皇帝对那赵昭阳的疼爱?苍澜卑鄙得在这个时候提及此事,怕更加是要将她推入深渊啊!

凤舞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眼北燕皇帝,刚触碰到那凌厉的眼神,凤舞的心中便咯噔一下,下意识的移开眼,那眼神中的恨……几乎要将她溺毙!

凤舞的不安越发的浓烈,皇上……皇上他还会相信她的清白吗?

苍澜的眼底却是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得意,他知道,方才的这个筹码是押对了,凤舞啊凤舞,想跟他斗,终究不可能是他苍澜的对手!

北燕皇帝的目光在苍澜和凤舞的身上游移,心中除了愤怒,满是苦涩,这就是他的妻子和儿子吗?

在这个时候了,他们所关心的,不是他这个中毒之人本身,他们竟还在往对方的身上泼脏水,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他又怎会不知道呢?毕竟是他的妻子,他的儿子,呵呵……他太了解他们了!

他们每一个都有野心,每一个都望着他身下坐着的那个位置,明争暗斗,尔虞我诈。

他想,若是昭阳还在,看到他中毒,这个时候,她该有怎样的反应?

脑海中浮现出一抹满脸泪水的身影,脸上却是绽放出一抹笑容,若是昭阳还在,这个时候,她一定会为自己伤心,这个世界上怕也只有昭阳是真心对他的!

而他……却辜负了她的真心!

“哈哈……”北燕皇帝猛地大笑出声,骤然而起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着,听在每一个人的耳里,都是分外的诡异,众人皆是看着北燕皇帝,似乎是在猜测着,他们的皇上为何发笑。

聪慧如安宁却是敛眉,北燕皇帝为何发笑?这笑声中无尽的讽刺与悔意,她如何能听不出来?

终于,北燕皇帝笑得够了,停下之时,脸色骤然变得阴沉,整个人好似被雾霾笼罩着一般,这突然的变化,让所有人又是一惊,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得北燕皇帝的声音在整个大殿之内响起。

“好,很好,你们一个个的,就只知道争,后宫之争,皇位之争,你们什么时候才肯消停下来?”北燕皇帝锐利的目光一扫凤舞和苍澜。

苍澜身体一怔,意识到什么,忙辩解道,“父皇,儿臣只是想替父皇找到凶手,儿臣……”

“想替朕找到凶手?”北燕皇帝轻哼一声,“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找到凶手之后又如何?然后自持有功,名正言顺要朕传位于你吗?”

苍澜心中咯噔一下,脸色变了变,“不,父皇,儿臣不敢如此妄想。”

“不敢?你堂堂五皇子殿下还有什么不敢的事情?”北燕皇帝利眼一眯,冷眼看着苍澜的神色更是慌张。

“父皇……”苍澜本以为,他能成功的将所有的矛头都引到凤舞和苍焱的身上,但是,他却料错了一点儿,父皇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精明,被他那双利眼看着,他甚至觉得如锋芒在背,好似自己在他面前,什么花花心思都无所遁形一样。

父皇果然不愧是皇帝!

苍澜正想着,该如何扭转这个局面,却听得门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父皇,儿臣抓到一个可疑之人!”

那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响彻整个大殿,所有人,包括绞尽脑汁的苍澜,都不约而同的往大殿门口的方向看过去,苍澜看到那被四皇子提在手中的人,身体一怔,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浓烈的惊慌。

该死的!竟然……

苍澜意识到什么,努力让自己恢复如常,好似害怕有人发现了他的异样一般,可是,有人却早已经将他的神色完全纳入眼底。

安宁眸子一紧,如果方才,她仅仅是猜测与怀疑的话,那么,现在她的心里已经肯定了方才的猜测,苍澜啊苍澜,这下,人证在,看你还能如何?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四皇子提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站在大殿的门口,朝着北燕皇帝这边走来,将手中的人往地上一丢,朗声道,“还不快向皇上认罪,大胆贼人,竟敢刺杀皇上,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赤骥察觉到此人有异,方才追了出去,没想到,在方才他的严刑拷打之下,还真认了罪,不过,有些事情,必须从他口中再次亲口说出来,才有效,不是吗?

赤骥想到什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五皇子苍澜,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意。

“皇上饶命啊!”那人本就被赤骥打得断了手脚,瘫软在地上的他,抬眼看了一眼皇帝,只想能够保得一条性命。

那人挣扎着朝着北燕皇帝爬去,可是,刚爬出几步,五皇子苍澜却是眸子一凛,“刺杀皇上,罪该当死!”

说话之间,人已经朝着地上的那个杀手冲去,眼底的杀意迸发,苍澜的手掌凌厉的呈爪状,妄图置那人于死地,便是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得不这么做,五皇子苍澜知道,这个人不能留,只要从他的口中吐初了自己的名字,那么,他苍澜的一切就都毁了,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能!

只是,眼看着他就要接触到那人,可是,一个力道却阻碍了他的前进,苍澜眉心一皱,狠狠的瞪着那人,看到那人,眸中划过一抹异样,“老四,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你想纵容这个刺杀父皇的凶手吗?”

赤骥眉毛一挑,淡淡的道,“老五,我若是要纵容,那方才,我就不会将这人制服,带进来面见父皇了。”

苍澜面色僵了僵,心中浮出一丝不安,想要挣脱赤骥的手,去没有料到,这个老四,平日里游手好闲,力道竟是比他都还大,饶是他也挣脱不开,苍澜想到此刻的处境,更是焦急,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得赤骥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五,你这是要干什么?,莫不是要杀人灭口?”赤骥以后所知的道,眼底的精光闪烁着,话落,果然看到苍澜的脸色怔了怔,嘴角扬起的冷笑越发的浓烈,“你是怕他说出什么对你不利的话吗?比如告诉父皇,你便是指使他刺杀的幕后主使!”

话到最后,赤骥声音骤然拔高,凌厉的质问,传遍大殿的每一处,几乎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顿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质问的神色,看着苍澜,矛头再一次转移到了苍澜的身上。

苍澜身体微怔,脸色更是难看,“老四,你休要胡说,我怎么会杀人灭口!我又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没有要杀人灭口吗?那你这是什么意思?”赤骥眼底划过一抹诡谲,抓着苍澜的手腕儿,往上一抬,顿时,那双还十指弯曲,凌厉如爪的手,赫然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好似在昭示着,苍澜到底有多希望那刺杀之人死,好死无对证!

苍澜狠狠的瞪了赤骥一眼,这个老四,平日里没什么害处,没有想到,此刻竟成了他的绊脚石,苍澜对上赤骥的双眸,却察觉到里面闪烁着的幽光,猛然意识到什么,苍澜心中一惊,这个老四,他还真是小瞧了他啊!他怕是在等着抓他的把柄吧!

看着哑口无言的苍澜,苍翟和安宁二人皆是赞许的看了赤骥,心中禁不住大叫,干得好!这下子,苍澜便等着下地狱吧!

“还愣着干什么?人家都要杀人灭口了,难道,你还想保全他吗?皇上面前,容不得你隐瞒,还不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做的?”这一次,开口的却是凤舞,一想到方才苍澜对她的指控与栽赃,心里的恨就不断的冒出来,现在好了,有了证人,自然可以证明她的清白。

地上的那人处在惊恐之中,看着苍澜的神色变了又变,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终于是开口,“皇上,饶命啊,奴才是迫不得已的,五皇子殿下要奴才刺杀宸王和小郡主,可……可……”

轰的一声,众人的脑袋里炸开了,虽然料到可能和五皇子苍澜有关,但此刻听到行刺之人亲口说出指使之人,众人依旧是震惊的。

众人哗然,那五皇子竟然要刺杀宸王殿下以及那刚满月的小郡主,甚至还下了如此的剧毒,看来,他是真的很想宸王死啊……可没有料到,最后中箭的却是皇上……

真相大白,赤骥松开了五皇子的手腕儿,五皇子苍澜的身体一晃,一个踉跄,脑袋在那一瞬间一片空白,周围的人的视线,一一的扫过他的身上,交头接耳的声音不断的传来,苍澜却听不真切,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回荡着:该怎么办?现在他该怎么办?

“好你个苍澜,果然是你!”凤舞得意的大笑出声,已经尘埃落定,看苍澜这一次还如何翻身!而她也自然不会放弃落井下石,目光转向北燕皇帝,将方才苍澜给她的话,全数送还给他,“皇上,五皇子苍澜狼子野心,谋害皇上,其罪当诛!”

北燕皇帝眸子一凛,却没有立即开口说话,目光幽幽的看着苍澜,眼底的神色复杂的变换着。

凤舞的这一句话,顿时让苍澜惊醒,想到什么,砰地一声,神色慌乱的跪在地上,抓住北燕皇帝的衣摆,“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儿臣是鬼迷了心窍,儿臣没有想杀父皇,儿臣也不知道……”

“你不想杀朕,可你想杀的却是朕的儿子,你的兄弟,还有这么一个刚满了月的小女娃,苍澜啊苍澜,你有野心,你曾经暗地里做的那些个事情,朕念在你是朕的儿子的份儿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没有想到,你倒是变本加厉了起来,如此恶毒!”北燕皇帝猛然打断苍澜的话,眸中一片冰冷,这就是他的儿子啊!

苍澜脸色变了变,“父皇,儿臣……”

“好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北燕皇帝冷声道,利眼一眯,“苍澜谋逆篡位,狠心毒辣,刺杀朕,罪当诛,将之关入天牢,三日之后,午门斩首!”

北燕皇帝话落,大殿之中更是沸腾了起来,三日之后午门斩首,皇上是真的要杀了五皇子啊!

想来也对,纵然是皇上的亲儿子又如何?竟敢谋划如此狠毒的刺杀,还波及了皇上,五皇子无论怎样,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便是斩首了五皇子,皇上的毒……众人面色沉重,禁不住在心中叹气。

安宁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三日之后,午门斩首,苍澜啊苍澜,在谋划这件事情之时,他可又曾想过这个结果,哼,五皇子这不是罪有应得么?

便是北燕皇帝不处置苍澜,她安宁也不会放过他,敢打苍翟和小余儿的主意,他便只有死路一条!

在北燕皇帝的话传入耳朵之时,苍澜愣了片刻,他却是一直沉默着,低垂着头,面容之上迅速凝聚起一抹凌厉,耳边不断的回荡着北燕皇帝的话——三日之后,午门斩首!

午门斩首吗?苍澜的脑海中浮现出那血淋淋的一幕,身首异处的残忍与悲凉,猛然充斥着他的心扉,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么败了,他苍澜一直都看着皇位奋斗,希望有一天能够坐在皇位之上,万人之上,生杀予夺,又何曾料到,他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三日之后,午门斩首……

他败了吗?他真的就这么败了吗?

不,他想不认命,死么?可是,他除了等待三日之后的命运,他又能怎样?逃么?呵呵……逃,无疑是异想天开,这皇宫之中,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凭着一个人的力量,便是他有三头六臂,也休想逃得出去,可是……苍澜心里的不甘越聚越浓,既然三日之后,逃不过一死,那么,在那之前,他也要拉一个人先下去替他引路!

苍澜心一横,眸子里划过一抹厉光,电光火石之间,便朝着某个方向冲过去,那凌厉的气势,似乎是想将人撕碎,而他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宸王苍翟!

“苍翟,你给我去死!”

众人看着苍澜的举动,很快的便猜出他的意图,苍翟眸子一凛,却是不动声色,在苍澜靠近他之时,也丝毫没有避闪。

苍翟现在的心中非常的混乱,七星海棠掀开了他痛苦的记忆,北燕皇帝替他挡箭的画面,一幕幕的在他脑中不断的交织着,他恨,他恨那些害死娘亲之人的冷血残忍,恨北燕皇帝当年的无情,更加恨北燕皇帝替他挡箭!替他死!

他虽然不愿承认,但是,苍翟的心因为北燕皇帝的举动,而被搅乱了!该死的,他以为他会感谢他吗?不,他恨他!恨死他了!

现在,他正想寻一个人出出气,苍澜既然送上了门来,那么,就休怪他苍翟不手下留情了!

而对于这个要杀他,甚至要杀他女儿的人,他又有什么好手下留情的?

啪……啪……啪……

大殿之中,除了这骨头错裂的声音,便只剩下不断而起的抽气声,所有人都看着眼前的一幕,张大着嘴,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本以为五皇子苍澜,奔着宸王苍翟而去,开始就已经占了主动的先机,不说要将宸王伤得如何,至少二人若是打起来,也该是不相上下,可是,他们看到的却是五皇子苍澜在靠近宸王苍翟的那一刻,每一个出手的攻击,都无法伤及宸王苍翟分毫,不仅如此,反倒是对于宸王苍翟的反击,每一招都无法招架。

苍翟就好似一只被激怒了的凶残雄狮,眼中烧红着怒火,迸发着嗜血的光芒,快,准,狠,招招狠辣无情,似乎不将人彻底撕碎,他便不会善罢甘休一般。

“噗……”苍澜吐出一口鲜血,这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打倒在地,这一次,苍翟倒是没有继续将他提起来,方才还气势凌厉的苍澜,此刻却是如一个破布娃娃一般,感受到各个关节传来的疼痛,苍澜瞪着苍翟,却是哈哈的大笑出声。

苍澜啊苍澜,现在,你还败得不甘心吗?

“苍翟,这个世上,如果没有你,那该多好!”苍澜骤然停止了笑声,直视着苍翟,凄婉的道,若是没有苍翟,那么,他的对手,便只有苍焱,而苍焱,远不如苍翟这般难对付!

若是没有苍翟,那么宁儿……呵呵……宁儿便不会是爱上苍翟,说不定,他会是那个被安宁爱上的幸运男人!

若是没有苍翟,他苍澜也不会败得这么惨,败了,彻底的败了!败得毫无尊严啊!

苍翟淡淡的看了苍澜一眼,“让你失望了,这个世上,永远没有如果的事!”

苍澜一怔,眸光闪了闪,再次笑出声来,那笑声在大殿之中经久不息,是啊,没有如果的事,所以,他只能接受失败!

不过……苍澜想到什么,眸子一紧,“苍翟,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下半辈子,永远不得开心!哈哈……哈哈……”

苍翟怔了怔,却是对他的诅咒不以为意,缓步走到苍澜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永远不得开心吗?他的下半辈子,有安宁作陪,有女儿作伴,他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又何来不开心呢?那一天,苍澜是永远不会看到的!

在所有人的目光当中,苍翟的下一个举动,却又是在尊严上给苍澜狠狠的一击……

苍翟眸光一凛,抬起一只脚,做工精致的靴子,还是宁儿亲手缝制,而此时,那一只脚,却是落在了苍澜的脸上。

苍澜的笑声戛然而止,而在场的人再次倒抽一口凉气,宸王殿下竟然……这,这对堂堂一个皇子来说,不是无尽的羞辱么?这甚至比方才将苍澜打得满口吐血,骨头断裂,还要来得残忍凌厉得多!

羞辱?苍翟就是要给苍澜羞辱,他要让他连死都要记住这次他苍翟所给教训!

脚踩着苍澜的脸,跨了过去,苍澜呆愣在当场,久久无法回过神来,等到回过神来的他,看向苍翟之时,正对上苍翟眼底淡淡的讽刺与不屑,苍澜原本因为疼痛而惨白的脸色,顿时胀得一片通红。

“啊……”

苍澜下意识的想冲上去,可是,断了的筋骨,却是让他动弹不得,终于,苍澜疯狂的大吼出声,眼里一片通红。

苍澜的吼声,响彻整个大殿,所有的人都看着这一切,各有所思。

五皇子疯了吗?那样子,该是疯了吧!

堂堂五皇子,平日里那么高傲的性子,在这样惨败的打击之下,又怎受得住这样赤裸裸的羞辱?

宸王还真是一个精明狠辣的主,知道该怎么羞辱打击一个人,才能让他彻底崩溃!宸王苍翟是抓住了五皇子的死穴啊!

苍澜疯狂的大叫声中,猛然掺杂了断断续续的大笑在里面,听起来,更加显得诡异至极。

突然,苍澜的笑声和叫声停住,神色严肃的看着北燕皇帝,众人皆是一瞬不转的留意着苍澜的神色,过了片刻,才听得苍澜夹杂着几分疯狂的声音响起——

“父皇,我苍澜失败了,可你比我败得更惨,对于儿女,你不是一个好父亲,对于妻妾,你不是一个好丈夫,对于整个北燕国的臣民……哈哈……你若是将皇位传给苍翟,你便不是一个好君主!哈哈,你们都看着吧……你们都等着吧……北燕毁了……北燕就要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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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章 当场赐死,全部陪葬血的诅咒!

苍澜疯狂的大吼,在大殿中回荡,指控直指北燕皇帝,北燕皇帝心中一怔,比他败得更惨吗?他这一辈子,确实是败得够惨的,苍澜的话,没有说错啊,他不是一个好父亲,无论是对苍翟,还是对其他的子嗣,他都是无情的,对于妻妾……他爱昭阳,却因为爱得太过自私,让她在这冰冷的皇宫之中香消玉殒,对于他不爱的那些后妃,他也是负了她们的一生,在这个皇宫之中,他才是最大的失败者啊!

可是,对于苍澜最后的那一项指控,北燕皇帝的眸子紧了紧,眼底一抹幽深迅速的凝聚在一起,如风云汇聚变幻着。

“北燕就要毁了,彻底的毁了,毁在你的手上,哈哈……”苍澜好似真的疯了,口中不停的呢喃着。

在场的人,皆是神色各异,苍澜的话,更是提醒他们一个问题,他们即便是不想面对,都不得不面对了。

皇上已经中了七星海棠,据传,中了七星海棠,人便会慢慢的忘记最不愿意忘记的东西,直到恢复婴儿的心智,最后如一个白痴一样的死去。

现在的北燕国,还没有册立皇位继承人,皇上当务之急是要将皇位继承人确立啊!

而现在的几位皇子……各个官员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位皇子,五皇子已经被下令斩首,六皇子,四皇子二人,才能并不出众,怕是无法挑起北燕国这个担子,而二皇子……北燕素来的规矩,历代凤皇后所生的儿子,是没有继承权的,那么……现在唯一剩下的……众人看向宸王苍翟,他的身上也是流着北燕皇室的血啊,他是货真价实的苍家人,曾经的三皇子,可是……除了北燕皇室的血,他的身上还流着东秦皇室的血,这一点,却是他们所排斥的。

众人的耳边不断的回荡着五皇子苍澜方才的话,若是皇上册立宸王苍翟为皇位继承人,北燕会毁了啊!

这个时候,最是担心北燕皇帝将还给传给苍翟的,就要数凤皇后和二皇子苍焱了,苍澜如今的下场,已经不再是他苍焱的威胁,可是,苍翟带给他的威胁,在此刻却是尤其的大。

皇上中毒太突然了,这根本让苍焱等人措手不及,现在,一切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吗?

不,苍焱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下意识的紧握成拳,敛眉,似乎是在思索着到底该怎么左右父皇的决定。

可是,北燕皇帝的决定,又怎是那么容易左右的?

“皇上,这皇位继承人……”有人开口,试探的道,现在这个时候,到底选哪一个皇子作为皇位继承人,关系甚为重要,皇上的心智会慢慢的退化,必须早些确定继承人,才算稳妥,要是等到皇上的心智退化之后,怕是……

“父皇,当务之急是寻找解药,解除皇上身上的剧毒,至于继承人之事,此刻谈来,为时尚早。”苍焱开口,满脸的关切,他知道,现在父皇若是真的要确立皇位继承人,以他对苍翟的偏爱,将皇位传给苍翟的机会十分的大,所以,他必须等,拖延时间来为自己争取机会,等到父皇真的丧失了心智,他才能从中钻到空子。

“对,皇上,焱儿说的对,皇上的身子重要,你们这些撺掇皇上早些册立继承人的是什么意思?当真是以为皇上快死了吗?皇上乃真命天子,性命自有天佑,难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希望皇上早死,好拥立新皇登基吗?”凤舞附和道,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方才那提出册立皇位继承人的大臣,脸色顿时苍白。

安宁又如何不知道凤舞和苍焱这对母子的心思,敛眉,眼底一抹精光一闪而过,嘴角微扬,淡淡的开口,“据说七星海棠是凤家的宝贝,有没有解药,我想凤家人,应该比其他人都要清楚才对,二皇子殿下的母妃是凤家人,听二位的语气,如此说来,这七星海棠并不是外界所传的那般,没有解药了,既然这样的话,前凤皇后说的倒是有理,皇上的身子重要啊!二位,是不是要快些拿出解药,让皇上服下才好?”

话落,二皇子和凤舞身体皆是一怔,解药?七星海棠,哪里有什么解药?而这宸王妃,竟要他们给出解药,他们哪里拿得出来啊?!

安宁满意的看着二人的反应,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不过,她可没有打算如此放过二人,“难道二位不愿意将解药拿出来救皇上吗?”

安宁的步步紧逼,苍焱和凤舞脸色更是难看,凤舞目光闪烁着,“这……这……”

苍焱眸子一紧,眼底划过一抹不悦,“解药,总会找到的!”

“那若是找不到呢?”安宁对上苍焱的双眸,丝毫不掩饰她的挑衅,“若是找不到,是不是就眼睁睁的看着皇位空虚,兄弟多嫡,北燕社会摇摇欲坠?”

安宁的话,如在大殿之中投下了一记炸弹,顿时,所有的人都交头接耳了起来,这宸王妃说得不错啊,无论这七星海棠找不找得到解药,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册立皇位继承人!

“皇上,请册立皇位继承人!”一阵交头接耳的讨论之后,在场的官员超过半数跪在了地上,起身向北燕皇帝请旨。

苍焱和凤舞脸色更是沉了下去,北燕皇帝一直沉默着,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是早已经有了决断,北燕皇帝是什么人,毕竟是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这些臣子们的顾虑,苍焱和凤舞的顾虑,他会看不出来吗?

敛眉,眼底一抹幽深凝聚,再次抬眼之时,北燕皇帝的目光变得锐利,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北燕皇帝利眼,一一在众人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六皇子苍璘的身上,“老六,你可想当皇帝?”

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集中到苍璘的身上。

六皇子苍璘突然被点到名字,身体一怔,他没有想到,父皇回如此问他的意愿,他可想当皇帝?如果他的答案是“想”,父皇又会让他坐上皇位?

苍璘敛眉,沉吟片刻,终于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朗声开口,“父皇,儿臣没有帝王之才,难以担当重任!”

在还是二哥跟班的时候,他没有那个野心,在栽在了宸王和宸王妃手上之后,他更加没有这一份野心,皇帝又怎是那么容易当的?即便是坐上了皇位,有二哥的野心在,有宸王对北燕皇室的恨在,他也休想将皇位坐得安稳!

北燕皇帝满意的一笑,“既然不愿,以后便做个王爷吧!赏良田万顷,黄金万两,奴仆千名,宅院两座,从今之后,不得入朝,若有违反,视为谋逆,格杀勿论!”

苍璘心中微怔,下意识的抬眼看向北燕皇帝,父皇他是要……仅仅是片刻,苍璘便明白了过来,父皇是要自己和皇权彻底的划清界限啊!同时也绝了其他人拉拢他心思!

这是对他的防备,也同样是对他的保护!苍璘赫然发现,父皇对他并非冷情,之时,在这皇宫之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情太多,掩盖了原本的那份亲情,所以,他们都忽视了罢了!

苍璘嘴角一扬,跪在地上,朗声谢恩,“谢父皇隆恩,儿臣领旨!”

想到什么,苍璘顿了顿,眉宇之间多了些微的愁绪,“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允许儿臣在皇宫多住两月!”

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命陨,两个月的时间,父皇应该是出殡了!

北燕皇帝明了他的意思,眼底划过一抹苦涩,也有儿子想在最后尽孝么?那证明,他这个父亲,并不是完全失败的吧!

可是,北燕皇帝想到什么,摇了摇头,“罢了,无需等这么久,朕方才的旨意,明日生效!”

“父皇……”苍璘心中一紧,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从北燕皇帝眼中看到的坚决,苍璘却是咽下了要出口的话,闭上眼,苍璘心中复杂的情绪交织着,紧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儿臣……遵旨!”

看来,他也只能在远离皇宫的地方,远远的送父皇一程了!

北燕皇帝的深深的看了苍璘一眼,目光转移到四皇子的身上,依旧问出了方才对苍璘的那句话,“老四,你可想当皇帝!”

“不想!”几乎是想也没想,赤骥开口道,他本就不是真正的四皇子,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主子罢了,皇帝,他可没有放在眼里。

北燕皇帝听到这个答案,却没有如对六皇子苍璘那般,对四皇子多做安置,眼底隐隐闪烁着的高深,让赤骥在那一刻,好似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身体猛然一怔,赤骥再想深做探究,北燕皇帝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的身上。

众人的视线,随着北燕皇帝来到了二皇子苍焱的身上,而此刻,二皇子苍焱被北燕皇帝那锐利的目光看着,心中竟有些忐忑,父皇回问他方才的问题吗?那么,他又该怎么回答?

想!他又怎会不想当皇帝?可是,此时此刻,若是将自己的心思表露了出来,又是否会是一件好事?

他本没有继承权,若是想当皇帝,必定会坐实了他心思不正,觊觎皇位的罪名,可是……若是回答“不想”,那么,这一次,他便和皇位失之交臂了。

苍焱心中挣扎万千,一张俊美的脸,此刻也是阴沉着,他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加痛恨他凤皇后儿子的身份,现在,横在他面前的大石,不仅仅是苍翟,还有这个身份啊!

沉默,大殿之中,一阵沉默,众人似乎是在等,北燕皇帝再次询问,同时也在等二皇子的回答,二皇子会回答什么?众人心中暗自猜测着。

长久的沉默,给了苍焱思考挣扎的时间,终于,在他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他的回答是“愿意”,这对他来说,是一次机会,他绝对不能放过,不愿意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是吗?况且,他也已经想到了最好的理由,来粉饰自己的野心。

苍焱对上北燕皇帝的目光,此刻,他也在等,他似乎是做好了为他的皇帝梦战争的准备。

大殿之中依旧一片宁静,静得近乎诡异,甚至连呼吸声,都有些小心翼翼,终于,在这一片沉默之后,北燕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来人,拟诏,朕命不久矣,念继承人久为定下,今日,考量几个皇子的德行才能,二皇子德行尚佳……”北燕皇帝一字一句,朗声道,声音传遍整个大殿,足以让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话到此,众人的神色微微波动了一下,皇上中意的是二皇子苍焱吗?

就连二皇子本人,此刻心中也是兴奋雀跃了起来,他还准备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现在怕是用不到了,他没有想到,父皇还是决定将皇位传于他吗?

此刻,二皇子苍焱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他穿着龙袍,接受百官朝拜的样子,浮现出他狠狠将苍翟踩在脚底下的样子,身体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对,他登上皇位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打压苍翟。

想着那日栽在苍翟手中的事情,那八十五大板打到的可不仅仅是他的身体啊!他堂堂二皇子的尊严,亦是被苍翟给踩在了地下,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这才不过多久?他要让苍翟因为那日之事,付出惨痛的代价!

脑中的各个画面交织着,苍焱的眸光闪了闪,苍翟方才是如何对苍澜的,断起筋骨,侮其尊严,他倒不妨让苍翟也尝尝此番滋味儿!

以苍翟的性子,怕是会生不如死吧!

苍焱低垂着的脸上,笑意越来越浓,头顶上,依旧回荡着北燕皇帝的宣诏……

“但……不足以统帅北燕天下,朕之三子苍翟,德行才能,皆是数上乘,有帝王之风,故,朕驾崩之后,群臣当拥立朕之三子苍翟为我北燕国皇帝,尔等,需如待朕一般待他,不得有违!”

轰的一声,几乎是所有人,脑袋都是一片空白,他们听到了什么?皇上所立的不是二皇子苍焱,而是宸王苍翟吗?

众人渐渐回过神来,看向皇上定立的皇位继承人苍翟,却只见苍翟的眉心紧皱着,眼底的深邃,让人丝毫探寻不出,他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威严的气势,便是站在那里,都足以让人震慑,若是龙袍加身……众人禁不住想象,宸王苍翟若为帝王,那么,他的威仪,怕是不输现在的皇上的吧!

众人禁不住觉得,这宸王确实如皇上所说的那样,有帝王之风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各有所思,而当事人之一的二皇子苍焱,此刻,原本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方才脑袋里的那些画面,瞬间如琉璃一般碎裂,整个人好似从云端,跌落在地上,那硬生生的冲击力,让他的心都禁不住紧紧的揪在一起。

不,怎么会这样?父皇中意的是他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到最后,他册立的人却是苍翟?!

“朕驾崩之后,群臣当拥立朕之三子苍翟为我北燕国的皇帝……”

这一句话不断的在苍焱的脑中回荡,好似梦魇一般,紧紧的更随着他,挥之不去,为什么会这样?一定是他听错了,一定是!

可是……

正在苍焱要确定他方才所听到的话是听错了的时候,却看到在场的百官皆是齐齐的跪在地上,朝着北燕皇帝和宸王苍翟齐声高呼,“臣等谨遵皇上旨意,皇上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苍翟的眉心拧紧了些许,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太子殿下?哼!他们以为他稀罕这个太子殿下的名号吗?

不过,看着北燕国的官员,那些曾经或多或少反对过他娘亲这个东秦国来的公主的臣子,此刻都跪在他的面前,苍翟的心中却是异常的畅快!

拥立他为北燕国的皇帝么?

苍翟敛了敛眉,淡淡的别开眼,不说话,似乎没有将这跪了一地的臣子放在眼里,顿时,气氛变得异常的尴尬,众人心中微怔,这才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宸王殿下的身世上。

当年德昭瑞贤皇后的死,宸王苍翟又莫名的消失在北燕国,大家隐约都知道这其中的内幕,宸王苍翟可又放得下当年的恨,若是放不下,北燕国交到他的手上,又该面临怎样的命运?他们又该面临怎样的命运?

当事不关己的时候,怎样都行,可是,一旦牵扯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便不能坐视不理了。

众人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探寻苍翟的心思,却听得一个尖锐的声音再次传来……

“起来,都给我起来,你们跪什么跪?什么太子殿下?那个孽种,怎么有资格当北燕的太子殿下?怎么有资格成为咱们北燕的皇帝?皇上,你糊涂了吗?苍翟的身上流着东秦国的血脉,皇位叫到他的手上,他哪天将咱们北燕卖给他们东秦国都不知道,皇上……为了北燕国的前途,为了北燕国的黎民苍生,请皇上收回成命。”

凤舞大声的叫嚣着,她和苍焱一样,最开始在听到皇上说出‘二皇子德行尚佳’之时,就以为皇位继承人非苍焱莫属了,她也陷入了疯狂的幻想之中,要知道,只要二皇子苍焱当了皇帝,那么,她便是此刻还是关在冷宫的被废皇后,在苍焱登基之后,她照样可以坐上皇太后的位置,那样的话,那么他一直以来的愿望,也就彻底的实现了。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

让赵昭阳的儿子当皇帝?她凤舞怎么能够容忍?赵昭阳那贱人,得了皇上的爱,临死了怎么多年,还被追封为皇后,夺了她的皇后之位,自从赵昭阳出现的那一天起,她便是贵为皇后,即便是那赵昭阳在她面前从不曾恃宠而骄,她也总感觉自己被赵昭阳狠狠的踩在了脚底下。

哪一个女人不想得到自己丈夫的爱,她凤舞也曾有小女儿的心思,希望自己能够和夫君恩爱白头,可是,仅仅是当了一年的皇后,她就认清了一个现实,她嫁的人不是常人,是皇上,皇上所爱的,必须是黎民百姓,万千苍生,皇上后宫佳丽无数,他的爱,又怎么分得过来,皇上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男人,他爱征战沙场,爱扩充北燕国的领土,这样的男人让她着迷,她也就努力的说服自己,皇上有的是大爱,不会有儿女情长的小情小爱。

可是,自从皇上的和东秦国的那一次战争之后,他带回了赵昭阳,她才知道,原来,皇上也是有儿女情长的小爱的,他能够给予女人的,不仅仅是临幸与地位,他还能够给女人爱。

凤舞依旧记得她当年得知这件事情时的痛苦,后来,她将痛苦转化为恨,皇上爱赵昭阳是吗?那么,她就要让赵昭阳生不如死,让赵昭阳在这北燕国的皇宫之中,一朵美丽的鲜花,渐渐枯萎,她还是成功了,她在看着皇上对赵昭阳的宠爱之下,终究是毒死了赵昭阳。

她以为她成功了,在和赵昭阳的斗争之中,她才是胜利的那一方,可是,到头来,她才发现,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赢过,不但没有赢过,还输得彻底!

那个女人便是死了,都占据着皇上的心思,便是死了,都能够被追封为皇后,便是死了……她的儿子……她的儿子也能将她的儿子踩在脚下!

皇上将皇位传给赵昭阳的儿子,她第一个不同意。

可是,别说她现在已经失了皇后的身份,便是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凤皇后,也没有资格插手此事啊!

“放肆,君无戏言,难道你还要朕出尔反尔不成?”北燕皇帝怒喝一声,满脸嫌恶的瞪了凤舞一眼,这个女人,当年对昭阳做的一切……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北燕皇帝深邃的眸中越发的阴沉了起来。

“皇上,赵昭阳的儿子,会毁了我们北燕的!”在北燕皇帝的呵斥下,凤舞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叫嚣得更是厉,一如方才五皇子苍澜的疯狂。

北燕皇帝眸子一紧,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他,猛地起身,大步走到凤舞的面前,毫不犹豫的扬起手,一巴掌打了下去,大殿之中,一声清脆的声音,让所有人身体一怔,便是听那声音,都似乎能够感受到这一巴掌打在脸上的痛。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凤舞的整个身体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感受到口中传来的血腥味儿,凤舞愣了片刻,才看向一脸阴沉怒气的北燕皇帝,“皇……皇上,为了那个女人,为了那个女人的儿子,你当真如此狠心?”

北燕皇帝眼底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额头上的青筋暴跳着,咬牙切齿,“休要‘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叫,你不配用任何言语来玷污昭阳,当年你做了什么,别以为朕不知道,当年朕就该……”

要不是因为凤家的势力,他在那个时候,就不会放过凤舞这个女人了,可是……顿了顿,北燕皇帝的眼底多了一丝愧疚,眼中的凌厉更加的浓烈,“朕告诉你,你一辈子想和昭阳斗,你根本就及不上昭阳一星半点儿,她那般美好,你却这般恶毒,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她虽然死了,但一直都活在朕的心里,没有一天缺席过!”

凤舞身体一颤,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那脸颊上印着的五个指印,映着她越发苍白的另一边脸,显得更是诡异,怔怔的望着北燕皇帝,耳边不断的回荡着方才北燕皇帝的那一番话,竟然哈哈的大笑了出来,“哈哈……好,她比所有的女人都好吗?你爱她是吗?可是她爱你吗?说不定,她是恨你的呢?你忘记了,她将拒绝侍寝的事情了?她连碰都不让你碰,又怎会爱你?

你爱她?你爱她又如何?你们终究是天各一方,皇上,这辈子,你负了她,你也负了这后宫中的每一个女人,你才是最残忍的,你才是最可恶的,哈哈……你负了多少女人啊!皇上,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凤舞是最爱你的,只有我凤舞!”

凤舞狂笑着朝着北燕皇帝大吼,近乎疯狂,口中还不断的呢喃着,“只有我凤舞最爱你,只有我,只有我……”

北燕皇帝皱了皱眉,眼里的嫌恶更浓,猛地,北燕皇帝似想到什么,眸子一紧,锐利的目光紧紧的锁着凤舞,一字一句的道,“你爱朕是吗?”

狂笑着的凤舞怔了怔,停止了笑声,专注的看着北燕皇帝,“是!”

从嫁给皇上为后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爱上了这个帝王,真是因为爱,她才变得那般狠辣啊!

北燕皇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的扫了一眼凤舞,“既然这样,你就给朕引路吧!”

北燕皇帝的话一落,在场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皆是满脸疑惑的看着北燕皇帝,皇上他方才说了什么?引路?引什么路?

二皇子苍焱的眉心一皱,目光落在凤舞的身上,而此刻的凤舞,亦是在消化着自己听到的话,引路?去哪里的路?

众人心中猜测着,北燕皇帝却没有让他们疑惑太久,停顿了片刻,继续开口道,“拟旨,朕驾崩之后,朕的所有妃子,三宫六院,没有临幸过的,都遣散出宫,送到皇家寺庙出家为尼,临幸过的,都跟朕一起走吧!”

众人微怔,此刻赫然明了了皇上的意思,皇上是要让所有的妃子都陪葬吗?

凤舞身体一晃,整个人彻底的僵住,脑袋轰的一声,好似被雷劈了一下,不仅仅是凤舞,就连在场的其他嫔妃,也都是和凤舞的反应如出一辙,皇上……皇上竟然……

“皇上……皇上饶命啊!”嫔妃们猛地跪在地上,此刻,她们面临的是死,又怎会不慌张呢?有的甚至嘤嘤的哭泣了起来。

陪葬?这……不,她们不愿意陪葬!

北燕皇帝利眼一米,“怎么?你们是朕的嫔妃,平日里口口声声都说爱朕,巴不得朕到你们的寝宫去陪你们,为了争宠,你们可以坏事做尽,现在,朕给你们恩典,让你们跟朕一起走,你们倒是不愿意了吗?还是你们根本就是贪生怕死!”

北燕皇帝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回荡,那些嫔妃们更是脸色惨白,浑身止不住颤抖。

怕死?谁不怕死?可是,这个时候,谁又敢说出来?!

北燕皇帝眼底划过一抹讽刺,夹杂着些微的冷意,她们不是好斗吗?他就让她们到地底下,继续斗!

“皇上,这……”有女儿是嫔妃的官员开口,想要替自家女儿求情,陪葬,这命运是不是太悲惨了些?

“怎么?你们想和你们的女儿一起?或者是想代替你们的女儿?”他们还没说完,北燕皇帝就拔高了语调,打断了他们的话,心中冷哼,这些个劳什子的官员,当初削尖了脑袋将女儿往他的后宫送,这便是给他们的教训!

那些官员心中微怔,面露为难之色,皇上如此明显的怒气,他们又怎敢多说什么?即便是此刻皇上中了毒,即便是皇上命不久矣,可是,他此刻还是皇上,他的决定都是圣旨,抗旨不遵的罪名,他们可承受不起啊!

现下,他们也只能隐忍下来,暗自后悔当初将女儿送入皇宫之中。

北燕皇帝满意的看着他给这些官员带来的震慑,深邃眸光微转,听见那些嫔妃依旧持续的嘤嘤哭泣,眼底一道厉光激射而出,冷冷的开口,“谁若是还有怨言,那么就先朕一步走吧!”

此话一出,哪里有人还敢有怨言?方才还满心委屈哭泣着的嫔妃们,就连下意识呻吟声,都不敢发出来,更别说哭了,即便是有满心的不甘,她们的命运都已经被北燕皇帝一口决断,毫无出路。

这些女人不敢,可不代表别人不敢,凤舞好歹也曾是当过皇后的主,在消化掉眼前的事实,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凤舞狠狠的瞪着北燕皇帝,“臣妾不服!”

凭什么得不到皇上的爱,还要替他陪葬?

此时此刻,心里强烈的不平衡,让凤舞眼里烧红了怒火,更加不甘,“你这是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哼!”北燕皇帝冷哼一声,带着无尽的讽刺,目光扫过每一个嫔妃,“你们说你们哪一个手上是干净的?草菅人命?”

那些嫔身体一怔,目光闪烁,凤舞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北燕皇帝嘴角一扬,“这是朕的决定,可没有和你凤舞商量,你服与不服,又如何?”

在他看来,凤舞的看法分文不值!

凤舞身体一晃,却是又开始哈哈的疯狂大笑着,她的笑声让人身上不断的窜出寒意,诡异至极,在她疯狂的大笑声中,北燕皇帝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来人,赐鸩酒!”

鸩酒,宫廷常用的一种剧毒之物,以快速狠辣著称,只要毒酒入喉,不过分毫时间,人便会当场毙命。

凤舞笑着的声音猛然微僵,只是仅仅是片刻的时间,那笑声甚至比方才还疯狂,似乎是在嘲笑着她自身的命运,又似乎是在讽刺着北燕皇帝的狠。

不多久,鸩酒便被送了上来,宫人端着盛放着酒瓶酒杯的托盘,恭恭敬敬的呈在凤舞的面前,想了想该如何称呼这废弃的凤皇后,却找不到合适的,便只说道,“皇上赐酒!”

皇上赐酒,皇上赐毒酒!

凤舞的笑声渐渐的平息下来,看着眼前的酒瓶酒杯,酒杯中,已经满上了,满满的一杯,犹如当年大婚之时的合卺酒,那合卺酒带着她走上了一条怨恨的不归路,而眼前这杯酒,是要带着她,走上黄泉路吧!

安宁看着凤舞,这是一个被后宫毒害了的女子,可是,她对凤舞却没有丝毫同情,这是她应得的,不是吗?

后宫或许会改变一个人,但是当年,昭阳长公主在这北燕皇宫之中待了那么多年,临到死也依旧是一朵青莲,谁说是后宫改变了人?而是人心中的欲望改变了人!

对权力的欲望,对爱的欲望,吞噬了人原本纯真的心啊!

而凤舞,是自作自受!

凤舞伸手端盛着鸩酒的酒杯,目光落在苍焱的身上,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这辈子,她用了太多的时间与精力去争斗,去陷害,去算计,却独独忘了,给孩子一片母爱。

对比起,我的焱儿!

凤舞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她逃不掉,所以,这杯酒,她只有喝下,仰头,酒入喉咙,砰地一声,酒杯轰然落地,猛地,凤舞身体一怔,口中一股血腥味儿涌上,从嘴角缓缓溢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凤舞猛然睁开眼,直直的瞪着北燕皇帝,厉声喝道,“我凤舞,以鲜血诅咒,诅咒你便是死,也永远得不到你想得到的!”

话落,北燕皇帝身体果然一僵,脸色更是阴沉,凤舞猖狂的大笑出声,北燕皇帝的这点儿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不要让他如意,便是用最后的戾气,也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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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章 死不瞑目,疯狂吐出当年真相!

凤舞的诅咒,确确实实的刺激到了北燕皇帝的内心,永远得不到心中想要的吗?现在,他心中想要的事情,本来对他来说就是奢望,他期待许久,怎能容许它因为凤舞的诅咒而落空了?

怒气在北燕皇帝的心里肆意张狂的冒了出来,看着凤舞那疯狂的笑脸,北燕皇帝眸光一凛,一抹杀意激射而出,便是知道此刻凤舞已经中了鸩毒,殒命不过是片刻的事情,北燕皇帝也无法消弭心中的怒气。

猛地从身旁苍寂的身上抽出佩戴在腰间的利剑,苍寂身为无敌大将军,又是他的心腹,他特意准许他御前带利器,一方面是为了彰显苍寂的功绩与地位,一方面是便于苍寂保护自己,没想到此刻倒是让他得了便利。

凌厉的剑锋在空气中泛着寒光,凤舞得意的笑着,张狂的笑着,她的脑中不断的浮现着北燕皇帝满脸失望的神色,心中畅快至极,她便也只能在此刻,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她自己罢了。

猛地,胸中一阵疼痛传来,凤舞的笑声戛然而止,目光往下,落在自己的胸上,那里赫然插着一把凌厉的利剑,顺着那利剑往上,凤舞看到了满脸愤怒的男人。

心中的苦涩无边的蔓延开来,“你……”

皇上便是这么恨自己,这么迫不及待的让她死吗?即便是她已经中了鸩毒,必死无疑,他也还要补上一剑,此刻的这一剑,不是刺在她的身上,而是刺在她的心里啊!

对上北燕皇帝的双眼,看来,她是真的刺激到了北燕皇帝啊!

“诅咒又如何?朕以天子之名许愿,朕告诉你,朕想得到的,谁也阻止不了,这一次,朕不会再离开她,朕要牢牢的守着她,而你,下地狱去吧!”北燕皇帝手中的剑一转,狠狠的一用力,利眸微眯着,如另外一把刀子,一瞬不转的看着凤舞,一字一句的宣告,他想要得到的,谁也休想阻止!

凤舞身体一弓,北燕皇帝的剑瞬间刺穿了凤舞的身体,从后背而出,而凤舞的口中猛地流出大量的鲜血,异常凄惨骇然。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双眼大睁着,似乎是因为惊得呆了,而久久无法回神,血腥味儿在大殿之中弥漫着,连带着一室的诡异,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笼罩着。

凤舞的身体依旧挂在剑上,一动不动,双眼睁着,但是,人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她依旧瞪着北燕皇帝,好似在控诉着他的无情,无情么?北燕皇帝是无情的,至少对他不爱的人,始终都是无情的。

可是,无情的又怎只是北燕皇帝?凤舞又何尝不无情呢?她曾对赵昭阳做的一切,又怎单单用“无情”二字能过概括的?

一个因爱而变得扭曲了的女人,注定得不到快乐,也会给别人带来灾难!

时间好似静止了一样,众人看着死不瞑目的凤舞,皆是神色各异。

二皇子苍焱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头,但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异样情绪,凤舞死了,他心伤吗?闭上眼,苍焱心中的苦涩满眼,终究是他的母后,不是吗?虽说他们之间的亲情薄弱,但终归是血浓于水。

不过,他现在最在意的,却不是凤舞的死,而是父皇的态度。

母后反对父皇立苍翟为继承人,结果却是落得这般下场,那么,他要将心里的反对表现出来吗?如果表现出来,他又该是如何的下场?

苍焱的眼皮挑了挑,心猛地收紧,心中禁不住怨恨,父皇啊父皇,为何同样是你的儿子,你却对苍翟那般钟爱,可苍翟呢?却是对你爱理不理,难道就因为,他是你心爱女人所生的儿子吗?

既然那般钟爱这个儿子,为何当初在十多年前,要将苍翟驱逐出北燕?

苍焱的心里,有太多想不透的东西,可是,这个时候,却不容他有太多的时间去想。

苍翟看着凤舞凄惨的下场,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冷意,眼底的深邃越发的深沉,脑海中浮现出娘亲的一颦一笑,是这个女人毁了娘亲的美好,毁了他的幸福,她死了么?死不瞑目么?

凤舞爱着北燕皇帝么?死在心爱之人的手上,怕是对她最大的残忍与教训了吧!

娘,当年害你的人,又一个被送来了,你可高兴?

安宁抱着怀中的女儿,目光从凤舞的身上转移到了苍翟的身上,下意识的靠近了苍翟些许,微微将自己的身体朝着苍翟的怀中倾斜,苍翟感受到安宁的靠近,心中一怔,转眼看向安宁,正好对上安宁温柔的目光以及那张脸上绽放出来的一朵唯美笑容,心猛然一紧,暖意四溢,自然而然的抬手,揽着安宁的肩膀,将妻子拥入怀中,心满满的。

北燕皇帝手中的剑在凤舞的身体里僵持了许久,此刻,他方才因为凤舞的诅咒而沸腾的心满满的平静下来之后,北燕皇帝阴沉的眸子才微微变回了原来的颜色,猛地将剑从凤舞的身上抽回来,失去了支撑,凤舞的身体猛然到底,砰地一声,重重的落在地上,在这安静的大殿之中异常的响亮。

眼依旧不瞑目的睁着,空洞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大殿之中,许久都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许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或许,害怕一开口,便会惹祸上身一样。

“哈哈……死了……死了……哈哈……死了……”猛地,大殿之中一个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疯狂的重复着这几个字,五皇子苍澜依旧在原地躺着,狼狈不堪。

苍澜的声音好似惊醒了方才大殿之中持续的沉默,此刻,所有人回过神来之后,皆是看向了北燕皇帝,此时此刻,他虽然身中剧毒,但依旧是那个生杀予夺的帝王。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北燕皇帝锐利的视线朝着二皇子苍焱的身上看去,二皇子苍焱感受到那视线,身体一怔,低垂着头,心猛地收紧。

北燕皇帝看了苍焱许久,终于沉声开口,“老二,你对父皇方才的决定,可有何异议?”

北燕皇帝的声音低沉,但是却带着无尽的威严与威慑力,尤其是在方才他才处置了凤舞之后,此刻更是让人觉得畏惧,好似谁要是不如他的意,便就会被他手中依旧握着的那把染着鲜血的剑给刺穿身体一样。

苍焱心中微怔,整个人好似被推到了刀锋浪口,对他方才的决定,可有异议?

有!苍焱在心里回答,他自然是有异议的,他想当皇帝,可是,如今父皇中意的是苍翟,他有怎会没有异议呢?

可是,他有异议,父皇又会将他的异议放在眼里吗?脑海中浮现出方才母后死在父皇剑下的画面,他知道,他便是有异议,都不能说出来!

父皇此刻已经中了毒,虽然方才他说是慢慢寻解药,可是,谁会不清楚,七星海棠,哪有什么解药啊!

那不过是安慰罢了,父皇中了此毒,就会和当年的赵昭阳一样,一天一天的等死,知道正的死的那天的降临。

这个时候的父皇,无疑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是,强弩之末也有他的厉害之处,他现在,已经要死了,什么也都豁得出去了,他怕什么呢?

父皇要苍翟当皇帝,那么,谁又敢有任何异议?

有异议的下场,怕是和母后一样吧!

心中浮出一丝苦涩,且不说其他的,单是父皇的语气,也是充满了威胁之意啊!

“父皇,儿臣没有异议,儿臣愿为贤王,辅佐三弟登基,助三弟统帅我们北燕!”苍焱敛去心中的不甘,既然父皇中意苍翟,执意要让他做这个北燕皇帝的继承人,那么,他从了便是,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也要为自己打算!

贤王,辅助苍翟,只要还在朝堂之上,那么,他就还有机会。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是吗?

北燕皇帝眸子一紧,满意的一笑,“好,很好,焱儿,那朕驾崩之后,你就为贤亲王,辅佐你三弟,北燕就交到你们手上了。”

“儿臣领旨!”苍焱跪在地上,拱手行礼,声音甚是坚定。

对于这个决定,安宁不由得皱了皱眉,北燕皇帝当真觉得,苍焱的野心便这么容易消弭么?

苍焱的野心沉积了这么久,又怎么那么容易消失呢?贤王?北燕皇帝这么做,到底是想干什么?

安宁看了北燕皇帝一眼,从他的眼里,她看到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放心,不安,怅惘……

安宁的眸光微敛,脑中快速的转动着,猛地,她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眸光之中多了些微的阴沉,看北燕皇帝的眼神亦是变了变。

北燕皇帝有意将皇位传给苍翟,也终究还是不放心的啊,想到方才苍澜那些猖狂的话,北燕皇帝真的没有听进去吗?恐怕不然,他不但听了进去,或许,苍澜说的那些话,早就在北燕皇帝的心中浮现过,而他也思考过。

北燕皇帝终究是北燕的皇帝,又怎么会让北燕处于危险当中,苍翟若是登基为帝,在苍翟对北燕国心怀仇恨的情况之下,北燕皇帝终究还不是完全放心的将北燕国交到苍翟的的手上啊!他还怕苍翟真的如苍澜说的那样,将北燕国给毁了。

所以,他才留下了这么一道旨意,让苍焱为贤王,制衡着苍翟么?

安宁敛了敛眉,嘴角却是勾起一抹淡淡的不屑,苍翟若是真的要毁了北燕国,有岂会是一件难事,若是苍翟想,她安宁便会利用所有的资源,不要忘了,她的手上还握有一颗海神珠,海神珠意味着什么?那可是能够诏令海国的圣物啊!

北燕皇帝这般防着苍翟又有何用,只要苍翟想毁了北燕国,他以为是一个苍焱就能够掣肘得到的吗?他想的未免也太天真了!

北燕皇帝眸子眯了眯,对于他现在的安置,满意之中透着些微的担心,不过,也只能这样了,他现在只希望,他的死,能够让苍翟放下仇恨!

只是,苍翟真的能够不再恨北燕吗?这个造成了他和昭阳所有噩梦的地方!

北燕皇帝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丢下手中的沾染着鲜血的剑,转身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闭上眼,淡淡的开口,“你们都下去吧!今日小郡主的满月宴就到这里,苍翟夫妻和小余儿留下,苍寂也留下吧!”

北燕皇帝声音幽幽的在大殿中回荡着,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第一次,他们从他们这个君王的语气中听到了无奈,对生命的无奈,听到了期待,或许是对死亡的期待。

“皇上……”有朝中的大臣开口道,看着北燕皇帝,眼神之中满是关切,对北燕国来说,皇上是个好皇上,这么多年来,北燕在他的手上,日益繁荣,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君臣,感情终究还是有的,他们都知道,皇上中了此毒,已然是时日无多了。

“罢了,朕说了,都下去,明日的早朝,一个也不得缺席!”北燕皇帝清朗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之中多了些微的沉静。

众人一听,皆是怔了怔,没有再多说什么,陆续退了下去……

大殿之上,独独剩下北燕皇帝,苍翟安宁夫妻,还有小余儿,以及无敌大将军苍寂,就连所有伺候着的宫女,以及地上躺着的那具属于凤舞的尸体,也都没有继续留在这大殿之中。

大殿之中,少了许多人,更加是安静得不像话,猛地,北燕皇帝坐在主位上,目光看向安宁怀中的小余儿,俊朗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在经历了方才那样的事情之后,在此刻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情况之下,还能如此笑着,饶是安宁看了,心中都不由得怔了怔,暗自感叹这北燕皇帝的镇定。

“可否让朕抱抱再抱抱小余儿?”北燕皇帝的语气之中满是期待,没有帝王的威严,就如再普通不过的人的祈求一般。

安宁皱眉,她知道苍翟不喜女儿和北燕皇帝多过接触,但是,此刻北燕皇帝的情况,安宁终究是动了些微的恻隐之心,都是要死的人了,谁还忍心拒绝,谁还忍心看到他失望的神色?

况且,看在北燕皇帝方才给小余儿那么一块分量十足的令牌的份儿上,安宁也会将小余儿让给北燕皇帝抱抱,只是,安宁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动作,怀中的小余儿便挥舞着手,整个身体朝着北燕皇帝那边倾斜了过去,好似听懂了北燕皇帝的要求,连她也不忍拒绝一般。

此时安宁想起了方才在危难关头,自己再次从小余儿的口中听到的声音,眉心皱了皱,暗自再一次记下了小余儿的异常,这一次,若是今天早上的那一声“娘”,是她的幻觉的话,那么,方才那声音那般真切,还是幻觉吗?

小余儿是真的不寻常,看来,她应该找个时间,好好的和女儿沟通沟通了,不过,此刻明显不是一个好时机啊。

安宁抱着小余儿,从苍翟的怀中出来,苍翟并没有阻止,安宁朝着北燕皇帝走去,在快要靠近北燕皇帝之时,北燕皇帝竟迫不及待的起身,迎了上来,小心翼翼的将小余儿从她的手中接了过去。

小余儿一到北燕皇帝的怀中,便呵呵的笑着,好似在逗北燕皇帝开心一般,事实上,方才小余儿的在为难之时的叫声非常的大,不过,对于除却安宁和苍翟的其他人来说,鲜少有人留意到,有也不过是那么一两个,而对于北燕皇帝,他的注意力都在苍翟的身上,也是没有留意,再加上方才的那一系列的事情,完全的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分散了过去,所以,众人也便没有去探究这个小女孩儿的异常了。

小余儿对他的亲近,北燕皇帝甚是开心,脸上的笑容更是浓郁,“小余儿,皇爷爷还想到抱抱你,可是……”

话说到此,北燕皇帝语气有些不舍与失望,要说他死,还有放不下舍不得的,那么就是北燕国的天下,苍翟以及怀中的这个女孩儿了。

“当年,你父亲小的时候,皇爷爷没有疼惜,皇爷爷很后悔啊……”北燕皇帝呢喃着,声音多了几分哽咽,目光幽幽的扫过苍翟,似乎是在对他做着忏悔,看着他最愧疚的儿子,北燕皇帝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些微的动容,但是,这一次,他无疑是失败了。

苍翟的神色依旧如常,面无表情,甚至,目光都好似不屑多看他一眼,心中浓烈的苦涩浮现出来,北燕皇帝心中的无力感急速的蔓延着,这是对他的惩罚啊。

想到方才凤舞的诅咒,北燕皇帝的眸子紧了紧,他想在死前得到苍翟的原谅,还有可能吗?

心中一阵抽痛,北燕皇帝眉心皱得更紧,不,他要努力争取!如果在死前,得不到儿子的原谅,他便是死了,也不会安宁吧!

“翟儿……”沉吟片刻之后,北燕皇帝终于是开口叫出了这个他这么多年都不敢叫的小名儿,当年昭阳用她那如天籁的声音唤着‘翟儿’的声音在他的记忆中回荡,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美好得让他吃醋,让他嫉妒,可是,这声音在这么多年来的时间内,却是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记起来,让他分外怀恋。

甚至,让他想回到过去,若是回到过去,他一定不会再这般的不知珍惜。

可是,这个时候苍翟真的如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平静吗?

翟儿?他甚至记不得这两个字从这个男人口中叫出来,是怎样的感觉,但他明确的知道,自己是排斥着这个声音的。

苍翟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当年北燕皇帝对他的嫌恶与敌意,翟儿?哼,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他不习惯他这么亲昵的叫着自己!

北燕皇帝看到了他的不悦,眸光闪了闪,但是,他却很快的敛去了心中的苦涩,深深的呼吸了一一口气,继续说道,“翟儿,当年,是朕错了,朕不该仇视于你,你是朕的儿子啊,可是,朕对你娘亲的占有欲太过强烈,强烈到连她对你过度的关心,也不能容忍,朕是一个自私的男人,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你娘亲,朕都是自私的,朕今日中了此毒,朕是高兴的,朕终于可以解脱了,朕终于可以去见你的娘亲了……”

北燕皇帝哽咽了一下,顿了顿,继续说道,“昨晚,朕梦见昭阳,她还是那么美丽动人,可朕却老了,不知道,这次朕过去,她还认不认得朕。”

北燕皇帝的脸上绽出了一抹笑容,似乎是看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在对他微笑,“翟儿,你可否答应朕一个要求,这是朕最后,唯一的一个要求了。”

北燕皇帝看着苍翟,眼中的祈求更浓,可是,他却没有得到苍翟的回应。

苍翟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另外一处,好似没有听到北燕皇帝说什么一般,可是,他怎么可能会没听到呢?他这是在对北燕皇帝的漠视。

安宁伸手握住苍翟的手,她不想左右苍翟的对北燕皇帝的态度,她只希望,苍翟能够时时刻刻都知道,自己是陪在他的身边的。

感受到苍翟回握住了她的手,安宁的嘴角下意识的上扬起一抹弧度。

北燕皇帝没有理会苍翟的态度,他现在哪里还能去理苍翟的态度呢?他已经时日无多了啊!

“朕希望,朕死后,你能够将朕和你娘亲,合葬在一起……”北燕皇帝小心翼翼的说出了他的愿望,这是他最大的愿望了,他死后,要和昭阳合葬,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听到凤舞的诅咒之时,那般在意的原因,他想要得到的,一定要得到,对于昭阳的事情,他必须慎重再慎重。

只是,他的话刚说完,方才还沉默着,一点儿也不想理会他的苍翟,却是骤然开口,立即给了他答案。

“不行!绝对不行!”苍翟瞪向北燕皇帝,一连说了两个不行,以做强调,北燕皇帝说了什么?他说想和娘亲合葬在一起,呵呵……他倒是敢想啊!

苍翟紧咬着牙,所有的怒气与怨恨在这一刻彻底的迸发了出来,“合葬?你配吗?你可以和任何人合葬,唯独不能和娘亲合葬!”

北燕皇帝心中咯噔一下,虽然已经有预感,苍翟不会同意,但是,此刻亲耳听到他如此激动的拒绝在,心中还是浮出一抹失落,可是,他也有他的坚持,他的坚持不会因为苍翟的拒绝而有所动摇,“朕爱你娘亲,你的娘亲也爱朕,朕当年是对不起她,没有保护好她,可真是真的爱她,朕忏悔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吗?朕只想在死后能够陪着昭阳,让她不再孤孤零零的,翟儿,算朕求你了还不行吗?”

说着,北燕皇帝猛地起身,竟然是跪在了苍翟的面前,苍翟身形一怔,饶是安宁的神色之间,也是流露出些微的惊诧,北燕皇帝当真这么希望和昭阳长公主合葬吗?竟然为此向人下跪,他可是一个皇帝啊!堂堂一个皇帝,给人下跪,这又是怎样的坚持与决心?

“皇上……你不能这样……您是帝王,您是九五之尊,您怎能下跪?”苍寂立即上前,想要将北燕皇帝扶起来,可是,北燕皇帝确实挣脱开了苍寂。

“朕此刻不是帝王,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与父亲,翟儿,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让我和你娘亲合葬!”北燕皇帝再次开口,那神情,好似苍翟不答应,他怕是连磕头都会毫不犹豫。

这个愿望,他无论如何都要达到,前段时间,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追封昭阳为德昭瑞贤皇后,一方面是想给昭阳最高的地位,另一方面还是为了他自己,北燕国的规矩,皇帝只能和皇后合葬,所以,他如此一来,便可以堵住百姓朝臣的悠悠众口,让一切名正言顺。

如今,他是名正言顺了,但是,即便是名正言顺了,也要得到苍翟的同意,不仅仅是因为苍翟是昭阳的儿子,还因为苍翟是下一任皇帝,他的后事,都由下一任皇帝来料理,若是苍翟不如他的愿,那么,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是白费了,那样的话,他怕是连死都不能瞑目吧!

苍翟缓缓地闭上眼,静默了片刻,等到再次睁开眼之时,他的眼底所浮现的是更加浓烈的疯狂,“你说你爱娘亲,可当年,在娘亲中毒之后,你在哪里?你明明知道娘爱你,可为何不来看看她?你可知道,她虽然看着我,可是……可是,便是那个时候的我,也从娘的眼里,看到了她对你的思念与不舍,我恨你,我好恨你,我不仅仅恨你将娘亲带到北燕这豺狼窝中,让她饱受欺凌,我还恨你没有保护好娘,你也知道娘爱你吗?娘为什么会爱上你呢?你可知道,娘最后,叫着的不仅仅是我的名字,还有她的皇上啊!”

苍翟疯狂的朝着北燕皇帝怒吼着,这是埋藏在他心里多年的秘密,他不愿让任何人知道,因为他很想忽视掉娘亲在最后弥留之际,叫出的那个除他之外的名字,他有多想忽视掉,就有多恨北燕皇帝。

那个时候,他就想,为什么那个人在娘亲中毒的这么多天的时间内,连看都没有来看一眼,而娘却还要牢牢的记着他?是他造成了娘所有的不幸啊!

那个时候,他还小,不懂情到深处的浓烈,更不懂爱的身不由己,便是凭着对他的爱,娘亲竟在不断的流失着记忆的最后,或许已经忘记了他的模样,忘记了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但是,却依旧记得那个名字。

多年隐藏的秘密从苍翟的口中吐了出来,苍翟心中好似轻松了许多,又好似空了一块,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刻意的忽视着这个记忆,当它不存在,甚至在这么多年之后,重新面对着北燕皇帝的时候,不断的强调着娘亲到最后忘记了北燕皇帝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所受的折磨与不甘。

他为娘亲痛,也为自己痛,娘亲是爱着北燕皇帝的,那么,他就为娘亲恨!

可是,今天他终究还是说出了口,目光落在北燕皇帝的身上,此时的北燕皇帝呆呆的跪在那里,似乎被苍翟的最后那一句话,震惊得无以复加,整个人好似被雷劈了一下。

苍翟说了什么?昭阳在临死之时,竟然还叫着他吗?昭阳中了七星海棠之毒,那毒意味着什么,他又如何能不知道呢?慢慢的忘记最重要的记忆,知道整个人如婴儿一般空白,慢慢的失去所有的心智,如白痴一样,卑微的死去……

昭阳临死之时,还叫着他的名字吗?他以为昭阳将他忘记了,毕竟,那七七四十九天内……

泪水,从脸颊上滑下,一颗接着一颗,便是在昭阳当年死的时候,他也没有哭得如此凄惨过,男人的哭声整个大殿之中回荡,呜咽着,满是自责与愧疚。

苍寂想要上前,可是,想了想却是止住了动作,皇上需要发泄,皇上更需要解脱,没有谁比他更知道,当年皇上对贵妃娘娘的爱是多么的浓烈!

他还记得,皇上第一次看到昭阳长公主之后,回来之时,那神色之间的兴奋,他告诉他,他遇到了从天而降的仙子,遇到了值得他这一辈子去追逐,去疼爱的女子。

皇上虽然是帝王,但是,从来不曾对那个女人用过强硬的手段,但是,对当年的昭阳长公主,他却是颠覆了所有,竟是用尽近乎卑鄙的手段。

在带着昭阳长公主从东秦国回北燕的一路上,那时候的皇上,是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他的目光只追随着那一抹灿烂的倩影,好似只要是昭阳长公主想要的,哪怕是费尽千辛万苦,他也要送到他的手上。

那日花灯节之后,皇上好似变得更加珍视昭阳长公主,那时,便是他也看得出,皇上一定将昭阳长公主彻底的变成了他的女人,不然,他不会时时刻刻看着昭阳长公主之时,都是那么充满占有欲的眼神。

皇上,是太爱她了!

“昭阳……我该死!我以为……”北燕皇帝哽咽着,说是自责吗?可心中却有那么些兴奋与窃喜,昭阳终究还是记得他的啊!

猛地,一只小手移动到北燕皇帝的脸颊上,似乎是在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北燕皇帝一怔,看着怀中的小女娃,那双灵动的双眸,骨碌碌的看着他,眼神之中竟然带着些微的怜悯与同情。

就连小余儿也在怜悯同情他吗?

“小余儿,皇爷爷对不起你奶奶。”北燕皇帝握着小余儿的手,一起一句的道,不知为何,他好似觉得小余儿会听得懂他的话。

小余儿炸了眨眼,挥着另外一只手,继续替北燕皇帝擦着泪水,北燕皇帝心中浮出一丝暖意,小余儿都同情他,那么苍翟呢?

北燕皇帝再次看向苍翟,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苍翟,当年,我没有去看你娘,是因为,我一直在找七星海棠的解药,日日夜夜,不眠不休,我不能看着昭阳死,所以……”

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提过,此刻说出来,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或者是想着,苍翟能够看在这一点上,哪怕是减少些许对他的恨与怨怼,答应他方才的要求。

只是,苍翟却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并没有买账。

“那解药呢?你找到了吗?哼!”苍翟的语气变得冰冷,淡淡的扫了北燕皇帝一眼,嘴角勾起的讽刺越发的浓烈了几分。

北燕皇帝身体一怔,神色敛了下去,解药呢?七七四十九天,他终究还是失败了,天知道,在得到昭阳死讯之时,他是怎样的痛苦,他终究还是彻底的失去了昭阳!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他失去了他最爱的女子,同时也失去了他们的儿子!

那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许多人都无法忘记,据那那一晚值夜的人说,那一晚,昭阳殿内,不断回荡着男人痛苦的吼声,有人看见北燕皇帝,在大殿之中,抱着贵妃娘娘的尸体,独到天明。

第二日,北燕皇帝下令,封锁昭阳殿,不许任何人进入,而北燕皇帝一人在昭阳殿中,守了贵妃娘娘,七天七夜,有人记得在七天七夜之后,看到北燕皇帝,出来之时的狼狈与消瘦。

之后,北燕皇帝亲自安排着贵妃娘娘的后事,所有人都看着北燕皇帝的悲伤,却没有人真正的明白,他内心的痛苦。

“解药?或许,那个时候,娘最想要的,不是你的将解药送到她的面前,而是你来看她一眼,可是你……娘死的时候,是失望的,而你,便是那个造成了她失望的罪魁祸首!”苍翟一字一句,凌厉的指控,北燕皇帝以为他的苦衷就能够抵消掉什么吗?

不,不能!

北燕皇帝心中一怔,更浓烈的自责与愧疚,排山倒海的袭来,是啊,苍翟所说的,又何尝不是对的呢?七星海棠,本就无解,他所做的一切,终究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或许,他用那段时间,来陪着昭阳,昭阳也该会走得开心一些吧!

“苍翟,让我去赎罪吧!让我陪着你娘,慢慢的对她忏悔,苍翟,你就看在,我将皇位都给了你了的份上,给我这个机会,我会感激你,难道你就真的这般狠心,让我和你的娘继续如此分别下去?”北燕皇帝依然没有放弃,这一次的哀求,他的姿态放得更加低了,为了能够和昭阳合葬在一起,他就算是放下所有的尊严,他也在所不惜。

苍翟微微皱眉,眸光一凛,眼里划过一抹不屑,“皇位,你以为我在意这个皇位吗?我稀罕你的给予吗?别忘了,你方才所下的诏书,我可丝毫都没有同意。”

北燕皇帝一怔,神色微闪,苍翟竟然,连皇位都不屑吗?沉默着看了苍翟许久,北燕皇帝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是啊,苍翟这样的男子,又怎会在意他给的皇位呢?

苍翟不是他,更加不是他那些个为了皇位与权力,而争得你死我活,甚至可以不顾兄弟情谊的儿子,他所在意的,是他身旁的那个女子,还有他们的女儿。

在整个苍家,怕是只有苍翟还留有这份人性吧!其他的,都被权力给污染了!

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安宁能够遇到苍翟,无疑是幸福的,小余儿能够有苍翟这样的父亲,也是天大的福分,不像昭阳那般命苦,竟遇上他这么个男人!

他现在竟然有些后悔,以前他便是后悔没有保护好昭阳,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在遇见昭阳之后,便用尽手段,将她捆绑在自己的身旁,现在,他竟有些后悔了。

也许,没有他的昭阳,此刻已经是一个幸福的妇人,儿孙满堂!

可他后悔归后悔,却终究还是会嫉妒那个被昭阳爱上,陪着昭阳共度一生的男人!

“苍翟,皇位你必须要,为了你的妻子,为了你的女儿,你也必须要!”北燕皇帝沉声道,声音之中透着些微的虚弱,整个人好似在瞬间老了十岁。

“你若不是皇帝,皇位必定是老二的,老二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他虽然看似温和,但终究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他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倒好,若是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第一件事情,便是拿你开刀,你的妻子,你的女儿,都必定受到波及,现在,你还会说,你不要这个皇位么?”北燕皇帝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终归是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又怎会不精明呢?

对于这一点,他还是看的极其透彻的,他也知道,苍翟会接受皇位,苍翟是聪明人,对于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总是知道该如何保护,所以,他应该能够权衡到利弊,为了安宁和小余儿,苍翟只能接受他的皇位。

只是他却不知道,苍翟的能耐,便是不接受,他也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害到自己的妻女。

“苍翟,你要这个皇位么?”北燕皇帝对上苍翟的视线,再次开口问道,似乎是想从他的口中得知一个确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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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章 震惊!北燕皇帝之死!(必看)

苍翟淡淡的敛眉,嘴角依旧是那种不屑一顾的笑容,他要皇位么?

他承认,北燕皇帝所提到的,确实是他所在意的,为了宁儿,为了女儿,他理应让自己有更加高的地位,来保护她们二人,不过,便是没有皇位,他依然有能力保护好她们母女二人,但是,苍翟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诡谲流转。

“我要!”苍翟对上北燕皇帝的双眸,神色之间的诡谲更浓,既然北燕皇帝要将这北燕的天下送到他的手上,他为什么不要?他恨苍家,将苍家的天下,握在手中,似乎是一件不错才事情,不是吗?

北燕皇帝的脸上终于是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从苍翟的口中,听到了肯定的答案,他要,既然,他要,那么……北燕皇帝想到什么,正要开口,却听得苍翟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不过,别指望我会感激你将皇位送给我,你应该相信,我能够让三大望门没落,也同样能够让苍家……”苍翟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目光幽幽的落在北燕皇帝的身上,和他的视线相对,带着报复的快感,他的身体里,流着和北燕皇帝相同的血,北燕皇帝当年可以用尽手段得到娘亲,那么,他又何尝不可以用尽手段,毁了北燕?

只是,苍翟的话还没有说完,北燕皇帝便怒喝出声,“住口!”

北燕皇帝打断了他的话,不过苍翟却丝毫都不在意,反而是恣意的欣赏着北燕皇帝此刻的愤怒,愤怒吗?还是,他已经后悔了方才所下的诏书?

“你不要忘记了,你也是苍家的人,你的身体里,流着苍家的血液,你是朕的儿子!”北燕皇帝赫然起身,朝着苍翟吼道,看来,他所担心的事情,终究不是空穴来风,只是,他后悔了方才的决定了吗?不,他不后悔,苍翟有帝王之才,应该比他懂得如何做一个好君主,可是……他的恨……他对苍家,对北燕的恨,太浓烈了,北燕交到他的手上,真的只能被毁灭吗?

呵呵,北燕皇帝心中苦涩至极,以苍翟的能耐,以苍翟的决心,以苍翟恨的浓烈,便是没有将北燕交到他的手上,只要他想毁了北燕,北燕怕是也终究逃不过毁灭的命运吧,苍翟啊苍翟,无论是身份父亲,还是身为君王,自己对苍翟都没有任何办法啊!

他该说什么?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他的克星吗?

北燕皇帝此话一出,苍翟却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那双深邃的眸子中,无数的情绪流转着,似冰似火,肆意的交织着,呵呵的大笑出声,那笑声在北燕皇帝听来,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丝异样。

“你的儿子?你也好意思说,我苍翟是你的儿子?你难道忘记了,当年那个夜晚,你又对我做了什么?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驱逐出国,这便是你一个做父亲的人该做的事情?你也配说我是你的儿子!”苍翟的笑声骤然停止,讽刺的指控着北燕皇帝当年的作为,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情,眼中燃烧的火焰越发的旺盛,那一幕,在他的记忆深处,怎么也无法磨灭,每次他在累了的时候,都会一遍一遍的想起,提醒自己,他的身上还有仇恨,他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终有一天,他要站在北燕皇帝的面前,让他后悔当初做过的事情!

此刻,苍翟看着北燕皇帝,那双深邃的眸子凝满一层冰霜,这赤裸裸的指控,让北燕皇帝顿时变了脸色,苍翟看到他的模样,嘴角的讽刺更浓。

北燕皇帝身体一晃,整个人一个踉跄,往后退了数步,目光闪烁着,看向苍翟,“翟儿……”

北燕皇帝似乎是想解释什么,可是,喉头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怎么也无法将心中的话说出口,事实上,他是害怕,害怕自己将解释说出口,得到的是苍翟的不屑,苍翟恨他,这恨怕是任何解释都无法消弭的吧!

解释,又有何用呢?只不过是让苍翟更加觉得自己虚伪罢了!

北燕皇帝心中已然打消了解释的念头,可是,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苍寂,却是终于不忍皇上这般痛苦无奈,开口道,“太子殿下,你不能这么说皇上,当年皇上将你驱逐出北燕,实属无奈,你想想,那时候,贵妃娘娘刚死,你已经不再有任何保护伞,皇上忙于国事,又哪能顾及得到你?他将你赶出北燕国,事实上,是想让你远离北燕皇宫的危险,免于那些人的陷害,当年,皇上将你赶出皇宫之后,是微臣一路上保护,暗中护送你出了北燕国,即便是皇上将你驱逐,一路上,也有不少暗杀的人,若不是皇上让微臣……”

“够了!”北燕皇帝出声打断苍寂的话,目光却是落在苍翟的脸上,他想看清他的表情,可是,当看清他表情之后,他的心中好似有一把刀子在转动着,剜着他的心。

平静,苍翟有的只是平静,或许,除了平静之外,剩下的只是讽刺。

是啊,即便是他当初做着一切,是为了苍翟着想,可是,当年的事情,对于一个八岁小孩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了,没有谁比他更知道昭阳和苍翟母子之间的感情至深,在这北燕皇宫,他们才是彼此对方的精神依赖。

事实上,他可以晚些将苍翟送出去,可以不必采取如此残忍的手段,可是,他终究是自私了。

在听到昭阳死讯的时候,他已经乱了方寸,他没有多少时间,或者说,他不远将太多的时间放在儿子的身上,所以,他便只能采取如此的手段。

他只陷在自己失去昭阳的痛苦之中,却忘却了,一个八岁的孩子,如何能在母亲死后,承受如此的对待。

苍翟恨他,是应该的,不是吗?在他的年少的心里,是他给了他重重的一刀,那伤口,怕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愈合。

北燕皇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以往健硕的他,此刻,却呈现出一种说不出的老态,深深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小余儿,朝着安宁招了招手,示意安宁过去,安宁明了北燕皇帝的意思,走上前,从北燕皇帝的手上,将小余儿接过来。

“替朕好好照顾他(她)!”北燕皇帝柔声道。

安宁身体一怔,照顾她?还是照顾他?北燕皇帝是想让自己照顾苍翟吧!

这个失败的父亲,终究是愧对于苍翟的,可是,这世上,愧疚二字,太过虚无,纵然是愧疚又如何?北燕皇帝对苍翟的伤害,已经伴随了苍翟那么多年,饶是她也感同身受。

她有多爱苍翟,就有多怜惜苍翟所受的伤,从而也就有多痛恨北燕皇帝的残忍。

安宁敛眉,她自然会照顾苍翟,但是,此刻在北燕皇帝的面前,她却不想开口承诺他什么,也许,对于一个即将离世的老人,应该报以更多的宽容,但是安宁终究不是善男信女,也不屑做什么善男信女。

她是一个被仇恨折磨过的人,自然也知道心怀仇恨的痛苦,淡淡的敛眉,她能做的,就只是给苍翟支持,苍翟原谅便原谅,若是苍翟不原谅,那么,她也会陪着苍翟一起,不会原谅任何伤他之人!

安宁抱着女儿,回到苍翟的身旁,再次看向北燕皇帝之时,他的脸上太多的情绪交织着,失望,绝望,痛苦,不甘,祈求……

“苍翟,朕求你……求你可好?”北燕皇帝无力的呢喃着,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与努力。

他不用说明,对苍翟所求的是什么,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明白,北燕皇帝依旧没有放弃想要和昭阳长公主合葬的念头,此刻,他的恳求显得那般卑微,哪有半分帝王的傲气?甚至连一个男人的傲气也都没了。

苍翟沉默的看着北燕皇帝,猛地,他的身体一怔,眼中神色变幻,不因为别的,他突然想起了前不久做的那个梦,那个有娘亲的梦。

那是预兆吗?娘亲是在告诉自己,她愿意跟北燕皇帝走,愿意让北燕皇帝跟她合葬?

这个信息,一时之间,让苍翟有些无法接受,耳边不断的回荡着娘亲临死之时,所叫出的那个除了自己之外的称呼,苍翟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合葬?如果这是娘亲愿意的,那他该怎么办?

闭上眼,苍翟似乎不愿去面对这个问题,咬了咬牙,却是转身大步走出了大殿。

安宁看着苍翟的突然离开,方才,她不是没有察觉到苍翟的异常,眉心皱了皱,苍翟他怎么了?下意识的,安宁连招呼都没有和北燕皇帝打,便抱着小余儿,追着苍翟而去……

北燕皇帝看着这一家三口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大殿里,只剩下北燕皇帝和无敌大将军苍寂这君臣二人,北燕皇帝心中一阵失落,整个人瘫软的靠在了椅子上,充满了无力感。

“皇上……”苍寂开口叫道,他从年轻的时候就跟随着北燕皇帝,可以说是见证过他的许多事情,从当年登基为帝,一直到现在,他从来都不曾见到过如今日这般卑微的皇上,也从来未曾见到过如今日这般绝望的皇上。

此刻,那个生杀予夺的帝王,好似根本就不存在了一样。

是苍翟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给毁了吗?他们明明是父子,为何关系却是这般的僵持?

“苍寂,别怪苍翟,这是我应得的。”北燕皇帝似是看出了苍寂的心中所想,缓缓的开口道,“苍寂,你跟随朕多年,朕更多的时候,是将你当兄弟看待的,在这北燕国,你是朕唯一的心腹,也是唯一全心全意忠心于朕的人,朕命不久矣,你是无敌大将军,手中有兵权,朕殡天之后,对你唯一的请求,就是希望你能够辅佐苍翟,坐稳这个江山,你要想对朕忠心一般,忠心于他!”

“皇上,太子殿下他恨北燕,若是……”苍寂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满脸担忧的看着北燕皇帝,他不否认,苍翟无疑是这几个皇子当中,最为优秀的一个,他有帝王之才,帝王之风,可是,他却也不得不担心一些事情,他害怕今日五皇子苍澜的话,一语成戢。

若是北燕国交到苍翟的手上,真的被他毁灭了,该如何?

“够了!”北燕皇帝再次打断苍寂的话,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担心呢?所以,他让老二苍焱为贤亲王,或许会对苍翟还有些制衡的作用。

心中浮出浓烈的苦涩,他这一辈子,矛盾的时候太多了,就是这性子,害了昭阳一生啊!

听天由命吧!他这般安排,若是苍翟真的要毁了北燕国,那也只能是他犯下的罪,而到列祖列宗面前请罪的,也会是自己!

“答应朕,你会全力辅佐苍翟,忠心于他!”北燕皇帝看向苍寂,目光热切而坚定,他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好似只有得到这个答案,他才能安心一般。

苍寂和北燕皇帝对视了片刻,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朗声道,“臣会如皇上所愿,全力辅佐新皇上!”

北燕皇帝得到苍寂的答案,脸上终于是绽放出了一抹笑容,和苍寂君臣这么多年,苍寂的为人,他还是知道的,他便是对别人虚伪,也从来不会对自己撒谎,既然他已经做了承诺,他便会好好的去做到。

了却了一桩心事,北燕皇帝呼出了一口气,敛了敛眉,继续道,“朕殡天之后,你便想办法将我火葬吧!”

“皇上,这怎么行?”苍寂不可思议的看着北燕皇帝,北燕国的风俗,土葬为佳,火葬那算是尸骨无存,这可是不吉利的,北燕国历代的皇帝,都会建造宏伟的陵墓,入驻皇陵,皇上竟要火葬,这怎么行呢?

北燕皇帝倒是没有理会苍寂的反对,想到什么,浓墨的眉峰皱得更紧了几分,摇了摇头,似吩咐苍寂,又似在在言自语,“罢了,还是不要为难你了,苍翟这性子,他所决定的事情,又怎会你容许你动什么手脚,别让你们生出了嫌隙,这事情还是让朕自己来吧!”

北燕皇帝呢喃着,似乎是已经做了决定,下了决心。

苍寂看着北燕皇帝,对于这句话,甚是不解,想要开口问询问,却听得北燕皇帝的吩咐声再次响起,“苍寂,明日早朝之后,随朕去一趟皇陵吧!朕想看看昭阳!”

苍寂皱眉,“是!”

皇上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去看看最心爱的女人,哪怕是她的坟墓,他便是不能和她合葬,心中也该是有一个安慰吧!

北燕皇帝交代完毕,便示意苍寂下去,一个人留在大殿之内,这一夜,整个皇宫,乃至是整个昌都城,知道皇上中了七星海棠之毒,命不久矣的所有人,府邸都是一片通亮,这一夜,似乎谁也无法入眠。

而在皇宫里,北燕皇帝的寝宫中,亮起了许多花灯,后世有宫人提及此事,只说当晚北燕皇帝独自一人在挂满了花灯的院子中,一个人弹着琴,据传,那首曲子,曾是被追封为德昭瑞贤皇后的贵妃奶娘,当年最爱弹奏的一首曲子。

后世又传,那晚有人看见一绝色女子,在花灯之中翩然起舞,就好似灯中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翌日一早,天还没有亮,皇城外,各个官员的轿子便陆续到了,他们都没有忘记昨日皇上的吩咐,今日还要早朝,皇上如今的身子,怕是支撑不了太久的早朝了吧!

开始的几天还好,忘记的东西还少,越是到最后,便越是会忘记一切,或许,他最后怕是要连自己皇上的身份也要忘得一干二净。

皇宫的门按时开启,官员们有条不紊的进了皇宫,照着熟悉的路径,到了金銮殿上。

金銮殿上,北燕皇帝甚至比他们还早的到达了这里,平日里都是众臣子在这里恭候皇上驾临,今日,倒成了皇上等他们了,所以,看到皇位上坐着的那个帝王之时,众人都是愣了愣,但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大家也都恢复如常,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如往常一样,上奏,请示。

北燕皇帝好似没有中毒一样,早朝顺利的进行着,直到皇上的贴身太监,一声高喊,“退朝!”之时,众人才都愣了愣,猛地不约而同地跪在地上,高呼着皇上万岁。

但此时此刻,这“万岁”两个字却是显得极其的讽刺,一个命不久矣的帝王,如何担得起万岁两个字?

万岁?谁又能达到这个境界?

“以后,各位要效忠新皇,若是有谁敢暗中作乱,朕便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他!”北燕皇帝的声音在金銮殿上回荡着,众人听着,只觉得身体有一阵阵的寒意窜过。

“臣等遵旨!”众大臣齐声高呼。

北燕皇帝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一扫而过,没有一处遗漏,随即,大步走出了金銮殿。

北燕皇帝出了金銮殿之后,丝毫都没有停歇,便坐上了马车,在苍寂带着一部分御林军的护送下,朝着皇陵的方向而去,一路上,北燕皇帝坐在马车上,都极其沉静,眉心一直深锁着,手指甲掐入皮肉,好似在故意让自己痛一般。

马车很快便到了皇陵,北燕皇帝下了马车,再次踏入这里,他的心情异常的激动,自从苍翟到了北燕国之后,北燕皇帝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他虽然没来,但却并不代表他不思念这个地方。

“皇上,臣陪您一起……”苍寂走到北燕皇帝的面前,请旨道。

北燕皇帝却是摇了摇头,“朕不希望人打扰,苍寂,你带着御林军,现在就返回城内去,朕身中剧毒,朝中的官员们,虽然一个个都服服贴贴的,可是,他们内心在想些什么,你我都不知晓,这是非常时期,朕能够相信的,也只有你了,朕要你带着御林军,一定要维护好皇城的秩序,如若有人胆敢作乱,一律格杀勿论!”

苍寂皱眉,“可是,皇上……您一个人……”

“苍寂,是不是朕要死了,连你也不听朕的话了?”北燕皇帝眼里划过一抹不悦,终究是帝王,稍微一拔高语调,那凌厉的霸气便彰显了出来,让人为之震慑。

苍寂身体一怔,猛地跪在地上,“不,皇上,微臣……微臣遵旨就是!”

苍寂咬了咬牙,这个时候,他虽然不放心皇上,但是,却也不得不听皇上的吩咐,便是皇上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赴死。

北燕皇帝满意的一笑,“好了,既然这样,那就快去吧!朕有你这么一个臣子,是朕的福气!”

苍寂鼻尖一酸,饶是他这个强硬汉子,此刻也禁不住想要哭泣,但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皇上一定不会希望看到一个懦弱的他,不然,他又如何值得让皇上这般信任呢?

苍寂起身,翻身上马,再一次看着北燕皇帝,对上了北燕皇帝的笑脸,不知为何,北燕皇帝脸上的笑容个,竟让他觉得有些不安,但他却抓不住这不安是来自于哪里,苍寂敛了敛眉,朝着北燕皇帝道,“皇上,微臣等会儿来接皇上!”

北燕皇帝眸光闪了闪,微微点了点头,苍寂这才策马转身,带着御林军,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去……

等到御林军的身影走远,北燕皇帝才收回视线,转身对着贴身太监吩咐道,“吩咐下去,准备一些柴火,送到墓前去。”

那贴身太监,自然是知道皇上口中的“墓前”指的是哪里,皇上来这里,就是祭拜德昭瑞贤皇后的啊,可是,往日里每次皇上来这里,需要的就只有琴和煮茶的用具,那是每一次都必备的,可是,今日为何皇上竟然要柴火?

虽然知道身为一个奴才的本分是不过问主子的事情,只需要听命于主子便可,可是,贴身太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皇上,您要柴火是要做什么?”

要柴火是要做什么?北燕皇帝望了望天,开口道,“天冷了,昭阳会不会怕冷?”

他能够陪着她,如曾经那样,替她暖暖身子也好啊,心中浮出一丝苦涩,昭阳冰冷的尸体,已经在这冰冷的墓中躺了这么多年,他现在才想着她会不会冷么?

北燕皇帝丢下这一句话,叹息了一口气,朝着昭阳的陵墓走去,留下依旧呆愣着,似乎是在思索着北燕皇帝的话到底丝毫什么意思的贴身太监,还站在原地,直到北燕皇帝走了老远,他才回过神来,立即吩咐皇陵中的那些守卫准备皇上需要的东西——柴火!

昭阳的陵墓前,那里已经摆好了一套煮茶的用具,那是稍早皇陵的守卫在得知皇上要来时,事先就准备好的,而那一把琴,虽然不是昭阳最爱的那把焦尾,但也是一把名琴,此刻正摆在距离墓碑不过几步之遥的地方。

北燕皇帝站在陵墓前,看着陵墓上的那几个字,这是他当年亲手刻下。

北燕皇帝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走到更靠近墓碑的地方,北燕皇帝席地而坐,在这里,他不是一个帝王,只是一个男人,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北燕皇帝拿着煮茶的用具,手法熟练的煮着茶,一边煮茶,一边口中喃喃着,“很久没煮了,我的手艺肯定又退步了,哎,无论我曾经是怎么努力的练习,都煮不出你所煮的味道,昭阳,我好想念……好想念,那些有你陪伴的时光,我……”

说到这里,北燕皇帝有些哽咽,甚至有些说不出接下来的话,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我当初没有好好的保护好你,老天便让我一个人啃噬着孤独,我想陪你,可是,手上却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昭阳,你可知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许这样很好,老天帮我做了决定,让我得以解脱,昭阳……”

北燕皇帝煮好了茶,斟了两杯,一杯摆在昭阳的墓前,一杯端在自己的手中,朝着昭阳的墓碑举杯,看着那墓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继续开口,“昭阳,还记得第一次在飞花小筑遇见你之时……”

北燕皇帝说话之时,脑中也跟着闪现着各个画面,猛地,只见北燕皇帝的身体一怔,手中的茶杯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碎裂一地,而北燕皇帝却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回过神来的他,神色慌张了起来。

“不……我记得……我记得第一次遇见你……”北燕皇帝口中呢喃着,眼神焦急,怎么可能?他……他竟然想不起那个画面了,他们是怎么遇见的……

北燕皇帝努力的思索着,连头都痛了,可是,他却依旧记不起来,神色越是慌张,这些记忆对他来说,是何等的重要,没有谁比他自己更加清楚了,“对,飞花小筑……是在飞花小筑……”

可那一日,飞花小筑里面发生了什么?

“啊……”北燕皇帝痛苦的吼出声来,他忘记了,中了七星海棠,会慢慢的忘记那些最舍不得忘记的记忆,那中痛苦,便是如此刻这般吗?

“昭阳……昭阳……”北燕皇帝扑倒昭阳的墓碑上,伸手将昭阳的墓碑抱住,口中不断的呢喃着昭阳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好似在加深自己对这个名字的记忆。

无边的痛苦如潮水一般的涌向北燕皇帝,他虽然一早就有心理准备,会忘记许多事情,可是……真的忘记了,这痛苦,却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的。

他忘了和昭阳的相遇,接下来又会忘记什么?北燕皇帝从未有过的恐惧,似乎要将他彻底的淹没。

当年,昭阳是怎么度过这段时间的?当她发现,又忘记了一件事情的时候,那又会是怎样的无助?

自责将北燕皇帝笼罩着,“昭阳,我该死,我该陪着你的……我该陪着你的啊!”

北燕皇帝一拳一拳的打在自己的身上,他自责,他害怕,他不想忘记!

猛地,北燕皇帝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身体微僵,伸手摩挲着墓碑上“昭阳”这两个字,坚定的开口,“昭阳,我不会忘了你,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忘了你!”

“昭阳,我愿意用我来世之后的生生世世来换和你来世的相遇,我希望能够再遇见你,我不再是帝王,哪怕是你不爱我,哪怕是远远的看着你,也请容许我陪你走完一世,来赎我的罪孽……”

“昭阳,我最大的愿望,便是和你合葬在一起,可是,儿子不同意啊!”北燕皇帝闭上眼,任凭眼中的泪水从脸颊滑落,一滴一滴,滴在昭阳的墓前。

“昭阳,你是不是在等我?从儿子的口中,得知你临死之时,还叫着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你还是记得我的……我不会忘记你,我绝对不要忘记你……”

北燕皇帝哽咽着,呢喃着,将脸贴在昭阳的墓碑上片刻,随即踉跄着起身,整个人好似一个醉酒的人一般,踉踉跄跄的走到稍早吩咐人准备好的柴火旁。

北燕皇帝方才已经遣散了众人,昭阳的墓碑和皇室的主陵墓群,有一段距离,独独剩下一个人的他,此刻一边呢喃着什么,一边将柴火慢慢的架起来,过了片刻,所有的柴火被架成了一个一人高的台子,北燕皇帝站在那架好的柴火面前,看着昭阳墓碑的方向,“昭阳,儿子不让我和你合葬,可我真的不想再和你分开,我们已经分开得太久太久了!昭阳,我有我的办法,和你在一起!”

说到此,北燕皇帝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容,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火把,北燕皇帝转身,一步一步的爬上了用柴火架好的台子上,缓缓的躺在上面,自始至终,北燕皇帝都是笑着的,但脸上却是残留着方才未干的泪水。

“昭阳,我不会让自己忘了你!”北燕皇帝再次说道,他不会让自己忘了她,所以,他一早就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反正不过是一死,他不愿在不断忘记的痛苦中受折磨,宁愿让自己在记忆完整的时候,离开这个世界,带着对昭阳的美好记忆离开,可是……他唯一的失望,就是忘记了和昭阳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到底该是怎样的?北燕皇帝皱了皱眉,再努力的去想,可是终究是记不得了,已经失去了这个记忆,他不愿再失去其它的,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手猛然一松,原本高举在手中的火把掉落下来,只听得轰的一声,干柴碰上烈火,越烧越旺,将整个柴火架起的台子全数包围着。

烈火将北燕皇帝团团的围住,烧到了他的衣裳上,北燕皇帝却是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睁着眼,脸上带着笑,泪水早已经被烈火烤干,猛然间,他好似看见火光之中,一张让他眷恋了一生的容颜,依旧笑得那般美丽动人……

“昭阳……”北燕皇帝朝着那张脸伸出手,烈火已经窜到了他的手上,空气中,不断的发出吱吱的声音,分不清那是烈火焚烧柴火时发出的声音,还是焚烧人的身体时发出的声音……

安宁和苍翟赶来之时,火刚燃烧不久。

事实上,苍翟昨夜一直想着那一天晚上所做的那个梦,一夜无法入眠,安宁自然是陪着他一起,而今日一早,苍翟突然决定想来看看娘亲,他似乎是想想清楚,到底该如何对待北燕皇帝那一个合葬的要求。

合葬?他是不愿意的,他恨那个男人,又怎能让他如愿以偿?可是,他却爱着娘亲,娘亲的意愿,他能违背吗?他舍不得让娘亲失望,就像舍不得让宁儿失望一样,所以,他想亲自来娘亲的陵墓,寻找答案。

在到了皇陵入口,他就已经看到这边有不正常的烟雾升起,这是娘亲陵墓的方向,所以他尤为紧张,他匆匆的带着安宁跑过来。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北燕皇帝竟然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是为了什么?精明如苍翟和安宁,便是一想也能够明白。

“昭阳……”他们听见了北燕皇帝在伸出手时那一声呼唤,随后所看到的,便是大火吞噬了一切。

“皇上……”跟着赶来的侍卫以及贴身太监等人,看到这一幕,都是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皇上让准备的柴火,竟是这个用途,皇上怎能……

那炙热的烈火烧在人的身上,会是怎样的痛?皇上难道感觉不到吗?竟用这样惨烈的方式……

“快,快救驾!”贴身太监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的吼道,侍卫们立即想要冲上前去,可是……

“站住!”

众人顿住脚步,看向喊出声的那人,那人竟是站在下一任皇位继承人苍翟身旁的女子——原来的宸王妃,以后,怕该是北燕国的皇后了。

“皇上选择了这条路,让他安稳的走下去吧!”安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越来越旺的大火之上,北燕皇帝本来就命不久矣,也许这种死法,对他来说,是最幸福的,能够死在昭阳长公主的墓前,能够在还没有忘记那些他珍视的记忆的时候,完整的死去。

所有的在场的侍卫宫人都是一怔,看向那大火,他们也很怀疑,即使是现在去救,救出来的皇上,还有命在吗?

皇上选择了这条路,就让他安稳的走下去吧!

众人的耳边都不断的回荡着这句话,齐齐跪在了地上,掩面哭泣着,似乎是在恭送着他们的皇上离开这个世界……

哭声在天际回荡,火光照耀进云霄,照红了每一个人的眼,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在那一团燃烧过后的废墟堆上,原本的北燕皇帝早已经不在。

众人看着这一切,哭得更是大声,他们知道,皇上是彻底的没了,化成了那一堆白灰,静静的躺在那里……

“太子殿下,奴才请旨,请太子殿下让奴才去将皇上的骨灰收敛好。”贴上太监满脸的泪水,跪在苍翟的面前,哽咽着道,虽然没有正式册封太子的仪式,可是,自从昨日皇上下诏宣布宸王苍翟便是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之时起,苍翟就已经是名符其实的太子了。

北燕国的太子,不久之后,他们应该唤他为皇上了!

苍翟眉心微皱,此刻,他的心里亦是震惊的,震惊于北燕皇帝的决绝,收敛骨灰,收敛骨灰吗?

苍翟闭上眼,似乎是平息着自己的心情,那个他恨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终于死了吗?他要求的合葬呢?自己终究是没有同意啊!

他无法原谅,所以,无法答应……他今早曾想,若是合葬是也是娘亲的意愿,那么,为了娘亲,他或许会退让,但仅仅是为了娘亲而已,并不是因为他的原谅。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决定,眼前的一切……

“去吧!”苍翟睁开眼,吩咐道。

话刚落,就连那贴身太监还没有来得及起身,猛然的一阵狂风吹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而在那阵狂风之下,北燕皇帝的骨灰赫然被带起,在空中几个旋转,飘散开来……

众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皇上的骨灰被风吹走了,不,不是被风吹走了,而是在空中飞扬着,盘旋着,这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风停了下来,空中飘着的骨灰慢慢的落下,飘落在那一个陵墓的四周,一切归于宁静……

安宁看着这一切,这才是北燕皇帝真正的意愿与目的吧!

苍翟不同意他和昭阳长公主合葬,他便用这样的方式,和昭阳长公主“合葬”在一起!

心中微动,安宁几乎是下意识的上前,走到那一架琴旁,手拨动着琴弦,瞬间,一首曲子悠然婉转的在空气中响起,安宁悦耳的声音,低声吟唱……

“夏之日,冬之夜。

百岁之后,归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

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苍翟听着那悠悠琴声,脑海中浮现出那日所做的梦,眼前,他似乎看见娘亲温和的笑容,如梦中那般,站在北燕皇帝的身旁,朝着他微笑……

“娘,这便是你的选择么?”就像当初她临死之时,也还唤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一样,娘,你的爱,原来也是这般的炽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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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五月二十,520,嘿嘿~记得大声说爱哟~

226章 惊人选择,拥立新皇赤裸威胁!

琴声不停的回荡着,安宁一遍又一遍的吟唱着这首《葛生》,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於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北燕皇帝以这样决然的方式,和昭阳长公主相守,他的世界,终于静了吧,没有了国事,没有了后宫那些女人的勾心斗角,他终于可以不再徘徊于许多事情之间,他终于可以陪着心爱的女人了。

弹琴、煮茶,赏花灯,继续做着那些见证了他们之间爱情的事情……

昭阳长公主的陵墓前,在场所有的侍卫和宫人,都静静的看着那飘飞着的骨灰,均匀的落在坟上,猛然,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仅仅是过了片刻,一骑骏马便飞奔而至,骏马上的人,脸色阴沉,目光如炬,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将北燕皇帝送到皇陵,又被北燕皇帝支开了的无敌大将军——苍寂!

他的手紧握着缰绳,好似恨不得能够飞到德昭瑞贤皇后的陵墓前,他后悔了,被皇上遣回去的时候,他一路上都是满心的不安,可是,他身为臣子,习惯了遵守皇上的命令,皇上让他回去,他必须回去,可是,当看到这边燃起的大火,冒起的浓烟之时,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

第一时间,他想到了折返回来,可是,那时,他想起了北燕皇帝对他的交代与信任,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做了一些安排部署,才折返而回。

苍寂翻身下马,四处寻找着北燕皇帝的身影,朝着众人大吼,“皇上……皇上呢?”

苍寂锐利的眸子,扫视着那些守陵墓的侍卫以及皇上带来的宫人,那神情,好似要杀人一般,但事实上,他却已经猜到了什么。

“皇上……驾崩了!”贴身太监哽咽着。

苍寂高大的身躯一晃,险些稳不住自己的身体,皇上驾崩了?苍寂看向那一堆废墟,以及空中依旧残余着的粉末,想到皇上昨日里对他的吩咐。

“苍寂,朕殡天之后,你便想个办法,将朕火葬了吧!”

“罢了,还是不要为难你了,苍翟这性子,他所决定的事情,又怎会你容许你动什么手脚,别让你们生出了嫌隙,这事情还是让朕自己来吧!”

火葬?原来皇上……苍寂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泪水从脸颊上滑下,“皇上,你怎不让苍寂送你一程?”

跟随皇上这么多年,他又怎会不了解皇上的性子呢?可是,他还是大意了,皇上竟然选择这样的火葬,他是活活的将自己烧死了啊!

火葬,在德昭瑞贤皇后的墓前火葬,皇上只是希望陪着心爱的女人吧!

苍寂紧咬着牙,似乎是在刻意的压抑着什么,可是,仅仅是片刻的时间,苍寂的脸色却是恢复了些许,赫然起身,走到苍翟的面前,抬眼对上他的视线,眸光如剑,眼神中神色变幻。

苍翟皱眉,苍寂对北燕皇帝的忠诚,他又怎会看不出来,他应该是将北燕皇帝的死,归咎到了他的身上吧!

他会如何?杀了自己,替他的皇上报仇?从这双眼里,他看到了他对自己的不满与气愤。

气愤么?不满吗?可是,北燕皇帝选择这条路,完全是他自己的决定,和苍翟又有什么关系呢?北燕皇帝只是没有等到苍翟为娘亲所做的退让而已。

两个男人,对峙着,气愤分外的诡异,在场的守陵侍卫,以及苍寂所带回来的御林军,都看着这一幕,他们不得不承认,在气势上,饶是这个曾经征战沙场的无敌大将军,也明显弱了苍翟许多。

终于,片刻的时间,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苍寂闭上了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再次睁眼之时,他的眼里已然敛去了方才所有的神色,剩下的就只有平静。

砰地一声,在所有人诧异的视线中,苍寂竟然是单膝跪在了苍翟的面前,饶是苍翟和安宁看了,眼底都因为他的举动,而闪过一抹惊诧。

苍寂这是为何?

苍寂为何会如此,下一刻,众人便有了答案。

“太子殿下,微臣方才已经让人将皇宫团团围住,虽然加强了戒备,但这非常时机,还是请太子殿下速速回宫,主持皇宫事宜,国不能一日无主,恳请太子殿下,早日登基!”苍寂清朗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飘进所有人的耳中,让人都情不自禁的朝着这无敌大将军多看了一眼,心中亦是油然而生一种钦佩。

他们都以为无敌大将军是一介莽夫,可是,此刻看来,却是不然,这个时候,他竟然想到的是北燕的政局,众人也没有想到,在这之前,苍寂已经做了这些安排。

苍翟看着苍寂,深邃的眸中变了又变,他不得不承认,苍寂对北燕皇帝的忠心,值得人赞许,这应该是北燕皇帝对他交代了什么吧!

敛眉,苍翟努力让自己的心里平静下来,苍寂说的不错,这个时候是非常时期,北燕皇帝昨日虽然下了诏书,二皇子苍焱也已经被封贤亲王,但他的野心,依旧没有消弭,他怕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该如何钻空子,来扭转现在的局面,为今之计,关键是早日登基!

苍翟深邃的眸子微眯着,深深的看了那墓碑的方向许久,沉吟片刻,朗声道,“回宫!”

北燕皇帝,这一次你赢了!

娘,既然这是你的选择,翟儿尊重!

守皇陵的侍卫,全数跪在地上,齐声高呼,“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还未正式登基,但在他们看来,苍翟已然是皇帝!

安宁听着了吟唱,起身朝着苍翟走去,和他目光相对,安宁看到苍翟眼里异常的平静,但是,越是这样的平静,安宁越是觉得苍翟的心里越不能平静。

他又如何会不了解苍翟呢?北燕皇帝这样决然的举动,让自己震撼,也是让苍翟意想不到啊!

想到昨日苍翟睡不着的原因,安宁敛眉,走到苍翟的身旁,自然而然的如往常一样,将自己的手交给他,二人的十指紧扣,视线相对,安宁轻柔的声音在苍翟的耳边响起,“这是他的选择,和你无关!”

苍翟嘴角微扬,宁儿的意思,他又如何能不明白?宁儿是在告诉他,即便北燕皇帝再是惨烈,这也是北燕皇帝自己的选择,所以,他无需自责愧疚。

他的心里自责愧疚吗?苍翟敛眉,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安宁的手,脑中浮现出那日梦中,娘对他说的话,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拉着安宁,朝着皇陵之外走去……

昌都城内,二皇子府,自从昨日从小余儿的满月宴回到府中之后,苍焱便闭门不出,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昨日发生的事情,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纠缠着,怎么也挥之不去,母后的死,父皇的决定,让苍焱几乎是想要杀人。

可是,没有谁比他更知道这个时候冷静的重要,父皇中了七星海棠之毒,最多活不过七七四十九天,也就是说,再过了七七四十九天,父皇一殡天,那么整个北燕国的天下,便是苍翟的了,一想到苍翟登上帝位的样子,苍焱的心里就万分不是滋味儿。

虽然父皇对他的以后做了安置,而他也接受了,可是,他内心里真的满意吗?不,不满意,他的目标是皇位,一个贤亲王,又如何能够满足得了他呢?

他之所以接受,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他不会放弃对皇位的争取,永远不会,尤其是皇位还是落在苍翟的手上,那么,他更加要夺过来了。

这段时间他能做什么?想到父皇所中的毒,也许,他能够利用一下也未尝不可,只要苍翟还没有登基,那么一切都还好办些,对,只要他还未登基为帝,所以,在父皇死前,他都还有很大的机会!

想到此,苍焱的敛去了眉宇之间的阴沉愁绪,嘴角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心情也顿时舒畅了许多。

苍焱起身,高大的身躯正准备走出这个关了他这么长时间的书房,他决定,即刻进宫见父皇,这个时候,父皇时日无多,他这个做儿子的,理应伺候在侧,以尽孝道。

只是,门刚被打开,二皇子府的管家便匆匆的朝着这边赶来,神色之间的皇上,是他从来都未曾见到过的,苍焱皱了皱眉,能够成为他二皇子府的管家,他的性子,自然是内敛的,今日为何这样仓皇失措?

“发生了什么事?”苍焱厉声问道,心中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神色之间不复方才那般轻松。

管家想到方才听到的消息,神色慌张的道,“不好了,皇上驾崩了!”

苍焱顿时只觉得脑袋一懵,整个人好似被雷劈中了一般,僵在当场,似乎是不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看着管家,再次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管家微微皱眉,“奴才方才在外面听到消息,皇上去了皇陵,在皇陵殡天了。”

苍焱身体一晃,整个人倒退了数步,幸亏有身后的墙壁挡着,不然,整个人怕是要摔在地上。

“殿下,你节哀顺变啊,皇上定也不希望看到殿下为为了他多过伤心。”管家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惨白,出声劝慰道,殿下受打击的模样,便是他看了,也禁不住为之动容。

可是,他所以为的二皇子殿下为皇上的死伤心,真的是猜对了吗?不,不尽然,他不知道,此刻二皇子苍焱的心中,所想着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消息,让苍焱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毕竟,方才他还想着趁着父皇还没死的时候,暗中寻找机会,伺机而动,可是,他却没有料到,父皇竟然在这个当口,殡天了。

那意味着什么?苍焱心中是再清楚不过的了,现在他该怎么办?父皇一殡天,那么,苍翟就该接任皇位了呀,他还有机会吗?

想到此,苍焱的神色更加的慌张了起来,他的心里充满了不甘,看向管家,苍焱急切的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皇不是还有些时日的吗?怎么会这么突然?”

这事情无疑是让他措手不及啊!

“回殿下的话,奴才听说,皇上是想念德昭瑞贤皇后,所以……所以才……”管家似乎是在寻找着更好的词语,来表达他的意思。

不过,苍焱却是明白了,父皇是太想念那个女人,所以,迫不及待的寻死吗?

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苍焱想到了昨日母后的死,同样是女人,同样是父皇的女人,为何待遇就如此的天差地别,同样而是儿子,同样是父皇的儿子,为何,他和苍翟二人,苍翟就该为帝王,而他却只能为亲王?

帝王和亲王之间,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可是,那权力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真的就甘心被苍翟踩在脚下吗?不,他不甘心,他怎能甘心?苍焱紧咬着牙,眸中风云变幻,“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

管家皱了皱眉,如实回答道,“据说,太子殿下也去了皇陵,这个时候不在皇宫里,奴才想,太子殿下怕是去处理皇上的遗体去了。”

他们只听闻皇上殡天的消息,却是不知道,北燕皇帝的遗体根本就早已经不存在了。

苍焱好似捕捉到什么,眸子一紧,眸光闪烁着,那“太子殿下”几个字,在他听起来,尤为的刺耳,不过,此刻他却是要将注意力放在其他的地方,苍翟也是去了皇陵吗?不在皇宫里,那么……

苍焱想到什么,眼底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召集家臣,跟本皇子进宫!”

在苍翟回宫之前,这或许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皇位,他可不甘心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苍翟坐上去!

心中下定了决定,苍焱丢下这一句话,大步走出了二皇子府,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而此时,另外的一个皇子府邸,那是六皇子苍璘的住所,六皇子府中,各个下人们都十分的忙碌,不为别的,只为了昨日皇上下的诏令,过了今日,六皇子殿下就该搬到其他的府邸去了,过了今日,六皇子虽然流有皇室苍家的血液,但却已经不再会和皇室有丝毫的关系。

六皇子府邸的下人们对于皇上的这个决定,尤为的不理解,皇上竟然这么对待六皇子啊。

可是,他们又怎会知道,北燕皇帝的真正用意?

当北燕皇帝殡天的消息传到六皇子府邸的时候,六皇子正在这个院子中闲逛着,似乎是想要对这个自己住了多年的府邸,做一下告别。

六皇子苍璘听到那个消息,整个人也是愣在当场,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只是,在片刻之后,六皇子却是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

猛地一下跪在地上,朝着天际吼道,“父皇,这便是你一早做好的打算吗?难怪,难怪昨日,你只准儿臣多留一天,父皇……儿臣来不及和父皇父慈子孝,便已经没了机会,父皇……儿臣会听您的安排,从今之后,儿臣和北燕皇室,再无瓜葛!”

说完,苍璘重重的朝着皇陵的方向,磕下了三个响头,默默的起身,苍璘对着府中的下人吩咐道,“快些收拾,明日,所有人跟随着我,离开六皇子府!”

话刚落,便听得有家丁匆匆的赶来,苍璘看过去,当看到跟在家丁身后而来的人的时候,眉心不由得皱了皱,他?他这个时候来他的六皇子府,有何贵干?

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六皇子苍璘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来人,那来人不是他的二哥又是谁?

他曾经追随的二哥,但却因为某些原因而决裂了的兄弟!

苍焱本是要去皇宫,可是,在路上,他却朝着六皇子府邸折返了过来,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帮手,而苍璘,无疑会是一个好帮手,只是……

“六弟,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你真的要离开?”苍焱紧皱着眉峰,在将所有的下人遣散之后,独独剩下苍璘和他二人的时候,苍焱开口问道。

“二哥,苍璘不过是遵循父皇的遗愿而已。”苍璘面无表情,虽然以前他们兄弟二人很亲,那么,在经历了那一件事情之后,二人的情谊也早已经不复昨日。

“六弟,你不能走,二哥需要你的帮忙。”苍焱上前一步,急切的道。

苍璘皱眉,“二哥说的是哪里的话,苍璘何德何能,如何能够帮得到二哥呢?”

“六弟,难不成你就真的想看着苍翟登上帝位,你别忘了,你曾经是多么不喜欢他!”苍焱故意提起从前,不过,他的话却是招来苍璘的淡淡一笑。

事实上,他对苍翟的不喜,完全是来自于苍焱的影响,像他这么一个和权力中心并不紧密的人来说,他不喜苍翟干什么呢?只不过是因为当初他支持二哥争夺帝位,所以,便将苍翟看成了敌人。

后来经过了教训他才知道,和苍翟为敌,是一件多么不明智的事情。

“二哥,你还是走吧,六弟我帮不上你的忙,谁当皇帝,对我来说,都不具任何意义。”苍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下了逐客令。

苍焱眸子一紧,没有想到,苍璘这般决然拒绝,看来,他的六弟,早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六弟了啊,想到那件事情,苍焱眼底微微闪烁,“你当真那么介意当初的那件事情吗?”

苍璘挑眉,介意吗?也许他比起介意那件事情,更加明确一件事情,不能和苍翟为敌,另外,他的二哥为了权力,对手都可以痛下杀手!

“二哥,你走吧!”苍璘再次开口道,这一次,苍焱的脸色变得更是难看了几分。

苍焱深深的看了苍璘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六弟,那就祝你以后的日子,安享太平!”

说罢,苍焱便转身,眼底一道凌厉的光芒激射而出,六弟啊六弟,看来,你我终究是无法回到从前,既然这样……苍焱眸子一紧,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想要离开这北燕皇室的权力漩涡,独善其身吗?不,他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看着苍焱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视线之中,苍璘的眉心也是紧皱着,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他跟随二哥这么多年,他的性子,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今日,他说服不了自己,那么,他们以后,便只能是敌人,若是二哥成了皇上,那么……

心中一怔,咯噔一下,苍璘眼底划过一抹深沉,看来,他要走,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了啊!

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苍璘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同一时间,北燕皇帝驾崩的消息,也是传到了皇宫之中,太后寝宫之内。

自从几个月之前,太后娘娘闭门不出之后,便是太后的房门都鲜少打开过,平日里,只有太后的贴身侍女怜儿能够进那个房间伺候,记得有一次,怜儿不在,另外一个宫女进去伺候,结果等到怜儿回来之后,却是被太后下旨,当场处死,从那之后,除了怜儿之外,没有人敢进那个房间一步。

门再一次被打开,进房间的,依旧是怜儿,在进了房间之后,门又被牢牢的关上,好似防备着什么一般。

房间里,躺在榻上的人,一脸老态,但那双眼睛,却是分外的明亮,那人一身华贵的装扮,此刻正闭目小憩着,目光往下,便可以看见那高高隆起的肚子,让整个人看上去分外的诡异。

“太后娘娘,您该起了。”怜儿走到榻前,面无表情,丝毫都没有尊敬之意。

榻上的人睁开眼,看到怜儿,立即起身,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在,双唇开合,“你回来了?哀家有些饿了,怜儿,你快些去准备一些吃得端进来。”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安兰馨的肚子,日渐长大,每天的胃口也是好极了,有时候,便是吃个不停,都不会感觉到胀,安兰馨伸手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她相信,这肚中的孩子一定长得十分的健康。

这孩子,是他唯一的筹码了啊!

怜儿却是没有下去,淡淡的扫了一眼满脸微笑着的安兰馨,轻哼了一声,“太后娘娘,现在可不是你吃东西的时候。”

安兰馨微微皱眉,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怜儿在外是太后的贴身宫女,但是,对她这个假太后,她可是没有半分礼仪的,不过,安兰馨倒也不在意,要不是因为怜儿,以及怜儿身后的那个主子,她怕是早就已经死在了真太后的手中,在那装满了五毒的池子里,被啃得尸骨无存。

她们是合作的关系,安兰馨知道,现在,自己只能依仗着怜儿以及他身后的那个主子。

“发生了什么事?”安兰馨看着怜儿,开口道,虽然发不出声音,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怜儿已经十分懂得了如何和他交流,安兰馨的唇语,不难懂。

怜儿皱了皱眉,“皇上驾崩了!”

轰的一声,安兰馨脑袋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炸了开来,皇上驾崩了?这……这怎么可能?皇上五十多,身体健壮,为何会驾崩了,这么突然?

“怜儿,你……你是在开玩笑的吧!”安兰馨扯了扯嘴角,看向怜儿,似乎是想从她的口中,确定怜儿是真的在开玩笑,怎么能不是吗?皇上怎么会突然就驾崩了呢?

怜儿冷哼了一声,“太后娘娘,怜儿再怎么样,可不敢拿皇上驾崩的事情开玩笑,这传了出去,若是和被人抓住招摇的把柄,怜儿还不得身首异处吗?太后娘娘,你是觉得怜儿当真是那么笨吗?”

安兰馨怔了怔,感受到了怜儿的不悦,她是不想得罪这个怜儿的,若是放在以往,怜儿一生气,她必定会放下身段,陪着不是,不停的道歉,可是,今日的这个消息,却是让她根本没有心思分心去向怜儿道歉。

怜儿不是在开玩笑,皇上驾崩的事情是真的了?!

可是……安兰馨想到肚中的孩子,孩子还没有来得及出生,皇上就死了,那他们母子还有什么盼头?老天怎么这么会折磨她安兰馨!

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安兰馨满心的不甘,怎么能够这样呢?皇上一死,她的孩子便是生出来,又有何用?这个时候,新皇帝怕是已经确定了吧!

“太后娘娘,皇上昨日曾经下旨,后宫所有曾经受过皇上宠幸的嫔妃,一律陪葬!”怜儿嘴角微扬,目光落在安兰馨伪装的这张属于太后娘娘的脸上,似乎是在等待着看她的反应。

话落,安兰馨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身体瞬间瘫软了下去,两眼一眯,顿时昏厥了过去,倒在榻上。

“还真是一个不济的女人,连这点儿打击都受不了吗?哼,还想在这皇宫之中生存,若不是你运气好,被主子看上了,你这条命,怕是早已经不复存在了吧!”怜儿淡淡的开口,满脸的不屑,俯下身子,拇指掐在了安兰馨的人中,仅仅是过了片刻,昏厥过去的安兰馨便重新睁开了眼。

不过,睁开眼的安兰馨,眼底却是被浓烈的恐惧笼罩着,方才她听到怜儿说了什么?陪葬?皇上真的要让受过宠幸的嫔妃陪葬?

那么她该怎么办?安兰馨目光闪烁着,满心的不安,猛地,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紧紧的抓住怜儿的手,祈求的看着她,双唇开合,“救我,我不要陪葬……我不要……”

怜儿扯了扯嘴角,眼底一抹讽刺一闪而过,淡淡的开口,“我的好太后,皇上下令的是那些受了宠幸的妃子陪葬,可没有让太后娘娘陪葬,太后娘娘,你在这里害怕个什么劲儿啊?”

安兰馨皱了皱眉,经怜儿这一提,她好似捕捉到了什么,心中的大石似乎是在瞬间落了地,方才苍白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一丝血色,是啊,她这是怎么了?关心则乱了吗?

她现在是皇太后,而不是蕙妃,皇上要那些妃子陪葬,那其中不会有她安兰馨!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兰馨再次庆幸她在那日答应了怜儿和她主子的安排,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安兰馨再次抬眼望着怜儿,“怜儿,你说,哀家现在该怎么办?”

怜儿微微一挑眉,眼底浮出一丝诡谲,“太后娘娘,您听了奴婢传来的消息,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当场昏死了过去,会有太医来看太后娘娘,然后向所有人宣布,太后娘娘不宜出门,需要静养,便是连皇上的葬礼,以及新皇帝的登基,都没有办法出席。”

安兰馨满意的点头,这个安排,无疑是最好的,她现在怀有身孕,是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若是让人看到太后娘娘挺着个大肚子,那么,她的伪装,只有被拆穿的份儿,只是……想到什么,安兰馨看向怜儿,皱眉问道,“皇上指定了谁继承皇位?”

“苍翟,那个从东秦国来的宸王,你应该是知道,他便是当年皇上的第三子,哼,失踪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一回来,倒是继承了皇位,皇上的这个决定,便是主子,都十分的不悦。”怜儿冷哼了一声,那宸王苍翟未免也太幸运了,不过,那些对皇位一直抱有幻想的几个皇子,怕更是气得无以复加。

安兰馨身体微怔,宸王苍翟?他继承皇位?那么,安宁不就该是皇后了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安兰馨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安宁为皇后?安兰馨不愿看到这个结果,为什么她们同是爹爹的女儿,安宁却有这样的好运,而她现在,却是必须伪装成一个老妇人,才能保得一条命?

她前些时日,曾听闻安宁替宸王生下了一个女儿,呵呵……二姐姐啊二姐姐,我真的好嫉妒你啊!

心被嫉妒啃噬着,安兰馨猛地好似发泄一般,手一扫,奋力的将榻旁桌子上的茶具全数扫落在地上,砰地一声碎裂声,响彻整个房间,她的脸上也因为嫉妒而狰狞的扭曲着。

怜儿看了她一眼,嘴角一扬,猛地高喊出声,“太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您醒醒,您醒醒啊!”

安兰馨微微皱眉,立即回过神来,想到方才怜儿所说的话,她已经是在演戏了吗?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看着怜儿的表演,眸子依旧是一片深沉,脑中安宁那淡淡的笑容,始终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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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之中,气氛紧绷得让人呼吸不过来,皇上驾崩的消息,以一种十分快速的速度,传遍了皇宫之中的每一个角落,宫人们皆是满面哀伤,在这个时候,谁的脸上,都不该带着笑容。

各个宫殿里的嫔妃,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是人人自危,有些甚至是昏死了过去,要知道,自从她们昨日在听了皇上对她们的安排的时候,就一直心中忐忑不安着,那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好似任何时候就会殒命的感觉确实是难受极了。

可是,她们以为至少还能享受一段人生,可是,却终究是没有想到,这么快便传来了皇上殡天的消息,这无疑也是宣布了她们的死期啊!

全部陪葬!单是想想,她们都觉得害怕,可是,她们却是依然无法逃脱这个命运。

宫门口,一条长长的队伍朝着这边进发,骏马之上坐着的人,是二皇子苍焱无疑,很快,一行队伍到了宫门口,紧闭的宫门在苍焱的面前,分外的碍眼。

“快开门!大白天的,何以关上宫门?”苍焱朝着前方吼道,眼底的深邃,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此时的他,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和,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完全判若两人。

“二哥,那你又何以带这么多人出现在这里?你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二哥想要造反吗?”一个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些微调笑的意味儿,不过,那声音的洪亮以及语气之间的讽刺,却是半分也没有掩饰。

苍焱皱眉,这个声音他虽然并不十分熟悉,但却也认得,苍焱顺着那声音看过去,赫然看见在宫门外,同样是一骑骏马之上,坐着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正是他的四弟,平日里游手好闲惯了的四皇子!

“四弟,你不在你的四皇子府待着,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苍焱眼底划过一抹不悦,这个老四,平日里虽然没有被他放在眼里,但是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显得极为不寻常,今日,他什么都必须要小心翼翼,做到万无一失。

赤骥耸了耸肩,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二哥,是我先问你的吧,怎么不答反问呢?罢了,既然二哥问了,那老四我也就不瞒了,二哥还是说中了我的心思,我就是来看热闹的呀,我那四皇子府,枯燥得跟个什么似的,不出来找找乐子,我怕是早闷死了。”

苍焱眼底的不悦更浓,他是是聪明人,又怎会相信老四的这番鬼话?

不过,赤骥却是无所谓他相不相信,并不想如此放过二皇子苍焱,看了一眼二皇子的身后,“二哥,你还没告诉老四,你这是要干什么呢?你不说,老四还真以为二哥是要造反呢!”

苍焱脸色一僵,眼神更是阴沉了几分,轻笑道,“四弟哪里的话?谁要造反?谁又会造反?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讲啊!我听闻了父皇殡天的消息,特意带了人,进宫帮忙,来操办父皇的葬礼,这是做儿子的一片孝心,若是被你这般误会了去,那父皇在天之灵,怕是要不得安息了。”

赤骥不以为意的一笑,满脸的讽刺,不过,仅仅是片刻,他便敛去了那神色,高深道,“各位听到了吗?二皇子殿下孝心可嘉,可是,二哥,你莫要忘记了,北燕的规矩,先帝殡天,由新帝操办葬礼,二哥要插上一脚,难不成忘记了父皇昨日所下的诏书?”

四皇子的话,果然是苍焱的身体怔了怔,那两条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心中暗自低咒出声:这个该死的老四,平日里什么都不管,现在倒是跳出来,和他作对了吗?

父皇下的诏书?父皇下了诏书又如何?他心中就是不满又怎样!

他方才已经得到消息,苍翟和安宁都还在回宫的路上,只要他们还未到,他就有机会,在控制住皇宫的一切之后,伺机而动。

“二哥若是忘记了,那老四我在这里提醒你一下,父皇给了二哥贤亲王的位置,皇位是属于三哥的,三哥才是有资格替父皇操办葬礼的人,名正而言顺!”赤骥继续开口道,话落,苍焱的的脸色更是难看。

名正而言顺?他苍翟名正言顺,那么他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了吗?心中的怒气赫然丛生。

想着自己的计划,苍焱的利眼微微眯起,心中多了一丝急切,“来人,快给本皇子开宫门!不然,格杀勿论!”

轰的一声,宫门被打开,苍焱心中一喜,立即勒紧了缰绳,正要准备奔入皇宫,可是,在看到那一抹身影之时,苍焱骏马之上的身体,却是怔了怔,眼神之中多了些微的不可思议,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所看到的人,正是安宁无疑。

安宁?她怎么在这里?她不是和苍翟一起,还在回宫的路上吗?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里的?这是怎么回事?安宁在皇宫里,那么苍翟呢?

苍焱神色变幻,心中有无数的疑问在盘桓着,目光落在安宁身后的人身上,脸色更是沉下去了几分,那不是无敌大将军苍寂吗?

“好一个格杀勿论,二皇子殿下,你这么急干什么?不过是晚替你开了一会儿门,你便如此兴师动众,当真是好吓人呀,我这妇道人家,可经不起你这般吓!”安宁的声音幽幽的传来,一袭白纱裹身,风吹过去,说不出的飘逸出尘,好似那降临人间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安宁在苍寂所带领的御林军的护卫之下,缓缓朝着宫门外走去,视线丝毫不惧的对上苍焱那双冰冷的眸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不屑。

果然如他们所料啊,苍寂终究还是耐不住了,不过,他想从中作乱吗?

呵呵,那就抱歉了,不能让他如愿以偿了!

227章 惨痛代价,登基为帝母仪天下!

安宁的出现,让苍焱久久无法回神,无数次在她的脸上看到过如此淡雅的笑容,可是,每一次,都好似有人会吃亏,吃亏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自己!

苍焱坐在骏马之上,看着安宁,眸子不由得紧了紧,想着怀里的那一块碎银,眼底一抹异样一闪而过,安宁,这个女子,对自己,她似乎永远都是这样的眼神,淡然,不屑,亦或者是态度冰冷,而只有面对苍翟的时候,她才是那般的温婉多情。

真是让她嫉妒啊,该死的嫉妒!

苍焱知道,这个时候,想着嫉妒是没有用的,他现在迫切想要弄清楚的是苍翟的情况,安宁从皇宫之中出来,那么是不是代表着,苍翟此刻也是在皇宫之中?

对于这一点,苍焱十分不愿意看到这个情况,如果苍翟在,那么事情就变得棘手极了。

“抱歉了,苍焱听闻父皇殡天的事情,心里才焦急了,所以口无遮拦了一些,还请宸王妃莫要放在心上,吓到了宸王妃,还希望宸王妃多多包涵。”苍焱敛眉,刻意忽视掉心中的嫉妒,小心谨慎的开口。

安宁挑眉,“我自然是没有什么,不过,二皇子殿下进宫这么兴师动众的,难免会让人误会二皇子殿下别有用心吧?”

在安宁意有所指的道,看到苍焱的脸色僵了僵,继续说道,“安宁倒是听说,没有皇上传召,私自带家臣进宫,当以谋逆论处,苍寂将军,你是当朝元老了,你应该知道这规矩吧,不知道安宁的这个听说,是否有根据?”

一袭戎装的苍寂,一直跟在安宁的身旁,听到安宁的问话,立即开口附和道,“太子妃说的不错,别说是私带家臣进宫,就是没有皇上传召,私自进宫,也是要获罪的。”苍寂说罢,目光却是转向了骏马之上的苍焱,朗声道,“二皇子殿下,曾经的宸王妃,现在该是太子妃了,太子登基之后,称呼或许又会有所变化,不过,现在二皇子殿下该唤太子妃是没有错的。”

苍寂对二皇子苍焱方才的称呼,故意纠正道,话落,苍焱的脸色果然是怔了怔,一抹不悦在他的眼底迅速的凝聚。

太子妃?这三个字不断的提醒着他苍翟是父皇指定的皇位继承人的事实,每想起一次,苍焱的心里就万分不是滋味儿,但是,想到什么,苍焱还是不得不开口,“是苍焱方才疏忽了,太子妃殿下,苍焱进宫本无他意,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是苍焱能够帮得上忙的,父皇昨日交代了,让苍焱辅佐三弟,苍焱不敢有所怠慢,所以……”

苍焱心中带着些微的试探,故意提及苍翟,就是想看看,能否探知他是否在皇宫之中。

聪明如安宁,自然是看得出他的意图,眼底划过一抹诡谲,“二皇子殿下有心了,二皇子殿下既然有心帮忙,那便请吧!”

“太子妃殿下……”

安宁话一落,苍寂立即开口道,让二皇子苍焱进宫?二皇子苍焱今日带了这么多家臣,明显就是不安好心,若不是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苍焱造反,他苍寂就要将他拿下了,太子妃还让二皇子进宫?

皇上刚殡天,万一出了什么乱子,又该如何是好?

苍焱心中一喜,不过,仔细一想,安宁又怎会让他带着这些人进宫?

果然,安宁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苍寂将军,贤亲王一片孝心,我们理应成全,苍翟已经让人在宫中给皇上设灵堂,二皇子殿下,怎么着也该是要去祭拜的,不过,二皇子殿下,你祭拜无可厚非,你身后的这些人……”

苍焱眉心一皱,暗自咬了咬牙,扯出一抹笑容,“他们自然不会进宫!”

刚才安宁的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了,他是没有被宣召的,若是真的带了这些人进宫,那么,就无疑是坐实了他谋逆的罪名了,这是他怎么也不会容许发生的事情。

安宁眉毛微挑,满意的点头,“如此,那二皇子殿下,请吧!苍寂将军,劳烦让你手下的御林军注意了,可不要误伤了二皇子殿下才好。”

安宁意有所指,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苍焱,果然看到他眼底隐隐有一抹异色一闪而过,嘴角勾起的笑意越发的浓郁,暗自在心中冷哼一声,苍焱啊苍焱,现在心里怕是在为难了吧!

为难吗?她要的就是他的为难!

为难吗?苍焱此刻,心中确实在为难。

安宁说了什么?御林军在皇宫里面?心中微怔,也对,父皇在世之时,御林军一直交由无敌大将军苍寂统帅,看到苍寂在安宁的身旁,跟着安宁一起出来,他就应该明白的啊!御林军已经在皇宫之中埋伏好了吗?那么若方才自己真的率领着这些人进了皇宫,那么……此刻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想到此,苍焱的心中一阵后怕,对上安宁的视线,苍焱察觉到那眼底丝毫都没有隐藏的诡谲,心中微怔,脑中有许多东西,瞬间豁然开朗了起来,安宁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透露这些消息让他知道,现在皇宫之中,可能到处都是在御林军,那么他一旦一个人进去了,无疑就是落入了他们的掌控之中了啊!

现在该怎么办?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若是不进去的话,怕也由不得他了!

“二皇子殿下,方才还那般急,现在为何又不忙了,你倒是快下马呀。”安宁催促道,嘴角依旧是那淡雅无波的笑意,好似在看着苍焱的好戏,隐约之间,还夹杂着些微的挑衅,“怎么,二皇子是不敢了吗?”

话落,苍焱神色一怔,不敢?苍焱心中虽然为难,但是,要他在安宁的面前承认他自己不敢,那是不是就证明他怕了皇宫之中的苍翟了?

这一句话似乎是点燃了苍焱内心中的火焰,苍焱立即翻身下马,朝着安宁走去,“太子妃,请!”

安宁暗地里挑眉,果然是经不起激吗?随即温婉的朝他微笑着点头,朝着皇宫内走去……

赤骥也是跟着下马,和他们一起进了皇宫……

北燕皇帝的寝宫内,不过是一个时辰,寝宫内就已经搭建好了灵堂,北燕皇帝的尸体,早已经化为骨灰,将永远伴随着昭阳长公主的坟墓,灵堂内,棺材里面装着的,不过是北燕皇帝的龙袍,以及他平日里喜爱的一些物件而已。

灵堂内,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苍翟站在棺材侧,一袭素衣的他,面容尤其平静,但是,内心却依旧平静不下来,在皇陵的那一场大火以及北燕皇帝的决然,始终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安宁走进灵堂,看到的便是苍翟紧皱着的眉峰,心中微怔,亦是跟着眉心微蹙,大步走上前,和苍翟站在一起,北燕皇帝的举动,怕是终究在苍翟的心中投下了一颗遗憾的种子,安宁知道,苍翟或许不是因为北燕皇帝而同情,他的遗憾是给昭阳长公主的。

昭阳长公主是爱着北燕皇帝的,又怎忍心看着北燕皇帝那般凄惨?而苍翟,是为了娘亲的不忍而不忍。

心中叹息了一口气,安宁握住了苍翟的手,而跟着安宁一起进了灵堂的二皇子苍焱,在看到苍翟之时,苍焱的眸光明显紧了紧,看到安宁自然而然的朝着苍翟走近,他的心里更是激起一片翻腾,不悦与嫉妒,漫无边际的弥散开来,不过,在刹那间对上苍翟视线之时,苍焱却是敛下了心中的情绪,他明白,这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在苍翟的掌控之中,他便是有丁点儿的不是,被苍翟抓住了把柄,都会当成除掉他的借口,所以,在这皇宫之中,他必须小心翼翼,才能保得太平。

心中有了自己的盘算,苍焱不容许自己有分毫的差错。

砰地一声,苍焱跪在地上,看着那灵柩,顿时大哭出声,“父皇,儿臣……儿臣来晚了,儿臣没有来得及送父皇一程,儿臣……”

苍焱几乎是泣不成声,朝着灵柩重重的磕头,似乎真的是悲切万分,可是,没有谁比安宁和苍翟更加知道苍焱的虚伪,看着他如此忘我的演戏,二人的眉心都不由得皱了皱,随即眼底不约而同的闪过些微的讽刺,好一个苍焱啊,明明有着造反的心思,却还能表现得如此忠孝的模样。

忠孝么?安宁微微敛眉,一抹精光在眼底一闪而过,再次抬眼之时,安宁的脸上多了几分因为感动而突生的凝重,朗声开口道,“殿下,二皇子殿下对皇上孝心可嘉,足以感天动地,饶是宁儿也为之动容,宁儿觉得,倒不如成全二皇子殿下,让他在此替皇上守灵,不知殿下觉得宁儿的这个提议可好?”

苍翟眉毛一挑,宁儿在盘算着什么,他有如何能看不出来?苍焱的野心勃勃,若是让其在外面,随时都要防备着他的那些个小动作,倒还不如将他给软禁了,束缚着他的手脚,让他无从动弹。

而这灵堂,无疑是一个很好的软地点,皇上灵堂,自然要重兵把守,而苍焱在这把守之中,表面上看似守灵,实则完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苍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宁儿啊宁儿,心思总是这般细腻,连他也不得不佩服。

敛眉,苍翟的眸光不着痕迹的扫过苍焱,明显察觉到原本还恸哭着的苍焱,在神色之间流露出了些微的异样,苍焱不笨,他也该明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如今看来,他们也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不过,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苍焱明知道这是一个牢笼,他还会不会主动的往里面钻。

“这提议倒是不错,不过,就要看二皇子愿不愿意替皇上守灵了。”苍翟意有所指的开口,话落,果然看到苍焱的身体怔了怔,苍翟眸子一紧,看苍焱的眼神,越发的冰冷。

二皇子苍焱心中的怒意沸腾着,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不敢表现出来,方才进了皇宫的一路上,他看到了无数的御林军把守,现在的皇宫,明显就是一个铁笼子了啊,让他守灵吗?实际上是要软禁他吧!

好一个苍翟!不,好一个安宁才对!

她总能这样,将人逼得没有选择的余地,就像方才在宫门口那样,他还能有什么选择呢?因为被逼迫,心中浓烈的不悦交织着,可是,苍焱发现,对于安宁,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反倒是激起了他更多潜在的征服欲望,想要得到她的心也更加的强烈。

不着痕迹的扫过安宁微微泛起笑容的美丽脸庞,生了孩子的安宁,浑身散发着的女人气息,似乎又浓烈了些许,上次小郡主满月,他便已经留意到了,却因为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而没有好好的欣赏,现在发现,却是该死的迷人。

“苍焱!”苍翟猛然怒喝出声,眼底一道凌厉的光芒激射而出,敏锐如苍翟,又如何会察觉不到?苍焱眼底的情绪,虽然苍焱极力掩饰,但却依旧没有逃过苍翟的双眼,好一个苍焱,他的女人也想觊觎吗?

怒气正要发作,苍焱却猛地意识到什么,神色微闪,重重的朝着苍翟磕下一个头,“替父皇守灵,苍焱自然是愿意,不过,苍焱恳请太子殿下,早日登基,国不能一日无主,这一定也是父皇希望的!”

苍翟利眼一眯,眼底的愤怒没有消失,但却蒙上了一层讽刺的光晕,好一个苍焱,倒还真是知道如何随机应变,只是……

“你们都退下,我和二皇子殿下,有些事情需要好好商量商量!”苍翟清朗的声音在灵堂之内响起,隐隐带着不容人忽视的威严。

在场的宫女太监不敢违背太子殿下的意思,立即退了下去,安宁看了一眼苍翟,明显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的危险之意,微微一挑眉,看了苍焱一眼,随即给苍寂和刚进了灵堂不久的赤骥使了个眼色,三人一同走出了灵堂。

灵堂内,独独剩下苍翟,以及跪在地上的二皇子苍焱。

苍翟大步走到苍焱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神色凝重的苍焱,从他的神色之间,苍翟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害怕,怕了吗?

苍翟蹲下身子,大掌落在苍焱的肩膀之上,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诡谲,“二皇子能够替皇上守灵,实在是太好不过了,二皇子也说的不错,国不能一日无主,我是该早日登基,不过……”

苍翟话说到此,却是顿了顿,眸光微转,刻意压低了声音,继续缓缓开口,“苍焱,你真的愿意看到我登上皇位吗?你不是肖想着皇位吗?我占了你的位置,你是不是想杀了我而后快?”

苍焱心中一怔,神色更是慌乱,俊朗的脸上甚至冒出一丝薄汗,苍翟的声音在他听来,就好似鬼魅一般,让他感觉到浑身泛出一阵凉意,忙不跌的摇头,“不,苍焱不敢觊觎不是自己的东西!”

“哦?是吗?”苍翟猛然拔高了语调,不敢觊觎不是自己的东西?眼底激射出一道厉光,低声在苍焱的面前喝道,几乎是咬牙切齿,“那你方才看着宁儿,你在想些什么?”

轰的一声,苍焱脑袋顿时只觉一片空白,回过神来的他,猛地抬头,对上苍翟那满含愤怒的眸子,心中咯噔一下,忙着先开口辩解,但是,心中的不甘与嫉妒却促使着他说出了另外一番话。

“我想着,为什么她会是你的妻子?为什么你便这般幸运,江山,美人,坐拥在怀?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苍焱!”苍焱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

啪的一声,苍焱刚说完,灵堂中便响起一声巨响,苍翟高扬着手,一巴掌打下去,丝毫也没有怜惜,十分的力道,甚至让苍焱的脸被打偏,除了脸颊之上赫然印着的五指印之外,嘴角亦是渗出一丝鲜血。

苍翟怒不可遏,眼中的火焰急速的燃烧着,浑身散发着的危险之意,弥漫了整个灵堂,苍翟看着苍焱,眼中火热,眸光却是冰冷,“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不是你苍焱吗?”

苍焱微怔,眉心紧紧的皱着,“因为他先遇到的人不是我!”

苍翟不过是占了先机罢了,如果是自己先遇到安宁,那么,她看上的人一定会是他苍焱,他有这个自信。

只是,他的话却引来了苍翟的一声满含讽刺的笑,“苍焱啊苍焱,你以为你就真的入得了宁儿的眼么?她会看上你?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苍翟的讽刺,更是激起了苍焱心中的沸腾,“苍翟,你以为你是谁!”

“我以为,我是宁儿的丈夫,被宁儿深爱着的人,宁儿名正言顺的拥有者,你苍焱……满心嫉妒的人!不是吗?”苍翟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了些许,除了讽刺,还夹杂着些微炫耀与得逞,苍焱嫉妒他吗?嫉妒他即将继承皇位,又有佳人相伴!既然他嫉妒,那么,他就让他嫉个够!别忘了,嫉妒能够啃噬一个人的心。

苍焱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狠狠的瞪着苍翟,那眼神,似乎是要将他碎尸万段,不过,此刻苍焱越是愤恨,苍翟的心中就越是畅快,记起当年苍焱等人对他的欺辱,苍翟深邃的眸子中,凝聚起一抹暗色,更加恣意的欣赏着苍焱的狼狈与不甘。

“怎么?恨吗?”苍翟挑眉,“方才你不还催促着我快些登基吗?当真是一个好臣子,苍焱,你放心,很快,我便要登基为帝,这辈子,你注定被我苍翟,踩在脚下,永无翻身之日!你可相信?”

苍焱紧握着拳头,相信吗?苍焱他自然是不会相信的!便是现在,哪怕是刚才催促苍翟登基为帝,都只是权宜之计,他的目光依旧在那璀璨的皇位之上,“苍翟,有本事,咱们公平竞争!”

既然已经被苍翟看穿了心思,苍焱也不再隐瞒,他要和苍翟竞争,竞争皇位,也竞争安宁,他倒是要看看,谁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公平?”苍翟好似听了天大笑话一般,冷哼一声,“公平吗?谁给你公平?苍焱啊苍焱,你未免太天真了些,你觉得我会给一个敌人公平吗?给了你公平,不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了吗?这等事,便是一个有脑子的,都不会做。”

即便是自己给了他公平又如何?苍焱以为他就可以如愿以偿吗?眼底划过一抹浓烈的不屑。

苍翟的嘲讽声灵堂之中回荡,苍焱的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紧握着双手,眼底烧红了怒火,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有些自嘲,向苍翟要公平,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想到什么,苍焱敛了敛眉,再次抬眼之时,苍焱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苍翟,你别忘了父皇下的旨意,父皇指明了要我当贤亲王,昨日,那么多人都看着,你若是想对我怎样,即便是你登上帝位,也会有无数的难听的声音,呵呵……苍翟,你是聪明人,我想你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现在,他们二人已经开诚布公了,他现在最担心的事情,是苍翟利用权力地位,对他不利。

此话一出,苍翟却是挑了挑眉,淡淡的一笑,“我是聪明人,所以,你放心,我暂时还不会杀你,不过……”

苍翟话说到此,眼底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没有杀意,但是,那是比杀意还要浓烈的狠意,手腕儿翻转,不知何时,苍翟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凌厉的匕首,利落的一挥,那凌厉的刀锋,发出的寒光让苍焱心中一怔,几乎是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的某处便是一痛,眼前一片血光。

“啊……”凄惨的痛呼声响彻整个灵堂,顿时,平添了几分诡异,苍焱猛地蒙住了左眼,却不敢真的去碰,整张脸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扭曲着,口中不断喃喃,“我的眼……我的眼……我的眼啊……”

不错,苍翟方才的那一刀,准确无误的划过了苍焱的左眼,这便是造成了苍焱疯狂痛呼的原因。

“苍翟……苍翟……你……你这恶魔!”苍焱凌厉的指控着,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个事实,左眼看不见了,一片鲜红!

苍翟只是淡淡的一笑,恶魔吗?恶魔又如何?他苍翟对待敌人,从来都不会手软,为了护着他心爱的人,他不介意当一个恶魔!

“苍焱,这一刀,是你方才乱看乱想的代价,是为了让你记住,我的女人是不容人觊觎的,我之所以留下你另外一只眼,是要让你亲眼看着我登上你追求了这么多年的皇位,我要让你看着,我如何将你踩在脚下,如何将你们北燕,将你们苍家,掌控在我的手上!”苍翟一字一句的宣告,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十足的力道,敲打在苍焱的心上。

苍翟看着苍焱近乎狰狞的表情,对上那仅剩下的满含恨意与不甘的眼睛,扯了扯嘴角,“贤亲王是吗?我倒是要奉劝你一句,以后,可要管住你的这一只眼睛,别让他乱看什么,管住你的脑袋,别让他乱想什么,不然……难保哪一天,你的这只眼……或者是你的这颗脑袋,就不在你的身上了。”

苍翟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当真就如那地狱走出来的修罗,一举一动,散发着的骇人气息,让苍焱心中禁不住泛出丝丝恐惧,但除却恐惧,他更多的是恨与不甘,此刻,他是深切的感受到了,被人踩在脚下的无奈与悲痛。

他讨厌这种感觉,极其的讨厌!

“未来的贤亲王,好自为之!”苍翟将手中的匕首随意一抛,砰地一声,那匕首落在地上,伴随着苍翟朝外走去的脚步声,在灵堂之中回荡。

“啊……”苍焱痛苦的呼喊呜咽着,整个人跪在地上,脸颊上一行血泪,蔓延而下,胸中积淀着无数的情绪,好自为之?他现在这般模样,如何好自为之?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苍翟啊苍翟,你真是我苍焱的克星!不,他不要这样被苍翟踩在脚下,苍焱努力的睁着另外一只眼睛,想着方才苍翟的话,他要让自己看着他如何登上帝位么?那么,他也要看着他,如何从高处落下!他要让他看在自己如何被他踩在脚下吗?那么,他也要看着他,有一天被自己踩在脚下!

这辈子,他苍焱便和苍翟为死敌,不死不休!

“二皇子苍焱因皇上殡天,痛失左眼,为感其精神,本太子决定听二皇子的提议,即日登基,了却先帝遗愿,拟赐封二皇子苍焱为贤亲王,赐‘独眼’二字,以彰其孝悌,二皇子自愿为先帝守灵,从即日起,加强灵堂守卫,务必保护好二皇子的安危。”苍翟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威仪凛然。

一字一句,在苍焱听来,却是极其的讽刺与屈辱。

“独眼”?他怕是要成为这北燕国的笑柄了啊!独眼亲王?苍翟,你还真是知道该如何侮辱一个人,知道如何将一个人狠狠的踩在脚下!

苍焱知道,自己名为守灵,怕是已经沦为苍翟的阶下囚了,看来,他便是想做什么手脚,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这不是安宁想要的吗?

想到安宁,苍焱的手紧紧的握着,心中似乎是在下着什么决心!

两日之后,天朗气清,皇宫天坛,所有的御林军列成一排排,所有的朝中官员,皆是穿着朝服,恭候红绸的两侧,各个屏气凝神,皆是敛眉垂首。

皇上于两日之前驾崩,今日,是新皇登基的日子,原来的宸王苍翟即将为皇上,虽然许多大臣心里都没有底,但是,他们却是不敢对此事多说什么。

如今的皇室,六皇子离开,和皇室再无瓜葛,五皇子于天牢关押着,据说这些时日,都是疯疯癫癫的,口中胡乱的念叨着“北燕将亡”诸如此类的话。

他们都没有忘记,先帝于死的前一天所下的旨意,今日是新皇帝登基的日子,同样也是五皇子苍澜在午门斩首示众的日子。

而二皇子苍焱,且不说皇上已经确定了二皇子苍焱贤亲王的位置,就只是说前日在先帝灵堂内,莫名瞎了左眼,一个瞎了左眼的人,如何能够成为他们北燕国的皇帝?

四皇子就更不用说了,他明显就是支持苍翟登基为帝的,现下,整个北燕国,倒只有苍翟一人,最具资格继承帝位了。

想到苍翟的身世,即便是皇上已经确立了他为继承人,他们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介意苍翟的血统,一个流着东秦国皇室血脉的人,要统治整个北燕国的天下,若是太后娘娘没有因为先帝的死而大病不起的话,此刻怕是会第一个站在这里来反对苍翟登基吧!

“新皇驾到!”

官员们正想着,一声高呼传来,众官员根本就来不及瞻仰新帝的风姿,便立即跪在地上,垂首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苍翟在宫人们的簇拥下,朝着那一座金灿灿的皇位走去,安宁跟在苍翟的身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二人在众人的恭迎声中,走到了那一个高位之前。

苍翟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利眼微眯着,他将北燕掌控在手上了吗?苍翟的目光转移到苍焱的位置,此刻,他的左眼被蒙着,但右眼,却明显昭示着他此刻的不甘。

不甘吗?他想,或许这些跪着的官员当中,很多人都有些不甘吧!毕竟,他有一半东秦国皇室的血液。

几百年来,北燕国在四国之中,都是绝对的强大,这也让北燕人,更加有不可一世的优越感,在他们的眼里,或许其他三国的血统,都不如他们北燕来得高贵纯正,他们又怎会甘心被一个他们认为的低贱之人统治呢?

苍翟的眼里划过一抹讽刺,不甘吗?

苍翟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一扫而过,身上散发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众卿平身!”

众人起身,这才抬眼看向坐在皇位之上的男人,平日里的宸王苍翟,气势便已经十分凌人,今日穿上龙袍的他,更是英伟得让人不可逼视,就好似天上的神祗一般,龙袍加身,帝王的贵气彰显无遗,便是那一眼望去,谁也不敢对他有半分不服。

在场的老官员都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三皇子被皇上亲自驱逐出北燕国,在当年还算是轰动一时,可是,谁又能够想到,当年那个被驱逐出国的小男孩,今日会站在这样的高度?

苍焱看着那一抹身影,心中的嫉妒更是无法掩饰。

“朕今日登基为帝,先帝尚在丧期,典礼不宜大肆操办,朕已经向东秦国,西陵国,南诏国的皇室发出了邀请,等到各国使臣到了,再一起庆贺盛典,不过今日该有的程序却不能少!”苍翟朗声开口,锐利的目光幽幽的落在众人的身上,话说到此,视线转向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宠溺的笑意,在众人的期待中,再次开口,“朕初登基,第一件事情,便是要册封皇后,安氏宁儿,为朕之妻,又为朕诞下爱女,贤良淑德,秀外慧中,今日朕便册封其为皇后,执掌封印,母仪天下!”

苍翟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话落,太监将准备好的封印,送到了安宁的面前,安宁跪地,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双手接过封印,嘴角微扬,“谢皇上恩典!”

封印在手,安宁便已经是名符其实的北燕皇后,在场的官员皆是跪在地上,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苍翟走到安宁的面前,伸手亲自将她扶起来,安宁抬眼对上他的双眸,二人视线相交,情谊流转,无论是什么样的地位,什么样的身份,他们二人注定一生彼此追随。

安宁习惯性的将自己的手交到苍翟的手中,对着跪了一地的官员,缓缓开口,温婉悦耳的声音流泻而出,“各位请起,承蒙皇上垂怜,安宁居于后位,必当为皇上分忧解劳!”

“皇后娘娘贤德,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时之间,众人的高呼声不绝于耳。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苍翟挥了挥手,似乎不愿多在这里停留,想到什么,苍翟敛了敛眉,遮住一闪而过的精光,“贤亲王请等片刻。”

众人皆是一愣,看向那个站在首位,一眼被蒙着的贤亲王苍焱,眸光闪了闪,皆是满脸好奇,皇上独独留下贤亲王又是为何?

苍焱皱眉,在苍翟叫出他的名字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已经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苍翟他要干什么?

苍翟没有让大家疑惑太久,仅仅是片刻之后,便开口道,“先帝生前,下令于今日处斩五皇子苍澜于午门,贤亲王作为兄弟,跟着朕一起,去送送他吧!”

话落,在场的官员莫不吃惊,皇上今日竟然要去午门看苍澜斩首?还要带上贤亲王?!

此刻,苍焱心里却是满心的愤怒,苍焱让他去看苍澜被斩是怀着什么目的,他有如何能不知道?

想到前日苍翟在父皇灵堂里面对他说过的话,心中更是愤恨至极,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了几分。

不错,苍翟让苍焱去看苍澜斩首,就是想要让他留下来的这只眼睛,物尽其用!

“来人,替贤亲王准备一顶轿子,跟在朕的步辇后面便可!”苍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随即便拉着安宁,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在宫人的簇拥之下,缓步离开……

苍焱看着苍翟和安宁的背影,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似乎是在想象着苍翟在他的手心中一样,若是苍翟在他的手心,他定要让他粉身碎骨!

“贤亲王,请!”有宫人的声音猛然苍焱的耳边提醒道。

苍焱一怔,狠狠的瞪了那宫人一眼,那宫人猝不及防的对上苍焱的眼睛,顿时吓得惊慌失措的后退了几步,重重的摔在地上,贤亲王的眼睛……好可怕!

这反应更是刺激到了苍焱,心中禁不住低咒,该死的!他当真是如此可怕了吗?这两天,不止一个人被他吓得这般惊恐了。

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个宫人,一甩衣袖,大步朝着那顶轿子走去……

心中纠缠着凌厉的恨意,都是苍翟,他现在的一切都是拜苍翟所赐!

不过,此刻,他倒是有些不愿去午门,苍澜斩首的消息,早在三天前就昌都城流传了开来,想必今天一定许多人都会去凑热闹,若是他出现,势必会引来不少人的注意,以往,他苍焱从来都不会惧怕谁的目光,可是,现在他却……

他不得不承认,他讨厌看到那些人因为他的眼睛而流露出来的惊恐,害怕,以及同情……

他苍焱,从小就是高高在上的,理应得到别人的瞻仰,不是吗?可是……今日,他又如何能够逃得掉?!

苍翟是想羞辱他,彻底的羞辱他啊!

皇上的步辇出了皇宫,一行队伍,声势浩大,甚至有苍寂带领的御林军开道护卫,步辇之上,安宁和苍翟十指相扣的坐在上面,今日新帝登基,虽然没有安排游行庆贺,但大街小巷的百姓们都张贴了喜庆的贴画,以示庆贺。

百姓们看到新皇的步辇,皆是夹道欢迎,高唱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如浪潮一样,一阵高过一阵。

安宁看着百姓们的热情,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在苍翟的耳边缓缓开口,“百姓,无论是哪里的百姓都是一样淳朴,他们就跟我们东秦国的百姓一样,不一样的,是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贵族罢了。”

苍翟淡笑着点头,想到什么,握着安宁的手紧了紧,“宁儿,你可想念东秦国了?”

“是有些想念,云锦表哥和韶华郡主以及他们的孩子不知道可好?还有苏琴,天裔……”安宁连笑容之中都好似带着思念,一个一个的数着名字,可刚说到此,却感觉到苍翟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安宁意识到什么,嘴角的弧度顿时大了几分,立即改口道,“南宫将军,还有好久没吃糖火烧了,宁儿也想念得紧。”

情不自禁的将头靠在苍翟的肩膀,心中暗道:这个苍翟,现在还吃天裔哥哥的醋么?还真是……可爱得紧!

安宁正如是想着,便看到苍翟的脸瞬间放大,下一瞬,便感受到双唇被吻住,耳边“万岁千岁”的高呼声,顿时变成了一阵阵的抽气声……安宁心中亦是一惊,苍翟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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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章 宠溺入骨,临死表白彻底羞辱!

在场的抽气声,一阵高过一阵,皆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步辇之上,他们的新皇竟在忘情的亲吻皇后娘娘,这……众人呆愣了片刻,不过仅仅是片刻之后,众人便找回了自己的神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声音,“皇上皇后娘娘恩爱如斯,实乃万民之表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这一声高呼,在场的百姓也都竞相高唱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安宁听着那些声音,在耳边不停的回荡,随着步辇的往前行进,百姓们的热情都好似被苍翟对安宁的那一个亲吻而点燃了一般,高呼声似乎还在不停的高涨,久久不绝于耳。

因为苍翟突如其来的吻,安宁的身子几乎是瘫软在了苍翟的怀中,心中暗自责怪苍翟的大胆的同时,却是情不自禁的在回应着苍翟的吻,在安宁看来,反正都是已经被大家看见了,倒不如好好享受。

而苍翟此刻眼里只有宁儿,哪里还有那些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他承认,方才在听到宁儿那般请你的叫着南宫天裔的名字之时,他的心里确实是有些酸意冒出来,他自然是知道,宁儿对南宫天裔只是如兄长一般看待,以前他明了这一点,倒是不介意宁儿对南宫天裔的关心,可是,现在却……

亲吻着宁儿的唇,似乎是想将宁儿所有的注意力都拉到他的身上来,心中禁不住暗自自嘲:苍翟啊苍翟,对于宁儿,你的心胸似乎越来越狭小了。

为何会这样?还不是因为苍翟对安宁的占有欲太过浓烈了吗?不,是日渐浓烈了!

一吻方休,安宁红着脸将整张脸埋进苍翟的胸膛,手揪着苍翟身侧的衣服,皱了皱眉,嗔道,“你怎能在这样的场合吻我?被百姓们看到了,定要以为他们的新皇是沉迷于女色的君主了!”

沉迷于女色吗?没有谁比安宁更加知道苍翟是否沉迷于女色了,如果说苍翟真的是沉迷于女色的话,那么便只是沉迷于她安宁温柔乡罢了。

嘴角自然而然的扬起一抹柔和的弧度,脑中浮现出方才那一吻给她的冲击,暗自腹诽,这苍翟,是越来越热情了!

苍翟一手轻揽着安宁的肩膀,听到宁儿的娇嗔,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加大了些许,夹杂着些微满足的意味儿,低沉浑厚的嗓音,似乎还残留着几分热情后的性感余韵,在安宁的头顶响起,“你没听见吗?他们都在高唱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恩爱呢,即便是他们将我当成是沉迷女色的君主又如何?我就是要宠着你,在全天下人的面前宠着你,疼你入骨,谁若要反对,便是我苍翟的敌人!”

苍翟一字一句的宣告,宁儿一直都值得他如此对待,对于宁儿,他又怎么会吝啬表现爱呢?

安宁心中一暖,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眼中晶亮的光芒闪烁着,对上苍翟深邃的满含宠溺的双眸,二人对视了片刻,安宁猛地往上,诱人的双唇再次覆上苍翟的唇。

安宁的举动,让苍翟心中诧异,饶有兴致的挑眉,宁儿忘记了现在他们正处在百姓们的视线之中了吗?胸腔中发出一阵呵呵的笑声,健硕宽阔的胸膛隐隐轻颤,既然宁儿不介意,那么,他自然是也不会介意的了,不仅不会介意,他的心里还是万分的雀跃,正准备加深这个吻,安宁的唇便撤开,这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一碰,还没来得及让苍翟尝到更多的甜头,唇上就已经失去了那暖软的触感,苍翟的心中顿时浮出一抹失落,浓墨的眉峰紧皱着看向安宁,却只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促狭,心中微怔,暗自低咒,该死的,宁儿她一定是故意的!

安宁脸上的笑意,异常的浓郁,尤其是在看到苍翟眼里的失落之时,更是禁不住在心中暗自好笑,这个苍翟,当真以为这里是他们的闺房么?

这么多人看着,方才就已经让人震撼了,若是再让苍翟肆无忌惮,那么,不出明天,怕真的会有谣言传出来了,皇上沉迷女色,皇后红颜祸水,呵呵,“红颜祸水”这个罪名,她可是担当不起的啊!

安宁正色,从苍翟的身上移开目光,转移到道路两边的百姓们身上,但在她的双眸移开之时,不欺然的便感觉到腰间的大掌用力的朝着某人的方向拉近了几分,随即便听得苍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算你逃得快,但今晚……你无论如何,都休想再逃了!”

苍翟的声音带着些微喑哑的诱惑,好似电流一般,窜过安宁的身体,让她的心不由得跟着一颤,方才还恢复了的身子,好似瞬间又瘫软了一般,要不是安宁刻意的忽视那种诱人入心的感觉,此刻,怕又是瘫软在苍翟的怀中了。

安宁明显的从苍翟的声音之中听出了情欲的弥漫,想着这段时间,自从生小余儿前后,苍翟都处在禁欲当中,苍翟本不是一个重欲的男人,可他总说,抵抗不了她的诱惑,安宁没想到此,就暗地里为自己叫屈,她哪有诱惑他?似乎每次,都是他在诱惑她才是真的,反倒怪到她的头上来了,安心摇了摇头,嘴角扬起的笑意,更是甜蜜。

安宁微微靠向苍翟,缓缓开口,“今晚,我不逃!”

轰的一声,苍翟只觉脑袋一片空白,回过神来的他,心中才猛然积聚起浓烈的兴奋与激动,宁儿说什么?今晚她不逃?天知道,他方才不过是说说罢了,毕竟,宁儿刚生了小余儿不久,宁儿在月子里,他只是用亲吻来缓解对她的思念与渴望,可是,越是到后面,他便越坚持不住,恨不得将宁儿一口吞下肚,饶是他也不由得在暗地里自嘲,他何时这般重欲了?

这几天,他更是害怕吻宁儿,他害怕一吻便一发不可收拾,最终伤害到宁儿,他紧绷着的欲望,随时都会爆发,宁儿竟然在这个时候,还在那紧绷着的弦下,点了一把火,叫他如何承受得住这等诱惑与撩拨?

苍翟看着安宁,身体猛然一紧,如一个毛头小伙子一样,这么轻易的,便因为安宁的一句话,而心神荡漾。

“真的?”苍翟的声音,有低沉了几分,慵懒而性感。

安宁依旧没有看他,只是,说出的话,却是让苍翟心中更是兴奋,“当然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吗?

苍翟安放在安宁腰间的手又重了几分,但他却依旧没有忘记,舒缓力道,一面弄疼了宁儿。

只是,想到什么,苍翟的眉心却是皱了皱,“可是,你的身子……”小余儿刚满月,宁儿的身子,可承受得住?

安宁莞尔一笑,这才转眼瞪了苍翟一眼,这男人,还真是紧张她啊!前世,她从来不曾感受到自己是被呵护着的,但是,这一世,在苍翟身旁的她,时时刻刻,彻彻底底的感觉,自己便是一个被他捧在手心,放在心里珍视着的宝贝,得夫如此,她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昀若给了一些方法,我的身子早就调理得差不多了。”安宁呵呵一笑,话落,苍翟脸上也赫然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但是,仅仅是片刻,那笑容便从他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平静,原本看着安宁的双眸,也已经转开了视线,正襟危坐的面对着周围的百姓们。

这举动倒是让安宁皱了皱眉,苍翟这是怎么了?心中生出这个疑问,但仅仅是一瞬间,安宁的心中便豁然开朗了起来,似乎明白了苍翟为何会如此。

苍翟此刻甚至不敢去看宁儿的笑容,宁儿对他的诱惑与影响,已经深入了骨髓,一想到今晚,他可以对宁儿做尽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心情就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不但不能平静,那燃烧着的火焰,似乎要冲破他的身体,所以,他不得不借由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来调试此刻的自己。

天知道,他若不这样,难保不会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将宁儿扑倒……

这等夫妻之间的亲密之事,他可不打算让别人窥见,忍啊!苍翟现在只有忍,忍字头上一把刀,他算是深切的体会到了,这滋味儿还真是不好受,一点儿都不好受!

而安宁感受到他的紧绷,禁不住呵呵的笑出声来,苍翟浓墨的眉峰更是皱得紧了紧,大掌捏了捏宁儿的腰,似乎是以示惩罚,狠狠的道,“今晚,有你好看!”

这个宁儿,这罪魁祸首,竟然还敢笑,他沉寂了那么久的渴望,可不是那么好安抚的,他今晚可不会怜香惜玉。

安宁挑眉,但笑不语,有她好看吗?那么她便等着吧!

百姓们只看到帝后二人的甜蜜恩爱,看到二人微笑之间的眉目传情,却是听不到二人之间谈话,也亏得他们听不到,不然,此刻怕是不会那般镇定的高呼着“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了。

步辇上,苍翟丢下方才那么一句“警告”,便努力让自己将神思转移到别处,想到等会儿要做的事情,苍翟的眸子凛了凛,眼底一抹冷意一闪而过……

而在百姓堆中,一抹装扮十分低调的妇人,看着步辇上的二人,手却是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尤其是在目光落在那一抹女子身影上时,眼里更是迸发着无尽的恨意。

安宁啊安宁,你的命,为何这么大?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和五皇子苍澜合作,提供了七星海棠给五皇子苍澜的詹楚楚。

那日,詹楚楚回到她自己的院子之后,便一直在等待着外面传来的消息,她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凤倾城死时的狼狈与凄惨,心中的恨,怎么也无法消散,反而是越聚愈多。

她以为会等来宸王妃命陨的消息,可是,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传来北燕皇帝中毒的消息,而安宁呢……她只听说,皇上下诏,指定宸王苍翟为皇位继承人,那么安宁……

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安宁果然是当上了皇后啊,皇后娘娘么?这个名号落在安宁的身上,让她心中万分不是滋味儿,而方才,亲眼看到安宁被苍翟细心呵护的模样,更是刺痛了她的双眼。

这个女人,害死了她的女儿倾城,本来,以倾城的身份地位,以及容貌才德,她才配得上皇后这个尊贵的身份,可是,此刻,却是这个低贱的安宁坐上了这个位置,她不过是东秦国安平侯府的一个小姐而已啊,可是现在却……母仪天下!

詹楚楚心里的不悦疯狂的交织着,她丝毫都没有察觉,在凤倾城死,天然失踪之后,她的心性早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似乎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将安宁看成了最大的敌人,而对于敌人,她詹楚楚只会毫不犹豫,毫不留情的铲除。

皇后吗?詹楚楚利眼微眯着,她不会让安宁好过!绝对不会!

“小姐,方才下面传来消息,说是发现了天然小姐的踪迹,您看……”身旁,凌伯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试探,以小姐对天然小姐的疼爱,听到这个消息,理应是立即去见天然小姐吧!

天然小姐失踪了这么久,小姐一直派人在寻找,可时间过了这么久,天然小姐好似从人间蒸发了一般,饶是他方才听到下面传来的消息,也是惊了惊,没有想到,会找到天然小姐。

詹楚楚身体一怔,朝前跨出一步,但是,仅仅是跨出了一步,她的身体便顿住了,沉吟片刻,轻声吩咐道,“你去将天然带回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再消失了!”

詹楚楚的声音冰冷如霜,她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那步辇之上,这决定,倒是让凌伯怔了怔,若是以前的小姐,定会毫不犹豫的去将天然小姐,可是……

凌伯敛眉,他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就算是在东秦国的那十多年,他也是没有离开过小姐,小姐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小姐对天然小姐的疼爱,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可是,自从倾城小姐死了之后,小姐似乎就变了。

小姐一直一来都是温婉的,可是,那之后,他时常看到小姐满面的狰狞,顺着小姐的目光,凌伯看到了那个女子,当年安平侯府的二小姐,他能感受得到小姐对二小姐的恨。

步辇朝着前方而去,詹楚楚也跟着那步辇行进的方向缓缓前行,凌伯看着詹楚楚的身影,暗自叹息了一口气,随即,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小姐现在的心思,是完全放在了当今的皇后娘娘身上了,那么,现在也只剩下他能够去看看天然小姐了。

一行队伍朝着午门的方向前行,很快的,便达到了目的地,今日,有两件大事,一件则是新皇上登基,另外一件,就是五皇子苍澜斩示众。

一大早,五皇子苍澜便被带到了断头台上,几日的天牢生活,让五皇子变得异常的狼狈,让人一看,怎么也无法联想到,在前不久,那还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皇子。

端头台上,自从苍澜被带到上面开始,口中就不断的吼着,“北燕将亡”的话语,只是,他神色之间的疯狂,众人听了,权当那是他的风言风语。

载着苍翟和安宁的步辇台前不远的地方停下,看到步辇上一袭龙袍的男子,众人立即猜出这便是今日登基的新皇,第一时间,便齐齐的跪在地上,苍白,高呼声不绝于耳,而这声音,打断台上苍澜的风言风语。

苍澜看到步辇上一袭龙袍的男子,眼里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苍翟……他虽然是听说了新皇会在今日登基,他心中依旧愤恨不甘,但却没有想到,他亲眼看到苍翟穿着龙袍的样子,几乎比死,比起他这几天的装疯卖傻都还要痛苦。

不错,装疯卖傻,他就是在装疯卖傻!他似乎是在逃避着他自己的失败。

苍翟,今日本是他登基的日子,他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他可不相信苍翟会大发慈悲的来赦免他的罪责,他怕是故意来看他是如何死的吧!

“哈哈……”一想到这里,苍澜的口中便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那笑声让人听起来,异常的诡异。

苍翟远远的看到断头台上的苍澜,嘴角扬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似是讽刺,这个时候来,他还笑得出来吗?看来,苍澜是做好了死的准备了啊!

只是,做好了死的准备又如何?苍翟眼底划过一抹诡谲,起身扶着安宁,小心翼翼的带着安宁下了步辇,苍翟让跪着的人都起了身,众人听命,也在同时替皇上和皇后娘娘让出了一条道路。

苍翟带着安宁朝着苍澜走近,一路上,安宁看着苍澜的眼神都是冰冷的,她可没有忘记,那天苍澜要杀的人到底是谁,那日要不是很北燕皇帝,中箭中毒的,就怕是苍翟了啊!

只要一想到此,安宁心中对苍澜的不安与恨意就无法平息,虽然苍翟没事,但是,安宁却无法原谅苍澜的狠毒,七星海棠?单是想到这个名字,安宁的心里就下意识的窜出一阵寒意,此刻,他恨不得苍澜悲惨的死去。

“五皇子好兴致,这个时候,还笑得如此开心。”安宁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讽刺。

首先迎来的这个声音,却是让苍澜怔了怔,他以为先开口的是苍翟,却没有想到,会是安宁!

苍澜笑容戛然而止,抬眼对上安宁的视线,察觉到其中的冰冷,苍澜的眉心不由得皱了皱,便是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也没有停止对安宁的喜欢,今日的她,华贵无比,美得不可方物,想到她此刻的身份,皇后娘娘吗?她很适合这个身份,她好似天生就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一举手一投足,皆是风华无限。

这怕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安宁了吧!这个念头跳入脑海中,苍澜的心中顿时浮出一丝不悦,异常的浓烈。

如过那天他成功了,那么,现在坐上皇位的会是谁?他相信,没了苍翟,他一定能够将皇位拿到手,而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他也定会让她如此刻这般,母仪天下!

猛然,苍澜想到什么,自己对安宁着迷,可是,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心思,却似乎丝毫都不在意,他还从来都没有对她表露过……不,有,有表露,只是……苍澜敛了敛眉,似乎是在思索考量着什么,渐渐地,他的眸中多了些微的坚定,终于开口道,“宁……皇后娘娘,苍澜有话对你说。”

苍澜似乎是对自己妥协了一下,他想叫“宁儿”,只是,转念一想,自己若是将这两个字叫出了口,他怕是没有机会在对宁儿说话了吧!

他不得不承认,苍翟如今的地位,稍微一动手指头,就能够将他给捏死,他无论如何都要对安宁将心中的话说出来,不然,他怕是死了,都会满心的遗憾。

安宁挑眉,有话对她说?她倒是很好奇,苍澜到底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的,不过,安宁还是抬眼看了一眼身旁的苍翟,似乎是在征询着他的意见。

苍翟嘴角一扬,诡谲流转,以他的精明,以他擦眼观色探人心思的能耐,在方才那一瞬,又怎么会没有猜出苍澜的意图呢?有话对宁儿说吗?

“你且去吧,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话是要对你说的。”苍翟敛眉,出乎安宁意料的开口道。

安宁皱眉,以苍翟对自己的占有欲,不该这般爽快的让人靠近她才对,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苍澜,妄图杀他和小余儿的仇人。

安宁瞥向苍澜,没有错过他眉宇之间一跃而上的喜悦,眉心皱得更紧,终究还是缓步上前,在距离苍澜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苍澜,冷冷的开口,“你有什么要说的?”

苍澜看着安宁,那眼神近乎贪婪,紧锁着安宁的容颜,好似不愿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一字一句的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苍澜话落,果然看到安宁的身体微怔,安宁看苍澜的神色变了又变,是他,苍澜!那日在极乐园中,拍下凤倾城,又将凤倾城送到她面前的那个神秘男人,当时,那神秘男人就独独留下了一张写着这么几个字的纸条,她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苍澜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果安宁还不懂苍澜的心思,那么,就是真的不应该了,他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了,不是吗?

安宁对上苍澜的双眸,察觉到他神色之间的期待,期待?他在期待什么?

安宁眸光微转,微微的惊诧之后,她也明白了苍澜的意图,他以为在让自己明白他对自己的心之后,她就应该有所回应吗?回应?对,她是应该有所回应的,敛眉,再次抬眼之时,安宁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原来那日的神秘男子是你啊!”安宁的声音缓缓流泻而出。

苍澜的脸上,瞬间多了几分笑意,忙不迭的道,“对,是我!”

“如此,便要谢谢你了,那日,要不是你,凤倾城怕无法再落到我的手上。”安宁嘴角扬起的弧度又大了些许,人也朝着苍澜走进了些。

“宁儿……”许是心中太过激动,苍澜情不自禁的叫出口,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接下来的话,安宁的声音便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却让他心中的喜悦,瞬间跌落谷底。

“放肆,本宫的闺名,又岂是你能够叫的?来人,掌嘴!”安宁眸光一凛然,说实话,苍澜如此唤她,她还真是打从心底排斥,宁儿?这个名字,便只有从苍翟的口中唤出来,她才觉得是动听悦耳的。

苍澜怔了怔,脸色瞬间僵住,好似有一碰水从他的头上淋下,浇灭了她所有的兴奋。

还没有回过神来,一两个巴掌便重重稳稳的落在了他的脸上,几乎要将他打懵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苍澜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目光重新有了焦距,看向安宁,她的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很满意看到他此刻的狼狈模样。

“你……”苍澜的嗓音多了几分压抑,她不是要谢谢他吗?为何……

安宁大胆的迎上苍澜的双眼,好看的眉毛微挑,似乎是看穿了他的疑惑,“苍澜啊苍澜,本宫以为你是聪明的,但是,现在看来,你还是不够聪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觉得你配得上那‘君子’二字?苍澜,本宫感谢你当日的赠予,可也忘不了那日,你对本宫丈夫和本宫的女儿所怀的恶意,苍澜,你喜欢本宫么?”

安宁高扬着下巴,故意在苍澜面前抬高了姿态,原因无他,她只不过是想彻彻底底的打击苍澜罢了,她要让他便是在临死之前,都得记住她的高高在上,以及他此刻的低贱,她更要让他记住他接下来的话!

安宁眸光敛了敛,一字一句的道,“你的喜欢,本宫不屑一顾!”

轰的一声,苍澜只觉得脑袋一阵空白,他的喜欢,她不屑一顾?!

不屑一顾啊!

“哈哈……哈哈……”苍澜疯狂的大笑出声,他苍澜这一辈子,唯独对一个女人动过心,却没有想到,他的心,那个女人,却是不屑一顾!

为什么?为什么?是因为苍翟么?安宁的心都在苍翟的身上,所以,对他才不屑一顾吗?此刻,他对苍翟的恨,更加高涨了起来,紧咬着牙,苍澜挣扎着,似乎是想要朝苍翟冲过去,只是,他的身体,被绳索捆绑着,别说是冲过去,便是滚在地上,都十分的困难。

“哈哈……”心中的无力感骤然丛生,盘桓不去,疯狂的笑声,越发的凌厉。

苍翟眉毛一挑,十分满意自己所看到的,苍澜对宁儿的心思,一旦表露,这不是自取其辱么?宁儿的性子,对于敌人,她可是丝毫都不会留情的,看她这般对付苍澜,当真是畅快之极。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苍澜倒是有心啊!不过,这心只有被践踏的份儿。

安宁似乎没有打算就如此放过苍澜,再朝着苍澜靠近了几分,声音低沉的开口,“苍澜,我不得不说,你那次的举动是万分不该的,你可知,你的出现,让你的人……她叫落心吧,呵呵……既然她不肯说出那神秘人是谁,那便只有一死了!”

苍澜微怔,落心莫名失踪,他早已料到应该是死了,可是,却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暴露了落心的存在。

“好……很好!”苍澜点着头,很好啊!

目光转向苍翟,狠狠的瞪着他,朗声吼道,“苍翟,要杀便杀吧,不过是头点地,苍翟,你有本事,就给我一个痛快!”

苍澜自知是逃不过一死,他如今在苍翟的手上,又犯了一个如此当杀的名目,苍翟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与其继续挣扎,继续受着羞辱,还不如死了痛快。

死了痛快?苍翟自然是知道他宁可死了痛快,既然是知道,又怎会让他如意呢?

想到他今日带来的人,苍翟的眸子之中闪过一道精光,“苍澜,急什么急?先帝赐你死罪,于今日斩首示众,但朕今日登基,心情极好,便商你一个恩典。”

苍翟的声音响起,分外嘹亮,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见,众人心中都不禁暗自猜测,莫非皇上今日要赦免了五皇子苍澜的罪?

就连在轿子中坐着的贤亲王苍焱的心中,也是冒出了这个猜测,只是,当他听到苍翟接下来的话的时候,便立即否认掉了方才的猜测。

一片安静中,只听得苍翟的声音再次响起,“今日,贤亲王也来了,朕念在你们兄弟情深的份儿上,特赐你们一些时间,让你们互相话别,还特意让人准备了美酒,贤亲王,你便下轿,给你的好兄弟斟一杯酒吧!”

不仅仅是断头台上的苍澜怔了怔,就连轿子中坐着的苍焱,神色之间也是闪过一抹异样,斟酒?兄弟话别?哼,他和苍澜二人,素来都是明争暗斗,这个时候,有什么话可以说?有什么情可以诉?!

苍翟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

苍翟的话一落,几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瞬间集中到了那一顶停留在步辇之后的华贵轿子上,方才众人还在猜测,那轿子中的人是谁,原来是如今的贤亲王,以前的二皇子苍焱么?

只是,为何他会坐在轿子里?且这么久都没有出来?这里的百姓,自然是不知道苍焱左眼已经毁了的事情。

“还不快去迎贤亲王下轿!”苍翟拔高了语调,与其说是在吩咐宫人们相迎,倒不如说是在催促着轿子中的苍焱自己下来。

苍焱不笨,自然是听得出来这其中的意思,心中叹息了一口气,握了握拳头,他知道,他是逃不掉的,至少在眼下,他必须顺从着这个新晋的帝王。

伸手,撩开了轿帘,在所有百姓的目光之中,一袭高大的身影,从那轿子中走了出来,怎么着也是贤亲王,百姓们正准备跪地行礼,却在看到贤亲王那张脸的时候,顿时忘记了要做的事情。

他们看到了什么?贤亲王原本俊美的脸上多了些微不和谐的东西,左眼被蒙着,纱布微微渗透出一丝鲜红,独独留下另外一只右眼,在那原本俊朗的脸上,显得尤其的突兀。

贤亲王……这是怎么了?

不仅仅是百姓们在看到苍焱之时,愣了,就连苍澜看到那个从轿子中出来的人,眼底也是闪过一丝惊诧,眉心紧皱着,似乎是在消化着眼前的事实。

“哇啊……”突然,一个小孩儿的哭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抱着那孩子的妇人,立即仓惶的哄着,“别怕,别怕……”

这骤然而起的两个声音让苍焱的脸顿时黑了黑,他现在便如此骇人吗?连小孩儿都被吓哭了?!

手下意识的握得更紧,似乎是在强忍着要爆发的怒气,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提醒着他,他之所以会沦为今天这般模样,全是拜苍翟所赐,现在,他必须忍,总有一天,他要让苍翟尝到比他今日还要强烈的痛苦。

不过,苍翟看到苍焱的反应,眸光却是闪了闪,似十分满意他这愤怒的表情。

“贤亲王,快请吧,你的好兄弟,正在等着呢!”苍翟的声音再次响起,透着看好戏的轻松兴致,瞥了一眼早已经准备好的酒,苍翟似笑非笑。

苍焱顿了顿,终究还是朝前迈出了步子,走向他们几人。

苍澜看着苍焱的走近,在方才呆愣了片刻之后,此刻彻底的明白了过来,又发出猖狂的大笑声。

等到苍焱走到了他的面前,苍澜才停止了笑声,幸灾乐祸的道,“二哥,几日不见,五弟我在天牢受着折磨等死之时,原来,你也不轻松啊!”

苍澜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可不认为苍焱的安静无缘无故就瞎了,瞧他看苍翟的眼神,他就知道,苍焱的眼睛和苍翟一定脱不了干系。

“二哥,少了一只眼睛,可方便?”虽然同病相怜,但是,苍澜去不打算放过揶揄苍焱的机会,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的这个二哥,和他可是死对头!

苍焱眼里划过一抹浓烈的不悦,淡淡的道,“都是要死的人了,本王的事情,不容你操心!”

苍澜微怔,“要死了的人吗?二哥,五弟在这里提醒你一句,说不定要死的人,不仅仅是我而已,活着的你,可要继续,好好的活着!哈哈……”

他的这个二哥,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呢?他们毕竟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啊!

苍翟的登基,浇灭不了苍焱的野心,那眼底的欲望,依旧没有消散啊!

好,很好啊!这就是他想看到的,苍焱的野心不死,苍翟的皇位,便不会太平,要死了吗?即便是要死了,他也要看着苍翟和苍焱继续斗下去,最好是两败俱伤啊!

苍澜的笑声,让苍焱头皮发麻,似乎是不愿多理会这个人,苍焱从宫人的手中拿过酒杯和酒瓶,斟了满满一杯,送到苍澜的面前,冷哼一声,“老五,你猜,这杯酒下肚,你还有命吗?”

苍澜的笑声戛然而止,目光落在那酒杯上,随即对上苍焱满是恶意的视线,久久不语,锐利的眸子眯了眯,“看来,他是要让二哥你亲自送我上路啊!”

苍焱挑眉,亲自送他上路么?苍焱倒觉得,这一定不是苍翟仅有的目的,他是要让自己亲眼看着苍澜死,同时也要借此机会,敲打着他,让他明白,自己在他的手中,他若是想玩什么花样,随时都有可能落得和苍澜一样的下场。

“老五,我们两人斗这么多年,最后你却死在苍翟的手上……”苍焱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轻的似乎只有和他十分靠近的苍澜才听得见。

苍澜却不喜欢这个说法,对上他的视线,“二哥,你若不小心,你也会和我一样,所以,你不必太早的幸灾乐祸。”

“哼!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如你所愿!”苍焱利眼一眯,将手中的酒杯朝着苍澜靠近了些许,“喝吧!”

苍澜敛了敛眉,目光却是从安宁的身上扫过,嘴凑近酒杯,在苍焱的伺候下,仰头一口喝下杯中的酒,朗声喝道,“好酒,好酒啊!”

苍澜闭上眼,似乎是在等待着毒性的发作,只是,随着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他却依旧没有察觉到丝毫动静,眉心不由得皱了皱,就连在等着苍澜倒地而亡的苍焱,也是皱了皱眉。

苍翟将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深邃的眸子中,风云变幻,他苍翟做事情,又怎会让他们揣摩得透?他素来都喜欢不按常理出牌啊!

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意,苍翟朝着两兄弟靠近了几分,锐利的目光从二人的身上一扫而过,朗声道,“苍澜,你毒杀先帝,罪不可赦,朕今日便赐你五马分尸,便由你二哥贤亲王苍焱亲自执行吧!你……可满意?”

看到苍澜顿时变得惊恐的脸色,又瞥见苍焱眼中的抗拒,苍翟满意的一笑,好看的眉毛一挑,“贤亲王,你该不会抗旨不遵吧?!”

抗旨不遵?这可又是大罪啊,苍焱又会作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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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章 震撼场面,血肉模糊请旨赐婚!

“苍翟,你休要太过分了!”苍澜咆哮出声,原来,他所等到的毒药,并没有,那不过是一杯再普通不过的酒罢了,苍翟的狠辣,还在后面!

五马分尸?这在北燕国都算得上是一种酷刑,和凌迟归于一类,虽然很少出现,但是在,却也曾有见过几次,五马分尸,苍澜单是想到那个画面,便浑身止不住颤抖,心里下意识的排拒着,苍翟啊,他是真的想要让粉身碎骨么?

“过分吗?”开口的不是苍翟,而是安宁,安宁眸中闪过一抹光亮,她倒是觉得这个处置是再好不过了,五马分尸,呵呵,苍澜差点儿伤了她最爱的人,理应得到如此的报应。

挑眉,安宁目光扫过苍澜,随即看着台下的百姓,朗声道,“各位,五皇子苍澜刺杀先帝,你们说说,皇上如今对他的处置,可算是过分了?可算是有半分重了?”

安宁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仪,好似他真的就是该母仪天下的人,这份气势,在场的百姓看了,皆是打从心里不会对她的话提出半分质疑,皆是附和道,“皇上圣明,皇后娘娘圣明!”

安宁嘴角微扬,满意的笑了,转眼看向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的苍澜,安宁意有所指的道,“苍澜,你听听,这可不过分,这是百姓们的声音,你敢说,百姓们的共同呼声过分吗?”

苍澜脸色白了白,目光闪烁着看着那些看着好戏的百姓们,“圣明?该死的圣明!你们看着,你们等着,终有一天,你们的圣明皇帝会带你们走向怎样的境地!”

苍翟眼神一凛,却是没有理会苍澜的胡言乱语,这个时候,百姓们只会将他的话,当成疯言疯语,又怎会当真?

目光转向脸色阴沉的苍焱,淡淡的道,“贤亲王,朕还在等你的答案呢!”

苍焱身体一怔,浓墨的眉峰皱得更紧,所有的注意又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苍翟啊苍翟,他是存心让自己来执行这苍澜的这个刑法,到头来,百姓们不会记住苍翟的残忍,而是会将他苍焱的残忍,牢牢的记在心中了,苍翟,这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毁了他以后百姓们的积淀啊!

手紧握成拳,对上苍翟那深邃的眸子,苍焱利眼眯了眯,二人的视线交汇着,似乎是在互相挑衅,苍翟也在等着看苍焱何时会妥协,终于,沉吟了片刻,苍焱敛去了那满心的不甘,朗声道,“微臣遵旨!”

苍翟眉毛一挑,满意的笑了,拍了拍掌,“那就劳烦贤亲王了,你们兄弟二人旧也该叙完了,是时候该上路了!”

苍翟说话之时,目光幽幽的转向了苍澜,五马分尸,这个处置,似乎依旧让苍澜无法接受,但是,无法接受又如何?他不得不接受!

苍翟一声令下,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原本负责监斩的官员,便安排好了五匹马,断头台下围观着的百姓们,也在侍卫们的疏散下,空出了一片很大的地方,苍翟和安宁二人被迎上了高位,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可以将所有的东西的都纳入眼底。

宽阔的空地上,五匹马分别而列,每一匹都是健壮的战马,上面坐着一个握着长鞭的侍卫,苍澜的双手双脚,以及头,都被固定上了绳索,而绳索的另一边,则是绑在了马上。

空地上,除却此刻躺在地上的苍澜,就只剩下苍焱一人,苍焱走到苍澜的身旁,俯视着他,没有了方才的幸灾乐祸,眼底倒是多了几分悲凉,苍翟的手段不可谓不狠啊!苍翟,对待敌人,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这一点,他们此刻是更加清楚的认识到了,苍澜认识得太晚,已经没有了后路,但是,苍焱呢?即便认识得不晚,以他的性子,以他的野心,他也不可能跟苍翟低头,他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死不休!

“苍焱,下一个是你……下一个是你啊!哈哈……”苍澜疯狂的大笑着,似乎是在借此宣泄心中的恐惧,那声音在天际回荡,显得异常的诡异。

苍焱眸子凛了凛,眼底激射出一道厉光,厉声吩咐道,“行刑!”

伴随着苍焱的这一声高呼,五匹骏马上的人得到命令,立即挥动着手中的鞭子,重重的打在马背上,五匹骏马齐声嘶鸣,随即便朝着五个方向各自奔去,连接马匹和五皇子苍澜四肢的绳索,渐渐的随着骏马奔去的距离,被拉了起来,一点一点,看得周围的百姓心惊胆战。

苍澜依旧大笑着,这一次,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突然,原本躺在地上的苍澜,猛地因为绳索的拉伸,整个人被固定在了空中,随之而来的疼痛,折磨着苍澜,五个巨大的力道,不断的拉扯着他的双臂双腿还有脖子,好似要硬生生的将这五件东西,从他的身体上给扯下来。

“啊……”疼痛让苍澜疯狂的叫出声来,还在努力的挣扎着,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苍澜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那身体会在什么时候四分五裂。

终于,那被拉扯的身体似乎被拉扯到了极限,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了,伴随着一个诡异的声响,那五匹马终于扯破了苍澜的身体,四肢抛撒,鲜血飞溅,顿时血肉模糊。

“啊……”胆小的人一声惊呼,立即闭上了眼,原本的空地上,只剩下那被分裂之后,剩下的身子主干,异常的惨烈。

高台上,苍翟将安宁揽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避免让她看到那血腥的一幕,苍翟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日小余儿满月宴上发生的事情,天知道,当他察觉到那一支利箭朝着小余儿激射而去,又在看到宁儿用自己的身体,将小余儿牢牢护着时,内心的翻腾与恐惧,若是那一箭射到了小余儿或者是宁儿的身上,无论是哪一个结果,都足以让他疯狂。

而那罪魁祸首,此刻终于死了吗?这样惨烈的死法,这样不留全尸的下场,是苍澜应得的!任何人想伤害他所爱的人,都得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们回去了。”苍翟的声音在安宁的头顶缓缓响起,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苍翟的平静,更是显得尤为诡异。

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便在苍翟的轻揽之下,缓缓走下高台,步上了步辇。

“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监斩官率先回过神来,一声高呼,人已经跪在地上,恭敬的行礼,其他的还沉浸在放在五皇子苍澜被五马分尸的惨烈中的人,也都在瞬间回过神来,看向那已经步上了步辇上的男女,皆是跪在地上,“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

安宁看着跪了一地的百姓,眸光微转,想到什么,朗声道,“新皇登基,皇上体恤百姓们,下令三年之内,赋税减半!”

安宁话落,在场的人怔了片刻,似乎是在消化着皇后娘娘方才的话,三年之内,赋税减半?这是什么概念?

北燕国百姓的赋税虽然不高,但却也是不低的,普通的百姓交了赋税,剩下的也仅仅是够一年的开销,若是家里有个什么灾病什么的,一年过下来,还会十分的拮据,皇后娘娘说三年之内,赋税减半,这无疑是直接让他们的生活更加充盈啊!

一时之间,在场的百姓们的脸上,皆是满脸的兴奋,激动的欢呼着,“皇上仁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贤德,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姓们的高唱声在天际回荡,没有人再去注意那已经死了的五皇子,百姓们不会去管什么朝廷权力争夺,他们最在意的是他们自己的生活。

安宁满意的看着百姓们的反应,她知道,此刻,百姓们对苍翟的感念,已经遮住了方才苍翟下令对苍澜五马分尸时的绝情,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此时苍翟也低头看着她。

“宁儿啊宁儿,你真是我的贤内助。”苍翟低声在安宁的耳边赞叹,宁儿的用意,他自然是明白,他的宁儿,总是这般精明,懂得收买人心!

安宁柔声一笑,“谁叫我嫁了一个皇帝,我可不希望听到百姓们说我的丈夫是暴君!”

方才苍翟对苍澜的狠辣,百姓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却不代表,他们的心里没有想什么,如今,苍翟登基之初,需要的就是民心,在还有不稳定因素的情况下,安宁自然要小心谨慎的经营着苍翟的形象,她要让那些诸如苍焱一般,对皇位还有野心的人,没有丝毫可以利用的机会。

想到此,安宁的目光扫过还在原地站着,脸上以及衣衫上甚至还沾染了许多血迹的苍焱,嘴角微扬,仅仅是一瞥,安宁便收回了视线,随即听得苍翟浑厚的笑声在耳边回荡,“暴君又如何?只要你知道,我不是暴君就好!”

苍翟素来不将别人的眼光看在眼里,他所在意的人,便只有宁儿啊!

安宁呵呵的笑着,在百姓们的高呼声,感谢声中,步辇缓缓而动,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留下的众人中,苍焱闻着鼻尖传来的浓重血腥味儿,看着那两抹身影,右眼中的神色,变了又变,苍翟知道安宁方才那番话的意图,苍焱又如何会不明白呢?

安宁啊安宁,果然是一个精明的女人,这女人太过聪明,若为男子,定是相才,身为女子,也是贤内助啊!眸光敛了敛,可也是别人的贤内助!

记起那天苍翟对他的警告,苍焱眼底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落在苍翟远去的背影上,似乎想以眼神为利器,杀苍翟于无形,可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焱独自吞蚀着失败的苦楚,心中对胜利的渴望,却是越来越浓烈。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詹楚楚将方才的那一切都全数看在眼底,苍翟和安宁的恩爱,以及苍焱对苍翟的不满,还有那便是掩饰也遮掩不住的强烈不甘。

不甘吗?詹楚楚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张脸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没有了曾经的温和亲切,那笑容就好似一把刀子,脸颊上的粉色疤痕,也在隐约间,流露出些微的狰狞。

在百姓们依旧持续着的高唱声中,詹楚楚深深的看了苍焱一眼,悄无声息的离开。

昌都城内,当五皇子苍澜被五马分尸的消息传到了五皇子府之时,五皇子妃当场昏厥了过去,在下人们的抢救之下,苏醒过来,整个人憔悴不堪,遣散了下人,詹玉容独自一个人到了一个房间,不是她的房间,而是苍澜曾经的书房。

詹玉容将她自己关在书房内,便没有了动静,当丫鬟不放心,推门而入,想看看詹玉容的情况,只是,却看到詹玉容的身体被一尺白绫悬挂在横梁之上,当下,那丫鬟吓得脸上苍白,夺门而出,叫来其他的人,这才将詹玉容从白绫之上放下来,人早已经没有了呼吸。

极乐园的阁楼上,一女子望着午门刑场的方向,面容沉静,饶是身后的男子,也察觉不出她丝毫的情绪。

“胭脂,你知道,他和主子为敌,便只有如此的下场,你又何必……”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铜爵,苍翟和安宁已经被护送进宫,身旁有苍寂将军在,他便告了假,专程赶到了极乐园,不为别的,就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他就知道,胭脂听闻五皇子死的消息,不会好受,看到她为别的男子心伤,铜爵的心,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攥着,让他有些呼吸不过来,原来,主子的曾经得到的消息并不假啊,胭脂果然对那五皇子……

胭脂身体微怔,不用看,她也知道来人是谁,他们八骏,曾经是最熟悉彼此的啊!

“你不好好在主子身边保护着,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胭脂敛眉,淡淡的语气,原本站着的她,瞥了一眼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随手端过旁边的酒杯,浅浅的饮着,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万种风情。

胭脂身为八俊之一,又在这极乐园中,打滚儿了多年,对于情绪的掌控,她可以说是比铜爵还要优秀得多,此时的她,眼底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哀伤,取而代之的让人探不见底的深沉。

“胭脂……”铜爵上前几步,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儿,那力道,让杯中的酒赫然洒了出来,打湿了胭脂的衣裳,但是,这个时候,二人都没有心思去留意打湿的衣裳。

胭脂皱了皱眉,抬眼对上铜爵的视线,“铜爵,你怎么了?这不像你,今日怎么这般激动莽撞?”

要知道,铜爵可以算是他们八骏之中,最是沉稳的一个。

铜爵握着胭脂手腕儿的手紧了紧,眉心亦是紧蹙,“你别回避我方才的话题!”

胭脂敛眉,他方才的话题?关于苍澜的吗?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铜爵,我又何尝不知道呢?他和主子为敌,只会有如此的下场,你放心,我还是胭脂,我的忠诚只属于主子,可我也是有心的呀,一张面具戴久了,不知不觉就真的融入其中了,直到有一天,竟然发现那面具渐渐的脱不下来了,从接近苍澜开始,我都知道,我是带着任务的,可心管不住终究是管不住,不过,敌人也终究是敌人!”

敌人终究是敌人,所以,在主子到了北燕国之后,在意识到自己不能和他太过靠近的时候,她就刻意拉开了和苍澜的距离,每次苍澜来极乐园,她都避不见面,让落心招待她,可她没有想到,这反倒是让落心被他给收买了。

“既然是敌人,你为何……”铜爵紧咬着牙,似乎是要吼出来,可是,他努力的压抑着,极力的压抑着。

“为何还想着他吗?为何还在他死的这天怀恋吗?”胭脂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手腕儿微微挣扎了一下,从铜爵的手中挣脱出来,随即,闲然的将酒杯放下,重新倒上一杯,慢慢的品尝了起来。

铜爵看着她的举动,点了点头,随即便听得胭脂的声音继续响起,“与其说是怀念,不如说是告别,我承认,我曾经喜欢过他,但我说过,我的忠心是属于主子的,我的世界里,找已经没有了苍澜这个人存在了,今天起,彻底的抹灭。”

“真的?”铜爵心中一喜,方才压着的大石,好似在瞬间被移开,豁然开朗。

只是,他今天的反常却是被胭脂看在眼里,也没有打算放过他,胭脂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故意逼视着他,铜爵察觉到他探寻的神色,心中微怔,竟然是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可是,胭脂又怎会让他如意?

铜爵避开,胭脂便起身,故意站在铜爵的面前,胭脂的靠近,让铜爵往后退了几步,胭脂皱了皱眉,觉得好笑,方才还逼问着自己,抓着自己不放的人,此刻怎么将自己当成蛇蝎一样,避之不及了?

“铜爵,你今天很反常啊!”胭脂继续朝着他逼近,目光一瞬不转的看着他,话落,果然看到铜爵脸上的神色更是不自然了起来,目光闪烁,断然没有了平日里的镇定与平静。

这样的铜爵,她从来都未曾见到过,就连他们八骏还在一起训练的时候,她和他的关系,也不是最亲近的,记忆中,这个比她大,比她晚进入八骏的铜爵,总是将大量的时间都花费在训练上,他无疑是他们几个当中最用功的,他的成绩,大家也都看着,也曾吃惊,这么一个进八骏之时,没有丝毫武功底子的男孩,竟然越发的优秀,甚至超过了许多其他的同伴。

他们鲜少说话,除了因为任务必须要做的交涉,而每次交涉,也都是速战速决。

胭脂在极乐园中待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明白此刻铜爵的慌乱意味着什么,只是,真的是她所猜想的那样吗?为何,她以前从来不曾发现?或许,是铜爵隐藏得太深了。

“你喜欢我!”胭脂幽幽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故意要捅破这一层纱。

砰地一声,伴随着胭脂的这几个字的出口,铜爵慌乱的碰落了身旁桌子上的茶具,碎裂一地,铜爵手忙脚乱的想要收拾,连古铜色的脸色,也是胀得通红。

这更加肯定了胭脂的猜测,胭脂眸光闪了闪,看着手足无措的男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胭脂努力回想,她素来都是敏锐的,能够让她都找不到端倪,看来,铜爵是用了心去隐藏的,这又意味着什么?胭脂不难猜测得到。

铜爵的身体一怔,原本正在捡茶具碎片的他,手猛地冒出一股鲜血,血腥味儿让胭脂皱眉,看向铜爵的手,猛地蹲下身子,抓住他的手指,几乎是反射性的将那冒着血的手指,含在了口中。

这举动,让铜爵心中一荡,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心中弥散开来,二人视线相撞,气氛也顿时变得诡异至极。

铜爵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他很少笑,便是当年在八骏训练之中,他也鲜少笑,胭脂发现,铜爵笑起来,竟是非常的好看。

“胭脂,我喜欢你,从小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方才胭脂的举动,似乎是给了铜爵勇气,铜爵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大胆的开口表白,若是失去了这次机会,那么,他以后怕是难以再鼓起勇气对胭脂表明心迹了,他铜爵虽然连刀剑都不怕,但在感情上,却从来都不是一个主动的人。

胭脂心中难掩诧异,小时候?他是指他们共同训练的时候吗?

“那你为何不让我知道?”胭脂敛眉,手中依然握着铜爵的那根指头,心中的滋味儿,异常的复杂。

“那时的你,只喜欢跟赤骥说笑,赤骥是我们当中最优秀的,他什么都好,我比不上他!”铜爵眼里划过一抹黯然,那个时候,他之所以那般认真,那般努力,甚至是在大家休息的时候,他还在苦练,除却想努力成长成主子的得利住手之外,另外一个支撑着他的动力,便是那个小女孩儿了,他想变得强大,那时的他以为只要超过了赤骥,他便有资格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也会对他笑得那般灿烂无邪了。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在他努力奋斗之时,有一天,八骏的训练之中,少了她的身影,他暗自打听,才得知,主子将她安排到另外的地方,单独训练去了。

之后再次见到她,她已经是极乐殿的管事人,不再是那个小女孩,越发的耀眼。

胭脂回想起当时的点点滴滴,竟是呵呵的笑了,“真是个傻瓜,我和赤骥是很亲近,不过,我们却是兄妹般的感情,赤骥大哥一早就有一个小未婚妻,他可是一日也没有忘记过他的小未婚妻啊!”

“你是说……”铜爵激动的握住胭脂的双肩,“兄妹的感情!”

胭脂抬眼望着铜爵,将他眼底的兴奋看在眼里,眸光微敛,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沉吟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就像和铜爵你的感情一样!”

铜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整个人好似从云端落下,就像和他的感觉一样?兄妹的感情么?

铜爵的心里冒出浓烈的苦涩,他要的不是兄妹的感情啊!可是,他明明知道,喜欢胭脂,只是他单方面的,胭脂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啊,他怎的这么糊涂了?胭脂虽然和赤骥是兄妹的感情,但却不代表,非要喜欢自己,不是吗?

此时,铜爵握着胭脂双肩的手,顿时看起来尤为的突兀,意识到什么,铜爵立即松开了她的双肩,后退了几步,脸上扯出一抹尴尬的笑,“抱……抱歉!”

铜爵目光闪烁着,笑得极为尴尬,“你保重!”

说罢,高大的身躯,便逃似的离开,好似多留一会儿,他便会闹出更多的尴尬一般。

铜爵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胭脂缓缓闭上眼,却猛地听到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妹,铜爵是个好男人,既然喜欢你,你为何要将他推开?”来人一袭锦衣,华贵的装扮,好似刚参加了什么盛事,缓缓走到胭脂的面前,似乎是对方才胭脂所做的决定,十分的不赞同。

胭脂睁开眼,看向来人,眼前的这张脸,虽然不是她曾经所熟悉的,但她也认得出来人是谁,可不就是伪装成先帝四皇子的赤骥么?方才得到消息,四皇子亦被赐封为廉亲王。

小妹这个称呼,是曾经八骏训练之时,赤骥对她的叫法,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胭脂看了赤骥一眼,随即坐下来,继续喝着酒,淡淡的开口,“不喜欢就拒绝,你难道还不知道我吗?从来都不会勉强自己,铜爵是个好男人,谁被他喜欢上,都是福气,都应该好好珍惜,不过,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那份心动,再是好男人,又怎么样呢?”

赤骥利眼眯了眯,一瞬不转的看着胭脂,“当真不喜欢?哼,那我方才看到你为他舔舐伤口之时,几乎是想也没想,多年不见,没想到,我的小妹的怜悯心有这么强烈了,看到不喜欢的人受伤,也顾不得男女界限,做出那般亲密的举动了,我还记得,小时候,你似乎不止一次的在我面前谈起这块木头!”

木头?用木头来形容铜爵,尤其是当时的铜爵,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

胭脂的眉峰蹙了蹙,不悦的瞪了赤骥一眼,嗔道,“休要乱说,大哥可别忘了,胭脂可是极乐园这种销金窟中打滚儿了多年的女人,这等举动对我来说算什么?和男人更亲密的举动都有,方才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男女界限?哼,可笑,对青楼女子来说,男女界限又算什么呢?”

“胭脂!”赤骥厉声喝道,十分不喜胭脂如此贬低自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的他,竟是哈哈的大笑出声,“是因为这个吧!”

胭脂疑惑的看着赤骥,因为什么?不知为何,被赤骥看着,竟然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

没有等胭脂问出口,赤骥便开口道,“你觉得你现在的身份配不上他,主子登基为帝,作为主子贴身侍卫的铜爵,在朝中也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以后的前途更是一片光明,而你,虽然是主子的属下,但在外界看来,你终究是极乐园的人!”

胭脂脸色僵了僵,呵呵的笑出声来,“大哥,你当真以为你如此了解我吗?”

“我不了解你,谁了解你?你叫我一声大哥,不是吗?”赤骥挑眉,果然看到胭脂的脸色更是沉了几分,心中暗叹,这个胭脂,说什么不是当初的胭脂了,在他看来,她依旧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便是在这极乐园中,也没有将她改变。

胭脂哀怨的瞥了赤骥一眼,淡淡的开口,“如果大哥的小未婚妻,处于我现在的位置,你还会要她吗?你应该知道,极乐园中,可是那些达官贵族的销金窟,而这么多年,要从他们的口中探到秘密,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说不定,什么都付出了哟。”

赤骥皱眉,但仅仅是片刻,紧皱着的眉峰却是舒展开来,“我自然会要,无论她成了什么样子,都是我的未婚妻,我最珍视的女子,而你……胭脂,你素来精明,极乐园最不缺的就是让人产生幻觉的药物,我可不信,我的小妹会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胭脂一怔,看了赤骥许久,但笑不语,她不得不承认,大哥方才说的不错,他不了解她,谁了解她呢?果然是这样啊!

“小妹,你真的要放开?你以前也说铜爵那小子是木头了,也许经过了方才的事情,他一辈子怕也不敢再对你表白了。”赤骥看着胭脂,高深的道。

胭脂却是耸了耸肩,“大哥,这个世上,怕也只有你最了解我了,等你以后娶了你的未婚妻,我跟你和嫂子过可好?”

“你……”赤骥皱眉。

“我保证不打扰你们夫妻的生活,我只要一个小院子就行……等你们生了孩子,我也可以替你们照看……”胭脂一边说着,一边喝着酒,目光落在远处,丝毫没有留意到,原本的那个人早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抹身影。

“大哥,你和嫂子若是不收留我,那胭脂就只能孤苦伶仃的了,你忍心看着小妹……”

“你不会孤苦伶仃的,我会陪着你!”男人的声音响起,那个絮絮叨叨的女子的身体猛然一僵,刚入口的酒,噗的一声,喷洒了出来。

男人立即上前,掏出怀中的锦帕,替呆愣着的女子擦拭着嘴角残留的酒水。

“你……你……你怎么还在这里?”胭脂结结巴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自己方才的话,还有和赤骥的话,是不是被他听了去?

铜爵嘴角一扬,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胭脂,更是激起了他心底深处的柔软,他喜欢她,从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她,这么多年,虽然隐藏在心底,但那份喜欢,依旧没有褪色。

方才他出去之后,竟碰到了赤骥,他本要离开,却被赤骥拉住,让他在外面等着他,说是等他见了胭脂,有事情和他谈,他等着,却是等到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

他也是明白了胭脂将他推开的原因,或许,胭脂对他还没有男女之情,但是,他却坚定了自己的心,无论她爱不爱他,喜不喜欢他,这辈子,他都会守着她!

“今日回去,我便会向主子请旨赐婚!”铜爵的声音再次在胭脂的耳边响起。

这一次,倒是换胭脂手足无措了起来,赐婚?给谁和谁赐婚?!

“我前不久购置了一个不错的宅子,改天,我带你去看看环境,再重新布置一下,按照你喜欢的方式布置。”铜爵心情极好,他平日里将主子对皇后娘娘宠溺入骨,此刻才发现,宠着心爱的女子,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

“等等!”胭脂眉心的结,似怎么也解不开,认真的看着铜爵,一字一句的道,“我不喜欢你,我不爱你!”

“我喜欢你,我爱你,这就够了,至于你喜不喜欢我,爱不爱我……”铜爵猛地将胭脂拉入怀中,紧紧的抱着,或许,有时候,就该霸道的占有,才不会失去了机会,多年前,他还没有来得及让胭脂看到他的强大,没有让她来得及欣赏他,胭脂就离开了,他失去了机会,这一次,他不会让自己再失去。

沉寂了多年的感情,已然复苏,怀中的这个女子,他要牢牢的抓住,不然,他定会后悔终生,他现在庆幸,方才赤骥拉住了他,不然,恐怕就真的如赤骥所说,过了这次,他只会继续埋葬内心的感情了。

铜爵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顿了顿继续道,“等到婚后,我会给你时间,让你爱上我!”

胭脂嘴角抽了抽,怎么突然间,铜爵这般霸道了,和小时候的他不一样,也和以往记忆当中的铜爵不一样,但是他的霸道,却是让她的心里,冒出一股莫名的暖意。

靠在他的怀中,胭脂的脸上也是绽放出一抹笑容,赐婚吗?耳边回荡着他的话,等到婚后,他会给她时间,让她爱上他吗?不知为何,她竟有些期待。

或许,爱上这么一个男人,真的很容易!

阁楼上,两个人静静的相拥着,而阁楼下,离开了的赤骥,嘴角扬起一抹硕大的笑容,同为八骏出来的人,小妹曾经一直受着大家的呵护,可是,她后面的任务,却是所有人当中,牺牲最大的一个。

在极乐园中,胭脂虽然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但是,在那样的地方,看多了那些男人寻欢的嘴脸,胭脂难免会对男人生出芥蒂,便是她曾喜欢过的五皇子,是真的扎根在胭脂的心里吗?不,不尽然,以胭脂的性子,若是真的很爱的话,她不会那么容易抽身,更不可能全身而退。

赤骥和胭脂同在北燕国潜伏,胭脂稍早是不知道赤骥现在的身份的,但赤骥却是在偷偷的关注着她,他终究是担心,小妹在极乐园那样的地方待得久了,会对男人产生不信任感,现在好了,有铜爵在,以后小妹的事情,自有铜爵去操心,他也便放心了。

而他自己……脑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重新将那丫头拐到手,还需要多少的时间?

现在那丫头,可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娃,任凭他一句话,就认定他这个未婚夫了啊!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

昌都城,郊区的一个僻静的宅院内,一辆马车在院子外停下,马车上,一个妇人走了下来,随即进了院子,那妇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午门刑场回来的詹楚楚。

此时的她,阴沉着脸,让一路上遇到她的下人,都立即让开,好似生怕冲撞了夫人,会自讨苦吃一般。

詹楚楚走近院子,便听得两个争吵声传来,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凌伯,求求你,让我走吧!趁着她现在还没回来,快让我走,不然……”

“天然小姐,你娘已经吩咐了,不能再让你离开了,你一个人,外面的世界纷繁复杂,你这么一个姑娘家,若是吃了亏……”

“凌伯,你觉得,我在这里,就会快乐吗?你不要忘了,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是怎么也无法改变的!当年,我亲眼看着娘亲杀了爹爹,我忘不掉,待在娘的身边,我看着她,不能为爹报仇,你可知道,我的心里,到底有多痛苦?!”

天然紧咬着牙,楚楚可怜的道,她躲藏了这么久,却还是被找回来了,又要面对那个女人了吗?记起那天她临走之前,娘亲对她的拒绝,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眼底亦是冰冷如霜。

她知道凤倾城已经死了,娘亲一定很痛苦吧!可她却是高兴得很呢!

“你痛苦,你痛苦,你就一刀杀了我,为你那该死的爹报仇!”詹楚楚的声音骤然响起,人亦是朝着这边走来,浑身散发着的凌厉,让人为之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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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章 亲手杀她,赤裸裸的威胁!

詹楚楚怒吼着走到房间里,锐利的目光看向那个和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子,为她的爹报仇么?

这两年,女儿跟在她的身边,她又如何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她一直对当年的这件事情心存芥蒂,这两年,她对她的细心呵护,都没有改变这个女儿掩藏在心底对她的恨,以往她明白,但却是才去忽视的态度,不想捅破这一层纸,但是,今日她原本就恶劣的心情,因为方才天然的话,而彻底的激怒了。

天然皱眉,看着突然进来的娘亲,脸上的凌厉,她很少见到,记忆当中,娘亲都是温婉亲和的,鲜少对她生气,她唯一一次见到过她狰狞的时候,便是那一年,她亲手杀了自己爹爹的时候,可是,自从那以后,娘亲对她,却是更加的小心翼翼,什么事情都顺着她,呵护着她,这也是为什么,她每一次想要狠下心来替爹爹报仇,都无法下手的原因。

她终究是她的娘亲,而自己也终究无法如娘亲对爹爹那般狠辣的对待她,无法将刀子,刺入她的胸膛。

为此,她只能承受着自己内心的煎熬,可是,眼前的娘亲,却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她却有些说不上来。

“怎么?看着我干什么?你离家出走的日子,可逍遥够了?你到底是随了谁的性子,竟然给我玩失踪,你的身体里,还是流着你那该死的爹的血!”詹楚楚似乎是气得极了,口不择言的道。

天然的眉心皱得更紧,就连一旁的凌伯,听到自家小姐对天然小姐所说的话,脸色都是变了变,小姐是最疼天然小姐的啊,而这近三年的时间内,安平侯爷是小姐最忌讳提到的人,明知道当年天然小姐因为安平侯爷的事情受过刺激,她今日怎么会这么刺激天然小姐?

“小姐,今日天然小姐刚回来,该是很乏了,老奴安排天然小姐先休息,小姐你也先回房间休息片刻……”凌伯直觉让小姐和天然小姐两人待在一起,必定会出什么大乱子,小姐今日的心情明显不好啊。

“詹楚楚,我爹该死吗?要不是你,我爹该死吗?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知道你那女儿为什么死了吗?该是你的报应,没有报应到你的身上,反倒是报应到你的女儿身上去了,哼,你活该,你活该啊!”天然赫然对上詹楚楚的眸子,方才她一直在隐忍着,可再多的隐忍,越积越多,便只会有爆发的结果,而她这两年心中所沉积的恨,在这一刻,被方才詹楚楚的那一句话,彻底的点燃了。

天然狠狠的瞪着詹楚楚,脑海中浮现出当年自己看到的那一幕,爹爹就这样倒在血泊之中,倒在娘亲的面前,而娘亲的手中,还握着将爹爹杀死的刀子,稳稳的插在爹爹的身体里,这个画面,几乎让天然的双眼烧得通红。

母女二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终于在此刻彻底的被捅破,这个场面,似乎是早就注定了的。

不仅仅是天然胸中的恨意燃烧着,詹楚楚也被天然的话彻底的刺激到了,眼底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猛地大步上前,想也没想的扬起手,高高的落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天然的脸颊之上,厉声喝道,“你给我住口!”

啪的一声,巨大的力道,对本就较弱的天然来说,无疑是难以承受的,身体一个踉跄,整个人倒在了椅子上,火辣辣的疼在脸颊上蔓延开来,天然一瞬间被打得懵了,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缓缓转过红肿的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妇人,“你打我!”

记忆当中,娘亲从来不曾打过她的,就连当年自己对她怨怼与责问之时,她也不曾用中口气跟她说过话,她以为,娘亲对自己一直是愧疚的,所以,才会处处包容着自己,可是,现在看来,她那个包容她的娘亲,似乎已经不在了啊!

她方才还觉得娘亲似乎是哪里变了,看来是真的变了么?变得暴戾,变得狠辣,变得不再用温婉亲切的笑容,掩饰着她的狠毒,好,很好啊!

是什么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天然敛眉,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天然不笨,按照时间算来,该死凤倾城死后吧,凤倾城的死,便对她的打击这般大吗?

眸光闪了闪,天然记起了那天自己离家出走之前所发生的事情,顿时所有的事情都在心里豁然开朗了起来。

詹楚楚皱了皱眉,手上也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看到天然那脸上的红肿,以及那凄苦的神色,心中浮出一丝不舍,但是,仅仅是片刻,在想到天然方才所说的话的时候,她却是在瞬间敛去了那突生的不舍,冷声道,“打你是为了让你记住教训,别忘了,你是我的女儿!”

“我宁愿不是你的女儿!”天然从椅子上起来,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和詹楚楚对着干,曾经近三年的和谐表面,既然已经撕破,那么,就让它再撕得碎一点儿,“你以为我愿意当你的女儿么?在你的眼里,我是你仇人的女儿,你只是将我当成怀念你心爱男人的工具而已,哈哈……真是好笑,你可知道,你到底是怎样残忍?

你知道这三年来的时间,我最痛恨的是什么吗?我痛恨的就是身体里流着你的血,我恨每一次叫着你娘,却一次又一次的记着,你是杀死我爹的凶手,我有多少次,想要杀了你,为爹报仇,可是……可是……”

天然紧咬着牙,多年来的委屈,似乎是咋这一刻彻底的爆发。

“你想杀了我是吗?那好!”那一句‘我宁愿不是你的女儿’让詹楚楚的眸光凛了凛,为什么她两个女儿,对她都不谅解?作为母亲,她无疑是太失败了,大女儿恨她,小女儿也恨不得杀了她吗?

詹楚楚心中浮出一抹失落,转身缓缓走到一旁,从墙壁上将那一把一直挂在上面的匕首取下,在天然和凌伯的目光中,重新走到天然的面前。

天然看着詹楚楚手中的匕首,身体怔了怔,她要干什么?要杀了她这个女儿吗?不知为何,她完全相信詹楚楚能够做得出来这样残忍的事情,她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呢?当年,她为了替她那劳什子的前夫报仇,不是连爹都杀了吗?那可是疼爱娘亲入骨,又和她有过两个孩子的爹啊,她竟然也能够下得了手,纵然是面对爹的深情,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啊。

怕死么?天然她不怕死,她现在倒是想看看,自己的这个娘亲,如何杀了她!

“小姐,你不要冲动啊!”凌伯看着詹楚楚的举动,也是担心了起来,小姐是要干什么?她要对天然小姐做什么?

詹楚楚扯了扯嘴角,笑容却是透着一股子冰冷,在距离天然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和天然对视着,自己对这个女儿愧疚过,她这辈子,为了替翔哥报仇,亏欠了太多的人,大女儿凤倾城,还有眼前的这个小女儿,她不后悔杀了安平侯爷,但却后悔让天然痛苦,如果在天然想要报仇,想要她的命的话,那么……

“拿着!”詹楚楚出乎预料的拉住天然的手,将手中的匕首塞到她的手中,“你不是想报仇吗?那么……现在,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一刀杀了我,你那该死的爹的仇就报了!你的心里从此就不会再有恨了,天然……”

詹楚楚轻声唤道,好似又变成了那个疼天然入骨的娘亲,天然身体一怔,断然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杀了她?她真的可以杀得了她吗?她真的很怀疑!

握着匕首的手在不断的颤抖着,慢慢靠近詹楚楚的身体,天然心中挣扎万千,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呼喊——杀了她,杀了她,爹爹的仇就可以报了,可是……

眼前这个人却是她的娘亲啊!叫她如何下得了手?

匕首抵在詹楚楚的胸膛上,但是,却许久都没有接下来的动作,詹楚楚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猛地握住天然颤抖着的手,“天然,我是你的娘亲啊,娘一直都是爱你的!”

“啊……”天然痛苦无奈的大吼出声,手一松,手中的匕首也瞬间掉落地上,她终究还是下不了手啊!

“天然,你还是娘的乖女儿,你这般善良,见不了鲜血,天然……我们就让过去的事情就此随风而散吧,我们好好过我们的日子,你爹……你爹他定也不愿意看到你如此被仇恨折磨着。”詹楚楚温柔的呢喃着,将浑身有些瘫软的天然的肩膀搂着,让她靠在她的肩上。

詹楚楚的话好似诱惑了天然,天然的眼神之中,生出了一丝向往,低声喃喃,“好好过我们的日子?”

“对,好好过我们的日子!”詹楚楚坚定的看着天然,似乎是在说服她相信,只要她放下仇恨,她就可以解脱了。

天然皱着眉头,沉吟片刻,却是摇了摇头,“不,我忘不了,我忘不了你在我的面前,亲手将爹爹杀了的事实,我忘不了是你毁了我的幸福,我忘不了,忘不了啊!”

天然狂乱的大吼出声,詹楚楚却是变了脸色,忘不了?看来,自己的这个女儿是永远也无法回到自己的身边了,这近三年的努力,都无济于事了吗?

既然这样……詹楚楚利眼眯了眯,狂乱之中的天然,却没有察觉到自己娘亲眼底闪过的神色,詹楚楚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柔声道,“天然,你想好好休息,我们不急,你会慢慢忘了的,娘向你保证,你会忘了的!”

天然怔了怔,会忘了吗?看着詹楚楚,为何她总觉得她的话,别有深意?但她眼中的真诚,却是那么的明显,自己这次回来,娘似乎是真的变了,变得让她更加捉摸不透了。

天然没有说话,詹楚楚扶着她,走到榻前,将她安置在榻上,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神色,随即便带着凌伯出了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詹楚楚方才所展现出来的温柔,彻底的消失不见,低沉的声音响起,“凌伯,你跟我来!”

凌伯领命,紧随着詹楚楚,走出来天然的院子,宅子的花园中,詹楚楚停了下来,看着院中稀稀落落的花朵,天然喜欢侍弄这些花草,但是,这段时间,天然离家出走以后,院子里的花草也没有人去照顾,凋零了不少,更是让院子平添了几分萧索。

詹楚楚不说话,凌伯也只是看着她,似乎是在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开口,终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等来了詹楚楚的声音。

“凌伯,你刚才也看见了,你说,我该拿天然怎么办?”詹楚楚似无奈的叹息了一口气,她即便是不杀她,也依旧恨她。

凌伯眸光闪了闪,“小姐只是一时想不开。”

“哼,一时想不开,她怕是会一辈子都想不开,当年,安平侯爷那个老不死的在她的心里是多重,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最黏这个爹爹了。”詹楚楚冷冷的哼了一声,眼底的不悦更浓。

“小姐想要如何安置天然小姐?”凌伯试探的开口道。

詹楚楚眸子紧了紧,如何安置她吗?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想到自己的安排,詹楚楚的心里突生一股愧疚,可是,仅仅是片刻,那愧疚便消失不见,想着凤倾城的死,想着安宁如今的春风得意,詹楚楚眼中更是红了起来,“凌伯,既然天然忘不了,那么,我就来帮她忘了!”

“小姐,你是要……”凌伯心中生出一丝不安,饶是她也知道,小姐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小姐了,自从倾城小姐死了之后,小姐的性子,就已然大变。

“你先下去吧!这段时间伺候好天然,将她给我看好了,断然再不能让她消失了。”詹楚楚吩咐道,声音之中,多了几分冷硬。

凌伯不着痕迹的看了詹楚楚几眼,终究还是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默默的退了下去……

皇宫之中,除却先帝的寝宫,其他各个宫殿,都沉浸在新皇登基的喜庆之中,安宁被封为皇后之后,并没有搬进历代皇后所住的宫殿,而是依旧住在昭阳殿里,苍翟也是一样,登基之后的这几天的时间里,不是在御书房处理政事,便是歇息在昭阳殿中。

每一夜,帝后二人皆是相拥而眠,登基的那一晚,苍翟确实没有放过安宁,索需了一夜,直到安宁求饶喊累,苍翟才体恤安宁的辛苦,拥着她睡过去,之后的每夜,苍翟几乎是在履行他曾经所说的话,要将那十个月的夫妻生活都补回来,每每让安宁哭笑不得。

这一日,刚入了夜,今日苍翟意外的没有回昭阳殿陪安宁用晚膳,安宁独自一人用了膳,便进了房间,小余儿早已经睡下……不,或者说,小余儿还没有醒来,自从满月宴那日之后,小余儿的昼夜好似颠倒了一样,每到了白天,小余儿就在她的房间内,呼呼大睡,到了晚上,等到所有人都睡了,她才会醒来,这倒是让安宁万分为难,想到满月宴那日发生的事情,安宁的心中,还有好多解不开的疑问,想要从小余儿的身上知道答案,她总是有一个感觉,好似小余儿是故意这般逃避着什么一般。

安宁坐在榻上,手中的针线灵巧的穿梭着,看着快要做好的靴子,安宁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皇后娘娘,您都已经是做皇后的人了,这些粗活,就让宫人们去做吧,小心累坏了身子,皇上又该心疼了。”茵茵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拿着香料,看到安宁那般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

安宁没有抬眼,呵呵的笑出声来,“他喜欢穿我做的靴子,我再是皇后,但也是他的妻子,和他有关的事情,又怎会是粗活?”

茵茵叹了口气,禁不住道,“难怪皇上那般疼皇后娘娘,若是我是男人,有一个这样的妻子,也会如皇上那般,如宝贝似的捧在手心。”

安宁睨了茵茵一眼,脸上的笑意更浓,“对了,小余儿可醒了?”

“这不还早呢吗?小公主睡得正香呢!”茵茵将手中的香料,放进香炉之中,点燃,随即幽香缭绕,小公主这段时间的睡眠,不知道该说是好,还是该说其他的,似乎睡觉的时间,太多了些。

前些时日,皇后娘娘让太医看了,要不是太医说小公主健康得很,皇后娘娘怕是要担心了。

安宁敛眉,继续手中的事情,茵茵想到今日听到的传闻,眉心不由得皱了皱,欲言又止,“皇后娘娘……有句话,茵茵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安宁挑眉,“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茵茵眸光微闪,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开口,“今日,茵茵听到一些消息,说是早朝时,朝中有些官员上奏,说皇上已经登基,后宫仅有皇后娘娘一人,催促皇上早些选妃,充实后宫,北燕历来都是两宫皇后制,如今后位上……”

茵茵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安宁的反应,她本以为会看到安宁的愤怒,但是,安宁的反应,却是让她吃惊了。

安宁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依旧缝制着手中的靴子,神色之间,没有丝毫波动,但安宁接下来的话,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茵茵,安宁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如今后位上,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他们都在催皇上册立另外一个皇后吧?”安宁淡淡的开口。

“是啊!皇后娘娘,你怎么都不急呢?你就不怕皇上真的……”茵茵上前一步,急切的道,这后宫之中,皇上的女人一旦多了,勾心斗角也就多了,虽然皇后娘娘得圣宠,可是,一旦年华老去,难保不会让其他的女人有机可乘,历代的皇帝,哪个不是这样?便是不喜欢,也是三宫六院的,皇后娘娘的性子,又怎容得下深爱的男人,宠着别的女人?

“如果皇上真的看上了谁,将她安置在宫中,有何不可,后宫这么大,我一个人住着,也着实是太无聊了些,多个姐妹作伴,也未尝不可。”安宁将最后一针钉上去,从绣篮中拿出剪刀,将线剪断,放下针线,打量着刚刚做成的靴子,满意的点头,这新鞋磨脚,等她再磨损个几日,苍翟便可以穿了。

正如是想着,便听得茵茵诚惶诚恐的道,“皇上,奴婢参见皇上!”

“下去吧!”苍翟沉声道,紧皱着的眉峰,似乎是在昭示着他的不悦。

茵茵下意识的吞了下口说,福了福身,立即退出了房间,安宁看到苍翟,起身迎上前去,“怎么了?眉头皱得这么深,谁惹你生气了?”

苍翟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却是在安宁靠近他时,触不及防的吻住她的唇,霸道而温柔,一吻方休,苍翟才沉声道,“你想有姐妹?我告诉你,要让你失望了,你永远不可能有这样的姐妹!”

安宁靠在苍翟的怀中,还在想他是否是因为今日官员上奏的事情不悦,却没有想到……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安宁双手环住苍翟健硕的腰身,从他的怀中仰起头来,“除了我,你还会看上谁吗?”

她说了,苍翟如是看上了谁,她倒是不介意多个姐妹,可是,苍翟会看上谁吗?苍翟的心,她怎会不明白?

苍翟微怔,浓墨的眉峰微拧,方才意识到什么,脸上隐约闪过一抹尴尬,随即正了正色,冷哼道,“那些老匹夫,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我又如何会不知道?想将他们的女儿送进宫,如今在他们看来,凤家已经破落,又没有适婚的女子,他们都盘算着,用他们的女儿,来顶替凤家那个皇后……”

“那你如何回应他们的?”安宁伸手,将苍翟紧皱着的眉峰轻轻抚平。

那双手好似有魔力一般,在那指腹之下,苍翟竟然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冷笑一声,“我自然是不会如了他们的意,那些奏折,我全数驳回去了。”

安宁挑了挑眉,“皇上,既然他们让皇上选妃,皇上就选妃吧!”

“宁儿!”苍翟的眉心又皱了起来,选妃?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吗?他所爱的宁儿,可没有这般大度!一想到宁儿将自己往别人怀中推,他的心里,就万分不是滋味儿,恨不得将宁儿抱在怀中,好好的教训一顿。

安宁却是没理会苍翟的哀怨与怒意,拉着他的大掌,带着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缓缓开口,“你急什么急?当了皇帝,心性倒是更急切了!”

“宁儿……”事关他和宁儿,他怎能不急?

苍翟还没有说完,安宁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皇上,既然知道那些官员们的心思,那何不来个一网打尽,让他们以后都绝了将他们的女儿送进宫的心思。”

“哦?宁儿可有好办法?”苍翟心中一喜,俊美的脸庞也变得柔和起来,将安宁抱在他的腿上坐着,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好办法自然是有。”安宁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诡谲。

“那快说来听听。”苍翟迫不及待的道,这辈子,他只会娶宁儿一人,只是,安宁却是说出一句让他脸色更沉的话。

“那就是选妃啊!”安宁意味深长的道。

“这算着什么好办法?”苍翟沉声道,选妃?去他的选妃!

安宁看苍翟不悦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不忍再继续捉弄他,呵呵的开口道,“宁儿的意思是,皇上可以借由这次选妃,将那些个大臣们所有适婚的女儿,全数考虑进来,先让他们高兴一阵子,然后再将这些送进宫的女子,许配给有功之人,他们既然那么操心他们女儿的婚嫁,那么,便由皇上来做这个主,将他们的女儿给嫁出去。”

“你是说……”苍翟眼睛一亮,顿时豁然开朗,猛地将安宁抱得更紧,“好一个一网打尽,真是一个好计策,就按宁儿所说的办,明日我便吩咐下去,让各个官员都将他们的女儿送入宫待选,哼,那群老匹夫,等我将他们的女儿赐给了别人,看他们还做什么美梦!”

苍翟终于一扫整日的不悦,心情变得极好,闻着宁儿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抱着宁儿暖软的身体,心中一阵满足,唇也情不自禁的亲吻着安宁的脖颈,手也不安分起来。

安宁感受到他的动作,身体一怔,这些时日,北燕皇帝还未下葬,对于苍翟来说,本是丧期,按照规矩,是该禁欲的,可是,苍翟是将这些规矩都抛之脑后,他的心中终究是不愿意承认北燕皇帝这个父亲吧!

“苍翟,过几日,先帝就该下葬了,按照规矩,你身为新帝,该到皇家寺庙,却为先帝祈福超度!”安宁开口,话落,果然察觉到苍翟吻着自己的动作微微僵了片刻,但仅仅是片刻,落在她身上的吻便更加的炽烈疯狂。

“北燕的规矩,我迟早得全改了!”苍翟沉声道,语气依旧带着怨恨。

安宁敛眉,“那也是以后的事,苍翟,娘当年没有超度,我们去替娘补起来,可好?”

苍翟微怔,他自然是知道安宁口中的“娘”指的是他的娘亲,心中叹息了一口气,宁儿的用心良苦,他又如何会不知道?

“好!”苍翟浑厚的嗓音,变得柔缓,对安宁的亲吻,也是越发的缠绵。

安宁素来无法招架苍翟的引诱,仅仅是片刻,便意乱情迷的陷入了他编织的热情之中,房间中的热情持续高涨,苍翟似乎不满足亲吻与温柔的爱抚,一把将安宁打横抱起,可也正是这一举动,让安宁猛地从情欲中回过神来,想到什么,立即开口道,“苍翟,等等……”

苍翟皱眉,等?等什么等?他可不想等!

故我的抱着安宁,朝着床榻走去,将安宁放在床上,高大的身躯便覆了上去,只是,安宁却是推拒着他的身体,这举动让苍翟心中浮出一丝不悦,宁儿从来不曾抗拒过他的求欢,为何今日……

苍翟疑惑的看着安宁,眼神之中,带着些微哀怨,喑哑的声音唤道,“宁儿……”

安宁心中一颤,对上苍翟的视线,心中冒出一丝愧疚,苍翟的模样,好似将他推开,是她的罪大恶极一般,可是……想到她的理由,安宁还是狠下心来,“苍翟,等会儿可好?”

“你身子很方便!”苍翟深邃的眸子泛着幽光。

她的身子很方便?安宁明了他话中的意思,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瞪了他一眼,这男人,怎的这般……粘人重欲?!

“苍翟,小余儿该醒了!”安宁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对上苍翟的视线,意有所指的道。

苍翟心中依旧因为安宁拒绝他的求欢而郁闷着,沉声道,“她醒了,要吃奶,有奶妈!”

宁儿难不成是要去伺候那个小祖宗,他此刻,越是觉得,那小余儿是他最大的情敌!猛地,脑中闪过北燕皇帝的身影,当年的一幕幕,在他的眼前盘旋,那个人当时是否也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只想将心爱的人困在身边,让她的眼里只有自己!

不,他不能如那个人,爱得那般自私,也不会像他那样残忍的对待自己的子嗣,也让心爱的女人为难!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翟努力压下心中的欲望,狠狠的亲了安宁一记,就在安宁以为他如狂风暴雨的激狂又要高涨之时,身上却是猛地一轻,安宁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已经看到苍翟站在床沿,朝她伸出大掌,居高临下看着安宁,挑眉一笑,“还不起来,是在邀请我继续吗?”

安宁嘴角抽了抽,瞪了一脸促狭的苍翟一眼,将手交给苍翟,就着他的力道起身。

“有了女儿,忘了丈夫,早知道,就不让你生那小丫头了。”

苍翟哀怨的声音在安宁的耳边响起,让安宁禁不住笑出声来,“难不成你还能让将她塞回去?小心让小余儿知道了,真和你不亲了。”

苍翟但笑不语,替安宁将方才被他弄乱的衣裳整理好,忍不住又偷了一记香吻,才拉着她的手,“怎么突然想去见小余儿?”

提起小余儿,苍翟好看的眉峰微拧,这段时间,登基的事情,加上朝中的事情,让他倒是有些忽略了那个小丫头了,只是曾听宁儿说,那丫头这几日,是颠倒昼夜的作息,也难怪宁儿想见女儿,得配合着那丫头,这个时候去。

安宁皱眉,“不是突然,是早该去了。”

这几日,要不是苍翟缠住她,每次恩爱之后,都累得她连动都不想动,直到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小余儿却已经睡着了,她又怎忍心去打扰小余儿的睡眠?

所以,方才她才会推拒着苍翟,因为她知道,若是放任苍翟继续,那今晚去看小余儿的事情,势必又要落空了。

苍翟眉毛微挑,似乎是在等待着安宁接下来的话,安宁顿了顿,继续说道,“小余儿这几日,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满月宴那日,小余儿有些异常,我曾……”

安宁说到此,脸色变得凝重,“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幻觉,可是,若是幻觉的话,那那端端的时间内,我产生的幻觉未免太多了些,不管小余儿到底有什么问题,有什么秘密,我都想知道。”

苍翟神色微敛,想到女儿,心中叹了口气,他还想先探出女儿的秘密,再考量告诉宁儿的可行性,不过现在看来,是不能了,宁儿想做的事情,只要她坚持的,是很难打消她的念头了。

握着安宁的手紧了紧,苍翟沉声道,“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女儿!”

“万一小余儿真有什么问题,该怎么办?”安宁沉吟片刻,皱眉道。

“无论怎样,小余儿都是我们的女儿,除你之外,我最珍视的人!”苍翟安抚的对上安宁的眸子,柔声开口,直到看到安宁的眉峰渐渐舒展开来,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苍翟才放下心来,拉着安宁,走出了房间……

昭阳殿,另外一个房间里,妇人的怀抱中,小女娃的双眼咕噜噜的睁着,睡了一天,似乎是饿极了,此时,正用力的吮吸着奶妈的乳汁,吃得不亦乐乎。

这段时间,小公主的作息日夜颠倒,她们伺候小公主的人,也都跟着日夜颠倒,不过,有好几个奶妈轮班守着小公主,倒还显得轻松。

“小公主,慢点儿,别呛着了!”奶妈看着怀中的小女娃,喜欢得不得了,昭阳殿中,每一个伺候小公主的宫女,都情不自禁的喜欢小公主,那模样,似乎是和皇后娘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大了,一定是一个大美人。

奶妈正如是想着,一抬眼,却听得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本以为是哪个宫女,却没想到,竟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亲自来了,奶妈立即抱着怀中还在吃奶的小公主起身,跪在地上,“奴婢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安宁见她的举动,立即柔声道,“快起来,别伤到了小公主。”

说罢,人已经走到了奶妈的面前,看着奶妈怀中的小女娃,不由得皱了皱眉,她的眼前,小女娃嘴角还沾着奶水,但却是紧闭着双眼,发出细微的呼吸声,好似睡着了一般……

“咦,小公主方才还吃得起劲,怎么突然间,就睡着了。”奶妈讶异的声音响起,让安宁皱了皱眉,更是让安宁身后的苍翟也皱了皱眉。

“将小公主交给皇后娘娘,你就先下去吧,记得把门带上,今晚,朕和皇后娘娘会照顾着小公主。”苍翟低沉浑厚的声音,命令道。

奶妈背着皇上拉好了衣裳,然后将突然睡着了的小公主交到皇后娘娘的手中,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苍翟,安宁以及小余儿一家三口,气氛顿时平添了几分诡异。

苍翟走到抱着小余儿的安宁身旁,看着她怀中闭着眼的小女娃,嘴角勾起一抹诡谲,“果然是睡得够香啊,来,将小家伙给朕抱,让朕来好好的照顾她!”

苍翟脸上笑着,但是那出口的话和语气,却是明显的昭示着他的威胁,那所谓的好好照顾,似乎有些不怀好意啊。

苍翟的手伸过去,刚触碰到小家伙,那小家伙却是动了动,短短的小手,将安宁抱住,似乎是不愿从这个怀里出来,眼睛依旧闭着。

苍翟挑眉,眼底的笑意更浓,安宁对上苍翟的双眸,嘴角微扬,呵呵的道,“这小家伙,几日没抱,还真沉了,皇上,你快些将她接过去吧!宁儿的手倒是有些酸了。”

安宁话落,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小家伙身体僵了僵,眼底划过一抹异样,这个小余儿,这么小,还真是听得懂他们的话的啊!想到那日自己所听到的,安宁的脸色沉了沉,今天晚上,她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宁敛了敛眉,咬了咬牙,将努力想要攀住她的小余儿,往苍翟的怀中一送,小余儿落入苍翟的手中,眼睛依旧闭着,但是,那张小脸,却是垮着。

“你说,如何才能让我们的小宝贝把眼睛睁开呢?宁儿,用烟来熏怎么样?”苍翟赤裸裸的威胁道,好似那要将羊吞入肚的豺狼。

语毕,小余儿眼睛赫然张开,盛满了恐惧与哀怨。

“不……娘,救命啊!”婴儿的声音,带着哭腔,满含着委屈,短短的小手,也在不停的朝着安宁挥舞着。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苍翟和安宁皆是皱了皱眉,神色复杂的看着好似被抓住把柄的小女娃,安宁朗声道,“说,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

一个刚满月不久的小女娃,竟能开口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她的女儿吗?今日,她一定要弄清楚,不然,誓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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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章 揭开来历,疯狂报复编织谎言!

安宁骤然拔高的声音,与严肃的质问,更是让小余儿的那张脸,垮得彻底,那双精明的眼眸,看了看抱着自己的爹,又看了看摆明了要和爹一起审问她的娘亲,委屈的瘪了瘪嘴,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企图用她的委屈,博得这二人的同情,好逃过这一劫。

可是,安宁和苍翟,今晚本就是带着目的而来,又怎会让她成功的逃避?

安宁一瞬不转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利眼微眯着,更是让小余儿心中禁不住发颤,她一直都知道,娘亲平日里温婉如水,善良无害,但是,一旦生起气来,或者是关系到她在意之人的事情,她是绝对强势凌厉的,那份强硬与执拗,甚至比爹爹还要重三分,自己是娘亲的女儿,本该是爹爹和娘亲最珍视的宝贝,他们自然是万分在意了。

自从那天被精明的爹爹发现了端倪之后,她就知道,她很难逃脱这双利眼,后来,情急之下,在娘亲面前表现出了异样,娘亲那般谨慎,即便是前一次被爹爹给安抚了过去,这一次,也生出了怀疑,这几天,她故意颠倒黑白的作息,就是为了逃避这二人的质问,可是,小余儿知道,今晚,她是逃不掉了。

“娘……”小余儿依旧憋着嘴,楚楚可怜的唤道,要在两个精明的人面前说谎,那无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啊,不过,她也不笨,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博得同情。

不过……

“我是你的娘吗?”安宁却是冷声回应小余儿楚楚可怜的轻唤,天知道,在看到小余儿如此委屈的模样之时,她的心也是跟着紧一揪,不过,想到今晚要做的事情,她却是不得不硬下心来,冷下脸色,却是别开眼,不去看小余儿那楚楚可怜的模样。

“是,是,是。”小余儿忙不迭的点头,好似生怕回答得迟了,安宁就不要她这个女儿了一般,让人看着,倒更是觉得滑稽中透着说不出的可爱。

一旁的苍翟将小余儿的反应看在眼里,饶有兴致的挑眉,却也是配合着妻子,沉声开口,“一个刚满月的婴儿,便会说话,若不是不知道的,定会将你当成怪物,在北燕国,对于这种怪物,是要被绑了用火烧死的!”

“啊?不不不,我不是什么怪物,不要烧死我啊!”小余儿眼里盛满了惊恐,这段时间,由于这小身子的限制,她只能待在这昭阳殿中,只听说她爹娘的身份以及自己的这个身份,对于这个国家的风土人情,知道的少之又少,若是真的有这么一个规矩在,那么,她这条小命岂不是休矣?

不不不,她好不容易得了个重生的机会,刚到这个世界一月多,就一命呜呼了,这未免也太划不来了。

小余儿不断挥舞着小手,更是抓住苍翟胸前的已经,祈求的看着他,苍翟眉毛一挑,“不是怪物?不是怪物是什么?单是凭着你此时的反应,就会被人当成是怪物,你信不信,朕现在就叫人进来,而你……”

“爹……爹爹……”小余儿猛地紧紧抱着苍翟的脖子,楚楚可怜的道,“虎毒不食子啊!”

虎毒不食子?这小丫头,这句话都用出来了么?

“那你说说,你是谁的子?我苍翟可没有这么个怪物女儿!”苍翟沉声道,突然发现,如此逗弄这个小女娃,竟是分外的有趣。

小余儿的眼睛转了转,像是人命了一般,耷拉下脑袋,竟是叹了口气,道,“爹爹,娘,我招,我招还不行吗?可我真的是你们的女儿,我本是一缕来自异世的孤魂,好不容易投了胎,可别的这样将我当成怪物给烧死了。”

苍翟和安宁皆是一怔,一缕来自异世的孤魂?

“爹爹,娘,你们可别不相信余儿说的话啊,我前世是一名医者,出身药香世家,我会给人治病,他们都叫我天才圣手,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带着记忆从娘的肚中生出来,但我说的都是实话,无论怎样,这一世我是你们的女儿,你们一定要相信啊!”小余儿神色之间多了些微严肃,一边叙说着,一边专注的看着自己的爹娘,似乎是在探寻,他们是否相信了自己的话。

苍翟利眼微眯着,深邃的眸中变了又变,目紧锁着怀中的小女娃,似是在考量着她的话是否可行。

一缕来自异世的孤魂?一名医者?天才圣手?带着前世的记忆?他和宁儿的女儿么?这一切未免太不可思议了些,到底该不该相信?

可是,如果不相信,又如何解释小余儿的异常?

苍翟抬眼,视线从小余儿的身上转移到了安宁的身上,此时,安宁也正看着她,神色之间,有着让他说不出的味道,苍翟皱了皱眉,下意识的上前,以为宁儿是因为小余儿的话受到了惊吓,忙开口道,“宁儿,她的话并不可信,宁儿……你别怕,我们的女儿……”

“不!”安宁猛地打断他的话,目光闪烁着,小余儿的话并不可信吗?可是,她却是没有丝毫怀疑,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她自己也经历过,不是吗?多年前,她也是从几年后,重生回到了几年之前的啊,她怎么会不信?

只是,她所担心的是苍翟的反应……

安宁握住苍翟的手,抬眼对上他的目光,眼里充满了审视与不安,“苍翟,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小余儿说的话是真的,你会怎么对她?”

苍翟皱眉,小余儿说的话是真的,他会怎么对她?宁儿为何会这般问?直觉告诉他,宁儿这样问的用意,似乎有些不简单,但是,他一时之间,却探知不出宁儿的用意。

宁儿那略微带着一些害怕的眼神,更是让苍翟的心揪在一起,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宁儿,她始终是我们的女儿,多一个天才圣手的女儿,倒也免去了我们许多的操心。”

安宁微怔,而小余儿此刻的脸上却是布满了雀跃的表情,眼睛迸射出晶亮的光芒,心中的大石,在那一瞬间彻底的落了下来,正想欢呼,却因为此时的气氛,而打消了念头,灵动的双眸,看着爹爹和娘亲,安分的沉默着。

“宁儿,你是怎么了?还是你介意小余儿……”苍翟伸手轻抚着安宁的微僵的脸颊,方才的宁儿真的有些奇怪。

苍翟的触碰,让安宁回过神来,抬手握住他的手,扯了扯嘴角,“我不介意,我怎么会介意?你说的对,有一个天才圣手的女儿,真的很好,可是……”

苍翟接受女儿的诡异出生,那么他对自己的重生,又会有怎样的反应?震惊还是惊吓?

安宁敛眉,她应该告诉苍翟,自己曾经历一世的事情吗?

“可是什么?”苍翟摩挲着她的脸颊,柔声开口问道,此时的苍翟,眼里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疼宠,丝毫没有了方才对女儿的严厉。

安宁心中挣扎着,该告诉他么?沉吟片刻,终究还是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从苍翟的怀中将女儿接过来,“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们以后该怎么对待小余儿。”

苍翟凝眉,宁儿在回避,这一点,单是她一个细微的举动,他便看得出来,她有事情想告诉她,可是,却在犹豫着,她想要说什么,又这般犹豫?苍翟心中暗自猜测着,但却没有将自己的疑惑表现出来,看着小余儿在安宁的怀中,母女二人亲昵的画面,心中的暖意胀得满满的。

宁儿心中在想什么,他会慢慢的去探寻出来。

敛去心中的思绪,苍翟将母女二人都揽入怀中,“我们的女儿,便是被捧在天上,也不为过,不过……”

小余儿心中一喜,可听说还有“不过”,便认真的看着苍翟,随即便听得苍翟的警告在房间之中响起,“这件事情,只能有咱们一家三口知道,所以,小余儿,你给朕管住你的嘴,不然真被人当成了怪物,朕可不保你。”

小余儿嘴角抽了抽,随即忙不迭的点头,不过,眼底却是有一抹狡黠一闪而过,爹爹不会保她吗?自己可是他和娘亲的女儿啊,她是看明白了,爹爹对娘亲的在意,是超出了一切的,那么,她只要讨好了娘亲,便是讨好了爹爹了,只要娘亲舍不得,她倒是要看看,爹爹会不会忍得下心来。

心中如是盘算着,小余儿更是窝进了安宁的怀中,一脸谄媚的笑着……

果然,自从苍翟和安宁夫妻二人知道小余儿的诡异身世之后,小余儿便一改前几日对安宁等人的回避,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时时跟在安宁的身旁,极尽乖巧之能事,更是让安宁喜欢不已,和安宁的关系,甚至让苍翟都为之嫉妒。

不过,小余儿是一个聪明的,她素来都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每当等到苍翟回了昭阳殿,她便会或真睡,或装睡的闭着眼,等到安宁或者是苍翟命人将她抱开,她便和其他人玩着,但却时刻谨记着苍翟那日的话,随时提醒自己,不能在别人的面前露出异样。

她现在还是个婴儿的身份,虽然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即便是自己被当成了怪物,爹爹和娘亲也不会不管自己,但是,她知道,爹爹初登基为帝,诸事繁杂,她可不会傻傻的去给爹爹找麻烦。

而对于安宁来说,白日里有女儿的陪伴,晚上有苍翟的疼宠,安宁无疑是时时刻刻都在幸福之中沉浸着,女儿的经历,是安宁所震惊的,这些时日,小余儿陪着她的时候,她便将所有的宫人都遣散,独独留下她和小余儿,小余儿给她讲述了许多关于那一个世界的精彩繁华,有些事情听得安宁都是满心兴奋,比如,那个世界的马车不叫马车,小余儿形容它是一种四个轮子的铁盒子,据说,速度比马车快了不知多少倍。

再比如,有一种叫做飞机的交通工具,饶是安宁这般聪慧,也是花了不少的时间去想象,那如风筝一样的东西,怎么能够装着人,四处飞呢?

小余儿对那个世界,描述得绘声绘色,而安宁,则是听得津津有味儿,甚至恨不得亲自见上一见。

当然,想归想,安宁却是知道,这也仅仅只能想想罢了,日子便在闲适中,过去了半月,这半月之间,苍翟一面主持着朝中的政事,一方面,则是安排着先帝的葬礼。

虽然先帝的骨灰已经撒在了昭阳长公主的墓上,但是,按照规矩,也总该是有一个衣冠冢的。

按照习俗,皇帝殡天,都会有长达十日之久的超度期,这自然就安排在了皇家寺庙里,这日,苍翟在安宁的劝说下,终究是领着先帝曾经穿过的龙袍,前往皇家寺庙。

朝中的事情都交给了曾经的四皇子,如今被封为廉亲王的赤骥主持着。

贤亲王苍焱这段时间被苍翟软禁在先帝的灵堂中,替他守灵,这次出行,自然是少不了他这个外界心目中的“大孝子”。

皇家寺庙中,早已经谢绝了其他的香客,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为先帝的诵经超度上。

昌都城,一个宅院内,房间里,女子一袭白衣,躺在榻上,已经是日上三竿,女子依旧双眼紧闭着,榻旁,一中年妇人坐在椅子上,脸颊上那一道粉色的疤痕,因为此刻她脸上的笑意,而显得柔和了几分。

詹楚楚看着榻上躺着的女子,那双蕴含着深意的眸子,光亮若隐若现,在詹楚楚的手边,一只空碗放在那里,里面还残留着些许褐色的药汁,詹楚楚的目光停留在女子的脸上,这张脸,和自己长得越发的像了,这是她的女儿啊,曾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可是……想到和女儿之间的纠葛,詹楚楚眸子紧了紧,叹息了一口气,“天然,你别怪娘,娘也是逼不得已的,也只有你能够帮娘了啊!你知道吗?娘多么希望当年的那件事情,没有被你看见,可是……呵呵,再是希望,那事情也是已经发生了的,事实上,比起天然这个名字,娘更喜欢唤你念儿!娘的念儿,那般乖巧讨喜,可天然却和娘距离好远。”

詹楚楚口中呢喃着,手伸到榻上女子的脑后,摸到脑后的三根银针,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这下好了,等到你醒来,就只是娘的念儿了,那些让你痛苦的事情,让娘亲痛苦的事情,就都烟消云散了,而娘亲,依然会补偿你,让你得到全天下最好的。”

詹楚楚想着自己的盘算,眼底划过一抹诡异的光芒,伸出手,动作轻柔的抚摸着榻上女子的脸颊,正此时,凌伯走了进来,本来有事禀告的他,闻到空气中那诡异的药味儿,心中一怔,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大步上前,走到榻前,目光落在榻旁的那一个空碗里,再瞧见小姐的手所安放的位置,意识到什么,猛地将那个碗拿过来,等到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凌伯竟是朝着詹楚楚大声吼道,“小姐,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天然小姐?”

那碗里残留的药,分明就是……就是……凌伯想着这药的功效,脸色变得分外难看,他从来不曾这样无礼的对小姐说过话,可是,今日小姐的作为,却是让他太震撼,或者说是太失望了。

詹楚楚眉峰皱了皱,似乎是不满凌伯的态度,敛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悦的道,“以后,记得叫她念儿小姐!”

凌伯心中微怔,更是觉得小姐的举动,疯狂至极,“小姐,你变了,你变得好残忍,好自私,以往,你虽然心有仇恨,但你却从来不曾这样残忍过,天然小姐是你的女儿啊,你怎能对她下这样的药?”

“住口!”詹楚楚眼神一凛,厉声喝道,狠狠的瞪了凌伯一眼,“什么时候,你有资格教训起我来了?”

凌伯身体一僵,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伺候了这么多年的小姐,小姐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看着她,经历了每一件事情,他虽然是下人,但是小姐却是将他当成一个长辈看的,何时对他说过这样的话?用过这样的态度?

没有资格吗?凌伯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奴才越距了,奴才不该管小姐的事情,不过,小姐请念在奴才伺候小姐这么多年的份上,请听奴才一句话,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詹楚楚却是冷哼了一声,“后悔的事情?这辈子,让我詹楚楚后悔的事情还少了吗?我唯一不后悔的,就是替翔哥报仇,杀了念儿的爹!那个该死的男人,他该死,便是被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解我的心头之恨,我不后悔,可是,念儿却因为这件事情恨上了我,哼,后悔吗?凌伯,你放心,我不会对现在所做的事情后悔,因为,我是为了念儿好,才这样做的!”

凌伯看着自家小姐,神色变了又变,不以为然,“为念儿小姐好?你让念儿小姐服下这个药,让她忘记一切,就是对念儿小姐好吗?若是哪天念儿小姐记了起来,又会怎样?知道你对她做的一切,她还会原谅你吗?”

“原谅?她现在对我心中的芥蒂,你觉得,她又会原谅我吗?不,她这辈子心里都会有疙瘩,那日,我让她杀我,但我却知道,她下不了手,她那时下不了手,却并不代表她以后也下不了手,难道我就等着她将我杀了吗?念儿生性善良,亲手弑母,必定会让她也痛苦一辈子。”詹楚楚目光落在榻上躺着的天然的身上,眼神微微变换,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放心,这可是詹家的药,它的能耐,我还不清楚吗?念儿已经服下,之后我会继续让她服用,况且,我为了安全起见,还在她的脑上下了针,她永远也不会记起以前的事情,我会灌输她一些新的记忆,这样,她就只是我的念儿了,从今之后,她不再姓安,而是姓凤,她会是我和翔哥的女儿!”詹楚楚越是说着,眼里闪烁着的疯狂,便越发的浓烈,“我会给她安排最好的路,我会让她拥有这世上最好东西,最尊贵的身份,现在的念儿,会连同倾城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凌伯眉心皱得更紧,这不是她的小姐,一点儿都不他的小姐!

“你疯了!小姐,你知道吗?现在的你,好可怕!”凌伯摇着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小姐就变得不再是以前的小姐了!凌伯想着这段时间,小姐的变化,心中忍不住叹气,倾城小姐的死,对小姐的打击,便是这般大吗?让她变得这般让人厌恶?!

“哈哈……哈哈……”詹楚楚疯狂的大笑出声,那声音在房间中回荡,让人头皮发麻,“疯了吗?我怎么能疯呢?我若是疯了,怎么替我的女儿安排后路?怎么替倾城报仇呢?我若是疯了,我如何看着安宁那个女人痛苦!”

凌伯眸子紧了紧,联想起小姐的作为与她所说的话,“小姐,你要做什么?”

詹楚楚眸光微敛,她要做什么吗?

“我要让我的念儿,去替她的姐姐报仇!”詹楚楚咬牙切齿的道,脑中浮现出那一日,安宁和苍翟站在一起的幸福画面,眼里的狠意越发的浓烈。

“不,小姐,你不能这么做,念儿小姐是不会愿意的,你这样是将念儿小姐推向了复杂的境地,让她单单纯纯的生活着,不好吗?”凌伯明白了,小姐要念儿去替倾城小姐报仇,是要去对付曾经的安平侯府二小姐,如今北燕国皇后娘娘吗?

那个女子太聪明了,饶是一般的男子,都斗不过她的精明,以她对付倾城小姐的手腕儿,那可不是寻常的人的狠辣啊,小姐将念儿小姐推去对付她,那不是将念儿小姐陷入危险之中吗?

“哼,单纯的生活?”詹楚楚冷哼一声,“她是没有那个命了,我的心意已决,只要念儿按照我的安排,获得了成功,她想要什么生活没有?”

“小姐……”凌伯上前一步,此刻他满心的无奈,依旧想试图说服詹楚楚,可是,刚开口叫出这两个字,便听得榻上的女子传来一阵细微的嘤咛声。

詹楚楚听闻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果然看到她的女儿微微皱着眉峰,似乎是刚被吵醒,詹楚楚意识到什么,脸色立即沉了下去,冷冷的对着凌伯吩咐道,“凌伯,你可以下去了,你跟随我这么多年,我念你是老奴的份上,还让你留下,不过,你最好是管住你的那张嘴,若是让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我定不轻饶!”

凌伯心中一怔,定不轻饶吗?小姐是真的变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小姐不是在开玩笑,怜惜的看了一眼微微苏醒的念儿小姐,心中禁不住哀叹,在小姐的疯狂之下,念儿小姐,又会有怎样的命运?

而他又能做什么呢?

“奴才明白,奴才先告退了。”凌伯拱了拱手,不再继续留下来,转身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詹楚楚,和刚苏醒了过来的天然,亦或者该叫之为念儿。

念儿在喧闹中被吵醒,但是,她对于他们的争吵,却是听得不真切,睁开眼,她却是将这个妇人对那个老仆人的呵斥,听了进去,不该说的?什么事是不该说的?念儿皱眉,她想从记忆中寻找关于这两个人的记忆,可是,她的发现却是让她整个人好似被雷劈了一下,原因无他,只因为,她努力探寻记忆,但是,记忆的深处,却是一片空白,空白得让她的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恐惧。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她会不认识这两个人,甚至连她自己也……念儿神色慌乱了起来,满心的不安,好似在苍茫大海中溺水的人。

“念儿……”詹楚楚绽放出一抹慈爱的笑容,开口轻唤道,丝毫没了方才对凌伯的凌厉,说话之间,人已经抓住了念儿的手,“告诉娘亲,你怎么样了?可有感觉好一些了?”

“念儿?娘?”念儿呢喃着,詹楚楚的举动,无疑是让念儿这个在海上漂浮着的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浮木,念儿看着眼前妇人,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她脸上的那道浅浅的粉色疤痕,娘?这个妇人便是自己的娘亲吗?而她便是这个妇人口中的念儿?

“可是……可是我……”念儿目光闪烁着,不安的摇着头,“我不认识你……”

詹楚楚安抚的朝她笑笑,不着痕迹的敛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看来,那药的效果,还真是立竿见影,眼前念儿的反应,正是她要的,不是吗?

“念儿,别怕,别慌,我是你的娘亲啊。”詹楚楚握着念儿的手紧了紧,将慌乱的念儿揽入怀中,安抚着她的情绪,“你是娘亲的念儿,娘亲最爱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念儿皱眉,听着这妇人的话,她却感觉怪怪的,娘亲最爱的女儿?唯一的女儿吗?

“为什么……我为什么记不起来了?一切都记不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念儿猛地揪住詹楚楚的衣裳,慌乱的问道,心中的不安,依旧在蔓延着。

詹楚楚在之前,早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应对念儿醒来之后的一切,当然也包括她失忆的原因,扯了扯嘴角,那张脸上微微带着几分沉重,徐徐开口,“念儿,你贪玩,落了水,大夫说,你的记忆是暂时性失去的,若是有可能,还是会记起来的,所以,你不必害怕,娘会陪着你,你有什么想问娘亲的,娘亲便告诉你。”

念儿似信非信的听着詹楚楚的话,失忆?真的是落水失忆吗?

而眼前这个妇人……念儿打量着面前自称是自己娘亲的女人,心中总是有一股异样蔓延着,可是,她却说不出那异样是因何而起,猛地,念儿的视线,落在一旁的铜镜上,铜镜里,映出了两张脸,赫然就是自己和眼前这妇人的,这两张脸的相似度,顿时让念儿心中冒出一个声音:这个妇人或许真的是自己的娘亲,因为,这两张脸,长得很像。

“我是谁?”念儿急切的开口问道,仅仅是知道自己的名字,还不足以让她找到安全感,她想要知道更关于自己的事情,身份,还有过往。

詹楚楚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叫念儿,是凤家的小姐,凤家曾是这里的三大望门之首,但是,如今的凤家已然没落了。”

说到这里,詹楚楚叹息了一声,“念儿,有些事情对你来说,或许忘了更好,可是……”

“什么事情?我想知道。”念儿抓住詹楚楚衣裳的手紧了紧,詹楚楚的表情告诉她,这些对她来说,忘了更好的事情,一定是十分重要的,对于此事的她来说,对记忆的渴求这般浓烈,又怎会没有好奇呢?

不过,这正是詹楚楚想要的,事实上,即便是念儿不想知道,詹楚楚也会告诉念儿,这才是詹楚楚的安排啊,不给念儿灌输新的记忆,又怎么能够实行她的计划呢?

一想到她的计划,詹楚楚的眼底便凝聚起一丝疯狂之色,不过,她在念儿的面前,却掩饰得很好,“念儿,你知道你为何会落水吗?”

“为什么?”念儿下意识的问道,神色也变得更加的专注,她可没有忘记,方才娘亲说过,是落水导致了她的失忆。

詹楚楚咬了咬牙,一字一句的开口,“是因为你的情敌,她要让你死,所以,才让人推你落水,想要淹死你,可怎知,你命大,逃过了一劫,但还是失去了记忆,那个女人……”

“情敌?”念儿皱眉,呢喃着,她知道情敌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还有一个情郎?他们都是谁?这些问题念儿的脑袋中回荡盘旋,更加促使着她去追寻这其中的答案与真相。

“对,情敌,也正是那个女人抢了你所有的东西,你深爱的男人,你的未婚夫,是她使出狐媚的手段,勾引了你的未婚夫,拆散了你们,现在,她可是将那个男人迷得团团转!”詹楚楚眼中的疯狂迸发着,脑中浮现出安宁和苍翟站在一起的和谐画面,利眼微眯着,那模样比方才多了几分凌厉骇人的气息,但在念儿的眼里,却是将之看成了她为自己的不平。

那个女人抢了她所有的东西?心中顿时激起了一层波澜,那个女人抢了她所有的东西,连她的命也想谋害了吗?潜意识里,她不愿受到这样的对待。

“那个女人是谁?”念儿气冲冲的道,眼中渐渐的凝聚起怒意。

她的反应,让詹楚楚在心里满意的一笑,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皱了皱眉,似十分为难,沉吟片刻,还是开口道,“念儿,知道她是谁又如何?你斗不过她,我们斗不过她,如今凤家没落,你的身份和她的身份却是天差地别,可……她的身份和地位,都是从你的身上抢过去的啊,念儿,娘可以告诉你她是谁,但是,你不要起什么报仇和不甘的念头,你斗不过她的,娘怕你再受到伤害!”

不要起什么报仇和不甘的念头吗?可詹楚楚的心里却是明白,她越是强调这一点,念儿便越会因为不甘而愤恨。

“我要知道她是谁!”念儿紧咬着牙,这一句话,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她越是听,越是觉得自己必须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詹楚楚看着念儿,面上的为难越发的浓重,“她叫安宁,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可……可那个位置,本该是你的啊,你本应该母仪天下,是她抢了你的一切,还有,你深爱的那个男人,也该是你的,她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才是名正言顺的!”

詹楚楚一字一句的在念儿的耳边吼道,似乎是要将这些话刻进她的灵魂深处,激起她对安宁的恨意。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原来……她的未婚夫,竟是当今皇上吗?

念儿目光闪烁着,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这几个字在她的心里激起了更加激狂的波澜,詹楚楚的那句话也不停的在她的耳边回荡。

‘她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才是名正言顺的!’

都是她的,皇后之位是她的,皇上也是她的,皇上?念儿的脑中冒出这个名词,却是微微皱眉,她努力的想要想起这所谓的皇上的样貌,可是,脑袋之中,却是一片空白,“啊……”

猛地,念儿痛呼出声,双手抱住头,剧烈的疼痛,让她趴在榻上,整个身体匍匐着,好似要痛得昏死过去。

“念儿,你别想,你想知道什么,娘会告诉你,你一想,头就痛了,大夫说过,切忌太过急躁,不然是要遭罪的。”詹楚楚关切的将念儿扶起来,瞧见她方才因为疼痛而冒出的汗珠,心中划过一阵怜惜,好似有一抹柔软被触碰到了一半,可是,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她想到了她的目的,却是狠下心来,敛去了心底的怜惜之意。

念儿的头痛,是因为脑后的银针所致,只要不想,便会没事,现在,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必须沿着接下来的路,继续走下去,她没有退路,也不想后退。

安宁,她会让她的另外一个女儿,来破坏如今安宁得到的一切!

她倒是想看看,她安宁能不能够笑到最后。

念儿慢慢的平息了下来,此时此刻的她,对詹楚楚的依赖更加的强烈,抓住詹楚楚的手,念儿对上她的双眸,“娘,我很爱他吗?”

“这是当然,你爱他,非常的爱他,只有他配得上你!”詹楚楚坚定的道,似乎将眼前的念儿,当成了凤倾城。

“那他爱我吗?”

“自然爱你,你们曾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你爱他,他也爱你,你还成对娘说,你们互许终身,你非他不嫁,他非你不娶,可是……一切都因为那个安宁的出现而被破坏了!”詹楚楚眸子一紧,话到后面,却是平添了几分凌厉。

“那这就是说,他现在已经不爱我了?”念儿皱眉,不知为何,这个结果,不是她喜欢的,她的心中甚至还有一个声音在期待着,他依然爱她。

而詹楚楚接下来的话,无疑是给了她希望。

“不,男人嘛,是经不起诱惑的,他虽然受了那安宁的勾引与诱惑,可我相信,他心底,肯定还是有你的,毕竟,他又是皇帝,帝王素来是多情的。”詹楚楚柔声道,不着痕迹的引导着念儿。

话落,果然看到念儿的眼睛一亮,兴奋的道,“真的?”

詹楚楚点头,心中甚是满意,她就知道,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珍视的东西被抢,便是没有那段记忆,心中也不会平静,她正好利用这个不平静,来让念儿接受一些东西。

敛了敛眉,詹楚楚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曾经,你们是多么的相配啊!”

念儿身体一怔,这句话,无疑是勾起了她对这个“皇帝未婚夫”的好奇,他长得什么模样?毕竟是小女儿,对于情郎,哪怕记忆当中没有那一抹身影,她此刻的心,也如小鹿乱撞,现在,她最大的念头,就是想要看看,她爱着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

“我想见他!”念儿坚定的开口,说出了她此刻心中的愿望。

而她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娘亲,等的就是她这一句话,詹楚楚心中一喜,她自然会想办法让念儿见到苍翟,以苍翟的优秀,许多女人,都会情不自禁的为之迷恋吧!能够让安宁喜欢上,又能够让倾城喜欢上的男人,念儿也会喜欢上吧,毕竟,念儿和她们二人,流着部分相同的血液。

不过,詹楚楚却表现得十分为难,眉心紧锁着,“这……”

“娘,我要见他!”念儿再次开口,语气更是不容置喙。

詹楚楚看了她许久,终于还是故作无奈的叹息了一口气,“他是皇上,而现在的皇后娘娘又想要独占皇上一人,想要见到皇上,并非易事,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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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有办法对不对?”念儿兴奋的道。

“有是有,罢了,既然你想,那娘便是冒死,也要替你安排一次机会!”詹楚楚眼底的疯狂闪烁着,安宁啊安宁,你便等着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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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章 激发恨意,刻意接近情不自禁!

“娘,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办法?”念儿心中更是迫切了起来,听詹楚楚方才的话,便是冒死也要替他安排一次机会,不知为何,她竟然没有因此话而感动,而仅仅是希望,快些见到皇上,那个据说是她未婚夫,是她深爱着的男人!

詹楚楚敛了敛眉,收好了心底的盘算,促狭的道,“娘的念儿果然是长大了,你放心,娘说由方法,就自然会有方法,不过,你要听娘的安排,知道吗?”

念儿忙不迭的点头,“念儿一定听娘的安排。”

詹楚楚满意的点头,“现在的皇上,也就是你的未婚夫,刚登基为帝不多久,先帝驾崩,新皇上主持着朝中的一切,嗨哟先帝的葬礼,也是新皇上在操持,稍早,我听闻,新皇上一行人去了皇家寺庙,为先帝诵经超度,有安宁那个女人在,你是进不了皇宫的,那么,你要见到皇上,唯一的机会,便就是皇家寺庙中了。”

“那我们快去!”念儿迫不及待的道,说话之时,人已经挣扎着起身,想要下床,只是,她刚有所动作,却是被詹楚楚拉住,念儿不解的看着詹楚楚,眉心紧皱着,“怎么了?”

“你以为皇上便是那么好接近的吗?且不说,安宁那女人在皇上身边按了多少眼线,单是为着皇上的安全考虑,如今的皇家寺庙中,定都是重兵把守着,怕是一个苍蝇也飞不进的。”詹楚楚敛眉,神色凝重的道,单是,眼底闪烁着的光芒,却是异常的明亮,可丝毫都不像是没有办法之人,反而对进入皇家寺庙,倒是有些胸有成竹的自信。

“那该怎么办?娘不是有办法吗?”念儿看着詹楚楚,似乎是要从她的表情上窥见几分端倪,试探她所谓的有办法,是否是真的。

詹楚楚自然是看出了她心思,对上念儿的双眸,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念儿,别忘了,安宁想要置你于死地,所以,一切都要低调行事,至于皇家寺庙,再精密的网,都有疏漏的地方,你先休养两天,等娘亲安排好,你放心,只要是念儿愿意,娘亲一定将你送到皇上的身边。”

念儿微微皱眉,不知为何,娘亲最后的这句话,却是让她心中生出奇怪的感觉,“娘,我真的爱他吗?”

詹楚楚微怔,似乎是没有想到念儿此刻还会怀疑,看来,她是有些小瞧了自己的这个女儿了啊,不过……这一次,任何人都休想破坏她的计划,亲昵的拉着念儿的手,柔声道,“难道娘还会骗你吗?事实上,我倒是宁愿瞒着你,就当做没有那么一个曾经让你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在,不愿看着你再牵扯其中,受到那个女人的迫害,但是,娘亲害怕,万一你有一天记起了一切,会责怪娘亲的隐瞒,这是你的幸福,你应该自己去争取,听娘的话,你先好好休息,一切等见过了皇上在说,到时候,说不定你会记起什么。”

念儿咬了咬唇,点头,重新坐回到榻上,她现在记忆空白,唯一能够相信的,便只有眼前这个娘亲了,既然,娘亲说不会骗她,便是不会骗她的吧!自己的娘亲怎么会骗女儿呢?

念儿如是想着,只是,想到那个身为皇上的未婚夫,想到娘亲方才所说的话,皇后娘娘,母仪天下……那些东西,本该是她的吗?

安宁?是安宁抢了她的一切?!甚至还要置她于死地,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她定也要讨回属于她的东西!

咬了咬牙,念儿却没有察觉到,她的反应,都被詹楚楚看在眼里,更是没有留意到詹楚楚嘴角扬起的那一抹诡异的笑意。

“娘等会儿会再让人给你送药来,你可要记着喝了。”詹楚楚柔声交代道,随即深深的看了念儿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转身之际,那嘴角的邪恶却是肆无忌惮了起来,现在,她当务之急要做的就是让念儿有机会见到苍翟了,机会么?眼底划过一抹冷意,既然她安排了这一切,那么,她又怎会找不到机会呢?

只是,詹楚楚刚走出了房间,却正巧在念儿院子的门口遇见了一个让她脸色立即沉下去的人,看着方才在房间里,对她态度大变的凌伯,詹楚楚眉心下意识的皱了起来,意识到什么,厉声喝道,“好你个凌伯,别以为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了,就可以如此没尊没卑的,你是不是听到了?”

看凌伯那沉重的神色,她就知道,方才自己和念儿的话,定是被凌伯听了去,一想到此,詹楚楚心中更是不悦了起来。

“小姐,你怎能和念儿小姐说这些话?你明明知道那不是……”凌伯心中的血液沸腾着,方才,小姐将他赶出房间之后,他却因为不放心,站在房间外偷偷的听着,可是,听到的内容,却是让他震惊万分。

他都听到了些什么?一想到放在自己所听到的点点滴滴,凌伯的心就平静不下来,他方才看到小姐让念儿小姐喝了那种药,知道小姐要让念儿小姐去替倾城小姐报仇,但是却还是没有想到,小姐竟然会告诉念儿小姐这些话,那些话分明就是谎言,天大的谎言啊!

正此时,身后传出微微的动静,詹楚楚意识到什么,狠狠的瞪了凌伯一眼,“你给我出去!”

说罢,便带着凌伯出了院子,等到二人离开了院子老远,詹楚楚才停了下来,“不是什么?不是真的吗?我告诉你,凌伯,我告诉念儿的,都是真真切切的事实,真得不能再真了,还有,我再一次警告你,你休要在念儿面前胡言乱语什么,若是让我知道了,别怪我不顾多年的情分!”

詹楚楚顿了顿,走到凌伯的身旁,对上他的视线,意有所指的道,“别忘了,当年你是为什么才跟着我的,要不是我收留你,你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是一抔黄土了,当年,你发过什么誓?”

凌伯身体微怔,忆起多年前,詹楚楚对他的恩情,咬了咬牙,心中更是挣扎,他当然不会忘记当年发过了什么誓,就算是他粉身碎骨,也不会背叛小姐。

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凌伯无奈的闭上了眼,詹楚楚见他的反应,瞬间明白了他的选择,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意,低声吩咐道,“反正你也知道念儿喝了什么药,为了以防万一,等会儿你再送一碗过去,务必要亲自看到她喝下,明白了吗?”

“奴才遵命。”凌伯缓缓开口,他是小姐的奴才,便终身是她的奴才,只是……想到念儿小姐,凌伯的心里,却依旧是不舍,可是,这个时候,他也唯有愧对念儿小姐了。

詹楚楚满意的点头,深深的看了凌伯一眼,眼底一抹讽刺一闪而过,随即迈动着步子,远远的走开……

皇家寺庙,自从三日前新皇帝带着一行队伍来到皇家寺庙之后,寺庙便一直处于森严戒备之中。

皇家寺庙最僻静的后山下,一座小型的庙宇伫立其间,庙宇之中,偶尔有尼姑出入,因着寺院中的规定,尼姑和和尚的活动范围都是有明确的界限的,平日里,这后山的这座庙宇,是僧人们的禁地,尼姑也是鲜少出现在主寺院的范围之内,不过,这段时间,因着先帝以及殉葬的各个嫔妃的的法事超度,后山的尼姑,出现在主寺院的时间,倒是多了些。

前往皇家寺院的道上,一辆马车徐徐而行,很快的,马车便绕过主寺院,沿着专门开辟出来,前往后山庙宇的路往前走,到了进庙宇的路口,却是被几个带刀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你们是干什么的?这段时间,先帝法事,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去。”侍卫走上前,让马车听了下来。

仅仅是片刻,马车中便伸出了一只手,挑开了帘子,一张属于妇人的素颜,便暴露在了帘子之外,那妇人,一袭素衣,正是寺庙中尼姑的装束,那中年尼姑看了一眼几个侍卫,扯出一抹笑容,手立于胸前,柔声道,“阿弥陀佛,贫尼是寺中之人,今日一早奉命出了寺庙,进城去采买,这是主持的令牌,还请各位施主行个方便。”

中年尼姑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到侍卫的手中,再打量了眼前这个中年尼姑多年,皱了皱眉,“里面有些什么?”

侍卫似乎是相信了这中年尼姑的身份,但是,想到上面的交代,却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些,中年尼姑将帘子掀得更大,恭敬的道,“是主持让贫尼去采买的一些东西,都是日常必需品。”

“她是谁?”侍卫看到马车中另外一个小尼姑,那小尼姑见到他明显慌张了起来,侍卫不仅皱了皱眉,心中生出了怀疑。

中年尼姑扯了扯嘴角,“这是庙中新到的小尼姑,比较认生,今日和贫尼一起下山采买,今早,贫尼下山的时候,前一批侍卫施主都是看过的,如果施主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话,贫尼就在此等一等,等下一批换班的时候,再进寺庙,只是……这些东西,都是替先帝嫔妃们法事超度时,能够用到的,如果耽搁了的话……”

中年尼姑话说到此,微微皱了皱眉,面色之中,隐约多了些微为难,侍卫一听是法事超度要用的东西,便也只能朗声道,“进去吧!”

“多谢施主行方便。”中年尼姑点了点头,柔声道谢,等到侍卫让开了路,才让马车进了寺庙,在那帘子放下的那一刻,中年尼姑方才还带着笑意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

“娘,我们为什么要如此?刚才那两个尼姑……”开口的竟是念儿的声音,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她此刻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忙拉住詹楚楚的手。

方才,她和娘亲在山下等,不多久,凌伯便驾来了一辆马车,而马车上,赫然就是与此刻她和娘亲的脸上顶着的面容,一模一样的两个尼姑,她和娘亲与那两个尼姑交换了衣裳,甚至,还将她们二人易容成两个尼姑的模样,饶是她自己在经历了这些之后,都有些无法反应过来,想到娘亲稍早的交代,她现在是小尼姑华清,而娘此刻名唤阴絮。

“念儿,你还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吗?为了见到你的皇上啊!”詹楚楚反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着念儿的不安,她计划好了一切,利用这两个下山采买的尼姑,目的就是要用她们二人的身份混进寺庙之中,这段时间,这寺庙的守卫太过森严,她只能用这个方法了。

念儿微怔,“可是……”

“可是什么?念儿,你要我替你安排机会,但事到如今,你却想退缩了吗?如果这个时候出去,势必会被那些侍卫怀疑,你以为,那些侍卫手中的刀剑,都是摆设吗?那些侍卫杀人都是不眨眼的,说不定,里面就有皇后的爪牙,皇后早就想置你于死地了,若是让她知道了,你还想借此机会接近皇上,以她的手段,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詹楚楚神色凌厉的道,这个时候,她怎么允许念儿退缩?

念儿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不能退缩?那个皇后,当真有那么心狠手辣吗?是她抢了自己的男人啊,为何,还要如此赶尽杀绝?

“念儿,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了,你要做的,就是将原本属于你的一切,都夺回来,不然,你终究会成为那个女人的刀下亡魂。”詹楚楚细细的观察着念儿的脸色,这两日,她花了大部分的时间,陪着念儿,刻意的给她灌输了许多思想,包括苍翟曾经是如何的爱她,更包括,安宁是如何用尽手段抢夺了原本属于她的未婚夫,詹楚楚看得出来,每次念儿听着,心中都是有波动的,即便那本不属于她的记忆,可是,谁又能够甘心,自己的东西被抢了呢?加上她刻意放大了安宁对念儿生命的威胁,这更是让念儿会生出本能的防备以及对安宁的敌对心理。

“不,我不想死!”念儿急切而坚定地开口,几乎是处于本能的。

“不想死,就只能夺回属于你的一切,然后将她踩在脚下,那个时候,便是你来左右她的生命。”詹楚楚继续引导着。

念儿敛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再次抬眼之时,她的眼神之中,没有稍早的惊恐慌张,“我要夺回一切,娘,你要帮我!”

詹楚楚满意的点头,“娘自然会帮你,娘这不是已经在帮你了吗?这个傻丫头,这个世上,除了娘,还有谁会毫无目的,毫无怨言的帮你呢?”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却是各有所思,马车之中,一片宁静,詹楚楚心中盘算着,要如何让安宁饱受痛苦的折磨,她的心,已经是近乎变态的疯狂,而念儿却是在期待着快要见到的原本属于她的未婚夫,苍翟么?还真是一个迷人的名字,而他本身,也该是充满魅力的吧,不然,又怎会让自己爱上呢?

心中呢喃着这个名字,念儿的胸口,竟然微微泛起了热意。

而此时的苍翟,在寺院住持专门替他准备的一间厢房内,看着从东秦国送来的信,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舅舅那边已经收到了他稍早发出的邀请,已经在赶往北燕国的途中了,途中随行的,还有东秦国当朝丞相苏琴,威远大将军南宫天裔,以及如今在东秦国炙手可热的云王爷云锦,他们不日便要达到北燕,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见面了。

想到宁儿,她若是知道这个消息,定是会十分高兴,苍翟眸光闪了闪,脸上的笑意更浓,对,他要立刻让宁儿知道这个好消息。

“来人!”苍翟朝着门口唤道,仅仅是片刻,铜爵便推门而入,自从上次他从极乐园回来,便立即向皇上请旨赐婚,苍翟自然是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而那以后,铜爵原本的冰山脸上,笑容越发的多了起来。

“主子有何吩咐?”铜爵察觉到苍翟脸上异常的高兴,心中也不禁暗自猜测着,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主子露出这般的笑容,直觉告诉他,主子的开心,定和皇后娘娘脱不了干系。

苍翟起身,亲自将手中的信函交到铜爵的手中,“快马加鞭的将这封信送宫里,一定要亲自交到宁儿的手中,另外……”苍翟想到什么,眼底的宠溺更是浓郁,顿了顿,继续道,“她有什么反应,你要留意了,随后回来亲自描述给朕听!”

铜爵暗自饶有兴致的挑眉,皇后娘娘看信之后的反应吗?

“是,铜爵立即送回皇宫!”铜爵小心翼翼的将信收好,随即转身走出了厢房。

等到铜爵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当中,苍翟眼里的神采更加的耀眼。

庵堂之中,在木鱼声细细的传来,一花样年华的女子,席地跪在佛像前,那木鱼之声,便是出自于她的手中,口中呢喃着佛经,女子虽然是一袭素色衣裳,但眉宇之间的清丽,却是彰显无遗。

终于,等到一卷经书念完,女子便放下了手中的佛珠等东西,起身,走出了大殿,一路上,遇到几个年轻的女尼姑,那些人皆是朝着她友好的点头,女子回以淡淡的笑容,举手投足之间,竟是万种风情,这样的女子,就如一朵青莲,高雅而圣洁,便是尼姑的衣裳,也掩盖不了她的美丽动人。

“哎,真不知道华颜师姐怎么会出家为尼的,我还记得当年,华颜师姐的那一头漂亮的头发,真的是羡煞人了,出身那般高贵,竟对这佛堂情有独钟,可是伤了好多世家公子的心了。”等到那个叫做华颜的女尼姑走远,这边的几个尼姑叽叽咋咋的谈论了起来,对这个美丽且好脾气的师姐,她们可都是打从心里喜欢。

“你说的什么话?你已是出家之人,看你这模样,好似还羡慕那红尘俗世一般,让师父知道了,定是要罚你了。”另外一个年长的女尼开口教训道,但是,话到此,话风却是一转,“华颜师妹还真是一个异类,当年,她还是俗家弟子之时,我就已经看得出,她和佛祖的缘分,是结下了,不过,华颜师妹出家,倒是出的是时候。”

另外的几个尼姑听到此话,神色皆是变了变,想到什么,面面相觑了起来,沉吟片刻,终于有一个尼姑开口,“你们说,华颜师姐到底知不知道詹家的事?”

其他人一怔沉默,华颜师姐知不知道詹家的事情吗?这一点,她们倒是真的说不清楚。

“应该是不知道吧,不然华颜师姐怎会这般平静?依旧该念经的时候念经,礼佛的时候礼佛,没有半点异常,詹家的事情那么大,如果华颜师姐若真是知道了,那么,她就算再是红尘断尽之人,也会偶尔表现出些微的端倪的。”

“可是……可是,詹家老爷死得那般惨,我曾听闻,当今皇上甚至令人将其挫骨扬灰,还有那原本该流放边境的其他詹家人,据说是在一夜之间,再没醒来,这等于是灭门了啊,整个昌都城的人都知道了,就连我们都听说了些事情,华颜师姐没有道理不知道啊。”

“当今皇上,当真那般残忍吗?竟然令人将詹老爷挫骨扬灰?”

“小心你的嘴,祸从口出,当今皇上如今还在寺院里呢,你若是不想活了,尽管声音再大些都没事,可别连累了我们,我是听说,詹老爷妄图谋害当今皇后和当今的小公主,这能不惹怒了皇上吗?你难道没听说,皇上疼皇后娘娘入骨,对威胁到皇后娘娘和小公主母女二人的人,他又怎会心慈手软了去?”年长的尼姑压低了声音呵斥道,警告的目光一一从这些尼姑的身上扫过,“你们都听好了,以后不许谈论这件事情,也不要再谈论关于华颜师妹的事情了。”

“是。”其他的几个尼姑,齐声道,几人都禁了声,匆匆的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等到几人走后,原本一个隐蔽的地方,却是走出了一个身影,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下山采买回来不久的尼姑阴絮,不过,此时的阴絮,或者更应该叫詹楚楚才对。

詹楚楚看着那些尼姑离开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没有想到,此次来到这庵堂之中,竟会听到这样的一个消息,真的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啊!

华颜?如果她猜得不错,那华颜就该是詹家的大小姐詹玉颜了吧!怎么说来,詹玉颜也是她的侄女儿!

当时詹家这个大小姐因为出家的事情,和詹家闹翻了,詹灏甚至气得和詹玉容断绝了父女关系,没想到,这詹玉容的命还真是大得很,要不是当时出了家,此刻,怕也和其他的詹家人一样,化成一缕幽魂了。

想到什么,詹楚楚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目光转向方才詹玉颜离开的方向,大步跟了上去……

华颜,也就是曾经的詹玉颜,在这庵堂中的生活,倒是悠然自在,诵了经,礼了佛,之后她的时间便用在她自己的小天地里,这是庵堂中的一个小院子,平常的尼姑,都是住在一起,但詹玉颜不一样,当年,她在这里整整以佛门俗家弟子的身份住了好些年,因着是詹家大小姐的关系,到了特别的优待,主持专门给她安排了一个院子,虽然不大,但是却显得极其清净。

詹玉颜在这庵堂之中,人缘儿极佳,又帮了不少其他尼姑的忙,在詹家老爷宣布和她断绝父女关系之后,甚至是在詹家覆灭之后,也没有影响到詹玉颜在庵堂中的待遇,詹玉颜,一直住在这里。

詹玉颜沿着小路,走到自己的院子门口,到了门口之时,却是顿了顿脚步,嘴角亦是勾起一抹冷意,淡淡的开口,“你已经将我送到了,如果时间不赶的话,进来喝一杯华颜亲自泡的茶,倒也未尝不可,算是华颜感激你的护送了。”

身后暗自跟踪的身影,果然怔了怔,既然已经被察觉,倒也没有再躲躲藏藏的必要,詹楚楚索性大胆的走了出来,詹玉颜听到动静,转身看向来人,只是,在看到来人的脸的时候,面容之上却是微微划过一抹吃惊,“阴絮师叔,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

这个阴絮,要高出她一个辈分,平日里虽然主掌着庵堂内的繁杂琐事,但在这庵堂中的地位,也是极高的,只是,詹玉颜却很少和她有交集,记忆中,这个阴絮师叔,素来都是独来独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詹楚楚绽放出一抹笑容,有她此刻的这个身份做掩护,她的行动可算是要方便多了,“你还以为是某些不安好心的人吗?呵呵,华颜,今日下山采买,也是买了一些茶,这庵堂之中的茶,都是存放了好多年的了,有些都已经发霉了,知道你喜欢喝茶,所以,我就买了些,这不,亲自给你送过来了。”

詹楚楚一边说着,一边将怀中的一小袋茶叶拿了出来,一步一步的走近詹玉颜,目光若有似无的看着她的表情,意有所指的道,“虽然是比不上你们詹府的茶,但这也算很不错了。”

詹楚楚故意提起詹府,就是为了试探詹玉颜,果然,在听到詹府二字之时,詹玉颜的眼神之中,还是划过一抹异样,虽然很快便敛去了,但是,却还是没有逃过詹楚楚的双眼。

呵呵,在提及詹府的时候,詹玉颜终究还是会有波动吗?那么,这样的话,无疑就让她满意了,只要有波动就好啊。

“阴絮师叔,华颜早已经出家为尼,已然和那些俗世没有丝毫关系,阴絮师叔,在你面前的是华颜,只是华颜而已。”詹玉颜脸上和煦的笑着,刻意的强调着。

詹楚楚扯了扯嘴角,敛眉,继续试探的道,“华颜,我知道你是华颜,但是,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詹玉颜嘴角微扬,却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却不搭腔,这倒是让詹楚楚脸上多了些微的尴尬之色,心中浮出一丝不悦,这个詹玉颜,也还是一个有心机的,她这是摆明了装傻,以不给她台阶下啊。

不给台阶下是吗?那么,她便自己找台阶下,嘴角的弧度大了几分,詹楚楚继续开口道,“皇上如今到寺庙中,替先帝以及那些陪葬的嫔妃做法事超度,华颜何不利用这次机会,也顺带的替詹老爷以及詹家的几十口人命超度超度?”

詹玉颜方才还笑着的脸庞,立即沉了下去,“我方才说过,我和詹家没有任何关系,还请阴絮师叔好好记住!”

说罢,詹玉颜转身走进了自己的院子,甚至没有从对方的手中拿过茶叶,便关上了院门,留下紧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的詹楚楚在门外,眼里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

“哼!当真没有任何关系吗?”詹楚楚轻声冷哼道,她可不信,想到什么,詹楚楚的嘴角亦是浮出了一抹笑容,转身离开……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詹玉颜的整个身体便无力的靠在了门扉上,身体渐渐滑落在地上,詹家……真的没有丝毫关系了吗?她不知道,只知道,在听闻爹爹的凄惨下场之后,那一整夜,她都无法入眠,即便是第二日,依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异常,谁又看得出,她内心真实所想?

爹爹是疼她的,可是,她却不愿让自己沦为爹爹手下的棋子,所以,她选择了出家,哪怕是逼得爹爹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她也在所不惜,她本就是不喜受束缚的人啊!

可是,想到詹家那几十条人命,詹玉颜的心情终究还是无法平静的,从那日之后,她每天晚上不断的做着那些梦,梦中,詹家的几十个人,凄惨的想她哭诉,要她报仇,可是,报仇么?她詹玉颜不过是一介女流,又哪来的能力报仇呢?

况且,爹爹是先对安宁以及她和苍翟的女儿起了歹意,才连累了詹家一门。

这段时间,她的内心一直受着这样的挣扎与撕扯,饶是她素来将红尘俗世看得淡,饶是她每日不断的念着静心赋,心中都无法平静。

詹玉颜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不断的念起了静心赋,终于过了好久,才让稍微让心平静了些许,攀住门起身,詹玉颜一步一步的走回到自己的房间,想到明日的法事,不由得皱了皱眉,明日,她们庵堂中的佛门女弟子,也要集中到主寺院中,一起诵经,明日,便要看到当今的新皇了,而她又能够平静下来吗?

“爹啊爹,你在世之时,虽然疼女儿,但一直都想着,该如何利用女儿来替詹家谋好处,女儿真的不希望,在你死后,还要被你利用了去啊,可是……”詹玉颜敛眉,可是有些事情,不是理智便能够控制的,现在,她只希望,明日在看到苍翟之后,她的心能够平静。

当晚,铜爵奉苍翟之命,带着的信函就送到了皇宫之中,昭阳殿内,安宁展开信封,看到里面的内容之时,怎么也掩饰不掉心中的喜悦,更是明显的将那喜悦之色,表露在外。

“娘娘,什么事这般开心?”一旁抱着小余儿逗着她玩的茵茵满心好奇的询问道,

安宁呵呵的笑道,“东秦那边来信了,过个几日,东秦的皇上,苏丞相,还有南宫将军,以及云王爷就该到了,哦,对了,信上还说,云王爷和韶华郡主所生的龙凤胎儿女,也会前来,到时候,小余儿可就有伴儿了。”

“那可不要乐坏小公主了。”茵茵打趣的道,她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但是,看自家主子那兴奋的神色,她就知道,这些人对主子来说,定是有着非凡的意义。

小余儿则是骨碌碌的转动着那双灵动的双眸,四处张望着,时刻谨记着爹爹和娘亲的交代,在外人面前,安安分分的做一个小婴儿,不能露出丝毫马脚。

龙凤胎儿女吗?小余儿的手挥了挥手,眉眼微微的笑开了几分,她可不是想着又人陪她玩儿高兴了,而是在盘算着,能够同龄的人给她欺负了,要知道,自己虽然是经历了一世,但因着爹娘的警告在,不能放肆,对这对精明的父母,现在的她,只有吃瘪的份儿,她的心里可是积淀了好多郁结之气想要发泄了,正好,呵呵……

欺负人,她可是很在行的!

“明日寺院中便是大典了吧!”安宁想了想时间,呢喃道,苍翟去了寺院好些时日了,她鲜少和他分别这么久,这几日下来,安宁对苍翟的想念,甚是浓烈,想了想,安宁立即做了一个决定,“铜爵,去安排一下,明天一早,便送我去皇家寺院,本宫要和皇上一起,替先帝祈福。”

对于安宁的决定,铜爵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如今的后宫,虽然那些个秀女在待选,但都有管事的姑姑压制着,朝堂之上,有廉亲王主持着,皇后娘娘若是要去寺院,倒也未尝不可。

只是,皇后娘娘真的是为了祈福才去皇家寺庙的吗?铜爵不笨,再加上他对胭脂表明心迹之后,也更加深切的体会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折磨,主子在寺院中,也是无时不刻没有思念着皇后娘娘呢!

“是。”铜爵得令,退了下去,安宁再得到崇正帝,苏琴,南宫天翼,云锦韶华等人不日将要到了的消息之后,又因为明日便要见到苍翟,而更加的兴奋起来,突然觉得,这夜为何这般漫长,恨不得此刻,就已经天亮。

翌日一早,安宁将小余儿交由茵茵照看着,早早的便上了路,而在安宁出发朝着皇家寺庙前行的时间,皇家寺庙中,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前几日,虽然有小型的诵经仪式,但是,都比不上今日重要,按照规矩,今日,就连皇上本人,都要换上素衣,亲自诵经。

一大早,寺院的主持便亲自操办着这一切,庵堂的尼姑们,也都陆续从后山出了来,有条不紊的进了主寺院,到了大殿之中,便在安排下,各自坐在了她们的位置上。

皇上来了这么些天,别说是离主寺院还有一段距离的庵堂尼姑,就算是在主寺院中的僧人,也不一定见到过他们的这个新皇帝呢!

今日,或许是她们唯一能够见到皇上的机会了,所以,便是这些了却了红尘俗世的尼姑,心中也是希望借此机会,瞻仰一下皇上的容颜。

此时,她们之中,有一个人的心,却是分外的急切,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伪装成华清的念儿,自从到了庵堂之后,她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天,就要看到她深爱的男人了吗?他到底生得什么模样?

等会儿见到他,她又该做什么?

念儿心中紧张至极,一颗心如小鹿乱撞,好似要蹦出来了一般。

而在她的身旁坐着的詹玉颜却是一脸沉静,目不斜视的诵着经,但只有她知道,她口齿不清之间,所念叨的是什么——静心赋!

“皇上驾到!”宫人一声高呼,此刻,许多人的心都随着这一声高呼而提了起来,无论是大殿中的僧人还是尼姑,皆是立即起身,朝着刚走到大殿门口的皇上行礼,高呼着万岁。

苍翟目不斜视,大步走到大殿的最前端,才用锐利的视线扫视了一眼跪着的人们,朗声道,“都起来吧!今日要劳烦各位了,无需太过多礼。”

这浑厚而充满磁性的嗓音,传入念儿的耳朵里,让念儿的心不由得为之一颤,这便是他的声音吗?这声音无疑是迷人的,单是听着他的声音,她的心便更加的不平静了,此刻,念儿心中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娘亲口中,那个让自己深爱着的未婚夫。

一抬眼,当念儿看到那一抹挺拔的身影之时,整个人呆在了当场,心跳更是剧烈了起来,甚至忘记了此刻的场合,下意识的叫出声来,“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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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章 以血起誓,暗中算计终于出手!

这突兀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之中,显得异常的惹人注目,几乎是所有人,都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瞥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尼姑,皆是微微皱了皱眉。

方才该就是她唤的皇上吧!可是,这个时候,她唤皇上意欲为何?

让他们觉得怪异的,不仅仅是她这一声呼唤,最重要的是此刻,她看着皇上的眼神,迷恋,深情,专注……

而念儿的眼中好似只有苍翟一般,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的注意力之外,等到苍翟也看向了她,念儿不由得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人也跟着上前一步,“皇上,我终于见到你了。”

苍翟皱眉,心中浮出一股明显的不悦,单是这个女人看他的眼神,他都觉得反感,“你是谁?”

念儿身体一怔,皱了皱眉,她是谁?他不认得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是易容成了小尼姑华清的模样,他不认识自己,也是正常的啊!如是想着,念儿的心中便豁然开朗了起来,正要告诉他自己到底是谁,却听到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华清,不得对皇上无礼,还不快跪下赔罪!”詹楚楚厉声喝道,在念儿开口之前,阻止了她,心中亦是忐忑,她虽然满意念儿在看到苍翟之后的反应,这和她料想的一样,苍翟这样的男人,本就容易让女人着迷,再加上自己这些天所灌输给念儿的东西,在念儿的意识里,她本就是爱着苍翟的,此时一见,念儿果然是一眼就迷上了苍翟了啊!

这正是詹楚楚想要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苍翟对安宁的感情,她亦是看得出来,苍翟的狠辣果决,她也是见到过的,这个男人,断然不能将他激怒了,若是激怒,便是自取毁灭,今日她的目的,就是让念儿见到苍翟,然后更加相信她对她说的那些“事实”,而至于苍翟……詹楚楚表面上不留痕迹,但心底却是划过一抹阴冷,苍翟和安宁的感情深厚么?哼,便是再深厚又如何,她就不信,找不出丝毫破绽。

念儿如今是她手中的一张王牌,这张牌,她一定要用好了,不然,就真的可惜了。

詹楚楚突然跳出来的提醒,让念儿皱了皱眉,猛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所处的场合,眷恋的看了一眼苍翟,但是,心中想要和心爱之人相认的欲望,却是异常的浓烈。

“皇……”念儿有些不甘心,顾不得詹楚楚对她的提醒,执意再次唤道,不过,这一次,没有激怒苍翟,倒是激怒了詹楚楚了。

詹楚楚眸子一凛,她没有想到,这个念儿竟这般不济事,当真是如此对苍翟着迷么?哼,便是着迷,也休想误了她的大事,扬起手,猛地一巴掌打在念儿的脸上,火辣辣的痛,让念儿在片刻之间忘却了她原本想要做的事情,呆愣的看着詹楚楚,詹楚楚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再次厉声喝道,“你不要命了吗?皇上面前,你一个小小的尼姑,休得无礼!”

詹楚楚是在告诉她,在这样的场合,她必须先隐忍!

念儿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不再敢去看苍翟,就怕泄露了太多的情绪,猛地跪在地上,“华清知错,请皇上恕罪。”

念儿的道歉,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苍翟的身上,此时,苍翟面色阴沉,眸光深邃,浑身散发出来的威严,让人连莫名的为之震慑,就连寺院的主持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新皇帝是一个天生的王者,那份帝王的霸气,甚至比起先帝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上,华清这丫头,脑子一直都有些不经事,还请皇上莫要计较她的无礼。”詹楚楚亦是跪在地上,为念儿求情,心中隐隐有些忐忑。

苍翟利眼微眯着,视线淡淡的扫过那名名唤华清的小尼姑,最后落在替她求情的这个尼姑身上,方才的那一切,苍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中年尼姑,似乎有些太过激动了,让人不得不怀疑啊。

“皇后娘娘驾到!”

正在思索之间,却听得外面传来一声通报,苍翟先是皱了皱眉,宁儿?她不是在皇宫里么?怎么到这里来了?脑中虽然如是想着,但心里却是雀跃起来,人也几乎是下意识的大步朝着殿外走去,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一抹身影,这几日在这寺院之中,可是让他想极了宁儿啊!

苍翟的举动,让有些人不由得皱了皱眉,此时,大殿中的所有僧人以及尼姑都顺着新皇的身影而去,在他们的视线当中,新皇一改方才的面容阴沉,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一脸温柔的迎上了一个绝色女子。

女子一身素雅,却不失华贵,白衣裹身,一出现,却要比姹紫嫣红还要迷人眼,让人禁不住感叹,这女子的迷人气质。

皇后娘娘?这便是让新皇帝当宝贝一般疼着的皇后娘娘吗?比起其他的女子,果然是出众许多,不仅仅是那张美丽无双的容颜,眉宇之间的的那份优雅内敛,亦不是常人能够拥有的,举手投足之间的风范,更是有着说不出的迷人风情,难怪此刻皇上的眼里,就好似只有皇后娘娘的存在,半分注意力也没有分给他人。

安宁温婉的笑着,让人一眼看去,觉得亲切,但却隐约有淡淡的疏离,让人突生敬畏。

无论是在场这些红尘俗世之外的僧人,还是这些尼姑,大部分心中都有一个想法,这样的女子为皇后,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不仅如此,此刻,和他们的新皇站在一起,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不过,有人却是觉得无论是苍翟这般眼中独有安宁一人的举动,还是二人站在一起的画面,都是分外的刺眼,那人,可不就是念儿和她的娘亲詹楚楚吗?

詹楚楚看到安宁不悦,是因为她对安宁的嫉恨,此刻安宁被丈夫这般呵护着,又怎能不刺痛她的双眼呢?可怜她的倾城……脑中浮现出在乱葬岗上看到倾城尸体是的画面,詹楚楚眸子紧了紧,又想到自己的这一辈子,可笑……她爱的翔哥,被人所害,她虽然是亲手报了仇,却终究是将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为何安宁便有如此的好运?

心中想要破坏安宁一切的欲望,越发浓烈的在心中燃烧着,而念儿在看到苍翟朝着那个女子迎上去的时候,手下意识的紧握成全,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她顺着苍翟的身影,看到了那一个女子,第一眼,她的眼里亦是和别人一样,划过一抹惊艳,她没有想到,娘亲口中的那个抢了自己一切的女人,竟然是这般的超凡脱俗。

她以为,安宁能够勾引到苍翟,让苍翟立她为后,定是一个精通诱惑之能事的狐媚子,可是……事实上她所看到的,竟然和她之前的想象,相差这么远。

但是在惊艳之后,念儿还是陷入了嫉妒与不甘之中,她禁不住想象,若是苍翟是为了她迎上去,是为了她而露出那么温柔宠溺的笑容……

原本略显澄澈的眼眸之中,多了些微原本不存在的东西,脑中回荡着娘亲曾经说过的话。

皇后之位,母仪天下,未婚夫……那些本该是她的啊!如今都被安宁抢了去。

那些都是她的,都她的啊!此刻,站在皇上身边的人,本来是她啊!

脑中的声音以及心中的不甘交织着,看着安宁的眼神,亦是变得灼热,恨不得取安宁而代之。

“宁儿,你怎么来了?”苍翟握着安宁的手,此刻看到心爱的妻子,这几日所有的思念,顿时烟消云散,身体里的血液都似乎在沸腾着,宁儿定是知道他对她的思念,所有,才亲自前来的吧。

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温婉的笑容,任凭自己的手被苍翟的大掌包覆着,本想告诉苍翟自己来的真正目的,但是,余光瞥见满满一大殿的僧人尼姑们,安宁却是扯了扯嘴角,柔声道,“宁儿是来陪皇上一起,替先帝祈福的。”

安宁话说到此,视线却是转移到大殿之中的僧人尼姑身上,朗声开口,“希望本宫的到来,没有打扰道各位。”

“皇后娘娘哪里的话,皇后娘娘亲自来替先帝祈福,孝悌感天动地,定也能让佛祖为之动容,我们北燕国,有如此皇后,是北燕天下的福气。”寺院主持开口道,言语之间,尽是讨好,就连皇上对皇后的态度,都是那般在意,他们自然是不能怠慢了这位皇后。

安宁不着痕迹的挑眉,将这恭维看在眼里,却是没有多做表态,走在苍翟的身旁,二人一起到了方才苍翟所站的位置,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优雅恬然。

自始至终,安宁都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过猛然,安宁却是皱了皱眉,原无他,只因为,素来敏锐的她感受到了一束不善的目光,安宁顺着那视线回望过去,竟是对上一双满含不甘于嫉恨的眸子,好似自己抢了她的东西一般。

抢了她的东西?安宁禁不住觉得好笑,要说抢了谁的东西,她倒还真是记不起来了,安宁从来不会强求什么,是她自己的,她会牢牢的抓住,不该她自己的,她也不会稀罕。

那么这女子,这般瞪着她,又是出于什么?

“这位小尼姑怎么跪着?是犯了什么错吗?”安宁缓缓开口,语调轻柔,好似仅仅是在谈论着天气一般。

念儿身体一怔,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些害怕这个女子,明明是那般轻柔的声音,却好似如一把刀子,让她感到危险,想着娘亲说过的话,念儿心里的防备越发的浓郁。

安宁想要置她于死地,想要永除后患,在她的这张美丽笑容之下,隐藏的却是一副蛇蝎心肠。

“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华清知错,方才不该触怒皇上圣颜,皇后娘娘恕罪。”念儿不停的磕头,很显然,在安宁如今还是皇后娘娘的情况下,她不能和她硬碰,更加不能让她知道,自己便是念儿,若是被她发现,那么等到自己的,说不定是一死。

她不能死,她还要留着性命,去夺回自己的一切,让这个安宁也尝尝被人威胁着生命的滋味儿。

安宁凝眉,华清?皇家寺院中的小尼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触怒圣颜,理应惶恐,可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她?在她的记忆当中,似乎从来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啊,敛了敛眉,安宁敛去心中的疑惑,看来,她得好好的注意一下她了。

“皇上是明君,没有罪责,自然不会降罪,但是,明君也终究是君王,华清小尼姑,以后可要注意了,别轻易触怒了皇上。”安宁呵呵的笑道,给人很好说话的样子,但聪明人,还是听出了她的警告。

“是,华清明白,多谢皇后娘娘。”念儿低着头,心中对安宁的嫉恨更加浓烈了几分。

安宁没有再去理会这个叫做华清的小尼姑,视线无意间却是瞥见了一张认识的脸,那人可不就是曾经的詹家大小姐詹玉颜吗?

想到詹家,安宁微微蹙眉,不知道对于詹家的覆灭,詹玉颜的心里是否有疙瘩,毕竟,这个女子曾和她相谈甚欢,她不希望二人处于敌对的位置上,但詹玉颜若真的因为詹家的事情而对苍翟怀有仇恨的话,那么,她的选择也就不言而喻了。

任何苍翟的敌人,便是她安宁的敌人!

任何对苍翟不利的人,她都要万分小心留意。

几乎是一整天,苍翟和安宁都在大殿之中,和在场的所有僧人尼姑一起,为先帝祈福诵经,做法事超度,等到一切都结束,已经是傍晚时分。

因着是佛门重地,加上又是先帝法事期间,帝后二人用了简单的斋菜之后,便分别住在两个厢房之内,安宁依旧记得苍翟主持向他禀告她的房间已准备好时,苍翟那俊美脸上骤然露出的不悦,就在他要出声抗议,执意将她留在他的厢房内之时,安宁反应迅速的抢过了话端,阻止了他要出口的话。

天知道,即便是二人住在一个房间内,哪怕是各自睡各自的,都难免让人说闲话。

先帝丧期,按照规矩,苍翟本该禁欲,在宫里,他肆无忌惮也就罢了,在这佛门重地,她不能让他乱来了。

苍翟想她,她又何尝不想苍翟?只是,见到了面,就已经足以解相思意了。

安宁回到了主持给她安排的院子,竟然看到一个让她有些意外的人在院子内。

安宁对上那人的视线,二人相视一笑,一笑之后,那人立即跪在地上,“参见皇后娘娘。”

安宁凝眉,亲自上前将她扶起来,“都是故人了,何必如此多礼,本宫应该叫你玉颜呢?还是叫你其它?”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詹家大小姐詹玉颜。

詹玉颜一袭普通的尼姑装束,更加显得清雅,“皇后娘娘,这个世上,早就没有詹玉颜了,皇后娘娘唤奴婢华颜即可。”

华颜?想来是詹玉颜在佛门中的名字了,安宁敛眉,詹玉颜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子,当初为了不受詹家老爷的控制,她毅然选择出家,方才自己言语中若有似无的试探,想必她也是听出来了,所以,她在告诉自己,她只是出家的尼姑华颜,而和詹家没有丝毫关系了吗?

这个答案无疑是让安宁十分满意的,对于詹玉颜,她便是做不了朋友,她也不想为敌人。

不过……安宁想到什么,微微皱眉,“奴婢?你什么时候成本宫的奴婢了?”

詹玉颜立即回答道,“娘娘,主持师伯担心皇后娘娘在寺院中住不习惯,所以就安排华颜前来伺候,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嫌弃才好。”

安宁挑眉,原来如此,今日来得匆忙,安宁将茵茵留在皇宫之中照顾小余儿,她自己只随意带了两个昭阳殿中的宫女随行,伺候她也算是够了,不过,这个地方,比起那两个宫女来说,詹玉颜倒是要熟悉得多。

“本宫怎么会嫌弃?只是,让你来做这些下人的事情,本宫心里终究是过不去啊。”安宁一边说着,一边进了房间。

詹玉颜跟在她的身后,见安宁坐下,詹玉颜便立即倒上了一杯茶,递到了安宁的手上,“皇后娘娘,奴婢不再是那个詹家的大小姐,这些年还是俗家弟子的时候,奴婢的一切都是自己打理,下人们会的事情,奴婢也会,况且,自奴婢出家为尼的那一天起,奴婢就只是华颜了。”

詹玉颜知道安宁介意曾是詹家大小姐的身份,继续解释道,再三表明她和詹家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

可是安宁素来都是谨慎的,詹玉颜用几句话来撇开关系,她又怎么会那么容易的便接受?

安宁接过茶杯,浅浅的抿着,既然话已经说开了,詹玉颜又是聪明人,那么,有些事情,她也不怕开门见山,安宁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缓缓开口,“你可知道詹家的事?”

詹玉颜身体一怔,“知道,詹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昌都城都怕是知道的,这里虽然是佛家之地,但也阻挡不住一些消息的传播。”

“那你可恨苍翟?”安宁对上詹玉颜的双眸,似乎是想从里面窥探出些微的端倪。

詹玉颜只是扯了扯嘴角,淡淡的开口,“不恨!”

“为什么不恨?”安宁利眼眯了眯,詹家是因为苍翟而覆灭,虽然这是詹家为当年对昭阳长公主,以及触怒苍翟所付出的代价,但在詹家人眼里,站在他们的立场上,理应会将他们自己的过错淡化,而将苍翟的惩罚当成是陷害,恨,应该是很正常的才对!

“为什么恨?”詹玉颜嘴角扬起一抹苦涩,“我是詹家的女儿不错,但是,我在他的眼里,却也只是一颗棋子,出生于这样的大家,婚姻都很难自主,你也知道,我不想被当成棋子,所以才会选择出家,在詹家人眼里,我是自私的,不愿为家族付出什么,詹家老爷的死,怪不得皇上,奴婢也是听说了,詹家老爷妄图伤害皇后娘娘以及小公主在先,他曾是我爹,我有怎会不了解,他做事心狠手辣,如果是我这个女儿,影响到了他的利益,说不定,也会遭到不堪的对待,皇后娘娘,你还在担心,我会因为这件事情,心生怨恨,然后会想方设法的替詹家人报仇吗?”

安宁挑眉,并不否认自己确实是这样担心的,詹玉颜的一席话,确实是说得真诚,让人禁不住为之动容,可是,事关苍翟的安危,她却不敢掉以轻心,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直视着詹玉颜,“我如何才能相信你?”

詹玉颜微怔,她还不能相信她吗?

詹玉颜知道,安宁对皇上甚是在意,自己便是没有要报仇的心思,她也不会允许这么一个隐患存在于这个世上,所以,若是得不到安宁的相信,那么,她或许便只有一死,就算是为了保命,她也只能努力让安宁相信,她没有报仇的心思。

眸光微敛,詹玉颜似乎是在思索着解决的办法,猛地,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心中一横,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多余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砰地一声,茶杯碎裂一地。

安宁看着她的举动,没有一点儿惊慌之意,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看着詹玉颜将地上的瓷器碎片捡起来,握在手中,朝着另外一只手臂,狠狠一划,顿时,鲜血迅速的渗透而出,那一道口子,在那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异常的明显深刻。

安宁微怔,猛地从椅子上起来,“玉颜,你这是干什么?为何要这样伤害自己?”

詹玉颜强忍着痛,紧咬着牙,对上安宁关切的目光,扯了扯嘴角,“娘娘,华颜用鲜血起誓,华颜若是妄图替詹家一门报仇,定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安宁凝眉,立即从怀中掏出绣帕,将詹玉颜受伤的手臂包了起来,怜惜的道,“起誓就起誓,何必要弄得如此血腥?你看看你,这让我看了,于心何忍?在这北燕的世家小姐中,就数你和我最投缘,你没有一般世家小姐的那些习气,着实是让人喜欢的,本宫只不过是稍作怀疑,你就……哎,这要是传了出去,我这皇后娘娘,怕是要落下一个心思歹毒的骂名了。”

詹玉颜被安宁扶了起来,此时的安宁,不若方才的那般冰冷,那份关切,詹玉颜感受得出,那是发自内心的,詹玉颜心里一喜,“你相信奴婢了?”

“相信,你都这样起誓了,本宫还能不相信吗?那就真的是铁石心肠了。”安宁斜睨了詹玉颜一眼,带着些微埋怨的意味儿,一边说着,一边替詹玉颜将那伤口包扎好。

詹玉颜心中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奴婢谢谢皇后娘娘相信奴婢。”

“罢了,你的手都这样了,今晚就不用你伺候了,本宫自己带了两个丫鬟来,虽然是对这寺院不太熟悉,但也终归是伺候本宫了好些时日,晚上本宫不离开,倒也不会有太多麻烦的事儿,你且下去休息吧,好好养伤。”安宁柔声吩咐道。

詹玉颜没有拒绝,福了福身,退出了房间,在那一抹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时,原本那平静的眸子,却是激起了一层细细的波澜,让安宁相信她,还真是不容易啊!可是,好歹也让安宁相信了,只要她相信了自己,那么,所有一切的痛,就都值得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房间之时,甚至是在她背过身去之时,安宁脸上的笑意便多了一抹异样。

詹玉颜已经出了房间许久,安宁依旧坐在方才的位置上,手中端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相信吗?事实上,安宁的心中并不相信詹玉颜。

安宁是何等聪明的人,和詹玉颜相处的时日虽然不多,但是,她却也了解詹玉颜的为人,以她那这个世家小姐中的异类,又在这红尘俗世之外,她又何必介意她是否相信?

以以前的詹玉颜来说,即便是自己不相信她没有报仇的心思,她怕是连解释都不屑吧!

而方才,詹玉颜是那般急切的希望自己相信她啊,甚至不惜用自残的方式,呵呵,这是苦肉计吗?不过,对她安宁使苦肉计,显然是打错了算盘。

有些事情过犹不及,做得太过了,反倒是有些欲盖弥彰了。

端着茶杯,将茶水送入口中,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细细的呢喃道,“华颜吗?你这红尘俗世,还真是没有断尽呢!”

而同样的夜晚,寺院后山下的庵堂内,一个小房间内,一袭尼姑打扮的女子,坐在榻上,那张清秀的脸上,满是不甘。

终于,等到另外一抹身影推门而入,那女子立即起身,不悦的道,“你今天为什么要阻止我,还要打我!”

进来的人正是詹楚楚,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我若是不打你,我若是不阻止,今天你这条小命儿怕早就没了!”

念儿微怔,“可是我见到他了,你不是希望我能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全都抢回来吗?”

詹楚楚挑眉,“是,我是希望你抢回来,可是,今天明显不是好的时机,你怎么抢?你也看到了,当今的皇上,你曾经的未婚夫,现在除了对安宁温柔体贴之外,对谁还有过好脸色,今日在大殿之上,你若是真的闹起来,他便是因着皇帝的面子,也不会放过你,那时候,不待安宁来收拾你,皇上自然也会将你给收拾了。”

念儿心中咯噔一下,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他当真会对自己那般无情吗?他们曾经是未婚夫妻啊!

“都是安宁,这一切都是安宁的错!”念儿紧咬着牙,厉声喝道,似乎是在发泄着心中的不甘,要说稍早,她从娘亲的口中,听闻安宁是如何对自己的,她也仅仅是气愤,但是,在今日见过了苍翟,同时见过了苍翟对安宁的温柔呵护之后,她更多的是恨了,恨安宁抢了她属于她的东西,抢了属于她的幸福。

詹楚楚满意的看着念儿的反应,眸光微转,将带进房间的包裹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慢慢的展开。

念儿留意到她的举动,皱眉道,“娘,这是什么?”

詹楚楚看了念儿一眼,意味深长的一笑,“这可是个好东西,这是娘专门为你准备的,来,你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詹楚楚展开包裹中的东西,那赫然就是一套衣裳,不过,却和她们此刻的衣裳风格不太一样。

“这是哪儿的衣服?怎么是这般模样?”念儿疑惑的问道,还有,娘为什么要让她穿上这件衣裳?

在询问之间,詹楚楚已经替念儿将衣服穿上,满意的打量着眼前的念儿,“这是东秦国女子的装扮,等会儿,娘亲替你在额上画上一朵梅花,那就真的是东秦国的女子了。”

果真不愧是在东秦国生活了那么多年,这东秦国的衣裳一上身,倒是有那么几的味道。

“为什么要给我穿东秦国女子的衣裳?为什么要画那么一朵梅花?”念儿眉心皱得更深,直觉娘亲的举动,有些太过不寻常。

詹楚楚却是没有理会念儿的问题,从包裹中,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拿出来,一支笔,一点儿胭脂,在念儿的眉心细细勾勒,一朵红梅,便赫然跃于那光滑细腻的肌肤之上,活灵活现。

念儿任凭她侍弄着,时不时的看着詹楚楚满意的点头,心中的疑问不断的冒出来,正要再次开口问,却听得詹楚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瞧,我的念儿穿上安宁的衣裳,画上昭阳长公主的梅花妆,真是美极了呢!乍一眼看去,倒是和安宁有几分相似。”詹楚楚放下了笔,上下打量着念儿,眼中的光芒异常闪烁,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念儿被她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但是,“安宁的衣裳”这几个字,却是让她心里十分的不好受,不悦的道,“我为什么要穿她的衣裳!”

说着,就撕扯着身上的衣裳,想要将它脱下来。

“你干什么?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准备好的,能不能抢回属于你的一切,就要看这身衣裳的作用了!”詹楚楚轻声喝道,嘴角勾起一抹诡谲,“今晚,才是你最佳的机会!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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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章 撞破私情,自食恶果一出好戏!

念儿听到此,才停止了对身上衣裳的撕扯,努力变得平静,看着自己的娘亲,开口问道,“娘,你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这衣裳是关键?今晚才是她最佳的机会吗?到底是什么机会?

詹楚楚高深的挑眉,“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做便是。”

念儿皱眉,摸着自己身上的衣裳,虽然娘亲如是说,但是,她的心中终究还是有些疙瘩,思及方才娘亲话中的意思,“你是要让我扮成安宁的样子吗?这怎么行?她抢了我的一切,要我扮成她的模样,这不是讽刺么?”

“傻丫头,你若不扮成安宁的样子,你如何接近苍翟?不要忘记了,现在苍翟被安宁迷得团团转,根本就没有将你这个曾经的未婚妻放在眼里,今日你也看到了,苍翟看到安宁,是多么兴奋,你只能扮成安宁,才能抓住机会。”詹楚楚严肃的道,抓住念儿的手,声音变得柔和,“念儿,有时候,只要看结果就好,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扮成安宁又如何?只要你抓住了苍翟的心,破坏了苍翟和安宁的感情,你就成功了。”

以安宁的性子,断然是不希望和别的女人分享男人,更是容不得心爱之人的背叛,既然这样,她就要利用这一点,让安宁和苍翟彻底决裂。

原本在她的计划当中,此次在这里,只是让念儿迷上苍翟,激起念儿对安宁的嫉恨就好,不过,既然安宁来了,那么许多事情就都可以提前了,想到自己的计划,詹楚楚的嘴角扬起一抹恶毒,她倒是要看看,安宁在发现自己心爱之人变心之后,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念儿经詹楚楚这一说,不禁咬了咬唇,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点头,似乎是认可了詹楚楚的话,她说没错,有些时候,只要看结果就好,只要达到目的就好,娘亲说了,是安宁抢了她的东西,她这是要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择手段又如何?

手紧握成拳,念儿点了点头,“好,我听娘的。”

“乖,这才是娘的好念儿。”詹楚楚满意的一笑,从方才的包裹之中,拿出一张人皮面具,将念儿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下,随即小心翼翼的覆盖上这一张,在詹楚楚的侍弄下,很快的,一张属于安宁的脸,便呈现在了詹楚楚的面前。

詹楚楚不得不承认,安平侯爷的几个女儿中,安宁无疑是最出众的,此刻念儿扮成安宁,虽然身段儿青涩了些,但却更像当年的安宁。

最后点上一朵红梅,詹楚楚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这才替念儿穿上了一件披风,从头上遮下来,让人无法窥见这披风之下的美丽容颜。

“记住,等会儿见到苍翟,不要紧张,只将自己当成安宁,将他当成自己的丈夫就好,他本来就该是你的!”詹楚楚在念儿的耳边低声呢喃,好似带着魔力一般,催眠着念儿。

念儿下意识的点头,她确实是紧张的,因为,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等会儿便要再次见到苍翟,她的心就无法平静下来,此刻,她也只有不断努力的告诉自己,为了夺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她必须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苍翟是她的!她才该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夜色深沉,一抹身影,在夜色中踽踽而行,詹玉颜紧咬着牙,手臂上因为自残而带来的伤痛,在夜风的轻吹之下,更是显得疼痛,她没有回房间休息,只因为,她现在需要清醒,正好,这夜风能够让她的头脑沉静下来,足以想某些事情。

在方才出了安宁房间之时,她是庆幸的,她自己这般不计代价的争取着安宁的相信,她以为她成功了,可是,后来仔细一想,她却不确定了,安宁可不是寻常的女子,她会按常理出牌吗?

詹玉颜从来不认为自己笨,但是,对于安宁的心思,她却是怎么也捉摸不透。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詹玉颜仰头望着无尽的黑夜,低声呢喃,“怎么样才能让她彻底的相信自己?”

找不到答案,剩下的也只有叹息声,猛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詹玉颜身体一怔,整个人立即警惕了起来,身形一闪,悄悄的躲在了一旁的假山后,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眉心微微皱着,心中的疑问不断的冒出来。

这么鬼鬼祟祟的脚步声,会是谁?

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詹玉颜试图看清楚这让人疑惑的人,在她的视线中,两道声影,其中一道披着披风,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而另外一人的脸……随着二人往这边的靠近,詹玉颜终于是看清了,那不是阴絮师叔又是谁?

“娘,我还是有些害怕。”那个皮这披风,看不见面孔的人,开口道,声音透着些微挣扎与不安。

詹玉颜蹙眉,娘?怎么会有人唤阴絮师叔为娘?

詹玉颜素来都是个聪慧的女子,仅仅是这一瞬,便看出了,其中必定有猫腻,想到前日,这阴絮师叔对自己的那一番试探,詹玉颜的眸光微敛,更加觉得这事情不寻常。

詹玉颜正思索着,二人已经从她所躲避的假山旁经过,随即传来阴絮的声音,“怎的这般没出息?坏了大事的后果你也是知道的,便是皇上不追究,那安宁要是知道了,你今晚的作为,定也不会饶过你,难道你还真想被她处死啊?快走,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说罢,便拉扯着念儿,加快了脚上的步子。

等到二人的身影走了老远,詹玉颜才从藏匿的假山之后出来,脑中不断的回荡着方才自己所听到的话。

坏了大事?什么大事?皇上……安宁?直觉告诉詹玉颜,这其中的事情,定不会那么简单,几乎是想也没想,詹玉颜便朝着二人离开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厢房内。

苍翟还没睡下,这个时辰,他还在批阅着今日从皇宫送来的奏折,灯火通亮,似乎不知道何时才能够熄灭。

厢房之外,一干人等都已经被遣散,就连铜爵也下去休息了,一个小沙弥匆匆的朝着这边而来,还没进院子,便看到一个身影,骤然停住了脚步,小沙弥认出此人的身份,立即跪在地上,“参见贤亲王。”

“这么晚了,什么事情这么匆忙?”苍焱敛眉,仅剩下的完好右眼,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语气凌厉得,让人不寒而栗。

“这……”小沙弥皱了皱眉,似乎十分的为难。

苍焱蹙眉,他自然是知道,这小沙弥之所以到这个院子来,该是找苍翟的,几乎是下意识的,苍焱想知道这小沙弥找苍翟的目的,“有什么事情,是连本王都不能说的?”

苍焱骤然拔高了语调,那小沙弥更是战战兢兢了起来,“回……回贤亲王殿下的话,小僧是……是来替皇上……皇上送信的!”

苍焱眸子一紧,“哦?信呢?”

“是……是口信。”小沙弥不解为什么这贤亲王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这段时间,贤亲王虽然是在寺院中不错,但是,一般却很少出现,据说贤亲王是独自一人在厢房里,诵经祈福。

苍焱眸光微闪,沉默了片刻,淡淡的开口道,“有什么话,你告诉本王,本王亲自去告诉皇上。”

“这……”

“怎么?你是没将本王放在眼里吗?还是觉得,本王连替你传话的资格都没有?别忘了,本王可是当今皇上的兄长!”苍焱眼神一凛,一道厉光激射而出,“还不快说!”

这一声厉喝,让那小沙弥连双腿都在发颤,自己面对的是个王爷,他又怎敢不说,立即开口道,“回王爷的话,是皇后娘娘传话,让告诉皇上,娘娘圣池等皇上。”

圣池,在这皇家寺庙之中,是一处神圣所在,据传,那池子终年冒着热气,连带着周围都是烟雾缭绕,倒是有几分仙境的风范,曾有传说,这皇家寺庙之中,曾出现过好几个活佛,便都是在圣池那个地方坐化升天。

这些传闻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这小沙弥却是偷偷窥见过那圣池的风采,果真是如仙境一般的存在。

虽然圣池是这寺院中的禁地,但是,对于尊贵的皇后娘娘在那里等皇上的事情,却是没有什么课怀疑的,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禁地对皇上和皇后娘娘来说,便和皇宫中的后花园一样,随时都可以去。

苍焱在听闻“皇后娘娘”四个字的时候,身体便怔了怔,随即眸子微微收紧,沉声开口,“你且下去吧,正好,皇上传本王来此,也是有事,等会儿本王见了皇上,将此事禀告给皇上便可。”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难道你想触怒了皇上不成?触怒了皇上,有你好果子吃!”苍焱厉声喝道,“还不快滚!”

那小沙弥战战兢兢,半刻也不敢多留,匆匆的退了下去,留下贤亲王苍焱依然站在原地,望着无尽的黑夜,若有所思,脑中不断的回荡着方才那小沙弥的禀告。

安宁在圣池等苍翟,这么晚了,二人圣池相会,定是你侬我侬,甜蜜恩爱,一想起那个画面,苍焱的手便紧紧的握成了拳头,额上青筋暴跳。

前些时日,在皇宫之中,他替父皇守灵,实则被苍翟所软禁,在寺院中的这些天,苍翟对他的看管看似松了些许,但是,他却知道,这寺院被御林军层层包围着,他便是想起风浪,也要三思而后行,他日日将自己关在厢房内,在外人看来,他是在默默的替父皇诵经祈福,但是,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恨意与不甘。

他知道,这个时候苍翟便是动一动手指头,就足以让他死,但苍翟却是想着,要让他生不如死,苍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在黑夜中,那双眼中所迸发的光芒,异常的邪恶,生不如死吗?

苍翟想让他生不如死?那么,什么事情能够让苍翟生不如死?

几乎是下意识的,苍焱脑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风华绝代,风韵天成,让人情不自禁的为之着迷。

这个世上,怕也只有她,才能让苍翟生不如死了吧!

苍焱缓缓闭上眼,过了片刻,再次睁眼之时,他的眸中,已经是一片坚定。

他并没有如方才答应那小沙弥时那样,去向苍翟禀告安宁在圣池等他的消息,而是迈开了步子,朝着圣池的方向而去……

圣池之外,两抹身影停了下来,而紧随在二人之后不远的地方,詹玉颜也停了下来。

詹玉颜不解阴絮为何带着这个神秘的女子到圣池这个禁地来。

这圣池,在寺院中是禁地,平日里有规矩束缚着,谁也不敢轻易的靠近这里,所以,这圣池便如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地方一样,根本就没人看守。

这倒是方便了詹楚楚,詹楚楚见已经是夜深人静,又已经到了目的地,所以便毫无顾忌的将念儿披风的斗篷放了下来,看到这张和安宁如出一辙的脸,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娘娘,快些进去,皇上应该快到了!”

念儿点了点头,跟随着詹楚楚而去……

此时的她们又怎会知道,在那斗篷被放下来的那一刻,那一张原本属于安宁的脸,也在同一时间落入了另外一双眼眸之中。

詹玉颜消化着眼前的一切,娘娘?那确实是安宁的脸,可是,自己才出来不久,皇后娘娘不是在她的房间中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会和阴絮师叔在一起?

假的!几乎是第一时间,詹玉颜便肯定的猜测,那个皇后一定是假的!

皇上快到了吗?这两个女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而她撞破了这一切,又该怎么做?

詹玉颜脑中千丝万缕盘旋着,猛然,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神变了又变,对,她应该现在就去向皇后娘娘报信,她不就正愁着如何让安宁彻底的相信她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只要自己去报了信,便表明了自己的心思,这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

如是想着,詹玉颜迈出了步子,不过,刚踏出一步,她却是骤然停下了脚步,方才那两个女人,是在等皇上来,她们是要干什么,稍微一想,詹玉颜也几乎能够猜到些微的端倪,她们是想利用安宁的这张脸,来勾引皇上吧!

如果那两个女人得了逞,那么这帝后的感情,必定受到威胁。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詹玉颜收回了迈出去的那一只脚,目光重新回到了方才那两个女人消失的地方,她要去报信,不过,不是现在!

圣池。

果真如外界所传的那样,这里是一个仙境,便是在这夜色之中,也是如此的美丽,池子中泛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是在这夜色中奏起的美妙乐章,池子中冒出来的烟雾,在这黑夜之中,更加显得朦胧。

念儿脱下了披风,站在这如梦似幻的烟雾之中,若隐若现之间,别有一番风情。

詹楚楚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念儿,之所以选择这里,完全是为了防范于未然,念儿虽然刻意的打扮成了安宁的模样,但是,为了防范苍翟看出什么端倪,她还是不得不小心谨慎啊。

“娘,皇上来了吗?”念儿急切的问道,一到这里,她便喜欢上了这圣池的意境,没有想到,这寺院之中,还有这样的地方。

“方才你不还害怕呢吗?现在怎的这般迫不及待了?”詹楚楚促狭的道,看到念儿脸上微微流露出来的羞涩,敛了敛眉,柔声道,“你放心,娘已经以皇后娘娘的名义,买通了人去传话了,苍翟接到消息,是不会不来的。”

正是因为是安宁的邀请,苍翟才不可能不来啊!

“念儿,努力的让皇上将你当成安宁,别起什么其他的心思,等到你成了皇上的人,便是皇上发现你不是安宁,娘也有办法让他不得不将你留在身边。”詹楚楚势在必得的道,眼里的坚定,让人无法忽视。

“娘……”念儿脸上立即浮出一抹嫣红,成了皇上的人?她的心里,也甚是期待呢!皇上本该是她的!

詹楚楚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走到圣旁,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将里面的东西,抛撒在圣池之中,想着这些东西的用途,詹楚楚眼底的光芒越发的闪烁。

“娘,这是什么香味儿?”念儿好奇的问道,在娘亲将那香囊拿出来之时,倒还没有这般浓郁,不过,撒在圣池中,许是受到那温度的催化,香味儿越发的浓郁,伴随着那缭绕的烟雾徐徐升起,渐渐的在周围弥散开来。

詹楚楚将一整个香囊中的香料全数撒完,这才收好了香囊,高深的对着念儿一笑,“这是能够帮你得到苍翟的好东西!”

说罢,詹楚楚没有再多说什么,迈着步子,朝着另外一边走去,现在,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安宁啊安宁,不知道明日你得知这个消息,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詹楚楚离开,独独剩下念儿一人,坐在圣池旁的凉亭中,望着那烟雾缭绕下的池水,心中忐忑着,方才有娘亲在,她倒是没有那么紧张,现在只剩下她一人,她的整个思绪都在苍翟的身上,一想到他,心里就会发热,就连身体里也陡然生出一种莫名的躁动。

这种躁动是念儿陌生的,从来不曾出现过,伴随着那从心中涌出来的热潮的高涨,念儿有些慌乱了,这是怎么回事?

脑中浮现出方才娘亲离开之时说的那句话。

‘这是能够帮你得到苍翟的好东西。’‘成了苍翟的人……’

念儿意识到什么,原本坐着的她,猛地起身,看着那烟雾缭绕的池子,神色变了又变,她虽然不知道那东西具体的作用是什么,但凭着本能的直觉,她隐隐觉得,这东西透着邪恶,是她此刻身体出现异样的罪魁祸首。

怎么办?

念儿的身体越发的难受,身体里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着,让她禁不住嘤咛出声。

猛地,听到细细的脚步声传来,念儿立即站直了身体,是苍翟来了吗?念儿刻意挥开身体的异样情潮,心中一喜,正要转身,却听得浑厚而低沉的男音传来。

“别动,别回头!”男人的声音似乎也带着些微的紧张,快速的阻止了凉亭之中女子的回头。

念儿皱眉,但自然是要听从他的话的,虽然她心里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见到今日白日里让自己心动的身影,她还是顺从着他。

念儿一边压制着身体的躁动,一边听着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似乎已经进了凉亭,似乎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后。

“皇上……”念儿声如蚊呐,她不敢太过大声,不敢让自己的声音被身后的男子听得太过真切,因为她知道,现在皇上面前的是安宁,她还不能让皇上认出她不是安宁的事实。

这一声轻唤,带着娇羞的甜腻,让身后的男人身体明显怔了一下,这样的安宁是他不曾见到过的,在他的眼里,安宁的语气,总是淡淡的,带着无尽的疏离,让人觉得快要靠近她时,却又发现,怎么也无法靠近。

她和苍翟在闺房之中,便是这般吴侬软语吗?那声音,让他的心也跟着酥了。

苍焱十分庆幸自己方才的决定,他选择‘代苍翟前来’,实在是再明智不过了,单单是听到她这样温柔的语调,就已经值得他来冒这一次险。

不错,是冒险,毫无疑问的冒险。

宁儿从来都是精明的,她和苍翟又心心相映,那般契合,很难分辨不出在她身边的人是否是真的苍翟,他知道这一点,也是毅然前来,自然是不会没有准备。

从怀中掏出一条缎带,走到“安宁”的身后,将缎带蒙在了“安宁”的眼前。

念儿不解“苍翟”的举动,猛地抓住“苍翟”的手,柔声道,“皇上,你这是……”

“宁儿,别动,朕……朕想给你一个惊喜。”苍焱刻意学着苍翟的音色,缓缓开口,安抚着眼前的女子。

念儿松开了抓住他的手,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惊喜”二字,无疑在她的心中激起了一阵涟漪,禁不住猜测,到底是什么惊喜?

如果此时站在苍焱面前的是真正的安宁,或许,在苍焱还没有靠近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来人并非苍翟,安宁是有多熟悉苍翟啊,甚至比他自己对他自己都还要了如指掌。

可是,此时的安宁,却是念儿,她只知道她喜欢苍翟,但她却不了解,所以,也便无法分辨身后的男子,是否是她所等待的人了。

或许,有一双眼睛在,她会用看的来辨别其人,但是,此时,被身后的男子蒙住了双眼,她无疑就失去了唯一辨别这男人是否是真的苍翟的机会,此时的念儿,甚至连怀疑都没有怀疑一下,这是否是苍翟,一心只是被欢喜填满。

“什么惊喜?”念儿努力将自己想象成安宁,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一切的温柔,包括他所说的惊喜,都本该是属于她的!

苍焱蒙住了她的眼,才安心了不少,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这才将面前的女子的身体转过来,看到那一张让他迷恋的容颜,眼底隐隐闪烁着宠溺的光芒,什么惊喜吗?

“既然是惊喜,自然就不能事先告诉你了。”苍焱沉声道,不知为何,一看到这张脸,他的心里便激起了一阵如波涛般的汹涌浪潮,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这举动,是他一早就想做的,可是,安宁对他来说,却始终是他触不到的,今日,终于触到了吗?

心中更是激动了起来,几乎是情不自禁的附身,想要一亲芳泽,可是,想到什么,苍焱的眸子紧了紧,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眼底划过一抹疯狂,他想得到安宁,也想打击苍翟,两种企图的交织之下,让他更加下定了决心,确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这是一次机会,一次难得的机会!

咬了咬牙,苍焱敛眉,继续学着苍翟的声音道,“宁儿,我准备了一些酒,我们喝一杯如何?”

念儿心中一颤,这么近的距离,她似乎感受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更是让她方才便已经躁动的身体和心,更是不由自主的沸腾了起来。

“好……”念儿点了点头。

念儿刚说完,手中便多了一个酒杯,男人的大掌握着她的小手,缓缓将酒杯送到她的唇边,清凉的液体入喉,却是一阵火辣,更好似在方才早已经燃烧起来的烈火中,浇上了一桶油,身体里涌动着的热潮,一发而不可收拾。

“皇……皇上。”念儿皱了皱眉,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更是如一记重锤,重重的敲醒了蛰伏在苍焱心中的渴望。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将对方手中的酒杯拿过来,放在手心摩挲了一阵儿,宁儿啊宁儿,你纵然再是聪慧,但在药物的促使下,在意乱情迷之中,你还能保持理智么?现在,怕是揭开了她眼睛上缎带,她也不可能分辨得出自己和苍翟了吧!

他现在倒是庆幸,他和苍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都承袭了父皇些许的容貌特征。

“皇上……”念儿低声呢喃着,她是越来越越压制不住身体里的异样了,整个身体靠近对方的胸膛,随即便落入一双修长的臂弯之中。

她的靠近,让苍焱的身体一紧,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她打横抱起,俯身下去,吻住那一方让他觊觎已久的芳唇……

圣池水旁,烟雾缭绕,两抹身影交叠着,春光无限,甚是旖旎,偶尔有呻吟声传出来,在这僻静的地方,甚是清晰,亏得这是夜晚,又距离僧人们住的地方甚远,这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激烈交缠,倒是显得私密。

二人各自怀着自己的目的,沉浸在他们所以为的得逞之中,却不知道,拥着彼此的人,并不是正主啊!

恐怕此时,除了老天便无人知晓这其中的端倪,不过,却还是有一人,将这事情看得透彻。

詹玉颜怎么也没有想到,到这圣池来的人,不是阴絮师叔口中的皇上,竟是二皇子苍焱!

身为曾经三大望门之一的詹家大小姐,她和苍焱,倒也有过一些交集,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那羞人的声音,詹玉颜倒是禁不住想笑。

苍焱喜欢安宁吧!所以,更加嫉恨苍翟!

而那个打扮成安宁模样的女子,有意勾引苍翟,无论是为了什么,她的目的,也终究是达不到了,这是一出好戏,一出出人意料的好戏!

现在,贤亲王苍焱和那个装成安宁模样的女子,正打得火热,她在这儿继续待下去,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了,她现在该做什么呢?

眸光微转,詹玉颜没有忘记自己先前的心思,如果来的人真的是皇上苍翟的话,那么,她该是去给皇后娘娘报信,怎么着也得让她亲眼看到这一出好戏,不过,既然来的人不是苍翟,那么,她就要改变策略了。

依然是通风报信,不过,这对象倒是可以变一变,眼底划过一道光芒,詹玉颜没有多留,朝着那暧昧声音传来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随即大步离开,如果不出她所料,明日,这出好戏,定不会让人失望!

翌日一早。天刚刚亮了起来。

苍翟便起床,前些时日在这寺院之中,他虽然思念宁儿,但睡得还算安稳,可昨晚,明知道宁儿在这寺院之中,他却不能拥她入眠,实在是让他心里大为不爽,一整晚,翻来覆去,没有片刻是睡安稳的了。

苍翟禁不住自嘲,他是彻底的中了宁儿的毒,这辈子,是怎么也戒不掉她了。

现在天已经亮了,他该是可以去看看宁儿了吧,即便是宁儿还没醒来,看着她睡觉的模样,定也是一种享受。

苍翟如是想着,拉开门,却赫然看到一个人僧人跪在门口,苍翟微微皱眉,沉声开口,“这么一大早的,跪在这里作甚?”

那和尚立即惶恐的答道,“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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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章 发现真相,当场撞破吐血震怒!

“你说什么?”苍翟眸子一凛,大步上前,一把将那和尚提了起来,浑身散发着的骇人气息,好似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苍翟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在一旁守着的侍卫惊了惊,更是让和尚怔了怔,但仅仅是片刻,那和尚便回过神来,战战兢兢的重复着方才的话,“皇后娘娘……出事了!”

苍翟揪住和尚的衣领,额上骇人的青筋暴跳着,“你给朕说清楚,宁儿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苍翟说话之间,人也没有闲着,拖着那和尚,步履匆匆的朝着院子外走去,他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怎么也无法平静,脑中不断的回荡着方才这和尚的话,宁儿出事了……宁儿出事了……不,宁儿千万不能出事,绝对不能出事啊……

苍翟此刻恨不得自己能够立即出现在宁儿的身旁……

“皇上,贫僧不敢说……还是请皇上亲自去看吧!”和尚一脸为难的道,要是事先知道皇上会这般狂怒,他就不答应华颜师姐来禀告皇上这个消息了,事实上,他也是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华颜师姐说,皇后娘娘人在圣池,看华颜师姐那焦急担心的模样,还真是像极了皇后娘娘出事了呢!

苍翟皱眉,想将这人丢开,却听得这和尚继续说道,“皇上,皇后娘娘不在厢房里。”

苍翟猛然顿住脚步,压抑着自己的担心与怒气,低声轻吼,“不在厢房,那她在哪里?”

“在……在圣池的方向。”和尚忙不迭的道,话刚落,便被苍翟狠狠的丢在地上,随即便听得苍翟凌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还不快带朕去?!”苍翟努力让自己平静,可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心中的担忧也是越发的浓烈,圣池?宁儿怎么会跑到圣池去?苍翟越是想,越是不安,催促着和尚带路,匆忙的朝着圣池的方向而去……

而此时,安宁所住的厢房内,安宁听到宫女战战兢兢说着的消息,正拿着笔描眉的手微微一颤,目光透过铜镜,扫了一眼身后的宫女,好似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继续轻描着。

身后的两个宫女相视一眼,皱了皱眉,心中不仅暗自腹诽,皇后娘娘为何在听了这样的事情之后,竟然没有丝毫反应?她是没有听到吗?

“娘娘,听说皇上昨晚临幸了一个姑娘,娘娘……”其中一个宫女以为安宁没听见,便再次开口道,小心翼翼的查探着皇后娘娘的反应。

而这一次,安宁倒是没有如方才那样,丝毫不予理会,不过,她依然没有放下手中的笔,淡淡的开口,“胡说,哪里听来的消息,这佛门重地,哪来的姑娘家?”

“不,娘娘,这寺院之后有个庵堂,娘娘忘记了,昨天她们还在大殿里,替先帝诵经祈福……”宫女顿了顿,继续说道,“娘娘,外面可都传开了,说是皇上看上了那个姑娘,有意临幸,这次回宫,怕是要立为后妃了。”

安宁眸子一紧,她可不相信苍翟会迷上哪个姑娘家,苍翟不是重色之人,况且,她了解他,他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

外面都传开了吗?她相信苍翟不错,不过,作为皇后,外面盛传她的男人宠幸了别的女人,她无论是出于哪方面讲,也该是出面去看看她。

宠幸了别的女人?她倒是要看看,哪个女人还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让苍翟动心。

如是想着,安宁放下了描眉的炭笔,起身朝着房间之外走去,“既然你们听说了皇上宠幸了别的女人,那么,也应该听说了,皇上是哪里宠幸了那个姑娘,走吧,给本宫带路。”

说话之间,安宁人已经出了房间,而两个宫女对于安宁这满不在乎的样子,禁不住面面相觑,皇上和皇后娘娘恩爱有加,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情,越是恩爱,皇后娘娘听闻皇上临幸别的女子之后,便会越伤心啊,可是,她们方才哪有见到半分伤心?难道他们的皇后娘娘,当真是这般大度吗?

她们这些宫女,又怎知道,安宁和苍翟所有的,不仅仅是恩爱,除了恩爱之外,还有对彼此毫无条件的信任。

安宁带着宫女出了院子,朝着圣池的方向而去,而在她们离开之后,暗处一抹身影走了出来,看着安宁离开的背影,嘴角扬起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安宁啊安宁,等会儿见到你所见到的,可不要太惊讶才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詹楚楚,昨夜,她在远远的看到苍翟进了圣池之后,便离开了,她在圣池之中撒下了催情的香料,那香料在温热的圣池中,经过热气的冲刷,便会随着蒸汽一起上升,飘散,据青楼老鸨说,那药物的效果可是不一般,只要苍翟进了圣池,在那催情香的作用下,便是圣人,都会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再加上,还有一张他爱着的脸在啊!她几乎料想得到昨夜的疯狂。

今日一早,詹楚楚专门回了圣池,确定凉亭之中,两具身体依旧交缠在一起,她便放心了,随即便进行接下来的安排,她要做的,自然是要让昂这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她要让这寺院中的所有人为证,来证明苍翟毁了念儿的清白。

苍翟爱安宁么?他便是再爱安宁又如何?她就不信,在这么多高僧的眼睛下,苍翟还能赖得掉不成?

苍翟现在可是皇帝,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北燕国的所有百姓们看在眼里,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他苍翟是占了女子的便宜而不负责的人,那么,百姓们又会怎么看这个新皇帝?

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不过是多纳一个妃子罢了,苍翟是聪明人,理应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他最有利的,而一旦苍翟将念儿纳为了妃子,那念儿就是安宁和苍翟之间的一根刺,她要的就是用念儿这根刺,来折磨安宁,让她如鲠在喉,然后在一步步的毁掉安宁如今所有的一切。

心中如是盘算着,詹楚楚心中畅快之极,此刻,她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安宁见到那一幕画面时的表情,她想,那一定会很精彩,而她,一定要将这一幕牢牢的记在心里。

望着天空,詹楚楚低声呢喃,“倾城,你便跟娘一起看着吧!娘一定会让你的妹妹,替你报仇,替你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

心中划过一抹坚定,詹楚楚敛去了脸上的疯狂,低着头,也是朝着圣池的方向而去……

圣池,依旧是烟雾缭绕,如仙似幻,这圣池冒着的热气,让圣池周围,都是一片暖意盎然,即便是如昨晚那样的夜,亦或者是如今早上这样温度极低的时辰,这里都依旧是温暖的。

烟雾缭绕中,凉亭里,格外静谧,唯独旁边圣池水中咕噜咕噜的冒着气泡时所发出的声音,更是让这静谧的气氛,平添了几分安详与和谐。

凉亭中,衣服散落一地,男子的,女子的,相互交错着。

随着那散乱的衣服往上,一女子裸露着香肩,一只白玉般的手臂,搭在男子同样裸露的胸膛上,两种肤色相互映衬,透着暧昧的亲昵。

在一袭锦袍的遮盖之下,两具身体依旧交缠在一起,两人皆是发出平缓的呼吸声,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便是睡着了,嘴角都是微微上扬起一抹弧度,好似便是在睡梦中都透着满足。

突然男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第一时间,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事情,苍焱下意识的看向怀中的女人,等到确定靠在自己臂弯中的这张脸,是他所期望的那张脸之时,嘴角的笑意更浓,眼里亦是流露出一抹宠溺。

“还好这不是梦,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苍焱低声呢喃,似乎怕将怀中的女子惊醒,声音放得很轻很轻,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宁儿……宁儿……”

苍焱越是唤着这个名字,心中对安宁的迷恋便越发的浓烈,同时对苍翟的嫉妒,也更加的激烈,苍翟啊苍翟,他到底是走了什么运,竟能够得到宁儿这样的女子!

不过,想到昨晚,苍焱的眸子便紧了紧,苍翟得到的东西,他也得到了,不知道苍翟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此时,苍焱的心里,竟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苍翟被戴了绿帽子的表情,他相信,那一定会非常的精彩!

看着面前的美丽容颜,苍焱怀念起昨夜的旖旎风情,心中禁不住想,宁儿要醒了吧!她若是醒了,知道自己不是苍翟,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突然之间,不知为何,苍焱的手竟然颤抖了一下,心中泛出一丝害怕,宁儿不会接受自己,这个可能性,似乎比较大,一想到此,苍焱看着眼前这张美丽容颜的眸子紧了紧,很快的,他的脑海中便出现了一个念头,那便是——即便是宁儿醒来不会接受自己,那么此刻,他也要抓住宁儿还在熟睡的机会,尽情的拥有怀中的女子,这一刻,她不是属于苍翟的,而是属于他苍焱的!

“我苍焱对天发誓,总有一天,我会名正言顺的拥有你!”苍焱坚决的一字一句的道,想到自己这双因为看了宁儿,而被苍翟残忍毁掉的左眼,他的心中更是激狂。

几乎是半刻时间也不愿意浪费,苍焱迫不及待的覆上了怀中女子细嫩光滑的甚至,爱不释手,唇也是从那张脸颊之上,慢慢的往下,亲昵的触碰,旖旎的春情再次在凉亭之中弥漫开来,在这烟雾缭绕之中,若隐若现。

苍焱近乎膜拜的亲吻着怀中女子的身体,不断的往下,从后颈一路蔓延,手过之地,便要唇去重复一遍。

女子发出细微的嘤咛声,但是依旧没有醒来,猛地,苍焱亲吻的动作倏然僵住,原因无他,只因为他的目光之中,看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东西,让他所有的精神力,无法分心到别处。

他看到了什么?怎么可能?

苍焱在那一瞬间瞪大了眼,满心的不可思议,轻抚着面前女子后腰上的那一抹鲜艳的红色,胎记,红色的月牙形胎记,这……这不是属于凤家的女子的标志吗?怎么……难道……

苍焱的脑中赫然跳出一个猜想,抬头看着女子的侧脸,难道安宁竟然是凤家的人?

可是怎么可能?安宁是从东秦国随苍翟而来的北燕啊,为什么一个东秦的女子,竟会有属于凤家女子的标志?

脑中有太多的疑问,不断的盘旋着,苍焱紧皱着的眉峰,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苍焱自然是猜不透,不过,很快的,他的脑中却是豁然开朗,宁儿是否是凤家的女子,又如何呢?照这样说来,还是他的表妹了,这不是缘分么?无论是在其他三国还是在北燕国,表兄妹成亲,都不在少数,亲上加亲,不是吗?

苍焱如是想着,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唇重新落在怀中女子的身上,点燃一串又一串的火焰,随着苍焱的挑逗,女子便是早已经睡着,但此刻也已经有了渐渐苏醒的迹象……

念儿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便感受到身后的触碰,思绪瞬间回到昨夜,心中一热,脸上泛红,整个人除却了羞涩,便只剩下雀跃,昨夜,她终于成了苍翟的人了吗?

此刻,她的后背正紧贴着一个宽阔健硕的胸膛,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安宁啊安宁,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东西,现在,我又开始抢回来了呢!

接下来,她要做什么?她已经得到了苍翟,接下来,她就要如娘所说的那般,破坏苍翟和安宁的感情,然后彻底的夺回那些属于她的东西……

皇后之位,母仪天下,一想到这些,念儿的心,好似飘到了云端,此刻,她想兴奋的大笑,来庆祝自己阶段性的胜利,可是,感受到身后男人的情潮汹涌,念儿却是呻吟出声。

昨夜初尝人事,念儿的身体酸痛不已,她倒是怀疑自己能否承受得起对方再一次的需索,不过,一想到身后的人是苍翟,是她曾经深爱,又再次心动的男子,她竟然有些毫不犹豫的想付出一切,来满足他。

感受到身后男子的激狂,看来,苍翟很喜欢她的这个身子呢!

不知道自己和安宁,他更喜欢谁呢?

念儿的脑中思索着,想到自己此刻竟然还是顶着安宁的容颜,心中就不仅浮出一丝不悦,利用安宁的脸,才能迷惑苍翟,才能成为他的人,这是她念儿的讽刺,不过,苍翟昨晚那样的情况,没有发现自己不是安宁也罢了,但今日天色大亮,况且,少了催情香的作用,他应该会认出了吧!

不错,催情香,昨夜娘亲撒在圣池中东西,她本来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后面仔细一想,也该是明白那东西的作用了。

苍翟现在都还没有认出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苍翟并非那般爱安宁,并非那般对安宁了如指掌,不然的话,又怎会分辨不出来呢?不过,正好,她希望的就是他分辨不出来,念儿想到此,嘴角扬起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口中溢出的声音,也是越发的酥软入骨,这更是让身后的苍焱激狂起来。

“皇上……让我做皇上的皇后可好?”激情之中,念儿出声问道。

苍焱微怔,皇后?宁儿现在不是已经是苍翟的皇后了吗?皱了皱眉,但苍焱却是很快的便挥开了脑中的思绪,嘴角一扬,一抹邪魅跃然于脸上,“好,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皇后!”

若是他为帝王,必定要让安宁做他的皇后,他要让她和自己携手共同看着这北燕的大好河山。

念儿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即便此刻她依旧是顶着安宁的容颜,她的私心里依然将这句话当成了苍翟对她念儿的承诺,这个时候,就该好好享受和他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去想另外一个身为她情敌的女人,未免也太浪费了。

如是想着,念儿心情好极了,想到什么,柔媚的呢喃,“皇上,让念儿看看你可好?”

那“念儿”两个字,念儿说得甚至模糊,刻意让它听起来,和“宁儿”相似。

是的,念儿想看苍翟,除却那些她失去了的记忆,昨日在大殿之中,她见过他一次,而昨夜,她刚开始被蒙着眼,后来又陷入迷糊当中,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声音,并不真切,此刻,她想要看到真真切切的苍翟。

念儿的话一落,身后的男人的动作猛然停下,念儿微微蹙眉,心中浮出一丝担忧,暗自想着,莫非方才他听清楚了自己说出的名字不是宁儿而是念儿?

念儿眸光微闪,扯了扯嘴角,试探的道,“皇上……怎……怎么了?”

身后的苍焱眉心皱得更深,看他?他之所以在她的身后将她抱在怀中疼爱,就是不愿意让安宁太早的看到他啊!

虽然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但他依旧期待着这一刻能够晚一点道,方才,他也一直在思索着该如何对待怀中的女子,此时,他的心中,早已经有了一个答案,这个方法虽然卑鄙,虽然可能更加会激起宁儿对他的反感,但是,为了长久之计,他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眼底划过一抹深沉,夹杂着些微的诡谲,苍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最后眷恋的在怀中女子的裸背上印上一吻,随即开口道在,“好,既然你想看,那就看吧!不过,答应我,别太吃惊了。”

念儿听得莫名其妙,别太吃惊?应该是别太高兴了吧!

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念儿立即从身后男子的怀中转过来,满脸的笑容,似乎期待着什么,只是,当她回过身,看到那左眼上蒙着的东西的时候,脸色僵了僵,紧接着念儿眼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张大着嘴,想要惊呼出声。

念儿这举动,无疑是刺激到了苍焱,她不仅是吃惊,还受到了惊吓啊!宁儿那般镇定的人,此刻都有如此的反应,看来,自己的这张脸,亦或者是自己这只毁了的眼,确实吓到她了!

苍焱自然不会让女子真的叫出来,在看到她张开嘴的那一刻起,苍焱便眼疾手快的伸手,将她的嘴给牢牢的蒙住。

“唔……唔唔……”念儿挣扎着,脑中有无数的疑问冒了出来,此刻断然没有了方才的兴奋,有的只是恐惧,这是怎么回事?她便是忘记了曾经和苍翟的记忆,但昨日也见过苍翟,又怎么会认不出这一张脸,这不是苍翟啊!可是,他又是谁?为什么昨晚……

一想到自己在昨晚竟然阴差阳错的将清白交给了这么一个她连认都不认识的男人,念儿挣扎的便越发的厉害了。

可是,她的挣扎在苍焱的手中,却是如蚍蜉撼树,根本就无法挣脱苍焱的束缚。

“宁儿,你别动了,小心伤到你自己。”苍焱的声音在女子的耳边响起,她的挣扎,让他不得不用力,但是,他的心里是喜欢着宁儿的,又如何能够让自己伤了她?

虽然昨晚,对安宁来说,就已经是伤害了。

“唔……”放开我!

念儿想要叫出声来,可是,最后只能发出这样的闷哼声,心中的恐惧不断的蔓延开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娘呢?念儿想到了娘亲,娘不是跟她说了,来的人会是皇上吗?可是……

“宁儿,我的好宁儿,你听我说,我喜欢……不,我是爱着你的,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得到你而已,昨晚,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不介意你曾是苍翟的人,但从今以后,你跟着我,我会让你幸福的。”苍焱低声在女子的耳边呢喃着,似乎是带着魅惑的成分,想要说服喜欢的女子跟随着自己。

“不……唔……”念儿不断的摇着头,她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她不要跟着他,她要跟着的人是皇上,是苍翟,而并非是这个缺了一只眼,不知道是谁的男人。

她更加不愿接受昨晚发生的一切在,她不是他的人,她是苍翟的人啊!她要当皇后,要从安宁的手中,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可是,现在的一切都乱套了,乱得让她摸不着头绪,更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不过,她的反应在苍焱心中,却是另外一番解说。

苍焱紧皱着的眉峰更加无法舒展开来,不?她怎么说不?心中的不悦被激发了起来,一手捂着怀中女子的嘴,避免让她叫出声来,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她光裸的肩头,一字一句的道,“宁儿,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退路吗?你一直都是聪慧的女子,昨晚,你已经成了我的女人,你觉得,你深爱的苍翟会爱你爱到容忍你给他戴上了绿帽子?他若是知道今天的事情之后,他还会接受你吗?宁儿,你好好想想,你已经别无选择了,你只能跟着我,你放心,我说过会爱你一辈子,我会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送到你的面前,你忘了他,然后你就会看到我的好,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不……”念儿依旧摇着头,根本听不进去,不过,有一点她却是明白了,这个男人竟然是喜欢安宁的,那安宁有什么好,抢了她的一切不说,还有别的认为她疯狂,为她着迷,她到底有什么好啊!

这一切都是安宁的错,若不是安宁那狐媚子,引得这些男人为她疯狂,她昨晚也不会这般阴差阳错的被这个男人给夺去了清白,她恨安宁,好恨好恨!

紧咬着牙,念儿恨不得将安宁碎尸万段,现在,她不但没有如方才所想的那样,取得阶段性的胜利,反倒是赔上了自己最大的筹码。

不甘的泪水从脸颊滑落,这顿时让苍焱的身体怔了怔,蹙眉,她失身于自己,便是如此的痛苦吗?

心中一阵抽痛,苍焱握着那裸露肩头的手猛然紧了紧,让念儿更是因为疼痛而抽气了一声,苍焱此刻的表情越发的凌厉,而那只毁掉了的左眼,在此刻也是变得说不出的诡异,“告诉你,我要你在以后的日子里,随传随到,若是你想反抗,那么,我就让整个天下人都知道,苍翟的皇后是多么的淫荡不堪,你爱苍翟不是吗?那为了苍翟,你也要好好掂量掂量,是否要让苍翟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苍焱的面孔近乎狰狞的说道,只是,听到怀中女子委屈的啜泣声,苍焱的心在那一刻还是软了下去,握着她肩头的手松了松,将她的整个身体揽入怀中,抵靠在他的胸膛上,柔声道,“宁儿,我不是故意要威胁你,只是,你真的该想想,已经给苍翟戴上了绿帽子的你,苍翟还会爱吗?”

苍焱话刚落,便感觉到一股危险之意,迅速的朝着这边而来,苍焱微怔,耳边响起了脚步声,二人皆是顺着那脚步声看过去,看到来人,皆是一怔。

那人浑身散发着凌厉之气,额上的青筋暴跳着,明显昭示着他的怒意的人,可不就是当今的新皇上苍翟吗?

苍焱看到来人,眸子紧了紧,他没有想到,苍翟竟然这么快就来发现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也好,既然看见了,那么,他也不再掩饰,挑眉一笑,“臣参见皇上,无法给皇上行礼,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说话之间,人也已经将怀中的女子更是暧昧的搂臂弯之间,唇还若有似无的触碰着女子的耳际,不断的吹着热气。

挑衅,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又是什么?

苍翟看了,果然脸色更是阴沉了下去,紧握成拳头的手,更加收紧了几分,锐利的目光,如被火烧红了的刀子一样,那份骇人,足以让任何看了,都位置震慑。

就连此刻的念儿也是一样,第一次觉得,苍翟他……好可怕,好危险,虽然那危险不是针对于她的,但是,她的心中依旧忐忑不安着。

无论她此刻是念儿,还是她伪装成的安宁,在这样的情况下,苍翟又该怎么对待她呢?

便是那安宁将苍翟迷惑得多么厉害,一个男人,在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光裸着在一起的时候,也该恨不得杀了这对奸夫淫妇吧!

杀了她?念儿心中颤抖着,泛出一阵阵的寒意,便是身后这温热的胸膛,也温暖不了她此刻骤然跌落冰点的身心。

这个时候,念儿只有紧咬着唇,她只有默默的等待,静观其变,只有祈祷着,苍翟不会真的杀了她!

“放开她!”苍翟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在最初之时,他瞥了一眼女子之后,那张脸,让他心中一阵抽痛,随即,他便将所有的恨与愤怒,都集中在了这个罪魁祸首的男人身上。

这个畜生,到底对宁儿做了什么?苍翟不愿去想,一想到那结果,他都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男人,甚至恨不得杀了他自己!

他是怎么保护宁儿的?竟然让宁儿受到这样的伤害!

昨晚要不是他没有坚持和宁儿同住一屋,今日定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翟的心中猛然一口腥甜涌上来,鲜红的血液顿时喷洒而出……

噗地一声,在这静谧的早上,异常的明显。

苍翟吐血?念儿震惊的看着苍翟,脑中暗自思索着,很快便明白了苍翟吐血的原因,在苍翟的眼里,此刻她是安宁,安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对他的打击,便是如此之大吗?

吐血?苍翟这般健硕的身体,那是受了多大的打击,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方才她以为,苍翟并没有那么爱安宁,但是现在看来,他却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在乎安宁!

心中的嫉妒,蔓延了出来,折磨着念儿,让她的眼底,慢慢的凝聚起一抹深沉。

苍焱也是震撼了一下,可是,仅仅是片刻的时间,苍焱脸上便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对着苍翟,挑了挑眉,“皇上,突然出现打扰了臣的兴致,臣可以请皇上离开吗?”

苍焱是故意的,果然啊,便只有安宁能够让苍翟生不如死,如果利用这件事情,能够狠狠的打击到苍翟,那么,他何乐而不为呢?如果苍翟能够因此气得一命呜呼,那不就更好了吗?

心中正如是盘算着,想要给苍翟更多的挑衅,却是感觉到那抹高大的身影,猛然朝着这边袭过来,一把将苍焱拉起,刻意小心翼翼的避开了身旁的女子,好似生怕再伤到他的宁儿一般。

“啪”的一声,苍翟紧握着的拳头,丝毫没有偏差的打在了苍焱的脸上,那力道,没有半分收敛,好似恨不得用那一拳将自己心中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出来,那一拳,甚至让一旁的念儿,听到骨头错裂的声音,该死的!该死的!这个苍焱,竟然……

“你会为你今天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苍翟凌厉的开口,声音如鬼魅一般的传来,让人心中禁不住为之生寒。

苍焱脸上吃痛,心中划过一抹不悦,但是看到苍翟那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之时,他竟然哈哈的大笑了出来,挑眉道,“怎么?皇上是吃醋了吗?你可不知道,昨晚,宁儿她……”

苍焱的话还没有说完,苍翟一个踢腿,便狠狠的踢在了苍焱的腹部,那光裸的身子,硬生生的挨下了一脚,整个人摔在地上,饶是苍焱也禁不住痛得闷哼了一声,嘴角一丝流出一丝鲜血。

苍翟怒不可遏,听到地上女子发出的嘤嘤啜泣声,不由得皱了皱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似乎要敛去他方才的暴戾,在宁儿面前,他永远不可能展现他狠辣的一面,即便是现在……不,宁儿是受害者,这一定不是她愿意的,他更加不能让自己的丝毫情绪,去伤了宁儿的心。

再次睁开眼,苍翟的眼中多了些微的平静,脱下自己的外套,覆盖在女子的光裸的身上,目光不经意间瞥见地上那一堆衣服上的一抹鲜红,眉心皱了皱。

血?应该是自己方才吐出来的吧!

苍翟的心中乱了,动作却依旧温柔,念儿感受着他的温柔,心中怔了怔,她以为苍翟的怒气会降临在她的身上,可是,他一系列的举动,却是让她傻了眼,在愣了片刻之后,她慢慢的反应过来,苍翟是真的很疼安宁啊。

虽然嫉妒,但是这个时候,念儿却是在盘算着该如何利用这点。

“皇……皇上……”念儿轻唤出声,可以压低了声音,那声音透着几分喑哑,整个身体也是朝着苍翟怀中靠近了几分。

这让苍翟皱了皱眉,这是他从来都不曾见到过的宁儿,应该是因为受了这样的伤害……苍翟忍不住在心中低咒着,这个苍焱,这一次,他定要让他生不如死,让他好好的记住这一次的教训。

如是想着,苍翟将怀中的人搂紧,只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有些不熟悉,好似他抱着的人,不是安宁一般。

不是安宁吗?思绪复杂的他,脑中交缠着太多的东西,猛地,他的视线落在一抹鲜红上,那不是鲜血,而是……

苍翟眸子一紧,几乎是下意识的和眼前的女子拉开了距离,神色复杂的看着苍眼前这个和宁儿拥有一模一样容颜的女子,怎么可能?这是宁儿,可是……宁儿的身体,他又怎会不熟悉呢?

这个女子的身形和宁儿也是十分的相似,可是,他方才的那一瞥,分明就看到了那一个胎记,曾经,那个胎记在宁儿的身上也有,可是宁儿却为了表明她的决心,以及安抚他的不安,便是强忍着削肉疼痛,也将那胎记给去除了,宁儿的身上,断然不可能再有那样的胎记!

“你是谁?”苍翟猛地起身,凌厉的看着地上那楚楚可怜的女子,方才是愤怒将他控制了,所以没有好好的看看这个女子,现在仔细一看,他很容易的便发现了这个和宁儿长得一样的女子,和真正的宁儿的区别。

脸虽然像,但眼神却是不像,宁儿的眼神他太过熟悉,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翟在明了了这个事实之后,苍翟的心顿时轻松了起来,只要眼前的女子不是宁儿,那么就代表着宁儿没有受到伤害,现在,他是要确定这个这个女子到底是谁?为何会和宁儿一样?而她,到底又有怎样的目的?!

苍翟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仅仅是让念儿怔了怔,同样也是让方才被苍翟摔在地上的苍焱愣了一下。

她是谁?苍焱看了看那个女子,眉心紧皱,这不是安宁吗?一定不会有错,她就是安宁!

可是,苍翟他为何会这般问?而为何,这个“宁儿”因为苍翟的这一问,目光开始闪烁不定,甚至流露出些微的不安,此时,苍焱的心里也跟着不安了起来。

他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那是安宁,如假包换的安宁!

念儿自然是不知道苍焱的心中所想,她此刻也是自顾不暇,苍翟问她是谁?难道他这么快,仅仅是方才的那么一个靠近,就已经察觉出端倪了吗?

不,不会的,念儿如是暗示自己,看向苍翟,扯了扯嘴角,楚楚可怜的道,“我是宁儿啊,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苍翟此刻更是肯定了眼前的“宁儿”并非是他的宁儿,心中松了一口气,看着这个“宁儿”的眼神亦是变得冰冷如霜,“不,你不是,快说,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宁儿!”

念儿身体一颤,被苍翟这一吼,整个人更加如坐针毡,苍翟这般肯定她不是安宁?她又该怎么为自己辩解?怎么让苍翟相信她就是安宁?

活着该说,她该怎么用自己的身份,来面对苍翟!

念儿心中盘算着,紧咬着唇,揪着胸前方才苍翟裹在她身上的衣裳,内心极度挣扎着,该怎么办?

“快说!”苍翟眸子一凛,他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耐心,现在,他除却想教训这两个人之外,还想快点儿见到宁儿,天知道,方才在看到画面的时候,他是怎样的痛苦!

苍翟的声音刚落,便听得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鼓掌声传来,顿时引来了在场的其他三人的所有注意力,几人看到这一抹身影,皆是神色各异,听得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苍翟,你又不知道要怜香惜玉了,你这样朝着这位娇滴滴的姑娘吼,要是吓坏了这位姑娘,可又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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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章 揭穿谎言,记忆恢复彻底崩溃!

安宁一边说着,人已经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一袭素衣,在这缭绕之间,隐约带着几分出尘,好似真是那从天而降的仙子,脸上淡淡的笑着,看上去,心情似乎是好极了。

此时,安宁的心情自然是极好的,一大早的到这里来,看了一出这样精彩的好戏,她的心情又怎的会不好呢?

饶是她也没有想到,圣池这地方,竟然有这么一件事情在发生着,方才她幸亏是来了,若是不来,她不就是错过了,错过了的话,那就是太可惜了。

正是因为这出戏码太过精彩,在一旁看着的她,也禁不住想要参与其中了,所以,她连犹豫都没有,就立即走了进来。

“宁儿……”苍翟看到来人,立即迎上去,方才在察觉到那个女子不是他的宁儿之时,他心里松了一口气,此刻见到真正的宁儿,他更是觉得浑身轻松了起来,思及方才在看到那一幕的恐惧与心痛,苍翟大步跑到安宁的面前,一把将安宁搂入怀中,紧紧的抱着,那力道,几乎是要将安宁给揉进身体里,合二为一。

此刻,在自己面前的宁儿,是如假包换的宁儿,苍翟的心中万分确定。

“还好,还好你还在我的怀中,还好……还好你……”苍翟低声在安宁的耳边呢喃,还好方才那个人不是宁儿啊!苍翟无法想象,若方才那人真的是宁儿,此刻他该是陷入了怎样的痛苦之中,宁儿该是陷入怎样的痛苦之中。

安宁感受到这坚实的胸膛,方才她到了这里之时,所看到的正好是苍翟将苍焱狠狠的撂倒在地上,她看到了那张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脸,看到苍翟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替那个女人将光裸的身子裹住,她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她的心里是有些泛酸的,她不希望苍翟和别的女子过于亲密,更何况,那个女子,还顶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那个时候,她本就想要站出来,但是,脚步却是定在那里,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即便是那个女子顶着一张和自己一样的脸,苍翟也该是分辨得出来的,果然啊,苍翟的表现没有让她失望。

想到苍翟先后的举动,安宁的心里浮出一股暖意,安宁这般聪慧的人,单是从方苍翟的这一系列举动当中,她就已经看出来太多的信息。

方才,苍翟是将那个女人当成了自己了吗?在明知道那个“自己”失身于人的情况下,苍翟仍旧那般呵护的对“她”啊!在察觉到那个人不是真的她的时候,他却是避得比谁都快。

想到苍翟前后的反差,安宁都禁不住摇了摇头,她的苍翟是爱惨了她了呢!他的柔情只为她安宁绽放,只是,可怜了那个顶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姑娘了。

安宁自然会好好的去查清楚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扮成她又有什么目的,不过,此刻,她最想做的,却是其他的事情。

顾不得还有人看着他们夫妻二人,安宁伸手圈住苍翟精壮的腰身,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儿,安宁不由得皱了皱眉,从苍翟的怀中探出头来,看到苍翟嘴角隐隐残留着的鲜血,眼底划过一抹不悦及担忧,“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流血了?”

安宁说着,手已经抬起,轻柔的触碰着苍翟嘴角已经有些干涸了的血迹,眼底一阵怜惜。

苍翟皱眉,握住了安宁的手,嘴角扬起一抹安抚的笑,柔声道,“没什么,对了,你怎么来了?”

苍翟这举动,明显是在转移话题,借此转移安宁的注意力,心中暗道,宁儿许是来得晚些,没有看到他吐血的画面,此刻,苍翟甚是庆幸,没有让安宁看到,不然,以安宁的性子,怕是又要担心了。

安宁蹙眉,她又如何听不出来苍翟转移话题的意图?不过……安宁想到什么,眸光微敛,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朗声用在场的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道,“臣妾听闻皇上昨夜临幸了一个姑娘,所以特意过来看看,看看有什么地方用得着臣妾的,比如……皇上封妃的事宜可是马虎不得。”

皇上昨夜临幸了一个姑娘吗?呵呵,这其中的事情,还真是耐人寻味得很。

安宁的目光落在那个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的一张脸上,打量了她片刻,这个女子,除却和她的脸相似之外,那眼神,却也让她感觉到似曾相识,可是,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安宁的心中暗自盘算着,却没有太急着去找答案,而是将目光转移到了苍焱的身上,这二人身上皆是大部分裸露着,仔细一想,关于昨天晚上“皇上临幸了一个姑娘”的传闻,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宁还猜不出来吗?

这可真是有趣了,苍焱竟然在这佛门重地,将一张顶着自己的脸的女子,吞下了肚,而外面又传着是皇上所为,这其中,怕是有什么端倪的吧!

“宁儿,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没有碰她,方才这衣裳……”苍翟生怕安宁误会了分毫,立即忙不迭的解释道,那急切的模样,倒是逗笑了安宁,但却让另外一个“安宁”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刚说到此,安宁却是猛地朝着苍翟靠近,主动将唇印在他的唇上,苍翟的话顿时因为安宁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而彻底的僵在喉咙中,此时的他,脑袋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方才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要向宁儿解释,以免她误会了自己。

苍翟的脑袋渐渐恢复了些微的意识,但是也仅仅只有宁儿方才那一吻,那一吻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就连苍翟那般深沉内敛的男子,此刻,竟也如一个毛头小子一般,心中在一紧之后,猛地狂跳了起来,看安宁的眼神,立即变了颜色。

而此刻,眼神变了的不仅仅是苍翟,还有地上的两个身显狼狈的人,苍焱下意识的将手紧握成拳,似乎是在极力的隐忍着心中不断高涨的嫉妒。

在苍翟对那个“安宁”改变态度,厉声询问的时候,苍焱或许对那个“安宁”的身份还怀有期待,可是,在安宁出现的那一刻,几乎是将他所有的期待都给瞬间摧毁。

苍焱不笨,这一切,他还看不出来吗?这个后出现,方才亲吻了苍翟一下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安宁,而自己昨晚上搂着的那一个……

苍焱眸子一凛,此刻真正的安宁河苍翟站在一起,让他看了,觉得更是刺眼,他所有的一切算计,在此刻都落空了,这是多么的讽刺,他盘算着给苍翟戴绿帽子,盘算着利用自己占有了宁儿的身子,来重重的打击苍翟,可是,此刻,受打击的是谁?

是他苍焱啊!

方才安宁给苍翟的那一吻,就好似在告诉他:人算不如天算,他苍焱,又一次败了!

而另外一个觉得变了眼色的人,就是和苍焱一样,坐在地上的念儿了,方才,她分明就看见,安宁在亲吻了苍翟的唇之后,朝她投来了一个挑衅和炫耀的目光。

安宁是故意的!几乎是在那一刻,念儿心中的嫉恨,便噌的一下,急速的窜高,紧咬着牙,脸上隐隐浮出狰狞之色,安宁?果然如娘所说的那样,是个狐媚子,是她抢了自己的一切,此刻,该是她站在苍翟的面前才对,都是安宁的错,都是她的错!

不错,安宁的确是故意的,看着那个和自己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的女子眼神之中凝聚起来的疯狂,她就知道,她已经刺激到她了,是啊!安宁就是要刺激她!

“宁儿……”苍翟握着安宁的手紧了紧,那声音是和安宁在一起时,苍翟独有的宠溺。

安宁身体一怔,对上苍翟的双眼,却是赫然掉进了一汪探不见底的深潭之中,想起自己方才的那个吻,安宁意识到什么,嘴角禁不住抽了抽,这个苍翟,怎么这么经不起挑逗了?

那个吻只是蜻蜓点水,而他的此刻的眼神,似乎是要将她撕吞下肚一般。

安宁正想着该如何安抚苍翟,却听得一个疯狂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安宁,你这个狐狸精,都是你……你给我滚,你将苍翟还给我,他是我的,是我的!”念儿起身,顾不得自己身体的衣不蔽体,此刻,方才裹在她身上的衣裳也有些凌乱,站起身来的她,恨意凶凶的朝着安宁这边冲了过来。

安宁挑眉,狐狸精?苍翟是她的?眼底划过一抹冷意,看来,又是一个迷恋苍翟的人么?只是,这个女人的迷恋,是不是太疯狂了些?

而这个女人又是谁?心中的疑问,在终究是要解开,不过,看着这女子朝着她冲过来,安宁倒是丝毫也不惊慌,有苍翟在身旁,她担心什么呢?果然,那女人还没有靠近安宁半分,便被苍翟抓住了手腕儿,阻止了她的脚步。

“皇上……”念儿皱着眉头,看着将自己的手捏得生疼的男人,眼里的嫉恨与哀怨,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皇上护着她,护着这个夺了她一切的狐狸精?!

苍翟蹙眉,很是不喜欢这个女人看他的眼神,明明是相同的一张脸,可是,给他的感觉却是天差地别,看着真正的宁儿,他便是再暴戾的心,也会在瞬间找到平静,而这个女人,却是让他感觉到厌恶,如讨厌蟑螂一样的厌恶。

“你这个疯女人,伤到宁儿,朕唯你是问。”苍翟紧咬着牙吼道,想到这女人方才说的话,狐狸精么?宁儿是他的小妖精,但却从来都不是狐狸精,这个女人竟敢这么跟宁儿说话,还真是找死啊!

暴怒的狂吼,让念儿脑袋懵了懵,咬着唇,身体似乎是因为隐忍而颤抖着,疯女人?苍翟说她是疯女人?哈哈……她是他的未婚妻啊!他怎能这般说她?

“皇上,你当真是被这个狐狸精给迷惑住了吗?你看看我啊,我才是你的女人,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是她……”念儿眼中燃烧着的疯狂更加的炽烈,抬手指着安宁,恨意交织,“是她夺走了我的一切,夺走了你,夺走了我的皇后之位,都是她!这些都该是我的,是我的!”

念儿叫到最后,几乎是歇斯底里,那疯狂的模样,让苍翟和安宁,乃至是闻讯刚至的其他僧人都微微皱眉,当然,安宁和苍翟皱眉,不仅仅是因为她此刻的疯狂模样,还有她方才话中的内容。

未婚妻?这个女人?

苍翟何时有未婚妻了?这几乎是安宁听过最大的笑话,苍翟有没有未婚妻,她还不知道吗?

只是,为何这个女人会无缘无故的说是苍翟的未婚妻?

安宁眸子紧了紧,正思索着,却听得啪的一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女子的痛呼声,安宁闻声看过去,那女子的脸颊赫然被打偏,嘴角亦是流出一丝鲜血,而那个一巴掌打了那女子的人,不是苍翟又是谁?此刻那只手,正紧握成拳,似乎还没有将他心中的怒气发泄完,随时都有可能再给那女人一耳光。

安宁饶有兴致的挑眉,对那个挨了一巴掌的女人,她生不出丝毫的同情,苍翟对敌人从来都不会手软,但是,却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方才这“未婚妻”三个字,想来是将苍翟给激怒了,就连她也觉得这个女人该打,便是苍翟不给她一耳光,她的这只手也是饶不了她。

未婚妻?这个女人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而这一巴掌落下之时,在不远处的某人,正好赶了过来,看到这边的阵仗,竟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詹楚楚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惨白无色,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看着那边的状况,目光慌乱的闪烁着,为什么那里多了一个人?按照她的计划,等到安宁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必定会赶来捉奸,而正好,她要的就是让安宁看到苍翟拥着别的女人的一幕,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念儿身上的衣裳,明黄的颜色,让她知道,那是苍翟的无疑,而地上另外一个光裸的男人……詹楚楚的思绪里乱了,心中浮出一抹浓浓的不安,事情是要搞砸了吗?

不,不会的,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情就这样搞砸了,可是,念儿此刻的疯狂,似乎是已经不在她的控制之中了,该怎么办?

想到念儿方才流露出来的信息,詹楚楚禁不住暗自在心中咒骂这个女儿,当真是愚笨至极,她怎能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事情一摊开来讲,她在念儿面前所编制的谎言,不就彻底的揭开了吗?

詹楚楚目光微敛,到底该怎么才能挽救此刻的局面?

而此时,念儿从那一巴掌中回过神来,抚着火辣辣生疼的脸,念儿的哀戚的看着苍翟,“你果然是被她迷住了啊!皇上,你难道忘了吗?你曾经是那般的疼念儿啊!”

念儿?念儿是谁?苍翟浓墨的眉峰皱得更紧,疼念儿?他连念儿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会疼这个劳什子的念儿?他所疼的,他所爱的,从来都只有他的宁儿。

想到安宁,苍翟下意识的靠近安宁,伸出大掌,将安宁的手牢牢的包覆在其中,虽然知道宁儿对他是再了解不过的,但是,有些话,他还是要说,“宁儿,我不知道什么念儿。”

安宁挑眉,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那个女子的后腰处,若隐若现之间,一个红色的月牙形胎记,映入了她的眼帘,安宁的眸子紧了紧,念儿吗?

“你不知道吗?”安宁眸光之中泛出一抹幽深,这倒是让苍翟紧张了起来,莫非宁儿不相信他?对于宁儿的事情,苍翟永远都不能不紧张。

只是,安宁接下来的话,却是安抚了苍翟那颗提着的心。

“你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我可认识一个叫做念儿的女子,只是……”安宁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目光再一次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女子,意有所指的道,“只是我不知道,我认识的那个念儿,什么时候长得和我一样了,你能告诉我吗?念儿小姐!”

念儿么?安宁可没有忘记自己的这个四妹妹,当年,安平侯府的四小姐在城南别院中,和三夫人一起住,她们的交集少之又少,即便是四小姐和三夫人一起搬回了安平侯府,她们也只是偶尔见见面,这四小姐的性子,许是因着安平侯爷的疼爱,目中无人了一些,即便是见到她这个二姐姐,也断然不会有什么尊重一说。

安宁十分肯定眼前的这个念儿,就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念儿,毕竟,她可不认为,还有那个念儿身上是有那个属于凤家女子标志的胎记的。

安宁没有想到,多年之后,她们姐妹二人再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念儿?安宁又怎会不知道,苍翟和这念儿有没有交集呢?

念儿冷哼了一声,“哼,你自然是认识我,你抢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还妄图要了我的命,你没想到吧!我竟然没死!我为什么会和你长得一样?你以为我稀罕你的这张脸吗?我恨你,我恨这张脸都来不及!”

念儿张狂的朝着安宁吼道,猛地将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扯下来,原本属于念儿自己的那张脸,赫然呈现在众人的面前,这举动,让在不远处偷偷的看着这一切不敢靠近的詹楚楚倒抽一口凉气。

该死的念儿,她这是疯了吗?

躲在人群之中的詹玉颜看到这张脸,也是皱了皱眉,这可不是庵堂中的尼姑啊,念儿?什么时候,庵堂中混进了外面的人?看来,是冲着勾引苍翟而来的啊!

目光微转,不经意间,詹玉颜的目光触及到一抹身影,此时的她,略显慌张,那不是阴絮师叔又是谁?

想到自己昨晚所看到的,以及这阴絮师叔在她面前所表现出的异常,詹玉颜的脑中思索着其中的端倪,一双眼,亦是多了几分深沉。

苍翟看着念儿这张脸,却是因为念儿口中的话而满心的不悦。

而安宁在念儿将人皮面具扯下来的那一刻,在捕捉到念儿本身的容貌之时,却是挑了挑眉,“念儿,比起几年前,你确实变得漂亮了不少,曾经的安平侯府四小姐长大了啊!”

人皮面具,这在安宁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并不吃惊,不过,却是吃惊于念儿所说的这些话,妄图要了她的命?她何时抢过她的东西,要过她的命?

如果她真的想要她的命的话,那么,此刻念儿怕是早就没命站在她的面前,说着一番胡言乱语了。

“安平侯府四小姐?”念儿皱眉,“哼,你这狐狸精,休要在这里装疯卖傻,即便是你装疯卖傻也掩盖不了你所做的那些事情,我不是什么安平侯府的四小姐,我是凤家的女儿!”

安宁皱眉,不是安平侯府的四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安宁再一次细细的打量着念儿,留意着她的神色,眸光微敛,淡淡的道,“哦?可我认识的念儿,就是安平侯府的四小姐,难不成你忘了吗?”

“忘了”两个字让念儿的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因为,这个安宁说的不错,以前的事情,她确实是忘记了,只是,想到她为何会忘记以前的事情,念儿的眼神一凛,狠狠的瞪着安宁,“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设计推我下水,我现在也不会忘记以前的一切,不会忘记我和苍翟的美好时光,都是你害的,我要杀了你!”

说罢,念儿便又朝着安宁冲过来,只是她上一次都没有碰到安宁,这一次,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了,况且,这一次,苍翟可是比方才更加不怜香惜玉,将念儿狠狠推到在地上,厉声吩咐道,“来人,将这个疯女人给朕绑了!”

这个女人是彻底的疯了,他可不能任凭她在这里张牙舞爪,有任何机会伤到宁儿!

苍翟的话一落,稍后赶来的随行宫人立即上前,将念儿给牢牢的束缚住,丢在凉亭的一个角落处,任其张狂的吼叫,也无动于衷。

安宁看着这一切,对上念儿嫉恨的目光,微微蹙眉,精明如安宁,从方才念儿的言语中,已经找出了些微的端倪,落失忆?看来,这念儿怕是经历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吧!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念儿挣扎着。

安宁一步一步的朝着念儿走去,那双深邃的眸中凝聚起一抹幽深,淡淡的开口试探道,“念儿,你既然已经失去了记忆,又怎么会记得是我让人害你,又怎么会记得,苍翟是你的未婚夫呢?”

念儿紧咬着牙,“怎么?你怕我知道?这些都是事实,不是吗?”

“不,是不是事实都还不一定,念儿,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所知道的这些记忆,并不是真实的吗?或者,有人是要利用你达到什么目的,所以才编造出这么一出谎言,念儿啊念儿,你可不要上了人家的当,成了别人手中的刀子,还不自知啊!”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目光一直停留在念儿的脸上,似乎是要看清她的所有反应。

果然,念儿方才满含嫉恨的眸光之中,多了些微的松动,安宁嘴角扬起的弧度大了些许,随即便看到念儿摇了摇头,口中坚定的呢喃,“不,不会的,娘不会骗我,她是绝对不会骗我的,这不是谎言,这是事实!”

此话一出,躲在暗处的某人身体更是怔了怔,脸色越发的难看,该死的念儿,竟然这般不济事,她不知道,此刻正被安宁牵着鼻子走吗?

紧咬着牙,詹楚楚看着安宁身影的双眼,迸发出骇人的凌厉,安宁啊安宁,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了!

不,不行,她现在不能继续留在这里,现在念儿这颗棋子已经毁了,她断然不能再让自己冒险,心中做了决定,深深的看了一眼被捆绑着身体,丢在凉亭一角的女儿,心一横,终究还是悄悄的隐没在阴影当中。

不过,着急着要脱身离开的她,却没有发现,在她离开时候,另外一抹身影也悄然离开,默默的跟上了她的脚步……

而凉亭中,几人都沉浸在念儿话中所透露的信息里,各有所思。

娘?安宁挑眉,脑中浮现出那一抹优雅贵气的身影,念儿的娘?在这个地方,别人不知道念儿的娘是谁,但安宁却不可能不知道。

眸子紧了紧,詹楚楚,那个女人给念儿灌输这些子虚乌有的记忆,目的是什么?

联想起一切,安宁很快便猜出了几分缘由,利用念儿来勾引苍翟吗?詹楚楚告诉念儿,是自己抢了属于念儿的一切,詹楚楚的目的,是希望念儿能够抢了她的一切吧!

好一个詹楚楚,好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这般利用吗?安宁看着满脸嫉恨,眸中又透着几分慌乱不安的念儿,禁不住有些同情起念儿来,但更多的却是讽刺。

想到多年前,自己在东秦国天灵寺中看到的那一幕,嘴角禁不住勾起一抹讽刺,一个为了替心爱之人报仇,而扭曲了灵魂的女人,一个连自己的丈夫,都可以亲手弑杀的女人,一个顾不得女儿的哀求,给女儿留下那么一个“深刻”记忆的女人,一个连女儿都要这般利用的女人。

念儿啊念儿,竟然有一个这样的母亲,念儿她还真是不幸啊!

同情归同情,但是,安宁要做的事情,依然要做,敛了敛眉,安宁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开口,“念儿,你可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念儿皱眉,依旧是恶狠狠的看着安宁,她们怎么认识的?她并不知道啊,她只知道安宁抢了她的未婚夫,抢了她的一切。

安宁问出这句话,也没有指望她回答,目光扫过念儿,继续道,“你娘可有告诉你,你和我,曾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安宁话落,念儿的脸上果然浮现出一抹吃惊,姐妹?她们怎么可能是姐妹?念儿摇了摇头,她不愿相信安宁的话,对,安宁是在骗她,一定是在骗她!

安宁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眸光闪动着,“她没说吗?那我便来告诉你,你曾是安平侯府的四小姐,而我是你的二姐姐,你的父亲是东秦国的安平侯爷,对,不错,是东秦国,你可能会问,你既然是东秦国的人,又怎会出现在北燕?这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刚好,我或许知道这其中的原因,看在你曾是我的四妹妹的份儿上,我便告诉你也无妨,你的娘亲恨安平侯爷,也就是你的爹爹,你亲眼看着你娘亲将你的爹爹杀死……之后,你娘便将你带离了那个伤心地,呵呵……看你的反应,这些你都不知道了!”

“不,不会的,你胡说,你是要挑拨我们母女之间的关系,你这个狐狸精,我不会相信你的话!”念儿大声的吼叫着,她不相信,可是,她的潜意识里,竟然觉得这事情十分的熟悉,好似真的如安宁所说的那般。

娘亲恨爹爹,所以杀了爹爹?这怎么可能?念儿不断的摇着头,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娘亲会这般残忍?如果安宁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么,这也就更加说明,娘亲对自己说的那些都是谎言啊!

不,那不是谎言,安宁所说的才是谎言!

“挑拨吗?不是事实的事情,本宫可不会乱说,既然你不相信,那么,你不妨叫你的娘,让她来和本宫对峙,看看到底谁说的才是事实,而谁又是谎言!”安宁挑眉,浑身散发着的自信,更是让念儿觉得恐慌。

念儿紧咬着牙,目光不安的闪烁着,该怎么办?她的心中此刻矛盾至极,她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可是,却害怕那真相是她无法承受的,娘会骗她吗?方才还那么坚定的相信这娘亲不会骗她的心,竟有些动摇了起来。

安宁看着念儿的神色,眸光微敛,继续道,“怎么?你怕了?你怕被你娘骗了,对不对?”

安宁毫不留情的戳穿念儿的心中所想,果然看到她的神色更是慌乱不安了起来,好似被踩到了尾巴一般,整个人更是激狂了起来,朝着安宁大声吼道,“不,我不怕,我怕什么!”

“对,你不怕,可是,我看到的,却是你的害怕,你若是不怕,便勇敢的面对,让你娘亲出来,和本宫对质,让你认清事实,看看到底谁才是骗子!你不叫,可就代表着你是害怕的!”安宁挑眉,拿捏着刺激她的力道,知道这个时候,念儿已经完全在她的手中被掌握着了。

害怕?她不害怕!即便是心中真的是害怕着的,但在安宁的面前,她却不想认输,目光越过安宁等人,在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的那些人中搜索着,只是,她却没有看到那一抹身影,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念儿顾不得其他,朝着那些人喊道,“娘,娘,你快出来啊!”

安宁嘴角微扬,早就料到詹楚楚应该不可能让念儿一个人行动,果然是在这寺院之中吗?

“娘……”念儿叫了几声,都没有看到她的娘亲出现,心里更是慌了起来,娘呢?她的娘呢?

安宁看着眼前的局面,眼底眸光闪烁着,嘴角浮出一抹讽刺,“念儿啊念儿,看来,你的娘亲许是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你了呢!”

念儿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不,不会的。”

“不会吗?”安宁挑眉,“那你娘亲呢?怎么没出来?”

念儿紧咬着牙,叫着娘亲的声音,更是大了几分,可是,依旧没有看到娘亲出现,此刻,她是越来越相信安宁的话,娘亲真的将将她给抛下了吗?

安宁满意的一笑,继续说道,“念儿,看来,你的娘亲是没有脸出来见你了,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吗?是她骗了你,将你当成傻子一样玩弄,将你当成棋子一样摆布,你是她的女儿啊,连你她都用如此的方法对待,你说,她爱你吗?你还不相信我方才的话吗?她杀了你的爹,破坏了你原本的幸福,说不定……”

说到此,安宁眼底划过一道光芒,顿了顿,继续开口,“说不定你失忆的事情,也是她一手操控的呢!”

“不……你不要说了,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念儿摇着头,眼里烧红了火焰,身体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冲撞着,她想说服自己相信安宁说的是假的,可以,娘亲丢下她的事实,却是给了她沉重的一击,几乎让她先前的整个世界都为之崩塌。

“你可以去问任何人,看看有谁知道,皇上曾经是有未婚妻的,你只会得到一个答案,那便是‘没有’,念儿,认清现实吧,认清你娘亲的恶毒与狠辣……”安宁丝毫都不松懈,步步朝着念儿紧逼着,思及方才苍翟嘴角的血迹,聪明如安宁,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猜测,方才苍翟虽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但她却依旧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她知道苍翟对她的在乎,在看到“自己”和别的男人赤裸相拥着的时候,便是依旧舍不得伤害“自己”,但他又怎能不受刺激?

苍翟是气得吐血了吧!

心中生出的怜惜越发的浓郁,除却那个苍焱,还有这一对母女,都是逃不了干系!

对于伤了苍翟的人,便是天王老子,安宁也不会放过!

“你真是可怜……真是讽刺……你娘亲让你勾引苍翟吗?可惜啊可惜,最后竟让别人占了便宜,念儿,你说,你是不是很傻……”安宁紧咬着牙,眸中越发的深沉。

“啊……”念儿似乎是终究再也无法承受这个刺激与打击,疯狂的叫出声来,她想着娘亲的遗弃,想着昨夜失身的事实,猛地,胸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好似要破体而出,喉上涌出一股腥甜,噗地一声,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洒而出。

与此同时,头上传来一阵剧痛,那剧痛好似让她感觉好似头都要跟着炸了一边,难受至极。

“啊……”念儿整个身体蜷缩着,在地上打滚儿,安宁看到她脖子上留下来的鲜血,心中一怔,意识到什么,猛地上前查看,果然在念儿头上的几个穴位上,寻到了几根银针。

聪明如安宁,自然知道这几个穴位意味着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好一个詹楚楚,手段还真是毒辣得很,来人,传本宫的命令,大肆搜查寺院,不能放过一个地方,不能放过一个可疑之人,一定要找出詹楚楚!”

“是。”开口的是寺院的主持,在他的地方,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他只求快些揪出皇后娘娘口中的那个“詹楚楚”,以平息皇后娘娘的怒气。

安宁将念儿头上的几根银针一一拔下,不知为何,念儿的脑海中不断的涌现出无数的画面……

爹爹将她举在手中,她肆意的欢笑……娘亲的温婉笑容……她对剑的痴迷……那个小女孩想女将军的愿望……画面都是那般的温馨美好,让她的脸上禁不住浮出一抹笑容……

只是,仅仅是片刻,念儿脸上的笑容便僵住,被惊恐悲愤所取代,脑海中,画面倒转,她看到娘亲握着利刃,刺入爹爹的胸膛……她看到娘亲脸上的温柔笑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骇人的凌厉……鲜血然后了爹爹的衣裳,染红了娘亲的手,同时,也染红了她的双眼……

念儿……呵呵……就连念儿这个名字,都是寄托着娘亲对别的男人思念啊!

最后,她的耳边回响起娘亲说的话——苍翟是你的未婚夫,是安宁勾引了苍翟,夺走了你的一切,还要妄图害你性命!

哈哈……谎言,这都是谎言啊!她现在明白了,娘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另外一个女儿凤倾城才是喜欢苍翟的,她想得到苍翟,所以,在凤倾城死了之后,娘便变态的这般对她吗?

编织一个谎言,让她去替她的另外一个女儿报仇?!哈哈……这便是她的娘亲么?

“詹楚楚……你好狠的心,你怎么这般残忍,我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为什么?”念儿整个人在这一刻所有记忆复苏之时,彻底的崩溃了,凄厉狂乱的吼着,脸上的悲痛与不甘,竟显得狰狞。

安宁敛眉,念儿记起来了吗?记起来了就好啊!她可没有错过,念儿眼眸之中,所闪现的恨意啊,那是对詹楚楚的恨!

现在,就等着她来操控一切了,詹楚楚,她倒是要看看,她如何面对这个女儿!

这一次,詹楚楚她休想逃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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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章 恨意横生,惨痛教训刺激的待遇!

念儿整个人趴在地上,那凄厉的哭吼声,控诉声,足以让任何一个人为之动容,安宁朝着念儿走过去,刚走了几步,苍翟却是抓住了她的手腕儿,满脸担忧的柔声道,“宁儿……”

苍翟不愿让她靠近念儿,此时的念儿,已经处于崩溃之中,万一做出什么伤人的举动,伤到了宁儿,那是苍翟不希望看到的。

安宁将苍翟的关切看在眼里,安抚的朝他投去一个笑容,这个时候的念儿并不可怕,她现看似张狂危险,但实际上却是她最柔弱无助的时候,想到自己的盘算,安宁依旧是坚持自己方才的抉择,走到了念儿的身旁,蹲下身子,安宁的手轻轻的落在念儿的肩上。

念儿身体一怔,抬眼望着面前的这张脸,更是记起了娘亲稍早对她说过的谎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你是不是在笑话我?你很高兴吗?你赢了,我记起了一切,你说的是真的,该死的真的!”

念儿的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她恨这个结果,但是,记起了一切的她,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她几乎就是这世上最大的笑话。

安宁会怎么看她?一个被亲生娘亲欺骗的大笨蛋,一个被亲生娘亲推入火海,让她用清白的身子做代价,来替她的另外一个女儿复仇的可怜虫?!

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吗?她本要勾引的人是苍翟,可是,到最后却阴差阳错的,将清白给了另外一个男人!这是多么的可笑啊!

念儿紧咬着牙,她在等,等安宁对她的嘲讽,可是,却听得安宁的声音温柔的响起……

“笑话你?你想被人笑话吗?我赢了又如何?别忘了,我是你的二姐姐!”安宁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对上念儿的眸子,这个时候,正是念儿最无助的时候,只要有人对她伸出手,她便会牢牢的记住吧!

果然,似乎没有料到安宁会这样说,专注的看着安宁,似乎是想探寻安宁说这句话的真诚度,二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念儿从安宁的眼中,看到的只是澄澈,没有丝毫杂质,就好似天空一般静蓝,让人禁不住想要信赖她。

“二姐姐……”念儿的情绪慢慢的平息了几分,猛地抓住安宁的手,似乎将她当成了唯一的救赎,“我的二姐姐!”

在记忆当中,这个二姐姐总是淡雅娴静,温婉之中,给人淡淡的疏离,以前,二人并不亲近,但是,此刻,她却是让她莫名感受到亲切的人,她们二人的身上流着同样的属于爹爹的血液。

爹爹……念儿想到曾经那个疼她的爹爹,心中的悲伤蔓延开来,“二姐姐,爹爹他……娘杀了爹爹……”

安宁回握住念儿的手,柔声的安抚着,如魔似幻,“你娘杀了你爹,你恨她吗?”

“恨!”念儿毫不犹豫的点头,她恨,一直都恨,同时也恨自己没有办法对娘亲下狠手,替爹爹报仇。

可是,现在,一想到“报仇”二字,她的心里却丝毫都没有了那份原本存在着的不舍,那个女人,还是她的娘亲吗?从小,她将自己当成寄托她对心爱男人思念的工具,在她杀死爹爹的时候,念儿就已经不复存在了,而她却傻傻的压抑着自己的仇恨这么多年,最后,还落得此番下场。

她如何能不恨呢?

“本宫也不喜欢她!”安宁敛眉,说出自己心中对于詹楚楚的真实感受。

念儿一怔,惊诧于安宁的坦白,转念一想,也对,娘亲算计自己来对付安宁,是对安宁和苍翟二人不怀好意,安宁又如何会喜欢她呢?只是,此次自己被娘亲利用,推到了如此的刀锋浪口,她也算是设计苍翟和安宁的直接责任人了啊,安宁和苍翟又会如何处置自己?

她可没有忘记,苍翟和安宁如今贵为皇上和皇后,生杀予夺,对于她这么一个落入了他们手中的小女子,便是如踩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认命吗?她不想认命,可是,终究是被她的娘亲亲手推到了这样的境地,她能怪谁?要怪也只能怪她那残忍的娘亲了!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念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后娘娘,你要如何处置罪女?希望皇后娘娘能够看在这份血脉的份上,给念儿一个痛快。”

她这辈子,还有什么可以念想的呢?娘亲算是在她的生命当中,涂上了浓墨重彩的一道打击啊,她便是死,也要牢牢的记着那个女人对自己的残忍。

安宁挑眉,轻声一笑,“本宫不会杀你!不过……”

一刀杀了念儿,未免太便宜詹楚楚了,便宜敌人么?这安宁可一点儿都不喜欢。

念儿对上安宁似笑非笑的眸子,“不过什么?”

“本宫想和你做一笔交易。”安宁微笑着开口,那份娴雅与贵气,让念儿竟打从心里感到震慑。

“交易?”念儿皱眉,不解的询问着,从她的身上,还有什么可以得到吗?

“对,交易,本宫说过,本宫不喜欢你的娘亲,正好,你也恨她,本宫想知道,如果她此刻站在你面前,而你的手上有一把刀子,你是否会狠下心来,替你爹报仇,替你自己报仇!”安宁直视着念儿的双眼,专注的留意着念儿的反应,在听到她提起“报仇”二字的时候,安宁明显察觉到念儿的眼底,隐隐有狠戾在闪烁着,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顿了顿,继续说道,“本宫不会勉强你,不过,本宫知道,被人利用,被人当成棋子的滋味儿可不好受,有人没有将你当成女儿看待,你又何必对她心慈手软,这个世界上,善良是致命的软弱,念儿,你只是被你的娘亲欺骗了,但你终究是不笨的,理应知道,该如何选择。”

安宁本可以就此暗中利用念儿,可是,她却希望表明自己的意图,有时候,光明正大比暗地里动手脚,要多许多畅快。

以念儿此刻对詹楚楚的恨,她几乎能够猜想得到念儿的选择。

念儿咬唇,看了安宁许久,似乎是在探寻着她的心思,“你想干什么?”

安宁耸了耸肩,“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难道就不想亲口问问你的娘亲,为何要对你这般残忍吗?”

这句话好似触碰到了念儿心底最深处的东西,果然,念儿的脸色变了变,在思索片刻之后,便给了安宁答案,“好,我答应这个交易。”

念儿隐约能够猜出安宁是要利用自己对付娘亲,她又何尝不想亲手对付娘亲,正如安宁所说的那样,她想要亲自问问娘亲,为何会这般对她!

念儿想着安宁方才的话,如果现在她的手中有一把刀子,是否能够狠下心来,替爹报仇,替自己报仇?她心中的答案竟然是肯定的,以前她对娘亲下不了手,是因为自己对她的恨不够浓烈吗?那么现在经过了这件事情,她的恨足以让抛开所有的一切所谓的亲情。

棋子?她开始是娘亲对付安宁的棋子,现在,她是安宁对付娘亲的棋子,可是,这一次身为安宁的棋子,她却是心甘情愿。

“很好!”安宁满意的点头,亲自替念儿解开了身上的束缚,将念儿从地上扶起来,扯了扯她身上的衣裳,试图将她包裹得更加严实,正要让人将念儿找个地方安置下来,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了另外一抹身影,那正是贤亲王苍焱无疑。

此刻,贤亲王苍焱嘴角挂着血迹,脸上一片惨白,那双手紧握着,似乎一直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眼神之中,隐约流露出些微的不甘。

安宁挑了挑眉,想到什么,轻声在念儿的耳边开口道,“念儿,对于这个人……你想……”

念儿意识到什么,顺着视线看了苍焱一眼,脸色更是沉了下去,昨晚,娘亲用了催情香,但回忆起那些模糊的片段,她也记得一些事情,这个男人是冲着安宁而来的吧!所以,他才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蒙住了她的眼,更或者是蒙住了“安宁”的眼,想到自己之后身体的异常火热,她下意识的联想到了那一杯酒,此刻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下药的不仅仅是娘亲而已,还有这个男人啊!

在那样的药物的控制之下,便是凭着身体的本能而动作,又怎么有意识去留意到其他的事情呢?

可怜自己的清白身子……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念儿缓缓的闭上了眼,再次睁眼之时,她的眼里已经是一片冰冷,“皇上,皇后娘娘,罪女昨晚不该扮成皇后娘娘,不然也不会……这是罪女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怪不得别人?好一个怪不得别人?这话乍一听,还真是让人觉得有那么几分无奈,但是,如苍翟安宁这般精明的人,乃至是苍焱本人,都已然听出了些微的端倪。

念儿的话一落,苍翟锐利的眸子一紧,顿时迸射出一道危险的光芒,安宁则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念儿片刻,露出一抹轻笑,心中暗叹,好一个念儿!怪不得别人么?

她并非觉得怪不得别人,心中的不甘与对苍焱的恨意,怕是比任何人都强烈吧,毕竟是清白的身子被毁了,对于这样一个女子来说,又怎会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呢?

她不想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可是,她却知道,她没有那个本事来对付苍焱,出这一口恶气,她虽然没本事,但是却有办法,那便是利用她和苍翟来替她完成这件事情。

念儿在提醒苍翟和安宁,苍焱昨晚的举动,都是冲着安宁而来,她就不相信,凭着苍翟对安宁的在意,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对他心爱之人如此觊觎的男人!

念儿这是想借刀杀人啊!

安宁瞥了一眼苍翟,察觉到他眼底的幽深,已然明了苍翟的决定,他是不会放过苍焱的,不过,她倒是觉得,这却不是因为念儿的挑拨刺激引起的。

不错,苍翟又怎会遂了一个念儿的挑拨刺激?他不会放过苍焱,一想到,昨夜的女子,差一点儿是安宁,苍翟的心中就万分的恐惧,锐利的目光扫过苍焱毁了的左眼,看来,这才没过多久,他就已然忘记了教训了啊!

嘴角擎起一抹冷意,苍翟的眼神让人看着,竟下意识的为之胆寒。

而这当事人之一的苍焱,此刻却是在心中暗自问候了几遍那个叫做念儿的女人,这个该死的贱人,要不是昨晚,她和她娘亲的算计,自己也不会误以为那是安宁,还害得他平白落空了这次算计,此刻反被苍翟握在了手中,还有……苍焱猛然意识到昨晚的异常,心中更是禁不住低咒,该死的!要不是那药物的控制,他定也会在中途察觉到这个女子并非安宁,毕竟……目光落在地上散落的衣服上的一抹鲜红,那是昨晚这个叫做念儿的女人留下的,如果他是清醒的,又怎会察觉不出这一点的端倪?可是……他娘的,都是这个女人的错!

苍焱黑着一张俊脸,不,此刻倒不能说是俊脸了,那脸上因着苍翟方才的那一拳,明显肿了起来,虽然俊朗的轮廓仍在,但是,这一眼看上去,却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既然这样,那么,念儿,本宫便安排你在这里住下吧!”安宁敛眉,柔声开口,随即对着不远处的两个宫女吩咐道,“快去收拾一个上等的房间出来,替念儿姑娘准备一桶热水,念儿姑娘要洗浴。”

说着,便亲自扶着念儿,朝着圣池之外走去,到了宫女的身旁,两个宫女便将念儿给接过去,念儿不安的看了安宁一眼,似乎欲言又止。

“去吧,你放心,她们会照顾你。”安宁扬了扬嘴角,温声道,那如沐春风的声音,好似有安抚人心的功效。

念儿咬了咬唇,还是随着宫女,缓步离开……

念儿离开,但方才在这里看着好戏的人,却依旧站在原地,安宁看着这些僧人,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她自然不会认为这些人平白无故的来了这里,事先定是有人通知啊。

想到詹楚楚,以及这一连串的事情,聪慧如安宁,又怎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这些人想必是詹楚楚找来的证人吧!亦或者是詹楚楚帮助念儿夺得名分的工具。

她设计好一切,再利用传闻,逼迫自己前来捉奸在床,是想让她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并非是非她不可,她要在她的脸上,狠狠的打上这一耳光,可惜……到最后,那一耳光却是打在了她自己女儿的脸上。

幸亏昨晚的阴差阳错,幸亏要了念儿身子的人不是苍翟,不然,此刻,詹楚楚怕是得意的在利用这些“见证人”,逼迫皇上纳妃了吧!

眼里划过一抹阴冷,安宁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冷声道,“本宫以为,佛门弟子,四大皆空,没想到,佛家弟子倒也如此爱看热闹,各位,看够了吗?看够了的话,就都散了吧!方才外界所传的消息有误,先帝正值丧期,还未出殡,皇上又怎会为了私欲,而宠幸姑娘家,不过……是大家误会了,你们也都看到了,也应该明白占了那个姑娘身子的人到底是谁。”

安宁的声音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众僧人因着皇后娘娘这促狭的话,而耳根子通红,也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皇后娘娘看似说得轻巧,但其中的警告之意,却是流露无遗。

皇后娘娘是在警告他们,休要再继续将那谣言传下去,如果违令的话……身体划过一道寒颤,他们看着这个温婉娴雅的皇后娘娘,明明是一个这般娇弱的女子,但为何却有一种让人情不自禁心生敬畏的力量。

“小僧明白!小僧不敢乱传。”在场的僧人们皆是齐声道,表明他们的心迹。

安宁暗自挑眉,满意的点头,“都下去吧!这几日先帝的超度祈福,就劳烦大家了。”

安宁交代完,那些人便不敢在多留,立即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整个圣池旁,就只剩下苍翟,安宁,以及地上略显狼狈的苍焱,三人各自处在一个位置上,一阵诡异的沉默。

“贤亲王,你占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可要给人家一个名分?”安宁率先开口,打破这诡异至极的沉默。

几乎是下意识的,苍焱皱了皱眉,朗声反抗道,“不!”

苍焱紧咬着牙,那一个“不”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给那个女人名分?哼,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那个女人怀了他的好事,他恨她都来不及,又怎会给她名分?

况且,这句话从安宁的口中问出来,苍焱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他要的是安宁,从来都不是别人!

安宁幽幽的看了苍焱一眼,却是刻意忽视着他看着自己时,眼底的那份热切,扯了扯嘴角,冷声道,“男人,果真都是无情的!”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苍焱,就连苍翟也是皱了皱眉,申述的目光看着安宁,柔声唤道,“宁儿……”

无情吗?他可以对任何人无情,唯独对宁儿是例外啊!宁儿怎么能够将他也连带着说了进去?

苍翟的反应让安宁禁不住发笑,呵呵的道,“当然,除了皇上以外……不过……”安宁幽深的目光微转,苍翟的有情,也唯独对她罢了,对别人嘛……

安宁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苍焱,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没有接着方才的话端,而是转口道,“皇上,宁儿今天起得太早,有些累了,先回厢房休息片刻。”

说罢,便福了福身,转身朝着圣池外走去……

在转身之际,安宁的嘴角扬起一抹冰冷嗜血的笑意,对于苍焱的作为,她的心中是不悦的,不管苍焱最终是占了谁的身子,他都是冲着她安宁而来,这个男人,不管他安的是什么心,安宁对他的厌恶,有增无减。

对付苍焱,根本就不用她来出手,苍翟又怎么会放过他呢?

想到苍焱那被毁掉的左眼,安宁的眸子紧了紧,隐隐泛着幽光,苍翟对外所传,苍焱的眼睛是苍焱自己为了先帝而废,聪慧如安宁又怎么猜不出这其中的端倪。

以苍焱的性子,又怎会因为别人自残?更何况,因为一个死了的人自残,说是聊表孝心,但却一点也没有说服力,让安宁无法相信,想着那天的情形,那眼睛,应该是和苍翟有关吧!

想到此,安宁眼中的光芒越发的邪恶,苍焱落在苍翟的手中,上一次是眼,那么这一次呢?直觉告诉安宁,苍焱不会太好过才对!

而此时,寺院后山下庵堂中,一个厢房内,詹楚楚在房间中踱着步,想到方才发生的一切,想到自己计策的失败,脸色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这个时候念儿怎么样了?她已经露出了端倪,会不会供出她来?

一想到此,詹楚楚的眸光更是阴沉了几分,夹杂着些微的担忧。

不,她现在已经管不得念儿了,她现在应该想的是,要怎么才能够出得了这座寺院。

如果念儿将她也供了出来的话,那么安宁和苍翟必定会加大这座寺院的守卫与查巡,她如今没有任何准备的想要出去,必定是难上加难,可是,她不能继续留下了!

她必须想办法出去!

詹楚楚正如是想着,却听得身后的门吱嘎一声,被打开,詹楚楚一脸防备的闻声看过去,当看到来人之时,詹楚楚身体怔了怔,詹玉颜?她来这里做什么?

詹楚楚意识到她如今的身份,敛了敛眉,压下心中方才积聚起来的担心,朝着詹玉颜扯了扯嘴角,“华颜,你来这里走什么?可是有事?”

詹玉颜挑眉,对方此刻虽然已经镇定了下来,但是,最开始的那一抹做贼心虚的惊诧,詹玉颜还是看在了眼里,加上自己方才是跟着“阴絮”师叔而来,断然是不会弄错什么的,这个阴絮师叔,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

詹玉颜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异样,温和的开口道,“阴絮师叔,华颜来找你,是为了一本经书,阴絮师叔忘了吗?五日前,师傅让阴絮师叔将那本《玉兰经》找出来,交给师傅,这些时日,忙着先帝的法事,倒是忘记了,方才师傅突然记起,遂叫华颜过来问问阴絮师叔,看看《玉兰经》是否已经找到了?”

詹楚楚又如何知道詹玉颜那劳什子的师傅让阴絮找什么《玉兰经》的事情,不过,此刻,她却是不能露出丝毫端倪,扯了扯嘴角,恍然的轻拍了一下额头,叹息的道,“你瞧瞧我,这段时间都忙慌了,忘记了师姐的交代,那《玉兰经》还没有找到,这可如何是好?”

詹玉颜皱了皱眉,随即听得詹玉颜继续道,“华颜,你看这样可好,我立刻去藏经阁找,找到了,亲自给师姐送过去,也就不劳烦你了。”

“这……”詹玉颜故作为难的道,“这不好吧!”

“这怎么不好?”詹楚楚立即开口道,“要是师姐怪罪起来,一切的责任都有我来承担,有什么不好的?”

詹玉颜敛眉,幽幽的开口,声音低沉了些许,“这自然是不好的,师叔去藏经阁找《玉兰经》,只怕是把整个藏经阁都翻过来,也找不到这么一本书吧!”

詹楚楚微怔,眉毛立即皱了起来,对上詹玉颜的眸子,防备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根本就没有师傅让你找《玉兰经》的事情,不仅如此,藏经阁中,根本就不存在这么一本书,这不过是我杜撰出来的罢了,阴絮师叔?我应该叫你阴絮师叔吗?”詹玉颜扬起眉毛,微笑着看着詹楚楚,丝毫都不忌惮的揭穿她的伪装,看到那双眼中呈现出来的愠怒与危险,詹玉颜立即开口道,“别想杀人灭口,你怕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况且,我可不一定会告密。”

听着詹玉颜的话,詹楚楚的神色微微放松了谢谢,不过,因为詹玉颜的狡诈,心中还是有些不悦,“你想做什么?”

“我想知道你是谁!”詹玉颜挑眉,脸上的笑容益发的浓郁了几分。

詹楚楚眸子紧了紧,好一个詹玉颜,果真不愧是詹家的大小姐,竟然被她看出了端倪,不过……想到什么,詹楚楚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柔声道,“好,我告诉你我是谁,我也不怕你知道我是谁,玉颜侄女儿,虽然我们很少见面,但你还是该叫我一声姑姑!”

姑姑?这一下换詹玉颜吃惊了,脑中快速的思索着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思。

姑姑?爹爹的妹妹吗?那个曾经嫁给凤家大少爷,后来又莫名失踪的姑姑?

詹玉颜神色复杂的看着对方,竟然是她吗?

“玉颜侄女儿,你应该知道,是谁毁了詹家一门,你本该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可是如今呢?我哥最疼的女儿便是你了,你就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詹家落得如此下场,让毁了詹家的人坐在那个高位上,接受众人的景仰吗?”詹楚楚利眼微眯着,朝着詹玉颜一步一步的走近,“事实上,凭着你的高贵与血统,才是最有资格坐上皇后之位的,哥哥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詹家独领风骚,看来,这也只有你有能耐实现连哥哥都无法实现的目标了。”

詹玉颜皱了皱眉,却是冷笑一声,“姑姑吗?玉颜只能说姑姑太不了解玉颜了,玉颜若是对那后位有兴趣,当初就不会曲身于这庵堂了,所以,姑姑休要费心思来给我灌输这些东西,我可不是你那可怜的女儿,能够任凭你笨摆布。”

詹楚楚脸色沉了沉,眼里划过一抹不悦,正在失望之际,却听得詹玉颜的声音再次响起。

“姑姑,我还是那句话,詹玉颜在詹家,不,詹玉颜在出家为尼之时,就已经不存在了,这个世界上,有的只是华颜,而不是詹玉颜,詹家毁了便毁了吧,这世间的东西,不都是从无到有,在经历了繁盛,最后终究还是要趋近灭亡的吗?詹家的覆灭,便是应了事物发展的规律,我不会去为詹家报仇,并且,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女流之辈,自认没有那个能耐去报仇,所以,我们的道根本就不同。”詹玉颜敛眉,声音平静的道,无人能够探知她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詹楚楚眉心皱得更紧,冷哼道,“不孝女!詹家怎么会有你怎么一个女儿?”

詹玉颜挑眉一笑,却是并没有因为詹楚楚的这句话而记恨什么,反而柔声开口,“既然我唤你一声姑姑,我也不会害你,你现在是不是想逃出这个寺院?呵呵……你应该是想的,你可不知道,方才我在外面便听闻了消息,方丈已经下令让戒律院的师兄们大肆搜捕可疑人士,你应该也知道,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你那女儿……”

随着詹玉颜的话,詹楚楚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暗自低咒出声:该死的念儿,果真是这般不济事,倒是将她也给暴露出来了吗?

“你能帮我逃出去吗?”詹楚楚期待的看着詹玉颜,希望她能够看在这份血缘关系上,给她提供一些帮助。

詹玉颜眸光微闪,感受到詹楚楚对自己答案的紧张,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当然能,你是我的姑姑,我自然会帮你。”

“真的?”詹楚楚脸上一喜,立即上前,激动的抓住詹玉颜的手腕儿,方才满心担忧的她,此刻轻松了不少。

“自然是真的,不过,华颜虽然对这寺院的各处有所了解,但是,如今形势紧张,皇上的人,怕也是要加强搜捕了,所以,若是不成功,姑姑可不要怪华颜啊!”詹玉颜将丑话可是说在了前头。

詹楚楚点头,“这是当然,只要有你相助,我定能够逃出这寺院!”

詹玉颜但笑不语,定能够逃出这寺院吗?事情可没有她想象的那般简单啊!

詹玉颜没有多留,她此番跟踪,就是要知道阴絮师叔的真正面目,如今她已经知道,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眸光微敛,遮住眼底闪烁着的幽光,她一定会好好的利用这一次机会。

詹玉颜走出房间,直接朝着安宁所暂居的院子而去……

院子里,安宁让念儿就在她的隔壁房间住下,吩咐宫女好生照料着,不过,随即,她立即吩咐搜寻詹楚楚的人,加强了力度。

正在房间里喝着茶,却听得门外响起一个脚步声,随即,敲门声传来,安宁敛眉,“谁?”

“皇后娘娘,是奴婢。”门外的声音让安宁眉毛一挑,饶有兴致的放下了茶杯,这声音不是詹玉颜的吗?

忆起昨日对詹玉颜的试探,安宁的眸中划过一抹异样,“进来。”

门被推开,一身尼姑装束的詹玉颜出现在安宁的面前,如一个丫鬟一样,恭敬的福了福身,向安宁问好,但是,詹玉颜终归是大家小姐出身,便是这一身素衣,以及那自称的“奴婢”,也有些掩饰不了,她隐含着的高贵。

这个女人,天生该是被好生供养着的!

“华颜,你昨日受了伤的手还没有好,怎么不好生在房间里歇着?”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一脸温和的道,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亲切气息,便是谁也无法抗拒。

饶是此刻的詹玉颜,也不由得怔了怔,几乎有一个错觉,好似安宁是彻底的相信她的一般。

可是,她却不能如此轻易的便相信,要知道,只要估量错误,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完败,所以,她每走一步都必须要小心翼翼。

“回娘娘的话,奴婢的手已经不碍事了,奴婢今早听说了寺院中发生的事情,所以想着,娘娘这里的人手是不是会忙不过来。”詹玉颜小心翼翼的道。

“呵呵,还真是一个贴心的姑娘,既然这样,你便先在这里吧,哎,连你都听见那事情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这些女人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将自己给害了吗?”安宁浅浅的抿了一口酒,意有所指的道。

詹玉颜听安宁正好提起这茬,也就顺着接了下去,“娘娘,这是她自作自受罢了,不过,奴婢听说指使她的那个人还未找到,娘娘可要小心些,那人要算计皇上和皇后娘娘,怕也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你的担心倒不无道理,不过,本宫可不是什么人的偶能够算计的,她今日即便是没有得逞,也已经触怒了本宫,本宫是断然不会放过对本宫以及本宫的心爱之人存歹意的人,无论是谁,本宫都不会给他任何好下场。”安宁放下手中的茶杯,若有似无的敲打着詹玉颜。

詹玉颜心中微怔,泛出一股异样,她更是肯定了皇后娘娘并不信任她的事实,想到自己的盘算,看来是越来越有实行的必要了。

詹玉颜没有多话,见安宁杯中的茶快完了,便立即贴心拿起茶壶,替安宁斟上,如一个丫鬟一般,在安宁的身旁伺候着,但一举一动,都在安宁的眼皮子底下。

寺庙中的另外一处院子里,房间中,独独剩下苍翟和苍焱两兄弟,在苍翟吩咐人将苍焱从圣池转移到这边来之后,苍焱就一直很被束缚着,此时,更是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

苍焱原本大部分赤裸的身子,此刻虽然胡乱的套上了一件衣裳,但是,依旧掩饰不住他的狼狈。

自从苍焱被绑在这里开始,就一直用那狠戾的目光死死的瞪着苍翟,好似要将他的身体瞪出一个窟窿一般。

而被他瞪着的苍翟,则是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似乎没有将苍焱眼底的狠辣放在心上,手中把玩着一把飞刀,好似在思索着,要用这把飞刀在苍焱的身上制造出什么让他难以忘记的教训。

“苍焱,算计落空的滋味儿,可好受?”苍翟骤然开口,打破房间内的沉默。

苍焱皱眉,算计落空?想着在稍早,他还满心得意的想要给苍翟沉重的打击,可是,一切终究都是落空了,不过……

“苍翟,你凭什么这么绑着我?别忘了,我是父皇钦定的贤亲王。”苍焱紧咬着牙,昨晚的女子不是安宁,那么,他不过是要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罢了,苍翟没有任何绑他的正当理由。

“呵呵……”苍翟冷冷一笑,手腕儿一翻,手中的飞刀便顺着他丢出去方向,直直的射向绑在主上的苍焱。

苍焱看着那锐利的刀锋朝着自己越来越近,瞪大着眼,眼里有一抹恐惧一闪而过,最终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按飞刀,刺入自己的肩胛处……

“啊……”苍焱闷哼出声,狠狠的对上伤了他的罪魁祸首,“苍翟,我和你势不两立。”

“哦,是吗?势不两立?朕倒是很期待,你怎么和朕势不两立!”苍翟起身,随手拿起了身旁的另外一把飞刀,缓缓的朝着苍焱的方向走近,浑身散发着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边走边说道,“你方才说,朕凭什么这么绑着你?那么朕现在便告诉你,朕想绑你,不需要任何理由,先帝钦点的贤亲王吗?去他的!

你在朕的眼里,连屁都不是,朕要杀了你,就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记得上次你的这只左眼是怎么毁的吗?”

苍翟顿了顿,利眼更是眯了起来,“看来,你上一次没有记住教训啊!朕亲自让你看到苍澜的死,也没有让你长记性,你知道朕最忌讳的是什么,可你……呵呵,你竟是专门找朕忌讳的点打击,你以为,朕可以毁了你一只眼睛,就不能毁了另外的吗?”

“你有本事毁了本王另外一只眼睛,这一次,你又会用什么理由昭告天下?”苍焱冷笑一声,似乎对苍翟没有多少畏惧之意。

只是,他的话刚落,却听得苍翟哈哈的大笑出声,那笑声在这房间之内回荡,让整个房间更是平添了几分诡异,听着苍翟的笑容,苍焱的头皮竟然有些发麻,心中亦是生出了些微的不安。

终于,苍翟的笑声骤然顿住,苍翟锐利的目光幽幽的看着苍焱,似笑非笑,诡谲与邪恶在眼中交织着,“谁说朕要毁了你另外一只眼睛?朕这一次要给你更加刺激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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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章 断子绝孙,生不如死惨落她手!

苍焱怔了怔,苍翟此刻的话,甚至比他方才的笑容还要让人心中恐惧,更加刺激的待遇?那会是什么?苍焱直觉,那对自己来说,不会是一件好事。

苍翟满意的看着苍焱脸上流露出来的惊恐,目光转动着,伸手将插在苍焱肩胛处的那一把飞刀握住,用力一拔……

“唔……”苍焱紧咬着牙,强忍着痛,还是没能抑制住痛呼出声,对上苍翟含笑的双眸,咬牙切齿的道,“苍翟,你这般折磨人,算什么本事?”

“有本事,你也这般折磨折磨朕试试!也让朕感受感受你的手段!”苍翟眉毛一挑,满脸的得意与挑衅,顿时堵得苍焱无法反驳,那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苍翟嘴角擎起一抹不屑,对上苍焱的不甘与愤恨的眸子,一字一句的道,“遇到我苍翟,是你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当年,还是孩子的时候,这个二皇子和大皇子,便联起手来欺负他,他不在意自己受欺负,他在意的是这些人对娘的羞辱,要说这是苍焱犯的第一个错,那么,苍焱所犯的第二个错误,就是不该觊觎宁儿,虽然昨晚,被苍焱要了身子的人不是宁儿,但是,一想到苍焱对宁儿的觊觎,已经到了这般疯狂的程度,苍翟就无法视而不见了。

苍焱眼中的火焰烧得越发的红火,此刻,被绑住的他,对苍翟却是无能为力,眸子一凛,一口唾沫朝着苍翟吐去,苍翟的反应是何等的迅速,眼底划过一抹嫌恶,身形微微一闪,灵巧的避开,更是气得苍焱抓狂,不过,他虽然没有成功,但是,还是成功的激怒了苍翟,苍翟几乎是在避开那唾沫的一瞬间,方才被他从苍焱的肩胛处抽出来的刀子,便再一次狠狠的插入了苍焱另外一边肩胛上,那利刃几乎是穿过了苍焱的身体,硬生生的钉在了他身后的柱子上。

听着苍焱凄惨的叫声在房间之中响起,苍翟的眼底凝聚起浓浓的冰冷,转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端起桌子上的的酒杯,浅浅的喝了一口,“贤亲王,你想知道,朕会如何处置你么?”

如何处置他?苍焱自然是猜不透的,但是,他却知道,自己这一次,断然是不会那么好脱身的,上一次苍翟毁了自己的眼睛,就是要警告他,可这时间才过了多久,他便再次犯了苍翟的怒,呵呵,也许,苍翟方才说的不错,这辈子遇到苍翟,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不幸。

他现在最恨的就是昨晚自己抱着的人,不是宁儿!

脑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苍焱的眼神变了变,可是,刚在那一瞬间,苍翟的声音却是凌厉的传来,“不准你想她!”

苍焱微怔,竟是哈哈的笑出声来,“苍翟啊苍翟,我想又如何?你能够控制我的思绪吗?你能够绑住我的身体,却无法束缚我的思想……哈哈……”

苍翟眸子一紧,眼底的危险越聚越浓,但是,就在苍焱以为自己的言语能够成功的刺激到苍翟的时候,苍翟阴沉的脸上却是扬起了一抹笑意,目光幽幽的落在苍焱的身上,朗声吩咐道,“进来!”

苍翟突如其来的话,让苍焱的笑容微僵,随着他的吩咐,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正是苍翟的侍卫铜爵,以及跟在铜爵身后的一个太监,铜爵将身后的太监领到了苍翟的面前,拱手道,“主子,您要的人,属下已经替你带到。”

苍翟幽幽的看了铜爵身后的太监一眼,“嗯,手艺怎么样?”

“回主子的话,因着这是在寺院中,倒也找不出手艺比他更精湛的人了,不过,他曾在净身房的老管事手下待过一两天,虽然因为手脚笨拙而被遣走,但好歹也是耳濡目染了几天,该如何做,应该还是明白的。”铜爵如实回答道,方才他已经在暗中猜测着主子让他寻这么一个人的意图,仔细一想,他也隐隐明白了什么,所以,此时说话,他更是有点儿刻意的成分,至于目的嘛,自然是要让那个被绑着的苍焱,心里感到恐慌。

而正如铜爵所希望的那样,苍焱在听到这些话之时,心中果然是恐慌了,不安的看着苍翟,“你要做什么?”

苍翟眉毛饶有兴致的一挑,意味深长的看了苍焱一眼,却是没有回答苍焱的问题,反而是对着铜爵带进来的那个太监道,“你为何会被老管事遣走?”

那太监低垂着头,战战兢兢的道,“奴才……奴才容易紧张,一做这事,手就会斗,所……所以……”

苍翟了然的一笑,“果然不是做这一行的料,不过,今日的事还是要劳烦你了,你可记住了,今日你所面对的人,可不是别人,堂堂的贤亲王,你若是让他过于受痛了,那朕怕是也保不得贤亲王会不会秋后算账,迁怒于你了。”

苍翟的眼底一抹诡谲闪烁着,此话一出,那太监更是跪在了地上,越发的紧张了起来,“皇……皇上……奴……奴才……”

那太监在地上,紧张得满头大汗,贤亲王?皇上是要让他对贤亲王做那件事情……这……心中忐忑着,要说出口的话,却是在喉咙里打转,怎么也出不了口,但他越是这样,苍翟便越是满意,他要的就是这太监的紧张!

似乎是觉得这还不够,苍翟可也没有忘记要再加上一把火,拔高了语调,“你可要牢记了,若是不能让朕满意,不能让贤亲王满意,朕唯你是问,那你可就要小心你头上的这颗脑袋!”

“是……是……是。”太监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额上甚至是冒出了一颗又一颗豆大的冷汗。

让皇上满意?同时又要让贤亲王满意?他便是再笨,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皇上要自己做的事情,怕是贤亲王极力排斥的吧,又怎能让二人都满意了去?

“去吧!”苍翟淡淡的开口,手中把玩着的飞刀被苍翟随手一抛,砰地一声,落在地上,正好在那紧张得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太监的面前,顿了顿,继续道,“手脚可要利落着点儿。”

在说话之时,苍翟眼中的邪恶丝毫都没有掩饰,被苍焱看在眼里,心中生出一丝寒意,脸色也顿时惨白,他要是再不知道苍翟要干什么,那就真的笨了,他没有想到,苍翟竟然会这般处置他!

苍翟迎着苍焱复杂的目光,云淡风轻的微笑着,毁掉了他的一只眼,他记不住教训吗?那么,这一次,他要让教训来得深刻一些,定要他牢牢的记住,觊觎宁儿?哼,他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自己做的手脚,苍翟眼中的光芒越发的闪烁了起来,这可是他给苍焱额外的礼物!

见跪在地上的太监还没有动作,苍翟敛眉,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着点儿?”

太监身体一怔,这才回过神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捡起地上的飞刀,起身,朝着贤亲王苍焱走去,他曾经在净身房跟随着那边的老管事打了两天的下手,在一次老管事让他自主操刀的时候,他却因为过度的紧张,而硬生生的让一个人丢了性命,从那之后,他就被遣到别的宫殿当差,而对于净身房的事情,他的心里也镀上了一层阴影,这次更随着皇上来寺院替先帝守灵,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将他找了出来,让他再碰刀子,而对方……竟是堂堂的贤亲王。

一想到贤亲王的身份,以及方才皇上的话,他的心里就止不住打颤,此刻,他每朝着贤亲王靠近一步,都好似离地狱又近了一分。

他甚至希望这条路一直这么走下去,可是,房间就只有这么大,他终究还是走到了贤亲王的面前,目光落在贤亲王小腹下的某处,握着飞刀的手紧了紧,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这画面,看起来,怎么都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苍焱此刻,才真正的感觉到自己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可他又怎是那种容易认命的人,狠狠的朝着那太监一眼瞪去,厉声吼道,“你不要命了吗?敢动本王,本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太监还没有来得及因为苍焱的恐吓而恐惧,便听得身后传来了皇上的声音,“朕的命令都不听了么?你这么一个小公公,在皇宫中倒也待了一段时间,抗旨不遵是什么罪责,朕想你应该不会没听说过,如果你没听说过的话,那朕便命人告诉你一遍。”

云淡风轻的声音,本该是让人如沐春风,但是,此刻那太监听起来,却是比方才贤亲王苍焱的厉声恐吓还要来得更具威慑力,抗旨不遵?单是听着几个字,就足以让他知道,在这件事情面前,自己该如何抉择。

虽然是王爷,可大得过皇上吗?皇上才是他们真正的天啊!

如是想着,那太监抬起衣袖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将手中的利刃,朝着苍焱靠近了几分,不敢看他的眼,只能低垂着头,模糊的说道,“王爷,奴才得罪了!”

这嘟哝声虽然轻,但是,在房间内的几人,却都是听得清清楚楚,苍翟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幸灾乐祸,而当事人之一的苍焱,却没有他那么轻松了,双目灼灼的瞪着那一把朝着他的下体不断靠近的匕首,似要烧出火来。

“苍翟,我是王爷,你这般对本王,若是让群臣知道了,让百姓们知道了,你这个皇帝,定要背上暴君的罪名!”苍焱自知威胁这小太监是没有丝毫作用的,他的命运全数掌握在苍翟的手中,他恨啊!他不甘!但却依旧挣扎着,试图让苍翟有所顾忌,可是,苍翟本就是不将世俗放在眼里的人,这些东西,又怎能让苍翟顾忌呢?

“如你所愿,如果贤亲王希望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堂堂贤亲王,其实已经成了一个太监,那朕也不会阻拦你什么,但你应该会知道,那会有什么后果。”苍翟不以为意的道,那眉毛微挑之间,好似希望苍焱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将这件事情告知天下。

暴君吗?暴君又如何?

苍焱脸色微怔,更是一阵青一阵白,瞪着苍翟,咬牙切齿,却是无力反驳,苍翟果然是够狠,这无疑是抓住了他的要害,他苍家的血统那般高贵,他堂堂的贤亲王,又怎能成为一个世人眼中的太监?

他心向皇位,可一旦众人知道他成了太监,他就永远休想得到朝臣与百姓的支持,一国皇帝,怎能是太监?

苍翟狠,果真是狠啊!

不,他不能成为太监,苍焱神色软了下去,目光看向苍翟,哀求道,“皇上,微臣罪该万死,请皇上饶恕……”

苍焱的话还没有说完,苍翟便厉声打断,狂怒的吼道,“你也知道你罪该万死?饶恕吗?朕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怪不得别人!”

苍焱敛眉,给过他机会?苍翟何曾给过他机会?苍翟每一次对他的下手,都是狠辣无情,他口中的机会,是没有杀了自己吗?哼,那还真是一个好机会啊!他又怎会不知,苍翟之所以不杀他,是要让他受到更大的折磨。

苍翟恨北燕,恨苍家,他又怎会轻易的放过他?

他要让自己生不如死,而这一次,他再一次找到了让自己生不如死的理由,他又怎会手下留情?他竟然还找了一个手艺不精的人来处理他,目的是为了什么?仔细一想便明白了。

想到自己的眼,苍焱心中的愤恨更是浓烈,对上苍翟含笑的眸子,随即看到他的双唇开合,一字一句的道,“动手!”

苍翟交代了这么一句话,便低着头,自顾自的喝着茶,太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为了能够精确,特意扯开了苍焱腰间的带子,那腰带一落,苍焱胸前往下光裸一片便没了遮掩,就这样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苍焱紧咬着牙,顿时觉得他的自尊被丢在地上,无数人任意践踏着,他苍焱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太监握着飞刀,高举了几分,苍焱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索性就闭上了眼,一刀而已,砍断了他的命根子,也斩断了他的尊严,同时,他和苍翟的仇,将不同戴天。

时间在静默中分分秒秒的过去,苍焱在等,终于,那太监握着手中的飞刀,似乎终于对准了目标,狠狠的落下去,试图一刀断根,可是,在那飞刀触碰到那某样东西之后,并没有如某些人所料的那般,一刀斩……

顿时……气氛诡异了……

“啊……”这剧烈的痛,便是苍焱不愿在苍翟面前示弱,但依旧痛呼出声,很显然,他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那太监瞪大了眼,随之而来的是惶恐,看着那某样东西,被切了一半,要断不断的模样,听着头顶响起的贤亲王的凄惨叫声,手脚更是慌乱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按照他的预计,这一刀下去,虽然痛是免不了的,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个局面啊!

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那太监本来就紧张,这一下,更是如一个无头苍蝇,乱窜着找方法,顾不得嫌恶,伸手去碰那某样东西,更是引得头顶上的人嗷嗷大叫,哪里还有半点儿王爷的风姿?

这一幕,就连铜爵也是看傻了眼,愣了愣,脑中一片空白之后,又快速的转动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那太监虽然不济事,但也不至于这般不济事吧!只要那刀利……铜爵微怔,脑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要刀利,那么如果刀不利的话……铜爵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苍翟,却只见他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丝毫都没有吃惊,反倒像极了早就在等着这一刻的看戏表情,恍然明白过来,嘴角忍不住抽搐,暗自感叹,主子啊主子,什么时候,这腹黑的劲儿又提了起来了?看来,这一次贤亲王当真是惹怒了主子了啊,不然也不会……

铜爵将目光转向苍焱,瞥见他痛得呲牙咧嘴,嗷嗷大叫的模样,脸上的笑意也越发的浓郁,心里禁不住暗自冷哼,这个贤亲王,敢对皇后娘娘起那样龌龊的心思,现下可好,让他不但断了命根子,还让他饱受其中之苦……呵呵,这贤亲王,他是活该啊!

听着回荡在房内的凄惨痛呼,铜爵的身体的血液好似沸腾了起来,心中觉得甚是畅快。

苍翟喝着茶,十分满意此刻苍焱的反应,痛?他就是要让他痛,痛了才能记住教训,才能够解他的心头之恨。

疼痛之间,苍焱缓缓抬眼,正好对上苍翟那笑着的双眸,胸中的恨意交织,苍翟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这是怎么了?你这小太监弄痛了贤亲王,还不快些好好处理?还要让贤亲王继续痛下去吗?”苍翟冷声道,幸灾乐祸的意味儿不减。

太监微微颤颤,握着那把飞刀,一咬牙,再次朝着某样东西削了下去,伴随着最后一声声嘶力竭的喊叫,连根而断,那痛呼声也跃上了一个高氵朝之后,戛然而止。

堂堂贤亲王苍焱,此刻已然是痛得昏死了过去……

“哼,也不枉费朕专程准备的这一把刀。”苍翟目光落在太监手中那一把染血的刀上,眼底泛出一道幽光,不错,他是故意的,特意替苍焱准备了这一把看似锋利无比,却实际上是一把钝刀的礼物。

砰地一声,太监手中的刀落在地上,整个人也是好似虚脱了一样,双脚一软,直直的跪在苍翟的面前,苍翟挑眉看了他一眼,随即吩咐身旁的铜爵,“这小太监做得很好,打赏!”

铜爵立即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交到太监的手上,太监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金子,不知所措。

“记住,今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朕找你进来,不过是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而已,若是朕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那么……”苍翟放下手中的茶杯,闻到空气中散发的血腥味儿,不由得皱了皱眉,高大的身躯立即起身。

太监意识到什么,忙不迭的磕头,“是,是,是,奴才什么也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奴才都忘了。”

“很好,拿着这锭金子,这次回宫,你就不必跟着了,继续留在寺院里,替先帝诵经。”苍翟淡淡的交代道,随即大步走出了房间。

太监消化掉皇上话中的意思,皇上是要他出家吗?此刻,顾不得自己心中的意愿,太监只有听从皇上的安排。

出了房间,铜爵跟在苍翟的身后,再苍翟朝着安宁院子的方向走了片刻之后,便沉声对着铜爵交代道,“好好看守贤亲王,朕和他的游戏,还没有结束!”

说罢,便加快了步子,心中想着安宁,此刻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到宁儿的身旁……

苍翟在到了安宁住处的时候,安宁正在房间里诵经,单单是听到脚步声,安宁便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随着身后那人的靠近,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窜进安宁的鼻尖,让安宁不由得皱眉,但仅仅是片刻,便又舒展开来。

苍翟进门,见几个宫人正要行礼,立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离开,缓步走到安宁的身旁,和安宁并排跪在地上,望着二人面前的一尊小佛像,苍翟也是闭上了眼,口中喃喃着佛经。

他没有忘记来这寺院的真正目的,他是要替娘亲诵经!

等到诵经告一段落,苍翟才起身扶着安宁坐在了椅子上。

“你是如何处置他的?”安宁柔声开口,她口中所指的‘他’,即便是不说明白,苍翟也知道那人是谁。

苍翟眼中划过一抹幽光,冷冷的道,“他既然敢对你存那么龌龊的心思,自然就要让他这一辈子都不能人道了。”

不能人道?安宁怔了怔,嘴角忍不住抽搐,苍翟竟然……

“他是王爷。”安宁敛眉,心中却是有一个声音在为苍翟鼓掌,做得好,不能人道吗?这对承受惯了众人敬畏的苍焱来说,比要了他的命,还要让他受折磨吧。

“王爷又如何?”苍翟不以为意的挑眉,斜睨了一眼安宁,“难不成你是心疼了?”

话虽如此,苍翟可丝毫也不觉得宁儿会为苍焱而心疼,果然,安宁呵呵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却是对着房间外吩咐道,“将药端上来。”

宫女端着一碗汤药进了房间,安宁伸手接过,轻轻吹着,给汤药降温,“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许太过生气,吐血是很好玩的事情吗?”

心疼,她所心疼的男人,从来都只有苍翟啊!

一边说着,一边舀了一勺汤药,送到苍翟的唇边,苍翟微怔,吐血?宁儿她知道了?对上宁儿关切的眸子,苍翟心中叹了口气,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宁儿的双眼啊。

“好。”苍翟就着安宁的手,将药含入口中,那苦涩的滋味儿在口中蔓延,但心中却是比蜜还甜。

房间里,安宁一口一口的喂着苍翟喝药,直到碗中一滴不剩。

“好苦!”苍翟喝完了,才皱眉,楚楚可怜的道。

安宁睨了他一眼,这么个大男人,也是如此怕苦吗?

“小时候,生病喝完药后,娘都会给我准备几颗蜜枣。”苍翟摩挲着安宁的手心,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从掌心传遍安宁的全身。

“这寺院之中,怕是没什么蜜枣的,我吩咐人出寺院去买一些回来。”安宁如是想着,苍翟总能够触碰到她心底最深处的柔软与怜惜。

“不用!”苍翟高深的一笑,眸光变得深沉了些许。

不用?安宁皱眉,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整个身体便被一个力道拉了过去,落入一个宽阔的胸膛,随即唇便被封住,安宁回过神来,苍翟的舌已经就着她微张的唇,探了进去。

安宁没有推却,直到被吻得快要窒息,苍翟才放过她,头枕在苍翟的胸膛上,脸颊微红,气喘吁吁,煞是诱人。

“我的宁儿比蜜枣还甜,还用得上什么蜜枣么?”苍翟满足的嗓音在安宁的耳边响起,更是惹得安宁连耳根子都通红,粉拳轻捶了一下苍翟的胸膛,“没个正经,以我看,你的嘴倒是便甜了,甜言蜜语,可是手到擒来啊。”

“呵呵……”苍翟胸腔震动,将安宁从怀中拉出来,促狭的道,“既然夫人觉得为夫的嘴变甜了,为夫倒不介意做夫人的蜜枣,夫人就算是想天天吃,为夫也乐意奉陪。”

天天吃?安宁嘴角隐隐抽搐,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和苍翟恩爱时的画面,脸颊更是热了起来,意识到什么,安宁立即收回神思,又一粉拳打在了苍翟的胸膛上,“佛门重地,休得思淫欲。”

可刚一出口,苍翟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诡谲起来,只见苍翟皱了皱眉,“思淫欲?为夫何曾思淫欲?为夫不过是想亲亲夫人罢了,思想再纯洁不过了,老天可以作证,不,不对……难不成夫人……夫人是想要……呵呵……既然这是夫人的意愿,那为夫就勉为其难的从了夫人吧。”

苍翟一番唱作俱佳,安宁的脸上更是大窘,这个苍翟,今日捉弄她的兴致怎么这般高昂了?

安宁立即推开苍翟,从椅子上起来,大步朝着屋外走去,“皇上,臣妾不奉陪了。”

要是继续待在这个房间里,难保不会在苍翟的引诱下发生什么事,要是在皇宫还好,这可是寺院啊,要是别人知道了,被有心人士所利用,那不是平添麻烦吗?

过些时日苏琴,云锦以及南宫将军等人就要来了,她可不想出什么乱子。

安宁刚走出屋子,便看到詹玉颜匆匆的跑过来,神色之间略显焦急,安宁敛眉,站在原地,终于等到詹玉颜到了她的身旁,“什么事情这么匆忙?”

“回,回皇后娘娘的话,方才,奴婢回庵堂拿经书,无意间撞见一个可疑之人,不知道……”詹玉颜小心翼翼的看着安宁,“不知道是不是皇后娘娘下令要找的那个人。”

安宁眸子一紧,“哦?”

她要找的那个人?詹玉颜吗?

“说说是什么情况?”安宁瞥了詹玉颜一眼,淡淡的吩咐道。

“奴婢听闻皇后娘娘下令,封锁寺院各个出口,任何人在最近的这段时间内,不得出去,皇后娘娘不熟悉后山的庵堂,可华颜在这里住了好些年,对其中的一些密事,还是有几分了解,除了各个路口通往外面,在庵堂那边,还有一个密道,那密道,直通寺院外百米处的一个小破庙,方才,奴婢正是看到有人在那密道的入口处鬼鬼祟祟,所以……奴婢猜想……”

“带本宫去。”安宁不着痕迹的审视了詹玉颜片刻,终究还是沉声道,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詹楚楚的话,她断然不能失去这次活捉她的机会,詹楚楚,她安宁说过,这一次,她休想逃得掉!

安宁虽然是要去,但却特意带了好些侍卫,另外,她也没有忘记带上一个关键人物。

马车上,安宁河念儿相对而坐,马车出了寺院,马车之中都是一阵静默不语,安宁的目光看着川窗外,而念儿却是小心翼翼的偷窥着自己的这个二姐姐。

记得当年,二姐姐还在安平侯府的时候,死了娘亲,无依无靠,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她的听雨轩中,一个典型的小庶女,可是,如今的二姐姐,却已经成了四国大陆中,最强大的北燕国的皇后,母仪天下的风姿,饶是她看了,都禁不住为之折服。

“二姐姐……如果……如果……”念儿咬着唇,眉心微微皱着,欲言又止,似乎是在思量着该不该问出她一直想问的话。

安宁将她的犹豫看在眼里,扯出一抹笑容,“有什么话只管问便是,本宫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不会将你吃了的。”

念儿脸颊微红,继续开口道,“如果昨晚,那个人真的是皇上……”

念儿说到此,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她留意着安宁的神色,本以为她要变脸,却没有料到,她的脸上的笑容竟然在慢慢的扩大,随即便听得安宁的声音徐徐响起。

“念儿,虽然你也是被人利用,但你也应该祈祷,昨晚那人不是苍翟,如果是他的话,你现在不可能还活着。”安宁的视线落在念儿的脸上,话落,果然看到念儿脸色苍白了下去。

念儿身体微怔,被安宁那样的目光看着,竟有一种如锋芒在背的感觉,扯了扯嘴角,“娘娘会杀了念儿吗?”

念儿突然意识到,她虽然是自己的二姐姐,但是,她们姐妹二人从来都不亲,况且,她现在还是皇后娘娘,要处置了她,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罢了,任何一个女人,便是她再标榜着大度,都无法不介意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温柔缱绻,更何况,二姐姐似乎很爱很爱皇上的样子呢!

安宁眸光微转,呵呵的笑道,“我不会杀你,因为,苍翟他就不会放过你,你不了解他!”

若昨晚那人真是苍翟,以他的性子,不仅不会不会放过念儿,连他自己,他怕也是也不会放过的,对她,苍翟不会容许他背叛,无论是身体和心里的背叛,都不可能。

安宁倒是庆幸这个阴差阳错,没让苍翟有机会对他自己残忍。

念儿皱眉,想到皇上当场吐出的那一口鲜血,恍然明白过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二姐姐,你真的很幸运。”

安宁不可置否,她确实很幸运,也很幸福。

不过,安宁确实发现,眼前的这个四妹妹,和曾经那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比起来,竟好似变了另外一个人,想到那天在天灵寺中发生的一切,安宁敛眉,“这几年,你不好过吧!”

念儿没有想到她会提及此事,嘴角的笑意变得苦涩,“什么都瞒不了二姐姐的双眼,娘亲杀了爹爹,我是亲眼所见,那是一个噩梦,每当我看到娘亲之时,就会想起,二姐姐这般聪明,应该能够想象得出来,那是怎样的痛苦,我没有想到,她对爹残忍,她对我也……”

念儿说到此,眼底划过一抹阴冷,安宁看在眼里,拉过她的手,安抚的轻拍着,“你是一个好姑娘,有些东西,本不该是你承受的,可是,造化弄人……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念儿无奈的轻笑,只是吐出这两个字,便没有再开口说一个字,马车之中,再次陷入沉默,念儿虽然不知道二姐姐带她出来做什么,但她却隐隐猜得出几分。

娘应该找到了吧?一想到此,念儿心中的血液沸腾了起来,现在,她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娘亲,亲口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而此时的詹楚楚,一手拿着灯笼,一手摸着放在怀中的匕首,这匕首是詹玉颜给她,让她防身用的,而这条出寺院的路,也是詹玉颜指给她的,她虽然不明白詹玉颜到底有何目的,但是,此时已经没有了办法的她,却只能选择相信詹玉颜是真的要帮她。

毕竟都是詹家的女儿,如今詹家所剩下的,就只有她们了。

这条密道蜿蜒崎岖,詹楚楚已经在这里面走了好久,都依然没有到达尽头,但她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继续往前。

事实上,她的心里依旧是不甘的,这一次,没有算计的了苍翟和安宁,又赔上了念儿,她怎能甘心?想到念儿,詹楚楚的脚步顿了顿,她不知道念儿落在安宁和苍翟的手中,会是什么下场,可是,此刻她便是担心,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她没有想过回去救念儿,因为,她不想冒险,她甚至因为念儿将自己供出来的事情感到不悦与愤怒。

一颗棋子而已,如今已然没有了用处!

詹楚楚继续往前走,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看到前面露出了一丝光亮,詹楚楚心中一喜,立即加快了步子,想要快些逃出生天,近了,那光亮离她更近了,满心雀跃的她却不知道,此刻,在那光亮开始的地方,有人已经在那里守株待兔。

这是一处破庙,在这荒野中,也只是偶尔供那些路过却没有地方落脚的人暂时歇息,破庙残破不堪,遮得了风,却有些挡不了雨。

此时的破庙外,停了一辆马车,而在破庙之中,一张椅子摆在破庙的天井处,天井当中,有一口枯井,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残破东西。

安宁的视线落在那口枯井处,她在等着,等着詹楚楚的的出现……

终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井口处传来,安宁眉毛一挑,詹楚楚走了这么久,终于到了吗?

而念儿此时的手,也是紧了紧,咬着唇,下意识的朝着那井口走近了一步,不过,安宁却是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稍安勿躁,念儿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心情,可怎么也无法静得下来。

她的心中在叫嚣着,想要快些让詹楚楚给她一个说法。

悉悉索索了片刻,井口的覆盖物动了动,随即一颗头颅慢慢的钻了出来,安宁瞥见那一抹身影,正好那人背对着自己,对方似乎丝毫也没有察觉到这井外有人,朗声兴奋的道,“我终于出来了,终于出来了,哼,安宁啊安宁,你以为你困得住我吗?”

安宁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这詹楚楚此刻的心情还真是不错呢!

不过,不要乐极生悲才好啊,不知道她在看到自己之后,还有没有现在的好心情。

安宁敛眉,朗声开口,“呵呵,三夫人,宁儿也想看看,宁儿到底困不困得住你呢!宁儿还在想,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得曾经的三夫人一面,没想到今日三夫人,倒是送上门来了,三夫人,好几不见,别来无恙啊?”

安宁的声音响起,在整个天井中回荡,话落,那一抹背对着众人的背脊顿时僵了僵,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此时詹楚楚脸上精彩的表情,随即吩咐道,“来人,贵客到了,还不快帮贵客一把,莫要让贵客重新落入井中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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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章 疯狂对峙,詹楚楚的下场!

詹楚楚在听到安宁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几乎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如今已经逃出了寺院了,怎么会听到安宁的声音呢?

但是,仅仅是片刻,又传来另外一句话,却是让詹楚楚的脸色在瞬间惨白了下去,身体一怔,整个人也好似在瞬间被雷劈了一下,脑袋一片空白。

她几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自己该怎么办,几只手便架住了她的双臂,说是帮她这个“贵客”一把,但实际上是硬生生的将她给拖出了枯井。

詹楚楚被推倒在地上,吃痛的她,发出一声闷哼,扑在地上,一抬头,却看到眼前一双华贵精致的绣鞋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詹楚楚皱眉,缓缓抬起头,果然是对上了那一张她在此刻最不愿意看到的脸。

安宁!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三夫人,许久不见,难道三夫人不认得宁儿了吗?”安宁脸上淡淡的笑着,贵气逼人,她很是满意此刻詹楚楚脸上的震惊以及嫉恨,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吗?

詹楚楚眼神冰冷的瞪了安宁一眼,挣扎着起身,她不愿在安宁面前低她一等,站起身来的她,和安宁对视着,她怎么会认不得安宁?一想到倾城是因为安宁而死,她心里的恨意就更加的浓烈了起来。

“三夫人?这里何来三夫人?”过了这么多年,詹楚楚对这个身份,心中依旧避讳着,这个称呼,似乎会时刻的提醒着她,她曾是杀夫仇人的妾。

她以为回到了北燕国,就不会再和安平侯府的一切有过多的牵扯,可是,她却在北燕国遇到了安宁,这个安平侯府曾经的二小姐,看似无害懦弱的侯府庶女,实则内敛精明,比起算计来,怕是自己也及不上她分毫。

及不上她分毫吗?詹楚楚潜意识里就不愿信这个邪。

“没有三夫人吗?那本宫该唤你什么?凤家大夫人?还是詹家的大小姐?”安宁挑眉,意有所指的开口,这个詹楚楚,便这么排斥三夫人这个身份么?可当初,她顶着这个名号,生活了十多年,可想而知,这个詹楚楚为了报仇,还真是舍得付出和隐忍。

詹楚楚脸色微僵,有些诧异的看着安宁,神色变幻,但仅仅是片刻,她的嘴角亦是扬起一抹冷笑,“安宁,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在北燕,她和安宁正面相交的机会,寥寥可数,而安宁似乎对她的事情知道的还不少,她既然知道自己是曾经凤家的大夫人,那么,也应该知道自己是凤倾城的娘亲吧!

安宁但笑不语,算是接受她的夸赞,想象中的?看来,詹楚楚对自己的关注,也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呢。

“凤大夫人,安宁在此等你,是因为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想要弄清楚,在安宁的记忆当中,安宁似乎和你没有什么过节,当初在安平侯府,你我二人也是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安宁倒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般算计安宁,竟然让你的女儿扮成本宫的模样,企图勾引皇上!”安宁锐利的目光,落在詹楚楚的身上,那精明的眸子,似乎要将詹楚楚给看穿。

安宁的这句话,无疑是刺激到了詹楚楚,詹楚楚冷声笑着,眼神之中的恨意更加炽烈的交织着,凌厉的控诉道,“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吗?你竟然敢说你和我没有过节?呵呵……是,在安平侯府,你我相安无事,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毁了我的女儿凤倾城,她是凤家的大小姐,身份地位都高过你这么一个安平侯府的小庶女许多,你凭什么能够拥有这样的幸福?拥有皇后的身份?倾城喜欢苍翟,如果没有你,倾城定能够得到苍翟的心,你所有的一切都该是我的女儿倾城的,你这个小偷,偷了属于倾城的一切,你还说我们没有过节吗?你可知道,我在乱葬岗发现倾城之时,她是怎样的凄惨?她是那般高贵,最后却被那么多臭男人蹂躏至斯,这都是你的害的,难道你还想狡辩,还想逃避吗?”

詹楚楚越是说道最后,神色更是激动了起来,破庙之中,只有她的吼叫声,所有人都听着,皆是屏气凝神,心中对詹楚楚的话,抱以怀疑的态度,她口中所说的人是皇后娘娘吗?

皇后娘娘这样的女子,又怎是她控诉的这般不堪?不仅如此,他们可都是知道,皇上对皇后娘娘是多么的疼爱,他们也曾听闻过,当初宸王殿下来北燕的时候,就已经是带着宸王妃安宁一起了,他们可是公认的一对,这女人一定是疯了,才胡言乱语,竟然说的好似皇后娘娘横刀夺爱一般,众人的目光都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后娘娘,这个女人会触怒了皇后娘娘吧!又该会有怎样的下场?

安宁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脸上依旧是云淡风情的笑容,似乎丝毫没有将詹楚楚的指控放在眼里,想到詹楚楚所说的话,安宁心中禁不住想笑,她所有的一切都该凤倾城的吗?她凭什么这么说?当初可是凤倾城觊觎着她安宁的丈夫啊!

如此颠倒黑白,粉饰是非,安宁倒还是第一次见到,安宁打量着眼前的詹楚楚,虽然是带着另外一张人皮面具,她从她的眼神之中,却已然看出了现在的詹楚楚和当初还是三夫人时的詹楚楚天差地别的不同。

那个詹楚楚虽然心怀仇恨,但展露在外的,却是让人真心为之折服的优雅贵气,便是知道她的手段,见到她,也已然会很容易的被那张脸,以及那内敛沉静的气质给骗了过去。

可是现在的詹楚楚呢?从她的眼中,安宁只看到扭曲的变态,好似整个灵魂都被仇恨啃噬得尸骨无存,仇恨这东西,带着与生俱来的毁灭力量,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能小觑,不过,有的仇恨毁灭的是仇人,但是,有些人的仇恨,却会连自己也会葬送。

而很显然的,詹楚楚是属于后者,仇恨已经让她扭曲,不再是往日的她。

安宁看着詹楚楚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此刻十分庆幸,自己和苍翟都有彼此,他们各自都是怀着仇恨而来,甚至在某一段时间,是为复仇而生,也许,她们在仇恨的作用下,便是在报了仇之后,也会失去了人生的真正意义,也许,他们也会如詹楚楚一样,被仇恨所控制,变得扭曲,可是,他们却是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在复仇的道路上,他们彼此依赖,彼此信任,彼此相助,彼此互为对方的救赎,所以,他们永远也不会被仇恨所控制,他们都相信,在复仇之后,还有更加美好的生活,在等待着他们。

“你笑什么?”詹楚楚察觉到安宁脸上的笑容,心中更是不悦,遂厉声朝着安宁吼道。

安宁挑眉,对上詹楚楚的双眸,“本宫是在笑,仇恨能够将你扭曲得如此极致,连是非都不分了吗?”

詹楚楚脸色一黑,“是非不分?难道我说错了吗?你敢说我女儿倾城的死,和你安宁无关?”

安宁嘴角一扬,“对,凤倾城的死,和本宫是有关系,不过,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你一味的在这里叫嚣,可又曾经探寻过,我为何会如此对凤倾城?”

詹楚楚皱眉,安宁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说道,“你知道你的女儿凤倾城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吗?且不说她堂堂一个凤家大小姐,竟勾引本宫的丈夫,单说是她曾经对本宫的丫鬟所做过的事情,就足以让她下十八层地狱!”

安宁说到此,语气变得更是凌厉,碧珠当初所受的苦,都是凤倾城一手造成,碧珠那般单纯,那般纯洁无瑕,可凤倾城竟狠得下心……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一想到当年在看到碧珠的狼狈以及她逃避现实的失忆之时的模样,她的心就一阵抽痛,要是没有飞翩深爱着碧珠,这辈子,碧珠又怎会走得阴影,又会怎样了此残生?

这些,她根本无法想象,她所在意的人,受到了这样的伤害,凤倾城粗碰到她安宁的逆鳞,安宁又怎会不还击呢?

詹楚楚倒还有脸来指控她的不是了吗?

“我管她什么事情,再是怎样,也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奴婢罢了,我只知道,你害了我的女儿,这是事实,再加上,我的倾城才是配得上皇后之位的人,才配得到幸福,而皇后之位,和人人欣羡的幸福,却被你占据着!”被恨意蒙蔽了的詹楚楚,此刻哪还能够接受凤倾城的丝毫过错?她的心里,只将对安宁的恨,扩大到最大。

安宁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苦笑,詹楚楚还真是自以为是的可以!

凤倾城才是配得到这一切的人吗?那凤倾城素来自视甚高,虽然是有才华之人,但那大家小姐的风气,却已然让安宁倒尽了胃口,她有哪门子的能耐,能够配上上这样的幸福?

而眼前的詹楚楚,还真是自己的女儿,什么都是最好的吗?

想到詹楚楚的女儿,安宁的眼底划过一抹诡谲,对上詹楚楚的双眸,“你的女儿只有凤倾城一个吗?你在意着你的大女儿是否得到让人人欣羡的幸福,那你又可曾想过你的小女儿?”

安宁说话之间,目光转向了始终在一旁静静站着,隐忍着的念儿,眸子紧了紧,詹楚楚顺着她的视线,瞥见那一张跟她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身体猛然一晃。

安宁瞥见詹楚楚的反应,嘴角的笑意更浓,“凤大夫人,你为了替你大女儿报仇,却硬生生的将你的小女儿推入了火坑,你可知道,你小女儿此刻是什么心情?你也真是舍得,你让你的小女儿用我的这张脸去勾引苍翟,可怎料……哼,最终受伤害最深的,是你的女儿啊,你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这么狠心,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本宫倒是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安宁一字一句的质问,好似触碰到了詹楚楚的心底,詹楚楚的脸色变了变,看着念儿那紧咬着唇,楚楚可怜的模样,下意识的朝着念儿走了一步,“念儿……”

念儿嘴角扬起一抹苦涩,方才她终于是看了娘亲的疯狂,也更是确定了她如此利用自己的目的,为了她的大女儿,呵呵,想起在自己失忆之时,娘亲对自己灌输的那些记忆,原来都是为了她的大女儿啊!

“娘,我还有资格叫你娘吗?”念儿对上詹楚楚的双眸,似乎是要从她的眼睛探知到什么东西。

詹楚楚微怔,“念儿,你听我解释,娘告诉你,你不要被她骗了去,你不知道这个安宁有多狡猾多端,娘没有利用你……”

“没有吗?那你可否告诉我,你当初是为了什么杀我爹的?”念儿厉声打断她的话,心中的苦涩更浓,她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失去了记忆的傻子吗?还以为她会任凭她的摆布吗?

詹楚楚身体一僵,看着念儿的神色变了又变,“你……”

她竟然记起来了吗?那么,她的一切谎言就都拆穿了?咬了咬唇,詹楚楚心中顿时失去了方寸,她现在该怎么办?

“娘,不错,念儿都记起来了,记起你杀了爹的事情,记起这两年多我对你的恨,以及恨你却终究是念在你是我的娘亲,无法下得了狠手为爹爹报仇的挣扎,娘,你好残忍啊!我舍不得为爹报仇杀你,但你却这般待我,娘,你让女儿情何以堪?”念儿呵呵的笑出声来,那笑声让詹楚楚感到不安,那质问,更是让詹楚楚的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儿。

詹楚楚想要解释,可是,无言以对。

“娘,在你的心里,终究还是只有你心爱的男人和你们的女儿,我念儿算什么?念儿的存在,只是一个工具,一颗棋子而已,我恨你,我好恨你啊!”念儿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吼出口,一张脸因为愤怒胀得通红,这就是她的人生么?她竟然觉得这般不堪。

“念儿!”詹楚楚脸色一沉,厉声叫住她,“娘不是那般残忍,娘做着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呵呵……娘,你还当念儿将傻子那般骗吗?”念儿冷笑着。

“娘没有骗你,娘是真的在为你好,不错,娘承认,娘是想为你的姐姐倾城报仇,可是,要报仇,有太多的方法了,为什么娘会选择这一个?娘不是利用你,娘是想将你推到高位上,你姐姐已经死了,她无法得到的东西,你便要得到,皇后之位,母仪天下,你很合适,不是吗?”

“哈哈……好……好一个理由,好一个我很合适。”念儿笑得更是讽刺,“娘,你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么吗?我恨你的无情,还恨你这般自以为是,当初你对爹无情,现在,你便自以为是的处置着我的未来,你以为你的这些安排,就真的是对我好吗?皇后之位,母仪天下?你是将我当成了你女儿凤倾城的替身了吧!可笑,我是一个人,一个独立的个体,为什么,要承受你这么多的强加于我的伤害与枷锁?

我不要当念儿,不要当你寄托对你心爱之人思念的工具,我也不要当凤倾城的替身,我就是我……你看到了,在你盘算着这一切的时候,我得到了怎样的下场?

人算不如天算,谁又能想到还有那么多的阴差阳错?你输了,却害了我,我现在已经不是清白的身子,你叫我这么一个女子,下半辈子,该如何过?你告诉我啊,该如何过!”

念儿终究是忍不住,在狂吼着质问的同时,泪水迸发了出来,一发而不可收拾,哭声中伴着笑声,笑声中夹杂这哭声,让人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破庙之中,只回荡着念儿的声音,让人禁不住因为她而心生怜惜,她不像碧珠那般幸运,有飞翩这样的男子珍惜她,替她抚平伤痕,念儿在这一刻,连自己最亲的人也都失去了。

詹楚楚看着女儿癫狂的模样,心中的怜惜却是越来越少,对于这个女儿,她知道,念儿放不下对她的仇恨,她们母女二人终究是不会有好的结果,利用么?詹楚楚不得不承认,对念儿的利用,她失去了一个母亲的本心,但她却不后悔,如果事情再来一遍,她依旧会选择利用这颗棋子。

“该如何?还不是怪你自己不济事,你连抱着你的男人都分不清楚吗?”詹楚楚咬了咬牙,觉得是念儿坏了她的大事。

念儿的哭笑声戛然而止,眉心微皱,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娘亲,好似要彻底的将她研究透,她怎么能这样?难道她忘记了她下了药,自己也被药物控制了吗?

“娘是在怪我,没有将事情办好吗?”念儿阴沉着脸,此时的她彻底的尝到了痛彻心扉的滋味儿,原来,她的娘亲可以无情道这样的极致,她现在对自己也还没有丝毫的愧疚吗?

念儿心中的苦涩盘旋着,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看来,她的潜意识里,还是期待着娘亲对自己的忏悔啊!

可是,期待破碎的那一刻,注定她伤上加伤。

詹楚楚沉默不语,却是已然给了念儿答案。

沉默,母女二人皆是没有再开口说话,安宁看着这母女二人,嘴角扬起一抹讽刺,有这样的娘亲,还真是念儿的不幸啊!

“娘,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声娘,从今之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呵呵……你怕是也从来没有将我当成女儿看待!”沉默了片刻之后,念儿好似终于想透了一般,她似乎暗自放下了一些东西,又或者,重新拾起了某些东西,此时的她,看着詹楚楚,眼底却是没有了丝毫情绪,就好似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詹楚楚凝眉,冷冷的看着念儿一眼,冷笑道,“也罢,娘现在也顾不了你了。”

念儿对她来说,早就没有了利用价值,此刻,她心中缠绕的依旧是仇恨,将她扭曲得近乎变态的仇恨。

如今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她还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做的?

“安宁……”詹楚楚的注意力回到了安宁的身上,此刻,她抬手揭开了脸上的那一张人皮面具,恢复成了她原本的模样,利眼微眯着,灼灼的停在安宁的身上,“如果你想利用念儿打击我的话,那么,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落空了。”

她现在最忌讳的人就是安宁,即便是在这个时候,她也不愿意认输,心中依旧想着替倾城报仇,是这个安宁,毁了倾城的一切,她不管安宁有什么理由,她只认安宁害了倾城的事实。

安宁挑眉,利用念儿打击詹楚楚吗?安宁不可置否,不过……想到什么,安宁的眼底却是隐隐有一道精光在闪烁着,熟悉她的人,或许心中会有一个底,那便是安宁所编织的网,不是那么容易逃得过的。

“你觉得本宫现在还需要用什么方法来打击你吗?你已经落入了本宫的手中,成了本宫的俘虏,你知道,你会有下场吗?”安宁呵呵的道,她说过,这一次绝对不会让詹楚楚这般逃了去,她自然要说话算话,这个詹楚楚,已然让恨扭曲了灵魂,继续留着她,只会是个祸害。

想到凤倾城,果然是母女,都是那般的疯狂,让人便是想饶了她,都没有说服自己的理由。

对凤倾城,她不会手软,对詹楚楚,安宁一样,也不会手软。

眼底划过一道幽光,安宁缓缓开口,“来人,将她给本宫绑了。”

詹楚楚身体一怔,整个人立即防备起来,猛地拿出她藏在身上的匕首,这个是詹玉颜给她防身用的,正好现在起到了作用,想到詹玉颜,詹楚楚心中就浮出一丝异样,她总觉得安宁在这里守株待兔,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可此刻,在安宁一声令下之后,涌出来的许多侍卫,却是让她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探寻。

不断涌进的侍卫将从四面八方出来,顿时让詹楚楚更是慌乱了起来,方才在这天井之中的人,倒不多,可此刻,她却是被团团包围了起来,詹楚楚恨恨的看着安宁叫嚣着,“看来你今日做了不少的准备啊!”

安宁挑眉,但笑不语,她自然要做好准备了,“本宫这是看得起你。”

“哈哈……”好一个看得起,“安宁啊安宁,你还真是命大,上一次,用七星海棠都没有杀得了你,真算你走运!”

安宁脸上的笑意一僵,眼底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你……”

安宁利眼微眯着,眸中神色变幻,七星海棠吗?她就说上次五皇子苍澜从哪里得到的七星海棠的毒药,原来是从詹楚楚这里啊,也对,詹楚楚是凤家原来的夫人,七星海棠又是凤家的宝贝,她能有七星海棠,倒也不难解释,不过……

思及那日发生的事情,那两支淬了毒的羽箭,分明是朝着苍翟和小余儿射去的,安宁思索着,却是有些捉摸不透,她和詹楚楚自然都不会知道,当时五皇子苍澜的心思,苍澜喜欢安宁,自然是不会伤她,而他对詹楚楚的承诺,不过是安抚詹楚楚罢了。

詹楚楚自曝罪责,又怎能不激起安宁的怒气呢?要知道,虽然当时北燕皇帝替他们受了箭,但凭着危险是冲着他们一家人而来的缘由,她也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詹楚楚的。

“绑了!”安宁再次冷声喝道,看来,她必须要好好的折磨折磨詹楚楚,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了。

侍卫们立即涌了上去,就在侍卫快要碰到詹楚楚之时,天空之中,却有几道身影从上而落,安宁看向来人,不由得皱了皱眉,虽然过了好些年没有见到,但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为首的人,可不就是当年三夫人的车夫凌伯吗?

詹楚楚看到自己的人竟然来了,心中一喜,看来是天不亡她啊!

她和安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既然天不亡她,那么她就要亡了安宁!

“快,快给我杀了她。”詹楚楚眼里烧红着疯狂的火焰,匕首指着安宁,凌厉的叫嚣道,那神色之间的热切,好似已经看到安宁倒在血泊中了一般。

凌伯接到命令,不敢有丝毫怠慢,在詹楚楚和念儿进了寺院之后,他就一直在这附近偷偷的潜伏着,就是担心主子出现什么事情,他虽然不赞同小姐对念儿小姐的利用,但是,他终究还是无法违背当初许下的誓言。

凌伯所带来的人和安宁的侍卫厮杀在一起,刀剑相交的声音,在整个破庙中回荡,片刻之后,地上便倒了许多尸体,安宁敛眉,眼底划过一抹阴沉。

詹楚楚这个女人,竟还有这么一个忠心于她的属下,那凌伯当真是瞎了他的狗眼,眸子一凛,安宁手腕儿翻转,两指之间,已然在片刻之间多了两根细细的银针,指尖捏着针尾,针尖在空气中隐隐颤抖着,那轻不可闻的声音,好似死神发出的召唤。

自从生了小余儿之后,安宁得了苍翟的允许,身上又带上了一防身的东西,而这银针上所淬的毒……安宁冷笑一声,一道厉光从眸中激射而出,而与此同时,安宁对准了那个方向,朝着凌伯的方向射过去。

既然他对詹楚楚愚忠,那么,这个凌伯自然也是留不得的,那么就让她来结果了他的命!

两根银针在空气中穿梭,仅仅是片刻,便刺进了凌伯的身体里。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破庙,砰地一声,凌伯手中的剑轰然落地,而他的双手蒙上了双眼,不错,那两根银针,准确无误的插入了凌伯的瞳孔之中,双眼在那一瞬间被毁,而后一股姿色立即从他的双眼四周慢慢扩散开来。

安宁许久都没有研制毒药了,而方才所用的,还是追电那家伙为了讨好她这个主母,而专程将他的作品供上来的。

“凌伯……凌伯……”突然的变故让詹楚楚微微慌乱了起来,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凌伯身体抽搐了几下之后,在脸上布满了紫色之时,轰然倒地,彻底的没了呼吸,那双爆开的眼,就这样空洞着,让人看了,禁不住心生战栗。

方才,谁也没有看到安宁出手,这更是让事情平添了几分鬼魅。

“留下詹楚楚,本宫要活得,其他的格杀勿论!”安宁清朗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这才让所有人都回过神来,对方的一名主要人员被杀,这些侍卫们也杀得更是眼红。

凌伯所带来的人一个接这一个倒下,詹楚楚站在中央,脸色更是惨白,握着手中的匕首紧了紧,在她的所有人都倒下的那一刻,发出一阵凄厉的长啸,“啊……”

吼声震天,似乎是在昭示着她的不甘,有时候,有了希望,再去经历希望的破灭,要比一直都没有希望来得残忍得多,而此刻詹楚楚,正是在经历这样的痛苦。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詹楚楚紧咬着牙,那张脸纠结着狰狞的怒气与恨意,狠狠的瞪着安宁,浑身都在颤抖着。

安宁迎接着她的目光,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好似在嘲讽着詹楚楚的故作挣扎,又似在向詹楚楚昭示着她最终的胜利,詹楚楚永远都不会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而安宁,要看着詹楚楚,如何凄惨的下场。

“安宁,我要杀了你!”詹楚楚的恨意似乎已经膨胀到了极致,那原本只适合拿着绣花针的手,此刻将匕首握得甚是牢靠,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杀意,朝着安宁冲过去……

安宁敛眉,却是没有将詹楚楚的举动放在眼里,杀她?她方才还不是在说自己命大吗?既然命大,断然不会就这般被一个詹楚楚给杀了。

周围的侍卫都有了动作,似乎是等着机会,将詹楚楚彻底制服。

猛然,一抹身影闪过,只听得噗地一声,利刃没入皮肉,女子一声惊呼,女子吐出一口鲜血,虚弱的倒了下去。

安宁看向那人,那一身素衣,眉目清秀,不是詹玉颜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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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章 借刀杀人,惨死当场她要生了!

似乎众人都没有想到这一幕的发生,皆是愣了片刻,就连刺杀之人詹楚楚也是满脸的惊诧,詹玉颜?她……她……

“娘娘……”詹玉颜一手捂着受伤处,模样虚弱,艰难的抬手指着詹楚楚,“快,快抓住她,不要让她伤了皇后娘娘。”

所有人更是一惊,这个华颜姑娘,当真是一个英勇护主的主,顿时,所有的侍卫一哄而上,詹楚楚顿时慌了起来,此刻,她原本手中的刀子,依旧插在詹玉颜的身上,她没了武器,便是依旧没有敛去杀了安宁的心思,可是,此刻她也合适无能为力。

神色慌乱之间,詹楚楚猛然看到了距离她不远的念儿,眼神一凛,几乎是想也没想的上前,拉住念儿的手腕儿,一只手狠狠的掐在念儿的脖子上,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管是让安宁,还是让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个女人……当真没有将念儿当成女儿么?

她此番举动,聪明如安宁,便是不用想,也知道她想干什么,安宁的眼底划过一抹阴沉,果然,随即便听得詹楚楚猖狂的声音响起,“安宁,放我走,不然我杀了她!”

詹楚楚浑身警惕着,似乎是狗急跳墙了,安宁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冷笑,“你觉得本宫会放你走吗?詹楚楚,你莫不是傻了不成?她可是你的女儿,若是你真的忍心,你杀便杀吧,你都不在意,我还在意什么呢?”

詹楚楚最不希望听到的答案还是从安宁的口中说了出来,但她依旧不愿放弃,继续朝着安宁吼道,“她是你们安家的人,身体里流着你们安家的血。”

疯狂之间,却丝毫都没有注意到她掐在念儿脖子上手的力道在不断的加大,自始至终,念儿的嘴角都是挂着一抹笑意,讽刺与冰冷交织着,如果说方才对于这个娘亲,她决心恩断义绝了,此刻,詹楚楚的举动,无疑是让她绝望得更加彻底,她还有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原谅饶恕这个女人呢?

她掐着自己的脖子,叫嚣着她的身体里流着安家的血,却忘记了,她的身体里也流着她詹楚楚的血啊!

一个女人,一个母亲,怎么可以无情至斯,残忍至斯?

“快下令让他们都散开,不然我真杀了她!”詹楚楚叫嚣着,眼里的疯狂越积越多,哪里注意到,她的女儿此刻,眼底已经浮现出了一抹异样。

詹楚楚防备的看着安宁,而安宁,目光瞥见什么,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詹楚楚啊詹楚楚,可恶之人,终归是有惨烈的下场。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念儿的手探进了衣服底下,再次暴露在空气中时,她的手中已然多了一把锐利的匕首,侍卫们看着,皆是停止了上前。

“都散开,快给我都散开。”詹楚楚见侍卫停了下来,以为她的威胁起到了作用,心里暗想着,这个念儿,到最后,还是有些作用的,不过,她刚有这样的想法,腰腹间便生出了一丝异样,詹楚楚微怔,立即低下头,赫然看见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正抵着她,而顺着那锋利的刀刃往上,她看到了握着匕首那只手的主人,眼里立即盛满了不可思议,“你……念……念儿……”

“凤大夫人,请叫我天然。”念儿开口道,声音中透着的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这把匕首是二姐姐给她的,她说是给自己防身,但是,她此刻才知道,这把匕首的真正作用,二姐姐的性子,对于詹楚楚这样的算计,她又怎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便是死,她也要让詹楚楚死得让她大快人心。

二姐姐是想借着她的手,来报复詹楚楚,此刻,她不恨二姐姐的利用,反倒是感谢她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机会,爹的仇,她终于可以报了。

她不要再做那个可怜的念儿,她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工具!

詹楚楚微怔,下意识的松开了捏着念儿脖子的手,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天……天然……你听娘说……”

“难道凤大夫人这么快就忘记了方才的话了吗?”念儿眉毛一挑,看到詹楚楚此刻的慌张与恐惧,她的心中竟然是格外的畅快,经过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念儿又怎会再相信詹楚楚的话?

这个无情的女人,只要为了达到她的目的,她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吧。

而自己身体里流着她的血,她能够残忍,自己为何就不能残忍呢?对于这个女人,她早就不该有不舍之心了。

“天然……”詹楚楚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念儿,便是在那一日,自己故意将匕首放在她的手上,让她杀了自己,来达到自己试探的目的之时,念儿眼中的神色,也不似这般冰冷无情。

此刻的詹楚楚好似置身冰窖,浑身冰冷,直觉告诉她,自己已经彻底的激怒了这个女儿了。

果然,詹楚楚刚叫出这个名字,还没有来得及多说什么,腹部便传来一阵疼痛,那冰冷的利器没入身体,詹楚楚痛得闷哼出声……

“这一刀,是你欠我的!”念儿紧咬着牙,眸子一凛,手一紧,猛地将匕首从詹楚楚的腹部抽出来,鲜血沾染到匕首上,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而随着念儿的那一个力道,詹楚楚的身体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倒在地上,她的双目大睁着,似乎依旧没有从方才的那一刀中反应过来。

念儿,她的女儿,这一刀,是她欠她的吗?

这一刻,詹楚楚的脑海中浮现出曾经在东秦国,安平侯爷的城南别院中的日子,那一幕幕占据着她的脑海,她突然发现,有儿子和女儿相伴的时光,竟然是那般的美好。

她和安平侯爷的儿子,在她杀安平侯爷报仇之前,就已经送去学艺,在她报了仇之后,又只是将念儿带回了北燕国,对那个长得像安平侯爷的儿子,她不闻不问,三年了,他可好?如今怕已经是一个大小伙儿了吧!

而女儿……她想起自己对女儿所做的一切,不知为何,此刻她后悔了,非常的后悔,可当初她却被恨意控制着,完全置这个女儿与不顾,甚至还那般的利用……

呵呵……这是她欠她的,难怪女儿会给她一刀子,这一刀,是她应得的啊!

詹楚楚望着天空,她能感受得到腹部的伤口不断的流着鲜血,侵染了她的衣裳,甚至流在地上蔓延着,突然,眼前出现一张脸,詹楚楚下意识的唤道,“念儿……”

那张脸是小时候念儿的模样,小时候的念儿,被她宠爱着,无忧无虑,她的笑容,好似这天底下最美丽的东西,可是,一瞬,那张脸骤然发生了变化,脸的轮廓更加的成熟,没了先前的稚气,也没了先前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冽。

詹楚楚微怔,朝着念儿虚弱的伸出手,“念儿……娘……”

詹楚楚被疼痛包围着,念儿却是没有让詹楚楚有机会多说什么,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念儿蹲下了身子,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不过,那笑容不再温暖,手中的匕首爬上了詹楚楚的身体,在她的胸脯间游移,每到一处,都会引得詹楚楚身体轻颤,恐惧的轻颤。

“我很想知道,当年你杀我爹爹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念儿平静的呢喃道,脑海中浮现出在天灵寺中的那一幕,眸子里紧了紧,手中的匕首继续在詹楚楚的身体上游移着,偶尔将她的衣裳刮破。

詹楚楚紧咬着唇,在念儿的眼中,她看到了报复的欲望与快感。

念儿的目光落在詹楚楚的脸上,灼灼的看着她脸颊上的那一道粉色的疤痕,记忆中,娘亲脸上的这个疤痕是漂亮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这疤痕丑陋可恨了呢?疤痕没变,变的是她的心态。

对,从她从凌伯的口中听到这疤痕的由来开始,她就讨厌这个疤痕了。

手中的匕首往上,刮着詹楚楚脸上的肌肤,念儿就如一个鬼魅一般,好似詹楚楚的勾魂使者,整个破庙之中,一片平静,静默之中,独独剩下念儿一个人的声音,“听说,你这疤痕是你为了你心爱的男人所伤,你还真是下得了手,你当初留下这疤痕,是在对她宣誓,你会替他报仇吗?如今,你的仇也报了,可这疤痕还在,你可知道,这疤痕还真是碍眼得很!”

念儿说到此,眸中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手也猛地一用力,那匕首瞬间落在詹楚楚脸颊上的那道疤痕上,沿着疤痕的轨迹往下,划破詹楚楚脸上的肌肤……

“啊……”詹楚楚痛呼出声,双手猛地蒙住受伤的脸,那鲜血沾染到眼睛里,就连眼睛也是一片通红。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念儿竟这般狠辣了?

“痛吗?你可知道,亲眼看着你杀了我爹,我的心里又是怎样的痛?”念儿紧咬着牙,朝着詹楚楚吼道,此刻因为报复的快感,让她眼里一片火红,此刻,她好似将这几年所积累的所有的恨意都一股脑儿的发泄了出来。

詹楚楚除了呼痛,没有说话,这更是激怒了念儿,握着手中的匕首,不断的朝着詹楚楚的脸上乱划,每一刀,都准确无误,深入肌肤一下,寺庙中,除了回荡着詹楚楚的痛呼声,就只剩下念儿的狂叫声,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听着这一切,仅仅是片刻的时间,詹楚楚的脸上便纵横交织着一道道刀痕,有的甚至深可见骨。

安宁看着念儿的疯狂以及詹楚楚脸上的惨不忍睹,就连她用来挡脸的手,此刻也是布满了伤痕,念儿本是一个重情的女子,因为詹楚楚是她的娘亲,所以,她一直积压着她爹的仇恨,压抑着自己,如果,詹楚楚能够给她多谢关爱,而不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消耗着念儿对她的容忍,念儿倒也不会如此疯狂的对她。

要知道,就连一只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是人呢?

不过,在安宁看来,詹楚楚落得今日的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和她的女儿凤倾城一样。

在将匕首交给念儿的那一刻起,安宁或许就料到了这个场面,她知道,恨所能够带来的力量是什么。

“我恨你……我恨你!”念儿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匕首,依旧在詹楚楚的脸上划着,而此刻,那痛呼声,已经在某一瞬间戛然而止,那血淋淋的脸上,几乎是已经面目全非。

詹楚楚没了气息,但双眼依旧是大睁着,似乎没有料到,她会是这样的死法,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念儿依旧在重复着方才的动作,似乎怎么也停不下来,鲜血沾到她自己的身上,整个人也异常的狼狈。

不知道过了多久,詹楚楚的脸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一出完好的肌肤,安宁才皱了皱眉,走到念儿的身旁,轻声道,“她已经死了,而你的仇也已经报了,再恨下去,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安宁的声音虽然轻,但是,念儿却已经听进去了,挥舞着匕首的手听了下来,但依旧紧握着匕首,看着横尸在自己面前的詹楚楚,念儿的眸中神色变幻。

“报仇了吗?我真的亲手杀了她!”念儿呢喃着,抬眼看着安宁,“二姐姐,爹是她杀的,你要为爹报仇吗?”

说话间,念儿将手中的匕首递给安宁,满眼的询问。

安宁敛眉,扯了扯嘴角,替安平侯爷报仇吗?对于安平侯爷,她没有什么感情,安平侯爷对她的冷漠对待与利用,何尝不像詹楚楚对念儿呢?

爹吗?自从重生开始,她的心中,早就不曾有这个爹。

不然在天灵寺的那一晚,她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幕,而什么都没做了,不,她做了,不过却不是救人,而是落井下石。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计划,不是吗?

不过这一切,她不会让念儿知道。

“不了,已经死了的人,就让她安息吧。”安宁平静的道,没有去接念儿手中的匕首,安息么?詹楚楚死在自己女儿的手中,怕是永远也无法安息吧。

哼,这个女人,理应有这样的下场啊!

“安息?”念儿呢喃着这两个字,眼底的冰冷又浓烈了几分,脑中浮现出爹爹胸口上插着刀子的画面,眸光一凛,更是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朝着詹楚楚尸体的胸口处插了上去……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都有不同程度的吃惊,是怎样的恨,让她连她娘亲的尸体也不放过?

“哈哈……”念儿大声的笑着,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到这一刻,她终于松开了手中的匕首,任凭那匕首插在詹楚楚的胸膛之上,看着那血肉模糊的脸,笑得更是疯狂,“报仇了,我终于报仇了……”

猛然,她的笑声戛然而止,冷冷的看着地上的詹楚楚,“你能安息吗?”

她希望她永远也无法安息!

念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冷冷的瞥了詹楚楚最后一眼,似乎是要记住她此刻的模样,转身走向安宁,“二姐姐……”

安宁对上念儿的双眸,似乎是在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二姐姐,请恕天然无礼,天然希望唤你一声二姐姐,这样天然会记得,在这个世界上,天然还是有亲人的。”念儿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不似小时候的那般嚣张跋扈,也不似方才那般疯狂扭曲,此刻,她的笑容是平静的,超脱一切的平静。

安宁敛眉,没有说话,念儿继续说道,“二姐姐,天然知道,今天天然当了二姐姐手中的刀子,可天然不怪二姐姐,天然可否向你求一个恩典?”

“你想要什么?”安宁开口问道,诧异的挑了挑眉,看来念儿的心里还是通透的,如今念儿在北燕国无亲无故的,她若是要写金银珠宝,她倒是可以允了她,如果要一门婚姻……想到念儿阴差阳错被苍焱给夺了清白的事情,眉心不由得皱了皱,如果念儿要的一门婚姻,她看在今日念儿替自己处理了詹楚楚的份儿上,她会想办法给她一门婚姻。

“天然想要一个容身之所,皇家寺院中,那个庵堂如果能够容得下天然的话,天然请求二姐姐做主,让天然在此出家为尼。”念儿看着安宁,跪在了安宁的面前,在仇报了的那一刻,她的心也已经空了,如今她的情况,也只能在这寺院之中,古佛青灯,了此残生。

安宁微怔,没有想到,念儿的请求竟然是这样的,出家为尼吗?

安宁的目光幽幽的落在念儿的脸上,沉吟片刻,随即开口道,“如你所愿!”

“谢二姐姐恩典。”念儿重重的将头磕了下去,那一磕,让人感觉得到她的真诚。

安宁示意侍卫将念儿扶起来,柔声道,“既然你叫本宫一声二姐姐,做二姐姐的,自然不会不顾你的意愿。”

对于这个四妹妹,安宁此刻倒是有些同情,也许,出家为尼对于念儿来说,是最好的归宿了吧!

目光扫了一眼地上的詹楚楚,眸子紧了紧,淡淡的吩咐道,“将这些人的尸体丢入山中吧,这山里的野兽或许需要饱餐一顿。”

对于安宁的决定,念儿的面容之间没有丝毫波动,好似她所处置的人,和她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詹楚楚已死,而在一个宫女的怀中,还躺着一个属于詹家的人,此刻,詹玉颜的双眼紧闭,血虽然已经止住了,但是,方才詹楚楚所刺下的那一刀,十分深入,此刻那刀子还插在詹玉颜的身体里。

安宁看到詹玉颜,皱了皱眉,“她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幸亏华颜姑娘还有气息在,想来是昏死了过去了。”那宫女满面担忧的答道,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安宁,“华颜姑娘是为了替皇后娘娘挡下这一刀,才……才……”

“将她带回寺院,小心着点儿,别牵动了伤口,加重了伤情。”安宁吩咐道,那双平静的眸子,让人看不清她丝毫的情绪。

宫女领命,在侍卫的帮助下,将詹玉颜送到了马车上,回寺庙的途中,安宁让念儿和华颜乘坐马车,自己却是骑上了马,一行队伍,朝着寺院的方向而去……

回到寺院中,一切都十分平静,安宁让寺院中的主持,替詹玉颜看了伤口,主持却是不住的摇头,所是詹玉颜伤得太严重,必须要好生治疗才行,便是此刻将她救醒,也必须要上好的补品调理身体。

这虽然是皇家寺院,但作为一群出家人来说,这些补品,在寺院中,却是多余的,故也鲜少有,无奈之下,主持便提议,让华颜出寺院治疗。

因着詹玉颜是替安宁挡了危险,安宁若是不好生替她治疗的话,那就要招人话柄了,思索片刻,安宁便决定,将詹玉颜送出寺院,接到宫中去疗养些许时日。

在送走了詹玉颜的第二天,在寺院中,众多僧人的见证下,念儿剃了度,正式出家为尼,法号华空。

安宁看着念儿穿上了尼姑的衣裳,她的眼中只有沉静。

几天之后,在先帝一切的法事做完了之时,安宁和苍翟一行人启程回宫之时,念儿专程来相送,她对安宁说了好些话,两姐妹,再之前,不曾有姐妹之情,但在那一刻,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她们彼此一个眼神,似乎都流转着情谊,或许那一丝情谊,除却姐妹之情,更多的应该是同病相怜。

寺院门口,安宁一行人走了老远,念儿的身影,依旧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离开,念儿知道,这个世界上,将不会再有念儿的存在,有的只是华空,一个空无灵魂,只剩躯壳的小尼姑,而二姐姐……脸上扬起一抹笑容,二姐姐是皇后娘娘,这辈子之余她,注定是精彩的。

“二姐姐,华空会为你祈福,愿你幸福绵长。”念儿双手合十,也许,若不是二姐姐,她依旧没有那个决心杀了那个女人,如果没有杀了她,即便是她死在别人的手中,念儿心中的恨也消弭不掉,与其说是二姐姐借她的手杀人,还不如说,是二姐姐推自己往前走了一步。

寺院中,响起了钟鸣声,念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身走进了寺院,她要快些回庵堂,今日的功课还没有结束……

北燕国皇宫,在新皇帝亲自去皇家寺院替先帝主持法事回来之后,宫中就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葬礼那一日,几乎是昌都城中所有的百姓都到了街道两旁,浑身素裹,替他们的先帝送行。

先帝在位三十年来,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父亲,但却是一个好君王,在他为帝期间,百姓们的生活是相当富足的,北燕国力的强大,也在四国之中,得到了很好的突显。

苍翟并没有去送葬,而是让曾经的四皇子如今的廉亲王代替他去,他思考了许久,终究还是决定,让先帝的陵墓远离主陵墓群,而建造在距离娘亲陵墓百米开外的地方,和娘亲的墓遥遥相望。

苍翟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最后的这份决然的举动,终究是让他触动了,如果娘亲愿意有他相伴,他成全又如何?

在做了这个决定之后,苍翟发现,他的心在那一瞬间豁然开朗。

先帝下葬那日之后,昌都城便流传着一个说法,新皇帝对先帝不满,所以连先帝下葬时,都没有出席,但又有人说,在那一晚,皇家陵墓之中,有一个身材伟岸的男子带着一个绝色女子,在先帝和德昭瑞贤皇后的墓前,足足待了一晚,那一晚,墓地不断飘散出茶香,一首东秦民风的曲子飘扬不断。

有人认出,那一对男女,便是当今的皇上和皇后娘娘……

对于新皇帝对先帝的态度,百姓们捉摸不透,他们却也没有时间去琢磨,因为,在先帝下葬后不久,整个昌都城便迎来了先帝驾崩之后的第一次热闹。

北燕国新皇帝登基,作为四国之中最强大的存在,其他三国皆是派来了使臣,恭贺北燕新帝登基。

昌都城中,隔几天就会看到穿着打扮不同的人群进城,足足来了两拨。

皇宫之中,也是一片热闹。

有些事情本该是身为皇后的安宁上下打点准备,但疼爱皇后娘娘的皇上,却是舍不得皇后娘娘累着,便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由了内务府操持。

住在昭阳殿中的安宁,整日除了照看着小余儿,可是清闲至极,不过,这两日,安宁可并不清闲,原因无他,只因碧珠前两日刚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安宁特意下令,将碧珠接进宫来,亲自替她坐月子。

碧珠这一进宫,飞翩也自然而然的跟着进了宫,昭阳殿中,更是热闹了起来。

小余儿虽然是大人的灵魂,但身子却依旧小,多了这么个和她大差不多的小家伙,她自然也是乐得高兴的,不过,这个小恶魔,居然是连这么个刚出生的小娃儿都不放过,一旦靠近那碧珠的儿子,便会弄得那小家伙嚎啕大哭。

安宁无奈,碧珠包容,但飞翩可是心疼死自己的儿子了,一看到那小余儿被人抱了进来,他便会立即将儿子抱在怀中,远离那个小祖宗。

相处这几日,安宁发现,碧珠似乎真的从过去所受的伤害中走出来了,尤其是有了儿子的她,眉宇之间,更是多了一种气质,让人无法移开眼。

偶尔安宁来看碧珠,都会看到飞翩坐在床沿,满脸宠溺的看着闭着眼休息的碧珠,那份温柔,谁又能想得到,曾经飞翩的风流多情?

别人都以为,他不可能为一个女子停留,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对于碧珠,安宁是放下了心了。

想到方才受到的信函,安宁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了几分,东秦国的出使队伍,明日里便可以抵达昌都城,一想到要和昔日的故人相见,安宁的心中就异常的激动,云锦表哥和韶华郡主以及他们的儿女,还有苏琴,那个东秦史上最年轻的丞相,还有天裔哥哥……

明他们就可以相见了吗?她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安宁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想见的这些人,而在这皇宫之中的某处,同样也有一个人在迫不及待中,不过,他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太后寝宫,一片安静。

自从先帝驾崩之后,太后娘娘……不,现在或许该称之为太皇太后了,她一直卧床不起,甚至连外面的伺候的宫女太监,都不得将其面。

偶尔会来一个太医,进房间替太皇太后诊脉开药,由太皇太后的贴身宫女怜儿为其熬药端汤,寝宫中,宫人们显得发慌,不过,倒是也乐得自在。

这一日,太皇太后的贴身宫女怜儿从太皇太后的房间中出来,神色之间的匆忙,是他们鲜少见到过的,众正上前去问怜儿姑姑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听得太皇太后的房间中,传出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众人都是惊了一下。

正要进去看看太皇太后怎么了,怜儿便朝着众人凌厉的喝道,“都给我在外面,谁也不许进去,太皇太后好好的,方才他吩咐了,谁要是进去打扰,她老人家就要了谁的脑袋,你们可听清楚了?”

这一阵呵斥,让众人哪还敢进去啊,即便是他们心中此刻有多麽好奇与担心房内的情况,他们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怜儿似乎是确定了这些人不敢违抗命令,才放心的离开,不多久,便带了一个老宫女打扮的嬷嬷进了房间,怜儿特意将这些其他的宫人都遣散,并吩咐他们,谁也不许在外面乱嚼舌根子,不然,又是小命的代价。

房间里,许多东西都是东倒西歪,在床上,一个老妇打扮的人躺在上面,高高隆起的肚子,以及那好似快要临盆的阵痛模样,显得尤为怪异。

不错,那人就是安兰馨,安兰馨看到怜儿带回了产婆,心中一喜,立即扯出一抹笑容,虽然发不出声音,但双唇开合间,却似乎是在催促着怜儿,“快,快帮我,我……我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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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章 儿子被抢,昔日故人重逢大团圆!

安兰馨在怜儿离开去找产婆的这段时间,她早已经疼的死去活来,身体浸出的汗水,几乎已经将她的衣服大湿,若不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外面的宫人们找就已经发现了房间内的诡秘异常。

堂堂太皇太后,已然是一个老人,哪还能发出这种生产时的呼痛声?

怜儿瞥了安兰馨一眼,立即催促着产婆,“快点儿替她接生。”

产婆是一早就找好了,安置在皇宫中的,是他们自己的人,见到“太皇太后”快要生子,倒也没有错愕呆愣,立即反应过来,按着她平日里熟悉的程序,替“太皇太后”接生。

安兰馨从来不知道,生孩子可以这般痛,痛得让她好似命都快要没了,但是,她一想到这个孩子的身份,她便浑身充满了力量,这是先帝的龙种,而也是她唯一的希望。

“哇啊……”猛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在房间之内响起,安兰馨整个人好似在那一刻彻底的轻松了,生了,她终于生了!

不过,贴身宫女怜儿却是在婴儿啼哭出声的那一刻,立即上前,从产婆的手中接过婴儿,用手牢牢的将婴儿的嘴捂住,随即将方才接生的产婆给打发了下去。

“怜儿,你这是干什么?”安兰馨见此状况,虚弱的打着手势,指控道,整个人也努力的想要起身,“你这样,会捂死他的!”

怜儿冷冷一笑,轻声开口,“娘娘,奴婢若是不阻止他啼哭,难不成娘娘想让这孩子的哭声,将外面的人都引来吗?到时候,娘娘如何向整个天下人的解释,太皇太后这么大年纪生孩子的事情,又如何向人解释,这孩子是谁的种?”

“他是皇上的!”安兰馨挣扎着起身,想要将孩子从怜儿的手中抢过来,那是她的孩子,怎能让怜儿这般近乎虐待的对待着?

怜儿挑眉,抱着婴儿,从安兰馨的身边退开了些许,脸上的讽刺更浓,“皇上的?不,是先帝的!太皇太后,别忘了,先帝在临终之时下的命令。”

先帝下令,后宫中,所有妃子中,一旦有被临幸了的,就只能是陪葬的命运!

安兰馨想到此,身体一怔,眼里盛满了恐慌,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要将自己的孩子从怜儿的手中抢过来,陪葬啊……

怜儿将安兰馨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微扬,继续道,“太皇太后,听闻前些时日,那些陪葬的妃子,可是凄惨了,或是被赐了毒酒,或是被赐了白绫,太皇太后的真实身份若是曝光了,那么,娘娘是想被毒死呢?还是想被勒死?”

安兰馨身体一晃,目光闪烁着,她不想死,她好不容易能够活下来,她绝对不会让自己那般轻易的死,况且,现在她有了她的宝贝,死的话,太划不来了。

“太皇太后,你可想清楚了?如果你想死,没有谁会拉着你,便是先帝已经下葬,你也照样可以追随而去,只是可怜了刚出生的孩子,瞧,还是个小皇子呢,可惜啊可惜!”怜儿几乎是已经料定了安兰馨不会甘心死,这个女人,怕死得要命,她的野心与不甘屈服于命令的决心,正是主子所看重的啊,而这样的女人,无疑会是最好的棋子。

安兰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被怜儿抱在手中的孩子,此刻,他已经停止了啼哭,小皇子吗?呵呵……安兰馨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眼里亦是有兴奋在不断的闪烁着,小皇子?看来,老天并非将她遗弃了啊。

小皇子?安兰馨朝着怜儿招招手,祈求的看着她,双唇开合,“好怜儿,求你让我看看她,我想看看我的儿子。”

他长得像谁?可否健康?

怜儿皱了皱眉,却是没有拒绝安兰馨,抱着怀中的小婴儿走到安兰馨的身旁,将孩子递到安兰馨的手上,“娘娘,恭喜娘娘了,以后,小殿下一定会成为娘娘的依靠。”

安兰馨看着怀中的小男婴,满心的温暖,依靠吗?

安兰馨活了这么多年,在十三岁,娘死之前,娘是她的依靠,而在娘死之后,她想将五夫人秦玉双当成依靠,可最后却是被秦玉双毒害得连话都不能说,之后,她依靠着救了她一命的恩人,来到这北燕国,可也是一颗棋子,被恩人送到詹家,再被詹家送到皇宫之中,如此命运的辗转,她跌跌撞撞,几乎是头破血流,差点儿没了性命,如今,依附着这个“太皇太后”的身份,她才得以偷生。

她没有思想的活着,连这个怜儿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她知道,自己也不过是某人手中的棋子罢了,只是在等待着那执棋之人,何时用她。

儿子……儿子……你会是娘的依靠吗?

娘的所有一切都指望着你了,你可千万不要让娘失望啊!

安兰馨轻抚着婴儿细嫩的脸颊,满心欣慰,可是,下一秒,当手中的婴儿再一次被怜儿夺去的时候,安兰馨眉心皱了起来,不解的看着怜儿,扯了扯嘴角,“怜儿,快把孩子给我。”

“娘娘,这可不行,您如今的身份,怎么可能照顾这么一个小孩儿?况且,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太皇太后的寝宫内,有一个不明的小婴儿出现,那还不会引起轰动与怀疑吗?”怜儿抱着小男婴,冷冷的开口道。

安兰馨眉心皱得更紧,心里浮出一丝不安,“你要做什么?”

安兰馨脑中跳出一个猜想,潜意识里却是不愿意去相信,只是,怜儿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奴婢说的很明白了,这里不适合养小孩,所以,奴婢会将小殿下送到别处去养。”怜儿嘴角微扬,淡淡的开口,这是主子的吩咐,主子说,这个孩子对他们来说极其重要,有了这个孩子,能够更好的操控安兰馨了啊。

安兰馨啊安兰馨,不过是一个假凤凰罢了,终究只能是替别人做棋子的份儿。

“不……”安兰馨朝着怜儿伸出手,果然如她所料啊,她要将她的儿子带到哪里去?他们又会对她的儿子怎么样?一想到她的儿子可能受到伤害,她便激动了。

在这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她一直将他当成自己的王牌,可是,此刻,方才她看到那张可爱的小脸,她才发现,不仅仅是这样的,也许就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对这儿子的心思,已经不仅仅是那样而已了。

他不仅仅是她的筹码,还是她的儿子!

“呵呵……这可由不得你,娘娘,你且好好在这里养好了身子,主子吩咐奴婢知会娘娘一声,这些时日,南诏国,西陵国的使臣都已经到了,东秦国的使臣也会在明天到达昌都城,这三个国家专程到我北燕来恭贺新皇帝登基,你这个太皇太后,自然要出席宴会,到时候,娘娘可要好生对待了,莫要将事情给搞砸了才好,若是有个什么意外,遭殃的可不仅仅就是娘娘了,恐怕小殿下……”怜儿话说到此,看着安兰馨脸上那变得恐慌的神色,嘴角扬起的笑意越发的浓郁,顿了顿,继续说道,“娘娘,奴婢先告退了。”

怜儿说罢,便将安兰馨刚生出来的小男婴放在了事先准备好的大食篮里,提在手上,没有再看安兰馨一眼,缓步走出了房间。

房间的门再次被关上,安兰馨在这个房间里,已经关了好些个月了,不过,此刻的安兰馨,却和稍早的安兰馨有了些微的不一样,肚子塌了下去,倒是有那么几分像虚弱太皇太后的样子。

这段时间,怜儿将以前皇太后的习惯,全数教给了安兰馨,安兰馨除却那隆起的肚子,行动举止,倒真的像极了曾经皇太后的翻版,而此时的凌厉,却也和先前的皇太后如出一辙。

安兰馨狠狠的等着那已经被关上的门扉,随手抓着玉枕头,便丢了出去,啪的一声,碎裂一地。

安兰馨宣泄着她的怒气与不甘,为什么,她总是受制于人?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安兰馨紧咬着牙,一张脸扭曲得狰狞,她不要过这样的生活,她安兰馨要站在顶端,掌控着别人,而不是让别人将他掌控。

安兰馨不断的下着决心,可是,她现在又该怎么做?

想到刚出生便从她的身边被带走的儿子,想到怜儿背后的那个主人,安兰馨目光闪烁着,她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服从,不过,她却不会永远的服从,不会永远的屈服与命运。

过不久就是各国恭贺新皇帝登基的盛典吗?

身为太皇太后,她理应是要盛装出席的,现在,没了原本那隆起的肚子,她也不惧怕出现在别人的视线当中了。

翌日一早,整个皇宫都还处于静谧中时,昭阳殿里,却是一片热闹。

今日,东秦国的使臣会到达昌都城,安宁自然是激动的,苍翟上早朝之时,安宁在苍翟离开房间之后,就起床了,重新点了一下今日要送给东秦国使臣的见面礼,便带着宫女太监,乘着步辇,将小余儿抱在怀中,朝着皇宫之外走去,正好在宫门口,却是看到了苍翟的步辇,那模样,似乎是专程在此等着她一般。

二人相视一笑,苍翟身形一闪,在众人的目光中,下一瞬,他们的皇帝便坐在了皇后娘娘的身侧,轻揽着皇后娘娘的腰身,二人之间,甜蜜流转。

“你怎知道我要去迎接他们?”安宁柔柔的笑出声来,对上苍翟深邃的眸子,心中好似装满了蜜糖。

“昨晚有人梦中都叫着好些人的名字,朕再不知道你想见昔日故人的急切,那就是朕的迟钝了。”苍翟呵呵的笑出声来,促狭的道,他鲜少见到宁儿这般兴奋,就如一个小女孩儿一样,还在睡前拉着他,说了好些话,虽然那些话都与今日他们所要见的人无关,但精明如苍翟,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兴奋的真正缘由?

“啊?”安宁脸上大窘,唰的微红,她在梦中叫着好些人的名字?这是真的吗?“怎么会?”

随即看到苍翟眼底的故意,这才明了他定是在逗自己,想到什么,安宁眸光微转,“前些晚上,宁儿也曾听到身旁有人说话呢!也是叫着好些人的名字,不知道皇上又是否和宁儿一样?思故人心切了。”

苍翟嘴角微抽,不为别的,只为宁儿说中了他的心思,他确实是有些想念东秦国的故人了啊。

“不知道舅舅他们,可一切安好?”苍翟沉声开口,想起崇正帝,自己能有这么一个舅舅,无疑是他的幸运,当年要不是舅舅收留,现在,他也不可能替娘亲复仇。

而此时,昌都城外差不多两里地处,一行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昌都城的方向前行,走在最前面的骏马之上,一袭黑色劲装的高大男子,面容俊朗如刀刻,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昌都城的方向,越是靠近昌都城,南宫天裔的眼眸之中便越深沉,但谁也不知道,他心底涌起的热浪。

脑中发现出安宁的身影,有一年多不见了,听闻宁儿替苍翟生了一个女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南宫天裔发现,此刻他的心中不是嫉妒,而是开心。

宁儿,自己始终是错过她了。

不过,便是错过,他也要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的看看宁儿,或许,这辈子,他便也只能靠着这些有宁儿存在的记忆,一天天的过完这一生了。

如是想着,南宫天裔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而笑容之中的苦涩亦是越发的浓郁,勒紧了手中的缰绳,加快了朝前行走的速度。

而在身后的一辆豪华的马车之中,此刻分外的热闹,崇正帝本该坐在另外一辆马车里,不过,他却是喜欢热闹,专程和云锦,韶华,苏琴,以及云锦和韶华的两个孩子,挤在这一个马车之中。

一袭华贵的明黄衣裳,虽显高贵,却遮不住他此刻的亲和,一个小男孩儿此刻被他抱在双腿上,倒是显得十分的安分,而另外一个小女孩儿坐在云锦的怀中,却不似那么安分了,咿咿呀呀的叫着,“万岁……万岁……”

惹得崇正帝笑得合不拢嘴,“这丫头,比起这个哥哥,可是要惹人喜多了,好一个万岁,云王爷,你可要替你的女儿记着,回头向朕要赏赐。”

云锦扯了扯嘴角,但笑不语,当年云家一门,满门被诛,虽然是被有心人士陷害,但终归是这崇正帝下的诛杀令,对于崇正帝,他始终都是怀有恨意的,可是,这一年多,他却是看着崇正帝真心的弥补着当年他犯下的错,仔细一想,崇正帝是一个明君,而当年崇正帝也是受了奸人的蒙蔽啊,加上宁儿和苍翟与崇正帝的这一层关系,他却是无法再继续找崇正帝报仇。

崇正帝是苍翟珍视的舅舅,而宁儿是自己珍视的表妹,如果他真的对崇正帝怎么样了,那他又该怎么面对宁儿和苍翟?又该怎么面对,自己这个称崇正帝为伯叔的妻子呢?

“臣遵旨。”云锦开口,将怀中的女儿搂得紧了几分。

倒是坐在云锦身旁的韶华郡主皱了皱眉,“皇上,你莫要太过溺爱这小丫头了,这才一岁,而皇上您给的赏赐,着实太多了些。”

这个丫头,不像哥哥那么闷,这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好似天生对赏赐的东西,异常的敏感,偶尔装装可爱,逗得皇上欢喜,便得了这样或则是那样的赏赐,饶是她这个做娘亲的看了,都禁不住无奈的摇头叹息。

“哈哈……韶华这就说错了,她女儿就要宠着养!”崇正帝呵呵的笑开了,他在稍早听闻安宁替苍翟生了个女儿,心里更是开怀,苍翟和安宁的女儿,又会是怎样精明的丫头?

想到那个还未蒙面的小丫头,不知道自己准备的礼物,她是不是喜欢啊!他有好多年,不曾这般希望讨好一个小娃儿了。

这厢几人热络的聊着天,而在另外一边,苏琴则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之中,此刻,他一手挑开侧边的帘子,望着马车外面的风景,心思却是已经飘开了,而谁也不知道,他的脑袋中,此刻正在想些什么。

自从成了丞相之后,苏琴便变得稳重了不少,但却不似现在这般沉闷,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沉闷的?

敏感的韶华瞥见苏琴神色的凝重,不由得皱了皱眉,自从南诏国的舞月小公主回国之后,苏琴便这般沉闷了吧!

韶华是女人,又是敏感聪慧的女人,对于有些事情,她是看得比他们男人还要透彻的,比如,这个苏琴的变化以及他变化的原因。

“苏丞相,今日快要到昌都城了,为何苏丞相反倒是不高兴了起来?”韶华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苏琴的沉思,让苏琴身体不由得一怔。

这反应,倒是引起了马车上其他人的注意,崇正帝皱了皱眉,看向苏琴,“苏琴,可是身体不舒服?”

对于这个年轻的丞相,崇正帝可是爱不释手,他当年就一心的想要揽苏琴入朝,可是,即便他抛出再大的诱惑,苏琴也不为所动,要不是因为苍翟,他们东秦国,怕是要错失这个能干的丞相了啊。

崇正帝对苏琴的重视,可谓是已经超出了君臣了。

苏琴扯了扯嘴角,借以掩饰他的异样,展开手中的折扇,那份许久不见的吊儿郎当复又浮现在了他的脸上,“呵呵,微臣只是在想,苍翟那家伙,当上皇帝,是什么样子,一不小心入了神,还往皇上莫怪。”

崇正帝自然不是那么容易骗的,不过,他却是没有再去拆穿苏琴刻意的回避,而韶华郡主更是肯定了她心中的猜测,苏琴是一个精明的人不错,但是,在熟悉的人面前,他却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

“听闻,南诏国的使臣比我们先到了,不知道,南诏国这一次派来北燕国的人,都是谁。”韶华郡主意有所指的道,话落,果然看到苏琴神色之间,有了些微的波动,韶华心中有底,继续道,“锦哥,若是遇到南诏国的使臣,锦哥去替韶华问问舞月的情况可好?舞月离开东秦国回南诏已经有半年了,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韶华也是想念得紧。”

云锦疑惑妻子为何会突然提起舞月,那个南诏国的小公主,在东秦国的那段时间,舞月倒是常来云王府中走动,和韶华的关系也是甚好,不过,妻子突然提及舞月……云锦不笨,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苏琴,果然瞥见了他的异常,顿时恍然大悟,“嗯,好,此次应该可以从南诏国的使臣口中,得知舞月公主的近况。”

苏琴听着这二人的话,这般聪明的他,不会听不出韶华郡主的意有所指,她是在试探自己,可是,明知道她在试探自己,他却依然不能装作若无其事。

半年了,那女人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半年,就如她强势的闯入了自己的生命一样,扰得他措手不及,当真是让他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他早就想跑到南诏国,将那个女人抓回来,亲口问问她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可是,却始终是没有勇气。

脑中浮现出那个女人的一切,苏琴的眉峰皱得更紧,想她做什么?那个可恶的女人,最好是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然……不然他定要让她好看!

可恶的女人!

苏琴挥开脑中的思绪,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将见到的苍翟和安宁身上,和他们分别一年有余,这份思念还真是不小的。

一行队伍,很快便达到了昌都城外,城门大开着,城外,坐在骏马之上的南宫天裔一眼便望见了不远处的那一行队伍,豪华的步辇上,两个身影异常的耀眼,南宫天裔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了那一抹女子的倩影上,刚毅的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朗声对着身后的马车中道,“皇上,宸王……不,北燕新帝以及皇后娘娘,此刻正在城外相迎。”

这句话无疑是一记催化剂,让人血脉愤张,话落,马车中立即有一只手挑开了马车的帘子,几双眼,皆是看向那不远处的城门口,果然如南宫天裔所说的那样,苍翟和安宁,站在步辇上,苍翟耀眼的明黄,帝王之气异常浓郁,而在他的身旁,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一袭宫装,手中抱着一个小婴儿,正朝着这边远远望过来。

“翟儿……”崇正帝再次看到苍翟,几乎是喜极而泣,苍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亲眼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强大自己,一步一步的为他的目标所奋斗,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内,北燕这边的消息不断的传到他的耳里,他听闻在什么时候,苍翟又搅得北燕皇室不得安宁,什么时候又让三大望门,一个一个的覆没,墨家毁了,詹家毁了,就连如今只剩下的凤家,也只是一个空壳子罢了。

他的仇一步一步的报了,在听到北燕皇帝驾崩的消息之时,崇正帝心中是异常的兴奋的,他自然是不知道北燕皇帝到底是如何而死,他也不会去管北燕皇帝到底是否爱着皇姐,他只知道,是北燕皇帝将疼他的皇姐带回了北燕,才造就了皇姐一世的悲惨。

曾经他想亲手替皇姐报仇,现如今北燕皇帝死了,他的心也算是平静了。

崇正帝让马车停了下来,随即上了旁边侍卫的一匹马,身为一个皇帝,素来稳重内敛,但是此刻,他只是一个迫切的想要见到自己疼爱的外甥的人。

骏马奔驰,而在安宁身旁的苍翟,看到骏马上的那一袭身影,身体怔了怔,看了安宁一眼,对上她眼中的笑容,他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苍翟下了步辇,朝着崇正帝来的方向奔去,终于,两人相遇,崇正帝下了马,走近苍翟,哈哈的笑道,“翟儿,好,很好,没有让舅舅失望啊!”

二人双手相交,苍翟打量着自己的舅舅,依旧是那般的精神,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猛地双膝拜倒在地,“翟儿恭迎舅舅!”

此番举动,让崇正帝一惊,就连不远处看着这两位皇帝的其他人也都是怔了怔,北燕皇帝竟然对东秦国的皇帝行跪拜之礼,这是什么情况?北燕可是四国之中,最强大的国家啊,别说两国皇帝不平等了,就连北燕国的皇子,都有资格和东秦国的皇帝平起平坐。

看来,以后,他们北燕国可不能小瞧了东秦国了啊!

“翟儿,你这是……”崇正帝立即将苍翟托了起来,眉心紧皱着看着苍翟,“翟儿,你如今的身份可是不同了。”

“有何不同?翟儿手中都是舅舅的外甥。”苍翟轻松的道,他此番举动,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在过去的几百年间,北燕国始终处于强大的位置,而仗着强大,鲜少将东秦国放在眼里,当年北燕皇帝将打赢了东秦国,所以才那般肆无忌惮的提出苛刻条件,硬是逼迫娘亲远嫁北燕。

苍翟这一跪,就是为了出一口气,他要告诉北燕国的所有人,便是北燕国,也有向东秦国低头的时候,而此举,更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苍翟,如今的北燕新帝,是很多么的敬重东秦皇帝,那些妄图看低东秦国的人,都应该知道该怎么办。

崇正帝欣慰的一笑,打量着苍翟,“翟儿啊,朕现在若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也知道该如何向皇姐交代了,皇姐她……”

崇正帝提到自己最敬重的姐姐,饶是一个大男人,此刻也不禁有些哽咽,在东秦国,只是有一个属于昭阳长公主的衣冠冢,而她的墓始终都在北燕国,以前,那个人在位,他是不可能踏入这北燕国半步的,但是现在好了,如今北燕国是翟儿的天下,而他这一次,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要来看看皇姐,祭拜他最敬重的姐姐。

“改日,翟儿便亲自带舅舅去看娘亲。”苍翟是何等聪明,单是从崇正帝的神色,便已经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好,好!”崇正帝满意的点头,目光越过苍翟,看向已然从步辇上下来,怀中抱着一个婴儿的安宁,崇正帝脸上的笑容笑得更是满足了。

安宁在崇正帝的目光之中走上前,福了福身,“宁儿见过舅舅。”

“好,免礼,免礼。”崇正帝一直都很满意安宁的温婉举止,一段时间不见,安宁也是越发的贵气逼人,当得起一国皇后的风范,不过,此刻,他的注意力更多的却是被安宁怀中的那个小家伙给吸引了去了。

呵呵的上前,伸出手,“这……这可是小余儿?”

安宁和苍翟将崇正帝的兴奋看在眼里,那想抱抱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崇正帝竟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在这个时候,安宁自然乐得做这个好人,抱着小余儿朝崇正帝走了几步,“回舅舅的话,这正是小余儿,今早许是起得太早,方才就又睡着了,如果舅舅不介意的话,抱抱可好?”

“好,好,当然好!”崇正帝正想着要抱抱这小家伙,便是他自己的儿女,他也鲜少亲手去抱,不过临老了,他的这双手,可是抱过好些小娃儿了。

安宁小心翼翼的将小余儿送到崇正帝的手中,小余儿倒也还睡得香甜,不过,到了崇正帝的手中,原本一脸祥和的小余儿却是皱了皱。

崇正帝抱着小余儿,异常的小心翼翼,看着这张可爱的脸,心中的父爱一股脑儿的冒了出来,这是苍翟的女儿啊!果然是生的不错,这模样,有几分像翟儿,有几分像安宁,皆是融合了他们身上的长处啊。

这粉扑扑的小脸,倒真是想让人亲上一口,崇正帝对小余儿的疼爱之意,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是有些情不自禁的朝着这小娃儿靠近,想要在那粉扑扑的脸颊上“偷得一吻”。

可是,正当崇正帝快要“得手”之时,小余儿却是赫然睁开了眼,这不睁眼倒还好,这一睁眼,小余儿刚睡得安稳,突然醒来,却见到一张放大的脸,朝着她靠近,当下,心中一紧,想也没想的大吼出声,“色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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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章 狂怒羞辱,齐聚盛宴好戏登场!

小余儿的这一声吼,顿时让在场的人都是傻了眼,方才他们听见了什么?

此刻,就连崇正帝的动作也是彻底的僵住,那张还算得上俊朗的脸上,此刻更是一阵白,嘴角亦是止不住微微抽搐,色……色狼?他堂堂皇帝,虽然从来不曾听过有人在他的面前用这两个字来形容他,但却也知道这两个字的意思,可不就是跟流氓归为一等了吗?

不,不对……他应该注意的不是这两个字,而是……崇正帝看着被他举在手中的小丫头,那双眼灵动的闪烁着,像极了美丽的精灵,而在那双眼睛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些微其他的神色,惊慌,懊恼,乃至于埋怨……

这是能够从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婴儿身上看到的吗?饶是崇正帝,此刻眼神之中,也是多了些微的惊诧,更是想确定,方才这一切,是不是他的幻觉,“这……”

崇正帝看向其他人,想从他们的身上证明方才都是他的幻觉,可是,他的目光扫过去,看到的却是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吃惊,就连方才走近了他们的云锦,韶华,以及苏琴的双眼,都是大睁着,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手中的这个小女娃,这更是让崇正帝,惊觉了什么。

“呜啊……”小余儿猛地大哭出声,顿时扰乱了方才那诡异的气氛,天知道,她正睡得香甜,可怎料,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老爷子,竟对她张开狼口,她怎能不受到惊吓?可是,在那两个字吐出口之后,她便惊觉自己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

她曾经可是答应过她飞父皇,不能在别人面前露出丝毫端倪,可是,这里这么多人,她现在这祈祷方才那一刻,那些人都聋了,可是,那双小眼转啊转的,见到周围的人都好似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这哪里像没有听到了,分明就是听得清清楚楚啊,一时之间,小余儿慌了,便只有用哭声来转移这些人的注意力。

这一哭,顿时将所有人都从方才的震惊中惊醒,皆是一脸的疑惑。

“这……”崇正帝也是慌了手脚,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撼中彻底回过神来的他,此刻面对怀中狂哭不止的小丫头,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崇正帝越是一脸无措,小余儿越是哭得厉害,似乎是故意一般,呵呵,看她这般哭,他还要继续抱着她吗?小余儿现在就是希望,能够从这双手中脱身,最好能够逃脱这些人的追究,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安宁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立即上前,将小余儿从崇正帝的怀中接过来,小余儿一沾到安宁的身体,顿时,不仅仅是小余儿,就连崇正帝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小余儿窝在安宁的怀里,扬起那小小的脑袋,憋着嘴,好似满面委屈的在为她自己辩解,方才可真的不是她的错啊,她可不是故意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开口的,现在可又该如何是好啊?

她算是已经没有了办法,但是,好在她有娘亲,现在,娘亲那般聪明,定知道该如何替她化解方才的事情。

安宁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丫头在向她求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温和的目光扫向身后那些宫人,朗声道,“方才你们可听见什么了?”

那声音柔柔的,但是,里面透出来的威严,却是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尤其是那看似温和,实则如千斤顶一般压着他们的眼神,更是让人怔了怔,跟随而来的茵茵率先反应过来,立即开口道,“回娘娘的话,方才奴婢只听闻小公主的哭声,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听到。”

安宁满意的挑眉,“你们呢?”

其他的宫人侍卫立即跪在地上,“奴才(属下)方才只听闻小公主的哭声,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听到。”

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点了点头,轻抚着怀中小女儿的头,“很好,若是让本宫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那么……”安宁话说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谁也无法忽视她未尽之言中所蕴含的意思,随即便听得安宁的声音再次响起,“都起来吧!”

安宁知道,这些人不敢将方才的事情外传,不过……这些人好糊弄,而另外一些人,怕就没有那么好对付了,安宁看向这次远到而来的故人,呵呵的笑道,“你们方才也什么都没听到吧?”

什么都没听到?崇正帝率先皱眉,看了苍翟一眼,正好瞧见他一脸的严肃,沉吟片刻,终究是开口道,“哈哈……方才有什么吗?这小丫头,一到朕的怀中,就哭得那般激烈,当真是伤朕的心啊。”

这其中必有内情,不过,这里也确实不是探寻着其中缘由的好地方啊。

安宁安抚的拍了拍怀中的女儿,小余儿这才停止了啜泣,看向崇正帝,满脸的委屈,这突如其来的闹剧,打断了方才的重逢,不过,很快,众人又都沉浸在了重逢的喜悦之中。

“宁儿……”开口的是云锦,再次见到宁儿,他无疑是激动的,他永远也忘不了宁儿之于他的意义,若是没有宁儿,便没有今日的云锦啊。

张开双臂,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云锦朝着安宁走去,许久不见,他的表妹,更是成熟了许多,方才对宫人的威慑,让他心中澎湃,他一直知道宁儿的风华绰约,此刻她浑身的威仪,更是提醒着他,此时的宁儿,是一国皇后了啊!

不过,终然是一国皇后,也终归是他的表妹,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表妹!

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亦是迎上了云锦的张开的双臂,云锦的拥抱,不同于苍翟的,这是属于他们兄妹之间的亲情。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云锦的双手依旧圈着安宁,这倒是让安宁微怔,半开玩笑的道,“表哥,韶华郡主,怕是要吃醋了。”

云锦回过神来,呵呵的笑出声,这才将安宁从自己的双臂之间拉出来,看了一眼身后的妻子,对方嫣然一笑,可是没有半分吃醋的样子,韶华身为云锦的爱人,一直都是知道云锦将宁儿这个表妹看得极重的,她曾从云锦的口中,得知安宁如何将他打醒,如何成就了一个全新的云锦,她也是打从心里感激宁儿的,若是没有宁儿,锦哥永远也不可能回到她的身边。

“宁儿,我倒是没什么,不过,便是有人吃醋,也该是其他的某人吧。”韶华促狭的道,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眉心微皱,面容严肃的苍翟,意思不言而喻,别看当年的宸王殿下是如何不将女人放在眼里,此刻,要论起醋劲儿来,那可是谁也及不上的。

“哈哈,既然有佳人的拥抱可以得,那我苏琴可不能错过了。”苏琴一挑眉,收好折扇,此刻,没有了方才在马车上的深沉,吊儿郎当的痞子样,又冒了出来,让人无法想象,眼前的这个一脸风流的贵公子,竟是东秦国最年轻的丞相。

苏琴说罢,便如云锦那般张开了双臂,朝着安宁拥上去,安宁呵呵的笑着,时光好似又回到了在东秦国的日子,心中禁不住暗叹,这个苏琴,再是丞相又如何?这本性还是没变啊。

苏琴正要拥上去,一个身影便挡在了他的面前,苏琴看到来人一脸冷冽,那不是苍翟又是谁,不由得哀怨的道,“苍翟,好歹世人也曾传过我们之间海枯石烂的感情,你也用不着这样吧!我又不会吃了安宁。”

苏琴故作惋惜,心中却是有一种豁然开朗,当年,他喜欢安宁,却是压抑着对她的感情,不过,方才在朝着宁儿拥过去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有了新的认知,没有如原来那样的心动,有的只是对安宁的倾慕,如朋友一般的倾慕。

“苏琴,你该成亲了。”苍翟沉声道,苏琴曾经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云锦是宁儿的表哥,那个拥抱,无伤大雅,他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但是,也没有理由站出来阻止亦或者是说些什么,不过,苏琴就不同了,他自然得站出来了。

苏琴神色微僵,脑中竟然浮现出一抹身影,但很快的,他又烦躁的将那一抹身影从自己的思绪中挥开,“成亲做什么?这世上还有可以及得上宁儿半分的女子,我苏琴就娶!可这世上有么?”

苏琴吊儿郎当的道,他是在开着玩笑,但是,这声音,传到城门口处的某一个人的耳里,那张原本带着希冀与卷帘的美丽脸庞,却是在瞬间垮了下去。

“公主……”一旁的丫鬟轻声唤道,狠狠的瞪了一眼不远处那个让她家公主伤心的男子一眼,“哼,那安宁有什么好?我家公主,可是比她好上千倍百倍!”

“住口!”女子的眉峰依旧紧皱着,望了一眼那个方向,“能够让他喜欢的,必定是最好的吧,只是,我没本事,我……”

说到此,女子有些哽咽,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故作开心的扯了扯嘴角,“我们回吧!父皇若是找不到我,怕又是要发脾气了。”

“公主!”丫鬟想要拉住女子,原来的公主可不是这个样子,虽然皇上和宫中的人都不将公主放在眼里,但是,她却是单纯的开心着,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很难从公主的脸上看到笑容了,即便是有笑容,那也是苦涩的,看不出半点儿的开心。

都是那个苏琴害的,要不是苏琴……她家公主也不会如此闷闷不乐。

丫鬟越是想越是气愤,再想到这次皇上将公主带来北燕国的目的,她心里的担忧便越发的浓烈,“公主,我们……逃吧!”

终于,丫鬟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拉住女子的衣袖,神色严肃的道,只有逃了,公主便不会被皇上当做棋子,公主曾经看似什么都不在意,但是,她伺候她这么多年,却也是知道,公主最不希望的就是沦为国家利益的筹码。

只有逃了,或许才会有新的生活。

“逃?能逃到哪里呢?”女子扯了扯嘴角,逃与不逃又有什么区别,现在的她,逃了也只是一个躯壳而已,“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说,若是被父皇的人听了去,我怕是也保不了你的。”

“公……公主!”丫鬟紧咬着唇,松开了公主的衣袖,女子没有再看城门外一眼,朝着昌都城内走去,只是,刚走出几步,女子便望见了一个人,正好,那个人也在看着她,虽然她们只是有过数面之缘,纵然是那一个夜晚,她所见到的那个女子身着铠甲,打扮成男子的模样,但此刻,她却是一眼就认得眼前这个一袭火红的女子,正和那晚的那个彪悍的女子,是同一人。

对方看着她,一袭火红,依旧那般灿烂,不,比起以前,越发的耀眼,但不知为何,从那红衣女子的眼底,她却是看到了和她如出一辙的伤感。

想到那一晚,她们算得上是共同的经历,女子朝着那红衣女子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今日东秦国的使臣到达昌都城,她是为了某人而来,这个红衣女子,也该是为了她心中的那人而来吧,只是不知道,她是否和自己的命运相同。

正如是想着,却见那红衣女子,正要朝她走过来,身后一个英俊的紫衣男子,却是上前揽住了她的腰身,红衣女子似乎不悦,眸子一凛,厉声喝道,“我给滚开!”

那紫衣男子却好似没有听见她的怒喝一般,涎着一脸的讨好的笑意,“我的好敏敏,你怎能这般绝情?我可是你的夫君啊!”

不说夫君还好,一提到夫君这两个字,那红衣女子立马拉下腰间垂挂着的鞭子,便朝着那紫衣男子的身上打去,紫衣男子滑稽的吼叫着,左避右闪,朝着城内,将红衣女子引了去……

舞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看着那红色的身影,追着那紫色的身影打,是不是传来那紫衣男子的痛呼声,她恍然明白了过来,这紫衣男子,是知道她为了城外东秦国使臣队伍中的某人而来,是在千方百计的将她的注意力给吸引回去么?

不惜使出这苦肉计,那个紫衣男子,应该是很爱那红衣女子的吧!

夫君?舞月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只是不知道,那紫衣男子这番作为,是否又能将那女子所在意的人,彻底的从她的心里给挤出去,若是能,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两抹身影越走越远,知道消失在舞月的视线之中,她才重新朝前迈出了步子,想到父皇这次将她送来北燕国的意图,她终究是逃不过被当成礼物敬献给别人的命运吗?

挥开脑中的思绪,舞月不让自己去多想,桥到船头自然直,她再想办法便好了。

城外没有人发现城内有两抹身影来了又走了,城门外故人重逢,就连崇正帝此刻也没有将地位那些东西放在眼里,依旧好似当年在东秦国那样,苏琴,苍翟,云锦,安宁等人都唤着彼此的名字,唯独南宫天裔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着的,不过,沉默之间,他的脸上却是带着浓浓的笑意。

在看到宁儿第一眼,他就知道,宁儿如今是幸福的,只要幸福就好啊!

一行人一阵热聊,不过,不多久,苍翟便开口让大家都移步到皇宫中去,此次三国来北燕国的使臣中,西陵国和南诏国的使臣都安置在行馆里,但对于东秦国使臣的安置,苍翟一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也让人将皇宫之中的好几个宫殿都收拾了出来,专门供他们暂住。

安宁带着小余儿和韶华郡主的一双儿女坐进了马车,其他人则是改骑马,一起朝着皇宫而去……

马车上,安宁和韶华二人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三个小家伙,除却小余儿被安宁抱在怀中,其他两个都是被安置在一旁,自己玩耍,小余儿一早就听闻了有两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人会来,心里早就盘算着该如何欺负人家,可是,一想到方才在城门口的事情,她却是又安分了下来。

不过,便是安分的她,也依旧是引起了韶华的注意,韶华看了看小余儿,又看了看安宁,沉吟片刻,终究是开口道,“这小余儿方才……”

突然被叫道名字,原本在安宁怀中装睡的小余儿立刻警惕起来,安宁扯了扯嘴角,暗想,终究是要解释的,脑中微转,安宁呵呵的笑道,“这丫头,都说是生来祥瑞,寺院中的大师说是一月能语的天才,因着这丫头还小,所以,便没有太过张扬,可方才……”

这天才一说,饶是韶华郡主的眼里也是划过一抹吃惊,看小余儿的眼里,多了些微的惊艳,不过,对于安宁这一说法,她却是丝毫都没有怀疑,安宁和苍翟表哥的女儿,理应这般优秀才对。

“看来,这丫头,怕又是一方传奇了。”韶华郡主柔声道,朝着小余儿伸出手,从安宁的手中将小余儿接过来,抱在怀中,促狭的道,“小余儿,既然不想睡,就不用装睡了,我好歹也是你的舅妈,舅妈也不是多嘴之人,小余儿用不着提防!”

此话一出,小余儿赫然睁开双眼,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挥舞着手,挣扎着在韶华郡主的脸上亲了一口,在靠近她的耳边之时,低声道,“舅妈好漂亮,好似仙女入凡尘,绝世无双。”

韶华郡主怔了怔,愣了片刻,回过神来,便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好一个小余儿,这等拍马屁的功夫,还真是不错,现在都这般,长大了,可又是怎样的精明!

马车内的笑声,传到外面,几个男人皆是看了看马车的方向,脸上笑意温和。

昌都城内,几个国家的进驻,让昌都城前所未有的热闹,尤其是在几天之前,东秦国的使臣到达昌都城之后,这热闹几乎是已经到达了极致,而今日,是北燕国皇室正式宴请各国使臣的日子,这热闹更是非凡,比起前些时日,更加的高涨。

这日一早,北燕国的大臣们便已经准备好,到宫中参加此次盛宴,而皇宫之中,这一日免去了早朝,苍翟在房间内,安宁亲自将外袍给苍翟拢在身上,每一处都打理的妥妥帖帖。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苍翟柔声叹道,大掌包覆住安宁的纤纤玉手,情不自禁的倾身,偷得一个香,最让他满足的不是这个皇位,已不是掌控整个北燕国的快感,而是每日一早,睁开眼便看见心爱女子的幸福。

安宁嘴角微扬,“今日皇上可要打足了精神,有些是来恭贺你新皇登基的,但有些……”

安宁话说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今日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但也正是因为重要,所以,就更加怕是会有人刻意要弄出什么乱子来。

“你是说苍焱……”苍翟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苍焱虽然依旧做着他的贤亲王,但实际上却已经是处于他的掌控之中,即便是今日,他想弄出什么乱子,他怕也是不敢的,想到什么,苍翟诡谲的一笑,“你说,已经变成太监的他,若是无意间让人知道了他的秘密,又将会如何?”

“你……”安宁对上苍翟夹杂着些微邪恶的双眸,“你该不会是要……”

让人知道苍焱堂堂一个亲王,已经成了太监的事实?这对他,又该是怎样的羞辱?

苍翟眼底的诡谲更浓,“不会是要什么?朕可什么也没想。”

诡谲之后,却是满脸的无辜,趁着安宁皱眉呆愣的当口,苍翟又倾身在安宁的脸上一吻,这才拉着她的手,“时辰已经不早了,可不能让今日的贵客们久等。”

安宁这才回过神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才随着苍翟的步伐,帝后二人朝着昭阳殿外走去……

而太皇太后的寝宫,房间内,怜儿替一个老妇人整理着衣裳,那老妇人看着面前一脸冰冷的宫女,眼神之中,闪着急切的光芒,拉了拉怜儿的衣袖,双唇开合,“我的儿子他可好?”

怜儿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波动,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淡淡的道,“小殿下自然很好,有奶娘照看着他,你还怕他被饿着了不成,娘娘,主子让奴婢带一句话给你,你越是听话,小殿下的日子,便越是舒坦,不然……”

安兰馨身体一怔,忙一边打着手势,一边用唇语承诺道,“我会听话,你们要好好照顾他,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怜儿将她对小殿下的在意看在眼里,挑眉,“这是自然,娘娘且放心便成,今日的盛宴,娘娘可是要露个脸,让所有人都知道,先帝虽然是驾崩了,但是,这个后宫之中,还有你这么个老佛爷在。”

安兰馨皱了皱眉,她方生了孩子不久,身子尚在虚弱之中,但她却也不得不听从那个所谓的主子的安排。

听闻今日盛宴,东秦国的好些人都来了,而南宫将军……安兰馨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对于年少时倾慕的对象,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她或许已经没有资格去追求她当初想追求的东西,但心底还是有些怀念,等会儿会见到他吗?也许见一面也是好的。

安兰馨点了点头,随即在怜儿替她梳妆好之后,便被怜儿搀扶着,这好几个月来,第一次走出了这个房间……

外面的空气依旧清新,但是,她却知道,这北燕国的天早已经变了。

听闻苍翟当上了皇帝,安宁当上了皇后,安兰馨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为什么每次见到二姐姐,二姐姐都会让人羡慕得禁不住心生嫉妒,她的存在,好似就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命途多舛一般。

何时,她才能如二姐姐一样……成为那笑得最灿烂的胜利者?

握着拳头的手紧了紧,安兰馨眼底划过一抹幽深,上了轿辇,朝着盛宴的方向而去……

盛宴还未开始,御花园中,早已经来了不少的宾客,三三两两的寒暄着,正此时,南诏国的国主从另外一边,带领着南诏国的使臣队伍,朝着这边走来,看到东秦国皇帝正和西陵国的女皇陛下寒暄着,朗声道,“哈哈,女皇陛下,好久不见,越发的美丽了,东秦老哥,倒是要恭喜你了。”

崇正帝素来都不喜这个南诏国主,当年,两国的战争,南诏国战败,虽然签订了战败条约,但是,这个老匹夫对东秦国打从心里不服,前些时日,崇正帝纵然特意去拜访了西陵国的女皇陛下,倒也没有去见过南诏国主,此番看到他这般笑着的嘴脸,崇正帝心底更是浮出一股厌恶。

“朕有什么可恭喜的?”崇正帝皮笑肉不笑的道,显然没有给南诏国主丝毫面子。

南诏国主心里冷哼一声,但依旧是好声好气的开口,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意有所指,“老哥,这天下谁人不知道当今北燕皇上和老哥的关系,饶是北燕皇上都要唤老哥一声舅舅,这等威风,可不是常人能够拥有的啊!况且,有这么一个外甥掌控着北燕国,不就等于老哥亲手掌控着北燕国了吗?”

南诏国主呵呵的道,看似是在开玩笑,但他的话落入那些北燕官员的耳朵里,各人都是变了脸色,北燕国素来都是四国之中绝对强大的存在,东秦国二十几年前,曾经是他们北燕国的手下败将,听到这个北燕国被东秦皇帝掌控着的说法,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好似硬生生的扎了一根刺。

而这正是南诏国主想要见到的效果,余光瞥见这些北燕官员的反应,南诏国主心里一阵欢悦,不过,他是一直老狐狸,崇正帝可也不是吃素的,一眼便看穿了这个老匹夫的算计,冷笑一声,“呵呵,老弟啊,话可不能乱说啊,你这不是在挑拨离间么?难不成老弟想挑起北燕和东秦的事端,从中得利不成?”

话落,南诏国主原本得意笑着的脸色猛地一僵,余光再看那些北燕官员,皆是皱眉看着自己,对上东秦皇帝似笑非笑的脸,南诏国主心里禁不住低咒,这个该死的东秦老儿,还真是他的死对头。

心中虽然如是想着,但表面上却是恢复了笑容,“老哥真会说笑,老弟我怎会有如此的想法呢?老弟可是对北燕国望而生畏啊,又怎会想着算计北燕国?”

“是吗?不是这样便好啊!”崇正帝冷笑着挑眉,似乎是不愿再多搭理南诏国主,转身便继续和西陵女皇陛下聊起了天来。

南诏国主被冷落,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浮出一抹浓浓的不悦,瞥见跟在自己身边,一脸静默的女儿,轻声呵斥道,“还不快些见过各位北燕国的叔叔伯伯们。”

被他呵斥的女子——舞月身体微怔,似乎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失态,见过这些北燕的官员吗?她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又是贵客,无论按什么理来说,也不该由她来见过这些官员。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看来,她的父皇还真的是讨好北燕国心切啊。

连这点儿理智都没了,这可是自己打自己脸的事情啊!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南诏国主怒火攻心,再次催促道。

舞月咬了咬唇,她倒是不介意让她的父皇自取其辱,但是……感受到某个方向看过来的一束目光,她却是有些不愿意去当这个小丑,尤其是在他的面前,那般卑微可笑。

可转念一想,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安宁,自己是否可笑,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他是不会在意的吧!

如是想着,舞月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缓步走上前,一一在那些北燕官员面前行礼。

舞月本就是一个生得美丽的姑娘,此刻的她,内敛之中又举止优雅,可是,让不少官员看着,眼底都露出了喜欢之色,眼前的虽然是一国公主,但他们身为北燕的官员,有好些人都已然有资格将这个小国的公主养在府中了。

顿时,好几个官员看舞月的眼色,多了几分猥琐的味道。

舞月讨厌那些眼神,便是没有去看,但听到那些人呵呵的笑声,心里禁不住产生厌恶之意。

可是,她此刻却也只有强忍着,还真恨不得这里有一个地缝,让她能够钻进去,正在窘迫之间,一只大掌却是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儿,随即劈头盖脸的凌厉怒吼传来,“你这可恶的女人,当真是如此下贱么?你知道你方才像什么?比那卖笑的妓女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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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一度的高考,愿高考的妹纸们,会做的题全做对,不会做的题,全蒙对,吼吼

243章 使美人计,刺激愤怒侮她清白!

突如其来的怒吼,让在场的人都傻了眼,众人皆是看着那个怒骂出声的男人,神色各异。

三国使臣当中,却是有人见过这个出生于东秦四大世家的公子,不是苏家公子苏琴又是谁?不过,众人将这个苏家公子放在眼里,倒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出身,而是他和当初宸王苍翟的关系,据传二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关系甚好,这个苏家公子,当年虽然没有在朝为官,但因着和宸王苍翟的关系,东秦国朝中之人,谁也不敢小瞧了他,这些使臣,在好些次国家之间的来往中,也是见识过这个苏琴公子的聪明,而在最近这一年多的时间内,东秦国最年轻的丞相苏琴,却是声名大噪,让人更加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如今,当初的宸王殿下,已然是北燕的新皇帝,凭着苏琴和苍翟的交情,这一次来北燕国的使臣,都不可能不认得眼前这个抓住南诏国小公主手腕儿痛骂的男人。

但是,却是有些北燕国的官员,素来将在其他几国面前自视甚高,也没有将东秦国的这么个丞相放在眼里,尤其是在看到那娇丽佳人紧咬着唇,面色难堪,好似要哭出来的女子,一颗心顿时软了,立即上前道,“你是谁?敢对南诏国的公主如此无礼,你……”

那男人生得肥头大耳,一句话还没说完,一个刚硬的拳头便硬生生的打在了他的脸上,足足好几百斤的个头,便就随着这力道,偏开的不仅仅是他的脸,就连他那站在那里,就可以不动如山的身体,也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而那挥出拳头之人,可不就是方才还抓着舞月公主手腕儿的东秦丞相苏琴么?

这一幕,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就连满脸窘迫的舞月,也是怔了怔,没有想到,苏琴竟然将这个人一拳给撂倒在地上,更加没有想到,苏琴竟然在北燕国的皇宫之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公然殴打一个北燕国的官员,他当真是大胆啊。

“大人……”舞月见那人在地上哀嚎,生怕将事情闹大了,给苏琴带来麻烦,忙上前,想要将他扶起来,可是,手腕儿被一只大掌牢牢的握着,根本就没有办法挣开分毫,那握着她手腕儿的力道,还在不断的加大。

舞月吃痛,看向苏琴,对上那愤怒的眸子,眉心不由得紧皱,他这是在干什么?他在愤怒什么?在某一个瞬间,她甚至有些期待,期待他愤怒是因为关心她,但是,这种想法,仅仅是在脑中浮现了片刻,便彻底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讽刺与苦涩。

想到一年多前的那个几个男人醉酒的夜晚,想到那日在城门口亲耳听到的从苏琴的口中说出来的话,以及方才那些,他对她的羞辱,下降?妓女?呵呵,在他的眼里,她永远都是这般卑微低贱,又怎配得起他的关心?

“怎么?你他妈的心疼了?”苏琴将舞月的模样,心中的怒气更浓,他虽然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可是,却从来不曾如此因为愤怒而爆粗口,尤其是对一个女人爆粗口。

这个可恶的女人,他曾想过,这次北燕国的盛宴,她会不会作为南诏使臣的一员来这里,方才,在见到这一抹跟在南诏皇帝身后的身影,他的心里竟然有些雀跃,可是,该死的,她竟然真的听那劳什子南诏国主的话,如一个妓女一般,对着那些明显就对她心怀不轨的臭男人卖着笑脸,他的心里快要气炸了,她知不知道,她方才那副模样,到底有多么的惹人厌,比起对她的厌恶与愤怒,他更加想将用那种色眯眯的眼神看着她的男人的眼睛给挖出来。

“公子,请……请放手。”舞月敛眉,别开眼,不去看着苏琴的眼,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低声道,“舞月低贱如泥,莫要脏了公子的手。”

轰的一声,苏琴在那一片刻,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脏了他的手?呵!脏了他的手?!好一个脏了他的手!

“反正脏也脏了,那就请你亲自替我去洗洗干净!”苏琴咬牙切齿的道,那模样,好似恨不得将眼前这女人给撕碎吞下肚。

这个可恶的女人,还真是知道怎么才能彻底的激怒他!

说罢,苏琴丝毫都没有理会舞月的意愿,拖着她的手腕儿,大步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放手……你放手!”舞月的脚步,根本就比不上高大的苏琴,一路上,跌跌撞撞,在说有人的目光中,形容极尽狼狈,甚至好几次险些扑倒在地上在,又被苏琴拖起来,娇嫩的肌肤,一片青紫。

这一幕,所有人都看得呆了,就连南诏国主都是在片刻之后,苏琴拖着舞月走出了老远,才回过神来,方才记起自己这女儿还有的用途,立即追了上去。

而崇正帝方才看着苏琴异于往日的反常,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许久都无法舒展开来,苏琴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往的他可从来都不会如此粗暴,况且是对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粗暴。

饶是北燕皇帝,也看不明白方才的那一出戏,但是,御花园内,在场的人中,却是有人窥见了其中的端倪,韶华郡主虽然是担心舞月受到伤害,可是,她却知道,苏琴的愤怒是怎么回事,也许,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对苏琴和舞月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在另外一边,一个火红衣服的女子,目光幽幽的看着那人影已经消失了的方向,嘴角竟是勾起一抹欣羡,那日在城门口,她也是认出了这个南诏国的小公主。

一年多前,那一夜偷听,她记得这个看似娇弱的小公主,她不知道她和她所等的那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有一点,她却是看出来了,那个苏琴是在乎她的,不然据她所听说的那个苏丞相,断然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因为一个女人,而如此的动怒,甚至是还到了口不择言的地步。

看来,这个南诏国的小公主,是要比自己幸运得多,至少,她已经吸引了她心上之人的注意力,而自己呢?从到这御花园开始,她的注意力就一直停留在某一个人的身上,可是,那人却是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

他的眼里,依旧还是只有安宁吗?心中的苦涩无边的蔓延开来,情之一字,果然伤人啊。

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目光再次扫过那一抹俊朗挺拔的身影,正此时,她的手便被一只大手,十指交扣的握着,眉心微皱,她不用想也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谁,那个该死的甩也甩不掉的男人!

“夫君我还不够你看吗?难道你还真想三夫四侍?”妙手公子吃味的道,稍早,他总是用他的方法,企图将她的注意力永远绑在他的身上,可是,这女人,看了那劳什子的南宫将军看了多久了?若是平常的英俊男子,她看倒也罢了,但是,那南宫将军不一样,他有不输于自己的优秀,更有一点,他始终都是这女人心上的人。

他从东秦国和她相遇开始,就一直追随着她,可到头来,还是没有走进她的心里,这个女人……该说她是专情呢?还是该说她是无情呢?

上官敏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平日里,他嬉笑怒骂的模样,她忍不住想将鞭子抽在他的身上,可是,此刻,他这等哀怨,却是让她的心里猛地一抽,她不是不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心,他本不是西陵国人,本可以三妻四妾,但他追着她这个女儿国的公主,必须去接受那些和他原本观念背道而驰的东西,这些他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可是……

上官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再次睁眼之时,眼底却是一片平静,挣脱开他的手,径自走到西陵国使臣的队伍中去,不再去看那一抹伟岸的身影。

为何姐姐们能够在那么多男人之间游刃有余,府上那些夫君侍郎,一个个的都服服贴贴,互敬互爱,可为什么到了她这里,一切就都成了别的模样了呢?

此时的她,没有发现,方才被她甩开了手的男人眼底浮出的哀伤,而同样的,她也没有发现,那紫衣男子看向南宫天裔,正和南宫天裔的视线相交,二人眼中的神色,皆是那般深不可测。

另外一边,被苏琴拖着的舞月,到最后却是放弃了求饶与挣扎,任凭苏琴粗暴的拖着她,便是连双膝跪在地上,擦破了皮,她也只是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儿呻吟声。

安宁和苍翟在宫人的簇拥下一路走过来,正好遇到满脸凌厉的苏琴,苍翟和安宁皆是皱眉,看了看苏琴,再看了一眼被苏琴拉着,踉跄行走,好似每前进一步,都有可能摔倒在地上的女子,片刻诧异之后,安宁立即上去,挡在了苏琴的面前,“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人家姑娘家?”

苏琴皱眉,这才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子,此时的她,满身狼狈,膝盖处的衣衫上,还沾染了些微的血迹,苏琴身体一怔,好似被雷劈了一下,整个人僵在当场,他方才……做了什么?

他……想到什么,苏琴猛地松开手,顿时,整个身体失去平衡的舞月,这一下,是彻底的扑倒在地上,这一次,饶是她极力隐忍,依旧忍不住痛呼出声。

苏琴一怔,神色之间,更是多了些微的慌张,想要上前将她扶起来,安宁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先他一步,走到舞月公主的面前,亲自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来,看到她手上被擦出的血迹,安宁心中顿时怒了,“好一个苏琴公子,没想到当了几天的丞相,倒是长本事了!”

安宁和舞月虽然只有过数面之缘,但是对于这个南诏国小公主的印象,她还是极好的,这丫头,机灵,善良,完全和她那个姐姐舞阳公主不一样,要说南诏国,她还有什么看得顺眼的人,那么就唯独这个舞月小公主了。

苏琴脸上微僵,瞧见舞月手上新磨破了的伤口,心中微微一抽,面对安宁的指控,他却是连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面对自己的心疼,他是赫然愣住了,他从来不曾这般失态,可是方才……

想到方才发生的一切,苏琴的眉心皱得更紧,所有的懊恼在这一刻一股脑儿的冒了出来,“月儿……”

舞月身体一颤,好久没有听到他唤她这两个字了,可……想到方才苏琴对她的怒喝,舞月努力不让自己心里生出丝毫希望,她知道,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

正此时,追着二人赶来的南诏国主的声音传来,不多久,人便已经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看到苍翟和安宁,便立即谄媚的道,“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苍翟和安宁皆是皱眉,这南诏国主,方才仅仅是瞥了一眼舞月公主,对于舞月公主此刻的情况,却是连半句话也没有说,反倒是一脸笑容的讨好他们,安宁的心中不禁浮出一丝讽刺,却是没有理会南诏国主,对着一旁的茵茵吩咐道,“快去唤太医,将舞月公主送到昭阳殿,让她好好养伤,今日,便不出席宴会了。”

安宁此话一出,南诏国主却是怔了怔,这才好好的看了看舞月,原本她今日身着一袭白衫,但此刻,上面沾染上的污泥以及鲜血,却是让这一抹纯白,显得更是狼狈。

南诏国主皱了皱眉,却不是心疼自己女儿的伤,低声埋怨道,“好好的一个公主,竟把自己弄成乞丐婆的模样,你当真是丢脸不丢脸?”

安宁的眉心皱得更紧,对南诏国主的厌恶更浓烈了几分。

舞月的脸上闪过一抹窘迫,要是放在平日,她完全不会将自己父皇的话放在心上,从小到大,这样话,她听得还少吗?可是,此刻在苏琴面前,在安宁面前,却是满心的窘迫,她从来未曾如此刻这般恨她这个无情的父皇。

“茵茵,快扶着舞月下去。”安宁将舞月脸上的神色看在眼里,柔声道。

话刚落,茵茵还没有来得及上前,反倒是苏琴再次拉住了舞月的手,这举动,无论是舞月,还是安宁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南诏国主更是赫然上前,将苏琴拉着舞月的手给打开,苏琴这一次,力道分外轻柔,这一打,苏琴手中落空,心里也是浮出浓烈的不悦,狠狠的瞪了一眼南诏国主。

不过,南诏国主却是没有理会苏琴,呵呵的对着安宁和苍翟道,“这点儿伤,不碍事,皇后娘娘,可否借个地方,让舞月换一身衣裳,至于养伤,就不必了,不过是流了点儿血罢了,不碍事。”

安宁嘴角微抽,不过是流了点儿血罢了?这该是一个父亲此刻该说出的话吗?安宁皱眉,打量了南诏国主一番,从他的眼里,她看到了一些似曾相识的东西,曾经安平侯爷对她,不就是这般的冷漠吗?

“这……”安宁眸光微敛,看向舞月公主,“这伤可不轻啊!”

“皇后娘娘,舞月不碍事,今日是恭贺皇上登基的盛宴,舞月错过了,那就真的是损失了。”舞月低着头,柔声开口,她知道父皇的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他是不会允许自己错过等会儿的盛宴的,但是,比起对盛宴的恐惧,更加让她恐惧的是另外一个男人。

方才,他再次握住她的手的举动,已经让她知道了他的态度,若是自己被送去养伤,那他也会跟着吧,这个时候,尤其是在经过了方才的事情之后,她一点儿也不愿意和他单独相处。

“对,对,对,皇后娘娘,她真的不碍事。”南诏国主附和道,他之所以带舞月来,就是为了今日的盛宴,可不能让任何事情扰乱了他的计划。

安宁敛眉,目光转向别处,“既然如此,那本宫也不多说什么了,茵茵,就近找一处宫殿,带舞月公主换身衣裳吧。”

说着,便微微甩了甩衣袖,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安宁生气了,不管是苍翟苏琴,还是舞月公主,都感受到了安宁的不悦,舞月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自己还真是一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安宁这般关心她,可她却……

听见有侍女唤她跟上去,舞月根本就不敢去看苏琴一眼,便低垂着头,跟随着那宫女而去……

两个女子,朝着两个方向离开,剩下苍翟和苏琴站在原地,苏琴的眉心依旧紧皱着,旁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但是,身为好友的苍翟,此刻的脸上却是绽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想到那日在城门口,二人之间的对话,眼底闪烁的光芒越发诡异,看来,那个在他心目中,比宁儿还要好的女子,已然出现了,不过,这苏琴聪明一世,却是在这件事情上犯了糊涂。

深深的看了苏琴一眼,苍翟迈步朝着安宁所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宴厅里,所有的宾客都已经入了席,主位上,苍翟和安宁比肩而坐,其他的宾客按照身份地位,分列在两侧,宴厅的中央,身材婀娜多姿的舞姬摆动着纤细的腰身,气氛异常的热络。

宾客欣赏着歌舞,可大殿中的好几人,却是没有心思去看那些舞姬一眼,苏琴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酒杯,目光落在斜对面的那一抹身影上,思绪怎么也无法放在眼前的宴会上,那个可恶的女人,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此时的她换了一身衣裳,不再如方才的那般狼狈,可是,他却是有想将她身上的衣裳给扒开,亲自看看,她的伤到底严不严重,严不严重?能不严重么?从她微微皱着的眉,以及端酒杯时的别扭举动,他就可以看出到底严不严重了。

明明可以好好的养伤,她却非要来宴会,这个可恶的女人!还真是可恶至极!

胸中的怒火燃烧着,交织着其他的情绪,将空了的酒杯满上,仰头一口喝下,该死的女人,进了这个大殿之后,她是一眼都没有看过他,她当真是因为自己方才的粗暴而生气了吗?记得,她不是这般容易生气之人啊,可……

正思索着,方才在大殿中的舞姬在一曲结束之后,退了下去,南诏国主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朝着苍翟拱手,“皇上新登基,是北燕的盛事,更是四国的盛事,我南诏国特意准备了贺礼,恭贺皇上荣登地位。”

苍翟挑眉,贺礼?这个南诏国的老匹夫对北燕国的太好,他是看在眼里,不过,他倒是要看看,这南诏国主,特意准备了什么礼物!

不过,他却是没有开口,只是端起酒杯,浅浅的抿着,苍翟冷淡的态度,却是让南诏国主的脸色僵了僵,周围的其他人,更是以看好戏的神色,看着这个南诏国主的尴尬。

不过,南诏国主的脸皮,可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厚许多,便是没人理会,他也扯了扯嘴角,开口道,“小女今年十七,素来仰慕皇上,此次专程前来北燕,只是希望,能够为皇上略尽薄力,还往皇上,看在她一片心思可嘉的份儿上,让小女在皇上身边伺候左右。”

话落,在场的人一片哗然,皆是神色各异的看着这个南诏国主,片刻呆愣之间,竟是忘记了方才在做的事情,他们听见了什么?

这……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不就是想将女儿进献给皇上吗?

崇正帝和西陵国的女皇陛下,皆是不屑的挑眉,这个老匹夫,竟然打起了美人计的主意,将他的女儿送到苍翟的身旁,捞一个妃子当当,也就算是给南诏国找了一个靠山了。

只是,苍翟又会对他的美人计买账吗?

想到此,二人皆是看向了坐在主位上这个北燕国的新帝王,只见他依旧闲然的喝着酒,好似没有听见方才这南诏国主所说的话一般。

而他身旁坐着的安宁,则是依旧扬起一抹温婉威仪的笑意,神色依旧让人捉摸不透。

在南诏国主开口说出这句话之时,安宁的心里便已经来了兴致,她就说,方才为何这个南诏国主坚持要让舞月公主出席宴会,原来,还有这等盘算啊!

让他的女儿随伺在苍翟左右?哼,这个南诏国主实质上在打什么主意,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卖女求荣么?呵呵,他打着卖女的念头,可别人买不买,都还是两回事呢!

只是……安宁看向依旧坐在位置上的舞月公主,眸光微敛,温婉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响起,“南诏国主有心了,如今皇上的后宫,尚且空虚,能够有人替本宫分担,也是很好的事,只是,不知道舞月公主是如何想的?又有多倾慕皇上呢?”

直觉告诉安宁,这个女子,对苍翟是没有倾慕之意的,倒是对苏琴的感情不简单,可想到方才舞月公主也是坚持参加宴会的举动,也无法排除她是一个满腹野心与权力欲望的女子。

不过,她倒是真的不愿意看到,这舞月公主是那样的女子。

舞月公主身体微怔,她一早就猜到父皇的目的,可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舞月公主起身,缓步走到大殿中央,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朝着主位上的苍翟和安宁跪下,“回娘娘的话,舞月……”

“不,不行!绝对不行!”

舞月还未说完,一个凌厉压抑的声音便在大殿中响起,打断了舞月的话,所有人都顺着那个声音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的人,不是方才在御花园中,对舞月公主肆意羞辱,又将她突然粗暴的带离的苏琴又是谁?

他这个时候的脸色,甚至要比方才还要难看得许多,方才似要杀人,此刻倒是像要吃人啊!

苏琴气冲冲的离开位置,走到大殿中央,却是跪在了舞月的身旁,朝着苍翟和安宁一拜,朗声,用足以让大殿之中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此女纵然是倾慕皇上,但是,怕也是无法伺候在皇上左右了。”

苏琴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兴致都更加是被挑了起来,饶是正喝着酒的苍翟,那俊秀的眉毛也是挑了挑,目光看向大殿上跪着的那两个人,眼底的意味深长更加的浓郁。

“苏琴丞相,你方才羞辱我南诏公主,朕还没有追究,你现在又要干什么?”南诏国主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立即出声呵斥道,这个苏琴,他平日里可鲜少得罪他,他怎的一直找茬?

苏琴却是冷冷一笑,“在下不过是想让皇上和皇后知道真相而已,亦是让南诏国主陛下免于犯错。”

“呵呵,说来听听,朕倒是想知道,苏琴丞相口中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苍翟放下茶杯,伸手握住安宁的手,整个大掌将她的手包覆着,拿到自己面前,饶有兴致的把玩着。

苏琴正了正身子,正要开口,衣袖却是被一只手拉住,苏琴皱眉,看到那只手,手上擦伤的痕迹依旧明显,更是激起了他心底的愤怒,连处理都没有来得及,便迫不及待的来这盛宴上,对苍翟自荐枕席了吗?

哼,他偏偏不会让她如意!

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拉开了她抓住自己衣袖的手,随即朗声道,“皇上,舞月公主不能伺候皇上,是因为,此女已然非完璧之身。”

轰的一声,这大殿之内,好似被投上了一个炸弹,彻底的炸了开来,在场的宾客在呆愣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皆是交头接耳起来。

堂堂一国公主,还未出嫁,便失了清白,这……这传出来,可又是怎样的笑话?

况且,这南诏国主又想将此女进献给北燕的新皇帝,如此一来,失了清白的她,如何能进得了皇宫伺候得了皇上?

而舞月则是身体一晃,脸色一阵苍白,就连双唇,也是泛出惨白之色,他……他竟然……闭上眼,用眼睑盖上满目的伤痛,他竟然这般羞辱她呵!

早已非完璧?呵呵……她没有办法反驳,只因没有谁比她更知道自己是否清白,甚至直到这清白为谁而失!

“还是一个公主呐,没有想到竟是这般不检点……”

“哎,看着很是清纯一个女子,没想到……”

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在大殿之中回荡,舞月每听一句,她的心里就好似多扎了一根刺,这是她心爱的那人,给她的痛呵!

苏琴却是皱了皱眉,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她摇摇欲坠的模样,让他心里一紧,伤她,不是他想要的,但是,如果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阻止她,他亦是会毫不犹豫。

“苏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宁的脸色沉了下来,没有了看好戏的意味儿,从舞月方才眼底的伤痛来看,她是看出了些微的端倪了。

舞月不仅仅是对苏琴的感情不简单,她是爱着这苏琴吧!可这苏琴,怎么这样对这个对他用情至深的女子?

“宁儿,你莫要激动,听他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迟。”苍翟握着安宁的手紧了紧,柔声安抚道,苏琴是他多年的好友,他是什么品行,他还不了解吗?

虽然吊儿郎当惯了,但是,却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如此诋毁一个女子的清白,看他那急切的样子,呵呵……看来,方才南诏国主将舞月公主进献给他的举动,已经彻底的刺激到他了吧。

能够刺激醒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苏琴,话可不能乱说,你又如何知晓舞月公主已非完璧?”苍翟沉声道,那双深邃的眸中,闪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苏琴没有乱说,舞月公主,早已经是苏琴的女人!还望皇上明察。”苏琴坚定的道,思及某件事情,在说出这句话之时,他的心里却是异常的满足,也在这一刻,有些东西在心里豁然开朗。

“不,不可能?你这是无中生有的诋毁,朕的女儿……怎么会……”南诏国主怒声叫道,这才更加意识到他所有的盘算,或许就要毁在这个苏琴的手上了。

苏琴好看的眉毛一挑,目光却是转向了跪在他的身旁,双眼紧闭,脸色惨白的舞月公主身上,一字一句的道,“不可能吗?你若是不信,便亲自问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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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章 激怒的代价,当众认亲振奋人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一脸惨白的舞月公主身上,在这一刻,几乎是不用问,她的表情,已经给了大家答案,在场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相信,苏琴并非是无中生有,他说的话,定是事实。

不过,南诏国主饶是此刻,死活也不相信,如果,苏琴说的是真的,那么,谁来当他手中的筹码?谁来作为他手中的棋子,进献给苍翟呢?

如今苍翟是北燕国的皇帝,初登基为帝,后宫正是空虚的时候,这个时候将舞月送到他的身边,一旦受到了宠幸,那么,饶是捞不着一个皇后,一个贵妃的分位还是能够得到的,舞月是他攀上北燕国的一条线,有了北燕国这个强大的国家做后盾,看谁还敢欺负他南诏国,况且,苍翟是那东秦国皇帝老儿的外甥,有他们的这层关系在,他更加是要将自己的女儿送到苍翟的身边,以备不时之需了。

可是……如今的这一切,全部都毁了,南诏国主一想到自己计划落败,心中的愤怒就如星星之火一般,很快的迅速窜开,瞥见舞月那苍白的脸颊,怒火更是高涨,眼神一凛,猛地高扬起手,朝着舞月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几乎是所有人,乃至是距离他们父女二人最近的苏琴都没有想到,南诏国主会在这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打他的女儿。

看着舞月脸上的掌印,苏琴心中一阵抽痛,猛地思及方才自己的作为,心中对舞月的怜惜越发的浓烈,狠狠的瞪了一眼制造这个掌印的罪魁祸首南诏国主,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敢打她!”

南诏国主却只是冷冷一哼,满脸鄙夷的道,“打她又如何?对于这样败坏我南诏国脸面的人,朕杀了她,她都是死有余辜!”

舞月身体一晃,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苏琴紧握着拳头,再也忍受不住此刻胸中胀着的愤怒,一拳朝着南诏国主打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巧打在南诏国主的脸上,丝毫也没有收敛的力道,将南诏国主整个人打的退了数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的身体。

苏琴突然的一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就连舞月也是一怔,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担忧,父皇再怎么着也是一个皇帝,而苏琴,饶是再炙手可热,也只是一个臣子,以父皇的性子,苏琴是要吃亏的啊!

众人的心中也是吃惊着,天啊!这个苏琴,竟然连皇帝都打,他是不要命了吗?

此刻,饶是崇正帝也不由得皱了皱眉,思索着该如何替苏琴保驾,苏琴可是他最信任的臣子,断然不能让这个南诏国主借着这次机会给怎么样了,崇正帝绞尽脑汁,心中也是暗暗明白了过来,苏琴平日里虽然玩世不恭,但从来都不曾做出如此有违理智的事情,目光落在那舞月公主身上,若有所思,看来,这个舞月小丫头,怕是苏琴的软肋了啊,他可没有忘记,苏琴是为了南诏国主对舞月的态度,才会如此大打出手的。

在场的人,一部分人为苏琴担心着,另外一部分人似乎怀着看好戏的心态,东秦国的丞相,打了南诏国的国主,这出好戏,无论是怎么想,都觉得有看头。

果然如众人所料的那般,南诏国主又怎么会甘心被一个东秦国的臣子打,当下便气得跳脚,几乎是顾不得他一国皇帝的风范,指着苏琴,便对着南诏国时辰的方向命令道,“来人,给朕将他砍了!”

敢打他,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方才这一拳,不只是打在他的脸上,而是打在他南诏皇帝的尊严上啊!他若是这个时候,不好好当着这些人的面,好好教训一顿苏琴,那么,他南诏国国主的面子怕是永远也拾不起来了。

正好,连带着苏琴坏了他好事的仇,一起给报了。

南诏国主一声令下,南诏国的使臣皆是赫然起身,苏琴冷哼一声,他可不怕这劳什子的南诏国人,南诏国,除了这个可恶的女人,还有谁被他苏琴放在了眼里?

目光扫了一眼那些朝他走来的南诏使者,他此刻心中也有无限的怒火想要发泄,这南诏国主想将舞月送给苍翟么?正好,让这些人做他的出气筒!

不过在此之前,他看了一眼满脸担心的舞月一眼,心中猛然一阵触动,她是在担心谁?担心他吗?若是担心他,她又为何要跟着她那该死的父皇一起,将自己进献给苍翟?

一想到此,心中的怒意便更浓,但很快的,苏琴甩了甩头,决定抛开脑中的思绪,伸出手,大掌握住舞月的手腕儿,舞月身体一颤,砖头,对上苏琴的眼,他要干什么?

即便是不知道苏琴要干什么,舞月被他拉着,还是情不自禁的跟着苏琴走,似乎是在潜意识里,她都没有反抗他的念头,即便是经过了方才这一系列的事情!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舞月公主被苏琴拉着,走到了主位上的安宁面前,苏琴对上安宁的双眼,坚定的道,“请帮我照顾一下她。”

安宁原本正因为方才苏琴的作为不悦,但此刻,从苏琴的眼里,安宁却是看到了对他身旁这个女人的珍视,况且,苏琴可是以朋友之礼相托啊,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安宁明白聊什么,朝着舞月招了招手,柔声道,“既然是苏琴相托,安宁自然愿意帮忙了。”

说罢,便起身,走下主位,来到舞月和苏琴的面前,拉过舞月的手,“他们的事情,他们解决,我们姐妹两到一旁说说话。”

舞月看着这张风华绝代的容颜,饶是她这个女子,也是在看到她如阳光般灿烂的脸上,心中浮出一抹惊艳,这样的女子,天生就有无限的魅力,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也难怪苏琴他……

嘴角苦涩满溢,在思索之间,舞月已经被安宁拉到了她的位置上,为帝后二人准备的位置,本就宽敞豪华,舞月坐在安宁身旁,竟是十分的合适。

不过,舞月却没有时间去理会其他,看着苏琴重新回到方才的位置,面对着已然站在大殿中央的南诏国的那些使臣们,心中的担忧又取代了一切,无意识间,紧紧的抓住安宁的手,那微微的刺痛,让安宁皱了皱眉,瞥见舞月的神色,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烈了些许,看来,呵呵,还真是一对有情人么?

想到苏琴方才所说的话,看来,这两个人在他们离开东秦国的这段时间之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啊!

一想到此,安宁心中的好奇顿时越发的炽烈,低声在舞月的耳边道,“不用担心,自己的男人有什么本事,你还会不知道么?如果不知道的话,那也真该多了解了解。”

安宁花落,舞月的身体明显一僵,脸上赫然通红,扯了扯嘴角,目光避闪着,“皇后娘娘,舞……舞月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舞月和苏丞相……”

她的男人吗?这几个字让她心中泛羞,但是却是让她十分满足,她也想以这样的身份自居,可是,她有那个资格吗?况且,又是在苏琴喜欢的安宁面前!

“呵呵,不用担心了,苏琴这人,虽然吊儿郎当惯了,也可恶惯了,但男人的担当他还是有的。”安宁一语双关的道,舞月明显是因为苏琴先前的话而伤了心,她是看得出来,这二人之间,怕是有着什么误会,既然如此,只要将误会给说开了,一切就都好了。

明明就是两个对对方有情有心的人啊,却偏偏还……呵呵,安宁此时,在怜惜舞月的同时,却是有些不厚道在心里看起苏琴的好戏来,这个苏琴,那般精明的人,却是在情面前,就看不开了,方才这事情,还真怕是被刺激得失去了理智,不过,这失去理智的后果,还是要他自己去承担。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自有人磨啊!

舞月不太明白安宁意有所指的话,一颗担忧的心,又怎能放得下,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被安宁笑话了去,皱眉道,“皇后娘娘,在大殿之上闹事,这样的盛宴上,怕是不好吧!”

她是希望苍翟和安宁二人,能够阻止殿上的事情啊。

可是,安宁却是不想阻止,有好戏可看,安宁自然是乐得自在,况且,她若是阻止了,就有些对不起苏琴了,苏琴摆明了是想教训南诏国的这些人,正好,她也是有着同样的心思。

这个南诏国主,往苍翟的身旁送女人么?既然他都已经动了这些心思了,她作为苍翟的皇后,自然要给一些回礼了,她本就对这南诏国主没有什么好感,此刻断然也没有什么顾忌。

“呵呵,看你这般担心,是很爱他吧!”安宁促狭的道,话落,舞月公主的脸更是红透了,当下便低下了头,安宁嘴角扬了扬,眼底幽光闪烁,就知道用这样的方法,能够将舞月公主的注意力转移了去。

在这里闹事是不妥,但是,她和苍翟不说什么,自然也没什么不妥的了,这便是手中掌握着无上权力的好处了。

而大殿之上,南诏国主的怒气依旧高涨着,理智被愤怒淹没了的他,此刻哪里又顾得上这是恭贺北燕新皇帝的盛宴,只想着好好教训这个坏了他的好事,让他恨得牙痒痒的苏琴。

“还不动手!”南诏国主厉声命令。

命令一出,南诏国的那些使臣,便立即朝着苏琴涌了上去,坐在原位的崇正帝和西陵的女皇陛下对于这个南诏国主的举动,眼底皆是划过一抹冷意与不屑,心中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个南诏国主,还真是没脑子,一刺激,便这般不顾场合,等会儿,倒是要看一下他如何来收这个场。

看着这些朝着他冲来的南诏国使臣,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几乎是片刻,那些南诏国的使臣便已经将苏琴围住,毫不留情的合力围攻,可是,这些人在苏琴的面前,却是不值得一提,苏琴看似文质彬彬,但身手却是极好,那些人几乎没有沾到苏琴的身,便一个个的倒在地上,皆是一片哀嚎。

苍翟喝着酒,嘴角淡淡的笑着,安宁兴致高涨的挑眉,尤其是在看到南诏国主那胀得一阵青一阵白的脸,心中更是畅快,而身旁的舞月,此刻一颗提着的心却是猛然安了下来。

“啪啪啪……”崇正帝满意的看着这个结果,瞧见南诏国主此刻的表情,眼里一抹邪恶一闪而过,这个时候,他却是没有忘记要落井下石,心里分外得意,苏琴可是他的臣子,那南诏国主竟然在苏琴的手中如此吃了瘪,他自然是高兴极了。

这苏琴,还真是好样的,给他长了脸。

随着崇正帝的这一拍掌,其他的除却南诏国的人,此刻皆是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

要知道,苏琴仅仅是在片刻之间,便将这些南诏国的使臣给制服了,这等身手,让他们不得不惊艳啊!心中暗叹,这东秦国,连一个文官丞相都有如此的身手,那那些武将呢?

怕是更加无法敌国了,如今,这东秦国和北燕国的关系斐然,看来,以后这东秦国怕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东秦国了,谁还敢不将他放在眼里吗?

“你……”南诏国主紧咬着牙,狠狠的指着嘴角挂着讽刺笑意的苏琴,这满堂的掌声,让南诏国主神色更是窘迫愤怒,要说方才,苏琴的那一拳头,打在了他南诏国主的尊严上,那么,此刻的这些掌声,更是将他南诏国主,乃至是南诏国的尊严,放在地上狠狠踩踏啊。

他方才都咽不下去那口气,此刻,又怎会咽得下这一口气?

“南诏国主,可还要将苏琴拖下去砍了?”苏琴挑眉,冷声道,满意的看着南诏国主那憋屈愤恨不甘,却是无能为力的脸,敢将舞月送人,这就是他给他的教训,这可是他自找的难堪,经过方才这一出,南诏国怕是在其他三国面前,丢尽了颜面吧。

南诏国主因为愤怒,脸上狰狞的扭曲着,他自然是恨不得将苏琴碎尸万段,可是……他若是再追究下去,吃亏的怕还是他自己,南诏国的颜面,已经经不起他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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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南诏国主在心中不断地默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他一定不会等到十年,等过了今日,他再找机会,好好讨回今日的羞辱也不迟。

南诏国主不断地他自己平静,他想暂且将将这件事情给混过去,不过,有人可不乐意了。

这么好的机会,苍翟自然是不会放过的,挑了挑眉,苍翟浑厚有力的声音,在整个大殿之内响起,顿时让那些鼓掌的声音都静了下来,好似他天生就该是王者,一举一动,都透着让人服从的气势。

“南诏国主,方才你们可是玩得尽兴了?”苍翟摩挲着手中的酒杯,手微微晃动,带动着酒杯中的酒也是划着柔和的弧度,目光落在杯中的,但是,却让南诏国国主感觉到那锐利的视线盯着他一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起。

苍翟眉毛微挑,顿了顿,继续道,“南诏国主还真是给了朕一份好的贺礼啊!这么一出卖力出演的好戏,朕可好是吃惊,不过……”

苍翟的话说到此,那锐利的目光却是从杯中的酒水上转移到了南诏国主的身上,“不过”两个字,更好似如一个千斤大鼎,稳稳的压在南诏国主的头顶上,几乎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不过什么?

此刻南诏国主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是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便是在自己的人被苏琴三两下就撂在地上之时,他所顾忌的也只是南诏国和他自己的颜面,却忘记了,今日在这个地方,谁才是真正主宰一切的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北燕的新皇帝,苍翟啊!

南诏国主身体一颤,暗自低咒出声,悔意不断地在心里蔓延开来,这个苍翟,明明就是这般年轻,严格说来,还不过是一个晚辈罢了,但是,这等威慑力,竟然比北燕先帝都还要让人震慑,更加不用说,是不是他这个南诏国主可以相比的了。

“皇上……”南诏国主忐忑的开口,可是,他刚吐出这两个字,便被苍翟那骤然变得凌厉的眸光所打断。

“南诏国主,你是不是也太不将朕放在眼里,将我北燕放在眼里了?”苍翟沉声道,便是在场的无论是谁一听,都是听出了这其中浓烈的怒意,心中皆是明白,这一次,南诏国主怕是激怒了这个北燕的新皇帝了。

是啊,在这恭贺新皇帝登基的盛宴上,南诏国主竟然如此不顾场合的让他的人公然大打出手,饶是谁站在苍翟的那个位置上,都怕是会满心的不悦的。

现在他们心中,禁不住开始猜测,惹怒了这个新皇帝,会是怎样的代价。

不过,有些熟悉苍翟的人,却是在苍翟那愤怒之中,看出了些微其他的端倪,安宁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暗道,这苍翟邪恶的“毛病”怕是又犯了,不过,安宁倒是十分乐意看苍翟使坏的样子,心中的幸灾乐祸更加的浓烈了几分。

“皇上,是……是他,是苏琴,他羞辱我南诏国的公主在先!”南诏国主感受到苍翟的愤怒,他饶是身为一国之主,但是,在北燕的帝王面前,他却永远也休想要求平等,实力的悬殊,已然决定了他们的地位。

现在,他也只能将责任都转嫁到苏琴的身上,让他来承受苍翟的责罪,可是,他却是忘记了苍翟和苏琴的交情。

苏琴神色没有丝毫波动,而苍翟则是眉毛一挑,朗声道,“如果朕记得不错,方才南诏国主可是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说了一句话,不知道大家可都是否记得?”

在场的人皆是微微皱眉,不约而同的去回想方才南诏国主所说过的话,而南诏国主却更是忐忑,他说了什么话?思及方才他所说的话,会惹怒这北燕新皇帝的不只是一句半句吧,正在忐忑之间,又听得苍翟但声音再次响起,顿时也点明了他所在意的话,到底是哪一句。

“南诏国主方才可是说过,‘打她又如何?对于这样败坏我南诏国脸面的人,朕杀了她,她都是死有余辜!’嗯,应该是这句话吧,不知道朕记得是否清楚?”苍翟眉心微皱,作沉思状,他记得是否清楚?别说苍翟记得分毫不差,就算是他记错了,谁还又敢说他记错了?

经苍翟这一说,众人也都记了起来,南诏国主确实说了这么一句,那口中的“她”可不就是指的是舞月公主么?

南诏国主脸色一青,没有想到,苍翟所在意的竟然是这一句话,而他,又会拿着这句话,来做什么?

被提到的舞月公主,方才从苏琴安然无恙的欣喜中回过神来,此刻,注意力又提到了她的身上,不过,此刻,她也是想知道,这个始终深不可测的苍翟,到底意欲为何。

他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提及此事的!

不过,在场的人,都没有谁比安宁更了解苍翟,便是一个眼神交汇,二人都能够意会彼此的意思,更何况,此刻苍翟已然开口,安宁只需要脑袋一转,便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既然明白,作为苍翟的妻子,她自然是要夫唱妇随的附和了,“皇上,宁儿也是记得这句话呢,宁儿在想,南诏国主都这般不在意舞月公主的生命,这舞月公主还真是可怜。”

苍翟大掌覆盖住安宁的手,对宁儿的配合十分的满意,挑眉道,“确实是可怜的,不过,朕倒是有一个想法。”

“哦?皇上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安宁柔声开口,一只手被苍翟握住,另外一只手,却是安抚的拍了拍身旁的舞月的手背,似乎是在告诉她,休要多过担心,一切有他们在。

不知为何,便仅仅是这轻轻的一拍,舞月原本有些紧张不安的心,竟然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这苍翟和安宁的一唱一和,更是激起了在场其他人的兴致。

苍翟目光一扫众人,在所有人期待的视线当中,朗声道,“既然这样,不如就让朕来做主,替南诏国主将这个女儿给‘赶出’南诏,和南诏国划清界限,毕竟,这么一个丢尽颜面的女儿,对南诏国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交头接耳,这北燕新皇帝此番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他的心里也是介意舞月公主清白不在的事实?毕竟,这舞月公主生得不错,本该是南诏国主进献给北燕新皇帝的人啊。本该属于他的东西爆出这样的事情,这个新帝的又怎会不出一口气呢?

所有人都以为苍翟这番举动,是对舞月公主的打击,可是,在某些明眼人的眼里,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安宁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的反应,而苏琴则是微微皱眉,他已然料到苍翟的真实意图,也是感激他此番作为,不过,听到对舞月鄙夷的言论,他的心里却是有些不悦,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更是懊悔不已,下意识的看向坐在安宁身旁的女子,却只见那女子低头,敛眉,无人能够看得清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以及她心中的悲喜。

舞月此刻的悲喜么?她自然是欣喜的,分外的高兴,对苍翟的感激不断的从心里冒出来,他是在替自己摆脱南诏国主,以及这个南诏公主的身份的枷锁啊!

天知道,她是多么的想逃开这个身份,一年多前,她被父皇送到东秦国,同样是作为东秦国崇正帝的礼物,还好,凭着她的小聪明,逃过了一劫,可没有想到,就在她以为逃脱了的时候,父皇却是派人将她从东秦国给带了回去,严加看守,而之后所面临的命运,则是再一次被当成礼物,送到了北燕国。

虽然今天过后,怕是很多人都会知道她这个南诏公主的清白已失,父皇不再可能将自己送给任何一个帝王,可是,以她对她父皇的了解,他还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即便是帝王不会要她,一些垂涎美色的官员,怕不会介意自己这么一个公主替他做妾。

苍翟这番举动,在她看来,可不是就爱那个她给“赶出”南诏国,如此一来,可是帮了她的大忙,将她从南诏国拯救出来啊!

她现在倒是期待,这个北燕新皇帝能够将自己说得越不堪越好,只有她越是低贱不堪,父皇才更加有可能放过她。

果然,南诏国主皱了皱眉,思及舞月如今的价值,他本想着,便是舞月失去了清白,他也要将舞月的价值给利用到最大化,可是,此刻北燕新皇帝如此一开口,他还能怎么着?

“舞月这贱丫头,朕今日就将他赶出南诏国,从今之后,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就不再是我南诏国的公主,与我南诏国没有丝毫关系。”南诏国主当着所有的人的面儿,朗声用足以让每一个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心中盘算着,如此一来,虽然没了一个小棋子,但是,能够将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和他们南诏彻底的划清界限,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此刻的南诏国主,却没有去留意到,好几个人的眼中,皆是流露出异样的神色,苍翟和安宁满意的一笑,眼底皆是闪着得逞的精光,而苏琴,冷冷的看了南诏国主一眼,心里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最开心的莫过于舞月,这无疑是她这么久以来,经历过最开心的事情了,心情一扫方才的阴霾,几乎是要兴奋的吼叫起来。

不过,一些不明就里的人,却有些对舞月生出同情之意,暗道,这南诏国主,当真是一个无情的主啊,不过,新皇帝苍翟未免也……众人不予置评,只是,在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当中,他们却是对此刻的看法有了彻底的颠覆,才算是恍然大悟。

就在南诏国主努力的让自己高兴于抛开这么一个绊脚石之时,苍翟朗声道,“南诏国主方才的话,大家可都是听着的,大家可要做个见证啊。”

苍翟的话刚落,安宁的声音便紧随着响起,“呵呵,皇上,这么多人做见证,该是够了。”

众人皆是不解安宁话中的意思,疑惑的看着坐在高位上的皇后娘娘,只见她亲昵的拉舞月的手,满脸笑意,温和的声音继续道嗷,“皇上,宁儿也有事情,请皇上同意,也会好让在场的各位替宁儿做个见证。”

在场的人吃惊,好奇心更浓,苍翟挑眉,“皇后有事,但说无妨。”

“宁儿第一眼见舞月,就十分的投缘,好似觉得前一世是姐妹一般,所以……所以,宁儿就斗胆请皇上,准许宁儿,收舞月为妹妹,不知道皇上……”

“不行!”安宁还未说完,苍翟便皱着眉头打断她的话。

众人几乎是沉浸在方才皇后娘娘的话中,无法回过神来,皇后娘娘她说了什么?她要收舞月为妹妹?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听错了吗?

就在前一秒,南诏国主才将舞公主给弃了啊。

这“不行”两个字,饶是安宁也不由得皱了皱眉,暗道这个苍翟在搞什么鬼?

对上苍翟的双眸,正好撞见其中的诡谲,安宁眸光微转,似乎是在猜测着苍翟到底意欲为何,这一次,就算是安宁,也有些猜不透了,不过,苍翟却是没有让安宁疑惑得太久,随即便朗声道:

“朕也和舞月分外投缘,怎么能让你收来做了妹妹?便是认妹妹,也该是由朕出面,你倒也可以做嫂子!”苍翟呵呵一笑,他可没有忘记,方才他为了刺激南诏国主,引导南诏国主按照他的意愿和舞月华清界限,可是说了好些不中听的话,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而对于舞月,他自然要拿出道歉的诚意来,况且,舞月这丫头,可是让苏琴都为之失去理智的人,他自然要好好重视。

若有似无的看了苏琴一眼,说不定过不久,她的身份怕是要变了。

苍翟收回目光,顿了顿,继续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道,“舞月,朕缺了一个妹妹,不知舞月可否赏脸,做朕的御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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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章 跪地求饶,落井下石逼上绝路!

所有人的视线都再一次集中在舞月的身上,舞月的耳边回荡着北燕新皇帝苍翟的话,竟是顾不得他的尊贵,抬眼对上了他的视线,脑中还在思索着自己方才听到的话,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舞月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这……这怎么可能呢?方才安宁提起的时候,就已经让她吃惊得无以复加了,怎么皇上竟然也……一定是她听错了才对,一定是的。

和舞月一样,其他人对于苍翟的这句话,也是满脸的诧异,方才,皇后娘娘要认这舞月公主做妹妹,就已经在他们的心里,投上了一记炸弹了,此刻,皇上竟要亲自认御妹,这是平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这等好事,竟然落在了那个刚被南诏国主以那样嫌弃的姿态给划清了关系的舞月身上,此刻,众人在惊诧不已的同时,也都是豁然开朗。

他们方才还以为,这新皇帝对这舞月的贬低,是存心在报复呢,现在看来,他们是小看了这个北燕新皇帝的气度啊!

“怎么?舞月可是不愿意当朕的御妹?”苍翟好看的眉毛一挑,脸上浮出一抹笑容,灿烂得让舞月在暗一瞬间竟然晃了神,更是忘记回答苍翟的问话。

这倒是急煞了其他一干人等,暗道,这舞月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真的不愿意当北燕新皇帝的御妹吧?这等好事,错过了这个村儿,就没有那个店了啊。

她还愣着干什么?这时候,不管是怎样,如果是换成他们的话,定当是第一时间,点头答应,不仅仅是愿意,而是一千一百个愿意啊。

可是,舞月依旧处于呆愣之中,一旁的安宁也是在明了苍翟当真实意图之时,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确实啊,皇后的妹妹,地位没人敢小瞧了去,不过,皇上的御妹,那地位,又不仅仅是皇后娘娘的妹妹能够比拟的了。

“以本宫看,舞月怕是高兴过度,都忘记回答了,舞月,还不快谢皇上隆恩。”安宁在一旁扯了扯呆愣的舞月,促狭的道,对于苍翟认御妹的事情,乐见其成。

“哈哈……”苍翟高兴的笑出声来,朗声道,“便是不愿意,这也由不得你了,你这御妹,朕是认定了,来人,即刻拟旨意,朕今日便封朕的御妹舞月为郡主,赐号‘月’,从今之后,这世上,便没有南诏国的公主舞月,有的只是我北燕国的月郡主舞月,尽快弄好文牒,入皇室宗庙。”

苍翟的宣布,让在场的人皆是兴奋了起来,此刻,大家看着这月郡主,可谓是一阵的羡慕,而方才,在听闻此女子已非清白之身之后所激起的鄙夷,竟然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

一个北燕新帝亲封御妹的身份,足以让其他的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别说她失了清白,哪怕此刻站在哪里的是青楼妓女,在场的好些人怕都会为了和这北燕新帝攀份关系,而对她献尽殷勤。

舞月回过神来,这才相信,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的要求并不高,在苍翟帮助她摆脱南诏国的枷锁的时候,就已经十分的感激了,没有了南诏公主的身份,哪怕是以后沦为普通的村妇,她也已经知足了,可是,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竟然这一刻,被送到了她的面前。

“我……我……民女……”舞月竟然语无伦次了起来,努力平息好自己心中的激动,赫然跪在地上,“臣妹谢皇兄隆恩。”

“好,好。”苍翟满意的道,方才的愧疚算是平复了,不过……想到苏琴,苍翟的眼底,却是划过一抹幽深,对于好友遇见生命中的人,他自然是高兴的,不过,刚刚苏琴在被刺激得失去了理智的情况下,也着实是伤了他这御妹的心,这男人最不该的便是让女人伤心了,这苏琴,虽然是他的好友,但舞月也成了他的御妹,他自然也要让苏琴好好的吃吃苦头,既然伤了她的心,就该由他亲自去抚平,他可是不会帮苏琴的半点儿忙。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恭喜月郡主,贺喜月郡主。”

一时之间,大殿之中响起众人的恭贺声,不绝于耳,皆是为月郡主能够攀上这么一门亲,而高兴不已。

不过,此刻大殿之中,有一个人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那人不就是方才和舞月划清了界限的南诏国主吗?

此刻,在所有人都献上恭贺的时候,他却好似被雷劈了一下,整个人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尤其是在看到舞月站在北燕皇后的面前,那面带微笑,接受所有人祝贺的优雅,更是刺红了他的双眼。

好啊!北燕皇帝的御妹!

想到方才自己说出去的话,此刻更是后悔得无以复加,虽然无法送他进宫,当苍翟的妃子,但一个御妹也不差,自古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可御妹,能有多少?

况且御妹,照样是尊贵务必!

南诏国主敛眉,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终于,沉吟片刻之后,他敛去了心中所有的情绪,脸上扯出一抹谄媚的笑容,朝着舞月的方向走了几步,“女儿啊,恭喜恭喜,能够成为北燕新皇上的御妹,真是我们南诏国的祖宗积了几辈子的德了。”

南诏国主这一开口,倒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他的身上,皆是满腹兴致的挑眉,他们可都是看着这南诏国主如何将这么个香饽饽给推了出去的,想到方才他所说的那一番话,可谓是决绝啊!

现在,看到这个被他嫌弃的女儿,如今已经成了北燕国的月郡主,他怕是连肠子都要悔青了吧!

他们倒是想看看,这个南诏国主,此刻究竟要干什么。

坐在高位上的苍翟和安宁,亦是挑眉,这个南诏国主要干什么?不用想,他们也猜得出来,现在看到舞月的地位水涨船高,便又存着巴结的心思了么?

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南诏国主,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难道南诏国主就忘记了什么了吗?你不记得,可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呢!你们说是不是?”安宁呵呵的道,丝毫不会放过刁难这个南诏国主的机会。

“是啊,方才南诏国主明明就和月郡主划清了关系。”

“难不成,如今见着郡主的好,想要反悔了不成?”

“那也真是太丢脸了,一国之主,出口之言,当是一言九鼎,怎能这样朝令夕改?”

“人要脸,树要皮,哎……这南诏国主还真是没品……”

一时之间,在场的好些人皆是对南诏国主指指点点,大殿之上,如炸开了锅。

南诏国主身体微怔,听着众人的交头接耳,他的心底更是缠绕着一股说不出的郁结,后悔的情绪更加的浓烈,不过,这个时候,能够挽回的话,他自然要极力挽回才行,他算是看明白了,现在这个舞月是得罪不得的,若是将她得罪,难免她不会在北燕新皇帝和皇后面前说些什么关于他南诏国的不是,那才是最划不来的啊。

此刻,他抛开一国之主的颜面,一脸谄媚的对着舞月道,“女儿,父皇方才的话,都是开玩笑的,你还是南诏国的公主,不,朕再封赐你更高的品级。”

南诏公主,分品设级,舞月在南诏国虽然是公主,但却是一个庶出,素来不受疼爱,是以公主品级也是南诏皇宫中最低的。

安宁和苍翟等人皆是在一旁看着好戏,舞月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淡淡的瞥了那对她示好的南诏国主一眼,冷声道,“开玩笑吗?南诏国主的玩笑还真是好笑,本郡主自认卑微,就不劳南诏国主的封赐了。”

一声“南诏国主”,而非往日所唤的“父皇”,就已经拉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舞月早就知道这南诏国主是什么性子,此刻看到他的嘴脸,心中更是嫌恶。

舞月的疏离,他自然听得出来,南诏国主心中暗自咒骂着舞月,脸上亦满是尴尬一句话猛地脱口而出,“你是翅膀长硬了吗?朕是你的父皇!”

“哼,好一个父皇啊!大家伙儿说说,这种见利眼开的人,会是一个好父皇吗?”安宁的神色也是骤然严肃了起来,如今,舞月是苍翟的御妹,便也是她的妹妹,还轮不到南诏国主在这里教训。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又开始了对南诏国主的指指点点。

南诏国主意识到自己的冲动,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想要再说些什么,便听得舞月的声音传来。

“我舞月,北燕国月郡主,在此向全天下之人宣布,如方才皇兄所说的那般,从今之后,这个世上便没有南诏国的公主舞月,有的只是北燕的月郡主,本郡主和南诏国已经南诏国的任何人和事,都不再有半点儿瓜葛,南诏国主,你可听明白了?哼,一个小小的南诏国,也盘算着跟本公主攀关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舞月的目光落在南诏国主的脸上,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如调色盘一般精彩的变换着,心中畅快至极,这些年在南诏国受到的憋屈,似乎在这个时候,一股脑儿的发泄了出来。

从自己出生,就不受这南诏国主的待见,长大了,更是被当成棋子利用,他怕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如此的好运吧!

此刻,她心中有多畅快,对苍翟和安宁的感激便有多浓烈。

南诏国主身体一晃,脸都胀绿了,这个舞月,这是将方才他对她的羞辱都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了啊!不仅如此,她还的还击还更狠!

“啪啪啪……”随着舞月的话落,安宁都禁不住为之鼓掌叫好,呵呵,好一个舞月,记得在东秦国初见之时,她就觉得这丫头有些机灵劲儿,这次来北燕国,倒是转了性子,但现在看来,那份毫不留情的毒舌,也是极讨她的喜欢,当下,安宁便满意的看了一眼舞月,正对上她闪烁着兴奋之色的眸子。

安宁的鼓掌,无疑等于是在舞月刺了南诏国主一刀的伤口上,撒上了一把盐,更是让南诏国主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不过,他的愿望显然是不可能达成的,不但不能达成,有人也还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南诏国主,咱们是不是该来算算我们的账了?”苍翟威严的声音骤然在大殿之中响起,顿时让南诏国主心中一怔,下意识的对上苍翟那似笑非笑的双眸,身体禁不住划过一道寒颤。

他们的账?他们还有什么账?南诏国主下意识的排斥着去探究,可是,方才才发生了的事情,他便是想忘记,也忘不了啊。

“南诏国主,你先打了朕的御妹一巴掌,又出言羞辱,再来又让你南诏国的使臣在朕的宴会上,公然大打出手,你说说,这笔账,咱们的这笔账要怎么算?”

方才让他们打,只是为了借苏琴之手教训南诏国主,可并不代表他事后不追究,现在便是算总账的时候。

南诏国主还没有从先前的懊悔中走出来,此刻苍翟的话,就如另外一块大石,重重的压在他的身上,当下身体一颤,目光更是不安的闪烁着。

“皇上……”南诏国主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我……我不是故意的。”

苍翟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那笑容在他看来,却是比什么都还要让他感到恐惧,他曾听闻过这个苍翟的一些手腕儿,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现在,他抓住了自己的这点把柄,怕是要彻底的揪住不放了。

他该怎么办?他方才真的是太大意了,现在想来,他是被苍翟他们耍得团团转啊,心中的愤恨不断的冒出来,眼底厉光流转,可是,在此刻,他却是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不是故意的么?”苍翟好看的眉峰微挑,转身看向苏琴,“苏琴,你倒是说说,方才那些围攻你的人,可有手下留情?”

苏琴原本的注意力都在舞月的身上,方才她向众人宣布和南诏国以及南诏国的任何人和事划清界限时,那份姿态,耀眼得让他移不开眼,此刻听到苍翟的话,苏琴立即收回神思,淡淡的瞥了南诏国主一眼,嘴角微扬,“招招狠厉,处处杀机,不过,却是技不如人!”

几个字的点评,不仅仅是道出了南诏使臣的无能,还证明了南诏国主所谓的“不是故意”没有半分说服力。

南诏国主的脸色更加的沉了下去,正想着办法替自己开脱,却是听得苍翟更加凌厉的声音在头顶传来。

“来人!将南诏国主以及所有与南诏国有关的人都给朕立刻赶出去,从今之后,朕不想看到任何和南诏国有关的东西,颁旨下去,以后,南诏国在我北燕的商队,都视为拒绝来往户。”苍翟利眼微眯着,一字一句,便决定了南诏国主以及南诏国的命运。

南诏国主脑袋轰的一声,脸色顿时煞白,苍翟他说什么?南诏在北燕的商队,都被视为拒绝来往户?这……这对南诏国该是怎样的打击啊!

砰地一声,南诏国主赫然跪倒在地上,“皇上,求你开恩,求你收回成命。”

他几乎无法想象这会给南诏国带来怎样的冲击,四国之间,皆是有生意往来,尤其是南诏国两年前在战场上败给了东秦国之后,南诏国对外的经济对他们国家更加的重要,若是真的被北燕国实行了经济孤立,也许不出几十年,这四国之中,或许便不再有南诏国的存在。

此刻,他不惜抛开一国之主的尊严,跪地求饶,可是,苍翟的决定,又怎是他能够左右的?

“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南诏国主吗?怎么跪在了地上?好歹也是一个国家之主,有什么大事,竟要让一国之主下跪?”

正此时,大殿门口一个老态的声音传来,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去,众人看向那声音的来源,只见得一袭华贵的老妇人,在身旁贴身侍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朝着大殿之内走进。

这老妇人,只要是北燕国的大臣,乃至是其他三国之主,断然是不可能认错的,那不是北燕国曾经的皇太后吗?不,此刻新帝登基,曾经的皇太后,如今该是太皇太后了。

听闻太皇太后在先帝驾崩之时,便加重了病情,人更是一直在她的房间里,足不出户,甚至连上次新帝登基的时候,她都没有出现,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太皇太后是不是就此淡出人们的视线,可是,没有料到,在其他三国使臣道贺的盛宴上,这太皇太后竟然又出现了。

看她的精神,似乎仍旧矍铄,没有半分病态的模样,难不成太皇太后的病已经好了?

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这个太皇太后入了大殿,安宁看着这张老态的脸,不由得微微蹙眉,暗自腹诽道:今日还真是一个好日子,这老妇人也来凑这个热闹了么?

安兰馨承受着所有人的视线,方才,进来之前,她可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最后在怜儿的催促之下,才鼓足勇气走了进来,迟早都会走这一步的,安兰馨不止一次的告诉她自己,她要为她所向往的东西努力,而她必须经历这一切的试炼。

自从伪装成皇太后的样子之后,她就鲜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她知道自己外形在怜儿的那双巧手之下,已经难分真假,而她的举止,也是在这段时间怜儿的调教之下,学得惟妙惟肖,就连声音……

安兰馨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平日里,她和怜儿在房间内,就是靠着怜儿一人分饰两角的那一口宛如皇太后亲自开口的声音与语调,让寝宫中的那些人相信,她这个“太皇太后”依旧在房间内病着,毫无差错。

安兰馨倒是佩服怜儿的能耐,更是想知道,怜儿背后那主人到底是存着什么样的心思,竟然花如此的力气,大费周章的来伪装着这一切,而她只负责在怜儿用腹语说出太皇太后声音的时候,张张嘴,不过,她却是为了小心谨慎,尽量不会让她的唇表现得太明显,让人察觉到丝毫的不对劲儿。

走到大殿中央,安兰馨朝着坐在主位上的苍翟看去,但仅仅是片刻,她便移开了视线,苍翟的精明,一直都是她所害怕的,她可不能冒任何的险,让他有机会发现端倪。

安兰馨转过身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手中的绣帕微抬,放在唇边,轻咳了声,在外人看来,她是掩着咳嗽声,但实际上却是不然,咳嗽之中,她却是没有将绣帕拿开,感受到扶着她的怜儿不着痕迹的捏了一下她的手臂,便立即张合着嘴,随即,属于太皇太后的威仪声音便在大殿之内响起,“今日,大家都为了恭贺新皇上登基而聚在一起,哀家自然不能缺席了,不过,哀家看了一圈儿,都没有找到哀家的位置,看来,哀家还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啊!”

听着像是自嘲,但是,言语之中透出来的责备之意,却是任何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北燕国的群臣们,对于太皇太后的强势,都是有几分了解,这盛宴上,倒真是没有多余的位置,这会不会成为新皇帝和太皇太后之间的矛盾点啊?

众人皆是猜测着,安宁淡淡的瞥了那太皇太后一眼,她可是比其他的人看的明白,这太皇太后摆明了是来给下马威的,这个老妇人,在皇宫之中消停了这么段时间,又坐不住了吗?

“可不是吗?皇上,您怎么没跟臣妾说,太皇太后要来呢?既然太皇太后是为了恭贺而来,那么,咱们可真的不能怠慢了她老人家,来人,赐座!”安宁意有所指的道,精明的人都是听出了这其中所暗含的意思。

“赐座”二字,可不就是明显的告诉大家,这太皇太后不仅仅是客,地位也并不是那般高贵,至少是被安宁这个皇后娘娘压在下面的。

听明白了的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皇后娘娘竟然说出了这个“赐”字,太皇太后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安兰馨心中一怔,眉心下意识的皱在了一起,看了一眼坐在高位上,贵气逼人,风华绝代的女子,心底的嫉妒一股脑儿的冒了出来,二姐姐……她又一次见到了二姐姐,依然和眼前每一次见到她一样,每次她都能让她惊艳,可这惊艳造就的不是羡慕与喜欢,而是嫉妒与不甘。

她们都是姐妹,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可为什么,自己在她的面前,每一次都好似一个小丑一般,安宁的高贵,更是突显了自己的狼狈。

就如此刻一样,二姐姐名正言顺的当着她的皇后,让所有敬仰,而自己,站在她的面前,却只能顶着一张别人的脸,还是一个老妇人的脸,心中浮出一丝苦涩,这样的反差,还真是该死的让人讨厌。

而安宁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让她尴尬再尴尬。

赐座?安兰馨敛下眉眼,这个时候,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来应对了,她今日前来,就是想要立立威,让世人都知道,这个北燕国,还有她这么一个太皇太后在,谁也休想小觑了她,可是,经安宁这么一折腾,她若是沉默不语,便就等于是承认了被安宁踩在脚下,那么,今日的目的,就达不到了,想了想,安兰馨瞥了身旁的怜儿一眼,似乎是在探寻她是否知道该如何应对。

正此时,听了安宁的吩咐,特意下去加椅子的宫人已经搬着椅子到了大殿,正好放在安宁位置之下的地方,众人都看着眼前的局面,似乎是在猜测着太皇太后会否坐上去。

安宁亦是挑眉看着大殿之上的老妇人,嘴角似笑非笑。

“娘娘,奴婢扶着您过去……”扶着安兰馨的怜儿,用她自己的声音开口道。

安兰馨皱了皱眉,没有想到怜儿竟然……她不是说了,她的主子要自己在这次宴会之上好好表现吗?这一坐上去,可就等于是出师不利,失了颜面啊。

安兰馨还未反应过来,人便已经被怜儿扶着,坐上了那张椅子。

顿时,众人的神色皆是变了变,看来,太皇太后还是不如当今的皇后娘娘啊。

不过,安宁却是皱了皱眉,不是因为这太皇太后坐在了椅子上,而是因为……安宁看着这主仆二人,太皇太后素来都是一个强势的主,为何,她竟然有一种奇怪的错觉,好似,那怜儿才是主子一样,又像是这太皇太后被挟持着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感觉?

安宁不由得多看了太皇太后一眼,似乎是想要探寻出些微的端倪。

怜儿之所以让安兰馨坐在了椅子上,并不是认输,她听闻过这新帝的皇后是何等的精明,如果和她僵持下去,最终吃亏的难免会是他们自己。

她们想让世人知道这北燕皇宫还有一个太皇太后的存在,也还有其他的机会,不是吗?

那南诏国主见到太皇太后,心中猛然生出了一丝希望,忙跪行到安兰馨的面前,满脸希冀的道,“太皇太后,朕不是故意让皇上不悦的,求太皇太后请皇上收回成命,不要绝了南诏国的经济路子,这……这……”

安兰馨皱眉,方才在外面,她也是听到了一些经过,双唇开合,而身旁怜儿也配合的响起了腹语,“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今日又是大喜之日,何必闹出这样的不快,哀家今日便做主了,这事情就这么算了,便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南诏国主,你且回位置坐着,莫要饶了宴会的进程。”

南诏国主没有料到太皇太后竟然这般好说话,反应过来的他,立即大喜,面上浮出一抹笑容,丝毫没有留意到此刻苍翟的脸色却是更加阴沉了几分,只顾着忙不迭的对着太皇太后磕头,“谢太皇太后恩典,谢皇上恩典!”

不过,在场的其他人却是感受到了些微不寻常的气氛,看向苍翟,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暗自替那南诏国主捏了一把汗,这个南诏国主,怕又是撞到了枪口上了吧。

果然,众人的担忧才浮现出来,他们目光所及之处,北燕新皇帝的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

“谢皇上恩典,好一个谢皇上恩典?你哪只耳朵听到了朕给了你恩典了?”苍翟嘴角虽然是笑着的,但声音却好似从冰窖里传出来,声音所及之处,让人心里禁不住生出阵阵寒意。

南诏国主身体猛然一怔,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即顾不得给太皇太后磕头,转向苍翟,“皇上……”

“难道,都将朕的话当成耳边风了不成?朕才是北燕国的皇帝,只要朕在,由不得闲杂人等来做主!”苍翟冷哼一声,对太皇太后,苍翟本身就因为娘亲的关系,而满心的怨恨,这个女人这几个月躲在寝宫之中,倒也安分,而自己也有太多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倒是将她的事情给耽搁了,今日,她竟然主动送上门来,还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当真以为这北燕国,还有她这个老太婆说话的份儿么?

哼!她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

话一出,不仅仅是南诏国主脸色煞白,就算是安兰馨的神色也是变了变,闲杂人等?他口中所谓的闲杂人等,指的就是她吗?

心中浮出一丝不悦,安兰馨郁结之气更浓,她虽然是安兰馨,带在外人看来,却是北燕国的太皇太后,他竟然在这样的场合,如此不给她面子,当真是可恶至极。

“呵呵,朕今日便也做一个决定,从今之后,断绝所有和南诏国的经济往来。”在片刻沉默之际,崇正帝赫然开口,说出口的话,又是让南诏国雪上加霜。

南诏国主一惊,狠狠的瞪着崇正帝,几乎已经咬牙切齿,这该死的老匹夫,他这分明就是落井下石啊!

不过,此刻落井下石的人不仅仅只有崇正帝,还有西陵国的女皇陛下,“本皇也在此做一个决定,断绝和南诏国的商业来往,即刻便传旨回国,立即施行。”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南诏国主身体一晃,整个人顿时如坠深渊,这……这可如何是好?不是将他逼上了绝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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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章 当众求婚被拒,幕后黑手出现!

“你们……你们怎能如此见风使舵?”南诏国主赫然起身,悲愤的指着崇正帝和西陵女皇陛下,厉声指责,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崇正帝和西陵女皇皆是一脸笑意,那神色就好似在说:见风使舵么?他们可是一直都对这南诏国皇帝不待见,这算什么见风使舵?最多不过一个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罢了!

安兰馨的脸色,却更是沉了下去,这崇正帝和西陵女皇陛下对苍翟的迎合,就等于是对她不放在眼里,那么她的目的……安兰馨皱着眉头,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怜儿,却见她的表情,也是有些难看,随即便见她俯身下来,替自己添了一些茶,动作之间,碰到她的手臂,安兰馨一惊,这是她们的信号,正了正色,安兰馨便做好了配合的准备。

大殿之中再次响起了“太皇太后”的声音,“二位,何必赶尽杀绝?今日,就当卖哀家一个面子,北燕国有好些奇珍异宝,等宴会结束之后,二位便随哀家一起,去挑选一些自己喜欢的,权当是哀家的一片心意了。”

此番举动,无疑就是在贿赂崇正帝和西陵女皇,在场的这么多人都看着,只要这二人卖自己一个面子,那么,他们也不会不将她这个太皇太后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西陵女皇的眼睛亮了亮,她和崇正帝不一样,她想和苍翟交好不错,但对于北燕太皇太后提出来的这个诱惑,却还是有些动心的,毕竟,北燕国这种泱泱大国,它所拥有的珍奇异宝,那就当真是珍奇异宝了,按照这太皇太后的承诺,只要是自己看上的,就能够拿走的话,那当真是一件好事。

西陵女皇虽然有些动摇,不过,她却还是不会冒险得罪苍翟,这北燕新皇帝和太皇太后的微妙关系,她又怎会看不出来?如今南诏国撞到北燕国的枪口上,以后怕是难以在四国大陆立足了,而以东秦国和北燕国如今的这层关系,她是断然得罪不得这其中任何一个的,沉吟片刻,西陵女皇呵呵的笑道,“多谢太皇太后的美意了,不过,本皇方才的决定,和赶尽杀绝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出于对我国利益的考虑,还请太皇太后见谅。”

安兰馨眼神一凛,就连怜儿的心中亦是泛出浓浓的不悦,不过,在一旁看着好戏的安宁等人,嘴角却是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心中暗道这个太皇太后,还真是不死心,三番两次的自己给自己打耳光,还真是便宜了他们这群看好戏的人啊。

目光扫过那“太皇太后”,安宁的眼中依旧若有所思。

“哈哈……女皇陛下,可还记得你输给朕的那块玉佩……”崇正帝笑道,意有所指,话还没说完,那,西陵女皇陛下的神色便紧张了起来。

“那玉佩怎么了?”西陵女皇陛下急切的道,那玉佩可千万要完好无损啊,那可是她西陵国最重要的宝贝,当年要不是自己心存贪念,又小瞧了那个“二公子”,也不至于将那玉佩输给崇正帝,“当初你可是答应过本皇,要好好保管它的,等到下一个四国祭,再由本皇将它赢回来。”

崇正帝挑眉,脸上的笑容更是浓郁,“朕是答应过你,不过,朕倒是觉得用不着等下一个四国祭了,朕这次回国之后,便派人亲自将那玉佩给女皇陛下送去,女皇陛下意下如何?”

饶是西陵女皇再是女王的存在,在骤然从剧烈的担心到狂喜之时,也是片刻愣了神,“你……你是说……现在就将那玉佩还给我?”

“不是还,是送!”崇正帝纠正道,一个字不同,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他是在告诉西陵女皇,是自己施恩于她。

“呵呵……送,那小妹在此谢过老哥了。”西陵女皇呵呵的笑道,一声‘老哥’更是拉近了二人的关系,她自然是明白崇正帝的意思的,但她也同样清楚,崇正帝将那玉佩送给她,定和自己方才对北燕太皇太后的拒绝有关啊。

她此刻对方才的决定,更是庆幸了起来,太皇太后的珍奇异宝即便是再贵重,都及不上那块玉佩的意义,她今日,可是大赚了啊!

这方西陵女皇高兴,那方南诏国主却更是气愤,想到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南诏国主好似快要气炸了,所有的颜面,几乎都在今天全数扫地,他不甘心,在这个大殿之上,唯一让他抱有希望的是太皇太后,可是,太皇太后显然也帮不到他任何的忙啊!

“好,很好……你们,你们要置我南诏国于死地吗?”南诏国主失态的咆哮着,整个人近乎疯狂,目光狠狠的从几人脸上一一掠过,崇正帝,西陵女皇,苏琴,舞月,安宁,最后落在苍翟的身上,暗自紧咬着牙,他现在能做什么?浑身的无力感,甚至比当年败给东秦国时,还要强烈。

苍翟迎视着他的目光,眼底浓浓的不屑丝毫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这南诏国主算什么?在他的眼里,他什么都不是!

“来人,还不快将这只狗给丢出去,皇上方才已经下令,将之赶出北燕国,这样的人,站在我北燕的土地上,倒是脏了这个位置了。”

男人浑厚的声音掷地有声,温和之中透着严厉,众人看向那开口之人,眼里皆是划过一抹诧异,那人竟是先帝同父异母的兄弟,善亲王!

此时的他,满脸嫌恶,在世人的眼中,这个善亲王总是温和的,十分的低调,便是出席重要的宴席,他也只是默默的坐着,鲜少会开口说些什么,要不是他那显赫的身份在,众人怕是会将这个人给彻底的忽视了。

今日,这个鲜少开口的人都鄙夷这南诏国主脏了脚下的地了,他对南诏国主,怕真是嫌恶至极吧。

南诏国主脸色更是胀得发青,目光扫过开口之人,暗自将他的模样给记了下来。

善亲王似乎意识到什么,立即起身,单膝跪在苍翟面前,抱拳道,“皇上,臣越俎代庖了,请皇上降罪。”

苍翟锐利的眸光闪了闪,降罪?何罪可降?何况这善亲王素来安分。

“善亲王请起,来人,将南诏国的人都给朕拖出去!”苍翟沉声吩咐道,话一落,顿时引得南诏国主嚎叫得更是厉害,完全失了一国之主的风范。

侍卫一哄而上,片刻之间,便将方才被苏琴打倒在地的南诏使臣,以及南诏国主全数架了起来,拖着出了大殿,过了好一会儿,大殿之中才重归宁静。

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犹在脑海中回荡,在场的许多人,依旧是幸灾乐祸,看来,这南诏国怕真的是“命不久矣”了。

不过,有一人却是敛着眉,喝着酒,一如既往的温和儒雅,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回到了自己位置上的善亲王。

没有人注意到,那眼睑遮盖之下,一道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

而另外一人,他的心里却是在盘算着其他的东西,片刻,眼底泛出一丝坚定,苏琴猛地跪地,“北燕皇上,恳请皇上将御妹赐给苏琴为妻。”

轰的一声,当场再次炸开了锅,方才他们可都是亲眼看着这个东秦国的苏琴丞相,是怎么对待月郡主的,女子的清白是何等的重要,他却当众宣布她已非完璧之身,这也正是导致南诏国主和她撇清关系的直接原因啊。

不过这苏琴也看似极力的护卫着月郡主,这个苏琴的举动,着实是让人捉摸不透。

大殿之中一片诡异的安静,众人的视线在苏琴,苍翟的身上游移,皆是暗自猜测着,北燕新皇帝又会否同意这门婚事?

别人不了解苏琴方才的举动,但苍翟和安宁又怎会不了解,这苏琴,根本就是喜欢着人家舞月的,可那脾气未免也……想到苏琴方才对舞月所做的事情,给她所带来的伤害,安宁便立即给苍翟使了个眼色,那眼神就好似在说:你敢同意试试!

接收到安宁的警告,苍翟颇有兴致的挑眉,宁儿在想什么,他是明白的,正好,自己所想的正和宁儿所想的一致,他可不会因为苏琴是自己的好友,而这般轻易的让他抱得美人归。

大殿之中的沉默持续着,苏琴原本嘴角扬起的笑意,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跟着渐渐的消失,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他的心情豁然开朗,他知道,自己要舞月,这辈子,都要将她绑在身边,无论她的心里是怎样想的,他一旦坚定了的事情,便不会容许出现任何差错。

而对于自己向苍翟请旨赐婚的事情,他的心里是信心十足的,苍翟是自己的好友,凭着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情,这些事情,苍翟能不同意吗?

所以,他只需要等着苍翟赐婚,然后名正言顺的拥有舞月,只要一想到“拥有她”这三个字,他的心里就热血沸腾了起来,恨不得马上就是二人的成亲之日。

可是,随着苍翟的沉默,苏琴原本的自信却在一点一点的崩塌,苏琴抬眼看向苍翟,“皇上……”似乎是在提醒着他,快些赐婚。

苍翟嘴角一扬,那深邃的眸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朗声道,“苏琴啊,你我虽然有些交情,可是,这件事情,朕还是无能为力啊,朕刚得了这个御妹,可是喜欢得不得了,若真是将她赐婚给你,让她远嫁东秦,那日后朕和舞月见面的机会可就少了啊,况且,朕的御妹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已非清白的身子,哪有配得上你这堂堂的东秦丞相?”

“皇上!”苏琴瞪大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苍翟,似乎无法相信方才他听到的话,这个苍翟,说了什么?他说这么些话,他只听明白了一个主旨,那便是不同意赐婚!

该死的,他不仅不同意赐婚,还在故意刁难自己啊!

“朕这是为了你的名声好!”苍翟皱眉,人畜无害的道。

苏琴紧咬着牙,狠狠的瞪了苍翟一眼,该死的为了他的名声好!

“她本就是我的女人!她的清白是给了我的!”苏琴此时也顾不得正字酌句了,直接以朋友的身份抗议道。

苍翟挑眉,不予置评,不过,安宁倒是淡淡的开口,“呵呵,苏丞相,看来你请旨娶舞月,是为了负责么?如果是的话,这倒不必了,如今舞月的身份,还愁找不到好夫婿么?呀……”

安宁骤然惊呼道,微微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苏琴,眼神奇怪的变换着,就在所有人猜着安宁惊呼的原因只是,苏琴只觉得随着安宁打量他的视线,他竟然感到一阵寒意划过他的身体,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浓烈了几分,直觉告诉他,安宁比苍翟,还要难以应付。

果然,安宁接下来的话还真的是没有让他失望的激起了他满心的愤怒。

“难不成苏丞相看中了咱们舞月如今的身份,才决定娶的?”安宁语不惊人死不休,看到苏琴那好似要杀人的模样,眼中的笑意更浓,他喜欢舞月又怎样?这样以爱之名的伤害,她安宁可是看不惯的,若眼前的人不是苏琴,她定还会有更加非常的手段爱对付他。

“我不是!”苏琴杀人的心都有了,第一次发现,安宁的毒舌,竟然让他恨得牙痒痒,自己可没有得罪她啊!

苏琴不笨,他知道,自己无论是面对安宁还是面对苍翟,他都不可能占到便宜,而这安宁和苍翟二人,明显就是站在一个阵线上的,他如果想要争取到苍翟的赐婚,就必须将最重要的人拉到自己的战线上来。

而那人……苏琴看向舞月,此时的舞月低垂着头,坐在安宁的身旁,好似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无关一般,事实上呢?她的心里却是沸腾得厉害,赐婚?苏琴竟然请皇兄赐婚?听到这两个字的那一刻,她就好似瞬间石化了。

她听错了吗?还是苏琴说错了?

之后,她听到皇兄和皇嫂对苏琴的刁难,也是感受得到苏琴为他自己反驳的言语中所蕴含的的怒意,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易怒的人,可在自己面前,他却有太多的愤怒。

她知道,苏琴不是会为了身份而娶某个女子的人,那么,他要娶自己,是为了负责么?如果负责的话,那么……是不是显得太晚了?

对于苏琴的意图,她也看不清了,不,对于苏琴,她是从来都没有捉摸透过啊!

“月儿,嫁给我!”

舞月沉浸在她的思绪中时,苏琴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赫然将她的神思拉了回来,舞月一抬眼,对上那双深情的眸子,那眼眸中的温柔,似乎要将她溺毙。

嫁给他?嫁给他?舞月的心里不住的点头,她想嫁给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希望能够做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不然,半年前,她也不会将自己的清白身子给了他,可是……她此刻的身体却是僵硬的,不知为何,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舞月脱口而出,“不……”

如何吐出这个字,就连舞月自己也是不明白,而她的这一个字,对苏琴来说,却是如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他的身上。

不仅仅是苏琴,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为这个字而诧异着,不?月郡主竟当众拒绝了东秦丞相的求亲?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那被拒绝了的可怜人,只见他脸色惨白,由白变红,再变得铁青,煞是精彩,那双眼里盛满了不可思议。

苏琴感觉自己好似被打了一个耳光,利眼微眯着,紧锁着那一抹面容沉静的容颜,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喉咙里吐出来的声音,好似被车子碾过一般,“月儿……你……”

安宁在舞月以一个“不”字回应苏琴之时,就已经满意的在心中为舞月鼓掌了,这个苏琴,当真是还如此好好收拾一下的,这才能替舞月出一恶气啊!

此刻,看到苏琴的反应,甚至比方才的更是兴奋,苏琴愤怒么?不可思议吗?这便是伤了女人的心的代价!

“苏琴,你这是干什么?恐吓我们家舞月不成?”安宁唯恐天下不乱的开口道,那眼底闪烁着的笑意,异常的灿烂。

苏琴狠狠的瞪了安宁一眼,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不过,此刻他当务之急却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再柔声对着舞月道,“月儿,你再好好想想,这样……你先别忙着回复我,等你想好了再说也不迟。”

舞月皱眉,安宁和苍翟则是赞许的看了苏琴一眼,果然不愧是身为丞相的人,知道这里以退为进,想好了再说也不迟,他是在替他自己争取更转机啊。

果然,苏琴紧接着便对着苍翟和安宁道,“皇上,皇后娘娘,请借月郡主给苏琴一会儿,我们有话要谈。”

有了先前苍翟和安宁故意阻碍他的经历,这一次,苏琴聪明的没有让他们二人有开口的机会,敏捷的身形一闪,高大的身躯下一瞬便到了舞月的身旁,拉过舞月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一把打横将舞月抱起,引得舞月一声惊呼,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当口,人已经抱着怀中的佳人,走出了大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众人回过神来,皆是倒抽一口凉气,这……这……这苏琴丞相未免也太……强悍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公然掳走月郡主……这又会不会触怒皇上和皇后娘娘?

大家看向坐在主位上的一男一女,他们却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脸上带着笑意,端起桌上的酒杯,轻轻相碰,又仰头喝下。

聪明的人都是看明白了,看来,皇上和皇后娘娘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啊!不过,方才为何又那般阻止……他们想不明白,只能摇头,这帝后二人的心思,又怎是他们这些常人能够捉摸得透的?

安宁和苍翟自然乐见其成,苏琴想娶舞月,自然是抚平了她心中的伤,才能抱得美人归了,不过,舞月多久会原谅他,那就是舞月自己决定的事情了。

宴会继续,好似方才那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依旧热闹盛大,每一个人的脸上皆是带着笑意。

除却安兰馨,她今日出现在宴会上的目的,别说没有达到,反倒是让人更加忽视她的存在,好不容易等到宴会结束之后,所有的人都散去,安兰馨回到太皇太后寝宫之后,还没有开始发泄心中的怒气,怜儿便率先开口呵斥道,“真不知道主子怎么看上了你这么颗棋子,让你在众人面前耍耍威风,这样简单地的事情,你都做不来,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安兰馨脸色一沉,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双唇开合,无声的道,“开口说话的都是你怜儿,怎的又怪起哀家的不是了?”

怜儿眸子一凛,狠狠的瞪了安兰馨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娘娘,莫要忘小殿下……”

怜儿话说到此,安兰馨身体一怔,心中便是有再多对怜儿的不满,都在那一瞬间,全数压了下去,她的儿子在他们的手中,她便只有隐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兰馨敛下眉眼,却是不再说话。

而怜儿对于安兰馨的反应,自然是十分满意的,想到今日的事情,主子定会不满意,有安兰馨来做她这个承担责任的人,怜儿也是乐得自在。

怜儿想到什么,敛眉,没有支会安兰馨一声,便出了房间,朝着某个地方走去……

冷宫之中,自从先帝驾崩之后,冷宫中的所有妃子都给先帝陪了葬,现在的冷宫根本就没有住一人,更是显得冷清至极,平日里甚至连大扫的宫人都不会靠近这边,好似这里沾染了多少的晦气一般。

而此时,在这鲜少有人回到的冷宫里,却是站着一个高大的锦衣男人,负手而立,似乎是在等待着谁,不多久,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便进了来,看到那男人的背影,立即福了福身,“奴婢参见主子。”

这女子,可不就是方才从太皇太后寝宫离开的怜儿么?

男人没有回头,只是皱了皱眉,“本王很不高兴!”

“主子,是那安兰馨……”怜儿立即为自己辩解,安兰馨不会说话,必须要她的配合,安兰馨没有达到目的,就等于是她的失值啊!

“罢了,你以为当今的皇上和皇后娘娘,就是你们二人就能够对付的么?”男人眼底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早知道,他最开始就不应该放任苍翟坐上皇位,可是……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如今苍翟已经是皇帝,事情已成了定局,但即便是已成定局,他也要扭转如今的这个局面。

想到自己的计划,男人眸光闪了闪,隐约多了几分诡异,“本王还有事,你暂且离开,安兰馨你要给本王好好看着,好好调教,她以后,还有大作用,休要将你的那些脾气用在她的身上,记住,你始终是一个奴婢,而她是主子!”

怜儿身体一颤,下意识的抬头看着主子的背影,浑身被寒意保卫,主子他……他竟然知道她……猛然意识过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怕也是在主子的监视之下啊。

“奴婢明白,奴婢谨遵主子教诲,奴婢再也不敢了。”怜儿诚惶诚恐,对主子的敬畏,越发的浓烈。

“嗯。”那男人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没了声响,怜儿愣了片刻,意识到主子方才的命令,丝毫也不敢多待,福了福身,快速的退了出去。

等到怜儿离开之后,男人才转过了身体,而那张脸……不是善亲王又是谁?

只是,此时的善亲王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同,整个人浑身带着凌厉之气,但仅仅是片刻,那让人不寒而栗的凌厉之气便渐渐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温和儒雅。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缓步走出了冷宫。

善亲王一路都显得格外的低调,他平日里在皇宫中行走,便是路上遇见几个宫人,也都不曾去怀疑这亲王大人在这皇宫内作甚,而今日,是三国使臣恭贺皇上登基的盛宴,善亲王来皇宫之中,自然是为了恭贺皇上了。

很容易就出了皇宫,坐上马车,马车正常的回到善亲王府之后,却在片刻之后,善亲王府的后门却是有一人骑马而去,直接朝着城门飞奔离开……

城门外十里之处,几个黑衣人将一行人围住,南诏国主看着面前的黑衣人,浑身防备着,方才,他被苍翟赶出皇宫之后,再由人将他们一路驱逐出城,想到那些百姓们看好戏的鄙夷神色,南诏国主的心里就好似被一只手狠狠的拽住,他堂堂南诏国主,承受着那些低贱百姓的指指点点,他何曾受过那样的羞辱啊?

出了城,他们一路向南,苍翟已经传了命令,若是在规定的时间内,他们一行人还在北燕国停留,那么,他们就休想离开北燕国这片土地了,哼,那个该死的苍翟,是在威胁他啊!

若是没有离开,他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他可不敢去挑战苍翟的仁慈,心里虽然不甘,但是,却也只能不停的往南边儿赶,一切,等到回到南诏国,才从长计议。

只是他却没有料到,才走出了十里之地,就遇到了这些看似杀手的人,第一反应,南诏国主就下意识的认为这些人是苍翟派出来的,他竟然要在这里杀了他吗?

好一个苍翟!

“想杀朕,朕可不是吃素的!”南诏国主气势汹汹的道,似乎是在壮大自己这方的士气,“来人,护驾!”

南诏国主带来的那些南诏使臣,都是苏琴的手下败将,此刻,面对这些黑衣人,心里依旧有点儿胆颤,即便是护在南诏国主的面前,他们的气势,也是让人看了忍不住不屑一顾。

黑衣人冷笑一声,“南诏国主,我们可不是来杀你的,我们是奉主子之命,请你一聚。”

南诏国主眸子一紧,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怀疑的看着他,“主子?你们的主子是谁?”

“国主见到了主子,自然就知道他是谁了。”黑衣人淡淡的开口,并不打算多说,上前一步,“南诏国主,请!”

南诏国主可不是那么容易相信人的人,他请他走,他就必须走吗?万一前方的是个陷阱,他跳进去,又会有怎样的下场?

“几位壮士,你们的主子既然想见朕,那自然要拿出诚意来,连姓甚名谁都不敢透露,这等藏头露尾的人,朕不屑见之。”南诏国主朗声道,此刻,帝王的威严隐隐流露了出来。

只是,他的话却是引得那几个黑衣人一阵嘲讽,“南诏国主,你若是聪明人,就应该知道,现在的形式,你还有没有得到‘诚意’的资格,如果我是你,就立刻更我们走,一面等会儿刀剑无眼,伤到了和气。”

南诏国主紧咬着牙,这北燕国是他的苦难之地么?竟是三番四次的受辱,现在,连这些爪牙都爬到他的头上撒野,当真是可恶至极。

正此时,一骑骏马朝着这边飞奔而来,等到离得进了,那为首的黑衣人竟亲自上前,在骏马停下来的一刻,便将缰绳牵住,躬身道,“属下参见主子。”

骏马上的中年男人翻身下马,身形敏捷异常,人落于地面,便朝着南诏国主走去,爽朗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回荡,“南诏国主,好久不见,你们的行程还真是快啊,让本王一番好追。”

南诏国主看着朝他走来的锦衣中年男子,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好久不见?如果他记得不错,方才在苍翟的宴会上,他们才刚见过面吧!不仅仅是见过,这个人对自己的态度,可不怎么好啊!

“你?善亲王莫不是还没有羞辱够朕,现在追上来,是要继续羞辱么?”南诏国主冷声道,丝毫没有掩饰他内心的不满。

善亲王嘴角微扬,眼里划过一抹笑意,呵呵的道,“南诏国主误会了,本王可是带着万分的诚意而来,怎么会对盟友加以羞辱呢?”

南诏国主眉心皱得更深,疑惑的看着善亲王,“盟友?”

善亲王走到南诏国主的面前,真诚的对上他的视线,“不错,盟友!”

“朕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我们是盟友了!”南诏国主冷哼一声,“你们北燕国给的羞辱,朕可是忘不掉啊!”

“呵呵,国主你错了,给你羞辱的是苍翟,而不是本王,而和你是盟友的是本王,而不是北燕国。”善亲王意有所指的道,眸光变得幽深,“难道,你就真想眼睁睁的看着南诏国就此消失在四国大陆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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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章 故意勾引,野心暴露密谋造反!

很显然,善亲王的话说道了南诏国主的心坎儿上,他就真想眼睁睁的看着南诏国就此消失在四国大陆之上吗?不,这是他怎么也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可他们这一次,几乎是已经将他逼到了绝路上,绝了南诏国强大,乃至是发展、生存之路啊!

他担心的不仅仅是这一点,以其他三国对南诏国的态度来看,南诏国总有一天,会因为面临敌患,而风雨飘摇。

善亲王将南诏国主的神色看在眼里,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好似看清了他心中所想一般,“南诏国是否到了绝路,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南诏国主抬眼,对上善亲王似笑非笑的双眸,神色变了又变,这个善亲王,心中打着什么主意?难道……南诏国主利眼一眯,一个猜测跃然于脑海,沉吟片刻,却是哈哈的笑出了声来,“善亲王,朕以为你是一个忠臣。”

方才在大殿之上,那个温和儒雅,没有半分棱角的善亲王,可不是一个忠臣么?可是,没有想到啊没有想到!“造反”两个字在他的口中,没有说出来。

善亲王挑眉,忠臣么?对于这两个字,他不予置评,他现在所在意的是,眼前这个南诏国主,会否如他的意。

“南诏国主,可否借你一些时间,咱们深谈一会儿?”善亲王扬了扬下巴,那双深邃的眸中,阴沉流转。

南诏国主到了这个份儿上,自然是不会拒绝善亲王的邀约,此刻已经改变了方才对善亲王防备的态度,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二人互相一个点头,留下了两方的随从,朝着另外一边空旷的地方走去……

“善亲王是想造反吗?”等到只有二人在的时候,南诏国主率先开口,试探的道。

“哼,什么叫造反?皇帝之位本就该能者居之,不是吗?”善亲王不以为意的道,他是凤家所出的皇后所生的儿子,自古以来,都被排斥在皇位继承人之外,他自认能力不比别的兄弟差,可为何这制度就要这么的不公平?

他的身上流着苍家的血,亦是流着凤家的血,无论是哪一方,都是高贵的,凭什么只能屈居于人下?

一个亲王,即便是身份高贵,也还是必须对皇帝称臣,又怎比得上做皇帝来得逍遥?

他所追求的是万人之上,为了这个,他先帝登基为帝之时,就一直在隐忍着,总有一天,他要向世人证明,他可以打破那个一直以来,凤家皇后之子不能为帝的规矩,总有一天,他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生杀予夺,掌控天下之命运。

“好,好一个能者居之,以朕看,善亲王的气度,本该就有帝王之风,饶是先帝都比不上,更何况如今苍翟这个毛头小子?就这样被苍翟压在权力之下,实在是连朕都为之叹息啊!”南诏国主信手拈来的挑拨着,他看到了善亲王的利用价值,以及善亲王的野心,只有他有野心在,那么,他就有机可乘。

苍翟要将他南诏国逼上绝路是吗?善亲王说的对,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南诏国在四国大陆消失,亦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苍翟坐在那样高的位置上现世安稳,所以,他要做的是反抗,只有反抗,才能够有一线生机,而善亲王,无疑就是老天送给他的一个礼物啊!

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吗?哈哈……南诏国主一改稍早心情的阴霾,豁然开朗了起来。

只是,他忘记了,他此刻想利用善亲王,而善亲王能够主动找上他,可不就是为了利用他么?说到底,这二人也不过是相互利用,至于谁的利益最大,事情未到最后,一切都尚未可知。

善亲王能够隐忍这么久,而让世人只觉得他只是一个无害安分,谨守本分的亲王,又怎是那么好利用的?只是一听,善亲王便已经明了了这南诏国主的挑拨之意,不过,他却是不动声色,敛眉道,“是啊,所以,本王就希望能够得到南诏国主的相助,还希望南诏国主不要让本王失望才好。”

南诏国主心中甚是开怀,“哈哈,这一切好说,不过……善亲王能够给朕带来什么利益?”

善亲王眸子一沉,心中冷哼,还想狮子大开口吗?罢了,他且看看他想要得到什么,呵呵的笑道,“本王可保南诏国一世安稳,只要北燕国在本王的统治之下,你南诏国都是我北燕的盟友。”

南诏国主敛眉,嘴角勾起一抹诡谲,“善亲王是成大事之人,竟然这般小家子气,这倒是朕没有料到的。善亲王,你当南诏国是什么?叫花子那般好打发吗?”

善亲王利眼微眯着,隐约流露出些微的不悦,挑眉,双眸紧锁着眼前的南诏国主,“听南诏国主这话,倒是不满意了,那你倒是说说,你想要什么?”

“朕要你南边儿的十座城池,一座也不能少!”南诏国主坚定的对上善亲王的双眸,两个男人神色激烈的对峙着,看不见的硝烟弥漫,饶是在远处看着这边的人,都隐约觉得气氛异常的诡异。

他竟然想要十座城池,果然是狮子大开口啊!好一个南诏国主,他当真是小瞧了他的胃口,不过……十座城池吗?善亲王敛眉,停止和南诏国主的对峙,竟是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气中回荡,讽刺的更是在这笑声中弥漫。

南诏国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厉声道,“善亲王这是什么意思?”

笑?他要十座城池,就有这么好笑吗?还是,这善亲王是在笑他太傻太天真?这笑声无疑是在告诉他,这十座城池,他休想得到。

善亲王终于笑得够了,这才停了下来,眸光之中多了些微的不屑,“南诏国主,你未免也瞧得起自己了,十座城池?你以为十座城池意味着什么?别说是十座城池,便是一座,南诏国也不配得到。”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十座城池,他一座都不会承诺给他!

此话一出,南诏国主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他没有想到,善亲王竟然将话说得这么绝,不配得到?这个善亲王,打从心眼儿里也是没有将他南诏国放在眼里的,心中的不悦迅速的燃烧着,“既然善亲王觉得南诏国不配,那为何要在此,说着想要和我南诏结盟的话?哼,你是想着将南诏国作为棋子才是你的真正意图吧。”

善亲王不可置否,真正意图吗?这南诏国主也不傻,他倒是不介意让南诏国主知道他真正意图,知道了又怎样?难道南诏国主还有别的选择吗?

想到什么,善亲王嘴角扬起一抹自得的笑,“南诏国主果然是聪明,不愧为一国之主,但是,你这南诏国的国主,连一个苍翟的对付不了,更何况是要面对三国的共同施压!”

话落,南诏国主的脸色果然出现一抹异样,这些都被善亲王看在眼里,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加的大了,顿了顿,继续说道,“南诏国主,你觉得,如今这个情况,你们南诏国前两年败在东秦国的手上,已经是元气大伤,如果三国施压,你南诏国顶得住多久?”

南诏国主身体一怔,脸色更是惨白,这一点,他方才是刻意的在忽视,可是,终归是忽视不了啊,这善亲王也果然不是一个好算计的主,他本想为南诏国多争取一些利益,可到头来……善亲王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还捡得到什么便宜?

不但捡不到便宜,这还让他处于了被动的地位。

如果三国共同施压,那么,南诏国的覆灭,怕是没有任何的悬念。

“南诏国主,本王找你,是想和你共谋大事,到时候,本王保你南诏国安稳无虞,如果你不答应,本王也只能觉得可惜了。”善亲王摇了摇头,故作叹息的道。

南诏国主皱眉,听出了善亲王的意思,可惜?他也觉得可惜,不过……自己现在知道他的野心,如果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苍翟知道,他想,若是讨好了苍翟,对他也不是没有利处。

南诏国主正如是想着,便听得善亲王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南诏国主,算本王今日没有来追上你,方才的事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哦,对了,你现在是知道了本王的野心,如果你想将这个消息传递给苍翟,以求邀功的话,那么,本王还是要奉劝你想想清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本王既然有造反的心,也少不了造反的实力,若是你敢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本王保证,不需要其他三国给你南诏国施压,本王就让你没命回南诏,你……可相信?”

善亲王一字一句的道,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狠辣冷意,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让人看了,心中禁不住生寒。

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南诏国主一眼,转身便要离开,他本是为了和南诏国主谈结盟而来,事实上,以他和南诏国主如今面临的情况,自己是处于绝对的主导地位,可是,很显然,南诏国主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啊,在南诏国主的眼里,最先提出合作的他,是处在被动的地位,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狮子大开口吧!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善亲王转身之际,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大步朝着来的方向走出了几步,却听得身后的南诏国主终于是开口。

“善亲王……”南诏国主叫出声来,却是欲言又止,便是不看他的脸,只是听着他的声音,似乎都能够想象得出,此刻他的脸上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善亲王顿住脚步,嘴角的弧度大了几分,身后的声音似乎没了下文,善亲王复又迈开了步子,南诏国主心里更是慌了起来,这一次,却是猛地追了上去,挡在了善亲王的面前。

善亲王被挡住去路,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南诏国主,你这是干什么?”

南诏国主脸上浮出一抹亲和的笑,“善亲王,你听我说,我方才提的要求都是开玩笑的,能够和善亲王合作,就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我又怎会提出那种狮子大张口的要求呢?”

南诏国主现在连自称都变了,心里却是不甘极了,可是,权衡利弊,他却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善亲王说的话不错,他南诏国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啊!

南诏国主知道,他不能放弃这个机会,若是放弃了,他定会后悔终生,为了南诏国,他必须牢牢的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现在只要将二人的盟友关系确定了下来,至于那十座城池……南诏国主表面上放弃了,但是,心里依旧存着某些希望,来日方长,也许等到合适的时机,那十座城池也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罢了。

如是想着,南诏国主心里倒是有了一些安慰。

善亲王满意的看着南诏国主的举动,眉心渐渐的舒展开来,“南诏国主可勉强不得,强扭的瓜不甜,强扭在一起的合作,也不是本王想要的,南诏国主还是不要违背自己的心意才好。”

“不不不,不勉强,一点儿都不勉强,能够和善亲王结盟,这是我求都求不来的事情,还请善亲王看在我们南诏国危难的关头,帮我南诏国一把。”南诏国主忙不迭的摇头,一脸谄媚的道。

善亲王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讽刺,清朗的笑声从他的口中发出来,得意之色尽显,“既然如此,那南诏国主希望我们怎么结盟?”

南诏国主凝眉,沉吟片刻,终究双手抱拳,开口道,“我南诏国主带着南诏国听凭善亲王的差遣,万死不辞。”

“哈哈……好,好一个听凭本王差遣,万死不辞,南诏国主果然是一个爽快的人,不过,本王可不会真的要你们万死不辞,别忘了,你可是本王的盟友,我们还还要一起享受胜利的喜悦,一起看着这天下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而你,本王承诺给你南诏国的安稳,定不会食言。”善亲王哈哈的笑道,典型的给了一巴掌之后,再赏那么一颗糖来安抚,心中却是在冷哼,这个南诏国主,想要跟他斗,还真的是嫩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不过,这倒不影响自己对他的利用。

想到苍翟以及北燕国的江山,善亲王的眸光之中多了几分阴沉的颜色,皇位么?呵呵,有了南诏国这把刀,他的羽翼便更加的丰满了,还怕坐在那皇位之上的苍翟么?

不过,他现在依旧要沉得住气,没有得到完全的胜利之时,他都只能是那个温和儒雅的善亲王,一个毫无野心的忠臣。

眸光闪了闪,善亲王负手而立,朗声道,“南诏国主,耽搁了一点儿时间,等会儿你们可要加快了脚步,不然,在皇上规定的时间内,你若是还没有出北燕国的境内,那我们方才结下的盟友关系,怕是要就此破灭了。”

“那朕就先走了,善亲王请多保重。”

南诏国主身体一怔,意识到什么,心里又将苍翟个恨了千万遍,这才拱手向善亲王告辞,带着自己的随行使臣,朝着南边的方向急速的赶路。

善亲王站在原地,脸上的温和笑容始终都没有消失过,他看着昌都城内皇宫的方向,眸子里面闪着的光芒野心十足,低沉的声音口中喃喃道,“苍翟,且让你暂时多享受一下皇帝的生活,而北燕,他会让整个北燕的天下,乃至是北燕的历史,都记住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

北燕国皇宫内,苍翟刚批阅完了奏折,正准备起身要回昭阳殿陪妻女,可铜爵却是禀告道,“主子,皇后娘娘和小公主不在昭阳殿内。”

“哦?今天可又是去哪儿了?”苍翟挑眉,很显然,对于皇后娘娘经常不在昭阳殿内的事情,这段时间时常发生,也对,自从东秦国来了人之后,他这个皇帝丈夫,倒是成了被打入冷宫的人了,除了晚上,他是见不到心爱的妻子的,在御书房伺候着的这些宫人们,当着他不敢说,但背地里却是偷偷的谈论着他这个皇帝被冷落的事,都说他的“闺怨深深”。

想到这些,苍翟禁不住笑笑的摇头。

“回主子的话,娘娘午膳的时候,在虞庆宫和云王爷云王妃一起用的膳,小公主在虞庆宫和小王爷小郡主玩,皇后娘娘在半柱香前出了虞庆宫,在茵茵姑娘的陪同下,逛御花园。”铜爵一一回答道。

主子虽然国事操劳,但是,对于皇后娘娘的事情却是时时刻刻都放在心上,所以便命人定时打探娘娘的行程,以便他想知道的时候,随时可以问到。

逛御花园吗?

苍翟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那朕……”

苍翟正要说去御花园寻宁儿,却听得外面传来宫人的通报,“苍寂将军求见。”

苍翟皱眉,苍寂?

“宣。”苍翟沉声道,人重新坐在了椅子上,自从先帝自焚于皇陵之时,对于这个无敌大将军苍寂,苍翟是有几分敬重的,虽然二人相处得十分冷淡,但苍翟知道苍寂的忠心,而苍寂也是有些折服于苍翟的能耐。

仅仅是过了片刻,苍寂便进了御书房,手中拿着一封信函,行了礼,立即将信函呈送到苍翟的座前,“皇上,这是南边边境送来的信函,算算日子,皇上给南诏国使臣的最后期限已然到了。”

“哦?”苍翟挑眉,张开信函,一目十行的将上面的内容看完,嘴角扬起一抹诡谲,“这个南诏国主,动作还是真快,不过胆子也够小的!”

苍寂但笑不语,苍翟想到什么,眸中划过一丝诡异,“苍寂将军,吩咐下去,对于南诏国的经济压制,一定要毫不留情,不能给他任何的喘息机会。”

四国的格局,已然存在了几百年,但是,南诏国这一任国主,明显是不安分的,既然有不安分的因素存在,只有铲除才会无后顾之忧,若是任其留在那里,只会让以后的事情更加的难办。

“是,微臣领旨。”苍寂拱手道,坐在自己面前的君王,果然如他曾经所料的那般,他身上的魄力,饶是先帝也比不上的。

苍翟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苍寂拜了拜,退出了御书房,苍翟揉了揉有额头,这皇帝还真不是一个轻松地活计,苦涩的笑笑,苍翟闻见一阵茶香飘了进来,只是一闻,他的整个身体便怔住了,这……这分明就是和娘所煮的茶有些相似,在这北燕皇宫之中,还有谁有这等手艺吗?

苍翟愣了愣神,一抬眼,便看见一个宫女端着一杯茶朝着这边而来,下意识的问道,“这茶是你煮的?”

苍翟看向那个宫女,那宫女是这御书房的老人了,平日里也是她负责端茶送水,但是,往日里的茶却和今日这个不一样,没有现在的香浓,香浓之中还透着一丝清雅。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那宫女身体一颤,吓了那宫女一跳,手中的茶杯也轰然从手中滑落,眼看着就朝着地上落下去,那宫女脸色惨白,心中哀嚎,这算是什么事儿啊?平日里她给新皇上送茶,新皇上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她只是负责将茶放在桌子上,方便皇上拿得到的地方,就立即退下去,以免打扰到皇上,皇上哪曾关心过到底是谁煮的茶?

现在倒好,她这一惊吓,打翻了茶杯,皇上又该如何责罚自己?

那宫女心中不断的冒出寒意,几乎看见一把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

只是,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苍翟却是敏捷的出手,在茶杯快要落地的瞬间,脚抵在了茶杯之下,再是一个踢腿,灵巧的力道带着茶杯飞起,苍翟伸出手,牢牢的将茶杯接在手中,这一系列的动作,看的那宫女目瞪口呆,自始至终,那茶杯中的茶,却是连分毫都没有倾洒出来。

宫女吃惊的看着皇上,整个人好似失了魂一般,心中暗叹,皇上真是迷人,只是,她的赞叹只是单纯的欣赏,在这御书房伺候的宫女们都知道皇上的眼里只有皇后娘娘的存在,容不得任何人插足,她们若是存了别的心思,也只是自找罪受罢了,所以,这宫女一直都十分的安分。

“这茶到底是谁煮的?”苍翟再次开口道,拉回那宫女的神思。

宫女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即低下头,结结巴巴的道,“这……这……是奴婢……”

“放肆!那你的意思是,以前的茶不是你煮的了?”苍翟沉声道,凌厉之气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在,吓得那宫女更是颤抖不止,也顾不得那个人的交代,猛地跪在地上,忙不迭的磕头,“皇上息怒,皇上饶命,这茶确实不是奴婢煮的。”

“那是谁?”苍翟淡淡的开口,摩挲着手中的茶杯,闻着茶香,这茶香虽然和娘亲煮的茶相似,但是,仔细闻来,却还是有不同的地方,不过,能够煮到这个份儿上,已然是不错了,他倒是想见识见识,这茶到底出自谁之手。

“是,是……”那宫女无法隐瞒,如实以告,随即二人便出了御书房,朝着靠近宫女的居所走去。

停下来之时,二人已经到了一个普通的院子,这个院子,是专门供宫女住的,一院子下来,倒是住了二十来个宫女,此刻有些没有当值的宫女在院子里,各自做着手中的事情,而在这些人之中,有一人分外的安静,好似融入了其中,不易被人察觉,但是,却又似乎能够让人一眼就看到她的存在。

原本院子里的人看到来人,神色一怔,呆愣了片刻,皆是匆忙的跪在地上,“奴婢参加皇上。”

每一个都是诚惶诚恐,亦或者是充满了好奇,心中皆是猜测着,皇上来这里作甚?

苍翟目光扫视了一周,目光落在一个小火炉旁的女子身上,那火炉上还烧着水,苍翟眸子沉了沉,“方才送到御书房的茶,是你煮的?”

那女子低垂着头,“回皇上的话,是奴婢煮的,奴婢将姑娘忙碌,所以就斗胆帮忙,皇上若是不喜欢奴婢煮的茶,不要降罪与姑娘,奴婢甘愿承受罪责。”

苍翟皱眉,眼里的神色深不见底,让人探寻不了丝毫情绪,“抬起头来。”

那女子怔了怔,犹豫了片刻,缓缓抬头,那张脸暴露在苍翟的目光之中,苍翟的眸子下意识的一紧,这张脸,他鲜少见,也从未在意,不过,他却是认得,这女子,可不就是曾经的詹家大小姐詹玉颜吗?

不,她现在该是尼姑,难怪这头上戴着帽子,他记得这个尼姑是为了替宁儿挡刀子,才受了重伤,从皇家寺院中转移到皇宫之中来治疗调养,此刻看来……

“你的伤都好了?”苍翟低沉的再次响起,不疾不徐,听不出丝毫感情。

詹玉颜点了点头,“回皇上的话,奴婢的伤已经好了。”

随后一阵长久的沉默,沉默之后,苍翟却是骤然开口,“你不是宫中的宫女,以后,泡茶的事,就不需要插手。”

丢下这一句话,苍翟便詹玉颜有些呆愣震惊的神色之中,转身朝着院子外走去,好似方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等到苍翟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当中,跪了一地的宫女才慢慢将视线转移到方才被皇上询问的那个女子的身上,似乎是在探寻着什么。

詹玉颜没有想到,她成功的引来了苍翟,竟然是这样的收场,不错,她是故意的,故意去帮御书房的那个宫女煮茶,她一直都是聪明的,她查过先帝对这种茶香的迷恋,也知道先帝为何会迷恋这这种茶香,原因无他,只因为先帝最爱的女子赵昭阳。

而身为赵昭阳的儿子的苍翟,自然对这茶香有一种别样的眷恋,果然如她所料,可是,结果却仍旧让她失望至极。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饶是詹玉颜也有些捉摸不透。

“咦,这不是詹家大小姐吗?我记得她,我记得她。”猛地,周围看着詹玉颜的其中一个宫女叫出了声来。

其他的宫女皆是恍然大悟,她们就说这个被安置在她们这里住下的女子有些面熟,那詹家大小姐以前多出入于寺庙,偶尔的皇宫盛宴,也难得见到她一面,所以,曾经在北燕国齐名的两个女子,詹玉颜和凤倾城,她们更多的认识凤倾城,而对这个詹玉颜知之甚少。

再加上这个女子刻意低调的打扮,也是将她们给迷惑了,便是有幸得见过她一面的人,都没有对这个女子过多的去探寻,不过,此刻,她们却是不得不探寻了。

“什么詹家大小姐?詹家早就不存在了,还有什么大小姐?哼,便是有大小姐,怕也不是享福的命。”另外一个宫女讽刺道,詹家还存在的时候,可是风光十足,谁人敢不放在眼里?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谁还会将一个覆灭的家族放在眼里?

“走了,走了,别和她待久了,待久了小心也传染上尼姑命,难道你们想当尼姑不成?”一个声音打趣的道,半分没有尊重詹玉颜的意思。

经那个宫女这么一说,所有人都一哄而散,留下詹玉颜一人跪在那里,嘴角渐渐的扬起一抹讽刺,看吧,这就是这些人的嘴脸啊!

果然是没有了那个身份,便是云与泥的差别啊!

敛眉,詹玉颜想到什么,眸光闪了闪,这个苍翟,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呢!

但好不容易来了皇宫,她绝对不能放过这一次的机会,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詹玉颜眼神更是坚定了起来。

而此时,在御花园的安宁,却是朝着皇宫之中某一个僻静的地方而去。

“娘娘,你这是要去哪儿?”跟随着她的茵茵禁不住开口问道,那边好似是冷宫的方向了呢。

“到了你就知道了。”安宁挑眉,微微一笑,继续往前走,她要去的地方么?想到什么,安宁眸光微敛,那日在盛宴上,太皇太后的出现倒是提醒了她,这个皇宫之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那日宴会,太皇太后可是三番两次的吃瘪,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这瘪吃多了,怕是容易生气的,这老人家,气多了,身子骨怕就不舒坦了,她作为当今北燕的皇后,自然要去看看那个老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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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快乐~

248章 姐妹对峙,惨遭折磨狠生杀意!

太皇太后寝宫外,安宁和茵茵看着这僻静的宫殿,这宫殿和冷宫的位置相距不远,但依然和冷宫有着明显的区别,毕竟是一国太皇太后所住的地方,又怎能差了去?

不过,今日安宁眼前的太皇太后寝宫,却是透着一丝萧索,好似这萧索从这宫殿的每一处散发出来,让人直觉怪异,好似这种萧索,不是一天两天积累起来的,安宁心中禁不住暗道:这太皇太后何时转性了,她崇尚清净,可并不代表她低调啊。

转性了吗?想到那日宴会上,这太皇太后流露出来的意图,安宁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敛眉,继续朝前迈出了步子……

还是那样将她自己的姿态摆得高高的吗?想证明她自己在这北燕国,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妇人么?呵呵……饶是她曾经是多么的威风八面,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北燕国早已经不再是在先帝手中的北燕国了,而这太皇太后,也应该认清她的本分才对。

寝宫房间内,安兰馨躺在软榻上小憩,这些时日,她继续在自己的房间里,日子好似和稍早的没什么两样,只是,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怜儿对她的态度,却是日渐恶劣了起来。

一旦没人,自己所受的待遇,甚至比下人都不如,怜儿身后的主人手上有她的儿子,这一点,是她的致命伤,如同被人扼住了咽喉,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她厌恶,甚至极力的想要摆脱。

就比如现在……

“娘娘还真是清闲得很,你便是没有去瞧,也该听闻了,如今的皇宫是多么的热闹,你却在这里什么也不做,你知不知道,那日宴会之后,宫中的人都怎么说你这个太皇太后?”怜儿满脸的讽刺,丝毫没有将安兰馨放在眼里,自从那日主子警告过她之后,她当时被吓到了,回来之后,左想右想,心里的怒气,怎么也无法消弭,而安兰馨无疑成了最好的出气筒。

主子派了人监视她是吗?那么,她就小心些罢了,每一次刁难安兰馨之前,都是查看了这房间周围的情况,确保没有人可能偷听,她才敢肆无忌惮。

安兰馨脸色沉了沉,随着怜儿的靠近,安兰馨的眼底,隐隐有一丝恐惧弥散开来,身体朝里面挪了挪,似乎在逃避着什么,只是,怜儿的嘴角冷意更浓,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手中捏着的什么东西便朝着安兰馨的身上给刺了下去。

尖刺没入皮肉,那不是银针又是什么?安兰馨张大着嘴,但是,面容因为疼痛而狰狞的扭曲着,可是,喉咙里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呵呵,哑巴还真是好!”怜儿的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这安兰馨,明明就是一个丫鬟的命,却还要让她来伺候,看她如何伺候她!

安兰馨紧咬着牙,胸中恨意翻腾,哑巴?她又想起了让她变成哑巴的罪魁祸首,目光凌厉如刀,狠狠的瞪着怜儿,自己因为“哑巴”的关系,吃了多少亏啊!如果她是一个正常人的话,那么,她定不会是如今的这个境况,甚至还被一个低贱的宫女给压迫着。

怜儿啊怜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且在这个给我等着,我安兰馨翻身之日,定要让你加倍承受今日她所承受的痛苦,安兰馨心中暗自下着决心,目露凶光。

“瞪什么瞪?你忘了,你的儿子……”怜儿毫不犹豫的说出安兰馨的软肋,安兰馨的气势顿时松了下去,别开眼,忍受着那针刺的痛,她必须隐忍,必须隐忍啊!

豆大的汗珠滴下来,安兰馨的手紧紧的抓着身下榻上的床单,将所有的苦都往肚子里咽。

“哈哈……”怜儿满意的笑着,正此时,外面传来宫人的通报,“皇后娘娘驾到。”

怜儿的笑声戛然而止,笑容僵在脸上,眉心紧皱着,快速的将针从安兰馨身体里给抽出来,瞥了安兰馨一眼,瞧见她脸上豆大的汗珠,以及苍白的脸色,眸光一转,立即开口警告道,“皇后娘娘来了,如果聪明的话,就好好的躺着装病,主子说了,这个皇后娘娘可不好对付,不像外面那些宫人们那么好糊弄,她今日来,定是有什么目的,你给我小心着点儿,别坏了事,到时候牵连到我受到主子的责怪,明白了吗?”

安兰馨点头,她自然是明白的,怜儿虽然这般对她,但是,她们终归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她知道,怜儿说的是对的,安宁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这里,以安宁的聪慧,她必须要小心翼翼,才能确保自己不被她看出丝毫端倪。

快速的擦掉脸上的汗水,安兰馨转到内堂的床上,让怜儿放下了帘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身体却是因为紧张而紧绷着。

门被推开,吱嘎一声,在房间中回荡,强烈的光线将房间照得大亮,在光晕中,安宁一步一步的朝着房间内走来,目光快速的在房中巡视了一周,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不由得皱了皱眉,进入内堂,安宁这看才看到一个宫女温顺的跪在地上。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怜儿努力让自己不表露出任何异样。

安宁锐利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个宫女,利落的转移到那宫女身旁的床上,床帘的若隐若现之间,安宁看到一个微微的隆起,嘴角一扬,恍然:原来是在这里么?

“参见太皇太后。”安宁开口道,却是没有行礼,还在她是宸王妃的时候,就没有对这个老妇人下跪行礼,如今更是不可能了。

听到安宁的声音,在床上的安兰馨怔了怔,心中的担忧越发的浓郁,二姐姐的眼睛素来厉害,她会不会将自己给看穿了?那日在宴会上还好,毕竟,那么多人在,能够转移安宁注意力的事情也多,但今日可不一样了,面对面的对峙,难保安宁不会看出什么啊。

安兰馨越是想,方才被她擦干净了的汗珠复又冒了出来。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睡下了。”怜儿恭敬的道。

安宁挑眉,“这么早就睡下了吗?”

“是的,太后娘娘身子有些不适,所以,早早的就睡下了,吩咐奴婢,任何事情都不许打扰。”怜儿小心翼翼的道,目光不着痕迹的瞟过安宁,又迅速的移开,不敢在她的身上多停留分毫。

“哦?那可还真是不巧了,不过,本宫在想,前几日太后娘娘还专门参加了宴会,看着身体倒是硬朗得很,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又病倒了,老人的身体可是经不起折腾,叫了太医了没有?身子不适,单是睡着可不一定好得了,来,让本宫看看,到底是怎么了。”安宁说话之间,人已经朝着床走去。

听说此话,不仅仅是在床上的安兰馨吓了一跳,就连怜儿也是身体猛然一僵,几乎是下意识的,挡在了床前,“不行!”

怜儿咬着唇,神色之间,略微流露出了些微的不安,也不知道安兰馨那贱人装得怎么样?她现在倒是后悔方才自己对她的一通发泄了,至少,安兰馨露出破绽的几率要低的许多,如今可又该如何是好?

快走到床前的安宁顿住脚步,眉心微拧,心中更加来了兴致,不让她见吗?她不过是单纯的想看一眼,这宫女竟然如此仓惶的阻拦,呵呵,不要她看么?那么她安宁就偏是要看了!

直觉告诉她,这其中或许是含着什么猫腻,至于是什么猫腻,安宁倒也不急,她有的是时间和这床上的妇人周旋。

“你算什么东西?皇后娘娘的驾,你也敢拦,当真是没长眼吗?”开口的是茵茵,她本不是仗势欺人之人,但是,方才这宫女的举动,饶是她也生出了怀疑,不寻常,太不寻常了,如果只是病了睡着了,别人看上一眼又如何?

这段时间的相处,茵茵和安宁二人亦是培养了不小的默契,在这个时候,皇后娘娘一定是要看个究竟的,那么,这个替主子教训人立威的事情,就让她来做。

怜儿身体一颤,神色更是慌张了起来,砰地一声跪在地上,忙不迭的磕头,“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太皇太后娘娘她……”

就算是怜儿在安兰馨面前,不管她有多么的刁钻霸道,但是,在这北燕后宫的正主儿安宁面前,她却是不得不谨守本分,半点儿气势也没有,尤其是在主子对她说了,安宁这女人不好对付之后,她心里更加视安宁如蛇蝎,避之不及。

可是,有些时候,却又如何避得开?

在主子为得势之时,撞见了,她也只能唯唯诺诺,卑躬屈膝。

安宁满意的看着这小宫女的反应,嘴角微扬,“你也说了,太后娘娘睡着了,本宫看上一眼,难不成会有什么事儿?如果你是担心她醒了责怪于你的话,那就更不必了,本宫又不会将她吵醒,她自然不会知道,所以,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你还要阻拦本宫吗?”

安宁说到最后一句话,骤然拔高了语调,隐约之间流露出的不怒而威的气势,让怜儿一颤,让她禁不住有一种错觉,好似自己真的违背了皇后娘娘的意思,她就会命丧于此一般。

“奴婢……奴婢不敢。”在这个时候,饶是担心帘子后的安兰馨会出什么状况,怜儿也不敢横在安宁的面前阻止了,她只能祈祷,安兰馨能够沉得住气,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怜儿挪开身体,垂首站在一旁,安宁满意的一笑,继续朝前,茵茵见安宁在床前停下,立即上前,伸手替安宁撩开帘子,帘子被撩开,安宁的面前便出现了那个横躺在床上的老妇人。

老妇人双眼紧闭,看似好似真的已经睡得极熟,不过……敏锐如安宁,却是感受到这个身子的紧绷,眼里闪过一抹精光,连睡觉都如此紧绷么?看来,这太皇太后的睡眠质量还真是不怎么样啊。

安宁心中了然,倾身朝着床上的老妇人靠近了几分,安兰馨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之平缓,可是,随着安宁的靠近,她却好似更加紧张了起来,一颗心更是狂跳不止。

如此一来,安兰馨更是乱了方寸,安宁的看着眼前的人,嘴角微扬,好似在故意逗弄她一般,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却引得安兰馨眼睑跳了跳,安宁更是明确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装睡的吗?

好一个太皇太后,竟然在她的面前装睡,这意味着什么?她不想面对自己?还是害怕面对自己?以她认识的那个曾经的皇太后的性子,会害怕自己?哼,当真是笑话!

那眼前这太皇太后突然变得害怕自己,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原因,就连她也会相信。

安宁将眼前老妇人的情况看在眼里,眼底一抹诡谲一闪而过,缓缓开口道,“这身体的温度还高着呢,这么睡着,也不是个事儿,连睡觉都不怎么安稳,看来病情怕是有些重的,还是唤太医来看看吧!”

说罢,安宁松开了手,直起身子,目光依旧紧锁着那张脸,安宁看着这张脸,心中总是觉得有些怪异,有什么东西在脑中闪过,却又快速消失,让人来不及抓住。

安宁眸子微微收紧,眼底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给茵茵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放下帘子,目光扫过诚惶诚恐的怜儿,淡淡的开口,“既然太皇太后睡着了,那本宫下次再来陪她老人家说说话,等会儿,本宫会让太医过来看看,你且好好照顾着太皇太后,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本宫唯你是问,明白了吗?”

被安宁那浑然天成的威仪压制着,几乎是下意识的,怜儿砰的跪在地上,忙不迭的点头,“明白了,奴婢明白了。”

“很好,茵茵,起驾回昭阳殿。”安宁敛眉,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茵茵紧随其上,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在盘旋着,挥之不去,直到二人走出了太皇太后的寝宫,茵茵才开口,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娘娘,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啊,娘娘方才说,天皇太后睡得并不安稳,可为何,娘娘那么大声的说话,太皇太后还是熟睡着,这……”

“呵呵,你这丫头,当真以为她是睡着了的吗?”安宁呵呵一笑,眼底光芒流转。

茵茵也是一个聪慧机灵的主,经安宁这么一说,茵茵也顿时恍然大悟,惊叫道,“娘娘是说,她是在装睡?可是为什么……她是太皇太后,竟然会装睡,她是怕娘娘吗?”

安宁挑眉,怕她吗?她怕不怕她,她倒是无从知晓,但是,她却是知道,在那老妇人面对自己的时候,她是紧张的,好似在掩饰着什么,害怕什么事情被她察觉。

有趣!安宁心中的兴致更是高昂了起来,看来,她又有事情可做了,她倒是要看看,这太皇太后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急着,等会儿找一个靠得住的太医,让那太医去看看,好歹也是北燕的太皇太后,可不能怠慢了人家,吩咐那太医留意着点儿,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安宁眼底光华流转,笑意嫣然的道。

“是,奴婢知道。”茵茵应声道,她有预感,平静了好些个月的太皇太后寝宫,以后怕是再也难以寻得安宁!

而此时太皇太后的寝宫内,在安宁和茵茵的身影消失在怜儿的视线中时,她的身体便是一软,好似经历了一番大战一般。

“那皇后娘娘,果真是气势逼人。”怜儿呢喃道,她无法想象,不过是一个女子,为何给人的压迫感是那么的强烈,好似有千斤顶压在她的身上一样,不仅仅是喘不过气,还好似魂儿都要被给逼走了一般。

安兰馨此刻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不得不在内心里暗自赞同怜儿的话,安宁,她的二姐姐,当真不是常人可比呢,就算是自己处在皇后的位置,怕永远也培养不起那样的气势。

想到方才的一切,安兰馨咬了咬唇,神色甚是慌乱,安宁那般靠近她,就在她以为她要被安宁给看穿了之时,安宁却是简单的吩咐了一句,随后离开,安宁到底有没有发现她的紧张?又可曾窥探到她的秘密?

无数的问题在脑海中回荡,交织成一团,扰得她直觉头疼。

她想起曾经自己的一个认知,与二姐姐为敌,不是明智之举,可是,被逼到这个份儿上,只能为敌人的话,她又有什么办法?

如果她们姐妹二人,只有一个能站在高位,那么,她也要努力的让自己成为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好好收拾一下,皇后娘娘方才吩咐了,等会儿便肯定会有太医来,若是在太医面前露出什么破绽,定也瞒不住皇后娘娘,你若是敢坏了主子的大事儿,仔细你的小命,和你儿子的小命。”怜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前后的态度赫然好似两个人一般。

在安宁面前,她就好似一天温顺的狗,不敢吱一声,现在在安兰馨的面前,却又恢复了那恶奴的本来面目。

如此天差地别的态度,更是刺激了安兰馨,心中一阵翻腾,浓烈的讽刺与不甘流转着。

敛下眉眼,安兰馨顺从的起身,整理了一下,心里却是在盘算着其他的事情。

想到方才怜儿对安宁的惧怕,安兰馨心中暗自有了底,她在自己面前耍尽了威风,可安宁却能够轻易的让她变成一条狗,或许……

安兰馨敛下眉眼,怜儿的存在,是让她学会曾经皇太后的一切习惯,现在,她也学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只有声音了,自己是哑巴,只能借助怜儿的腹语,二人默契的配合,才能在人面前呈现一个完整的太皇太后。

好似没了怜儿,这太皇太后就不能存续下去啊,不……安兰馨心中一个激灵,没了她又怎样?她照样可以做好这个太皇太后。

一个计策,慢慢的跃入脑海,渐渐地清晰了起来,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怜儿,听着她不停地在耳边斥责的声音,安兰馨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怜儿啊怜儿,休怪我无情,那是因为你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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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章 忍痛割爱,自寻死路精妙设计!

昭阳殿,安宁正安置好了小余儿,茵茵便领着太医进了殿内,想到自己方才去的地方,安宁饶有兴致的挑眉,“情况怎么样?”

太医见了礼,立即答道,“回娘娘的话,太后娘娘她……”

太医欲言又止,似乎是在思索着,自己这话到底该不该说出口,安宁敛眉,端起手边的茶杯,略显薄怒,“你在这皇宫里也是多年的老人了,你可知道知情不报的罪责?”

太医身体一颤,猛地跪在地上,再也顾不得许多,“回娘娘的话,臣奉命替太后娘娘把脉,怜儿姑娘借口太后娘娘凤体尊贵,不让臣靠近,故臣用了细线把脉的方法,虽然不若探脉精准,但臣却把到……把到对面的脉搏不似一个老人家的,反倒是像极了一个年轻人的脉搏。”

安宁赫然起身,那脉搏不似一个老人家的,反倒是像极了年轻人的脉搏?这意味着什么?

精明的安宁想到方才太皇太后所表现出来的异常,眸子中的颜色深了几分,目光停留在太医的身上,打量了片刻,那太医脸上渐渐浮出薄汗,安宁才淡淡开口,“太医,你走的时候,太皇太后娘娘可有什么不寻常?”

“回娘娘的话,臣见脉搏奇怪,于是就请罪,称臣不善搭线探脉,探不出太皇太后娘娘的病情,太皇太后倒也没有追究,吩咐臣退下,说是再重新传唤别的太医。”太医如实说道。

安宁眼中的光芒闪了闪,暗道这太医倒是一个机灵的,“太医,你可知道,在这皇宫之中,说出某些话,你就该为这些话负责,你可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

太医一抬眼,对上安宁锐利的目光,忙不迭的点头,“臣行医多年,这些还是分得清楚的。”

“好,本宫姑且就信了你,你且下去吧,今日之事,不许和任何人提起。”安宁坐回了椅子上,双眸微敛,隐匿着内心的思绪。

太医行了礼,退出了殿内,安宁的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笑意,不是老人家的脉搏?倒是有趣了,这太皇太后难不成还真的越活越年轻了?

这其中的猫腻,还真值得人去探寻。

安宁心中有了底,吩咐人留意着太皇太后寝宫那边的动静,似乎是打算和那宫殿里面住着的女人玩一出游戏。

这段时间,西陵国和东秦国的使臣陆续回国,在送别两国使臣的这天,自从来了北燕国之后,就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和安宁聊过天的南宫天裔站在了她的面前。

“天裔哥哥……”安宁依旧叫着这个年少时伴随着她的称呼,即便是经历了前世二人的命途多舛,又或者是这一世二人的命运,在安宁的心里,南宫天裔永远都是记忆中那个曾经带给她无数欢乐与守护的少年。

这个时候,什么话都显得多余,一声呼唤,一个眼神,便能表达他们的情谊。

“你自己保重,记得我永远是你的天裔哥哥。”南宫天裔柔声道,整个征战沙场的硬汉,便只有在安宁的面前,才会有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面,可是,罗敷有夫,自己终归是没有资格成为她的良人,可就算是这样,哥哥的身份也是他最大的慰藉,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那张俊朗如刀刻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需要天裔哥哥的时候,便让人传一封信,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天裔哥哥都会以最快的速度,站在你的身旁。”

安宁心中一颤,天裔哥哥对自己的感情……

南宫天裔没有再多说什么,更是没有留意到,在他朝着安宁笑得那般灿烂之时,一骑骏马之上,一抹火红的身影挥动着长鞭,狠狠的打在马背上,骏马疾驰而去……

南宫天裔走到苍翟的面前,看着这个幸运的男人,沉声道,“祝福你们,好好照顾她!”

苍翟对上他的视线,他对南宫天裔素来敬重,这是一个真君子,“谢谢,你放心,我会照顾她,宁儿希望你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早些找个合适的姑娘,早日成家吧!”

南宫天裔但笑不语,他虽然已经放下了对宁儿的男女之情,但是,成家?这似乎还没有在他的考虑之中。

南宫天裔转身上马,骏马之上,他依旧是那个俊朗异常,让许多女子移不开眼的英伟将军,深深的看了安宁一眼,嘴角微扬,整个人更是轻松了起来。

安宁和苍翟与使臣们一一告了别,两拨队伍才徐徐远行,安宁看着远去的队伍,嘴角笑意逐渐扩大,苏琴说动了舞月,随其一起去东秦国,但也仅仅是说动了她去东秦国而已。

据说,这些时日,苏琴将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讨好舞月的事情上,可他的讨好依然没有让舞月松口下嫁,此番去东秦,舞月也只是以北燕国郡主的名义,前去做客。

不过,苏琴对于这个结果也很是满意了,在他看来,只要能够将舞月绑在身边,感动她是迟早的事情,临走之时,苏琴还说了,他的喜酒,苍翟和安宁一定不能错过了。

安宁想起他那自得满满的模样,都禁不住好笑,若他记得他这段时间如何对舞月低声下气,不知道,他当时的自得满满,又是不是有底气?

“已经走远了,咱们回宫吧!”苍翟伸手揽住安宁的腰身,低头正对上了她抬头的目光,二人皆是微微一笑。

西行的队伍中,马车上的西陵女皇陛下一脸愁容,马车之上,除却西陵女皇陛下之外,还有一个紫衣男子,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妙手公子。

在西陵女皇陛下的印象之中,这个喜欢敏敏的男人总是习惯性的挂着一脸的笑意,但此刻,他的面容却是没有任何表情,西陵女皇深谙察言观色,试探的道,“敏敏在前面,你不去追她?”

这个妙手公子素来都喜欢追在敏敏的身后,有一个这样的男子如此珍视着敏敏,西陵女皇自然是高兴的,不过……敏敏的心思……想到什么,西陵女皇无奈的摇了摇头。

“追?我追得到她吗?”妙手公子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他总是追在她的身后,可一直追不进她的心里,她当真有那么爱那个南宫天裔么?可那该死的南宫天裔,竟然连注意力都鲜少施舍给敏敏。

西陵女皇皱了皱眉,“你……”

这个妙手公子看来是一个心中透彻之人,面对心中有别人的敏敏,他的内心怕也是受尽了折磨吧。

“母后,儿臣请母后下旨,促成西陵国和北燕国联姻。”妙手公子打断西陵女皇的话,更是让西陵女皇满脸的诧异。

“联姻?你什么意思?”西陵女皇倒不是因为“联姻”而吃惊,而是因为看到了妙手公子眼底的那份决然与不舍,以及夹杂着隐隐痛楚的悲伤与无奈。

直觉告诉她,他口中的那个联姻之人,定是敏敏!

“敏敏喜欢南宫天裔。”妙手公子开口,说出这一句话之时,他心猛地一紧,几乎呼吸不过来,他一早就知道敏敏的心在南宫天裔的身上,好些时候,他都会偷偷的听见敏敏对着空旷的原野,大骂南宫天裔,可是,从那骂声之中,他所感受到的不是恨,而是浓烈的爱。

在西陵国之时,他可以告诉自己,时间能够消弭一切,只要他陪在敏敏的身旁,她终究会看到他的好,进而收回对南宫天裔的爱,而爱上他,可是,这一次的北燕之行,无疑是让他认清了一个现实。

有些东西,就算是时间也无法消弭,就像是敏敏对南宫天裔的爱,或许,等到许多年之后,时间也无法消弭最对她的思念与爱意。

在认清了这一点之后,他想了很久,终究还是做了一个决定。

“可是……你是她的夫君!”西陵女皇眉心皱得更紧,果然是如他所猜想的那样吗?

“母后,儿臣斗胆唤你一声母后,这个夫君是怎么得来的,母后也是知晓的,可母后应该不知道,我和敏敏只有夫妻之名,从未有过夫妻之实。”妙手公子眼底的苦涩更浓,要不是西陵女皇以及各位皇姐所给的压力,他和敏敏这桩婚事,如何能够成呢?

他不过是霸占了敏敏的夫君这个位置这么些时日而已,对他来说,也算是安慰了。

西陵女皇没有想到,竟还有这件事情,心中的怒气轰的一下,骤然升起,“这个敏敏,也太胡来了,她怎能如此任性!”

任性么?在西陵女皇的眼里,这或许是任性,但是,在妙手公子的眼里,她却是痴情,只不过,那个有幸得到她痴情的人,不是自己罢了。

南宫天裔啊南宫天裔,他还真是嫉妒他的幸运!

“母后,西陵国本就是女尊男卑的国家,娶三夫四侍,本就是规矩,和其他三国男人三妻四妾一样,我这个挂名夫君,自然不能扰了敏敏娶其他夫君。”妙手公子敛眉,淡淡的道。

“可你不是西陵国的人,那南宫天裔也不是。”西陵女皇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他们都不是西陵国的人,心中又怎会接受这样的规矩?她是在怜惜眼前这个女婿,又是在忧心南宫天裔不会接受这样的联姻。

不仅仅是南宫天裔,怕是崇正帝和皇后也不会同意,要知道,那南宫天裔骁勇善战,是东秦国第一将军,又是东秦皇后娘娘最疼爱的侄儿,他们怎能让南宫天裔受此等委屈?

妙手公子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聪明的,看出了西陵女皇的心中所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母后请放心,儿臣当年对皇后有治病之恩,想来请她赐婚,也应该有些希望,儿臣今日就不随母后回西陵国了,儿臣亲自去一趟东秦,母后便只等着儿臣的好消息。”

说罢,妙手公子拱了拱手,眼里的决然更浓,他走出了这一步,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他也清楚知道一点,若是南宫天裔和敏敏真的能够成其好事,那么,自己便永远也不可能幸福了。

如果他们二人不介意他的存在还好,这样他便可以远远的看着敏敏,也算是心满意足,但若是介意……呵呵,介意的话,那他也只能重新回到炎州,再做那个永远待在医馆内,不再露面的妙手公子了。

心中浮出一丝讽刺,想他曾经不能出医馆,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而以后不能出医馆……闭上眼,妙手公子努力敛去眼底的痛楚,即便是知道结果,他也要去做这件事情,为了敏敏,他做什么事情都无怨无悔。

妙手公子让马车停了下来,自己下了马车,坐上了一匹马,正要走,却听得西陵女皇叫住了他,“你不去见见敏敏吗?”

妙手公子回过头,嘴角一扬,朗声道,“不用了,她早已经刻在了我的心里!”

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妙手公子眼里更是坚定,朝着另外一方策马而去……

而此时,早已经策马朝着西边儿飞奔离开的红衣女子,却是骤然停了下来,一回头,看向空旷的原野,似乎是在寻找着某个身影,可以,一望无际的原野,除了自己,再无他人,上官敏不由得皱了皱眉,却是没有意识到,有些事情,一旦习惯,片刻割舍,都会不自在。

她甚至不知道,对于妙手公子的追逐讨好,她已然是成了一种习惯。

皇宫之内,昭阳殿,却是来了两个意外的客人。

昭阳殿的宫女太监们看着眼前的这个老妇人以及她所带的几个宫女,一脸战战兢兢的模样,心中为难的挣扎着。

今日西陵国和东秦国两国的使臣离开,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去相送去了,可谁料到,天皇太后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她们都隐约听说,皇后娘娘不喜这太皇太后,若是皇后娘娘回来,看到她们将太皇太后放了进来,不知道,会不会怪罪她们。

可她们只是普通的宫人,如何敢阻拦太皇太后啊。

“娘娘,皇后娘娘今日不在,娘娘还是先回寝宫,等到皇后娘娘回来了,奴婢们再去接太皇太后娘娘可好?”有宫女大着胆子说道。

可话一落,便招来太皇天后狠狠的一个瞪视,安兰馨眸子一凛,明显昭示着她的不悦,怜儿立即配合的开口道,“皇后娘娘不在吗?正好,太皇太后这次权当是来看小公主的吧!小公主呢?还不快带太皇太后去?”

她们正是知道皇后娘娘和皇上一起替两国使臣送行去了,所以才会来这里,不然,以当今皇后娘娘那威仪的姿态,她可是不敢轻易的暴露在她的面前。

昭阳殿中的宫女太监们一愣,更是防备了起来,要来看小公主?这可不行,小公主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宝贝,如今尚小,皇后娘娘可是亲自再三吩咐过,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接近小公主,他们就算是在这昭阳殿中伺候,见到小公主的次数也是极少的,能够见到,也是皇后娘娘在的情况下。

现在这太皇太后要看小公主,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甚至比他们没有阻拦到太皇太后进昭阳殿还要严重了。

“太皇太后,请恕奴婢们无礼,小公主不能让您见。”这一次,其他的宫女太监们也都跪了下来。

安兰馨眸光微敛,不见?今日她就是见小公主的,她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机会,又怎会轻易放弃?看了一眼身旁的怜儿,怜儿也正迎上她的目光,撞见她眼中的狠戾,却是当这份狠戾是为了这些宫人的阻拦而展现,怜儿倒也没有想太多,猛地上前,随意选了一个宫女,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什么不能让太皇太后见?还不快滚开,当真是想命丧于此吗?”

那宫女脑袋一偏,其他的宫女太监也被震慑到了,正此时,一声婴儿的哭声从某个方向传来,安兰馨一挑眉,大步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怜儿给了那些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一声警告,随即带着她们自己所带来的人,紧随其后。

安兰馨推开房门,正好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女娃被奶娘抱在手中,原本在哭的她,看到有人进来,那双机灵的双眼转动着,将这边打量了一番。

只是那一番打量之后,小女娃便又哭了起来,似乎是在闹着寻谁一般。

她能寻谁呢?平日,一旦她哭了起来,这些照顾她的宫女便会便会将她送到娘亲那边去,今日,她想去娘那儿了,所以,如往常一般哭着,可是,抱着自己的宫女却呢喃着说,娘亲出城送客人去了。

她当时便愣了,她今日不过是睡晚了些,一醒来,竟还真的错过了,这些个宫女,也不知道叫醒她的吗?

小余儿心中一阵郁结,对于此刻进来的几个人,小余儿也是不喜待见,只是想着娘亲何时才能回来。

安兰馨看着那可爱的小身影,心中一阵触动,立即上前,伸手想将小余儿接过来抱着,可是,那奶娘却是紧紧的将小余儿抱在怀中,不愿给她。

“你没看到太皇太后娘娘要抱小公主吗?还不快将人给娘娘,若是惹到了娘娘,你定有好果子吃。”怜儿开口。

那宫女战战兢兢的,本不想给,可是,安兰馨却是伸手一把将小余儿给夺了过去,这一举动,饶是没有将这个老妇人放在眼里的小余儿也是吃了一惊,等到自己在她的手中之后,心中禁不住暗道:这太皇太后莫不是趁着娘亲不在,故意来这里找她麻烦的吗?

这个猜测跳进脑海,小余儿暗自警惕了起来,哇哇的大哭出声,似刻意扰得这老妇人不得安宁。

安兰馨皱了皱眉,看着怀中的这个小女娃,这就是二姐姐的女儿么?果真是可爱极了,她的儿子呢?自己的儿子从出生之时见过一面,之后就再也未曾见过,安兰馨想着自己的儿子,伸手轻抚着小余儿的脸颊,脸上绽放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好似将小余儿看成了她自己的儿子。

怜儿将原本在房间里照看小公主的奶娘遣出了房间,房间里,独独剩下了安兰馨,怜儿以及她们所带来的宫女们。

事实上,怜儿是不喜这些宫女跟着她们的,没有这些宫女在,自己也不会对安兰馨卑躬屈膝。

“娘娘,你要看来小公主,不会真的因为喜欢她吧!瞧你这样,好似她是你的女儿一般。”怜儿将其他宫女遣到外厅,走到内厅的安兰馨的身旁,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不过,她却忽视了安兰馨此刻抱着的小余儿是否听得明白。

小余儿是多么敏锐的丫头,听着宫女说话的语气,可丝毫都没有尊重的成分在里面啊,一个宫女,能够用如此的态度,对堂堂太皇太后说话吗?小余儿当下就暗自多了几分留意。

安兰馨将注意力从小余儿的身上转移开来,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嘴角扬起一抹更加灿烂的笑意,猛地,安兰馨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那东西用锦帕包裹着,看不出里面的真是内容,随即将小余儿放在床上,自己走到一旁的桌子上,慢慢的将那东西展开,里面赫然露出一把匕首。

饶是怜儿看了,心中都是一颤,“你……”

她这是要干什么?她这个时候拿出匕首,莫不是要……怜儿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公主,立即开口道,“娘娘,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小公主她……”

她倒不是怜惜小公主的命,而是安兰馨若是杀了小公主,她们怎么逃得过皇上皇后的责怪?要知道,方才她们进来之时,可是所有昭阳殿的宫女太监都看在眼里的啊。这安兰馨难道是疯了不成,自寻死路吗?

她自寻死路,自己可不愿意为她陪葬!

“怜儿,将小公主抱起来。”安兰馨双唇开合,用唇语道。

在床上的小余儿看着那张发不出声音的嘴,小小的眉峰皱了皱,她可没有听说过这个太皇太后发不出声音啊,哑巴吗?

怜儿皱眉,却是没有动作,安兰馨却是不以为意的一笑,自己走到床边,将小公主给抱起来,再朝着怜儿走去,嘴角一扬,“抱着她,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做着一切,可是为了我们大家好。”

不知为何,这一刻,怜儿觉得眼前的安兰馨好似不像安兰馨了一般,平日里那个逆来顺受的她,哪里有这等气势?她又怎知道,此刻的安兰馨,是准备了多久,才会有如此的姿态的。

“快点儿抱着。”安兰馨的唇一张一合,虽然听不到她的声音,但是,怜儿却是将她所表达的意思全数看在眼里,“再不抱着,若是摔坏了小公主,那可如何是好?”

怜儿身体一颤,她猛然想到那日皇后娘娘的威慑力,顿时连脚都软了。

安兰馨将她的反应看进眼底,这个怜儿,当真是怕二姐姐的呢!

没有等安兰馨再催促,怜儿便接过小公主那小小的身体,抱在怀中,喃喃道,“你真的要杀了她?”

“对,我真的要杀,不过……”安兰馨眉毛一扬,那张属于太皇太后的老脸上,渐渐浮出一抹诡谲,目光在怜儿的身上游移,朝着面前举起了匕首。

小余儿看着那匕首,不知为何,她倒是感觉不到危险的降临,好似那刀子并非是朝着她而来,有了这个感觉,小余儿倒也不显惊慌,尤其是在方才察觉到这宫女对这太皇太后不寻常的态度,以及这太皇太后不会说话的状态,更是让她确定心中的某个猜测。

自己或许只是一个道具,而真正的戏中人,该是眼前这对峙着的主仆二人。

匕首渐渐的落了下来,怜儿紧咬着唇,还没有来得及做过多的反应,她以为那把要插入小公主身体里的匕首,却是狠狠的刺入了她自己的身体,噗地一声,利刃没入皮肉,疼痛从伤口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可是,这一切都不及她心中的震撼。

怜儿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抬眼看着安兰馨,满眼的不可思议,“你……”

她竟然……竟然……从安兰馨的眼里看到了凌厉的杀意,以及那杀意背后的畅快,她瞬间明白过来,她的目标是自己,安兰馨要杀的人不是小公主,而是自己啊!

她不过是要利用小公主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根本就没有防备之心。

好一个安兰馨!

安兰馨嘴角一扬,对上怜儿的目光,似乎是在嘲弄着她一般,只是,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安兰馨脸上的笑容便垮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惧怕与惊慌,猛地将小余儿从怜儿的手中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满脸防备的看着怜儿。

安兰馨一系列的举动,让怜儿看得,更是不解,她……她是在干什么,她要干什么?

“为什么?”怜儿紧咬着牙,强忍着痛,狠狠的等着安兰馨,她现在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安兰馨双唇开合,她知道,此刻怜儿自己都会一瞬不转的看着她的唇,“还能有为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当真以为你是我的主子吗?你算什么东西,这段时间,你折磨得我还不够吗?我如果再隐忍,怕是不会再有明天,你……必须死!”

“可……可是,没有我,你的秘密……”怜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是自己将她逼得太急了吗?她千算万算,断然是没有算到,这个安兰馨还有心思想着反击。

“秘密?哈哈……”安兰馨无声的笑了起来,等到她笑得够了,这才停了下来,“恶奴怜儿,妄图控制太皇太后,以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惜毒哑了太皇太后,并用药物对其加以控制,你说,这样的说辞,够不够缜密?如果不够缜密,哀家可是还要好好想想才行,哈哈……”

安兰馨得意的笑着,她能够实行这个计划,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看着怜儿苍白的脸色,心中的畅快之意更加的浓烈。

“好,很好,我倒是小瞧了你!”怜儿咬牙切齿的道。

安兰馨挑眉,她确实是小瞧了她,终有一天,她会证明,不仅仅是怜儿小瞧了她,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都小瞧了她了,而小瞧她的代价嘛……呵呵……安兰馨眸光转动着,一抹阴沉流转其间。

怜儿不甘心就这般被安兰馨给算计了去,立即大声吼道,“来人,快来人啊!”

但安兰馨却没有丝毫的惊慌,外厅的几个宫女迅速进入,可是,面对着怜儿满身鲜血的模样,却是没有丝毫波动,怜儿朝着她们大吼,“她是假冒的,她是冒牌的。”

可是,这几个宫女却是依旧没有反应,这更加让怜儿吃惊,过了片刻,其中一个宫女立即上前,将安兰馨扶着,“太后娘娘,你没事吧?”

“快,快去找人来,这个刁奴,要刺杀小公主!”安兰馨张唇道。

“是,奴婢这就去,你们几个,将这个女人好好的看着,替太皇太后和小公主护驾。”那宫女开口,随即朝着房门之外走去。

怜儿看着这一切,幡然醒悟过来,原来,安兰馨做这一切事情,计划得还是如此周密,她如何和这几个宫女搭上线的?怜儿努力回想,却是探究不出丝毫蛛丝马迹,血越流越多,身体的无力感袭上来,怜儿整个人轰然倒地。

奄奄一息的她,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喧闹,隐约有声音掺杂在里面……

“皇后娘娘……你可回来了,有人行刺小公主……”

“什么?”那是属于皇后娘娘的声音,语气明显的震惊愤怒。

随着这个声音的传来,怜儿紧接着便看到了眼前的安兰馨,拿着手中的匕首一挥,竟是朝着她自己的手臂划了下去,鲜血直流,染红了那浅色的衣裳。

无力感越来越浓烈,怜儿竟是哈哈的大笑出声,好一个安兰馨啊!为了在杀了自己的同时,又替她自己寻一条出路,看来是下尽了血本啊!

等会儿,她又将在皇后娘娘面前,演一出怎样精彩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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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章 一出好戏,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安宁匆匆的朝着小余儿的房间跑进去,她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有人行刺小公主?她的小余儿怎么样了?

快速的冲进房间,安宁第一时间寻找着小余儿的身影,她的眼里,此刻好似只有小余儿的存在,终于看到小余儿,安宁立即跑上前,将小余儿牢牢的抱在怀中,“小余儿,你有没有事?快告诉娘,你到底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痛?”

安宁小心翼翼却难掩焦急的检视着小余儿的身体,直直的看着小余儿,“你快说话啊,快告诉娘啊!”

安宁催促着,小余儿却是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话?这里可还有这么多外人在呢!她可不能说话,上一次在娘亲的威慑之下,那些侍卫和宫人们都不敢多说什么,就当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可是,如此的次数太多了,那么,怕就不是威慑能够摆平得了的了。

不过,娘亲因为自己如此焦急,却是让她感到心里暖意无限,小余儿虽然此刻不能开口说话,但是,却也有自己的办法,让担心自己的娘亲安抚下来。

伸出小手,小余儿触碰着安宁的脸颊,咯咯的笑了起来,似乎是在用这个方法告诉她,自己是没事的,不仅仅是没事,那所谓的行刺,其中也另有猫腻。

不过,此刻可不是对娘亲说这些的时候,而那个“太皇太后”怕也不知道,方才的一切,可是没有瞒过她这个小婴儿,不但没有瞒过,甚至还能有办法将她方才的所见所闻,全数透露给别人。

安宁听着小余儿的笑声,脸上僵了僵,看着小余儿连眼底都是笑意,也顿时是松了一口气,紧紧的将小余儿抱在怀中,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还好,还好我的宝贝没事,可是吓到娘亲了!要是真有个什么事,娘亲……”

小余儿咯咯的笑声更是欢实,娘亲真的很在意她呢!被人如此珍视着的感觉,当真是好极了。

安兰馨看着这母女二人,眼底闪过一抹欣羡,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和她的儿子如安宁和她的女儿此刻这般抱在一起,不过,此刻,她却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这件事情,眼前当务之急……

安兰馨目光瞥了一眼地上早已经奄奄一息,连方才那笑声也不存在了的怜儿,心中浮出一丝得逞,她死了吗?死了好,死了便死无对证了!

安兰馨身体一个踉跄,好似双脚软了下去,砰地一声,坐在了地上。

安兰馨的这一坐,这才引起了安宁对房间中情况的注意。

“太皇太后娘娘,你流了好多血,要不要紧?快,快宣太医。”跟随着安兰馨而来的其中一个宫女仓惶的惊呼道,一碰道她方才被划破的手臂,鲜血染了那个宫女一手,更是显得触目惊心。

看着眼前的太皇太后,眉心微微的皱着,目光从太皇太后的身上,转移到了地上的那个躺在血泊之中的女子的身上,诧异的挑眉,这个宫女,她认得,可不就是此后在太皇太后身侧,深得太皇太后喜欢的那个贴身宫女吗?

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怜儿,虽然名字叫怜儿,可是,凭着好几次的印象,她可是对这个怜儿,生不出半分的怜惜之情。

行刺?安宁快速的将眼前这怜儿的状况和行刺的事情联系起来,心中几乎肯定这个怜儿便是行刺小余儿的人。

不过,这太皇太后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宁沉声开口,平日里的她,便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此刻的气势,更是让人为之震慑。

安兰馨虚弱的靠在一个宫女的身上,平缓的呼吸着,张着嘴,好似焦急着要说什么事情一样,可是,那张嘴却是发不出丝毫声音。

安宁看着眼前的“太皇太后”,难掩诧异,她看着这太皇太后指着地上的怜儿,竟然说不出话来,安宁眸子一紧,想到前些时日所看到的关于太皇太后的异常,敛了敛眉,“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头到尾的说!”

安宁随意指了一个宫女,那宫女立即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答道,“回……回皇后娘娘的话,今日,怜儿姑娘说,太皇太后娘娘该来看看小公主了,所以,奴婢们就陪着太皇太后娘娘到了昭阳殿,可谁知,怜儿姑娘竟然狼子野心,想要伤害小公主,她手中拿着匕首,要刺杀小公主,太皇太后娘娘见此情形,就出手相救,扭打之下……便……便被怜儿给划伤了,许是老天保佑,太后娘娘抱着小公主,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这怜儿没有伤到小公主……怜儿罪有应得,奴婢们和太后娘娘一起与怜儿的撕扯之下,阴差阳错才将匕首刺进了她的身体,之后……之后皇后娘娘就回来了。”

安宁听着这一切,眉心皱得更紧,太皇太后会以身体来救小余儿?小余儿是她和苍翟的孩子啊,这个太皇太后,不是一直都不待见他们一家人的吗?

难不成当真是转性了?

安宁的目光落在那张属于太皇太后的脸上,心中还有太多的疑问,沉吟片刻,终于是开口道,“如果太皇太后真的是救了本宫的女儿,本宫只当是感激不尽的,不过,本宫还有些问题想知道,你说,怜儿姑娘让太皇太后来看小公主,太皇太后是谁?便是一个小宫女就可以指使的吗?”

这说出来,又怎会有人相信?

安兰馨敛眉,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在面对她的这个二姐姐的时候,她早就在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切都要小心谨慎,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幸好,她在此之前,已经猜到二姐姐必定不会那么容易相信,肯定会有此一问,所以,答案她早已经准备好了。

安兰馨比了比手势,示意宫女替自己准备好笔墨纸砚,当一切都在安兰馨面前准备就绪之时,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这个受了伤,和往日姿态截然相反的太皇太后提起了笔,迅速的在纸上书写着什么。

安宁看着眼前这妇人的举动,眸中一片深沉,等到她手中的笔停了下来,原本的一张白纸,上面全数布满了黑字,安宁将小余儿交到茵茵的手上,随即示意其他的宫女将“太皇太后”所写下的内容呈了上来。

安宁看着上面的内容,上面如是写道:

“哀家在宫中沉浮多年,身为太皇太后,却没想竟信任错了心腹,错把毒蛇看成良狗,却不料,竟被这刁奴给毒哑了嗓子,害得哀家口不能言,心中愁苦,本要揭穿她的狼子野心,却没想,这恶奴竟然用毒药将哀家控制,哀家忍辱偷生,被她所欺凌着,为了苟且活着,哀家甚至在她的面前放低了姿态,可是今日,哀家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要对我北燕国的子孙下此毒手,哀家怎能让我北燕皇室的血脉受到伤害?这个女人掌控哀家,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怎奈,哀家终究是没有从她的口中套到半分消息。”

安宁的目光从纸上转移到“太皇太后的”的身上,面容平静,眼中带着审视,看不出她对于对方的这一套说辞是信了,还是怀疑,房间里,静得不像话。

安兰馨猜不出安宁的心思,只能在纸上继续写道,“那日宁儿你到哀家的寝宫来看哀家,正值她虐待了哀家之后,她让哀家躺在床上装睡,说是不能让皇后发现任何端倪,不然,就有哀家好受的,所以,哀家只能在床上躺着,强撑着,事实上,哀家并没有睡着。”

这一些,安宁看了倒是挑了挑眉,真的只是这样吗?安宁不可置否,但她却保留了相信的权利。

“太后娘娘,你说,这怜儿丫头给你下了药,用药控制着你,是吗?”安宁的声音终于在这房间之内响起。

安兰馨微怔,忙不迭的点头。

“太皇太后娘娘中毒,兹事体大,可不能马虎了,太医呢?太医可来了?”安宁敛眉,眼前这太皇太后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她还需要验证才得以知晓。

“臣,臣在。”太医正好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听到传唤,立即进了房间,俯首领命。

“给太皇太后娘娘看看吧!”安宁吩咐道,倒不是让太医替那老妇人包扎伤口,而是要看看,是否如她所说的那样,她的身体被人用毒药控制着。

太医领命,立即上前,安兰馨倒是丝毫也没有回避,任凭那太医查看,房间里,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太医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他宣布结果。

终于,片刻之后,那太医面色越发的凝重,终于松开了探着“太皇太后”脉搏的手,向安宁汇报道,“皇后娘娘,太皇太后娘娘的确实中了毒,一种慢性毒药,名唤”焚身“,这种毒药,通常会在身体里潜伏很久,毒素慢慢积累,如今太皇太后身体里的量,照臣看来,是中毒有一段日子了。”

“哦?那怜儿也真够恶毒大胆的,竟然敢对太皇太后下毒,现在也就是死了,若是还活着,这北燕的律法,定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安宁敛眉,真的中毒了吗?真的和她说的一样?对于太医的话,她没有什么可怀疑的,这个太医,正是那日替太皇太后悬丝诊脉的太医,倒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不过,她的心里依旧有疑问。

怜儿死得好,怜儿该死!安兰馨在心中如是想着,随即便听得安宁的声音再次响起。

“来人,将太皇太后老人家送回寝宫,好生治疗手臂上的伤。”安宁吩咐道,依旧无人看得出她的思绪。

二姐姐她相信了吗?安兰馨心中的这个疑问盘桓着,怎么也挥之不去,要知道,她为了能够瞒过二姐姐,这一次,真的可谓是豁出了一切。

宫女将安兰馨扶了起来,这个时候,安兰馨除了顺从,便没有别的选择,只是,刚经过安宁的时候,安兰馨却是挥动着手,比手画脚,似乎是在对安宁表达着什么,双唇亦是一张一合:

“宁儿……哀家……曾经对你和苍翟,不,对你们的娘亲太多的刁难,哀家后悔了,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们能原谅哀家,哀家不求别的,只求能够在这皇宫之中,寻一处僻静的地方,了此残生。”

安宁眸子微微收紧,后悔吗?这太皇太后便是后悔又如何?他们买不买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太皇太后娘娘,你现在身上有伤,其他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治伤要紧啊!”安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随即给宫女使了个眼色。

安兰馨心中咯噔一下,暗自低咒,这二姐姐还真是不好对付!不过,现在她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几个宫女簇拥着太皇太后离开,房间中的其他人都被遣散,独独剩下抱着小余儿的茵茵,以及太医还在,安宁将地上任凭怜儿的尸体躺在地上,眸中一片深沉。

差不多等到安兰馨等人出了昭阳殿之后,安宁才沉声开口,“太医,你有什么话要说的?”

自从“太皇太后”出了房间之后,这个太医脸上的神色就极其不自然,好几次欲言又止,安宁可都是看在眼里。

太医身体一怔,此刻,也不再顾忌什么,朗声道,“皇后娘娘,臣觉得奇怪,有些事情太奇怪了。”

“哦?说来听听,什么东西让你那般奇怪?”安宁坐在了椅子上,目光扫过地上怜儿的尸体,此刻,她虽然已经没了呼吸,可是,双目依旧大睁着,在她看来,却是像极了死不瞑目。

“皇后娘娘可还记得,上次微臣奉娘娘之命,替太皇太后诊脉,诊出来的,却不似一个老人的脉搏。”太医眉心皱得更紧,心中的疑惑,怎么也解不开。

“不错,是有此事。”安宁淡淡的开口,她虽不是医者,但也知道,男女的脉搏有所差异,而年轻人和老年人的脉搏同样有所差异,上次太医是悬丝诊脉,他尚能说的那般确定,这一次,亲自搭上了太皇太后的手腕儿,想必只能探得更清楚。

“可是,可是臣方才所探,太皇太后的脉搏无异样!”太医如实说出自己的发现,今日太皇太后的脉搏,比起那一日,可慢了不少,不若那日有活力。

安宁好看的眉峰一拧,“无异样?你可确定?”

“臣确定!”太医坚定的开口。

房间之内,陷入一阵沉默,安宁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太皇太后的说辞,不得不说是精妙的,看似好像没有丝毫破绽,可是,却总有那么一丝怪异,让安宁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且下去吧。”安宁吩咐太医道,等到太医告退离开,本来安静的房间里,小余儿咯咯的笑声弥漫着,安宁抬眼看向自己的女儿,正瞧见她在朝着自己挥手。

安宁起身,将小余儿从茵茵的手中接过来,让茵茵出了房间,房间内,便剩下安宁母女二人,小余儿这才开口道,“娘,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哦?”安宁挑眉,她怎么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特别的小丫头在。

“娘,不是这个叫做怜儿的宫女要刺杀小余儿,而是那个太皇太后要除掉怜儿,好像那太皇太后深受其迫害,对她恨之入骨,余儿还听见那怜儿说,这个太皇太后是冒牌的。”小余儿将方才听到的一些话告诉安宁。

安宁得到这些消息,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冒牌的?太皇太后如果是冒牌的话,许多事情就都说得通了,假太后有把柄在怜儿身上,所以才会默默的受她的威胁与控制,她方才的举动,是杀灭口啊!

可是,她有很多方法杀了怜儿,可为何要在昭阳殿内,设计这样一出戏码,安宁脑中思索着,猛地,她好似想到了什么,豁然开朗,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是要掩饰什么,让什么东西水到渠成,而她唯一容易让人起疑的就是她的声音,现在这个太皇太后是哑巴啊!

现在这个太皇太后的真实身份又是谁?

哑巴?这两个字让安宁身体一怔,安宁抱着小余儿赫然起身,走到一旁,将地上的那一张纸捡起来,这是方才“太皇太后”写下的内容,安宁拿在手中,细细的看着,似乎是要从这些白纸黑中,寻找出什么端倪。

有些怀疑在脑海中渐渐成型,不过,她需要证据来证明,她的猜想是对的,如果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样的话,就真的有趣了!

“茵茵,进来。”安宁朝着门外吩咐道,眸中闪烁着的光芒异常的耀眼。

茵茵推门而入,进了房间,“娘娘有何吩咐?”

“听闻曾经太皇太后还是皇太后的时候,喜欢到佛堂抄经书,你去取些来,另外,你可记得曾经先帝册封了一个蕙妃娘娘?”安宁说到此,眸子里更是泛出一丝幽光。

茵茵微露诧异,蕙妃娘娘?

“奴婢记得,蕙妃娘娘那段时间和皇太后走得极近,虽然不讨皇上喜欢,可也算得上是皇太后跟前的红人,只是后来被皇太后看清了真面目,不再为其撑腰,反倒是将她打入了冷宫之中,后来,也就没有她的消息了,先帝驾崩之前,留有让所有被临幸了的妃子陪葬的遗言,那蕙妃娘娘想必也是其中之一吧。”茵茵不清楚皇后娘娘为何突然提起蕙妃,但她却知道,娘娘之所以提起她,定是有娘娘的道理。

“呵呵……”安宁呵呵的笑着,笑容之中透着那么一丝诡异,“陪葬?是否陪葬了,你去查查当时陪葬的那些妃子的名册就知晓了,当时那么多妃子陪葬,说不定少了一个冷宫中的蕙妃,大家也没有留意,那段时间,太多的事情,一个冷宫妃子被遗忘,倒也是正常。”

“啊?娘娘的意思是……”茵茵试探的问道,难道那蕙妃没有死么?

“好了,快些去吧,去查查所有陪葬妃子的名册,另外,本宫听说,蕙妃娘娘的字写得极好,也想寻来揣摩一番,以你的本事,你该是有方法寻到本宫想要的东西的吧!”安宁挑眉道,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只要一探查,就知道端倪了,而她会静静的等待这个结果被揭晓。

安兰馨,她如果真的没猜错,自己的这个三妹妹,当真是让她吃惊的!

安兰馨被宫人送回了太皇太后的寝宫,方才那给安兰馨搭脉的太医并没有跟来,宫人重新唤了太医,将他们的太皇太后包扎好伤口,房间里,只剩下安兰馨一人。

没有了怜儿的斥责与欺负,安兰馨心中畅快极了,天知道,她为了除掉怜儿,又能够给自己“哑巴”的事情找到一个合理的说法,她可是牺牲了太多的东西了。

不错,事先她就借由怜儿不在身边的时间,拉拢了几个宫女,许以好处,让她们为她演一出戏码,而想到怜儿临死之时那不甘的神色,安兰馨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现在好了,怜儿死了,而自己便是没有她,也照样可以将太皇太后的这个身份扮演得极好。

怜儿,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想跟她斗,终究是嫩了点儿。

安兰馨正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门却是吱嘎一声响,许是太过专注,安兰馨竟然没有留意到,一抹身影进入了房间,门再次被关上,来人一进门,目光就落在安兰馨的身上,看着她脸上得意笑容,来人的嘴角亦是泛开了笑颜。

“啊……”安兰馨惊恐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中的人,叫不出声的她,浑身防备起来,手下意识的摸到了身旁桌子上的砚台,瞪着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

“太皇太后娘娘,难不成你忘记了本王?不,或许不该叫你太皇太后,本王该称呼你为蕙妃才是对的。”来人挑眉道,高大的身躯一步一步的朝着安兰馨这边逼近,他的脸上虽然笑着,可是,那笑容却让人心中禁不住生出寒意。

安兰馨身体一怔,看着眼前的高大男子,正值中年,猛然,她记起了他来,他不就是那个在冷宫的时候,救过她和他肚中的孩子一命的男人吗?

“善亲王……”安兰馨咀嚼着这个名字,双唇开合,不,这个人不仅仅是善亲王那么简单啊,对于他的身份,她心中浮出一个猜测,却是怎么也不敢去确定。

“很好,难得你还记得本王,今日你做得很不错啊,将本王的人都杀了,你说,本王该怎么嘉奖你呢?”善亲王嘴角的笑意没有消失,说话的语气,听不清他的喜怒,正是因为无法辨别他的喜怒,才更加让人觉得胆寒。

尤其是在此刻,对于安兰馨来说,这份畏惧,更加无限的扩大。

怜儿的主子!安兰馨这才肯定了她的猜测,果然是的吗?她以前,怎么也没有料到,怜儿的主子会是这个传闻之中儒雅谦恭,安分无害的男人。

安分无害吗?饶是再笨的人,此刻怕也不会相信,他真的是安分无害的,一个安分无害的人,能够让人杀了皇太后,再逼她来代替吗?

这个善亲王背地里,肯定在进行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想到这善亲王方才的话,怎么嘉奖她?脑中一转,安兰馨立即张嘴,用唇语道,“不是我杀的,她要刺杀小公主,我不过是错手伤了她!”

“哈哈……”善亲王哈哈的大笑出声,看安兰馨的眼神变了又变,“好一个错手伤了她,你当真以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吗?本王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又怎么会在第一时间内出现在你的面前呢?”

安兰馨心中咯噔一下,看着善亲王,此刻恍然大悟,在这个寝宫内,善亲王不只安插了怜儿一人啊!

那人是谁?安兰馨努力的想要找出那人,猛地,她好似想到了什么,是她们中的一个,一定是她所买通的那些宫女中的一个!

不,不对,有哪里不对劲儿,既然被她买通的宫女中,有人善亲王的人,那么,那宫女知道自己想要除掉怜儿,她又怎么可能不汇报给她的主子知道,这善亲王一定是一早就知道她要除掉怜儿的事情了,他知道,却没有事先阻止,甚至连对怜儿都没有丝毫透露,他是乐意见到自己杀了怜儿的。

如是想着,安兰馨的心里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安兰馨抬眼对上善亲王的双眸,“善亲王,我杀了怜儿,是因为她该死,你可知道,你的这个属下是怎么折磨我的?”

安兰馨猛地扯开自己胸前的衣襟,圆润的胸脯上,被一个个细小的针孔布满着,饶是善亲王看了,眉心都禁不住皱了皱。

安兰馨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夹杂着些微的冷意,双唇开合,“如果善亲王因为哀家杀了一个小宫女,就要兴师问罪的话,那善亲王就一刀杀了哀家吧!”

安兰馨眸光一紧,对上善亲王的视线,一瞬不转,二人的目光对峙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善亲王的沉默,安兰馨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综合以上她所想到的,她知道,善亲王是不会杀她的,至少,不会因为一个怜儿而杀她。

心里有了底,安兰馨自信满满,在善亲王面前,完全没有了方才的畏惧,她好似觉得,她的筹码似乎又多了些。

善亲王看着眼前的安兰馨,片刻之后,竟是哈哈的大笑出声,满意的点头,“好,本王就希望看到这样的你,你有野心,说实话,怜儿是如何对待你的,本王也是有所听闻,在本王看来,你连一个下人都斗不过,那我们之间的合作,本王倒是不看好的,不过,现在的你,很让本王满意,你有资格作为本王的合作伙伴了。”

他之所以从未以怜儿主子的身份出现在安兰馨的面前,不过是在考验她罢了,他所要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人,而怜儿,她的存在不仅仅是帮助安兰馨学会真正太皇太后的一切,她的存在,还是为了逼迫刺激安兰馨,这就是他所谓的调教。

可是,可怜的怜儿,自始至终,都是不知道自己主子的真实意图。

与其说是安兰馨设计杀了怜儿,还不如说,怜儿的存在,注定便是这个结果。

安兰馨笑容微僵,身体微怔,神色更是吃惊,但仅仅是片刻,她又明白过来,心中暗叹这个善亲王的缜密,更是庆幸,自己能够被他所看中,她知道,自己对于他,或许是一颗棋子,但是,这对她来说,却是一次机会,一次天大的机会。

她虽然不知道善亲王到底有什么企图,但直觉却告诉她,这个善亲王的野心定是不小的!

“能够让善亲王满意,是兰馨的荣幸。”安兰馨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用唇语道。

“满意,自然满意,你对自己够狠啊!你可知道,听闻你这几日自己加量服了慢性毒药,以瞒过安宁的双眼,本王也是吃惊的呢!成大事者,就是要狠,这个世上,太多的人都知道对别人狠,而对自己却不够狠,而你,显然是这个那个能够对自己狠的例外!”善亲王丝毫不吝啬他的夸赞,安兰馨越是对自己狠,越是让他看到这个女人的价值,他相信,被逼急了的安兰馨,所能够带给他的利益,是无穷的,他很期待安兰馨今后的表现。

安兰馨敛眉,嘴角笑意嫣然,不错,慢性毒药,为了让安宁真的相信她的说辞,她不惜自己给自己下毒,那太医所诊断出来的慢性毒药,是她这些时日加量累计起来的,也正是因为这些慢性毒药,每日夜里,她都要收紧非人的苦楚,但是,只要能够让安宁相信,她做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想到安宁,安兰馨却是猛地皱了皱眉,心中终究是生出一丝不安,她不确定安宁到底会不会相信,虽然她的说辞是经过精心设计,很难找到端倪,可是,安宁素来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万一她看出些什么,或者是猜出些什么……

想到这里,安兰馨的心里猛地一个寒颤,不安渐渐的袭了上来,猛地,她上前抓住善亲王的手臂,坚定的对着他用唇语道,“王爷,既然我们是盟友,兰馨在这里有一件事情相求,还望王爷答应帮忙,不然……不然兰馨害怕,有些事情终究是瞒不过安宁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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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章 皇后失宠?苍翟异常的激狂!

善亲王挑眉,嘴角微扬,还未等安兰馨说出到底有什么事情是要求他帮忙的,便呵呵的笑道,高深的开口,“你是害怕安宁怀疑什么吗?你以为本王既然知道你这寝宫的一切,又会不做些什么吗?这点谨慎,本王还是有的,先帝驾崩之时,已然下令,凡是受过临幸的妃子,都必须陪葬,而这个世上确实早已经不存在蕙妃娘娘了,早已死了的人,谁能查得到什么呢?”

安兰馨看着嘴角挂着自信笑容的善亲王,隐隐明白过来,是啊,如今,他们在一条船上,虽然自己实际上是他的棋子,但是,对于这颗还没有利用到极致的棋子,他自然是要好好保护的,那么她所担心的事情……

脸上的担忧终于转换成了一抹笑容,安兰馨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安宁啊安宁,你那般聪明,我倒是要看看,这一次,你是不是能够被我给瞒了过去,你又怎知道,你的三妹妹,如今竟是这个身份,或许等到答案揭晓的那一天,她会让自己的二姐姐费外的惊喜,她现在几乎想象得到,有一天,自己在安宁面前,可以大胆的露出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二姐姐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的心里就兴奋不已,早先凝聚起来的不安,此刻早已经消散无踪,她现在只希望,那一天能够早些到来,一直以来,自己在二姐姐面前,都好似一个小丑一般,或许,从潜意识里,她就是希望能够来一个逆袭,让二姐姐知道,她们几个姐妹之中,她安兰馨才是最优秀的。

她想,那一天她便是做梦都会笑醒。

可是,她又怎知道,她的二姐姐不但已经因为她自己的猜测而微微吃惊了,甚至已经展开了调查,便是她有善亲王替她掩护帮衬,她又如何能够逃得过安宁的这一双眼。

日子平静与暗涌中,诡谲的流逝着,或许,在许多人的眼中,这平静太过寻常,不值得人将任何的注意力放在上面,但是,在这权力漩涡之中的人,却是明了这其中的波涛。

御书房内,气氛甚是凝重,苍翟坐在书桌前,一双深邃的眸子一直盯着某一个地方,思绪好似已经不在这里了。

御书房内的其他二人,铜爵和赤骥看着自己的主子,眼底皆是深沉,他们知道主子以往走神的时候,心中想着的,必定是皇后娘娘,亦或者是小公主,可是,此时此刻,他们却清楚,主子心里所想的不是她们两人,而是……

赤骥想到什么,敛了敛眉,“皇上,以臣看,干脆就下一个诛杀令,彻底的将那些暗处的势力拔出。”

苍翟的神色终于有了微微的波动,眸光之中,漾起一丝异样,端起手边的那个茶杯,目光落在杯中的茶水上,淡淡的开口,“暗中的人,怕是不好对付的,朕都是没有料到,在这北燕的权力漩涡深处,竟还有如此的高手,朕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竟然如此的深藏不露。”

赤骥和铜爵二人相视一眼,主子素来都是谨慎的,况且,铜爵的性子也是小心翼翼,鲜少露丝毫空子,让别人有机会钻,可是,这一次,竟然让人在茶水中下了药,前些时候才发觉,那背后指点的人,当真是有些手段的。

幸亏发现的尚早,又是慢性毒药,许是那背后动手脚之人因为害怕被发现了端倪,才不敢下太大的计量,主子的身体尚无大碍。

“主子,属下将茶水中的成分交给追电研究了,追电说,这种药,在三国都鲜少有,这是唯独属于海国的一种禁药,专门用于惩治海国的罪人,这种药,一旦服用久了,毒性就会慢慢的植根于身体,最后导致人性情大变,主子……”铜爵如是说着,满脸的担忧,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可是,背后那人却是做得太过周密,便是丝毫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皇上,干脆将那伺候茶水的宫女给砍了!”赤骥咬牙切齿,目露凶光,这等恶毒的毒药,便不是那宫女所下,那宫女也有失职的地方,这样的宫女,死百次都不足惜。

“可不能打草惊蛇。”苍翟沉声道,他察觉茶中有异样,已经有好些时日了,而这几天,宫女所送的茶水,他都没喝,目光落在一旁的一个鸟笼里,鸟笼之中,一只鸟无力的耷拉着脑袋,好些天前,他就将这些茶水让这只鸟喝下去,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只鸟的脾气便变得暴躁,此刻,甚至不复以前那般华丽的羽毛,浑身的模样,极其难看。

眼底划过一抹冰冷,那背后之人,还真是舍得下手!他倒是要看看,那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可是,主子……”铜爵担忧的开口,“主子不打草惊蛇,难道就任凭对方下药吗?主子许久不喝茶,时间长了,被人发现的几率也会越来越高,这样的话……最终还是会打草惊蛇。”

苍翟凝眉,深邃的眸中光芒流转,眼睛倏然一亮,心底已然有了自己的决断,只是,想到什么,苍翟的眉心却是皱得更紧,他不怕别人对他下药,但是,却害怕宁儿和小余儿受到波及。

她们是自己的软肋,这一点,许多人都知道,这个背后的高手,他既然已然开始对付自己了,那对方不会傻得不抓自己的弱点,他可以容忍一切,但惟独不能容忍宁儿和小余儿受到丝毫的伤害。

想到詹灏曾经所做的一切,苍翟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沉声开口,“加大昭阳殿的防卫,暗地里清查昭阳殿内的一切宫女太监,一旦有什么蛛丝马迹,都要想尽办法将他去除,不过……这事情不能让宁儿知道,朕不希望她担心什么。”

铜爵和赤骥二人相视一眼,心中皆是为难,他们暗地里排查昭阳殿内的宫女太监倒是没什么,可是,要瞒过皇后娘娘,这件事情就难上加难了,皇后娘娘那般敏锐的洞察力,又怎是他们能够瞒得过的?可是,主子既然已经下了命令,他们也知道皇后娘娘在主子心目中的地位,便是再难,他们也只能领命。

二人拱手齐声道,“是,属下遵命!”

二人皆是有预感,这皇宫之中,怕是又要经历一番血雨腥风了。

苍翟摆了摆手,示意铜爵将鸟笼子收起来,再让二人离开,等到二人离开之后,苍翟第一件事情就是叫来了平日里给他送茶的那个宫女。

宫女被苍翟叫进来,有些诚惶诚恐,她负责送茶,可是,皇上从来不曾特意唤自己进来,今日皇上唤自己单独道御书房,可又是有什么事情?

宫女怔了怔,御书房内一阵沉默,宫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苍翟,正对上他深沉的目光,心中咯噔一下,猛地跪在地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苍翟敛眉,却是呵呵一声笑,眼底的情绪,无人能够探寻,“你有何罪,要朕饶命的?”

那宫女心里一惊,大叫不好,她自然知道因为什么,可是,方才她真是太冒失了,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便如此认罪,此刻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头悬在了一把铡刀上。

“放轻松些,这叫你进来,不过是要让你办一件事情而已。”苍翟顿了顿,继续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那样,平淡之中带着冷冽,但这却已经让宫女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了。

“皇上有何事吩咐奴婢,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的去办。”那宫女开口道,她还以为,皇上是察觉了什么,来找她兴师问罪了,既然不是,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好,也不是什么大事,觉得那日你给朕送来的那杯煮茶吗?”苍翟目光落在宫女的身上,“朕今日特别想念那煮茶的味道,想必你也曾听闻过,朕的娘亲酷爱煮茶,又煮得一手好茶,朕对那味道特别的迷恋,朕记得,那日的茶,是另外一个宫女煮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去将那宫女给朕找来。”

“是,奴婢遵旨,奴婢这就去寻华颜姑娘。”宫女一听是这件事情,心中的大石,彻底的放下,不过是找一个会煮茶的人而已,方才当真是吓死她了。

苍翟嗯了一声,那宫女这才起身,退出了房间,却没有发现,苍翟深邃的眸中,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

皇宫之中的一处宫女所居住的小院儿内,这个时辰,许多宫女都在忙着手上的事情,院子里,独独剩下詹玉颜一人,此刻,她一边煮着茶,一边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词,自从上一次,她成功的引来了苍翟,结果苍翟却是让她失望的没有作任何表态便离开之后,她便又开始念起了静心赋。

这段时间,她不停的告诉自己,要等待机会,可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她竟然觉得机会越来越渺茫,她甚至觉得,那日苍翟见过她之后,或许已然将她给忘记。

她每天都煮着茶,希望借着茶香,能够诱惑得住苍翟,哪怕是得到丝毫靠近她的就是,她也已经心满意足,她知道,只要自己有机会,她就能做许多事情。

院子中,匆匆的跑来了一个宫女,詹玉颜听到脚步声,微微蹙眉,这个时候,谁回来了?

虽然好奇,詹玉颜依旧没有回头去看来人是谁,自从那日苍翟从这个院子离开之后,她的身份也是被这些个宫女看出来了,接踵而至的是无数的冷嘲热讽,这也正是,她在念静心赋的原因之一。

“华颜姑娘,快些更我走一趟吧,皇上在御书房召见你呢!”宫女匆忙的走到詹玉颜的面前。

此话一出,詹玉颜所有的动作赫然僵住,甚至忘记了自己的静心赋念到哪一句了,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宫女,“你说什么?”

“皇上那日喝了你煮的茶,今日对那茶香甚是想念,正传唤你过去呢,你快些跟我去吧,别让皇上久等了,哦,对了,你还是煮一杯茶,顺便给皇上带过去吧。”宫女催促道,她只是觉得,皇上对这茶香的想念,不过是一丝半会儿,等到这一次华颜将茶煮给他喝了,华颜依旧无用武之地,对于这个华颜,她潜意识里就没有什么防备之意。

听到方才的消息别确认,詹玉颜此刻竟是无法形容自己激动的心情,皇上传唤她?呵呵,她还以为,那日皇上离开这里之后,自己一点儿机会都没了呢,现在看来,老天当真是不绝她啊!

眸光闪烁着,詹玉颜激动的起身,正好,这一壶茶刚好煮好,正合适给皇上送过去。

詹玉颜稍作准备,便跟着那宫女出了院子,不多久,二人便已经到了御书房,没有让人通报,直接进了去……

御书房内,苍翟闻着茶香,不过,此刻,他的心思却不在茶香上,在他看来,这个曾经的詹家大小姐所煮的茶,是不及娘亲的,找她来,明着是喝茶,不过,暗地里,他却是怀着别的目的。

将詹玉颜呈上的茶抿了一口,苍翟满意的喟叹一声,“好茶,真是好茶,华颜姑娘,朕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华颜姑娘会否应允?”

詹玉颜不着痕迹的蹙眉,心里猜测着皇上所谓的不情之请,到底是什么,脸上浮出一抹笑容,詹玉颜柔声道,“皇上请说。”

“在这皇宫之中,能够煮出如此香茗的人,怕也只有你了,你如今调养身体,倒也没有急着回庵堂,不知道,华颜姑娘可否留在朕的身旁,偶尔替朕煮茶。”苍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笑容对女人来说,无疑是迷人的,此刻,饶是詹玉颜也是闪了闪神。

苍翟的聪明,自然是从詹玉颜的眼中看不到丝毫对他的爱慕,不过,他却隐约觉得,这个詹玉颜一定有着什么目的,目的么?苍翟微微敛眉,那眼中光华流转的模样,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如果他猜的不错,詹玉颜的目的,定是和詹家有关吧!

不过,一个詹玉颜,他尚且没有看在眼中,如今他所面临的事情……想到什么,苍翟的眸子微微收紧,见詹玉颜没有回答,便立即催促道,“华颜姑娘,你的决定呢?”

苍翟心中有十分的把握,这个詹玉颜,定不会放过这次接近他的机会!

果然!

“华颜愿为皇上效劳。”詹玉颜心里的是激动的,不过,这个时候,她却没有将心中那些的激动的情绪表露在外,她的心里亦是充满了信心,苍翟竟让她伺候在他身边吗?哼,她会让他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可詹玉颜却不知道,她此刻也不过是苍翟的一颗棋子罢了,至于这个执棋之人,会否能掌握好这颗随时都会反噬的棋子,那也只能各凭本事了。

苍翟敛眉,满意点头,幽幽的开口,“日后,你们二人就一起负责朕的茶水,相互照应着,朕可不想看到你们二人不和谐。”

跪在詹玉颜旁边的宫女身体一怔,她断然没有想到,皇上会将华颜留在身边伺候茶水,华颜在,那么她要做的事情……

可听到苍翟的警告,那宫女却只能敛去心中的不甘,恭敬的道,“皇上请放心,奴婢在御书房伺候了这么久,一定会好好照应华颜姑娘的。”

苍翟满意的一笑,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退了下去……

御书房内,只剩下苍翟一人,此刻的他,脸上的笑意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严肃,脑中浮现出宁儿和小余儿的身影,苍翟缓缓的闭上了眼,他可以面对任何事情,但谁也休想伤害到他的宁儿和他们的女儿。

无论那背后深藏不露的人到底是谁,他都会将那个人给找出来,将他的势力从北燕国连根拔起,这一次,他要做就做一次大的,只有这样,才能让宁儿和小余儿处在安稳幸福的环境之中。

心中如是想着,苍翟再次睁眼之时,他的眸中所泛出的坚定,异常的浓郁,看了看桌子上的那些奏折,现在时间尚早,不过,他却想快些回到昭阳殿,去陪在自己的妻女身旁。

苍翟刚这样想,高大的身躯就已经如一阵旋风,出了御书房,朝着昭阳殿的方向快速的奔去。

昭阳殿内,苍翟一进房间,便看到心爱的女人抱着心爱的女儿,二人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些什么,竟然连他进来,都没有察觉。

苍翟心中冒出一股醋意,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弧度,母女二人脸上都有笑容,这才是他愿意看到的,想到暗藏着的隐患,苍翟的眸光敛了敛,但是,他很快的将注意力有收回到母女二人的身上,刻意放轻了脚步,苍翟一步步的走到二人的身后,一把从身后搂住安宁。

安宁身体一怔,母女二人这才注意到苍翟的到来,安宁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是温暖,正要说些什么,便感受到苍翟的唇竟印在她的脖子上,微微拉开了他肩上的衣料,肆意的亲吻着。

安宁一怔,就连小余儿也傻了眼,她一直都知道,爹爹和娘亲不是普通的恩爱,但是,亲眼看着爹爹肆无忌惮的亲吻娘亲……这,这倒是鲜少发生的事情,他们二人的恩爱,总是会避开她,而此刻,爹爹那眼神之中所蕴含的情欲,更是让她嘴角禁不住微微抽搐。

爹爹他……他……他不知道少儿不宜吗?

“苍翟,你干什么?小余儿……”安宁终于回过神来,立即开口,脸上脖子上,一片通红,看着更是诱人,好似熟透了的红樱桃,让人禁不住想要品尝。

“她不是小孩儿,她经历了一世,又怎会不知道男女之事?”苍翟的唇依旧没有从安宁的脖子上移开,甚至开始袭击安宁敏感的耳垂,赫然引得安宁一声嘤咛。

心中暗道,这个苍翟,太乱来了!

而此时,小余儿已经彻底的处于石化之中了,什么叫做她经历里一世,又怎会不知道男女之事?这是当爹的说的话吗?

“爹……”小余儿甜腻的叫着,苍翟亲吻安宁的动作怔了怔,微微蹙眉,随即便听得女儿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却不似方才唤他爹是那般甜得腻人。

“你女儿虽然经历了一室,但还是没有见过活春宫好吗?如果爹爹不介意,女儿倒也不介意观摩观摩。”小余儿的语气,咬牙切齿,不过,配着她的小小嫩嫩的模样,却是显得分外怪异。

这一次倒是换安宁石化了,苍翟则是眉峰皱得更紧,活春宫?苍翟放开安宁,一把将小余儿从安宁的怀中抱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念念有词,“活春宫是有,不过你可没得看!”

说话之间,便已经打开了门,将小余儿抱了出去,安宁只听得小余儿状似抗议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门似乎又被关上了,苍翟似进了房间,果然,仅仅是一瞬,身体便被打横抱起,双唇亦是被那熟悉温软捕捉到。

安宁在回过神来之时,人已经陷入了柔软的床榻,房内,春意四溢,而外面的小余儿,也安分的和茵茵一起玩着,不打扰房内夫妻二人的甜蜜恩爱。

安宁发现,苍翟这些时日,异常的黏人,每天一回到昭阳殿内,无论当时昭阳殿是否还有其他客人,他必定会不发一语的拉着他进房,有好几次,在碧珠和飞翩夫妇面前,将她给带走,而之后,每一次看到碧珠和飞翩夫妇,她总是觉得,他们脸上的笑容之中,带着那么些微的揶揄。

这段时间,苍翟的异常热情,安宁觉得她快有些招架不住了,要知道,苍翟的体力,她每夜陪他折腾,而她每次都几乎是累得昏睡了过去。

那次,飞翩还开玩笑的说,是不是该给苍翟纳几个妃子了,这样有人替她分担,她也好轻松一些,这话安宁听在耳里,她自然是不会给苍翟纳妃子的,便是她要纳,苍翟自己也是不会同意的。

苍翟永远都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也同样也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他们之间,容不得任何人的存在。

不过,对于苍翟的过度热情,安宁心中也是留意着,这一夜,苍翟拉着他进了房,这一次所进的倒不是二人的房间,而是昭阳殿内,专门的那间浴池。

偌大的浴池中,二人泡在水中,烟雾缭绕,自成一派瑰丽的风景,苍翟修长有力的双臂将安宁圈在怀中,此时的二人,身上皆是不着寸缕,几乎紧紧相贴。

感受到水下一只大掌在她的身上游移着,安宁微微蹙眉,这一次却是拉住了他的手,原本靠在他胸膛上的头微微抬起,正对上苍翟深邃的眸光,安宁倒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疑问,主动开口问了出来,“苍翟,你最近怎么了?总是怪怪的!”

苍翟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但仅仅是片刻,便恢复如常,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怪怪的?怎么会怪怪的?宁儿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还不怪吗?这段时间,你都快成风流帝王了,幸亏没有因为缠绵床榻而耽误国事,若是那样的话,我肯定要被那些个朝臣冠上祸水的罪名了。”安宁斜睨了他一眼,满脸委屈的道。

“呵呵,你是朕的妻子,谁敢说你是祸水?”苍翟呵呵的笑出声来,眸光看着满室的蒸汽,一片深沉。

“那不是你的妻子,就会是祸水吗?”安宁开着玩笑,很享受和苍翟一起这样聊着天的感觉。

苍翟但笑不语,安宁似乎是惩罚性的在他的胸膛上咬了一口,喃喃道,“如果似乎这样,那这辈子,永远不要有那个祸水,如果有,我安宁定要让那祸水死得很难看!”

“你啊!宁儿,我爱你,很爱很爱!”苍翟突然正色道,无论是面容还是眉眼之间,皆是一片严肃。

安宁心中一怔,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身体一翻,将姿势改为坐在他的身上,双手圈住苍翟的脖子,“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话落,安宁凑上了苍翟的唇,这一夜,换她主动操控着这旖旎的春宵……

之后的几日,苍翟开始忙碌了起来,有些时间,甚至连夜批奏折,都是在御书房睡下,开始的几天,安宁倒也乐得自在,她确实经不起夜夜折腾了,也正好趁着苍翟忙碌国事的当口,她便得了个清闲,好好的休息。

后两日,小余儿突然感染了风寒,安宁又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照顾小余儿的身上,终于,在太医和安宁共同的努力下,小余儿很快便好了。

安宁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这一日,安宁在昭阳殿内,茵茵见主子得了空,便将前些时日安宁吩咐自己去办的事情说了出来,她的手中,前些时日就已经有结果了,可是,这段时间,皇后娘娘担心着小公主,她又怎能拿其他的事情来烦她?

“娘娘,蕙妃娘娘的事情,茵茵查出些眉目了。”茵茵开口道。

原本正在喝着茶的安宁手猛然怔了怔,这段时间,她倒是将这件事情给疏忽了,敛了敛眉,安宁浅浅的抿了一口茶,“结果如何?”

“娘娘,奴婢查了当时所有随先帝一起陪葬的妃子们,里面有蕙妃娘娘的名字。”茵茵将查到的结果如实说道,从怀中掏出一张帖子,呈到安宁的手上,“这是奴婢誊写下来的,一字不差,上面是所有陪葬妃子的名单。”

安宁眉心微皱,放下手中的茶杯,结果那个帖子,一展开,上面除了那些陪葬妃子的名字之外,还有他她们的分位,详细的记载着,安宁目光扫过这个名册,将那些名字一一看在眼里,很快的,在一处便找到了“蕙妃兰馨”几个字。

上面甚至记载着,蕙妃兰馨何时进宫,受了先帝几次宠幸,甚至连被打入冷宫的事情,都有记载。

蕙妃兰馨?死了吗?安宁好看的眉峰拧得更紧,不,她都是有些不相信安兰馨已经死了,毕竟,有些事情,太值得她怀疑了。

“本宫要的皇太后以前抄写的佛经呢?还有,蕙妃娘娘曾经书写过的纸张。”安宁沉声开口,她可不会因为这上面的记载,而那般轻易地相信。

茵茵立即从怀中将一张叠好的纸递给安宁,“娘娘,这里只有曾经皇太后所抄写的佛经,惠妃娘娘曾经的东西,都在先帝驾崩之后,已经送到焚化炉中烧了,已经寻不到任何踪迹。”

安宁倒也没多说什么,示意茵茵将那日“太皇太后”留下的白纸黑字给拿出来,将两张纸展开放在桌子上,安宁细细的对比着,这两张纸上的笔记,乍一看,却是像极了出自一个人之手,可是,敏锐的安宁,却是察觉出了些微的端倪。

笔记虽然是一样的,但是,有些地方下笔的力道却是不一样。

看来,有人专门学了曾经皇太后的笔记啊!不过,学的时间尚少,虽然看着一样,但是,精髓却是不同的。

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此刻几乎已经肯定了太皇太后必定是人假冒,不过,是不是安兰馨,那么,她就要赌一赌了。

“娘娘,怎么了?”茵茵看着安宁脸上的笑意,她还在因为自己没有弄来蕙妃娘娘曾经的笔记而自责懊恼着,此刻看安宁脸上的笑容,她却是生出了一丝希望,不为别的,只因为娘娘脸上的笑容,让她安心。

“走,我们去一趟太皇太后寝宫,上次她替小公主受伤,我们理应去看看,不是吗?”安宁意有所指的道,眼底的光芒,异常的闪耀,她有些期待,揭开那天皇太后真实面目之后,对方会是怎样的表情吗?

那个冒牌的太皇太后,真的是安兰馨吗?

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倒是希望那人是安兰馨的!

安宁带着茵茵,走出了房间,出了昭阳殿,安宁却是听到几个叽叽喳喳的不和谐的声音,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

“我看啊,皇后娘娘,怕是要失宠了……”

“是啊,这后宫本来就是这个规矩,哪来百日红的花?新人终归是要替代旧人的!”

失宠两个字,让安宁拧眉,大步走上前去,朗声问道,“你们倒说说,本宫怎么就要失宠了?而新人,又在哪儿?”

251章 极致愤怒,册封贵妃出乎意料!

安宁突然的到来,可是吓坏了那几个偷偷聊着天的宫女,立即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忙不迭的请罪,“皇后娘娘息怒,奴婢……”

“本宫问的话,你们当成耳边风了吗?”安宁拔高了语调,‘新人’两个字在她的脑海中盘桓,心中竟然觉得好笑,她这么认真干什么?新人?苍翟的新人么?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还问什么?可是,不知为何,她就是想知道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女的脸色更是被吓得难看,皆是止不住身体的颤抖,心中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该在这里乱嚼舌根子了,在这皇宫之中,正所谓祸从口出,在这皇宫之中,是最容易招来祸端的,她们怎么都忘了,别说主子们的事情不能谈论,她们现在还撞到了皇后娘娘的枪口上,这又可如何是好?

可是,此时此刻,即便是后悔,也已经没了作用,其中一个宫女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娘娘,奴婢们听说,皇上近几日,迷上了一个姑娘,整日都和那个姑娘在一起,还听闻,皇上不日就要册封那位姑娘为贵妃,皇后娘娘,奴婢们都是听说的,这事情一定不是真的,皇后娘娘请息怒。”

那几个宫女皆是感受到皇后娘娘身上散发的凌厉之气浓重了些许,话到后面,更是颤抖的不像话,空气中,一阵诡异的沉默,安宁不出声,这宫女更感觉自己的脖子,好似被架在了铡刀上,随时都会落地一般。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安宁的声音终于在空气中响起,不过,却是让宫女们,乃至是一旁的茵茵都为之诧异的平静,“皇上是一国之主,本就该后宫佳丽三千,册封一个贵妃算什么?瞧你们将本宫给防的,好似本宫是那母老虎一般,你们且下去吧,不过,主子们的事情,可由不得你们来嚼舌根子,以后,若是本宫再听见谁谈论主子们的事情,那你们便不会如今日这般轻松了。”

那几个宫女微怔,她们以为,迎接她们的定会是皇后娘娘的责罚,可是……除了警告,皇后娘娘竟饶了她们?!这警告,可谓是最轻的惩罚了啊。

这个时候,几个宫女也顾不得许多,趁着皇后娘娘还没有改变主意的当口,她们当务之急,是快些离开啊,“是,奴婢遵命,奴婢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几个宫女逃似的离开,独独剩下安宁和在她身旁随伺着的茵茵,茵茵看着自家的主子,在听闻了刚才那个消息之后,主子的嘴角竟然还挂着一抹笑意。

贵妃?主子真的不在意吗?以她对主子对于感情的态度,她绝对不相信主子在听闻皇上要册封贵妃之后,会是这个反应。

“娘娘,那些宫女是乱说的。”茵茵开口道,皇上是多么疼爱皇后的人啊,前些时日,皇上对皇后那一副巴不得揉进骨髓里,随时都可以在一起的模样,她就不相信皇上会迷上别的女人,可是,这些时日,她在外面也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只是不敢跟皇后娘娘提起,她以为,等事情淡了,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却没有料到,今日,竟然被皇后娘娘亲自察觉到了。

安宁嘴角笑意依旧,“你也一早就听闻这个消息了吗?呵呵,是不是乱说的,我们去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可是……太皇太后那里……”茵茵提醒道,她们这不正是要去太皇太后寝宫吗?她倒是希望,她们能够去太皇太后寝宫,也不必等会儿到了皇上那里,真遇上什么事情,那后果……

安宁眸光微转,没有说什么,只是,朝着御书房方向迈出的步子,以及那脚步之中流露出来的坚定,却已然昭示了她的决心与决定。

茵茵在心里大叫不好,只有不断的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乱子才好啊。

御书房,房门紧闭,这些时日,皇上国务繁忙,吃住均在御书房中,可是,却也有另外一个消息在流传着,在御书房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们,在当值的时候,皆是秉承着“不多言”的原则,安安分分的当着自己的差,对于那些传闻,心中明了就是了。

此时,房间里,传出女子嬉笑的声音,还夹杂这男人浑厚低沉的笑声,众人听了,也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暗道,这皇宫之中,过不了多久,怕就真的会多出一个贵妃娘娘了,不过,在看到一抹身影出现在视线当中的时候,当场的宫女太监,皆是一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立即跪在地上,“皇后娘娘……”

安宁眸子一凛,“皇上呢?”

这本不需要问,因为,安宁在靠近这个御书房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笑声,那个男人的笑声,她怎么会认不出来,可是,她却不相信那真的是苍翟。

宫人们脸上冒了一脸的汗,唯唯诺诺的道,“皇上他……”

“罢了,让本宫自己去寻吧。”安宁目光落在那一扇紧闭的门扉上,里面的笑声仍旧交织着,听着那模样,倒是欢快极了,新人?她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新人,能够让苍翟看上。

说罢,没待宫人们阻止,安宁快速的绕过了他们,朝着那一个房间走去……

紧靠着门口站着的铜爵,看到安宁迎面而来,一颗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听着房间里传出来的笑声,铜爵竟是不敢去看安宁的那双眼。

终于到了门口,安宁觉得这一段路走起来,那份沉重感是她从来都不曾体会到的,瞥了一眼门口的铜爵,“你的主子没让你阻止本宫进去吗?”

铜爵微怔,主子没让吗?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此刻,他的注意力不仅仅是在这件事情上,他感受到了皇后娘娘的怒气,对自己的怒气,他不笨,自然知道这层怒气是因何而起,皇后娘娘是在责怪他,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竟然也瞒着。

可是……想到什么,铜爵砰地一声,重重的跪在地上,安宁看着突然矮了一截的身影,铜爵这人,虽然是苍翟的属下,可是,他的自尊却是极高的,今日此事跪下……安宁敛眉,没有再理会铜爵,目光重新落在那一扇门扉上,眸中紧了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没有门扉的阻隔,房间里的笑声在安宁的耳边,扩大了几分,安宁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在书桌前,以女子手握着笔,在纸上描摹着什么,而在那女子的身后,男子半拥着她的身体,一直大掌握着女子握笔的手,二人细心专注,偶尔发出笑声,竟然连她进来了,都没有发现。

还真是投入哪!安宁在心中轻叹,不知道是苦涩还是讽刺。

什么能够让他们二人这般专注,安宁心中不禁生起了好奇,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到书桌前,这似乎才惊扰到了某个女子,那女子抬眼见到安宁,心中一颤,手上的笔也在那一刻抖了一抖,惊呼道,“皇后娘娘……”

苍翟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只见她在注意力似乎并没有在自己或者是他面前的女人身上,反倒是看着桌子上他们方才所画的画出神,这倒是苍翟始料未及的,眸光微敛,宁儿,从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啊!

“好一副鸳鸯戏水图,只是可惜了,姑娘方才不小心手一颤抖,落笔重了些,这墨倒是污了这么一副好画了,呵呵,不是姑娘的错,是本宫的错,本宫不该吓着姑娘了,这么一副好画,实在是可惜了。”安宁摇头叹息道,神色之间,还夹杂着些微的自责,目光这才从画上移开,却是半分也没有去看苍翟,而是将视线转移到了已经跪在地上的那个女子身上。

虽然低着头,但是安宁还是看清楚了那一张脸,可不就是,曾经的詹家大小姐詹玉颜,如今的小尼姑华颜吗?

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神色,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走到詹玉颜面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你这干什么?瞧本宫把你吓得,本宫又不是会吃人?不会将你给吃了,别怕,对了,看你把那鸳鸯画得活灵活现的,想来你也是喜欢鸳鸯吧?本宫也很是喜欢呢!记得,本宫大婚的时候,当夜的被子上也是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老人总说鸳鸯是好东西,寓意吉祥,说鸳鸯最是专情的,一生只会认定一个,可是,本宫倒是不觉得,你看湖中的鸳鸯,你又怎分得清一只鸳的身旁,是否又是原先的那只鸯呢?”

安宁顿了顿,目光这才看向苍翟,意有所指的道,“皇上,你说臣妾说得可对?”

苍翟浓墨的眉峰紧拧着,宁儿果真是怒了,她此刻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是,没有谁比他更知道,宁儿真正发怒的时候,该是什么样子。

“你来这里做什么?”苍翟沉声道,冰冷的声音,似乎夹杂着被打扰的不悦。

安宁心中一颤,苍翟从来不曾用如此的语气和她说话,可是,此刻……安宁敛眉,再次抬眼之时,她看着面前的詹玉颜,笑意更浓,只是,那浓烈的笑意之中,却是没有半分温度,手爬上了詹玉颜的脸颊,轻抚着,指甲在上面游移。

“多么漂亮的一张脸啊,当尼姑,当真是可惜了。”安宁知道,只要自己指甲微微一用力,就可以抓伤这张脸,可是,那样暴怒,伤得更深的,不会是詹玉颜的脸,而是自己的自尊与心。

她没有想用这种方法来对付詹玉颜,不过,真正阻止她的,却是苍翟的举动。

几乎在安宁话落只是,苍翟便一把从自己的手中,将詹玉颜给夺了过去,牢牢的护在身后,一如他曾经维护她那般坚决,不过,此刻,他所怒吼的对象,却成了自己!

“不许你伤她!”苍翟咬牙道,目光紧锁着安宁,他的手紧握成拳,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安宁对上苍翟的双眼,笑得更是讽刺,不许她伤她?呵呵,在苍翟眼里,自己就是那种容不下,便要毁灭的人么?

“为什么?”安宁脸上的笑容僵住,坚定的问道,她想知道,苍翟为什么会突然变了,他前些时候,还那么爱缠着自己不是吗?可是,这才过了多久,他便因为要维护另外一个女人,而对她冷言相对!

苍翟微怔,和安宁目光对视着,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道,“玉颜很有才华,朕和她有说不完的话,朕和她在一起,觉得很有新鲜感。”

安宁平静的听着,新鲜感?他的意思是,他和自己在一起久了,觉得腻了吗?

沉默,诡异的沉默,安宁脑中不断的回荡着苍翟方才所说的话,她才发现,原来,从同样一个人的口中说出来的话,能够让她上天堂,同样也能够让她下地狱。

安宁缓缓的闭上了眼,新鲜感?好一个新鲜感啊!她已经无法感觉到自己此刻心里是怎样的感觉了,所谓,痛的麻木,便是这般吗?

她该如何做?使尽手段杀了詹玉颜?苦苦挽留苍翟对她的爱怜?亦或者是接受?

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再次睁眼之时,安宁的眸中多了一抹冰冷,迎上苍翟的目光,“臣妾就不打扰皇上和佳人的继续说那些事情说不完的话了。”

安宁微笑着,看着苍翟,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在苍翟身旁的詹玉颜,随即优雅的转身,一步一步的朝着书房外走去,她今日来,是为了确定那所谓的传闻是否是真,如今,已经确定了,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伤心吗?她自然是伤心的,除非,她不爱苍翟!

“朕会尽快册封玉颜为贵妃,皇后你身为后宫之主,有些事情,还要劳烦皇后操持了!”猛然,身后传来苍翟的声音,好似一只手,将她推入了深渊。

安宁顿住脚步,身体微僵,即便是她极力的想要掩饰,这一刻,也是彻底的破功,过了片刻,她的声音才响起,“好,臣妾遵旨。”

说罢,便加快了步子,大步走出了房间……

书房外的宫人自从安宁进了房间之后,心中就一直紧绷着,小心翼翼的留意着房间之内的动静,他们以为,一番大吵,必定是少不了的,可是,书房内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们猜不出书房内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此刻看到皇后娘娘出来,浑身所散发的凌厉,甚至比方才还要浓烈得多,他们心中也是有了底,是啊,皇上另结新欢,皇后娘娘又怎会不怒呢?

而御书房内,安宁离开之后,苍翟眼中的冰冷却是消失不见,眉心皱得更紧,宁儿她……

“皇上,您真的要册封玉颜为贵妃?”詹玉颜试探的问道,这几天,苍翟对她的态度,让她也为之诧异,有时候,她感觉到他的冰冷,但是,有时候,她却感觉自己是被他珍视着的人一般。

她接近苍翟,是有目的的,她要为詹家报仇,可是,现在她发现,有另外一种更好的方法来为詹家报仇。

也许,爹爹那般努力都得不到的东西,她或许有机会可以达到,若真的成了苍翟的女人,能够替他生下一个皇子,在如今皇上还尚无嫡皇子的情况下,她有太多的机会了,将自己的儿子送上皇位了。

况且,以安宁的性子,她又怎容得下皇上有别的女人,詹玉颜可不笨,方才安宁虽然脸上笑着,可心里指不定怎么痛苦着呢,她容不下,那么,她和苍翟之间,必定产生隔阂,若是再有自己的推波助澜,还怕他们的感情不破吗?

到时候,若是她真的生了儿子,那么,母凭子贵,现在谁又能肯定,她的儿子,不会是嫡皇子呢?

詹玉颜如是盘算着,心中兴奋至极。

“朕说的话,还能有假?”苍翟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缓缓开口,将自己的神思从方才的事情中收回来。

詹玉颜脸上一喜,“皇上,那今晚……”

苍翟呵呵一笑,却是打断她的话,意有所指的道,“这些时日,朕国事繁忙,你也都是看着的,况且,朕想让你利用这为数不多的时间,来亲自绣一床龙凤呈祥的锦被。”

詹玉颜身体微怔,龙凤呈祥?对上苍翟的视线,她想到方才安宁所说的话,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啊,既然鸳鸯不吉,那么,龙凤总该是吉祥的吧!

龙凤?皇上乃真龙天子,能称为凤的,自然就是皇后了,皇上想让她和他来配着龙凤呈祥的锦被,看来,自己对皇后之位的向往,也不是妄想啊!

“奴婢遵旨。”詹玉颜喜不自胜,福了福身,心中想着来日方长,而正此时,门外传来宫人的通报,说是廉亲王求见,苍翟敛了敛眉,吩咐詹玉颜先下去,詹玉颜顺从的退出了书房。

廉亲王赤骥进了御书房,看到苍翟,神色一片凝重,率先开口道,“皇后娘娘来过了?”

苍翟不语,走到书桌前,将那一副毁了的鸳鸯戏水图收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卷好,却是丢进了废纸篮中,他和宁儿大婚之日,床上的被子,确实是鸳鸯戏水,她记得,而他也同样记得。

鸳鸯?想到宁儿方才的那一番话,苍翟眸光闪了闪,眼底一片深沉。

“皇上,真的要这样?”赤骥上前一步,眉峰紧拧着,终究还是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

“必须这样做,只能这样做!虎符失窃的事情,可查出端倪了?”苍翟转换了话题,虎符失窃,意味着什么,他们是再清楚不过的,北燕国的规矩,只有执虎符,才能够调动军队,而虎符失窃,就等于是北燕国的咽喉,被人给扼住了。

“这……没有,苍寂将军的身体,也……”赤骥眉心皱得更紧,他又如何不知道主子这般计划的原因,那隐藏在暗处的势力,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就连他在北燕国潜伏这么久,都不知道,有人比他潜伏得还要深,这可非一朝一夕,能够凝聚起来的力量啊。

如今虎符失窃,苍寂将军那边又出了问题,看来,那暗处的人是坐不住了。

苍翟眸子微微收紧,神色多了几分凝重,不过,他却是希望那暗处的人早些暴露,只有这样,才能将他们连根拔起,这一次,他会让整个北燕国那些暗处的势力,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谁也休想有威胁到他们一家人安危的心思。

而他现在,只希望宁儿能够按照他的预料走,可是,想到今日宁儿的反应,他却不那么确定了,他以为,宁儿会找他大吵一架,哪怕是大打出手,他也有足够的理由,将遣走,可是……

宁儿啊宁儿,总是那么让人掌控不住,想到自己方才故意说出的话,新鲜感?也只有宁儿才能够让他有源源不断的新鲜感啊。

这一日,皇宫之内的气氛,异常诡异,许多人都已经知道,皇后娘娘去御书房找皇上的事情,到最后,还传出了好几个版本,有说皇后娘娘因为嫉妒,将皇上身旁的那位姑娘给抓伤了,又说皇上大怒,斥责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几乎是哭着跑出了御书房,又有说,皇后娘娘扬言要让那位姑娘死无葬身之地,怎么说的都有,这传进安宁的耳朵里,安宁却只是觉得好笑。

夜深,整个皇宫都陷入一片宁静之中,除了巡视的侍卫,大部分人都已经睡去,昭阳殿内,房间的灯依旧明亮,从房间外,可以看出里面一个女子的剪影,似乎一针一线的绣着什么东西。

房间外,一个隐蔽的地方,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阴影处,不仔细看,倒还看不出那里有人,苍翟看着房间中的剪影,眼里满是宠溺。

“皇后娘娘今日回昭阳殿之后,有什么样的反应?”苍翟刻意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一旁的铜爵皱了皱眉,如是说道,“回主子的话,娘娘今日回寝宫之后,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苍翟眸子一紧,一切如常?怎会一切如常?

“对,娘娘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晚膳的时候,娘娘还吩咐御膳房做了娘娘爱吃的糖火烧,听茵茵姑娘说,娘娘的心情看着也是极好的。”铜爵不解主子到底要做什么,为何这些时日一反常态的和那詹玉颜走得近,又为何要突然册封那詹玉颜为贵妃,她难道不知道,这会让皇后娘娘伤心吗?可此刻他站在这里,看着那房间的神色,却又是一如既往的宠溺。

他跟随主子多年,却也摸不透主子的心思。

苍翟听着铜爵的话,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宁儿啊,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现在,她无反应,他又该怎么做?

不过对于铜爵言语中隐隐含着的对他的不满,苍翟的心中也是叹了口气,不错,有许多事情,他没有让铜爵知道,铜爵这人,虽然是忠心于他,但是,他也是重情之人,八骏之中,就数飞翩铜爵二人和安宁认识的时间最长,他难保铜爵不会一个“不注意”,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宁儿了。

“回御书房吧!”苍翟看着房中的剪影,恋恋不舍的道。

“主子,您已经回昭阳殿了,为何……”铜爵握着的拳头紧了紧,想到今日皇后娘娘看自己的眼神中的那份指责,他的心里就分外自责,他忠于主子,但是也同样敬佩皇后娘娘。

她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风华绝代的女人!

苍翟却是没有做声,转身大步走出了昭阳殿……

没人注意到他们的行踪,而此时的房间内,安宁正替苍翟缝制着靴子,她做的前一双靴子,有些旧了,她闲着无事,再给他多做几双。

只要想到,心爱的男人穿着自己一针一线缝制的靴子,她的心里就被填的满满的。

茵茵在一旁看着,心里早就憋着一肚子的气了,她忍了好久,现在终于是忍不住了,开口道,“娘娘,你还做什么靴子啊?皇上他……皇上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给他做靴子,以奴婢看,娘娘该赏他巴掌才对!”

安宁一听,却是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个茵茵,当真是为她想的呢!不过……

“谁敢赏皇上巴掌啊?是不要命了吗?这话切莫要让别人听了去,不然,你这美丽的小脑袋,饶是你那未婚夫哥哥都保不住的。”安宁打趣的道。

茵茵身体一僵,没有想到,皇后娘娘这个时候了,都还有心思开玩笑,咬了咬唇,狠狠的道,“我茵茵才不会怕掉脑袋,如果可以为皇后娘娘出一口气,茵茵纵然是掉脑袋又如何?”

“听你这么说,你是要去替本宫赏皇上巴掌了?”安宁继续一边缝制着,一边开口道,心中却是因为茵茵的话,而浮出一丝感动,茵茵对她的感情,也在不自觉中这么深了呢!

有机会,她得好好了了茵茵这丫头的心事了,想到赤骥,那么大个男人了,也应该成亲了。

“茵茵可不怕他!”茵茵坚定的道,现在,她对皇上非常的气愤,那气愤甚至掩盖了她对他的畏惧。

“那可不行,你打了我的男人,我可会心疼!”安宁嘴角微扬,说出的话,更是让茵茵的眉心皱得更紧,眼前这个好似有些不像她若认识的娘娘了,她一直都是敢爱敢恨的不是吗?

“娘娘,你不能这么忍气吞声!”茵茵吼出声来,神色难掩激动,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维护着皇上吗?

“谁说我忍气吞声了?你看我现在,不是高高兴兴的吗?有什么可气的?”安宁呵呵的笑道,抬眼看了茵茵一眼,瞧见她那气鼓鼓的模样,倒也不忍心再继续逗她,“茵茵,有些事情,不能只用眼睛去看,而是要用心去看,表面上所看到的东西,不一定会是真的。”

茵茵看着安宁脸上的笑容,在那一刻彻底僵住,脑中回旋着安宁的话,回过神来,这才喃喃道,“娘娘的意思是,皇上不是真的移情别恋?可是……可是今天娘娘从御书房出来,那般生气,奴婢还隐隐听见,皇上说要尽快册封那詹玉颜为贵妃,这怎么会是假的?”

安宁脸上的笑意更浓,怎么会是假的?她在当时,却是很气很伤心,可是,等到她努力的平静下来,一遍又一遍的想着前后的事情,她不相信苍翟会喜欢上别人,尤其是,在前段时间,对她那般浓重的占有欲之后,她更是不相信,他会做出如此的事情。

苍翟更像是故意在推离自己。

苍翟的一系列异常,必定事出有因,而她现在,只需要想办法弄清楚苍翟反常的原因就好了。

生气,太划不来了,这样不划算的买卖,她安宁可不会做。

“茵茵,皇后娘娘必须好好待在昭阳殿中,这边的一切就暂时交给你了。”安宁嘴角上扬,眼底眸光闪烁着,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茵茵一阵恍惚,怎么想也不明白皇后娘娘这声交代的意思,直到第二天一早,她看到一个穿着宫女衣裳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那张脸竟和自己一模一样之时,她是彻底的愣住了,直到听到那个“自己”发出了属于皇后娘娘的声音,她才恍然大悟。

“娘娘,你……”茵茵吃惊的道,她打扮成自己的模样,是为了什么?她不得不承认,皇后娘娘的打扮惟妙惟肖,她此刻感觉自己好似在照镜子一般。

茵茵还没有来得及说完,易容成茵茵模样的安宁便打断了她的话,“茵茵,你听我说,从现在起,到我回来之前,你要扮演好皇后娘娘,知道了吗?若是谁来,你只管借口身体不适,在房间里休息即可。”

茵茵眉心紧皱着,“娘娘,你要干什么?”

她这才想起昨晚皇后说的那一句让她听不懂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安宁嘴角一扬,深邃的眸中激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坚定的道,“我要证明,苍翟爱的人,依旧只有我!”

苍翟啊苍翟,你的反常,到底因何而起?我一定会找出答案,等找到了答案……她定要让他给她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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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章 动用私刑,自找苦吃惨痛教训!

安宁交代了茵茵,便悄悄的出了昭阳殿,一路朝着某个方向,等到她停下来之时,前面宫殿中,传出男人和女人交杂在一起的欢笑声,其中隐约伴着小婴儿的声音,听在耳里,仿如天籁。

安宁进了宫殿,看到的画面,也是分外的和谐,院子里,石桌上摆着一些账册,飞翩的手中不再是剑,而是一个可爱的小婴儿,碧珠放下了账册,和父女两人笑闹着,这画面让安宁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她所期望看到的,不就是眼前的这一幕吗?碧珠很幸福!

“茵茵……”来人的出现,让二人都注意到了,碧珠立即上前,迎上茵茵,茵茵现在是小姐的侍女,她突然一个人前来,莫不是小姐……她也听闻了如今宫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想到此,心中更是担忧了起来。

“碧珠……”安宁开口,脸上笑意嫣然。

碧珠身体微怔,看着对方的神色变了又变,碧珠?她叫她碧珠?茵茵是不会直接唤她碧珠的,莫非……碧珠想到什么,上前抓住她的手,“小姐,你怎么扮成茵茵过来……到底怎么了?皇上他……”

碧珠猛地提起,又突然想到小姐的心情,便立即住口,安宁将她的犹豫看在眼里,呵呵的笑道,“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我才会扮成茵茵的模样过来。”

“小姐过来有何吩咐?”碧珠和飞翩都不喜人多,这个宫殿中,倒也没有多少伺候的宫人,唯独的几个,都各自做着自己的差事,都不在这里,所以,碧珠便也没有什么顾忌,拉着安宁,到石桌旁坐下,小姐既然如此谨慎的过来,定是有什么事情,那事情和什么有关,她也能够猜出几分端倪。

安宁看着比以前会察言观色的碧珠,心中甚是安慰,注意力又转移到她今日来这里的目的上,抬眼看了一眼飞翩,扬声道,“飞翩,你可还认我这个主子?”

“认,自然是认!”飞翩回答得好不犹豫,自从皇上主子将自己派去保护小姐开始,他就是她的属下了,虽然他一度心里不服,可也最终为她所折服,打从心里接受这个女主子。

“我的意思是,是否只认我这个主子?”安宁对上飞翩的双眼。

飞翩愣了片刻,似乎是在消化着安宁的话,是否只认她这个主子?小姐的意思是,要在皇上和她之间做选择吗?想到这些时日的传闻,飞翩神色凝重起来,“小姐,皇上他绝对不会移情别恋,你和皇上……”

“呵呵……你也这样认为吗?刚好,我们都想到一块儿去了呢!”安宁呵呵的笑道,她看得出,飞翩所说的话,并非是安慰她,连飞翩都相信,苍翟绝对不会移情别恋,她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自己才是苍翟最亲近的人啊!

飞翩再一次愣了,既然小姐相信皇上不会移情别恋,那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飞翩自认聪明,可是,对于小姐的心思,他却是有些捉摸不透的,索性,也不再费脑的去猜测,直接开口道,“小姐是飞翩认定的主子,小姐让飞翩上刀山,下火海,飞翩都在所不辞。”

安宁满意的一笑,“如果我这一次的目标,是皇上呢?你可会听我的命令?”

飞翩似乎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一句话,眉心皱了皱,“只要不伤害皇上……”

“我怎么会伤害皇上?”安宁敛眉,嘴角的笑变得柔和了许多。

飞翩顿时松了一口气,是啊,小姐那般爱皇上,怎么会伤害皇上呢?

“小姐要飞翩做什么,请小姐吩咐。”飞翩心中没有了顾忌。

“我要你帮我查查,皇上反常的原因,他从来不曾这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安宁敛眉,神色凝重,反复的呢喃着,“你好好查查,速速给我消息,另外,这件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飞翩沉吟片刻,将怀中的儿子交到碧珠的手中,拱手领命,“是,飞翩一定竭尽所能,查出原因。”

安宁又和碧珠二人聊了一会儿天儿,想到茵茵还在昭阳殿内假扮着自己,便也没有多留,迅速的回了昭阳殿,她不回倒还好,一回昭阳殿,倒是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在昭阳殿内出现的人。

“姐姐,玉颜好心好意的来看姐姐,姐姐避而不见,莫不是在生玉颜的气?”

安宁一进院子,便听到这样一句话传来,好看的眉毛下意识的挑了挑,詹玉颜吗?竟然跑到她的昭阳殿中来了,想到昨日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情,安宁心中禁不住暗道:这詹玉颜动作还真是够快的!

敛了敛眉,安宁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终于看到了詹玉颜,今日的她,倒是和昨日的打扮大相径庭,昨日穿着的一生宫女衣裳,如今换成了宫装,詹玉颜本就是一个生得极其漂亮的女子,这一打扮,更是娇艳如花。

安宁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和她极谈得来的詹家大小姐,没有想到,一心向佛的她,不愿被利用,甘愿出家为尼的她,今日竟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到底是什么东西改变了一个人,安宁敛了敛眉,这个变化还真是让她觉得惋惜,曾经多好的一个姑娘,可即便是再好又如何?只要她站在了她安宁的对立面,她安宁自然是不会手下留情。

即便是她怀疑苍翟的“移情别恋”另有用意,现在,她就是看着詹玉颜不顺眼。

“如果玉颜惹姐姐生气了,玉颜在这里跟姐姐赔不是了,有些事情,玉颜也无法左右,皇上他……他硬是要……玉颜也没有办法,还请姐姐莫要迁怒于玉颜,以后,咱们姐妹要好生相处,共同成为皇上的贤内助才好。”詹玉颜站在安宁房间的门口,她的身后站着几个宫女,皇上已经许诺了,不日将册封她为贵妃,所以,今日她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来这昭阳殿内,挫挫安宁的锐气。

同时,她也还在盘算着,该如何挑拨苍翟和安宁二人之间的感情,她要借着这个机会,让这恩爱的夫妻二人,中间产生一个永远也无法愈合的裂痕。

安宁的避而不见,让她的心情好极了,不过,她更加希望安宁能够出现,她好让她看看,自己胜利时的模样。

扮成茵茵的安宁走上前,目不斜视的从詹玉颜面前经过,嘴角上扬起一抹弧度,口中呢喃道,“都还没成为贵妃呢?便姐姐姐姐的叫,我家娘娘可没有这样的妹妹。”

詹玉颜看着这个宫女从她的面前走过,心里就已经十分不悦了,在听到这句讽刺的话语之后,心中更好似被点燃了一把火,看着那快要进门的宫女,厉声喝道,“你给我站住。”

安宁顿住脚步,站住?嘴角扬起一抹讽刺,转身看了那詹玉颜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随即,便转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詹玉颜还没有从方才那宫女的鄙夷不屑中回过神来,对方已经进了门,将门重新关上,轰的一声,詹玉颜胸中的怒火更是旺盛,饶是念过静心赋的她,此刻心里也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

这个宫女竟敢!竟敢瞧不起她吗?

詹玉颜深呼吸着,目光灼灼的看着那个门扉,冷笑一声,“姐姐,你这昭阳殿的宫女,如此不懂规矩吗?身为一国之后,连宫女都调教不好,知道的,说是皇后娘娘温和,对下人没有过多的要求,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娘娘也如此没规没距呢!”

房间里,茵茵一见安宁回来了,心中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立即从床上下来,抓着安宁的手,“我的好娘娘,你可终于回来了,您再不回来,奴婢可就真的坚持不住了。”

安宁想着外面的那个女人,微微一笑,“她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你怕什么怕?詹玉颜今日嚣张了些,可还是有些分寸的,她不敢闯进来!”

“娘娘,你可不知道,你刚走没多会儿,她就来了,奴婢避而不见,以为她过会儿就要离开,可是,她却好似赖在这里,像一只狗在那里乱吠,奴婢听了,都快忍不住想要将她轰出昭阳殿了。”茵茵埋怨的道。

安宁一边说着,一边换回了她自己的衣裳,揭开脸上那张人皮面具,复又恢复成了安宁的模样,在铜镜前好好的整理了一下,那个威仪的皇后娘娘又出现在了茵茵的面前。

“你不喜欢她?”安宁眸光微敛,开口问道。

茵茵眉心皱得老紧,忙不迭的点头,“何止不喜欢?简直就是讨厌得很,奴婢看来,她今日就是来耀武扬威的,一个劲儿的在那边狂吠着,就是想让娘娘你出去,娘娘出去了,她指不定还会动什么幺蛾子。”

“那便走吧!”安宁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眼中的光芒,异常的闪耀。

“娘娘……”茵茵不解,走?走去哪儿?难道娘娘真的要出去吗?

安宁眉毛一挑,率先走在了茵茵的前面,“你不是讨厌她吗?正好,我也是很讨厌她呢!”

话落之时,安宁已经走到了门扉处,打开门,正好看到詹玉颜那好似气得发胀的脸色,但仅仅是片刻,詹玉颜在看到安宁之时,脸上快速的绽放出了一抹笑容,“姐姐,你可终于肯见玉颜了。”

安宁呵呵一笑,“本宫若是再不出来,本宫这宫殿里的那些个鸟儿都怕是要被吵死了。”

话落,顿时引得在场的宫女忍不住笑出声来,詹玉颜脸色立即沉了下去,狠狠的瞪了那些宫女一眼,安宁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是嫌自己吵啊!

詹玉颜知道,安宁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所以,她必须小心谨慎,同样,她也知道,安宁的软肋是苍翟,只有那苍翟来攻击安宁,才是最有效的武器。

方才是自己太过心急了。

“姐姐,玉颜也并不想打扰姐姐休息,毕竟玉颜也是女人,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好接受的,可是,皇上决定册封玉颜为贵妃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这不,皇上还特意要玉颜来,和姐姐多多联络感情,好好相处。”詹玉颜心里平静了许多,她曾经不喜勾心斗角,但是,现在,她却是真的变了,在这里,要达到目的,只能耍心机。

詹玉颜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宁,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到受伤的神色,但是,她却失望了,安宁的脸上除了温和的笑容,便再无其他的神色,她努力的探寻那一抹笑容之中的真诚度,竟看不出半分的杂质与伪装。

她不伤心?这怎么可能?这个发现,让詹玉颜打从心里不愿接受。

安宁自然是不会伤心,她不相信苍翟会移情别恋的爱上詹玉颜,又怎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伤心?不过,对詹玉颜,她此刻确实是看不惯的。

皇上让她来的吗?安宁敛眉,她姑且不去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有一点,安宁此刻心中是分外确定的,挑了挑眉,安宁缓步走到詹玉颜的面前,对上她的目光,就在詹玉颜猜测着安宁的意图的当口,一个巴掌狠狠的打下,重重的落在詹玉颜的脸上,啪的一声,在场的人听了那声响,身体都是不由得一怔,只见那脸上,赫然多了五根红红的指印,异常的明显。

詹玉颜竟然挨了一耳光,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在她看来,安宁不会这般打她,不然,昨日在御书房之时,她就已经挨了她一巴掌了,可是,她的预料竟然错了,这一巴掌让她的脸如火烧着了一般。

“你……”捂着脸,詹玉颜瞪着安宁,眸中神色变幻。

安宁迎着她的目光,冷哼一声,再次扬起手,一巴掌朝着詹玉颜另外一边脸打了过去,啪的一声,这一巴掌的力道,丝毫不逊于先前那一耳光,再次打得詹玉颜措手不及。

不错,安宁昨日在御书房,刚得知苍翟和詹玉颜的事情,她便是再生气,也没有当着苍翟的面儿,打这个女人,不过,此刻,她相信苍翟不会移情别恋,所以,这个詹玉颜在她的眼里,性质就不一样了,她看不顺眼,想打便打,这和她自己的尊严,毫无关系。

安宁的两个耳光,不仅打傻了詹玉颜,更加是让在场的其他宫女都震惊得无以复加,一个是皇后娘娘,一个是皇上要册封的贵妃,两个女人,刚开始就如此剑拔弩张,那以后这皇宫中的好戏,怕是精彩了。

“你……打我……”詹玉颜紧咬着牙,方才那第二巴掌,打得她脑袋眩晕,更是让她的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安宁挑眉,不屑的道,“打你?打你又如何?本宫教训一个没有规矩的宫女,难道不应该吗?本宫给了你好些次机会了,方才本宫在房间里,你若是识趣的,见本宫没心思理会你,你就该离开,小小的一个宫女,也配叫本宫姐姐吗?哼,不识好歹,左一句又一句,当真以为你便是主子了吗?”

“皇上说了,要册封我为贵妃。”詹玉颜此刻心里压抑着一股怒气,两个耳光,让她咽不下这口气,更何况,她今日来是向安宁炫耀的,可此刻,竟被安宁给踩在了脚下。

安宁冷哼一声,“说是说了,可做了吗?皇上册封的圣旨下了吗?你这个贵妃娘娘的文牒可都拟好了?别说你现在还不是贵妃,便是等到你以后真的成了贵妃,你也不应该没有规矩,本宫面前,岂容你如此‘我,我,我’的自称?而现在,你也只能自称奴婢,对本宫唤一声娘娘,而不是姐姐!”

安宁细细道来,没说一句,詹玉颜的脸色便沉下一份,煞是精彩,一旁的茵茵看着,心中畅快之极,尤其是在安宁打詹玉颜那两巴掌的时候,真可谓是激动人心,哼,这个女人,就该如此教训,现在昭阳殿内耍威风,也不看看,这到底是谁的地盘儿。

“本宫的教诲,你可服气?”安宁嘴角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想跟她斗,自己可不是那软柿子,才不可能让这詹玉颜捏了去。

服吗?詹玉颜自然是不服的!刚刚挨了这两巴掌,她怎么能服?即便是装着服,她也还没有做好心里建设。

这几乎是在安宁的预料之中,很好,她要的就是詹玉颜的嘴硬。

“既然这个宫女如此没有规矩,可不能不好好的调教,茵茵,给本宫继续掌嘴,掌到她说服气为止。”安宁冷声命令,看了詹玉颜一眼,随即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紧接着,其他的宫女端来了热茶,伺候着安宁,看眼前的这一出好戏。

茵茵一听掌嘴,立即更是兴奋起来,终于该她出手了吗?哼哼,打人的事情,她可不会手下留情。

茵茵走到詹玉颜的面前,给几个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宫女立即一哄而上,有的将詹玉颜所带来的宫女给来开,另外两个,却是架住詹玉颜的双手,狠狠的将她给摁着跪在了地上。

“你们放开,你们想惹怒皇上吗?我是皇上要册封的贵妃,你们大胆!”詹玉颜心里慌乱了起来,她意识到,安宁可不会顾忌什么,大声的吼叫着,希望能够利用皇上来威慑住这些个宫女。

不过,她的恐吓对茵茵可是没有丝毫的作用,茵茵呵呵一笑,伸手抬起詹玉颜的下颚,“对不住了,未来的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和奴婢们也是为了您好,毕竟,在这皇宫之中,规矩可是很重要的,你若是不调教,以后万一触怒了皇上,那后果,可不就是掌嘴而已了,呵呵,未来的贵妃娘娘,你可担待着点儿,奴婢会注意下手的力道的!”

茵茵笑得邪恶,她是会注意下手的力道,她自然不会轻了去。

茵茵话一说完,啪的一声,在这宫殿中,竟然也有回音。

啪啪啪啪……

一个接着一个,半刻也没有停歇,安宁停在耳里,便是不用看,也猜得到,此刻的詹玉颜所受的是怎样的痛苦,安宁喝着茶,巴掌声依旧持续着,詹玉颜只感觉两颊疼痛难忍,甚至紧绷了起来。

她快要受不住了,口中喃喃着,“别打了,我服……”

安宁挑眉,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着詹玉颜,饶有兴致的挑眉一笑,那张脸,被打得红肿不堪,这个茵茵,下手可不比自己轻呢!安宁暗自腹诽道,对上詹玉颜的双眼,却是淡淡的开口,“继续打。”

安宁的话让詹玉颜瞪大了眼,继续打?她都已经服了,安宁吩咐茵茵继续,茵茵也自然乐得继续,巴掌声持续着,伴随着安宁不疾不徐的声音……

“还真是记不住吗?我?你该自称奴婢!”安宁又抿了一口茶,悠然的道。

詹玉颜心中恨意翻腾,狠狠地瞪着安宁,不过,还是咬牙道,“皇后娘娘,奴婢错了,奴婢服了,求皇后娘娘饶恕。”

安宁挑眉,摆了摆手,示意茵茵停手,再看着詹玉颜那脸,心中畅快之极,昨日在御书房所受的那一股恶气,也终于消散了不少。

“罢了,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难不成巴掌还没吃够?”安宁拔高了语调。

詹玉颜哪里还敢多留,今日过来,她纯粹是自找苦吃了啊,她一直知道安宁的难对付,却从来没曾尝到过她的手段,今日,是她大意了,不过……想到什么,詹玉颜眸子敛了敛,匆匆的出了昭阳殿。

“哈哈,娘娘,你看见没有,她是夹着尾巴逃的呢!”茵茵的心情好极了,能够如此教训那女人,也算是给了她一些颜色瞧,以后,她若是再敢动什么幺蛾子,她照样有巴掌伺候她。

安宁敛眉,目光落在手上的茶杯上,夹着尾巴逃的么?她倒是觉得,这詹玉颜是急急地去向谁告状呢!

想到苍翟,安宁神色变幻,放下茶杯,安宁从凳子上起了来,“走,陪本宫去看看小公主!”

她现在只需要等,只是,不知道是先等来苍翟,还是先等来飞翩的调查结果。

果然如安宁所料的那般,詹玉颜一出了昭阳殿,便匆匆的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赶过去,一路上,她轻掩着脸,到了御书房前,甚至顾不得宫人的阻拦,执意要进御书房。

“你们给我让开。”詹玉颜厉声吼道,心中的郁结之气,依旧没有消散。

“华颜姑娘,皇上在忙,吩咐了不让任何人打扰。”铜爵站在门口,对于詹玉颜,他是没有什么好感的,此刻,看到她脸上的红肿不堪,心中浮出一丝幸灾乐祸,暗自腹诽着,不知道是谁将她打成如此模样,那打她的人还这是够有胆量的,不知为何,铜爵竟是觉得,那个人极有可能是皇后娘娘,这个猜测,更是让他心中雀跃。

詹玉颜这一来,气势汹汹,精明如铜爵,暗自猜测,她该不会是来告状的吧!想到此,铜爵眸子紧了紧,更是坚定的挡住了詹玉颜。

詹玉颜正要发作,却听得房内传出苍翟的声音,“让她进来。”

铜爵眉心皱得更紧,但不得不让詹玉颜进去,詹玉颜得意的看了铜爵一眼,推门而入,一进了御书房,便嘤嘤的啜泣了起来,满脸委屈的模样,饶是谁一看,都禁不住怜惜。

“怎么了?”苍翟皱眉,处理着手中的事情,并没有抬头,詹玉颜方才去哪里,他自然是知道的,如果没有他的默许,詹玉颜休想进的到昭阳殿。

此刻,哭着回来,这也让他丝毫也不诧异,脑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谁想要在安宁面前占到便宜,倒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皇上,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去看皇后娘娘,昨日皇后娘娘生气了,心中定不好受,所以,就想着去劝劝,可是……可是没想到……皇上,你看奴婢的脸……”詹玉颜哭诉道,进来之后,苍翟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着实让她不悦。

苍翟这才抬起头来,但看到那张肿得不像话的脸,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说实话,一个女子,纵然是她再漂亮,被打肿了脸,也都是不好看的,眼前的詹玉颜就是这样,那样子,滑稽极了,若不是苍翟够定力,此刻定会笑了起来。

不用想他也知道,詹玉颜此番模样,是出自谁的手,宁儿啊宁儿,朕以为你当真不生气呢,看来,你的气都发泄在此了吗?

看了詹玉颜,他心中没有丝毫怜惜之情,反倒是想着宁儿的刁难,满心都是对她的宠溺,好似还嫌弃安宁下手轻了一样。

下手轻了吗?饶是谁一看,都知道,这下手一点儿都不轻的啊!

心中虽然对詹玉颜没有同情,但表面上,苍翟却是面容阴沉了下去,怒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敢将你打成这样?”

“皇上,皇后娘娘她……说奴婢没规矩,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还说,若是皇上在哪儿,她照样打,甚至连皇上也要跟着一起打,皇上……”詹玉颜添油加醋的道,这便是她另外的目的,既然巴掌都已经挨了,她可不能浪费了这次机会,她可要好好挑拨一下这夫妻二人的关系。

果然,苍翟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怒气,“不像话,成何体统?朕她也要打吗?当真是无法无天了她!都怪朕以前太宠着她了。”

表面上愤怒,心中却是腹诽着,宁儿连他也要打吗?这可还算符合宁儿的性子,如果宁儿真要打他的话,他也只能让她打了,只要,她能够解气,他更加希望,宁儿会按照他预设的轨迹走。

“皇上,你可要替奴婢做主啊。”詹玉颜楚楚可怜的道,心中暗自得意了起来,皇上本来为了国事就够操劳的了,若是再因为这些事情分心,他心里自然是不爽的,安宁打她是吗?她就让安宁在苍翟眼中的形象慢慢的蒙上灰尘,苍翟曾经疼爱安宁不错,可是,太过蛮横了,终究是会吃亏的,她等着看安宁吃苦的这天。

可从来都没有爱过人的她,又怎么会知道,爱得深了,便是对方再怎么样,那也会包容,在相爱的人的眼里,便是缺点,也会成为优点。

一般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爱安宁入骨的苍翟呢?他对安宁的纵容,已经深到骨子里去了啊。

“朕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苍翟朗声道,随即吩咐外面的铜爵,“去将皇后给朕唤过来。”

铜爵虽然不愿,但还是领命离开,不过,他将苍翟的旨意传到昭阳殿的时候,安宁却是连理都没有理,已然自顾自的和小公主玩在一起,铜爵无奈,只能回御书房复命,随后,御书房传出一个消息,说皇后娘娘违逆皇上的意思,惹得皇上大怒,甚至扬言,要废了皇后的后位。

这个消息,在皇宫之中不胫而走,几乎是每一个人都知道,当然,昭阳殿内也不例外,可是,昭阳殿的众宫人却是非常的纳闷,为何在听闻这个皇上要废后的消息之后,皇后娘娘还像是一个没事儿人一般?就连他们心里也是着急不已呢。

这一日,安宁传唤了飞翩和碧珠夫妇以及他们的儿子来昭阳殿内做客,昭阳殿内热闹不已,这消息更是让皇宫之内的那些宫人们傻了眼,这个时候了,皇后娘娘该安抚皇上的怒气才是正事儿啊,可是,她却……

他们却不知道,安宁宴客不过是幌子罢了,她只是要寻一个合理的借口,让飞翩有机会将查到的消息告诉她罢了。

房间里,安宁听着飞翩的汇报,脸色一片凝重,这几日,飞翩暗中查探,效率也是极高的,而这些查探得来的消息,更是让安宁震惊不已。

虎符被盗……苍寂重病,还有朝中的暗涌……她没有想到,北燕的水,还如此之深,最难对付的不是那三大望门,而是一直潜伏在暗处的那一股势力啊!

而苍翟……这便是他反常的原因吗?他要干什么?气走她?目的呢?安宁又怎会不知道他的目的?他是想保护她,或许,除了保护之外,他还有其他的打算。

沉默了许久,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心中已然做了一个决定,朗声吩咐道,“飞翩,去替本宫办一件事,将那詹玉颜给本宫掠来。”

“小姐,你是要……”开口的是碧珠,小姐此刻的神色,让人心底下意识的生出畏惧之意。

安宁嘴角一扬,眼底邪恶闪烁着,“皇后娘娘容不下皇上要册封的贵妃,自然要在昭阳殿,动用私刑!”

253章 肆意折磨,惨不忍睹帝后决裂!

碧珠一听,微微皱眉,但飞翩的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笑容,立即拱手道,“是,娘娘在这里等着,属下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人带到!”

话落,再看房间里,已经没有了飞翩的身影。

安宁想着方才从飞翩口中得到的消息,缓缓的闭上了眼,这个时候,已经是傍晚,飞翩果然很遵守诺言,没过多久,安宁见的人就已经出现在了昭阳殿的某处,不过,安宁倒是没有急着去见她。

一个幽暗的房间内,女子被蒙上了眼,双手双脚都被绳索牢牢的绑着,她想要呼救,可是,口中塞着一团布,让她连发出一丝声音都显得十分的困难。

詹玉颜没有想到,她不过是在御花园中赏花,突然一抹黑影,她根本来不及反应,脖子上就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顿时失去了意识,等到再次清醒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受制于人,连动都无法动弹。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将她掳来的人到底是谁?而这又是什么地方?

詹玉颜的脑海中盘旋着无数的疑问,最有可疑的人是安宁,这个猜测更是让她不安,安宁做出如此掳人的举动,目的怕是不简单的,想到这些时日皇宫中的传闻,那一日,她向苍翟告了状,苍翟怒了,可是,让苍翟更加愤怒的不是她,而是安宁本人,她竟然罔顾皇上的召见,呵!当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最后还不是惹得皇上甚至扬言要废了她!

她该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情,而迁怒于她吧!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房间里,依旧没有动静,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吱嘎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随即,一阵冷风吹了进来,詹玉颜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安宁走进房间,看到地上蜷缩着的女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房门再次被关上,房间里,除了原本的詹玉颜,现在还多了其他好些个人,茵茵,以及昭阳殿内的几个宫女。

“你们到底是谁?”詹玉颜听到脚步声朝着她靠近,浑身更加防备了起来,可是,回答她的却依旧是脚步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安宁看着詹玉颜脸上的恐惧,笑容之中多了几分满意,走到了詹玉颜的面前,安宁蹲下了身子,一抬手,将蒙着詹玉颜双眼的黑绸段给一把扯开,詹玉颜赫然见得光明,映入眼帘的便是安宁,心中一怔,“唔唔……唔……”

果然是安宁!

她想开口,可是,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安宁扯了扯嘴角,将詹玉颜口中的布团也给扯出来,詹玉颜嘴巴得了自由,便立即朝着安宁吼道,“你要干什么?”

安宁挑了挑眉,对上詹玉颜的双眼,不疾不徐的开口,“你说呢?你猜我要干什么?”

詹玉颜看着安宁,她脸上的笑容让她感到不安,咬了咬唇,詹玉颜狠狠的威胁道,“安宁,我是皇上要册封的贵妃,你休要伤害于我,不然,惹怒了皇上,是你自己吃亏。”

詹玉颜刚说完,安宁便一巴掌招呼了过去,啪的一声,不偏不倚的打在詹玉颜的脸颊上,这些时日才好了些的脸颊,再次有了些微的红肿。

詹玉颜回过神来,瞪着安宁,却听得安宁缓缓的道,“安宁?安宁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吗?呵呵,惹怒了皇上,吃亏的是本宫吗?那本宫倒是要看看,动了你,到底会不会惹怒皇上。”

安宁一甩衣袖,赫然站起身来,目光扫视了房间一周,意有所指的道,“詹玉颜,你怕是还没有好好看看本宫今日给你准备的礼物吧!来,你看看,看看这些东西,你可喜欢?”

安宁指了指房间,詹玉颜经安宁这一提,这才留意到房间之内的摆设,不看倒还没什么,这一看,詹玉颜的脸上,除了惊恐,便是再也寻不到其他的神色。

这……这……刺鞭……老虎凳……辣椒水……等等……这些分明都是刑具啊!

一一摆在房间里,足足有十样之多……

“你……你想做什么?”詹玉颜不笨,几乎已经猜到了安宁的意图,“你想对我动用私刑吗?我告诉你,在北燕国,便是你贵为皇后也不能私自对人动刑!”

“哦?是吗?”安宁眸中的幽光闪动着,视线落在詹玉颜的脸上,嘴角的笑意不断的扩大,那眼神,看得詹玉颜直觉头皮发麻,一字一句的道,“如果,本宫偏偏就要呢!”

詹玉颜心中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

安宁满意的看着詹玉颜流露在外的神色,轻哼了一声,随即缓步走到一处,将鞭子从架子上取了下来,再在一种诡异的气氛当中,回到詹玉颜的面前,把玩着手中的鞭子,声音温柔如水,“你说,这鞭子,要是打在玉颜姑娘那如玉的肌肤上,会是怎样的?呵呵,之前我倒是见过被刺鞭折磨过的人,啧啧啧,那真可谓是惨不忍睹啊,不过,玉颜姑娘今日运气倒是不错的,找不到刺更长的刺鞭了,就如此将就一下,呀,本宫倒是想起来了,这刺虽然不是很长,但如果浸上辣椒水……”

安宁说到此,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此刻,詹玉颜,却是吓得浑身颤抖不已,安宁说了什么?沾上辣椒水?这意味着什么?

詹玉颜几乎无法想象,那沾了辣椒水的刺鞭打在人的身上,会是这样的感觉。

不过,她没有时间来想,安宁早已经在她愣神的片刻,将鞭子在辣椒水中泡了一下,鞭子从辣椒水中划过,再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掠过空中,最后重重的落在詹玉颜的身上,那力道,打破了詹玉颜的衣裳。

“啊……”詹玉颜痛呼出声,伴随着鞭子打在身上的声音,异常的凄惨,那张脸,痛苦的纠结着,她感觉到那钻心蚀骨的疼痛,如火一般,蔓延到全身,连脚趾头都痛。

这便是鞭笞的痛吗?不仅仅如此,她好似感觉到辣椒水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救命……皇上……救命!”詹玉颜口中叫唤着,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皇上,可是,皇上知道她失踪了吗?这些时日,皇上给她安排了一个宫殿,专门让她住,但皇上自己却依旧住在御书房,看似很繁忙的样子,他不去她的住处,又怎会知道她失踪了?

安宁挑了挑眉,呵呵的笑着,“叫吧!叫得大声些,不然,这大晚上的,人都睡了,谁还会听得见?”

叫?安宁就怕她不叫呢!叫吧,叫得越大声越好!

想着自己心中的盘算,安宁眸子一紧,手中的鞭子再次朝着詹玉颜的身体打下去,这一次的力道,比上一次还要中,理所当然的,詹玉颜的痛呼声也异常的大。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辣椒味儿,伴随着血腥味儿,耳边詹玉颜的痛苦声,不断的回荡,在这夜色之中,慢慢的飘远……

御书房内,一个太监匆匆的到了门口,看到守在门口的铜爵侍卫,立即禀报道,“大人,不好了,昭阳殿出事了。”

铜爵一听昭阳殿出事了,立即紧张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奴才……”那太监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开口,“昭阳殿,皇后娘娘在动用私刑!”

皇后娘娘在动用私刑?那么皇后娘娘是安全的!铜爵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一脸紧张的太监,皱眉道,“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教训一下奴才,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不是别的奴才,是未来的贵妃娘娘……”太监战战兢兢道,话刚落,却听得门吱嘎一声,轰然打开,太监和铜爵皆是看向那个方向,看到皇上苍翟之时,皆是一怔,猛地跪地,“参加皇上。”

苍翟敛眉,没有做声,方才那太监的话,他都听见了,宁儿对詹玉颜动用了私刑?眼底划过一抹精光,苍翟沉声道,“摆驾昭阳殿!”

太监被皇上突然变得凌厉的气势,吓得愣了片刻,等到回过神来,苍翟已经走出了老远,铜爵也依旧站在原地,方才,他没有错过苍翟眼中的神色,听闻皇后娘娘在对詹玉颜动用私刑,皇上竟然是高兴,而非担心,而至于随后主子的愤怒,他倒是觉得,更多的想是装出来的。

主子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铜爵脑中思索着,立即追上了苍翟的步伐……

昭阳殿内,女子的痛呼声一阵高过一声,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痛呼声却渐渐的虚弱了下来,整个昭阳殿的人,被吵醒了,随后,是靠近昭阳殿的其他人,就好似星星之火一样,到最后,甚至是整个皇宫都沸腾了起来。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一个宫人刚起来,他是被周围的吵闹声给吵醒的,立即满心好奇的问道。

“听说,昭阳殿,皇后娘娘在动用私刑。”

“啊?真的,还有这等事?谁被用刑了?”

“还能有谁?那个倒霉鬼可不就是皇上即将要册封的贵妃娘娘吗?哎呀呀,还没当成贵妃呢,这小命儿怕是要丢了啊!”

“是她啊?那还得了?”

“哎,听说前些时候,皇后娘娘打了那个姑娘,那姑娘就向皇上告了状,皇上不还扬言要废了皇后娘娘吗?这女人都是善妒的,皇后娘娘又怎么会是例外呢?皇上被那狐狸精给勾引了,皇后娘娘自然要出一口气的。”

“可是,听说皇后娘娘前几天没什么动静啊,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这就是皇后娘娘的高明之处了,攻其不备,让人没有防备的时候,来这一个痛击,看来,今晚,那姑娘可真有的好受的了。”

“哎呀,听说皇上方才气冲冲的朝着昭阳殿的方向去了……”

“啊?这下可不好办了,皇上万一一怒,真的废了皇后娘娘怎么办?”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神色各异,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皇上真的会废了皇后娘娘吗?看来,他们今晚怕是没法睡了啊。

一进昭阳殿,苍翟便听到那声音,暗自挑了挑眉,宁儿啊宁儿,当真是要折磨死人家吗?

到了门口,苍翟停顿片刻,便推门而入,一阵刺鼻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苍翟抬眼,正对上安宁含笑的双眼。

终于来了吗?安宁心中暗自腹诽,詹玉颜这么凄惨的叫声,怕是将整个皇宫中的人都给吵醒了,苍翟这个时候,也应该来了,而她的目的,不就是想要将苍翟引来么?

几天没有见到他了?安宁暗暗算了算时间,四五日了吧,几日不见,可她倒是觉得,他们依旧好似天天见面一样。

“皇……皇上……救……救救玉颜……”詹玉颜朝着苍翟伸出手,皇上来了,终于来了,她以为,她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呢,还好,皇上来了,皇上定然不会让自己死在安宁的手上。

突然发出的声音,让苍翟回过神来,这才将视线从安宁的身上移开,目光落在地上匍匐着,浑身沾满血迹,头发披散着,狼狈不堪的詹玉颜的身上,宁儿啊宁儿,下手果然够狠!

对于此刻詹玉颜的惨状,苍翟心里没有丝毫怜惜,同样,对于安宁的私自用刑,亦是没有半分的责怪,不过,想到他来这里的目的,苍翟眸子一紧,狠狠的看了安宁一眼,“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杀了她吗?”

安宁敛眉,安宁再次抬眼对上苍翟视线之时,她的眼里却是布满了冰冷,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如果是呢?如果本宫就是要杀了她呢?”

苍翟眉心皱得更紧,宁儿生气了,这是他所感觉得到的,他不愿看到宁儿生气,但是,他一早的目的之一,不就是要激起宁儿的怒意吗?现在,她的反应终于如他所预设的那般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翟忍住心中对安宁的怜惜与宠溺,一步一步的上前,满脸凌厉,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道,“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嫉妒,真的让你这么恨她吗?你可知道,你这样,真的很丑陋!”

苍翟的话刚说完,啪的一声,一个耳光便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房中的宫女,地上的詹玉颜,以及门外跟随着苍翟而来的那些个太监宫女,看到这一幕,皆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皇后娘娘……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打了皇上一耳光?他们是看错了吗?皇上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苍翟眸子一紧,愤怒从身上散发出来,但是,他的心里,却对安宁,依旧是纵容的,打了他,她心中该好受一些了吧!不仅如此,不出一会儿,整个皇宫都会知道,皇后打了皇上一耳光,皇上和皇后的感情,怕是真的要破裂了。

“不错,本宫是嫉妒,可皇上,你又知不知道,你毁了曾经对我的诺言,你现在的样子,也让我作呕!”安宁坚定的开口,朝着苍翟大吼出声,声音大得足以让外面所有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外面静得连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听得见,皇后娘娘竟如此说皇上,她这分明是雪上加霜啊!

苍翟心中一怔,深深的看着安宁的表情,作呕?宁儿,对你的诺言,我从不曾忘记,等过了这一切,我的生命中,便只有你,就连现在,我的生命中,也是只有你的啊!

可是,苍翟紧咬着牙,双手紧握成全,他知道,此刻有很多双眼在看着他,看着他和安宁的一举一动,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翟一把抓住安宁的手腕儿,怒声喝道,“好,好一个作呕!朕曾经对你纵容,你以为现在还要纵容你么?”

安宁却是冷冷一笑,“安宁自然不会奢求皇上的纵容,你现在的纵容,给了另外一个人了,不是吗?从此之后,我安宁,再不会稀罕!”

苍翟眸子一紧,“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皇上听得很清楚,不是吗?我安宁不会在稀罕你,你休要以为你是皇上,我安宁就会忍受你,三宫六院,我告诉你,有她们,便没有我!”安宁强调着,对上苍翟的双眸,从他的眸中,她竟然看到了些微的松动与害怕,心中微怔,她可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动摇,毁了她设计的一切,同样也毁了他设计的一切。

目光落在苍翟握着她手腕儿的手上,安宁猛地一拉,嘴凑了上去,狠狠的咬在了苍翟的手臂上,牙齿透过衣裳,甚至口中还渐渐弥漫出了血腥味儿。

“啊……”苍翟痛呼出声,这疼痛让他回过神来,狠狠的将安宁甩开,“你这个泼妇,好,很好,如你所愿,就如你所愿,有她们便没有你,你现在就给朕收拾,滚,给朕滚出皇宫,滚出北燕!”

外面的所有人哗然,皇上是什么意思?滚出皇宫,滚出北燕?皇上这是要……

安宁哈哈的笑出声来,那笑声,异常的诡异,让那些听了的人,几乎觉得皇后此刻疯狂了,是啊,皇上都如此说了,她怕是要疯狂啊,不过,皇后娘娘的胆子,也可真够大的。

打皇上,咬皇上,还不稀罕皇上,这……除了皇后娘娘,怕是没人敢如此触怒圣威了吧!

“好,我会滚!我会将这皇宫留给你和你的这些狐狸精,让你们好好享受着美妙的生活。”安宁大声笑着,那笑声,让苍翟的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他多想此刻上去,将安宁揽入怀中,告诉他,方才的那些话,都不是他的真心,他不在意什么三宫六院,更加不想将她赶走,可是,想到如今的形势,他却是不得不这么做。

想到那在暗处,如今还没有浮出水面的人,苍翟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眼神一凛然,朝着地上的詹玉颜走去,将浑身是血,满身狼狈的她,从地上抱起来,愤怒的朝着房间外走去……

外面的宫人看到苍翟抱着詹玉颜出来,皆是让开了一条道,方才,他们将房间内所有的声音都听在耳里,可谓是骇人至极,此刻,看到詹玉颜身上的鲜血,以及皇上脸上的愤怒,就更加感觉到,皇上的怒气怕是难消了,而皇后娘娘……

而暗处,一抹鬼祟的身影悄悄的离开,没人发现……

昭阳殿内,苍翟一离开,他所带来的宫人们,也都跟着散去,而房间里,安宁嘴角依旧笑着,看着房间外漆黑的夜,无人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娘娘,你……”茵茵被方才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阵仗给吓到了,她没有想到,娘娘会打皇上,更加没有想到,皇上会说出那一番话。

她的心里被无边的担忧笼罩着,想要说些什么劝慰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宁瞥了茵茵一眼,将她的关切看在眼里,摆了摆手,遣散了房间里其他的宫女,独独留下茵茵一人,眉毛一挑,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这才放松了下来,“演戏真累啊!”

茵茵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演戏真累?

“娘娘,您什么意思?”茵茵看着安宁,满脸的探寻,演戏?她是听错了吗?

安宁眸光微闪,却是没有回答她的话,径自走到一旁的书桌前,提笔在白纸上写着字,等到写好之后,安宁才用一个信封装好,交给茵茵,“将这个收好,几天之后,交给皇上。”

茵茵拿着手中的信封,皱了皱眉,心里浮出一丝不安,“娘娘,这是……你是要……”

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茵茵焦急了起来,“娘娘,皇上方才的话,一定是在生气的情况下才口不择言,他一定不会是这个意思的,娘娘,你不要……”

“茵茵,你是让我放心的一个丫头,有些事情,我不想说,到时候,你也自然会知道,不要因为我,去恨皇上,我说过,有些事情不能只用眼睛看,要用心去看才行。”安宁缓缓开口,说罢,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走了,我回房间了,皇上已然下令,有些事情,我也必须要去做。”

茵茵拿着手中的信,看着背影远远离去的安宁,脑中不断地回荡着安宁方才的话,用心去看吗?她是不是太笨了,看不透娘娘能够看透的一切,也更加看不透娘娘的心思。

安宁回了房间,拿起篮子里还没有缝制完的靴子,便坐在椅子上,继续缝制了起来,这已经剩下最后一点儿了,今晚,应该能够完成。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安宁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没有抬头,便好似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一般,“你回来了。”

来人脚步顿了顿,看着灯下的那个女子,眼神分外柔和,“宁儿……我……”

苍翟还没说完,安宁便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起身走到苍翟的身旁,“詹玉颜都安置好了?”

“宁儿,她只是一颗棋子。”苍翟握住安宁的手,急切的道。

“我知道,她是一颗棋子,詹玉颜她真是可怜,她不知道她是一颗棋子吧。”安宁呵呵一笑,对上苍翟的目光。

苍翟心中一怔,咯噔一下,宁儿果然是知道了,方才,他回去,思来想去,宁儿前几天的平静和今日的突然暴怒,始终让他觉得,宁儿好似知道了什么,现在看来,她果然是知道了啊!

宁儿知道詹玉颜是一颗棋子,那也应该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吧!

安宁抬手轻抚着苍翟的脸颊,此刻,那脸颊上,依旧是一片微微的红肿,心里浮出一丝怜惜,“疼吗?”

“疼!”苍翟点了点头,将她的手拉到他的胸口,“但比不上这里疼,方才我……我对你说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

既然宁儿已经知道了许多事情,他便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无论最后宁儿会有怎样的反应,他都要让她明白,他的心里只有她。

“我知道,那是演戏,演给别人看的,呵呵,夫唱妇随,宁儿也陪你一起演戏,怎么样?宁儿的演技,可好?”安宁靠在苍翟的怀中,抬眼看着苍翟,从这个角度,苍翟的轮廓,异常的深刻。

苍翟心中激动万分,“宁儿,可虽然是演戏,方才你还是把我吓到了,你知不知道,当你说,不稀罕我的时候,我就连呼吸都快没了。”

“呵呵,我怎么会不稀罕你呢!方才那一切,是必须的,我知道,如今的形势,暗处那人,定是在皇宫中安插了眼线,所以,我才会那般拒绝,这样才能给你更好的借口,来赶我走,不是吗?只有演得逼真,才能让暗处那人相信,苍翟,这不也是你心中所计划的吗?方才那一出戏,应该可以让那人彻底的相信了吧!”安宁双手圈住苍翟的腰身,口中呢喃着,苍翟身上的温度,好让她眷恋。

“宁儿啊宁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你总是这般聪慧,无论什么都逃不过你的双眼。”苍翟叹息了一口气,满心的无奈,她的宁儿啊,叫他怎么舍得放开?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苍翟顿了顿,沉声问道。

“苍翟,如果我靠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你会相信我移情别恋了吗?”安宁笑着道,不答反问。

苍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激动,兴奋,满足……宁儿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啊,他不会相信她移情别恋,而宁儿也是打从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他爱上了别人,所以,她才会出乎寻常的平静吗?

宁儿啊宁儿,原来,她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安宁柔声道,话落,果然感受到苍翟的身体微微僵住,嘴角微微上扬,心中一暖,“你担心,你要送走我,怕告诉了我,我会不走吗?”

苍翟身体依旧僵硬,安宁知道,她猜对了,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不错,我确实可能不走,我怎么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你?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除此之外,苍翟还担心,让宁儿知道了,万一出了什么状况,这一出演给暗处那人看的帝后决裂的戏码,会失了精彩度与可信度,这一次,他要确保万无一失,一定要让那人相信,这对感情颇深的帝后真的已经决裂。

“让你受委屈了。”苍翟搂着安宁的手收紧了几分,好似要将安宁给嵌入骨肉。

“那你知道,我现在会走吗?”安宁眸光闪了闪。

苍翟猛地将安宁从怀中拉出来,热切的看着安宁,握住她的双肩,“宁儿,你听我说,你必须走,一切我都计划好了,你和小余儿是我的软肋,那人定会利用这点,我不想让你们陷入危险之中……我……”

安宁伸出手指,微微碰到苍翟的唇,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我会走!”

安宁坚定的道,不错,她会走,并且是必须走,不仅仅是为了不让苍翟担心,她还有自己的算计,她不会让苍翟一个人在这里孤军奋战,苍翟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他们的未来,她自然不能成为拖累。

这一次,他们所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敌人,他容不得半分闪失,而她也不会容许有什么乱子发生。

苍翟松了一口气,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再次将安宁拉入怀中,“宁儿……我爱你!”

安宁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却是警告的道,“苍翟,你给我听清楚了,你若是敢让自己有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苍翟胸口闷了闷,“好。”

他保证,他不会轻易的让自己有事,他还要留着性命,去实现对安宁的承诺,他早已经对安宁许下了一生的幸福,他的命,只能在安宁的手中。

“苍翟,我想……再要一个孩子,这一次,我想给小余儿添个弟弟。”安宁放柔了声音。

“好,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们多生几个,让那些孩子围着他们的娘亲转。”苍翟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想象着儿女成群的画面,满心的幸福。

儿女成群,他最在意的,依旧是安宁的幸福!

夫妻二人紧紧相拥着,他们都知道,过了今晚,他们都会投身于一场前所未有的激战之中,而这场战争,他们只能赢,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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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章 死于非命,兴师问罪瞒天过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宁才万分不舍的从苍翟的怀中出来,推开他的那一刻,苍翟的眉心明显皱紧了几分,下意识的抓住安宁的手,深深的看着安宁,眸中一片深邃,“宁儿,记住,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分离,以后,便是死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他舍不得放手,在安宁从他怀中离开的那一刻,他的心便好似在瞬间空了,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必须松开安宁的手。

安宁看进苍翟的眼里,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好,死也不能就爱那个我们分开,这是你说的,我会牢牢的记着,等到你哪天记不起来了,我也会不断的提醒你,到时候,你可不要嫌我烦啊!”

“不会,永远不会。”苍翟立即开口,他怎么会嫌宁儿烦呢?他是永远也看不够她这张美丽的笑颜,永远也听不够她美妙的声音,永远也要不够她啊。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你的靴子该换了,我又做了一双,放在那边了,你方便的时候,就拿走去穿。”安宁交代道,好似她要离开,不过是回一趟娘家一样,那样的轻松。

“宁儿……不用急。”苍翟再次将安宁拉入怀中,下巴抵在安宁的头顶,浑厚的嗓音从他的口中轻轻的溢出,温柔似水,“等会儿,让我再抱抱你,皇后娘娘和小公主现在,可能已经出了皇宫,往东秦国的方向去了。”

安宁皱了皱眉,一时之间,倒是没有明白苍翟的意思,她不是在这里吗?而小余儿也在她的房间里,好好的睡着,怎么会往东秦国的方向去了呢?

苍翟眸光微敛,似乎感受到安宁的疑惑,继续道,“你以为,那个人会放任皇后离开吗?他能够潜伏这么久,饶是现在,都没有露出真面目,定是一个十分小心谨慎的人,他小心,我们必须要比他更谨慎。”

“你是说……”安宁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那人会追杀“皇后”,而看样子,苍翟已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安排,但安宁还是皱了皱眉,“是谁?代替我的人是谁?”

“为了能够让你金蝉脱壳,安全离开,必要的牺牲是必须要有的。”苍翟沉声道,眼里激射出一道冰冷。

安宁没有再继续追问那人是谁,因为她知道,便是问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了,这是他们这一出戏的一部分,每一个环节,都必须要逼真得万无一失才行,而她此刻,只需要努力的珍惜和苍翟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为她今后的日子积蓄力量。

昌都城内,一处僻静的别院内,黑暗中,锦衣的中年男人负手而立,阴影打在他的脸上,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阴冷。

在他的身后,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恭敬的站在那里,口中汇报着什么,“主子,此事千真万确,方才奴才亲耳听见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大吵,皇后娘娘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这男人虽然再是宠爱女人,但也是有个度的,皇后娘娘打了皇上,还将皇上要赐封的贵妃打得那般模样,浑身是血,也难怪皇上那般愤怒,甚至要将皇后娘娘赶出北燕了。”

善亲王静静的听着,黑暗中,那双眼睛,眸光闪动着,冰冷与阴鸷在其中流转,苍翟将安宁赶出北燕吗?这帝后,真的决裂得如此彻底吗?

没人知道,善亲王到底相不相信这个消息。

“主子,皇上将那玉颜姑娘送回去之后,便立即下令,驱逐皇后娘娘,奴才出来之时,皇后娘娘也被遣出了皇宫,那皇后,自身难保,竟还将小公主也抱着,许是小公主只一个女儿,皇上倒也没有说什么,连同这母女二人,都给赶走了,都说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感情极深,看来,倒也不过如此啊。”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小心这些,别让人发现了什么,另外,管好你的这张嘴。”善亲王骤然开口,命令道,眼底闪烁着的情绪,依旧无人能够探寻。

那小厮模样的人,立即点头,“是,奴才遵命,奴才遵命。”

那人不敢多做停留,退了下去,黑暗中,善亲王转过身体,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朗声道,“出来。”

话刚落,一个黑影便落在善亲王的身旁,拱手道,“主子有何吩咐。”

“诛杀皇后和小公主。”善亲王冷冷的命令道,方才那个小厮的汇报,他都听在耳里,不过,不管他相不相信苍翟和安宁真的决裂,他都要做好防范的准备。

他不得不承认,先帝的几个皇子中,就数苍翟最为优秀,他的这个侄儿的能耐,他可不能小觑了啊,万一他若是故意借此机会,将安宁母女送走,单纯的送走倒是罢了,怕就怕,安宁有机会离开,便会联络到东秦的势力,他不能让他前进的道路上,留下丁点儿的阻碍,更加不能让任何变数产生。

只有死人,才最能让人安心,所以,无论苍翟和安宁的感情真的破裂还是怎样,安宁都不能留下。

“是。”黑衣人拱手领命,目光凌厉如鹰隼。一个闪身,一抹黑影便消失在了原来的地方。

夜,依旧安静,今晚,更是静得让人发慌,善亲王看向皇宫的方向,他相信,距离他光明正大的进驻皇宫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想到这点,善亲王眼中的光芒更是兴奋,那张脸上,亦是浮出一抹笑容,苍翟啊苍翟,他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是隐藏得最深的人吧!

而他也期待着那一天,他亲眼看到苍翟震惊的神色。

快了,很快了,今日,他已经收到了南诏国主的密函,他是做好了随时攻打北燕的机会了啊,而他也是等不及了,他希望那一天,能够快些到来。

而此时的昌都城外,一辆马车徐徐而行,黑夜之中,看着倒是透着那么一丝孤寂,马车上,女子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神色凝重,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马一阵嘶鸣,马车赫然停了下来,马车上的女子皱了皱眉,知道她所等到的,定是要来了,果然,仅仅是片刻,帘子便被挑开,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手中的利剑,刺向了马车中的女子,伴随着女子的惊呼,婴儿随之而来的啼哭声,也仅仅是在片刻之内,便戛然而止。

黑衣人看了倒在血泊中的母女二人,确定是他这一次的目标,这才飞身一闪,消失在原野之中。

在这黑夜的荒原上,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同样在这黑夜之中,谁也没有察觉到,在这昌都城的另外一个地方,同样是原野之上,另外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而在马车旁边,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抱着怀中依旧骨碌碌睁着眼的小女娃,面对着另外一个英伟高大的男人,脸上扬起了笑容,“记住我说过的话,我不在的时间里,你敢让自己有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易容之后,作男子打扮的安宁,或者,此时应该称其为“二公子”。

“一路珍重,去舅舅那里,那里会是最安全的地方。”苍翟再次交代道,深邃的眸子紧锁着安宁,只有他的心里,才知道,他是多么的不舍分离。

安宁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们都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个时候,安宁越快离开越好,深深的看了苍翟一眼,安宁毅然上了马车。

马车疾驰而去,看着那马车远去的方向,苍翟久久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抹身影悄然而近,来人一袭黑色锦衣,在这黑夜之中,好似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皇上,娘娘已经走远了。”来人赤骥开口提醒道,他担心,如果他不出声提醒,皇上不知道要在这里继续看多久,可是,他们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了,皇上必须回宫,不然一旦宫中有那个人的爪牙发现皇上不再,事情就又变得复杂了。

苍翟敛了敛眉,想到自己先前交代他的事情,沉声开口,“怎么样了?”

“果然如皇上所料,‘皇后娘娘’和‘小公主’出了昌都城门不久,就被刺死了在马车上。”赤骥眉宇之间一片凝重,目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苍翟,赫然察觉到他眼里激射而出的愤恨,尤其是那浑身散发着的杀意,心中不由得一惊,饶是他也鲜少见到这个模样的主子。

幸好,幸好主子事先早有防备,才让他安排了一对身形酷似皇后娘娘的人易容成了皇后娘娘的样子,就是为了,能够让她来做皇后娘娘的替身,主子安排好了一切,等待着和皇后娘娘的“决裂”,好光明正大的将皇后娘娘给赶走,而今晚,在皇上听闻娘娘动用私刑,赶去昭阳殿的路上,就已经让人暗示了他,准备行动。

现在,只希望那死了的“皇后娘娘”和“小公主”能够让那暗中的人,相信皇后和小公主真的已死,这才能够给真正的皇后娘娘和小公主争取更多的时间和安全。

苍翟没有开口,只是,他的心里,却是汹涌澎湃,那都是被愤怒所激发而成,那人果然不会放过宁儿啊,可是,他的女人,别人饶是动伤害的心思,也不行!他将所有的恨,都归咎在那个暗处的神秘敌人手上,总有一天,他会将那人揪出来,让他尝尽这世上最惨烈的痛苦。

“这一出戏,还要继续演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空寂的黑夜之中,苍翟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在微微吹来的夜风之中,更是冷冽异常。

不错,这戏还要继续演下去,而他也会等待着,好戏收场之日……

翌日,有人在昌都城外一辆马车之上,发现了疑似皇后娘娘和小公主的尸体,这个消息传回皇宫的时候,正值早朝,皇上听闻这个消息,当场昏厥,朝堂上一片混乱,众朝臣今儿个一早来皇宫等着上朝的时间内,也是听闻过昨晚在皇宫之中发生的事情,但是,也断然没有想到,皇后娘娘出了皇宫之后,竟然死于非命。

皇上昏厥了过去,想来,皇上昨晚在气头上下的决定,怕还是有些后悔的吧,众人的心中如是猜测着,也对,皇上和皇后娘娘曾经的感情那般深厚,便是这段时间有了嫌隙,但回想起昔日的情谊,皇上承受不住这个噩耗带来的打击,昏过去,倒也正常。

苍翟在所有朝臣的目光之中,被扶了下去,太监宣布下朝,可朝臣们依旧站在那里,朝臣之中,有一人在表面上担忧的掩藏之下,眼里却是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异样。

苍翟啊苍翟,心痛的滋味儿可好受?善亲王此刻,心中得意极了,是的,他不管苍翟将安宁送走,到底意欲为何,现在,出掉了安宁,对苍翟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啊。

只是,他却不知道,在苍翟被宫人送到了偏殿,四下无人的时候,他却是从榻上坐了起来,完全没有方才那昏倒时虚弱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经过方才他的这一昏厥,想必,那人怕是不会怀疑昨夜死了的人,并非宁儿和小余儿了。

这正是他想要的,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到底谁是老鼠,谁是猫,不到最后,都尚未可知。

太医替苍翟诊了脉,对外宣布的结果,是伤心过度,气血攻心,这个往日里身体康健的新皇帝,一病不起,这个消息,立即引起了朝中上下,乃至是整个昌都城的轰动。

这一日,御书房内,外界所传的在大病之中的新皇帝苍翟,却是坐在榻上,看着方才赤骥送过来的密函。

突然,御书房外传来的喧闹声,让苍翟不由得皱了皱眉。

“我要见皇上!”外面的声音,明显就是带着怒气。

听到这声音,一旁的赤骥,神色也是变了变,“皇上,她……”

“让她进来吧,她都闹了好些天了,不给她一个交代,怕是没法消停。”苍翟打断赤骥的话,对于外面的人是谁,他自然是知道的,伺候宁儿的茵茵,他看得出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丫头,再加上,她和赤骥的关系,他也是不能不给一个面子。

赤骥探寻的看了苍翟一眼,还是朝着门口走去,打开房门,便看到了那一抹身影,不是那个让他头疼的丫头又是谁?

茵茵看到赤骥,明显怔了怔,但仅仅是片刻,茵茵想着自己的目的,倒也没有去顾及太多,趁着宫人的注意力都在赤骥身上的当口,立即闪身进了房间。

赤骥脸色黑了黑,关上了房门,冷着一张脸,压低着声音朝着茵茵吼道,“你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方才那态度,是大不敬的,皇上一个不高兴,你的这颗头都会不保。”

茵茵瞪了赤骥一眼,“命是我的,那也不关你的事!”

“我……”赤骥正想说些什么,却已经看见茵茵转身朝着内厅走去,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关他的事?她还是那个追着他转的小丫头吗?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他的克星!

茵茵没有理会赤骥,她来这里,是想问皇上讨一个说法,想到什么,茵茵心中萦绕着的怒气交织着,到了内厅的她,在看到踏上坐着,气色甚好的苍翟,眼里的怒火更是激射而出。

不是说皇上伤心过度,气血攻心吗?可眼前的皇上,分明就是好好的,哪里有半分病了的样子?

而娘娘呢?

思及此,茵茵也顾不得眼前这个是可以生杀予夺的皇上,愤怒的道,“皇上好兴致,娘娘尸骨未寒……你却如此自在!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茵茵,你在说什么,你给我闭嘴。”赤骥意识到这茵茵的胆大包天,立即开口阻止,这个女人,当真是不要命了吗?

“我不闭……”

“宁儿还好好的,以后,休要再胡乱说话。”苍翟沉声开口,打断茵茵的话。

茵茵神色僵住,脑中回荡着苍翟的话,宁儿还好好的?他是说娘娘还好好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茵茵这一次,倒是没有朝着苍翟吼,而是大声询问着赤骥,稍微冷静下来的她,已经意识到了些微的不寻常。

赤骥看了一眼苍翟,主子的意思,是没有打算对茵茵隐瞒了,明了这点,赤骥立即拉住茵茵的手腕儿,“你跟我过来。”

茵茵被赤骥拉到了一边,轻声说了些什么,茵茵听着,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甚是精彩,想到娘娘对她说过的话,此刻,她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自始至终,心中都是了然的,娘娘果真不愧是娘娘啊!

娘娘没死,如今她带着小公主,在皇上的安排下,已经出了昌都城,只要娘娘还活着就好!

一颗担忧的心,终于彻底的放了下来,记起娘娘那晚的交代,立即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走到苍翟的面前,这一次面对苍翟,茵茵不再有任何情绪,恭敬的道,“皇上,这是那天晚上娘娘交给奴婢,吩咐奴婢转交给皇上的。”

苍翟身体一怔,立即拿过信封,展开里面的信件,但看到上面的内容之时,苍翟在片刻的诧异之后,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眼神亦是变得柔和。

苍翟起身,点燃了一支蜡烛,在赤骥和茵茵的视线之中,将他看完的信慢慢的烧掉,出了写下这封信的安宁,以及苍翟,世上再无第三个人知道,这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而此刻的安宁,已经离开昌都城很远。

第一日,她坐苍翟安排的马车,到达了距昌都城最近的一个城镇,也是在那个城镇中,她听到了昌都城内传来的消息,她不得不承认,这消息传递之迅速。

皇后娘娘和小公主在昌都城外,死于非命,据说是遇到了流匪,当场被刺死,安宁和小余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都是浮出一抹笑容,安宁知道,“皇后”和“小公主”的死,怕是蒙蔽了一些人的双眼,这出戏码,演得是极成功的。

第二日,安宁离开那个城镇的时候,没有再骑马车,而是跟了一个东去的商队。

安宁如今是作二公子的打扮,对于她这个自称是外出云游的公子,在给了一些碎银子的情况下,商队的人,对她甚是欢迎,至于小余儿,安宁则是对人宣称,那是在云游之时,看见的弃婴,不忍这条小生命如此死了,便带着她一起上路。

在最开始的时候,安宁知道,他们表面上对她甚好,但心中对她依旧有些怀疑,不过,再相处了好些天之后,他们对她和小余儿更是热络了不少。

这一日,商队一行人到了某一个城镇,在当地的一个客栈内住下,安宁抱着小余儿,到了客栈的大堂,刚点了一些小菜,便听得旁边传来几个食客的交谈声。

“听说了吗?皇上的病情日渐加重了。”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喝了一口酒,一句话,顿时引起了周围人的兴致。

“是吗?这新皇帝刚登基不久,不但死了皇后,又郁郁成疾,还真是多事之秋啊。”另外一个人附和道,叹息的叹了口气。

“可不是多事之秋吗?我弟弟在苍寂南边儿当兵,我前些时候,应母亲要求,去给我弟弟送些银两,听闻南边儿的某国,可是不太安分啊。”

“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要是让官府的人听了去,准治你一个造谣生事的罪。”

“额……这……瞧我,这酒真是好喝,香醇得很,才几杯,我就有些醉了,糊涂了,糊涂了,喝了酒所说的话,胡言乱语而已,不要当真,千万不要当真啊。”

一时之间,方才谈论着的几人都没了言语,生为老百姓,他们有些事情还是明白的,有些事可以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有些事情,可是说不得。

一旁的安宁听了方才几人的谈话,神色却是凝重了起来,南边儿的某个国家,那不就是指南诏国吗?南诏国也在蠢蠢欲动了吗?

安宁不知道这事情的真假,但是,她却不能不长个心眼儿,现在形势似乎更加严峻了,而她也要必须抓紧时间才行。

不能再跟着商队一起了,跟着商队虽然安全低调,但是,速度却是一个致命伤,敛了敛眉,安宁心中已然做了决定,胡乱吃了些东西,安宁便起身,去找商队的领队告辞。

那领队自然是诧异的挽留,但是,安宁却是借口,想在这个小镇上多住些日子,再继续出发,领队也不好自私的打乱别人的计划,没有说什么,任凭这个小公子离开。

安宁出了客栈,特意去买了一匹良驹,套上马鞍,准备好了一些干粮,带着小余儿骑马出了小镇,一路往东秦国的方向,白日里赶路,晚上则是在野外或者是破庙中住下。

小余儿倒也听话,不哭不闹,偶尔和安宁说说话,解解闷儿,不久之后,母女二人便到了北燕国和东秦国边境。

距离两国边境,仅仅不远的路程,已经到了晚上,安宁和小余儿在一个破庙中歇息,二人睡下,只是却没有料到,第二日醒来之时,原本陪伴她们一路行走的马却不见了。

安宁心中禁不住暗自低咒,定是昨晚被人顺了去,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也有盗马的人,幸亏她每日睡觉,都会在她和小余儿的周围撒上一些药粉,一来防备野兽,而来,则是防范歹人,一旦有人靠近她们,那人也会中毒而亡。

可是,药粉的分量所剩不多,昨晚,安宁也就没有对马做任何保护,可没想到,竟然将马给丢了。

“他娘的,要是让老娘知道,谁偷了老娘的马,老娘定要让他好看。”安宁低咒出声,没有马,便是距离东秦国再近,也是枉然,她们凭着两只脚走吗?

怀中的小余儿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娘亲骂脏口啊!

“娘,现在该怎么办?”小余儿小心翼翼的道,这个时候,娘正在气头上,她可不想触了霉头。

安宁剜了小余儿一眼,“能怎么办?走到下个城镇,再买一匹马,该死的盗马贼,老娘诅咒他生儿子没pi眼!”

安宁确实是气炸了,到下一个城镇,就该入了东秦国的边境了,便是骑马也要好几个时辰,这若是走路,还不得花更多的时间啊!

安宁再次诅咒了那盗马贼几声,走出了破庙,如今,也只能走了。

只是,安宁刚出了破庙,便皱了皱眉,被安宁绑在胸前的小余儿看着娘亲的反应,下意识的开口问道,“娘,怎么了?”

“有希望。”安宁眸光闪了闪,立即跪在地上,将小余儿从胸前放了下来,暂时放在地上,安宁耳朵紧贴着地面,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有马蹄声!”

安宁起身,将小余儿抱在怀中,小余儿看着娘亲脸上的兴奋,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娘,你要干什么?你该不会是要杀人夺马吧?”

安宁挑眉,“有何不可?”

小余儿暗自抽了一口气,心中暗自祈祷,那个骑马的人,最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这样娘亲杀人夺马的成功率怕是要高一些。

可是,小余儿的祈祷,显然没有灵验,等到那一骑骏马远远而来的时候,小余儿看到那马背上,逐渐靠近她们的人,嘴角再一次忍不住抽搐,老天爷啊,你便是不送来一个文弱书生,也不好这般开玩笑的送来一个身材如此魁梧的高壮男子吧。

那男子,身高八尺有余,不仅仅是用魁梧二字能够形容得了的,而他身下的那一匹马……马……马吗?如果小余儿意识中的马,都是高大的话,那么,此刻眼前的马,是不是不该称其为马?

那更像是一匹骡子啊!

那奔跑的模样,好似那个高大的男人,随时都会将那骡子给压趴下一样。

“娘?这……这怎么办?”小余儿吞了下口水,现在娘亲还要杀人夺马吗?那人,怕不是那么好杀的呀,而那匹“马”,小余儿倒是觉得,即便是抢过来,都没什么意义,那么一匹骡子,看着还十分虚弱,不知道能不能载她们到下一个城镇啊。

安宁嘴角也是抽了抽,心中有和小余儿如出一辙的想法,不过,安宁很快便收敛了神思,心中已然有了决定,看着那匹载着明显就无法负荷那重量的“马”朝着她们越来越近,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有总比没有好吧!

可是,安宁却没有打算杀人夺马,且不说那男子是否难对付,安宁又不是杀人恶魔,对于无辜的人,她从来都不会伤害,方才也不过是开玩笑的罢了。

终于,看着那马上的魁梧男子,就快要靠近她们,安宁立即拱手,朗声道,“公子,可否搭我们一程?”

那魁梧男子听到了安宁的话,却是停了下来,就在安宁和小余儿的心中,都充满了希望的时候,那魁梧男子翻身下马,将马套在破庙的柱子上,再从马背上的行李中拿出干粮,坐在地上,就开始啃了起来。

安宁嘴角抽了抽,看着这个好似没有看见她们的魁梧男人,敢情他停下来,只是稍作歇息啊!

安宁打量了那魁梧男子一眼,这男子,面如刀刻,没有丝毫表情,浑身就好似写着生人勿进的字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过,为了能够快点儿到达下个城镇,安宁还是要努力的靠近这个冰冷的魁梧男子,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继续道,“小弟姓宁,单名一个安字,家中排行老二,故人称二公子,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水。”魁梧男子单单吐出一个字。

安宁微怔,水?意识到什么,安宁立即将挂在腰间的水壶递给那魁梧男子,魁梧男子若有所思的看了安宁一眼,随即接过水壶,咕噜噜的仰头大喝了一口。

在将水壶还给安宁之时,却是说出来一句让安宁脸色僵住的话。

“敝人姓水!”

姓水?敢情方才他不是要喝水?安宁呵呵的干笑着,心中暗道,姓水吗?他怎么不姓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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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章 当众索吻,成亲之日兑现承诺!

安宁压下心中的不悦,扯出一抹笑容,“水啊?真是一个不错的姓。”

安宁刚想着,女子姓水,倒是可以夸赞其人如其名,美妙水灵,可是,眼前这个公子……安宁再一次暗自将他打量了一番,怎么都觉得,这个魁梧高大的冰冷公子,和这水倒是沾不上半点儿关系,不过,想到她的目的,安宁依旧是呵呵的道,“水公子,在这荒郊野地,也能认识,当真是咱们的缘分,你说是不是?”

魁梧的水公子,咬了一口干粮,粗口吞着,只是看了安宁一眼,有继续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安宁嘴角微抽,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说服这个水公子,却见得那水公子赫然起身,似乎是已经吃完了干粮,准备上路,见水公子翻身上马,安宁心中一怔,急急地想要追上去,正要开口,却听得那个水公子冰冷的声音传来。

“上来吧!”低沉的声音,似乎有些好听。

安宁稍微愣了一下,那人的声音继续响起,“权当是方才那一口水的报酬。”

安宁这才回过神来,心中一喜,立即抱着小余儿上前,只是,在到了那马前,安宁看着瘦小的马背上,那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怎么看怎么是别扭,甚至觉得,自己和小余儿若是上去了,会不会将这瘦小的马给压倒。

不过安宁没有犹豫太久,毕竟,这个水公子松了口,已经是她的机会了,安宁就着那水公子伸出的手,翻身上马,坐在那水公子的身后,刚坐稳,水公子便一鞭子打在马背上,口中一声轻呼,“驾……”

伴随这一声驾,身下瘦小的马好似受到了什么激发一样,好似弦上的羽箭一般,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啊……”安宁惊呼一声,迅速的抓住面前这个水公子的衣裳,她甚至感觉被绑在她胸前的小余儿,也是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衣裳。

母女二人皆是吓了一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是没有留意到前面的魁梧男子,嘴角却是扬起一抹捉弄的笑,那笑意稍纵即逝,让人根本就来不及抓住。

骏马上,马蹄声回荡,一匹马,三个人,朝着东秦国的方向而去,如果安宁和小余儿在开始看到这匹瘦小的马之时,狠狠的将这匹如骡子一般大小的马鄙视了一把,那么,在坐上这匹马,被这匹马带了一段距离的她们两,却是完全意识到,自己是小看了这匹马了。

且不说这马的速度,单是这脚力,就足以和上等的良驹媲美,终于入了东秦国的边境,到达了东秦国边境的第一个城镇,安宁感谢了这个水公子,第一件事,就是到镇上卖马的地方,买了一匹马,从这里,到东秦国的京城,还需要十日左右的时间,马是必备的工具,加上稍早的干粮,已经被那盗马贼一同盗了去,一切都需要重新购置。

安宁用了最短的时间,却准备这一切,两个时辰之后,安宁便没有停歇,继续马不停蹄的朝着京城的方向赶,只是,在她这次上路的时候,却是对于一件事情分外诧异。

安宁看着眼前这个魁梧的水公子,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水公子,可还有事?”

那水公子淡淡的开口,“没事。”

安宁嘴角抽了抽,没事?没事会在这一路上跟着她们?

安宁意识到什么,忙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交给水公子,“这个就当是今日的谢礼了,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水公子倒也没有拒绝,掂了掂安宁交给他这一锭银子,揣在了怀中,安宁满意的看着他的举动,心想,果然是因为银子,没想到这水公子还是一个如此现实的主,也罢,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遇见的,这下子,他收了银子,该是不会再跟着她们了吧!

安宁绽放出一抹笑容,拱手做了个揖,便转身,牵了刚买的马,翻身上马,只是,再刚走了不多久,安宁不经意间回头,想看看那水公子是否已经离开,这不回头还好,一回头,却是让安宁心里火冒三丈,她不是给了他银子了吗?他此刻骑在那匹马上,跟着她们,这算什么?

“水公子,你到底要干什么?”安宁强忍着耐心,告诉自己要淡定,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

“赶路。”水公子仅仅是扔给了她两个字,便又闭上了嘴,甚至目光也是看向了其他的地方。

安宁脸皮微抽,好,赶路!安宁回过头,继续往城外走,或许他也是要出城吧,等到出了城外,就该分道扬镳了,可是,这一次,安宁明显是想得太过理想化了,几乎是走了十里路,那个水公子,依旧跟在她们的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一次,饶是安宁这么好的脾气,也有些抓狂了,停下了马,安宁朝着身后不远处那马上的男人吼道,“公子,你是帮过我们不错,可是,你如此跟踪我们,是不是显得太小人了?”

水公子没有说话,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他勒了勒缰绳,一步一步的靠近安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静默,安宁看着那水公子靠近,就连小余儿也浑身防备了起来,就在靠近的那一刻,水公子却是看也没有看她和小余儿一眼,就这样擦身而过。

安宁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看着那瘦小马儿上,越来越远的人,听得小余儿的声音在怀中响起,“娘,这个人真奇怪。”

安宁十分赞同小余儿的话,这个人岂止是奇怪呢?他这样跟着他们,是否有什么目的?不仅如此,此刻安宁倒是怀疑起什么东西来,为何她的马被偷马贼盗了,而他又那么及时的经过破庙呢?

安宁看着远去的背影,眸中若有所思,这一路上,无论是在城中歇息,还是在野外露宿,安宁都会看到这个水公子的身影,不过,安宁倒是没有再和这水公子有更多言语上的交流,但心里,却是有了些微的防备。

直到有一日夜晚,母女二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只能在野外住下,这是个茂密的森林,安宁将马拴好,便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准备在这里住下,夜晚,狼嚎的声音,几乎是响了一晚,异常的激烈,小余儿好些次抓着安宁的衣裳,问她们会不会被狼给吃了,安宁出声安抚,直到后半夜,狼叫的声音才少了些,成功的等到了第二天一早,安宁在帐篷内,偷偷喂了些小余儿奶水,自己吃了些干粮,这才准备骑马离开。

只是,当她们走出一段距离,看到的眼前的画面,却是让安宁也惊呆了,距离她们母女搭帐篷的地方,不过几百米,四处散乱的布满了狼的尸体,有些是一刀毙命,有些身上,又好些处伤口,不用想,安宁也知道,昨晚这里,有一场激烈的厮杀。

这么多狼,安宁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是知道的狼的凶狠的,这些狼要是昨晚围上了她和小余儿,便是她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正此时,安宁目光所及之处,一个魁梧男子翻身上马,他的衣服破裂不堪,似被狼爪抓烂,衣服上沾染了触目惊心的鲜血,安宁知道,杀死这些狼的人,必定就是这个水公子无疑了。

安宁看着那水公子上马,深邃的眸光闪动着,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安宁勒紧缰绳,朝着水公子靠近,柔声开口,“水公子,谢谢你。”

水公子的身体明显怔了一下,挑了挑眉,没有回头,只是,嘴角一丝勾起了一抹笑容,策马离开。

不错,安宁是打从心里感谢这个水公子,无论他跟着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昨晚,要不是有这个水公子,在这里杀狼,或许,狼群的目标就会是她们母女。

一路上,安宁也看出这个水公子对她们并没有恶意,她是见识过水公子那匹马的速度的,比她们所骑的马可要快得多了,他既然是赶路,本可以快些往前赶,可是,他却是有意无意的在等着她们,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个水公子,该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啊。

之后的路程,安宁和水公子几乎是同行,偶尔几句聊天儿,安宁从中知道,这个水公子是一个孤儿,但却身手了得。

到了京城,城门口,安宁正要和水公子告别,水公子却是开口叫住了安宁,“宁二公子,在下有一事相求。”

“请说。”安宁挑眉,她已经将水公子视作朋友,既然是朋友,她不介意帮朋友的忙。

“在下在这京城尚无住处,不知道二公子能否收留,水某……”水公子开口道。

安宁打量着眼前的水公子,从认识到今,这几乎是水公子说过最多的话了,安宁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敛眉,眼底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再次抬眼之时,安宁嘴角的笑意更浓,朗声道,“如此也好,水公子跟着在下便是,在下住哪儿,定会有子水公子的一席之地。”

水公子眼睛一亮,似乎是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轻易的答应,不知为何,此刻,他对上她明皓的双眸,竟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她察觉到什么了吗?水公子眉心皱了皱。

“走吧!”安宁倒是没有让水公子想太久,开口道,自己牵着马,怀中绑着小余儿,准备着朝城中走去……

离开东秦京城,已经两年多的时间,曾经,在这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有太多的记忆,前世,今生的过往,在安宁的脑海中一一浮现,她和苍翟的相识,相知,相爱……点点滴滴,让安宁对这座城市,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她又回来了!

安宁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拍了拍怀中的女儿,轻声道,“这里便是娘亲生活过的地方,娘在这里,嫁给了你爹。”

想着那个盛大的婚礼,那清晰的记忆,好似都发生在昨天,可是,如今,她连孩子都这般大了呢!

正想着婚礼,耳边便传来一阵唢呐鞭炮交织的声音,安宁顺着那声音看过去,暗自腹诽道:今日有人成亲吗?

这婚礼,同样是盛大的,仅仅是片刻,便有许多围观的百姓,围在了街道的两边,紧接着,维持秩序的侍卫,也是出动了,安宁看着这阵仗,更是来了兴致,能够如此大张旗鼓,这个成亲之人,身份地位定不会低了去吧。

安宁将可能的人在脑中都过了一遍,此时,正好看到一骑高头大马上,一下大红新郎礼服的男子,丰神俊朗,意气风发,脸上的笑容,自得满满,而那张脸……安宁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那不是东秦国最年轻的丞相苏琴又是谁?

苏琴成亲?那么,新娘子……安宁看向新郎官儿身后跟着的那八抬大轿,拍了拍身旁一个看热闹的人,“请问,老先生可否知道,那轿子上的新娘子是哪家的小姐?”

那人一听,兴致勃勃道,“公子你是外地来的吧?咦,怎么我觉得你这么面熟呢?好像在哪儿见过,算了,记不起来了,我告诉你吧,苏丞相的新娘子,身份可不一般,据说是北燕国的郡主,北燕新皇帝的御妹啊,这不就等于,咱们东秦和北燕国再次结亲了吗?苏琴丞相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北燕国的郡主?舞月吗?安宁嘴角一扬,立即拱手朝着那位老先生说了声谢谢,便朝着迎亲队伍前行的方向大步走去,今日可真的是巧了,竟赶上了苏琴和舞月成亲,还真是及时啊!

不过,这个苏琴,娶北燕的月郡主,竟也没有和苍翟做任何交涉,她今日,倒是要让苏琴,给一个说法!不过,要说法事小,苏琴成亲,她又怎会不送上祝福呢?

安宁追着队伍上去,水公子也立即紧随其上,而那被安宁问到的先生,却是在那里皱眉皱了许久,等到安宁都已经走了老远,她依旧在那里喃喃的道,“奇怪,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这么面熟,我一定是见过的,老了,这记性还真是不灵光了……啊……对了,是他,二公子……二公子回来了……”

那个曾经在东秦大旱当年,给了他们老百姓无数恩惠的慧菩萨!

在东秦国百姓的眼里,那时神一般的存在,老先生暗自自责,“我怎么连二公子都能忘了,该死,真是该死……”

苏府,丞相苏琴入朝之后,崇正帝专门为这个东秦史上最年轻的丞相建造了宅邸,那宅邸,虽然不若曾经宸王府的那般豪华,但在东秦国京城,却也是一道亮点。

只是,苏丞相却是没有接受,依旧住在曾经的苏府。

当朝丞相大婚,这在东秦国,自然是一件盛事,今日,苏府可谓是异常的热闹,朝中的百官,皆是上门道贺,加上苏家曾经生意上的朋友,更是连门都要挤破了。

许多身份地位不够的,甚至都只能在门外恭贺着。

今日,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是来了,就连当朝皇上最器重的皇子,皇上亲封的下一任皇位继承人豫王爷也是在帮忙招呼着客人。

一对新人,终于被迎进了苏府的大门,唢呐鞭炮声与在场宾客的道贺声中,那个曾经玩世不恭,在朝堂上却是稳重如山的苏琴丞相,此刻竟然是将新娘子打横抱在怀中,新娘子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温柔的靠在苏琴的胸膛上,虽然盖着盖头,不用看,也几乎能够想象得出,那大红喜帕之下的女子,是何等的娇羞。

“时辰到了,快些拜堂吧!”苏老爷开口道,他等这一天,可谓是等的好苦啊,曾经传闻苏琴和宸王苍翟有不可告人的奸情,他可是担心得要命,要知道,苏府就苏琴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着他传宗接代呢,他怎能接受苏琴龙阳之好的事实?

还好还好,苏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宸王爱上了宸王妃,一发而不可收拾,也算是破除了他最初的担心,可是,破除了又如何?苏琴依旧是我行我素,多次劝他娶妻纳妾,这人却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幸好上次从北燕国回来,带回了北燕国的月郡主,虽说是月郡主,可对于舞月,他也是知道的,曾经这个南诏国的小公主,可谓是天天都会来苏府报到,对苏琴的爱意,他这个做父亲的可是看在眼里。

可半年之后,人却是莫名失踪,他的儿子,也在那个时候,有了些许的变化。

现在他终于是明白了,原来苏琴这小子,也是爱上小舞月了啊!

他现在只巴望着,二人能够早些拜了堂,成了名符其实的夫妻,再给他苏府,填十个八个的小萝卜头,他也好早日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

新郎新娘被迎进了喜堂,苏琴这才将怀中的女子放下来,二人一人手中握着红绸的两端,相对而立。

“一拜天地。”司仪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所有的宾客都满脸笑意的看着这即将成为夫妻的二人跪地拜了一拜,沉浸在喜悦之中。

“二拜高堂。”再一声响起,此时的众人,没有发现大厅之中,出现了一个,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人。

安宁看着苏琴和舞月,满心的欢喜,正盘算着,等到二人拜了堂,她再出声恭贺,却只见,二人刚拜完了高堂,司仪还没有来得及喊出“夫妻交拜”,一个侍卫打扮的人,便匆匆的跑进了苏府,边跑,口中便大声的喊着,“不好了,皇上,不好了。”

大厅中,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停止了所有的一切,看向那进了大厅的侍卫,崇正帝浓墨的眉峰皱了皱,“你没看见,苏琴丞相正在拜堂吗?如此莽撞,成何体统?”

那侍卫跪在地上,“皇上,属下接到密函……北燕出事了,出大事了。”

侍卫这一说,原本打算宣布继续行礼的崇正帝,却是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仅仅是他,其他的宾客中,豫王爷,南宫天裔,云锦,乃至是苏琴都上前了一步,舞月更是扯下了自己头顶的盖头,满脸的惊恐。

“出事了?出了什么事?快说!”崇正帝回过神来,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北燕的皇后娘娘……薨了,小公主也……”侍卫小心翼翼的道,北燕的皇后娘娘是谁,他自然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会如此焦急的来传递这个消息。

轰的一声,几乎是所有人,脑袋中都好似炸了一记惊雷,什么?他们听到了什么?北燕的皇后娘娘,薨了?

云锦身体一晃,猛地上前,狠狠的将那个侍卫从地上提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道,“这不是真的,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薨了?死了?宁儿怎么会死了呢?距离上次见面才多久?那时的她,都还好好的,怎么才这么些时间便……

不信,他们都不信!

可是……

“这消息,北燕那边封锁了,可是却是千真万确的,据说,北燕新皇和皇后娘娘不和,皇后娘娘对皇上大不敬,激怒了皇上,皇上连夜将皇后娘娘和小公主赶出了皇宫,皇后娘娘和小公主在离开昌都城之后,便遭遇不测,双双遇难。”侍卫浑身颤抖着,但依旧将自己所得到的消息,全数禀报。

话刚落,侍卫便被云锦给狠狠的丢在了地上,大厅之中,原本的热闹喜庆的气氛消失无踪,在场的许多人,面容皆是一片阴沉,怎么会呢?

“婚礼暂时取消!”大厅中,长久的诡异沉默之后,苏琴赫然开口。

“苏琴!”苏封厉声吼道,满脸的不可思议。

“爹,苏琴说得对,婚礼,暂时取消吧,月儿……月儿想回北燕看看,皇嫂她……”不仅仅苏琴,舞月亦是有同样的想法,在听闻这样的事情发生时候,他们如何能够高兴的完婚?

舞月咬了咬唇,和安宁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她却是十分喜欢这个嫂子,要不是皇兄和皇嫂,她也脱离不了南诏国。

一旁的安宁看着这一幕,她也是没有料到,这个消息,会在这个时候传来,取消婚礼?这怎么行?安宁敛眉,方才还想着,自己等到他们拜完了堂,她再出面祝贺,可以,此刻在这个消息传来的情况下,她显然是不能如原计划那般的出现了。

她现在作的是二公子的打扮,二公子在东秦国,想必还没有人会忘记那张脸,方才,她也是低调的趁着这么多人,混乱的情况下,偷偷的溜进了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对新人的身上,所以,众人才没有去留意这个“二公子”的存在,但是,一旦他主动站出来,那么,所有人都会认得她的。

安宁心中为难着,想着到底该如何做,才能不惊动在场的宾客的情况下,让婚礼继续,同时又让他们知道,安宁还好好的活着。

突然,安宁眼睛一亮,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趁着所有人没有注意,这才悄悄的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将她时刻挂在脖子上的一个小物件取下来,随后撕下内衫的一角,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拦了一个下人,低声道,“小哥,劳烦你将这东西送给你家丞相大人,就说这是多年前故人的承诺。”

那家丁皱了皱眉,这个气氛,他倒是担心,丞相大人还没有没有心思收礼,他可都是要取消婚礼了啊,看了这个低着头,无法看清其面貌的小公子,小厮还是将他所托付的东西接了过来。

安宁看着那小厮朝着苏琴的方向走去,大厅中的气氛,依旧低沉得让人觉得压抑,小厮到了苏琴面前,小心翼翼的道,“少爷,这是一个公子吩咐奴才转交给少爷的,少爷……”

“拿走!”苏琴没等那小厮说完,便厉声吼道,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顾得上哪个公子转交东西?即便那东西,是象征一国权力的玉玺,他苏琴也不在乎。

小厮身体一颤,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求救的看向一旁穿着新娘嫁衣,本该满脸欢喜,此刻却是一脸凝重的未来丞相夫人,“这……”

“给我吧!”舞月素来都是一个善良的,见着小厮为难,故开口道。

小厮如获大赦,立即将手中的东西交给未来的丞相夫人,舞月将东西拿在手中,里面的触感,让她皱了皱眉,怀着好奇,舞月打开了那白色的东西,这一打开,舞月却是惊呼出声,那白色的锦缎上,分明就是用血写着字啊。

这一呼,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新娘子手中的东西上,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那到底是什么,那东西便被另外一只大掌给抢了去。

抢了那东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的新郎官苏琴,此时,苏琴满面激动的看着那被白色锦缎包裹着的东西,在片刻震惊之后,脸上的神色,变得异常的兴奋。

“这……这是……”苏琴口中喃喃着,难掩激动,这是什么,他怎么会忘了呢?想到什么,苏琴立即看向方才送东西过来的那个小厮,“说,到底是谁让你送来的。”

小厮对于自家少爷这么反复无常,前后对比如此之大的反应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这才如实以告,“少爷,这是一个小公子让奴才交给少爷的,那个小公子说,这是故人的承诺。”

“故人的承诺,对,这是故人的承诺!”苏琴哈哈的大笑出声,别人或许不知道,或许不认识这东西是什么,但是,他又怎么会不认识呢?

这个七彩美玉雕琢的玉佩,当年,他可是缠着安宁给他把玩把玩,安宁都舍不得,为了将他一军,这才敷衍他说,等到他成亲之日,才将这东西给他看看。

这是苍翟送给宁儿的东西啊!这算得上是他们的定情之物,宁儿怕是应该时刻带在身上的,而此时,这七彩美玉出现在了这里,那意味着什么,聪明的苏琴,一下便明白了过来。

“那小公子人呢?”苏琴急切的问道,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苏丞相,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这般高兴。

小厮看向刚才遇到那个小公子的地方,可一眼望去,却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苏琴顺着看过去,眼里划过一抹失落,意识到一同送来的,不止是那一块七彩美玉,还有一块白缎,苏琴这才展开白缎,上面如是写着,“安好,勿念,完婚,再见!”

安好,勿念,宁儿该是没事的,而至于那个北燕皇后娘娘薨了的消息,等会儿,再见之时,他定能够问出个端倪。

而此刻,他要做的事情是……苏琴目光落在舞月的脸上,眼神变得柔和,朗声吩咐道,“婚礼继续!”

婚礼继续,既然宁儿没事的话,那么,他也就安心了,这一次,他好不容易说动舞月嫁给他,自然不能再等了,以免夜长梦多,他想让舞月,名正言顺的做他的妻子。

而……苏琴摩挲着手中的那块七彩美玉的背面,锐利的目光瞟了一眼,嘴角的深意更浓,“吾妻,宁儿。”这边是宁儿不愿给他看七彩美玉的原因吗?

原来苍翟在那个时候,就对宁儿抱有这般浓厚的占有欲吗?他是一早就认定了安宁,一辈子将是他的妻子。

是啊,苍翟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动心则已,一旦动心,一旦认定了某人,便是比谁都坚持,怕是老天爷和他抢,也是抢不过的!

苏琴的这一声宣布,几乎是所有人都诧异了,方才不是要取消婚礼吗?为何……

“苏琴,我皇嫂她……”舞月也是皱眉,她想嫁给苏琴,可是,却不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是真的想快些回北燕,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她还没说完,苏琴俊美的脸便压了下来,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拉过她的手腕儿,下一瞬,舞月便落入了他的怀中,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这一幕,看着苏丞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当中吻住了他的新娘,几乎所有人都傻了眼。

苏琴可是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傻眼,肆意的亲吻着怀中的女子,等到一吻方休,苏琴这才松开了舞月的唇,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一脸娇羞的模样,嘴角微扬,朗声宣布,“夫妻交拜,礼成,送入洞房!”

苏琴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惊醒了所有人的人,这……礼成了?

苏琴握着舞月的手紧了紧,压低了声音,对她呢喃道,“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257章 惨遭毁容,刻意勾引爱上他了!

舞月还沉浸在方才的那一个出其不意的吻中,没有回过神来,原本就被大红嫁衣映得娇似红霞的脸,此刻更是嫣红得不像话,在所有宾客的目光之中,舞月任凭苏琴将她拉走,大厅中,少了新郎新娘二人,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至极。

苏封口中不断的喃喃咒骂着苏琴放肆,不顾礼法,可是,任凭谁都听得出来,他的语气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反倒是带着炫耀,好似在对众人说,瞧,这便是他苏封的儿子,如此的与众不同。

许多人都还没有从这一系列的事情中清醒,崇正帝,南宫天裔,云锦,乃至是豫王爷赵正扬,都是看着苏琴和舞月离开的方向,眸中若有所思,苏琴在接到那个小厮送上来的东西的时候,就反常得让人怀疑了。

在听闻宁儿殡天之后,苏琴明明就宣布取消婚礼了不是吗?可是……除了一个理由,那就是,苏琴已然确定了宁儿没事,所以,他才会重新宣布继续婚礼,几乎是下意识的,几人都跟了上去,似乎想要探个究竟。

苏府的后院儿中,四处也是张灯结彩,花园的凉亭中,一个小公子,背对着进凉亭的方向,逗弄着怀中的小婴儿,小婴儿发出呵呵的笑声,远远望去,就好似两个精灵般美妙。

从大厅中赶来的苏琴和舞月,并没有去洞房,而是在这后院儿中寻找着这么一抹身影,远远的,当苏琴看到凉亭中的那一抹熟悉的背影的时候,心中的喜悦不断的蔓延开来,不用看正面,他几乎已经确定了那就是安宁,作二公子打扮的安宁。

安宁没事,脑中不断的回荡着这句话,苏琴拉着舞月的手,快速的朝着凉亭跑去。

凉亭中的女子,听到脚步声,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终于来了吗?缓缓转身,安宁对上了那一张笑得灿烂的脸,一袭新郎喜袍,今日的苏琴,是她见过最俊美的时候,除却对朋友的真诚,还有对心爱之人的情爱,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他正在不断的走向完满。

二人相视一笑,安宁朗声开口,“恭喜!不过,成亲也不通知一声,是不是该给一个说法?”

苏琴挑眉,不过,他还没有开口,身旁的舞月却是率先开口,舞月拉了拉苏琴的衣袖,微微皱着眉头,“这就是你要带我见的人?苏琴,你别跟我闹了,我想回北燕,皇嫂她……”

除却方才被苏琴问得措手不及之外,舞月的心里,可是一直都想着方才听闻的那个消息,此刻依然没有放下,对于苏琴的朋友,她都是欢迎的,不过,现下,她是确实提不起性子。

安宁看着这个善良的女孩儿,眼神亦是分外的柔和,惦了掂怀中的小余儿,“月儿,你可认得她?”

舞月没有见过自己二公子打扮的模样,自然是认不得“二公子”的,可是,怀中的小余儿,她应该不会认错吧。

果然,舞月怎么会认错小余儿,虽然已经有几月不见,小余儿长大了不少,但是,那可爱的模样,她却是一眼便认得出来,舞月立即上前,试图将小余儿从安宁的手中抢过来,浑身防备的道,“你是谁?快将小余儿给我!你休想伤害小余儿。”

安宁脸色微僵,就连怀中的小余儿也不由得暗自翻了个白眼。

苏琴嘴角更是抽了抽,摇了摇头,他怎么爱上了这么个笨丫头?平日里倒也聪明精灵,可是,怎么这个时候,却犯起傻来了?可真是丢脸啊!可这又怎么办呢?他终究是爱上了啊,也只能认了。

上前,拉住找安宁要小余儿的新娘子,柔声阻止道,“月儿,你冷静一下,她是最不可能伤害小余儿的人,她是小余儿的娘亲。”

小余儿的娘亲?听到这几个字,舞月的身体赫然僵住,疑惑的看了一眼苏琴,目光再转向那个抱着小余儿的公子,“皇……皇嫂?”

“终于认得了吗?”安宁挑了挑眉,用属于安宁的声音说道,满意的看着舞月的反应,这该不会再想将小余儿抢过去了吧。

舞月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小公子的声音,不错,这是皇嫂的声音,可是……

“她是宁儿,也是二公子。”苏琴在一旁提醒道。

二公子?对,二公子,舞月最初来东秦国的时候,当时宴会上,璃王赵景泽就是因为宣布了安宁便是二公子的事情,才落得那样的下场,她可是看了一出好戏,直到现在都没有忘记,二公子便是眼前的模样吗?

安宁以为世界终于清静了,可是,舞月的下个举动,却是让安宁和苏琴都愣住了。

舞月猛地上前抱住安宁,呜呜的道,“皇嫂,他们说你死了,我还真的以为……吓死月儿了。”

安宁看了一眼嘴角含笑的苏琴,微微挑眉,那意思好似在说:这是怎么回事?她所认识的舞月,何时这般过?怕是你宠的吧!

苏琴回以更灿烂的一笑,丝毫不避讳,呵呵的笑着,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安宁却是知道,他的回答:不错,就是我宠的!

安宁看着这新婚的两人,她知道,他们很幸福,就如她和苍翟一般,可是,想到苍翟,安宁的神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皇嫂,为什么他们说你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舞月松开了安宁,这才问出了许多人想问的问题,而正此时,随着苏琴和舞月二人跟了进来的几人,看到眼前的“二公子”,皆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立即走上前。

“对啊,宁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苍翟呢?北燕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崇正帝急切的问道,宁儿方才凝重的神色,他可是没有错过。

安宁一一看向进了凉亭的几人,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敛了敛眉,“宁儿见过舅舅,这事情,还是一言难尽。”

便是一言难尽,他们也要慢慢的听,几人在凉亭中坐了下来,听着安宁将北燕国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每个人的脸上,皆是不可思议,他们没有想到,在他们离开北燕国之后,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更是没有想到,在北燕国,还隐藏着那么大的一个隐患。

虎符被盗,苍寂重病,现在就连南诏国也虎视眈眈。

“不行,天裔,立即出兵,一旦南诏国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即出兵攻打南诏,他娘的南诏狗国主,三年前,就该灭了他的国家!”崇正帝气得立即起身,一巴掌狠狠的打在石桌上,想杀人的心都有了,能够让苍翟和安宁二人如此小心翼翼的防备算计着,甚至不惜演这样一出戏,让宁儿得以脱身,那隐藏在背后的人,不能小觑了啊。

安宁敛眉,淡淡的开口,“舅舅,宁儿此次来,并非只是带着小余儿来避难,宁儿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苍翟一个人在北燕国孤军奋战,所以,宁儿想向舅舅借天裔哥哥和他的军队。”

“谈什么借?翟儿是朕的外甥,他的事情,自然就是朕的事。”崇正帝朗声道,表明他的态度。

安宁感激的朝他一笑,随即目光转向一旁站着的南宫天裔,正对上他的双眸,安宁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听得南宫天裔坚定的开口,“宁儿,当天离开北燕国的时候,我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安宁嘴角微扬,想着那天送天裔哥哥离开北燕时的画面,她自然是记得的,点了点头,安宁已然知道南宫天裔的态度,“谢谢你!”

那日天裔哥哥说,他永远都是他的天裔哥哥,需要他的时候,一句话,他就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安宁知道,自己这一世是何其的幸运,有苍翟的宠爱,有天裔哥哥的疼爱,还有这么多朋友的存在,看着这些人,无论是对于怎样的困难,安宁都觉得,好似在瞬间充满了勇气与信心。

最后的赢家,定会是他们,她不容许有任何差错出现。

南宫天裔迎上安宁的笑容,刚毅的嘴角亦是微微的扬起。

几人商议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几人都一致觉得,二公子出现的消息,必须封锁,安宁带着小余儿,跟着云锦,回到了离开两年的云王府,小余儿见到云王府的一对兄妹,自然是玩得不亦乐乎。

安宁的阁楼上,站在这里,便可以看见宸王府,她和苍翟离开东秦国之后,宸王府一直好好的保留着,以前的家丁尚在,就好似这宅邸的主人依旧住在里面一样。

这次回到东秦国,安宁还听闻了一个消息,皇后娘娘亲自替天裔哥哥赐婚,而那被赐婚的女子,便是西陵国的慧敏公主,安宁了解天裔哥哥的性子,若是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便是脖子上被架了一把利刀,他也不会妥协,而这一次赐婚,天裔哥哥却是欣然接受,那代表着什么,安宁不用想便也知道。

仅仅是在东秦京城中待了两日,安宁便动身离开,她临走之时,几个好友都来相送,告别了几人,安宁坐上了马车,马车上,除却安宁和小余儿,还有另外一个人。

“小姐,外面那个冰山男人是谁?怎么一直跟着你?你好似一个侍卫一样。”雪儿疑惑的道,这次小姐回到东秦国,她高兴极了,知道小姐要走,她说什么也是要跟着,小姐不在东秦国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云王府住着,云王爷和云王妃待她如亲人,可是,没有小姐的云王府,雪儿终究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直到这次小姐回来,她再次看到小姐,她才知道,那少了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归属感!有小姐在,她才能有归属感,回想起当年在安平侯府发生的一切,小姐可以说是她的再生父母,她早已经认定了小姐,这辈子,便只做小姐的丫鬟,伺候终身。

安宁敛眉,呵呵一笑,“那就当他是侍卫吧!”

安宁自是不笨的,说不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但她却知道,这个水公子跟着她,是没那么简单的。

雪儿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那个冰山男人,好似被他浑身的冰冷所吓到了一般,立即将头给缩了回来,扯了扯嘴角,“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安宁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睡着的小女娃换了一个更为舒适的位置,“到了,你就知道了。”

北燕皇宫。

自从皇后娘娘殡天,皇上大病之后,无论是后宫还是朝堂的气氛,都显得分外诡异。

皇后殡天的消息刚传来之时,最开心的莫过于两个人,一便是太皇太后寝宫中的安兰馨,另外一个,便是詹玉颜了。

对于安兰馨来说,这个始终那般幸运的二姐姐,终于死了,安平侯府出来的几个姐妹中,她便是笑到最后的人,不仅如此,稍早她一直还担心着安宁会不会对她的这个“太皇太后”产生怀疑,现在,安宁死了,一切的顾忌就都烟消云散了。

安兰馨的心情异常的愉悦,时时刻刻脸上都是带着笑容,就连寝宫中伺候的宫女,都不止一次的猜测,太皇太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喜事?

喜事吗?如今的皇宫之中,喜事倒是没有,坏事可是有两件啊。

他们自然不知道安兰馨如此高兴的原因是什么,但安兰馨却是不可能不知道的,看了看时辰,已经是过了晌午了,时间快到了呢。

安兰馨正如是想着,便听到门外传来宫人的声音,“奴婢参见廉亲王殿下。”

“皇奶奶呢?”浑厚而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房间里的安兰馨心中一喜,异常的雀跃,立即起身,但又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似乎太过兴奋,而不太合适,复又坐了下来,今日,他来得似乎早了些。

“太皇太后在房间里,奴婢去通报。”宫女话落,随即脚步声越来越近。

得了太皇太后的允许,廉亲王便被引到了房间外,推门,赤骥一看到坐在榻上的太皇太后,便兴奋的朝着她走过去,边走边道,“皇奶奶,今日孙儿得了一个宝贝,是上古美玉,据说有辟邪的功效,孙儿一见到它,心里就十分确定,这宝贝,配皇奶奶,是再合适不过了。”

说着,赤骥便将一块胭脂白玉,递到了安兰馨的手上,安兰馨把玩着这美玉,心里异常火热,这段时间,廉亲王每日都会来陪她,这无疑是给他在这太皇太后寝宫之中的枯燥生活,添了不少的乐趣。

安兰馨一直都羡慕着安宁,不仅仅是她的好运,还有她的爱情,二姐姐无疑是遇到了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即便那晚苍翟的驱赶,才导致二姐姐死于非命,但是,看苍翟得知皇后殡天的消息之后,突然袭来的大病,就可以看出,苍翟依旧是十分在意着安宁的。

安兰馨向往着属于她自己的爱情,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她经历三个男人,南宫天裔,她的初恋,但只能算是暗恋,南宫天裔自始至终,都没有将她看进眼里过,而她儿子的父亲,也就是先帝,不过是一时的意乱情迷罢了,或许她曾有那么丝毫仰慕过这个成熟而位高权重的男人,但是,他的无情也正是摧毁她的利器。

不被爱着的女人是可怜的,安兰馨以为她自己的这辈子,就会这样一直可怜下去,但是,仅仅是在这月余的时间里,她仿佛觉得,自己是真的坠入了爱河了。

不错,坠入爱河,而这个让她坠入爱河的男人,便是眼前的这个俊美的男子。

“皇奶奶,你可喜欢?”赤骥急切的道,犹如一个极力想要讨好对方,希望得到对方夸赞的大男孩,那双明亮的双眸闪烁着的光芒,更是让安兰馨心里止不住对他的喜欢。

皇奶奶?为什么是皇奶奶?安兰馨没有比此刻更加讨厌这个身份,她多希望,自己是以安兰馨的身份面对着廉亲王,而不是用这张连她自己都憎恨的老脸,可是,安兰馨却是知道,如今,她必须顶着这一张不属于她的脸皮,继续生活着。

突然,安兰馨的心里浮出一丝担忧,万一廉亲王知道自己并非是真正的太皇太后,而是他父皇曾经封赐的蕙妃娘娘,又会有怎样的反应?他会再也不愿见到她吗?

一想到这里,安兰馨的脸色便倏然苍白了下去,神色也慌乱了起来。

“皇奶奶?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赤骥止不住关切的语言,伸手抚了抚安兰馨的脸颊,感受到上面的冰冷,脸色更沉了下去,“皇奶奶,你的脸怎么这么冷?来人,快,快去叫太医。”

安兰馨倏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猛地抓住赤骥的手,扯出一抹笑容,摇了摇头。

“皇奶奶……”赤骥依旧满脸担心,任凭安兰馨抓着手,而他的大掌却仍然停在她的额上。

安兰馨看了一眼身旁的纸笔,自从怜儿死后,她将哑了的事情,全数归责怜儿的身上,而她也不用在人前伪装她是哑巴的事实,这纸笔,就一直光明正大的更随着她了,此刻,安兰馨想写些什么,赤骥明了她的意思,却是没有让她去碰纸笔,而是柔声道,“皇奶奶,你只管开口用唇语就成,孙儿专程学了唇语,能够看得出皇奶奶说什么。”

这份体贴更是让安兰馨的心中一阵触动,这样细心的男人,很容易喜欢上的吧。

安兰馨没有推辞,双唇轻启,“老四,哀家没事,哀家很喜欢老四送的玉佩,哀家许是累了,休息一会儿便可。”

“那孙儿扶皇奶奶躺下。”赤骥说着,没有等安兰馨有所反应,便扶着她的双肩,将她轻轻的放在了软榻之上,随即,再将她原本放在地上的脚移到榻上,这一系列动作,异常的细致轻柔,就好似,被他安放的,是一个价值连城的珍宝一般。

安兰馨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躺在软榻上的她,犹如飘在了云端,那幸福的滋味儿,便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得出来,这便是爱的感觉吗?就连对南宫天裔的暗恋,她也不曾有此刻这般,心跳加速。

赤骥做好了这一切,高大的身躯起身,刚转过身体,手腕儿便被人抓住,赤骥敛眉,回过头时,脸上已经绽放出一抹笑容,疑惑的看着抓住他的手腕儿的罪魁祸首,“皇奶奶,怎么了?”

“老四,你……你要走了吗?”安兰馨急切的道,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此刻脸上已经流露出了太多的爱恋。

赤骥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摇了摇头,柔声道,“皇奶奶,孙儿暂时不会离开。”

说罢,轻轻地拉开了她的手,在安兰馨疑惑的目光中,走到内厅的床上,搬出了一床被子,这才回到安兰馨的榻旁,将被子小心翼翼的搭在安兰馨的身上,盖被子的动作,有意无意间,赤骥弯着腰,微微靠近安兰馨,呼出的气息,若有似无的打在安兰馨的脖子间,更是引得安兰馨脖子通红。

安兰馨的一颗心更是狂跳不止,安静的空气中,气氛异常的诡异,就在安兰馨以为,自己的心要破体而出的时候,赤骥直起身子,赫然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坐在软榻旁,柔声道,“皇奶奶,你睡吧,孙儿会陪着皇奶奶,等皇奶奶睡着了再走。”

廉亲王的身体侧开,安兰馨呼出一口气,心里却有些怅然若失,但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安兰馨的心里又是甜如蜜,不过,她倒是很怀疑,自己是否是睡得着。

可是,出乎她预料的,她却是渐渐的睡下了,不仅如此,这似乎是她自从娘亲死后,睡过的最安稳的一个觉,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终于可以摆脱“太皇太后”的这层伪装,光明正大的做回了她自己,不是先帝的蕙妃娘娘,而是一个新娘子,而那新郎,便是这个让他心动的廉亲王。

那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得好似就如现实中发生的一样,她站在他的身旁,许多宾客道贺,她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梦的后半段,却模糊了起来,原本新娘的嫁衣,变成了鲜血,满地的鲜血,满园的尸体,以及,那些模糊得看不清的身影,安兰馨再一次陷入了梦魇之中……

睡着了的她,自然没有发现,原本坐在软榻旁边,满脸温和笑意的男人,脸上笑意依旧,可是,那笑容之中所蕴含的却是诡谲与冰冷,赤骥看着毫不设防的女人,眼底划过一抹不屑。

如果真如主子说的那样,这个“太皇太后”真的和那个人有关联,是那个人的一颗棋子的话,那么,这棋子,也终会如主子所说的那样,成为他们的一颗棋子。

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身上藏着秘密的女人,会对一个男人毫不设防,这意味着什么?赤骥自然是清楚的,这个女人爱上他了,方才她的那一系列的反应,他也能够得出这个结论。

这段时间,他主动接近“太皇太后”,不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啊?眼前的一切,都是他乐意见到的,而这一切,都会成为他们的助力。

主子说,过不了多久,这皇宫之中,会有一出大好戏,而他现在,也甚至期待,这出戏早些登场。

赤骥起身,走出了房间,随后,出了太皇太后的寝宫,没有去御书房看“卧病在床”的皇上,而是直接出了皇宫。

安兰馨醒来之时,没有看到廉亲王的身影,心中浮出一抹失落,不过,在察觉到手中的那块玉佩的时候,安兰馨的脸上却是绽放出一抹笑容,这是他送她的礼物,如果自己将它当成定情信物,这应该不过分吧?

安兰馨如是想着,对,定情信物,现在,她的追求又多了一样,那便是“幸福”,她终有一天,要做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谁也休想阻挡她的道路。

二姐姐啊二姐姐,你太短命了,和你那短命的娘亲一样,不过,你便是死了,可也要记得,在天上看着我安兰馨如何得到幸福。

话说,皇后娘娘殡天,安兰馨是开心的人之一,那另外一个人詹玉颜,无疑是要比安兰馨更开心了,那晚,她在安宁的手上,受尽了折磨,单是回想到那鞭子朝她身上打下时的凌厉,她的心中便禁不住生出寒意,甚至,连稍微好了些的伤口,都会不自觉的犯疼。

那晚,她亲耳听见苍翟和安宁决裂,将她赶出皇宫,她以为这就是高氵朝了,可是,更大的高氵朝,还在后面等着她,安宁啊安宁,怕是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死于非命吧!

看来,老天替她报仇了呢!

詹家的覆灭,和安宁也是有一定的关系的啊,要不是苍翟为了安宁,便也不会对爹爹以及詹家的人,下此毒手,安宁死了,好啊,死了好!

而至于苍翟,她倒是不想报仇了,如今没了安宁,她再被苍翟封为贵妃,苍翟的后宫本就不充盈,如今,这后宫之中,怕也只有她独大了。

而皇后之位,她詹玉颜势在必得。

这一日,詹玉颜趁着身体好了些,便让宫女扶着出了她暂居的宫殿,到了御书房,御书房房门紧闭,据说,这段时间,皇上的病情日益加重,时常处于昏迷之中,而在清醒的时候,也经常是阴晴不定。

詹玉颜有些不悦,毕竟,外界传闻,皇上是因为皇后娘娘殡天的事情,而抑郁成疾,哼,因为安宁的死而痛心吗?皇上果然还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幸亏安宁死了啊!若是安宁没死,那么,说不定哪天皇上想她了,把她找回来,那又对自己不利了。

安宁一死,便是他偶尔想起她,也找不回来了。

詹玉颜相信,时间会是那一只抚平一切的魔手,而她,会用最短的时间,来让皇上彻底的忘了那个死了的女人。

心中如是盘算着,詹玉颜已经到了御书房的门口,看了一旁的铜爵侍卫,淡淡的开口,“开门,我要见皇上。”

如今的她,已经俨然是一副主子的样子。

“皇上他已经歇下了。”铜爵倒也不怎么给这个詹玉颜面子,即便是在那晚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从皇上那里得知了真相,对于詹玉颜,他也是没有好脸色的。

詹玉颜倒也见识过铜爵的性子,对于这个皇上最器重的属下,她至少现在是不能得罪的,不过,她却将这份嫉恨放在了心底,暗自腹诽:等到有一天,能够动这铜爵的时候,她绝对不会手软,敢阻挡她见皇上,她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不过,詹玉颜却没有将心中所想表现出来,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态度软化了些,“奴婢听闻皇上病了,实在是担心,还望铜爵侍卫,替玉颜通融一下。

詹玉颜话刚说完,便听得御书房内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扫在了地上,碎裂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铜爵和詹玉颜皆是一怔,铜爵也顾不得许多,立即将门打开,詹玉颜紧随其上,进了房间,看到一地散乱的瓷器玉器碎片,好似方才刚经历了一番激战一般。

而那个造成了这一切凌乱的人,此刻正背对着他们两人站着,浑身散发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詹玉颜皱着眉头,皇上怎么会这样?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上前关怀,便见得苍翟赫然转身,手一扬,怒声吼道,”给朕滚出去,都给朕滚,滚得远远儿的!“

话刚落,詹玉颜便看见一个硕大的杯子朝着她飞来,那凌厉的速度,她根本就无法避闪,防不胜防,仅仅是片刻,詹玉颜只感觉到额头上砰地一声,疼痛蔓延来,而蔓延开来的不仅仅是疼痛,还有伤口处不断流下来的鲜血,几乎沾满了她的整个一张脸。

”啊……“詹玉颜惊呼出声,不用想,她也感受得到,那伤口的硕大,”毁容“两个字,在她的脑海中浮现,詹玉颜顿时慌乱了起来,毁容?可千万不要毁容啊!

此时的她,却没有留意到,那个朝她丢出杯子的苍翟,深邃的眸中,似乎有故意与得逞的神色在闪烁着,毁容么?苍翟的目的,就是要让她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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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章 惨不忍睹,突然疯了好戏登场!

詹玉颜还沉浸在方才的惊吓中,额头上的血,甚至让她眼前的都是一片红,她无法想象,方才这一下,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饶是那天晚上在安宁那样残酷的折磨之下,她也没有这般害怕过。

仓惶的伸手摸了一下脸上的血,沾了一手,一旁的铜爵看了,也禁不住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暗叫好,主子方才这一下,真可谓是快准狠啊!

而正此时,性情大变的苍翟,却是没有停下来,手中不知道从哪儿又拿了一个砚台,朝着那目标砸了过去,詹玉颜先前猝不及防,这一次,她在惊吓中,依然没有防备,那砚台,直直的朝着詹玉颜和铜爵的方向飞去,但很显然的,那砚台自然砸不到铜爵的身上。

“啊……”

砚台砸在了詹玉颜的膝盖上,那一下,几乎可以听见砚台和骨头碰撞的声音,可想而知,在这样的情况下,到底是骨头硬,还是石头硬。

詹玉颜的惊呼声,在房间中不停的响起,原本就已经狼狈不堪的她,经过再一次的重重一击,整个人赫然扑倒在地上,詹玉颜的身体,本就因为那天晚上安宁的折磨,没有痊愈,此刻,无疑是雪上加霜。

“朕说了滚,你们聋了吗?滚,给朕滚。”苍翟面容狰狞着,整个人,好似怒极了的雄狮,只要一旦有人靠近,他便会朝人伸锋利的爪子。

詹玉颜强忍着身上的痛,以及额头上不断流下的血给她带来的恐惧,看着苍翟,这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皇上,怎么会这样?

“皇上……”詹玉颜楚楚可怜的唤出声来,朝着苍翟伸出手,似乎想得到他的怜惜,又或者是希望能够将他唤回正常。

“你是谁?”苍翟继续怒吼着,说出的话,却是让詹玉颜脸色赫然僵住。

詹玉颜不可思议的看着苍翟,她是谁?皇上竟然会问她是谁?“皇上……奴婢……奴婢是玉颜啊,皇上,您说过,要册封玉颜为贵妃的……”

“贵妃?什么贵妃?朕的皇后呢?去,去替朕将皇后找过来,让她带上小公主一起速速来见朕。”苍翟吩咐道。

“皇上……”詹玉颜此刻倒也没有心思去顾忌身上的痛,以及额上的伤了,她现在最想弄清楚的就是皇上此刻为什么会忘记了她,尤其是忘记了他所给的承诺。

“玉颜姑娘,你还是先离开吧,皇上这些时日性情大变,一天之中,时常这样神志不清的,就连太医也束手无策,你还是走吧,不然,皇上再伤到玉颜姑娘,就不好了。”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看着这出好戏的铜爵开口道。

性情大变?对,她是听闻过皇上这些时日,心情有变,却没有想到,变得这般彻底,甚至忘记了要册封她为贵妃的事情,不,怎么能忘?她不容许他忘记这件事情。

几乎是下意识的,詹玉颜努力从地上站起来,拖着那被伤了的腿,急切的向前爬,想要抓住苍翟,“皇上,你再想想,你答应过玉颜的,要册封玉颜为贵妃的,你再想想,你一定会想起来的。”

“你胡说,朕,不可能背叛皇后,朕的心中只有皇后,又怎会册封其他的妃子?”苍翟坚定的道,看着詹玉颜此刻的模样,眼神冰冷如霜,自从将詹玉颜安置到御书房,在他的身边伺候的那一刻起,詹玉颜就已经是一颗棋子了,她的存在,是为了让所有人相信他这个皇帝移情别恋,造就帝后二人的矛盾,并使之激化,他的目的,一步一步的达到了,二次,詹玉颜的身上,又肩负着其他的使命。

而至于是什么使命……想到什么,苍翟的眼底隐隐有让人难以察觉的诡谲一闪而过,快速的隐没。

“皇上,安宁已经死了,皇后已经殡天了,你快清醒清醒啊,皇上,你还有玉颜在你身旁,玉颜不怕你性情大变,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玉颜都会陪在皇上的身旁,皇上,你还有我啊,还有我啊……”詹玉颜撕心裂肺的吼着,字字句句,都满是真切,这个时候,她一定要争取,安宁已经死了,她就不信,她还斗不过一个死人。

只是,她的话刚说完,苍翟便好似被彻底的刺激到了一般,高大的身躯,猛地上前,敏捷的身影,仅仅是在那一秒之间,便已经到了詹玉颜的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皇上……”詹玉颜抬眼看着苍翟,如果不是他此刻骇人的神色,或许,她还会高兴,近距离的面对着苍翟,她更是感觉到一股不安将她包围着。

果然,她的不安,并不是空穴来风,下一瞬,詹玉颜的整个人便被苍翟给一把提了起来,不是抓着衣衫,那只大掌,紧紧握住的是她的咽喉。

詹玉颜在苍翟的手中,好似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力道,苍翟俊美的脸上,镀上了一层笑意,美得不可方物,却又好似那地狱走出来的暗夜修罗,让人隐隐感觉到那死亡袭来的气息。

詹玉颜浑身划过一抹颤栗,看着苍翟嘴角勾起的冷意越来越浓,那双利眼之中,激射而出的光芒,让詹玉颜突然意识到什么,下意识的叫出声来,“不……”

只是,她的这个一个“不”字,却是叫得支离破碎,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苍翟的手一挥,好似他手中拿着的不过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纸,随着他的动作,那一张“纸”脱离了他的手,一个完美的弧度,重重的撞击在一旁的桌子上,轰的一声,桌子应声而裂,而随着破裂的桌子,詹玉颜的身体,也狠狠的掉在了地上。

“啊……”詹玉颜凄声痛呼,浑身的骨头几乎都要散架了,无法形容那种痛,她尝试着稍微动了一下身子,这不动尚且是身处地狱了,这一动,詹玉颜更是承受不住。

“皇后没死,谁说皇后死了?朕的小公主也还活得好好的,谁敢诅咒她们母女死了?谁敢再如此说,朕便诛他的九族!”苍翟厉声宣告到,随即哈哈的大笑出声,这笑声在房间里回荡,传出房外,听见的人,也禁不住心里打了个寒颤。

詹玉颜看着苍翟,脑中只浮现出两个字,“疯了”!皇上定是疯了!

“救……救命……”詹玉颜艰难的呢喃着,现在,她便是有心向苍翟表明她对他的坚持,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她担心,自己再在这个房间待下去,下一刻就没了性命也说不定。

苍翟给铜爵使了个眼色,他不介意让詹玉颜去见阎王,不过,留着詹玉颜,他还有很大的用处。

铜爵立即意会,立即将门打开,朝着外面的宫人道,“快,快传太医!”

外面的宫人微微愣了一下,立即撒腿就朝着外面跑去,而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一张不起眼的脸抬了抬,随着众人忙碌起来。

“你们几个,快些将玉颜姑娘抬出去,别触怒了皇上。”

在铜爵的指挥下,几个细心的宫女太监进了房间,看到房间的一切,他们都傻了眼,这……这房间中的混乱,怕是经过一番激战啊,方才房间内的一切,他们都隐隐听着,可是,看到此刻的画面,他们才真正的意识到,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救命,疯了……”詹玉颜口中依旧呢喃着,几个宫女顺着声音,走到詹玉颜的身边,看到她此刻如一个残破的布偶一般,那弯折着的手脚,几乎让人怀疑那会是完好无损的。

尤其是满脸的鲜血,若不是方才铜爵侍卫指明了她是谁,怕是无人认得这个人便是詹玉颜啊。

宫人将詹玉颜带了下去,虽然很小心翼翼,但是,一路上,都伴随着詹玉颜痛苦的呻吟声,房间内,苍翟疯狂的大笑声依旧持续着,整个御书房的周围,都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中,许多人,都暗自在心中猜测着,皇上到底是怎么了。

不久之后,皇宫中所流传的消息,便给了这些人答案。

疯了,皇上疯了!

这个消息震撼了所有人,许多人不信,可是,当时亲眼看着玉颜姑娘被狼狈的抬出御书房的人,都证明了这一切,传闻似乎是真的,不然,皇上怎么会将未来的贵妃娘娘打得几乎是掉了半条命?

詹玉颜心中祈祷着,她额上的伤不要有什么大碍,可是,老天爷似乎没有听见她的祷告,太医查看了伤口,稍微做了处理,可是,却已然断言,那里必定会留下疤痕,因为,那伤口,确实是太深太大了。

詹玉颜如遭雷击,她没有想到,自己今日努力撑着还未痊愈的身体,去见皇上,心想着该催促皇上早日将她贵妃的名分给坐实了,可是,事与愿违,她竟然落得了如此下场。

“啊……”詹玉颜紧咬着牙,痛苦的呼喊,毁容?不仅仅是毁容啊!毁的或许是她潜心的计划!

“玉颜姑娘,你休要太伤心了。”女子的声音传来,有些熟悉,詹玉颜看着坐在床边的人,此刻,太医都已经离开了,而这女子不是别人,正好是曾经将她引到苍翟身边的那个侍茶的宫女。

“可是,也对,如果是奴婢的话,奴婢也会伤心的,都怪皇上,皇上怎能如此不怜香惜玉呢?”那宫女紧皱着眉峰,握住詹玉颜的手,关切的道,目光闪烁着,欲言又止,但沉吟片刻,还是开口道,“玉颜姑娘,奴婢方才听外面的人说……说皇上他疯了……这……”

“对,他疯了,他就是疯了!”詹玉颜素来都是镇定内敛的,可是,这接连发生的事情,饶是再怎么镇定内敛,也怕是给磨平了,一想到自己所受的这一切,以及方才苍翟的可怕,她的眼神之中,便只有惊恐,口中不断喃喃,“疯了,他疯了!”

那宫女将詹玉颜的恐惧看在眼里,心中明了,那传闻应该是真的吧!

“玉颜姑娘,皇上先前还宣布了,会尽快册封姑娘为贵妃,可现在怕是……”宫女说到此,倏然停住,小心翼翼的留意着詹玉颜的神色,瞧见她的脸色变了变,故作叹息的继续道,“皇上虽然因为皇后娘娘的嫉妒与大不敬而愤怒,将皇后娘娘给赶走,可是,终归是有夫妻情谊在的,这皇后娘娘一死,对皇上的打击,还真是不小,看来,皇上终究还是爱着皇后娘娘的。”

爱着又如何?毕竟人都已经死了,不过,她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刺激詹玉颜,毕竟,多一个人和皇上站在敌对面上,对主子,对他们都是有利的,不是吗?

“该死的安宁!”詹玉颜咬牙切齿的低咒出声,面容异常的狰狞。

“玉颜姑娘,你该恨的人,不该是死了的人啊。”宫女喃喃道。

“你什么意思?”詹玉颜防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宫女,眉心紧皱着质问。

宫女神色顿时慌乱了起来,忙不迭的道,“玉颜姑娘,奴婢只是替玉颜姑娘抱不平罢了,在奴婢的心里,奴婢是将玉颜姑娘当成贵妃娘娘看待的啊。”

“哼,贵妃娘娘,你放心,只要我詹玉颜还活着,别说是贵妃娘娘的位置,皇后之位,我也是势在必得。”詹玉颜坚定的开口,便是此刻,也不愿就此服输。

那宫女敛了敛眉,却没有多说什么,借口还有事情未做完,便离开,等到她走出房间之后,那张原本溢满了关切的脸上,此刻却是扬起了一抹冷笑,心中暗自冷哼,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无论是哪一个娘娘,她怕是都没有机会了,毕竟,眼下这个皇上都要不存在了,她还做哪门子的娘娘梦?当真是个痴人!

御书房,詹玉颜被带离了之后,御书房也没有安静下来,直到过了许久,皇上累了,睡下了,御书房才得以安宁,外界盛传的皇上疯了的消息越传越厉害,越传越真切,但在御书房内,宫人口中的那个疯了的皇上,此刻却是坐在榻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笼中烦躁不堪的鸟,眼底划过一抹阴冷,“朕性情大变,是那个人迫不及待想看到的吧!”

哼,他既然想看,那么,他不介意演给他看!

“主子,外面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属下想,众人便是不信,在看到詹玉颜那般凄惨的状况之后,怕也不得不信了,毕竟,皇上连”新欢“都往死里打,不是疯了,又是怎么了呢?”铜爵眸中亦是一片深沉,他起初不解主子的用意,但不多久,他却看明白了过来主子是要借詹玉颜向所有人昭告:皇上不仅仅是性情大变,还疯了!彻底的疯了!

苍翟嘴角勾起的冷意更浓,“朕也是时候‘该疯了’!”

锐利的眸子倏然一凛,握着茶杯的手亦是紧了紧,“这一次,看他还怎么沉得住气!”

果然如苍翟所料的这般,上次帝后的决裂,在皇后的死于非命之后,善亲王安了不少的心,而这一次,听闻了苍翟疯了之时,善亲王确实是有些坐不住了。

不过……

“这苍翟素来精明狡猾,万一这是他的阴谋,那么……”善亲王皱了皱眉,他素来都是谨慎的,不然,也不会蛰伏这么久。

“王爷,奴婢稍早去了詹玉颜那里,你可不知道,那一身的伤,真是惨不忍睹啊,就连她也亲口说了,皇上定是疯了,奴婢在御书房外听见了,皇上口中叫着皇后娘娘,甚至连答应过詹玉颜,要册封她为贵妃的事情,都忘记了,王爷,奴婢这些时日都有确定,奴婢送进去的那些茶,皇上都是喝了的。”宫女开口道,自信满满。

善亲王的眉心这才稍稍舒展开来,在传出苍翟因为皇后之死,抑郁成疾,性情大变之时,他的心里就明白,什么因为皇后之死而性情大变,那些不过是假的,怕是连苍翟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之所以性情大变,还是拜他善亲王所赐吧!

哈哈……下了这么久的药,到这个时候,该是有效果了,此刻,他更是相信了,苍翟疯了的事情所传非虚。

“你下去吧!不出几日,这北燕的天,就要变了!”善亲王嘴角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再好好的监视着皇帝,越是到最后关头,越是不能出什么乱子!”

“是,奴婢明白!”宫女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留下的善亲王,眸光变得锐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动身朝着某个方向而去,一处小院内,几个丫鬟家丁忙碌着,看到主子到来,立即退在一边,站成一排相迎,善亲王目不斜视,直接到了一个房间外,推门而入,屋子里,婴儿的啼哭声,让善亲王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怎么了?”善亲王不悦的问道,便是这个小男婴对他的作用再大,此刻听到他的哭声,心里也是有些厌烦。

“王爷,小公子他……不知怎的,就是哭个不停,怎么也哄不好。”奶娘战战兢兢的道,话落,却招来善亲王狠狠的一瞪,立即跪在地上,“王爷饶命,奴婢……”

“滚!”善亲王冷哼一声,那奶娘片刻也不敢多留,仓惶的出了房间。

房间里,男婴依旧在哭着,善亲王走到那小男婴面前,看着他活力十足的挥舞着小手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从床上将他抱在手中,奇怪的是,这小男婴一到他的手中,竟然奇迹般的不哭了,反而是呵呵的笑着。

这可是大大的取悦了善亲王,“哈哈,不愧是本王看中的人,不愧是本王选中的棋子!”

不错,是棋子,不仅仅是他那个娘亲安兰馨,还有他,都是自己手中的一颗棋子。

“小子,等你长大了,定会感激本王,让你多一个平常人无法得到的经历。”善亲王意有所指的道,快了,苍翟既然已经疯了,他的行动也将全面启动,到了那时……

“哈哈……这北燕的天下,会是本王……不,会是朕一个人的!”善亲王疯狂的笑着,将手中的小男婴高高的举起,也引得小男婴咯咯的笑得极尽开怀。

皇宫,深夜,御书房。

苍翟躺在榻上,看上去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房间里,静得连掉下一根针的声音都听得清楚,而此时,一抹身影已经悄然潜入了房间,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脚步声轻不可闻,好似来者是一抹幽灵一样。

来人到了榻前,看着床上的人,那双眸子中,隐约划过一抹诡谲,手腕儿翻转,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手一挥,那匕首便朝着苍翟的脖子砍下去,就在那刹那之间,原本榻上紧闭着的双眼,却是赫然睁开,千钧一发之际,大掌狠狠地抓住了那握着匕首的手腕儿,眼神之中,杀意迸发。

“听闻北燕新皇帝性情大变,乃至是疯了,看来,传言有误啊,你说,疯了的人,能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和如此敏捷的身手吗?”来人的声音在黑暗中缓缓响起,平静无波,让人听着那声音,便好似能够看到,他脸上亘古不变的笑容。

这熟悉的声音让苍翟微微皱眉,看清来人,才将手松开,径自起身,“是你,你怎么来了?”

“你觉得,听到宁儿死了的消息,我能不赶来吗?不过,赶来也是白搭,宁儿已然下葬,我来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得,可惜,可惜了。”来人正昀若无疑,不过,此刻他轻叹着“可惜”,可是,神色之间,却没有半分可惜的意思,就好似在谈论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苍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若是你真的相信,此刻早已经把我杀了。”

对于这个神出鬼没的昀若,苍翟不能说他能完全将他了解透彻,但对于昀若对宁儿的在意,他却是知道的,若是他真的相信外界所演出的那一出戏,昀若怕是早就出现了且替宁儿报仇了。

他从来未曾见识过昀若的身手,但是,苍翟却隐隐感觉得到,他们两人若真是交起手来,谁输谁赢都还说不定。

昀若挑眉,不可置否,不错,若宁儿真的死了,便是苍翟没有任何过错,他也会将苍翟杀了,便是到了那一个世界,他也要让苍翟陪着宁儿,这样宁儿才不会孤单。

以他和宁儿的那一份微妙的“血脉相通”的关系,宁儿若是有危险,他自然能够感觉得到,既然他这边没有收到感应,那么,宁儿便是安全的,不过,在听闻宁儿殡天的消息之时,他却也意识到,这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还没有回答朕,你来做什么?”苍翟沉声开口,既然不是为了“宁儿的死”而来,那昀若又有什么目的?他可不相信这个男人会这般闲得慌,没什么事儿就跑到他皇宫之中来转悠。

昀若给自己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没有开口,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随手一抛,那白色的广袍衣袖划着美丽的弧度,便是在这黑暗之中,苍翟也是准确无误的将它接在了手中,摩挲着那东西的外身,苍翟浓墨的眉峰微微皱着,“这是什么?”

能够用这么精致的玉瓶装着,里面定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吧。

正如是想着,便听得昀若不疾不徐的声音缓缓传来,“宁儿曾经让我替她种植那三颗七星海棠,前不久收成了,顺便将它变成了成品,皇上,你可小心着点儿,这东西沾到一点儿,便是要人命的,我可不想被宁儿追杀。”

昀若轻松的开着玩笑,黑暗中,苍翟的眸子却是倏然收紧,七星海棠?他手中的这个,竟是七星海棠,那曾经害了他娘亲的毒药……

手隐隐颤抖着,对于这东西,无论是过了多久,无论经历了什么,他依旧有一种莫名的愤恨。

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翟努力平复着心中异样的情绪,再次睁眼之时,他的眸中已经是一片平静,“谢谢。”

昀若将这个给他,无疑是希望多给他一个筹码,当然,他可不认为昀若是为了帮他而帮他,而是为了宁儿啊!

这个昀若,倘若不是一个君子,怕也是一个难对付的主。

昀若但笑不语,手一扬,开口道,“接着。”

苍翟身形一闪,在昀若开口的那一刻,已然将昀若再次抛出的东西接住了,苍翟把玩着手中的这个瓷瓶,嘴角微扬,“这次又是什么?”

昀若从椅子上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苍翟,在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昀若却是停下了脚步,意有所指的道,“这个你应该很需要,它是能让你死的东西,不过……”

昀若话说到此,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好似故意要捉弄苍翟一般,就这样离开,苍翟皱眉,转身看着要出门的身影,“你要去哪儿?”

“这里没有宁儿,皇上,抱歉了,这次,昀若可能要先你一步见到宁儿了,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是为了宁儿而来,既然宁儿不在此,他自然要去能够找得到宁儿的地方了。

昀若的嘴角扬起一抹故意,回头看见苍翟那沉下去的脸色,心中甚是开怀,要知道,他是一直都嫉妒着苍翟的,这个男人,未免也太好运了些,能够得到宁儿的爱,他早就想找机会,挫挫苍翟的锐气,看来,今日终于找到机会了。

以苍翟对宁儿的爱,二人分别了这些时日,又怎会不想念?怕是思忆成狂,不过,苍翟现在却是身不由己,此时不趁机刺激他,以后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在苍翟恨得牙痒痒的表情中,昀若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夜依旧平静,但苍翟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罢了,摩挲着手中方才昀若专程给他送来的两样东西,却是专注于那瓷瓶上。

“能够让我死的东西吗?”苍翟低声呢喃着,眸光闪烁着,并没有深究,随即将两瓶药放在了暗格之内,复又回到榻上躺着,闭上眼,好似方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果然如苍翟所料的那般,暴风雨前这样的平静,只持续了半月之久,半月?这个时间,在苍翟看来,已经算是极限了。

这一日,南边边境传来消息,南诏国终于结束了虎视眈眈的观望,主动挑起战争,占领了边境的一个城池,这消息一传来,几乎是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南诏国对在北燕国眼里,不过是一个弹丸之地,他竟然能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主动攻击这个北燕强国,他是不要命了吗?

不过在某些人的眼里,却是看得透彻,若是没有内应,他又如何能够攻得进来?

苍翟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笑意,南诏国的举动,已然给了他信号,那便是,北燕国的那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这一夜,北燕的皇宫中依然如往日那样,平静无波,只是,谁又能知道,这平静之下的暗涌早已经袭来。

不知道是哪里的一声巨响之后,剧烈的马蹄声,几乎要掀翻了整个昌都城的夜空,百姓们在睡梦中被吵醒,悄悄的看着街道上夜色中的那些军队,都吓得缩了回去。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凭空出现这么多的军队?

饶是平常的百姓也知道,北燕出大事儿了!

不多久,那些军队便集结在了几个宫门口,本以为,要想入得皇城,势必会有一场激战,可是,宫门却在里面被打开,所有的军队,如入无人之境,开进了皇宫。

高头大马上,一劲装中年男子,目光锐利的看着这座皇宫,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似乎已经看见胜利朝他走来,而他却不知道,在御书房内,他所以为的那个疯了的皇帝,此刻竟然坐在书桌前,目光如炬,眼神似火。

“主子……”铜爵推门而入,面容之间微微多了些微的慌张,那是铜爵很少会有的神色。

“来了吗?”苍翟淡淡的开口,语气虽然轻,但依旧是掷地有声,听着外面朝着这边临近的喧闹声,俊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终于来了!他就是等着这一天呢!他倒是要看看,那人是谁!

想到什么,苍翟敛了敛眉,沉声吩咐,“发信号,让赤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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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章 揭开身份,大胆示爱公然造反!

“是。”铜爵领命,立即退了下去,而仅仅是片刻,昌都城中的某处,有人骑上了马,朝着皇宫之中奔去……

太皇太后寝宫内,安兰馨坐立难安,她此刻是紧张的,她已经接到善亲王给她的信函,上面明确的写了,她必须做些什么,而她要做的事情……想到这些,安兰馨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告诉自己,这回好事,并且还是天大的好事,她没有想到,她所追求的这一切,很快就要来了。

安兰馨渐渐的平静下来,听着外面的动静,饶是这个僻静的太皇太后寝宫,也感受得到这个皇宫的躁动与混乱,今夜,北燕要变天了!

“娘娘,是时候该过去了。”一个宫女提醒道,她是继怜儿之后,替代怜儿位置的人,不过他,她没有怜儿那等嚣张的恶奴欺主,只是安分的负责着传递消息,但安兰馨也明白,这个宫女也和怜儿一样,是善亲王安插在她这里的眼睛。

安兰馨点了点头,示意宫女为她将衣裳换上,准备好了一切,正打算出房间,却听见砰地一声,房门赫然被冲开,二人皆是一怔,安兰馨看见来人,心中不由得一惊,是他!廉亲王,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安兰馨还没有来得及去探寻这一切,却见得廉亲王朝着他大步走来,抓住她的手腕儿,满脸焦急的道在,“有人造反,皇宫已经乱了,你别怕,我带你离开。”

安兰馨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中某处被触动,无边的感动蔓延开来,他……他是为了她而来?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安兰馨回握着他的手,他知道外面有人造反,皇宫已然大乱,可这个时候,他却是想着她的安危,只身前来,就是为了带她离开,这是第一个这般珍视她的男人,她怎能不感动呢?

“快跟我走啊!”廉亲王赤骥催促道,似刻意忽视着安兰馨眼里的那一抹柔情,柔情么?赤骥在心中暗自冷哼,她甚至忘记了,此刻她的身份呢!自己是“她”的孙儿啊!

呵呵,他要的就是她的意乱情迷,不然,他这段时间所做的这一切,不就都失去意义了吗。

主子说得不错,女人一旦陷入爱情之中,她所具备的杀伤力,便不用放在眼里,当然,他和主子都一致认为,这类女人,皇后娘娘自然不能被包括进去。

安兰馨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给一旁的那个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暂时离开,宫女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还是退了下去,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安兰馨和赤骥二人。

“皇奶奶,你还愣着干什么?不管那造反的人是谁,您身为太皇太后,待在这里,必定是不安全的,快,若耽搁了,时间就来不及了,咱们先离开在说。”赤骥猛地握住安兰馨的双肩,俯身强调,只是,这般近的距离,更是让安兰馨心跳加速。

“……”安兰馨张开唇,想要说什么,可是,她却犹豫了,她能够告诉他,这场造反不但不会给她带来伤害,还会给她带来利益吗?

赤骥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握着她双肩的手紧了紧,似乎是要将她从她的顾虑中拉出来,专注的看着这双眼,好似对情人低语般的呢喃,“我会保护你,无论如何都要将你从这里带出去。”

这句话,无疑是彻底的击垮了安兰馨最后一点儿的犹豫与防备,无论如何都要将她从这里带出去吗?那么,她为何又不能为他做一些牺牲呢?况且,或许,那并不会是牺牲。

安兰馨知道,一旦自己对他吐出了真相,揭开了自己本来的身份,廉亲王的反应,是她唯一不能控制的,可以,她何不赌一赌呢?反正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恢复自己本来的身份,既然迟早都会让他知道,早一些让他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老四……”安兰馨抓住赤骥的手,坚定的对上了他的双眼,“你看着我,我们不用逃走,没有人会伤害到我,我也不会容许有任何人伤害到你,相反的,这该是属于我们的时代来了。”

如果要让谁和她共享未来的一世繁华的话,眼前的这个男人,此刻已然成了她所认定的了。

不管他所给的关怀是针对太皇太后,也不管在他知道自己身份之后,还会不会如此的关心着她,她都想赌一把,她的一生中,说是一个赌徒也不为过,她进行了太多的赌注,和自己赌,和二姐姐的赌,甚至和命运赌,可悲的她,没有一次是赌赢了的,她不甘心啊,为什么她就注定是输家呢?

眼前她看到希望,她有预感,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赌输了。

即便是廉亲王不接受她的这个身份,她也要努力的争取,这个男人,她爱上了,她就要牢牢的抓住,她幻想着能够和二姐姐一样,得到那让人欣羡向往的完美爱情。

眼前这个男人,会是她的希望!

赤骥眸子一紧,心中早已经明白她的真面目的他,对于她的这个说法,并不吃惊,但是,他表面上却是要装成疑惑不解的样子,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皇……奶奶,你什么意思?孙儿……孙儿不明白。”

听到“皇奶奶”与“孙儿”这两个称呼,安兰馨的心里,下意识的浮出一丝不悦,皇奶奶?她才不是什么劳什子的皇奶奶,她要做的,也不是他的长辈,哪怕是世俗不容许,她也不会放在眼里,抓着赤骥的手猛地用力,双唇开合,“别叫我皇奶奶,你也不是我的孙儿,廉,先帝的皇四子,名唤苍廉,我唤你廉可好?”

事实上,在安兰馨的心中,她不止一次暗地里这么唤他了,不是长辈对晚辈的称呼,而是一个女子,对心爱男子的呼唤。

赤骥猛地倒退一步,扯了扯嘴角,依旧是一副摸不清头脑的模样,摇了摇头,“皇奶奶,您在说什么?孙儿不懂,您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怪怪的?我不是您的孙儿是谁呢?”

“廉,你没有看错,我也没有说错,我不是你的皇奶奶。”安兰馨朝着赤骥上前一步,再次强调,她已然是豁出去了,将所有的一切都搭在这个赌注上,猛地靠近眼前的男人,整个身体扑在他的怀中,双手搂住他的劲腰,“我才不是那个可恨的老妖婆,你看,我有一副这么年轻的身体,又怎么会是那个老女人呢?”

说话间,安兰馨大胆的抓住赤骥的手,让其覆盖在她的胸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具说服力了,她化装成太皇太后,在外的皮肤都是做过特殊的处理,除却脸上的褶皱,就连露在外面的手,也是一双老人家的手,北燕的宫装稍显宽大,便是没有对其他地方刻意做修饰,也不会让人看出什么端倪。

说实在的,她早已经讨厌死了这副伪装,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归她本来的面目,年轻谁不爱呢?

安兰馨感受到面前男人身体的僵硬,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举动所达到的效果,她放开了一切,胆子也就跟着大了起来,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安兰馨看着这张俊美的脸,呵呵,他还处在震惊中么?她才发现,这个男人,这般震惊的模样,当真是可爱极了,让她情不自禁的越陷越深。

此时的她又怎知道,她觉得可爱的男人,此刻心中是在想着什么呢?

赤骥整个身体僵硬着,猛地意识到什么,倏然推开怀中的人,后退了好些步,他感受到了,那触感明显就是一个丰润的女子,不该是一个老妇人所有的。

“你……那你到底是谁?”赤骥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他脸上的震惊,没有丝毫演戏的痕迹,完全就是初听闻这个消息,最真实的反应,要知道,赤骥是谁?八骏之中,曾经最优秀的一个,做了那么多年的四皇子,他都没有丝毫破绽,演戏、入戏,对他来说,不过是驾轻就熟的事情罢了。

安兰馨身体一怔,目光闪烁着,她到底是谁?她如果现在告诉她,自己是蕙妃娘娘,是他父皇的妃子,他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那你告诉我,你是谁!”赤骥见她不语,再次吼道,目光紧锁着安兰馨。

安兰馨似乎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终于,她还是做了决定,对上眼前男子的双眼,嘴角微扬,转过身体,背对着赤骥,抬手揭开她脸上的那层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也正是因为她背对着赤骥,所以,没有察觉到,赤骥在她转身之际,眼底划过的一道精光,这个女人啊,一直都是被自己牵着鼻子走的呢,况且,她自己尚不自知,他倒是想看看,有一天,她明了一切的真相,又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虽然现在不是时候,但是,赤骥相信,会有那一天的到来。

等到安兰馨再次转过身体面对着赤骥的时候,赤骥已经收敛了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异样,而安兰馨,已然是另外一张脸,那张脸,不再是太皇太后布满褶子的脸,而是属于她自己的!

赤骥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抬手指着她,“你……你……我见过你……你是……”

赤骥口中的那个名字还没有说出来,安兰馨意识到他要说什么,猛地上前,抬手轻触到赤骥的唇,打断了他的话。

她不愿听到“蕙妃娘娘”这几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她是先帝的蕙妃,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她甚至还为先帝生下了一个儿子,可是,她就是不愿意在这个男人面前,承认自己的这个身份,安兰馨坚定的对上赤骥的双眼,朱唇轻启,“我是兰馨,以后,我会是你一个人的兰馨。”

“你……”赤骥再一次陷入更深的震惊之中,“你……你休要乱说。”

“我没有乱说,廉,我告诉你,我爱上你了,你是这个世上,唯一关心我的男人,叫我怎能不爱?”安兰馨毫无顾忌的表白,如果放在以前,她不敢说出自己心中的爱恋,但是,现在的形势,她还怕什么呢?

看看这时间,如果她猜得不错,善亲王的人已经将皇宫控制了吧!

“你……”赤骥手足无措了起来,“你不能这样,你是父皇的妃子……不,为什么?父皇当日明明下令,所有的侍寝过的妃子,都要陪葬,为什么你还好好活着?”

安兰馨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不得不承认,这个阴长阳错,是她的幸运,她算是漏网之鱼啊!

安兰馨不想提及关于蕙妃娘娘的一切,缓缓开口,“廉,这些我以后再慢慢的告诉你,好吗?”

“那你方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赤骥眉峰紧皱着,好似自从进了这房间之后,就一直没有舒展过。

安兰馨蹙眉,那句话?她方才可是说过好多话呢!虽然没有声音,但是,他们之间的唇语交流,丝毫没有障碍。

“你说我们不用逃走,没有人会伤害到你,你也不会容许有任何人伤害到我,相反的,这该是属于我们的时代来了,我们的时代?你告诉我,什么叫做我们的时代?”赤骥再次抓住了安兰馨的双肩,微微的摇动着,好似不弄清事情的真相,他是不会善罢甘休一样。

安兰馨勾起嘴角,对他没有隐瞒,用唇语道,“你知道这次造反的人是谁吗?”

赤骥皱眉,好似捕捉到什么,“你知道?”

安兰馨点了点头,赤骥握着她肩头的手又倏地一紧,“你……你也参与其中对不对?”

安兰馨勾起一抹笑意,没有回答,但是,她的表情却是给了赤骥答案,果然啊!多亏皇后娘娘给皇上留下的那一封信,上面说明了太皇太后有异常,极有可能是她的三妹妹安兰馨,而皇上却是将“太皇太后”的异常联系到了那个暗鬼的身上,命他接近观察,现在看来,皇上和皇后的心思终归是比他要透彻得许多。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造反?”赤骥怒吼道,这个时候,这才是他该有的反应。

“为什么不能?”安兰馨的脸色也是变得严肃,“你可知道,若不参与其中,我会是怎样的下场吗?在这个皇宫之中,不,在这个世界上,我安兰馨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机会,你可知道那种被别人摆布,被命运捉弄,到底是什么滋味儿?你不知道,我想有出头的一天,可你也明白,若是我没有参与其中,我现在,早已经是你那该死的父皇的陪葬品了,早已经是一抔黄土,不,是一尸两命,一尸两命啊!”

“你……你说什么?”赤骥身形一怔,一尸两命?他不笨,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虽然怀疑安兰馨,故意接近她,可是,也从来不知道有这件事情,“你……你替父皇生下了一个孩子?”

他可不认为,凭着安兰馨一个人的力量,能够在这皇宫之中,毫无声息的将孩子生下来,果然,她背后的那人当真是好手段啊!

安兰馨扯了扯嘴角,对上赤骥的双眸,“廉,你会吃醋吗?不,即便是我替你父皇生下了一个孩子,也不代表什么,将来,我也可以为你生孩子,你要多少都成。”

赤骥心中暗暗讽刺这个女人的寡廉鲜耻,她蕙妃娘娘可是曾经的四皇子老爹的妾啊,哼,眼底有一抹鄙夷一闪而过,但是,那在安兰馨眼中,却没有计较,反而是将自己的身体靠近对方,“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我这样有违伦理,可是,你是我唯一想要抓住的男人,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手。”

“你想怎样?”赤骥沉声开口。

“我想你陪着我,一辈子陪着我,我们共享这北燕的天下。”安兰馨坚定的回答道,想到善亲王在信上交代她要做的事情,安兰馨嘴角的笑意便越发的浓郁。

“不……”

安兰馨顿时变了脸色,“怎么?你不喜欢我?”

“不是,我……”赤骥欲言又止,满脸的为难,但是,那“不是”两个字,却已然让安兰馨脸上的笑容重新浮现,有这两个字,就够了,足够让安兰馨坚定将他纳入羽翼之下的决心了。

“这是背叛皇上的事情,我……”赤骥眉心皱得更紧,“我是皇上的臣子,怎能背叛皇上?方才,我听闻有人造反之时,第一个想到的是皇奶奶你……没有第一时间去营救皇上,就已经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安兰馨一想到这个男人对自己那般在意的模样,即便他所在意的是“太皇太后”,她的心里也满是甜蜜,双唇开和着,“你这已经是背叛了,何不背叛得彻底一些?你觉得,那皇帝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活命吗?呵呵……听闻他已经疯了,你难道还想为一个疯了的皇帝效力不成,你不是他的臣子,你是北燕国的臣子,谁是皇上,你便效忠于谁,这是顺应天命,并非背叛与大逆不道。”

“顺应天命?可是……”赤骥摇了摇头,一副饱受挣扎的模样,他的话还未说完,一双唇便凑过来,赤骥心中浮出一丝厌恶,但想到自己的使命,眼底却一抹苦涩隐隐闪过,主子啊主子,这美男计怎么就落到了我的身上?别人或许觉得既然女人投怀送抱,不要白不要,可是,他的心里早就有一个小女人了啊!这对他来说,分明就是煎熬!

脑中浮现出一张脸,那双眼似乎在狠狠的瞪着他,赤骥一惊,立即将怀中的女子推开,见到安兰馨微皱的眉峰,意识到什么,忙道,“你是父皇的女人……”

他这模样,倒是爱煞了安兰馨,“很快,我就会是你的女人。”

她不急,来日方长,她会让这个男人,心甘情愿的为她臣服,就如苍翟深爱着二姐姐那样,深爱着她安兰馨!

“廉,听我的话,现在的形势,你只能顺应天命,才能够保得安稳,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安兰馨拉着赤骥的手,十指交握,此时的安兰馨,完全就是一个陷入爱情中的小女人,只想着如何能够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赤骥长久的沉默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我真的可以顺应天命?”

“当然可以。”安兰馨点头,看样子,她似乎说动他了呢。

赤骥闭上眼,再次睁眼之时,赤骥眼里镀上了一层坚定,“我……不想死!”

一句不想死,足以让安兰馨知道了他的选择,安兰馨满心欢喜的搂着他的腰,将自己埋入他的怀中,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待着,不,或许不应该说是“静静的待着”,赤骥明显感觉到一只手在他的胸膛上游移,极尽挑逗,赤骥强忍着将她推开的冲动,终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有宫女在外面催促道,“太皇太后娘娘,时辰不早了。”

安兰馨记起正事,立即从赤骥的怀中出来,赤骥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安兰馨将那张精巧的人皮面具重新戴上,片刻间,出现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老妇人了,安兰馨朝着赤骥微微一笑,双唇轻启,“走,我带你去看一出好戏,一出逼宫的好戏!”

说罢,安兰馨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此时的她,自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男人嘴角扬起了一抹诡谲,那诡谲之中,透着森森寒意,似乎带着不屑。

好戏吗?不知道这戏到底是谁在主导,又该是谁被这出戏蒙了过去。

如是想着,赤骥迈步跟了上去……

皇宫之中,一片灯火,火把将整个皇宫照得通亮……

御书房的周围,早已经围满了带着刀剑的将士,原本守卫皇宫的侍卫,在这对比之下,竟好似弱了下去。

“还不快去通报,本王要见皇上。”骏马之上,一身劲装的中年男人,朗声吩咐道。

御书房的太监战战兢兢,站在门口的铜爵皱了皱眉,迎上了他的目光,“善亲王,皇上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就叫醒他,不然,本王就亲自去叫!”善亲王眸子一凛,眼里激射出一道厉光,明显的不悦。

正此时,房内传出一声怒吼,“谁在外面吵闹,打扰朕的休息,不要命了吗?”

善亲王嘴角扬起一抹讽刺,夹杂着些微的得意,“皇上,是本王来看皇上,皇上既然醒了,本王就进来了。”

善亲王的话一落,高大的身躯便从马上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地上,给身旁的将士们使了个眼色,下一瞬,那些将士便一哄而上,在他所站的地方和御书房门口站成两排,开出了一条道。

善亲王步履生风的朝着门口走去,眼神中的锐利,是平日里无法在他的脸上看到的,现在对他来说,他自然是不再需要伪装,他蛰伏了这么久,在先帝在的时候,他等待着机会,他如此谨慎,就是为了万无一失,苍翟啊苍翟,终归是年轻一辈的,就算他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但有道是姜还是老的辣,最后的赢家不是他会是谁呢?

砰地一声,到了门口的善亲王,推门而入,而此时,他们的皇帝正穿着睡衣,惊坐而起,怒声喝道,“滚,给朕滚出去!”

善亲王嘴角扬了扬,却是没有理会苍翟的话,径自走向苍翟,眸中的光亮,异常的耀眼,打量了苍翟一番,呵呵的笑道,“皇上,本王刚来,你就要赶本王走,这可是不对的啊!”

自从新皇上罢朝之后,朝臣便很少见到他了,善亲王也是一样,早就知道,苍翟性情大变,现在一看,果真不假,以往的苍翟,可是内敛镇定的,可瞧他现在的模样,哪里有半分内敛还在?有的只是凌厉,与表露在外的烦躁。

“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朕看在你是皇叔的份上,今夜之事,不与你计较,但以后若是再犯,朕不会顾及叔侄情谊。”苍翟冷声道,形容之间,却是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憔悴。

“哈哈……”苍翟的话一落,善亲王就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的大笑出声,笑声在房间里回荡,苍翟皱了皱眉,“你笑什么?你可知,这是对朕的大不敬?”

“哈哈……皇上啊皇上,看来你果然是疯了,疯了的你,连那颗精明的心都没有了,难道你没有发现,如今的皇宫有什么不同了吗?哼,好笑,叔侄情谊?你这个东秦公主所生的孽种,也配是苍家人?也配继承皇位?皇兄他就是一个凡夫俗子,堂堂一国皇帝,竟被一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甚至不惜费尽心思的将皇位传于你,你配吗?”

“你怎么配呢?就连皇兄他都不配为北燕的皇帝,本王让他在皇位上安稳的待了那么多年,事实上,早就看不顺眼了,凭什么他一出生,就有继承皇位的资格?而我……我的身上流着北燕国最高贵的血液,就因为血液之中有凤家的血脉,就必须被排斥在皇位之外吗?”善亲王神色之间,多了几分激动,这些事情,曾经都被他压在心底,对谁也没有吐露,这份压抑让他今日不吐不快。

“你要做什么?”苍翟凝眉,似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

“哈哈,做什么?你觉得呢?这阵仗像是什么?”善亲王挑眉,笑得更是开怀。

“造反,你要造反!”苍翟好似赫然惊觉了一般,立即从床上起来,就真的好似一个疯子一般,满脸慌乱,手足无措的大吼,“快来人,快护驾,有人造反,护驾!”

不错,疯子!既然这善亲王想看到他性情大变,疯了的模样,他不介意暂时满足他,只是,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看着苍翟的模样,善亲王笑得更是畅快,苍翟的反应,很是让他满意啊,皇兄啊皇兄,你如果在天之灵看到你选中的皇位继承人,如今是这般模样,你是不是连死都不会瞑目?

苍翟唤了许久,他的人除了铜爵,没有一个人进来,但是,善亲王的人却是进来了不少,苍翟表露在外的神色,更是慌乱了起来,指着那些侍卫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将这个反贼给朕抓起来!”

那些人好似没有听到苍翟的命令一样,善亲王停止了笑声,走到苍翟的面前,一字一句,满脸得意的道,“皇上,他们不会听你的,你忘了,北燕的规矩,军队只认这个!”

说着,善亲王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在手中把玩着,那赫然就是北燕国可以调动军队的虎符。

苍翟眸子一紧,故作吃惊地道,“虎符?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

善亲王更是得意了起来,“皇上啊皇上,疯了都还认得虎符么?不错,这就是虎符,你一定在想,这是假的吧!毕竟,真的虎符,应该在皇上你那里才对。”

善亲王顿了顿,继续道,“都这个时候了,本王不怕告诉你,本王手中的这个才是真的,而你那个,不过是假的罢了,本王的掉包计怎么样?可是精彩?哈哈……”

苍翟的脸顿时黑了下去,但眼底却是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事实上,在看到善亲王之时,他还是有些吃惊的,毕竟,这个善亲王无论是在先帝在位时,还是他即位的这段时间,他都是一个“忠心”的臣子,可是……

这善亲王隐藏得可够深的啊!

苍翟敛去自己的心思,专注于眼前的这一出戏,戏还在刚刚开始,他自然要演好了,愤怒的指着善亲王,“你……你胡说!”

“胡说吗?”善亲王利眼一米,诡谲的一笑,“本王倒是让你看看,本王是不是在胡说,来人!”

善亲王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侍卫,轰然而上,将苍翟团团围住,铜爵倏然拔出佩剑,挡在了苍翟的面前,“善亲王,皇上待你不薄,你竟然狼子野心,敢公然造反,你这是大逆不道!”

“造反?造反又如何?他待本王不薄又如何?本王所要的东西,被他占据了,你说,你若是本王,你又该怎么做?”善亲王面容倏地狰狞起来,一字一句的开口,眼里激射出,一道凌厉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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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章 血流成河,置之死地而后生!

善亲王突然拔高的语调,让现场的气氛更加显得剑拔弩张,几乎是所有人听了这话,心中都是明白,既然他说苍翟占了他的位置,那么他的意思,是篡位了!

“你不要忘了,凤家皇后所生的儿子,时候没有继承权的,这是北燕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你便是让这些人用武力抢占了整个皇宫,坐上了皇后,东秦国的朝臣服你,百姓也不会服!”铜爵利眼微眯着,在这个时候,有些皇上不便问出的话,便由他的口中说出来。

“哈哈……”铜爵的话,却是让善亲王再一次疯狂的大笑出声,笑声之中溢满了不屑,“这点就不劳你这个小侍卫操心了,你们以为本王会像那个苍焱一样,哼,祖宗的规矩是乱不得,可是,谁说本王非要乱了祖宗的规矩,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善亲王得意的看着苍翟,不错,坐上皇位吗?他是想坐上皇位,可是,北燕的规矩是根深蒂固的,他若是在这一点上犯了众怒,那么,他的根基便动摇了,他自然知道百姓的力量,所以他不会这么傻。

想到自己的安排,善亲王利眼眯了眯,在这个时候,一切都已经开诚布公,他不介意,让苍翟和他的这个护卫做个明白鬼,拍了拍掌,掌声一落,御书房外便走进一个侍卫,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在那个侍卫的身上,而是在侍卫手中所抱着的东西上,等到那侍卫走近,苍翟看清那侍卫手中的东西是什么,眸子一眯,那分明就是一个婴儿。

善亲王将婴儿从侍卫的手中接过来,抱在自己的怀中,抬手轻抚着他的脸颊,满脸的笑意,呵呵的道,“皇上,今夜还要劳烦你,些一纸诏书,将皇位传与本王手中的孩子,来人,笔墨伺候。”

善亲王吩咐着,此时此刻,好似他才是皇帝一边,发号施令,众人不敢违背。

“如此一个来历不明的婴儿,妄想坐上皇位,白日做梦!”苍翟冷声道,精明的他,此刻算是明白了,善亲王之所以将“凤家皇后之子不能为帝”的规矩不放在眼里,原因,是他根本一直都是计划着,挟天子以令诸侯!

而他怀中的这个男婴……又是谁?

不仅仅是苍翟疑惑,在场的所有人,就算是善亲王带来的人,都在怀疑这个孩子的身份。

善亲王倒是很满意所有人的反应,冷哼一声,“错了,他可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婴儿,你很想知道他是谁吗?呵呵,不妨告诉你,按理说,他可还要称皇上一声皇兄才对,先帝死的时候,都怕是想不到,他还留有一个遗腹子吧!”

“怎么可能?”铜爵微露吃惊,“世人都知道,先帝临死之前,早已下令,所有被宠幸过的妃子,一律为先帝陪葬,怎么可能还有遗腹子的存在?”

铜爵的话一落,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谁说不可能有遗腹子的存在?谁又说所有被宠幸过的妃子都陪了葬?”

众人闻声看过去,注意力不在那个说话之人的身上,而是在她所搀扶着的那个老妇人的身上,此刻,走进御书房的人,一身华贵的宫装,雍容贵气,不是太皇太后又是谁?不,不知内情的人,自然认为这是太皇太后,不过,知道内情的,当在那太皇太后四个字前面,加上一个“假”字。

安兰馨在众人的目光中,朝着人群越来越近,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就是她想要的,万众瞩目,谁都不敢忽视她的存在。

安兰馨到了善亲王的身旁,看到他怀中的那个婴儿,神色难掩激动,立即上前,将那婴儿抱在怀中,看着那张小小的脸,安兰馨脸上的笑意更浓,这就是她的儿子,从他出生之时见过,这还是那之后她第一次见到他,只是一眼,就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原来血浓于水,便是这般微妙么。

安兰馨流露出的母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善亲王眼底划过一抹不悦,这个女人,可不要坏了他的大事,轻咳了声,故意开口道,“太皇太后娘娘,您是看着小殿下出生的,自然是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可否请太皇太后告诉皇上,这是否是先帝的遗腹子?”

安兰馨这才回过神来,想到今日,她要扮演的角色,心中虽然不舍自己的儿子,但还是将他交到了一旁宫女的手中,双唇开合,说着什么,话说完,身旁的宫女便传递着她的意思,“太皇太后娘娘说,这确实是先帝的遗腹子,当时,先帝下诏,可蕙妃娘娘正身怀六甲,太皇太后不忍见皇家的血脉就此葬送,所以,便暗中做了手脚,让蕙妃娘娘活了下来,而这个孩子,便是蕙妃娘娘为先帝所生。”

宫女如是说道,这是他们一早就准备好了的说辞,无懈可击。

苍翟心中浮出一丝讽刺,已然知道很多事情的他,却是没有将他们的谎言拆穿,不是不拆穿,而是时候未到罢了,戏还要继续唱下去。

“皇上,你可听明白了,太皇太后的话总不会有假吧!”善亲王挑眉道,得意之色更浓,给托着笔墨纸砚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还不快伺候皇上写下诏书。”

话语之间,催促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苍翟后退一步,坚定的道,“休想,朕不会写,你们这是逼宫,天下人,人人得而诛之。”

“哈哈……”善亲王大笑着,“你觉得,人们会继续接受你这个性情大变了的,要疯不疯的皇帝?哈哈……堂堂北燕,四国大陆中最强大的国家,怎能在一个疯子的统治之下?”

“朕没疯!”苍翟坚定的道,只是,他此时的话,善亲王又怎么会相信?可是,他要的就是他的不相信。

善亲王笑得更是猖狂,没疯吗?哪个疯子会承认自己疯了?

如果没疯的话,那么他喝下的那些药,岂不是没了作用?想到什么,善亲王眸中的光亮更甚,“不写也罢,那本王来代替皇上写,皇上只需要盖上印玺便好,来人,将笔墨拿过来。”

善亲王朗声吩咐,高大的身躯在说话之间,已经走到书桌旁,侍卫如他所命令的那般,将笔墨送上,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善亲王提起笔,在明黄的锦缎上,挥笔疾书着,仅仅是片刻,便写好了诏书,结束了最后一笔,善亲王看着上面的内容,满意的一笑,一抬眼,诡谲的对上苍翟的目光,那一刻,他竟然发现,苍翟的眼神依旧那般有神,完全不似一个疯了的人,但是,那锐利的眼神,只是转瞬即逝,让善亲王一度以为那是他的幻觉。

再次仔细看之时,苍翟眼中却已然多了细微复杂的东西,善亲王眸子一紧,心中做的决定,更是坚定了几分,无论苍翟是否真的疯了,他都不会让他活着,所谓斩草除根,他绝对不可能为自己留下任何后患。

不过在那之前,苍翟对他来说还有用!

挑了挑眉,善亲王拿起方才写下的诏书,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朗声读道:“皇后殡天,朕深感痛心,郁郁成疾,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近日,朕常梦见和皇后相会,深觉自己时日无多,未免朕死后,皇位空虚,突生动乱,朕拟下诏书,传位于朕的皇弟,先帝之幼子苍郁,念其年纪尚小,故赐封善亲王为摄政王,享有辅政大权,钦此!”

善亲王宣读了上面的内容,满脸笑容的看着苍翟,挑眉道,“皇上应该是没有异议吧,既然没有异议,那便请皇上,按下印玺!”

“你们……你们休想逼迫皇上!”铜爵猛地拔出刀剑,怒目瞪视着善亲王,心中暗自讽刺,这个善亲王所打的主意,还真是高端,摄政?扶持一个不满一岁的婴儿为皇帝,他来摄政,这不是等于是他自己坐上了皇位吗?

“逼迫?本王这怎么会是逼迫?哼,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说是逼迫,那本王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逼迫。”善亲王眼底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来人,给本王杀!”

善亲王一声令下,原本将苍翟和铜爵二人团团围住的人,赫然拔出刀剑,朝着苍翟和铜爵攻去……

一时之间,御书房内刀剑相交的声音弥漫了一室,善亲王看着这一切,自然的退到了身后那群侍卫的保护圈之中,而鲜少有人发现,方才跟随着太皇太后一起进来的那个男子,此刻默默的站在太皇太后的身旁,护卫的姿态,别人没有察觉,但是,安兰馨却是看到了。

他是在保护她!

要说方才廉亲王冲到太皇太后寝宫是为了保护“太皇太后”,那么,在现在他知道自己并非太皇太后而是安兰馨的情况下,他依旧在保护着她,这意味着什么,安兰馨自然心知肚明,心中的甜蜜弥散开来,安兰馨下意识的扬起嘴角,在心里暗自发誓,这辈子,她无论如何都要不顾一切的抓住眼前这个男人,以及眼前这份幸福。

她要在善亲王造反的事情当中护着廉亲王,而她的手中也有筹码。

目光瞥了一眼宫女手中的小男婴,安兰馨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这厢安兰馨盘算着的当口,那厢苍翟和铜爵在一群侍卫的围攻之下,打得异常激烈,陆续有侍卫的尸体摆在地上,而苍翟和铜爵二人,却好似没事人一样。

善亲王利眼眯了眯,他不得不承认苍翟的身手是极高的,这个叫铜爵的侍卫也不逊色,尤其是二人之间的默契,好得没有丝毫空子可以钻,好一个苍翟,便是要疯不疯的,武功倒是没有减弱。

可是,那又怎样?他可不相信,苍翟和铜爵二人敌得过千军万马!

眼看着方才那一群侍卫已经剩下只有几个了,善亲王眸子一凛,厉声喝道,“继续上,谁要了他们二人的命,本王重重有赏。”

听说有重赏,那些将士也都跃跃欲试起来,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将士也是看明白了现在的形势,皇上根本就是孤军奋战,孤立无援,最后的胜负,他们不用想也猜得出来是谁,这个时候,谁若是真的杀了皇上,必定是立了大功,那么随之而来的好处就不用说了。

一群侍卫一拥而上,加入了战局之中,御书房内,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一具叠着一具,鲜血弥漫了整个房间,房间里,几乎是血流成河。

而被围在中间的苍翟和铜爵二人,身上也已经渐渐的浮现出些许伤痕,这场混战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能用惨烈两个字来形容,而这惨烈,还是善亲王这一方的惨烈。

善亲王眼中冒出了厉光越发的凌厉,这苍翟和铜爵当真是铁打的不成?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头,而正此时,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一把锋利的剑,朝着苍翟刺去,善亲王心中一喜,可是,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另外一抹黑色的劲装身影,却是挡在了苍翟的面前,那一把利剑,准确无误的插入了那人的身体,只听得一声闷哼,随即传来苍翟声嘶力竭的呼喊,“铜爵……”

善亲王利眼眯了眯,也好,解决了一个是一个!

苍翟一剑挥向刺中铜爵的那人,那人一声痛呼,赫然倒地,剑就这样插在铜爵的身体里,苍翟扶着就要倒地铜爵,面容因为愤怒而变得异常的狰狞。

“主……主子,属下……属下不能保护你了。”铜爵断断续续的道,生命似乎以在看得见的速度在流逝,说话之间,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扯了扯嘴角,那张平日里便鲜少笑的脸,浮出一抹笑容,但那笑容却好似将他的生命定格在那一刻。

好似那个笑容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一般,手一晃,落了下去。

死了,铜爵死了!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神色各异,不过,大多数人却是在想着,如今是已经死了一个强大的敌手,那么,只剩下这个已然疯了的皇帝,没有了铜爵侍卫的保护,想必更好对付了,他们依旧记得方才善亲王发的话,谁若是杀了苍翟,便是立了大功,等待他们的将是重赏。

只是,他们在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即将要对付的苍翟的身上的时候,却是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所惊吓。

“啊……该死的你们!”苍翟疯狂的大吼出声,眼里烧红了怒火,杀意迸现,让人无法分辨出,他眼中的疯狂,到底是他本身的疯癫,还是因为方才铜爵的死所带给他的刺激,而产生的疯魔。

总之,在那一刻,几乎是所有想要攻上去,手刃了皇上,好邀功的人都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皇上那模样,好似要将他们撕碎吞下肚一般。

苍翟如一只狂怒的狮子,那一声怒吼,饶是善亲王的身体都不由得怔了怔,不过,他却是十分的镇定,即便是愤怒的狂狮又如何?就算苍翟他还有体力来持续这场以一敌多的车轮战,他也会慢慢消磨掉他的体力与精力,让他成为强弩之末。

苍翟握着手中的剑,锐利如剑的目光,狠狠地瞪向善亲王,善亲王素来小心谨慎,这个满含着杀意的视线,让他眉心一凛,立即开口道,“给本王缠住他,快上!”

苍翟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凌厉的气势,正要迎向那些冲向他的人,就在此时,他的身体却是一窒,好似所有的动作都在此停了下来,腰腹某处的疼痛传来,苍翟利眼眯了眯,而此时,正看着这一幕的其他人,也是惊呆了,停止了向前冲的动作。

这……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个如凶猛的狂狮一般的男人,此刻不可思议的睁大着眼,顺着他的目光,他们看到了插入他身体的剑,那把剑被一只有力的手握着,而那手的主人……所有人都看着那一个人,神色各异。

“你……老四……你……”苍翟看着眼前的人,满脸不可思议,好似痛彻心扉,“朕赐封你为廉亲王,对你委以重任,你……你竟然……背叛……背叛朕……你……”

“皇上,微臣只是顺应天命,微臣不想死。”赤骥开口道,眸中一片冰冷,渐渐的松开了手中的剑柄,随着他的这一松手,苍翟的身体便如疾风扫落叶一般,飘摇落得。

他看着赤骥,看着善亲王,看着房间内的一切,好似深觉讽刺一般,哈哈的大笑出声,那笑声在房间内回荡,直到越来越虚弱,最后直至消失。

赤骥面无表情的走到苍翟倒地的身旁,蹲下身子,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探了探他的鼻息,嘴角划过一抹冷笑,随即走到善亲王面前,拱手道,“皇叔,苍翟已经断气,皇上驾崩了。”

赤骥的这一声确定的宣告,所有人都回过神来,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将皇上刺死得廉亲王,谁也没有说话。

善亲王倒是打量着这个侄儿,一直一来,先帝的这个老四,是最不起眼的,没有任何派系,也是不参与任何朝堂上的事情,不过,自从苍翟即位以后,他倒是活跃了起来,他还以为这个老四是苍翟的人,没想到……

“哈哈……这一剑刺得好,不过……”善亲王眸子微微收紧,眼底划过一道锐利,顿了顿,继续道,“你为何要动手?”

赤骥还无畏惧的对上他的双眼,朗朗开口,“皇叔,侄儿方才说过,侄儿是顺应天命,既然要顺应天命,那就该有侄儿的诚意,方才那一剑,便是侄儿的诚意。”

善亲王挑眉,十分满意他的这个回答,这个老四,当真是一个识时务的,这叫什么,见风转舵吗?管他什么见风转舵,他要的是苍翟死,现在,多了一个投靠他,为他效力的人,他自然不会拒绝。

“好,老四,你身为廉亲王,可要继续好好为咱们北燕效力啊。”善亲王语重心长的道,已然表明了他对赤骥这个“诚意”的满意。

赤骥赫然单膝跪地,坚定的道,“侄儿谨遵皇叔……不,谨遵摄政王懿旨!”

“哈哈……好,好啊!”善亲王被这“懿旨”两个字,大大的取悦了,摄政王,从今之后,他便是摄政王,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北燕的天下,就是他的了!

不过,想到什么,善亲王微微皱了皱眉,目光落在手中方才写下的这一张圣旨上,眸子一凛,朗声吩咐,“给本王搜,搜出传国玉玺!”

先帝的习惯,玉玺一直都是放在御书房内,只要苍翟这小子,没有转移到别处就好,哼,即便是转移到了别处又怎样?现在整个皇宫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算是掘地三尺,他都要将玉玺给找出来。

“是!”众将士领命,方才没能够杀得了皇上,功劳被廉亲王抢了去,现在,他们也就只能指望着找到传国玉玺,来博得善亲王的赏赐了。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四处翻找,原本就被弄乱了的房间,更加的凌乱不堪。

“找到了!”有人惊呼道,所有人都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满脸兴奋的侍卫手中,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明黄绸缎包裹着的东西,朝着善亲王这边走来,“王爷,找到了!”

善亲王从那个将士的手中拿过东西,展开绸缎一看,里面果然是他要找的传国玉玺,当下便大笑出声,“好,好,本王会重重有赏!”

不过,赏赐那些事情都要放在以后,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将眼前的一切给善后了,善亲王手中拿着传国玉玺,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走到一旁的书桌前,万分谨慎的将方才写好的圣旨放在桌子上,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将印玺按了上去。

看着这张决定了一切胜负的圣旨,善亲王眉宇之间,皆是笑容。

“恭贺摄政王,恭贺皇上,摄政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万岁万万岁。”将士们齐齐跪了一地,所有人心中都明白,皇上不过是名义上的罢了,而摄政王将会是掌握大权的那个人,所以,在这一点上,他们丝毫不含糊,圣旨不惜对皇上以外的人高呼万岁,更不惜将摄政王放在皇上的前面。

善亲王满意的点头,高大的身躯坐在了那个属于皇帝的位置上,心情异常的兴奋,只是,他想到什么,眸子里却是倏然变得冰冷如霜,让在场的人都禁不住心中一寒。

善亲王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朗声道,“所有的人都给本王听着,今日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谁都不能乱说!”

“是,属下们绝不多言。”将士们立即承诺到,他们可不想惹怒了摄政王啊,毕竟,方才摄政王逼宫的事情,可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若是传了出去,只会对他的威望产生不利的影响,即便是善亲王不吩咐他们封口,他们也是不敢那这件事情去乱嚼舌根子的啊!他们又不是不要命了。

“那你们倒是说说,方才御书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善亲王眸光微敛,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

所有人皆是一愣,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善亲王他是什么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了起来,终于有一人道,“王爷,属下们愚钝,还请王爷示下。”

善亲王脸上的笑容又大了几分,“今夜,皇上宣本王进宫,商议大事,皇上深知他的身体支持不了多久,故让本王代拟诏书,宣布传位于先帝之幼子苍郁,可谁料,突然有人行刺皇上,本王带人护驾,怎奈,那刺客阴险狡诈,皇上不幸中剑,刺客也死在乱刀之下,皇上临驾崩之前,特意交代本王,新帝必须尽快即位,好稳固北燕之天下……在场的人,你们都可以作证,是吗?”

“是,是是是,属下们都可以作证。”众人齐声附和道,这才明白了善亲王的意思,他们知道,今日之事,怕是必须永远的烂在他们的肚子里,不然,必定会有杀身之祸。

善亲王满意的点头,目光落在赤骥的身上,眸光闪了闪,“那刺客……”

赤骥和安兰馨皆是一怔,意识到什么,安兰馨立即上前,对着善亲王双唇开合道,“善亲王,他是自己人,这个时候,在场的人当中,没有谁比他的话更具可信度,至于那刺客……这里死了这么多人,随便拉一个,便可以顶替过去。”

安兰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绝对不会允许善亲王将刺客的罪名加在廉亲王的身上,她说了要护着她,而她以后,身为这北燕国的皇太后,她应该有这个能力才对,她知道自己是善亲王的一颗棋子,可是,她这个棋子,善亲王还丢不得,只要她还有利用价值,那么,善亲王就会顾忌着她,而她,也会有更多的时间,来为她的未来谋划。

棋子吗?棋子虽然是低贱的,可是,一旦那棋子放在了不凡的位置上,谁说棋子不能反噬呢?

当然,安兰馨现下不能将这份心思表现出来,她要做的,依旧只有顺从。

善亲王利眼眯了眯,目光落在安兰馨的身上,又转移到赤骥的身上,沉思片刻,安兰馨说得不无道理,在场的人中,廉亲王说出的话,确实是最有说服力的,眸光微敛,善亲王倏然呵呵的笑出声来,“那刺客方才就被杀死了,所有人都看着的,你们说是也不是?”

众人忙不迭的点头称是,安兰馨的心里则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好,终于保下了廉。

而正此时,赤骥却是想着其他的事情,目光落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上,眸光闪了闪,“皇叔,侄儿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善亲王淡淡的开口道。

“皇叔,皇上的尸体……该如何处置?”赤骥试探的问道,“要不随着这些将士的尸体,一起弃了!神不知鬼不觉。”

“不,不行!皇上的龙体,怎能和这些人一起?”善亲王立即否决了赤骥的提议,却是没有察觉到,赤骥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

善亲王果然是个有脑子的,他这一赌,还真是赌对了,也果然如皇上所料啊!

“那皇叔认为,当如何处置?”赤骥小心翼翼的看着善亲王,等待着他的决定。

善亲王眸子凛了凛,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皇上驾崩,当然要按照皇家的礼仪安葬了,吩咐下去,立即设灵堂,皇上需要安歇!至于……至于皇上那贴身侍卫,哼,就和其他人一起丢到乱葬岗去吧!”

善亲王心中自然是明白,他如今对外宣称皇上遇刺驾崩,若是没有一个葬礼,一定是说不过去的,反正苍翟死都了死了,他也就不吝啬的施舍给他一个葬礼了。

众中听了善亲王的吩咐,立即开始动作起来,将御书房中这些死了的将士们,以及铜爵粗暴的拖出了御书房,放在马车上,随后马车载着这些堆积如山的尸体,连夜出了皇宫,朝着皇城外的乱葬岗快速的奔去……

而在皇宫里,其他的人也是如善亲王所吩咐的那般,连夜设好了灵堂,将他们的皇上按照皇家的规矩,入了棺……

皇宫之中,依旧喧闹着,善亲王几乎将皇宫里原本所有的侍卫都换了下来,换上了他的亲信,御书房中的血流成河,决定了善亲王的胜利,不过……

在这深夜的皇宫之中,没有人发现,那宁谧得近乎诡异的灵堂里,似乎有着不寻常的动静……

乱葬岗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堆积如山的尸体中,有了些微的动静,在这阴森的地方,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窸窣的声音过了许久,在那尸体堆中,一双手慢慢伸了出来,似乎是费力的推着上面的尸体,终于,一个头露了出来,紧接着是身子……

“该死的善亲王,这一剑,我记住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咒道,从尸体堆中出来的,竟赫然就是方才在御书房中为苍翟挡剑而亡的铜爵。

铜爵捂着伤口处,利眼猛地收紧,再次低咒了一声,铜爵想到了皇上,不知道自己“死后”,一切是否按着皇上预计的轨道在发展?

眸子凛了凛,他现在要想方法得到里面的消息才行,如是想着,铜爵从尸体堆上跳下来,在这夜色之中,依旧矫捷的身形渐渐隐没……

而在片刻之后的皇宫里,灵堂中,本来已经入了棺材的“死人”,却是赫然睁开了双眼,眼里的锐利,异常的诡谲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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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章 大结局(上)

而同一时间,一片汪洋大海上,一艘船在海浪中起伏,海浪拍打着船身,静谧的夜色中便只剩下这个声音,船头上,一魁梧男子双臂抱剑,炯然的目光看着黑夜中无边无际的大海,眸中一片深邃,让人看不清他的心中所想。

“啊……”

猛地,一声充满了惊恐的呼声传来,随即,紧随而至的是小女娃的哭声,在这夜色中,伴着海浪而起。

魁梧男子身形一怔,几乎是在一个电光火石之间,便闪到了门帘外,推开没上锁的门,魁梧男子将脑袋探了进去,“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魁梧男子看着房间内的情况,此刻,床上的小公子满脸汗水,双目瞪大,似乎依旧陷在惊恐之中,而那个哭泣的小女娃,双手不安的挥舞着,依旧哭个不停,房间内,另外一个人也是满脸诧异的看着自己的主子。

“主子,你怎么了?”从隔壁房间赶过来的雪儿坐在安宁的身旁,关切的问道,她也是被方才小姐的那一声惊呼而惊醒了,看着小姐脸上的汗水,以及流露出来的惊恐,雪儿也是满心的不安,她和小姐虽然有两年左右的时间没见了,但是,曾经那段时间的相处,她却是了解小姐的性子的,她素来都是镇定内敛的,能够让她露出如此惊恐表情的事情,向来很少,小姐这样惊恐的神色,是她不曾见到过的,而这原因会是什么?

安宁收回深思,扯了扯嘴角,“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只是一个梦!”

是的,她做了一个梦,一个让她心脏会下意识紧缩抽痛的梦,想到那梦中的场景……安宁摇了摇头,那不会真的,苍翟怎么会让自己……

安宁看了一眼探进脑袋的魁梧男人,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抱歉,惊扰到水公子了,我这里已经没事了。”

水公子神色复杂的看了安宁一眼,皱了皱眉,终究还是退了出去,安宁听到小余儿依旧没有停止的哭声,心疼的将她抱在怀中,目光转向依旧满脸担忧的雪儿,柔声安抚道,“雪儿,你去休息吧,我这里是真的已经没事了。”

雪儿不笨,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小姐说没事,她脸上虽然笑着,可是,她的眉心却依旧紧紧的皱着,似乎还在担忧着什么,只是,小姐似乎是想要自己静一静。

雪儿明了小姐的意思,看了一眼她怀中的下家伙,“小姐,将小公主给雪儿照顾吧!”

“不用了,这丫头一哭起来,粘人得紧,还是我照顾吧。”安宁看着怀中的小家伙,她也是从来没有看到这丫头这般真切的哭过。

雪儿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起身,出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安宁和小余儿二人,小余儿那张笑脸早就因为哭泣胀得通红,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母女二人,小余儿便立即开口,带着哭腔道,“娘,爹爹……我梦见爹爹……死……死了!”

安宁的身体赫然僵住,愣了片刻,将小余儿举起来,目光直视着她的双眼,“你说什么?梦见……你也梦见……”

小余儿听出了些许端倪,“也?娘,你也梦见了?”

安宁吞了一下口水,默然的点头,不错,她也梦见了,那个画面不断的在脑海中回旋,她看见一把利剑刺进苍翟的身体,苍翟犹如风中的落叶倒地不起,可是,除了看清那人是苍翟之外,其他的一切,却是极其的模糊,好似水里望月,雾中看花一般,找不到真切的感觉。

可是,在那把利剑刺入苍翟身体的时候,她心中的痛却是那般真切,几乎要将她给彻底的吞噬,这个梦意味着什么?苍翟那边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无数的疑问在心里冒出来,无尽的担心盘旋着。

“娘,怎么办?爹爹他……”小余儿慌了起来,她一直将娘亲当成主心骨,现在也不例外。

“没事的,只不过是梦而已,爹爹他素来吉人天相,你觉得,爹爹是那么好杀的吗?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这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安宁口中不断呢喃着,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在安抚小余儿,还是在催眠她自己,好让自己真的相信,那一切都仅仅是梦而已。

苍翟那般精明谨慎的性子,已然知道北燕国有势力在暗中蛰伏,他又怎会不小心警惕,所以,苍翟一定会好好保护好他自己,苍翟承诺了她,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分别,不是吗?他素来都是一个遵守承诺的人,绝对不会食言而肥。

小余儿看着娘亲的面容,真的只是梦吗?连她也知道,如果仅仅是她们一人梦到了那场景,那或许只是一个梦罢了,用不着去多想,可是,她们母女二人竟然同时梦见了,这还能仅仅将它当成一个梦来看待吗?

小余儿自然是知道娘亲这般安慰是为了什么,不仅仅是娘亲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她也不愿意相信啊,她虽然是重活一世的人,但是,对于这一世的父母,她早已经打从心里接受着,喜欢着。

“对,只是梦而已。”小余儿呢喃道,声音之中还夹杂着因为哭得太过激烈而带来的哽咽声,小手碰了碰安宁的脸颊,“娘,别多想了,爹不会有事的。”

安宁扯了扯嘴角,心中将小余儿的话重复了一遍,对,苍翟不会有事的。

夜越来越深,安宁将小余儿安抚着睡下,自己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索性便披了一件披风,出了房间,走到船头,方才那抹魁梧的身影依旧站在那里,安宁看到他,却丝毫都没有意外。

走到水公子的身旁,和他并肩而立,看着无边的海洋与黑夜,安宁缓缓开口,“你觉得你家主子,是怎样的人?”

水公子身体赫然一怔,在那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主子?他的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了一抹身影,那冷峻威严的面容,让人徒生敬畏,只是……这不该是从身旁这个“二公子”的口中问出来吧!除非……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水公子淡淡的道,神色之间,努力保持着平静,但是,他是否平静,是否否认,都改变不了安宁的任何猜测,不,不是猜测,而是她早已经确定了。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转过身来,坐在船板上,任背靠在船舷上,双手抱着腿,看着似蜷缩着的姿势,没有理会水公子的否认,径自开口道,“我不到十五岁才真正的认识苍翟,从他一出现在我的眼里,我就知道,他是一个不凡的男人,终究有一天,会有一番不凡的作为,我知道他八岁之前的生活,但是,对于他八岁之后,那些奋斗的艰辛,我虽然知道那不是一丁点儿汗水就能够概括的,但他从来不曾对我说过,你是参与了他那一段生活的人,我想听听在你的心里,他是一个怎样的主子。”

水公子脸色变了又变,心中明了,果然如他所猜测的那般,她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切,他不是都掩饰得很好吗?可是为什么……

安宁一抬头,似乎是看清了他心中所想,嘴角微扬,“你觉得,我会让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一路上跟着我吗?另外,你觉得你看起来像无条件的就会保护别人的人吗?”

这些安宁虽然平日里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早就想的透彻,她若不是知道这水公子是苍翟的人,她也不会那么放心的将她和小余儿的安危交给他。

水公子心中咯噔一下,原来从一开始,她怕是就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了,不错,听闻皇后娘娘素来谨慎,确实不会平白无故的让一个陌生人跟着她。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水公子猛地退后一步,单膝跪地,恭敬的行礼,“属下参见皇后娘娘,是主子他不放心皇后娘娘和小公主的安危,所以才派属下紧随相护,属下欺瞒之罪,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那么偷走本宫的马,也是你的主子吩咐的?”安宁挑眉,眉宇之间流露出些微的不悦,果然,话一落,便看到这张素来冰冷刚毅的脸上,闪过那么一丝不自然,夹杂着些微的尴尬。

“请皇后娘娘责罚!”水公子沉吟片刻,毅然请罪,也不为自己辩护,毅然承认了那偷马贼就是他自己,那磊落的性子,倒是让安宁甚是喜欢。

不错,是他偷走了皇后娘娘的马,自从皇后娘娘和小公主与主子分别之后,他就一路暗中跟随着皇后娘娘,虽然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但她和小公主却是一直都在他的保护之下,不过,快要到东秦国的时候,他意识到到了东秦国,他将会面临许多不凡的人,那么多双精明的眼睛,他难保不被发现,所以,他才计划好了这一出戏,目的就是能够跟随在皇后娘娘的身边保护,可是,他却没有料到,皇后娘娘早看穿了他的把戏。

听她方才那语气,她怕是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知道吧。

难怪和皇后娘娘接触过的那几人,都说皇后娘娘精明聪慧,不是平凡的女子,他还不相信,可如今一看,她当真是配得上主子,难怪主子会那般爱皇后娘娘。

“责罚就不必了,这一路上,倒是劳烦你保护。”安宁敛眉,淡淡的开口,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坐下吧,陪我说说话,说说那段苍翟生命中,我不曾参与的时光。”

水公子看了看海风中的安宁,没有再推辞,坐在距离安宁两步之遥的地方,开始说了起来,“其实,属下名唤晨凫,在水中被主子所救,属下是一个孤儿,当年幸得主子相救,给了属下新的生命,这名字也是主子赐给属下的,从此,晨凫的生命里,便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为主子而活,在八骏之中,许多人都有这个信念,那时主子的年纪,或许并不比我们大,但是,他总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让人心悦诚服,下意识的想要追随,他是一个天生的王者……”

晨凫说着,说到关于苍翟的事情之时,那双冰冷的眸中,隐隐有热切的光芒在闪烁着,安宁不止一次的看到过这样的神色,不过,以前她却是从八骏中其他几人的眼中看到的,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是他们对苍翟的的崇拜与敬畏。

时间在晨凫的声音中慢慢的流逝,安宁一直听着,心中的担忧少了些许,不错,她之所以让晨凫将那些苍翟的事情,就是为了让自己更加相信,苍翟那般精明谨慎的人,一定不会被人暗算了去,而方才那一切,真的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晨凫看着距离自己不远的人,冰冷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许是太累,她就这样靠在船舷上便睡着了,晨凫起身,将自己身上的袍子脱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盖在安宁的身上。

而他自己则是半分不离的站在迎风的位置,替安宁挡去些微海风的冷意,晨凫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际,口中喃喃道,“主子,你放心,属下会好好保护皇后娘娘,但也请你自己保护好自己,皇后娘娘她真的很爱你,是那种无法失去对方的爱啊!”

他也是一个聪明的,自然是猜得出,皇后娘娘今晚的失常和方才小公主的哭闹并非那么简单,而他更是大胆的猜测,这或许和主子有关。

安宁再次睁开眼之时,天际已经大亮,一望无垠的海面上,蓝得让人觉得不真实,好似身处在一副绝美的画中一般,安宁看到身上盖着的袍子,觉得有些眼熟,再抬眼,看到如一颗松一般站在船头的魁梧男人,便明白过来,八骏的忠心,她素来都是领教过的,此刻除了感动,便是感谢。

苍翟有一群可以这样的属下,当真是他的福气。

“娘娘,您醒了,方才属下问了船家,船会在今日晌午时分到达海岛。”晨凫恭敬的道,上前将安宁从船板上扶起来,怎知安宁刚一站起,一阵眩晕便袭来,泛着海水咸味儿的海风吹来,安宁胸中也是跟着一阵翻腾,下意识的将晨凫推开,整个人趴在船舷上狂呕不止。

“小姐,你怎么了?”

“皇后娘娘……”

刚抱着小余儿从房间中出来的雪儿,看到这一幕,立即冲上前,晨凫也在第一时间到了安宁的身旁,二人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等到安宁吐得差不多了,这才直起身子,拿出锦帕擦拭了嘴角,面对二人的关切,脸上绽放出一抹轻松的笑容,“没事,只是晕船罢了。”

晕船吗?就连安宁自己也觉得,这晕船未免来得也太过迟了些,他们在这海上已经行驶了了好些时日,从上船开始,她就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怎么突然晕起船来了呢?

不过,她不想让这二人担心自己,所以,才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快些达到目的地。

当日晌午,他们所租的这艘船就已经开始渐渐的靠近海岛,慢慢的,他们的视线之中,便出现了除了海水之外的东西。

说是海岛,实际上,这是用船连接起来的一片区域,就好似建在海面上的一座城堡,异常的宏伟奢华。

关于这座海上王国,四国大陆只有人听过传闻,却鲜少有人得见其真面目,传闻,这座海岛独属于船王一人,也正是因为这海岛是由船连接而成,所以,这海岛上的霸主,人们便唤其为船王。

随着安宁的船渐渐地靠近目的地,有悦耳的歌声若隐若现,安宁,晨凫,雪儿站在船头,看着远处渐渐放大的景象,皆是惊呆了,这分明就是一个海上天堂啊。

那成千上万的船上,远远看去,就是一个金色宫殿,在海水的倒影中,更是形成了两座宫殿的盛况,不仅仅是用金碧辉煌四个字能够概括的啊。

而在那固定的“海岛”周围,有好些华丽的船,在水面上穿梭着,如行云流水。

“小姐……这……这便是传闻中的海国吗?”雪儿张大着嘴,看着朝他们靠近的城堡,能够在这海上建立这样的城堡,到底要花怎样的心思,以及人力财力物力啊。

都说海国是一个神秘的国度,雪儿此刻完全不怀疑,单是这水上的宫殿,就让她感受到了那份神秘的所在。

哗啦……

巨大的水声赫然响起,在人几乎来不及察觉的一瞬间,围着船的周围,升起了一个水做的幕帘,不待那水帘从空中落下,几十个壮硕的身影,便落在了他们的船上,晨凫眼疾手快的抽出手中的利剑,挡在了安宁的面前,利眼紧缩着,浑身充满了防备。

船周围的水帘落下,激起一阵雪白的浪花,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安宁皱了皱眉,目光一扫众人,便明白他们的身份,心中暗道,这些海国的侍卫,果真不愧是生在海里的男儿,这般深谙水性,方才这方圆几百米,都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看来,他们在水底隐藏得还真是够隐秘的。

“哪里来的人?竟敢私闯海岛,来人,将他们都丢入水中,咱们海中的小动物,可有好长时间没吃到人肉了。”为首的一人开口道,浑身上下只流露出一个信息,那便是:私闯海岛者,杀无赦!

那些人正要有所动作,安宁心中一怔,立即开口道,“慢着,几位壮士,我们来此并非私闯,也并无恶意,我们是船王远到而来的朋友,还请各位壮士代为通传。”

谁知,安宁的话一落,落在他们床上为首的那个人还没有开口,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便赫然响起,“哈哈……笑话,尊贵的船王,怎么会有你们这等凡夫俗子的朋友?”

船上的所有人都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目光所及之处,一艘豪华的大船朝着这边行驶而来,而在对方的船头上,一个金发女子傲然立于其上,婀娜的身段儿在身上那少得可怜的金色布料之下,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魅惑人心,胸前的隆起几乎是要呼之欲出,修长的美腿在海风吹开的裙摆下,若隐若现,说她是妖精也不为过。

安宁迎上了她的视线,这张脸……不知为何,安宁看着这张脸,心中竟然觉得有些怪异,但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怪异了。

安宁正在思索之际,她所在的这艘船上的这些不速之客赫然跪在地上,恭敬的朝着对面穿上的女子行礼,“恭迎灵姬。”

灵姬?安宁打量了这个女子,这女子的身份怕是不寻常的,此女子虽然是金发,但没有属于海国皇室的蓝眸,便可以排除她是皇室成员了,不是皇室成员,那又是什么?

对面船上的灵姬看着这个小公子看她的眼神,不知为何,心里就是有些不悦,除却王,多久没有人敢这么看她了?这小公子的眼神之中,应该有恭敬才对,可是却没有!

想到什么,灵姬眼里浮出一丝恶意,嘴角微微上扬,朗声吩咐身后的舵手,“开船,穿过去!”

安宁等人皆是一惊,穿过去?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是让她那一艘大船,从他们的船中穿过来啊!

这个女人,看着倒是挺漂亮,可当真是蛇蝎心肠。

伴随着那灵姬的一声命令,那一艘船便以迅猛的速度朝着安宁他们的船冲过来,目标直直的就是他们的船身,安宁几乎可以想象只要这一撞,会是怎样的结果,必定是船毁人落,这些海国的人都是深谙水性的,自然不用担心落水之后的下场,可安宁他们几人就不同了,便是会一些水性,也难保不会溺死。

安宁眸子一凛,狠狠的瞪了那个叫做灵姬的女人一眼,安宁将怀中的小余儿抱得紧了些,看了身旁的晨凫一眼,低声道,“看你的了。”

晨凫一点头,身形一闪,到了雪儿和安宁的中间,两只长臂一伸,敏捷的轻揽着二人的腰身,眼看着那高大的船就朝着他们袭来,晨凫足尖一点,魁梧的身体带着三个人跃然而起……

砰地一声,两船相撞,安宁他们的那艘船,果然如安宁先前所料想到那般,拦腰而断,甚至被那强大的力道给掀翻,上面的海国人,随即跳入了水中。

灵姬看着被带着腾空而起的几人,眼底划过一抹更浓的不悦,竟然只是撞毁了船而已,没有将他们解决掉,当真是不痛快,看着空中的几人,下一瞬,那几人赫然降落,正好稳稳的落在了她的船头上,心中的愤怒更是掩饰不住,溢于言表。

“哼,还真是命大!”灵姬冷哼出声,她可不会就此罢休。

落在这艘豪华的船上的安宁,嘴角亦是勾起一丝冰冷的笑,“姑娘,初次见面,就如此残忍,这便是你们海国的待客之道吗?”

“待客之道?谁不知道我们海国素来不和外面的闲杂人等打交道,你自称是客,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灵姬眼里划过一抹不屑,依旧没有将眼前的这几个人放在眼里,不,她放在眼里了,尤其是那个抱着孩子的小公子,他既然那般命大,那么,她倒是要看看,他的命到底有多大,反正现在船王正和大祭司以及各位长老议事,这几天,她可是闲得慌呢,正好找个人好好折磨一下,打发时间。

安宁眸子一紧,这刁蛮的女人,难道没人管吗?看来,怕是真得见到海飒,才能够让这个女人知道,她是不是高估了自己,船王海飒……她如果知道,她口中尊贵的船王,也不过是她“奴才”,不知道,这张脸会是怎样的表情。

眸子敛了敛,想要见到海飒,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过……安宁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想着办法,她不是没有想过将怀中的那颗海神珠拿出来,不过,她倒是不认为这些草包看到海神珠便会承认那是真的,她反而觉得,他们更加有可能认为那海神珠是假的,再随意在她的头上乱安罪名。

猛地,安宁脑中灵光一闪,眼里划过一抹异样的神采,“灵姬是吗?看你这般美丽,不知道你的胆子够不够大?”

灵姬身形一怔,这个小公子竟然敢质疑她的胆量吗?哼,她会让他知道,质疑她的胆量,到底是怎样的错误!

“怎么?你想试试,我治不治得了你吗?”灵姬嘴角一扬,满脸的不屑,那愤怒可是被安宁看在眼里。

人在愤怒当中,是最好激的,而眼前,就会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安宁挑了挑眉,迎上灵姬的目光,朗声道,“你治不治得了我,那倒是其次,如果你能够让你们的船王,因为你,而治了我的罪,哪怕是折磨我,亦或者是将我丢到这海里喂鱼,那才是你的本事。”

灵姬那双魅惑的眼眯了眯,让船王治罪?微微犹豫,但仅仅是片刻,灵姬便哈哈的大笑出声,“好,你想见识我在船上心中的地位么?那我就成全你,你可要看好了,我会让船王让你生不如死,这便是挑衅我的代价!”

此话一出,船上其他的人都变了脸色,他们整个海岛上的人,谁不知道船王是最宠爱这个灵姬的?灵姬便是一个蹙眉,那惹到了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现在,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竟然敢这般挑衅灵姬,看来,这个人当真是不要命了。

这些人,朝他投去惋惜的一眼,似乎是在说:自求多福吧!别死得太难看了!

安宁将他们的眼神都看在眼里,她理会他们做什么呢?她的目的,就是要快些见到海飒,至于见到海飒时候,他是否有本事惩治自己,那就是后话了。

安宁将手中的小余儿交到身旁的雪儿怀中,再次对上那灵姬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步一步的走向她,灵姬看着她的靠近,不由得皱了皱眉,不过,她打从心里不认为这个小公子能够给她带来丝毫的威胁,毕竟,这是她的地盘儿,便是有脑子的,都不会撒野。

不过这一次,她显然是料错了,安宁又岂会怕了她?不但不会怕她,甚至还……

安宁眼中的笑意更浓,手快速的一扬,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在那个灵姬意想不到的情况之下,安宁的手掌就这样就这样落了下去,准确无误的打在了那张白嫩细致的脸蛋儿上,啪的一声,异常响亮,几乎是所有人的都傻了眼。

就连晨凫看了,也禁不住呆了,嘴角隐隐抽搐,皇后娘娘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敢当众打这个女人,晨凫快速的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猛地上前,将安宁护在身后。

自始至终,安宁嘴角的那一抹笑意,都没有消失过,而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的灵姬,却是捂着自己被打得生疼的脸,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这……这……这个人竟敢打她?

大胆,当真是大胆,当真是找死啊!

连尊贵的船王都舍不得打她,而这个小公子却……心中的怒气噌的一下,彻底的冒了出来,怒声喝道,“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她是谁?安宁挑了挑眉,如果最开始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安宁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后来看她的举动,稍微那么一猜,安宁不难猜出她的身份,不就是海飒的女人么?等会儿见了海飒,她可要告诉她,他选女人的眼光,怎么这么不灵光?

安宁瘪了瘪嘴,瞥过灵姬脸上的红印,朗声道,“我可不是打你,要知道我可是在帮你啊。”

所有人都是一愣,帮她?有人帮忙是毫不招呼的就上前,赏人家一个耳光的吗?那这种帮忙的方法,未免也太另类了些,看来,这个小公子,是真的在找死啊!等会儿定有好戏可看了。

灵姬也是微微一怔,冷哼一声,猛地冲上前,似乎是要打回来,一边往前走,一边吼道,“帮我?那你也看看我来怎么帮你!”

有晨凫在,灵姬自然不可能近得了安宁的身,而与此同时,安宁也是朗声开口道,“对啊,我可真是帮你,我帮你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让你好可以让你尊贵的船王来治我的罪,你说,打了船王疼宠的女人,会是什么罪?这怕是不轻的吧!我倒是觉得,船王到时候给我治的罪越重,那就代表船王越是在乎你呢!对了……你可别在追着我打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船王要是看到你也打了我,那你脸上挨的那一巴掌的功效可就要大打折扣了啊,如果我是你,就会趁着脸上的手掌印还新鲜得很,立即找到船王诉苦告状,哎呀呀……我这是在干什么,我不是在替自己找不快吗?”

安宁一边说着一边躲,果然,那灵姬的身体顿住了,摸着她脸上那高高肿起的手印儿,心中一阵气愤,这个该死的小子,下手可真的狠啊!不过,有一点,那小子却是说对了,这个时候,她应该快些找到船王,与其她自己来出这口气,还不如让船王替她出面,这样,她就可以让这个人知道,自己在海国,到底是怎样尊贵的地位。

她发誓,她要让这个小子受尽折磨而死,等到折磨够了,在将他丢到那个有着恶魔天堂之称的“无人区”去,那定会是一件很兴奋的事情。

灵姬狠狠的瞪了这几个人一眼,厉声吩咐道,“回海岛!”

说完,灵姬锐利凶狠的目光看向安宁,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安宁挑眉,等着吗?她当然是要等着,等着这些人乖乖的将她带到海飒的面前。

海岛上,有些船,紧紧相连,有些却是在中间隔开了一个小湖,在这片湛蓝澄澈的水域中,许多珍奇的海上生物在其间遨游嬉戏。

除却海上生物,上了海岛之后,一路上还可以看见许多金发的美女,在水中游弋,如果不是看到湛蓝水面下她们那美丽的双腿,都怕是会认为,这是否就是传说当中的美人鱼。

这海岛之上的城堡之中,果真就和传闻中所说的那样,随处点缀着金瑜石、珊瑚、琥珀、玛瑙、真珠、琉璃,到处是黄金八宝树,乃至是翡翠碧玉泉,泉里浸着珍珠甚至还在蚌之中……

如果说苍翟的极乐园是一个人间天堂,那么,眼前的的海岛城堡,就是另外一座天堂了。

安宁听闻过这片海岛的富饶美丽,一路上倒显得镇定,晨凫本来就是冰冷的性子,向来很少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在外,小余儿虽然惊叹,但时刻谨记着,她是一个小婴儿的事实,唯独雪儿就镇定不住了,几乎上了海岛开始,她的口中就不断的发出惊叹之声,甚至忘记了,他们此刻的手都被绳索绑着,身旁更是跟着海国的这些侍卫,说得不好听的,现在他们算得上是犯人的身份吧。

安宁一路走,一路欣赏这片属于海飒的国度,脑中浮现出海飒的身影,两年多前,他突然有事回了海国,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他甚至没有参加自己和苍翟的婚礼呢!

两年多不见,不知道那海飒是否依旧那般俊美,她倒是有些期待,故人重逢的画面了呢!

而此时,在这座海岛上最大的一艘船上,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气氛显得诡异,大殿的两侧,几十个人站成两排,而在主位上,此刻正坐着一个威仪的男子,男子微微低着头,手中把玩着什么东西,那双蓝色的眸子,便昭示了他的身份,谁都知道,在海国,拥有蓝眸的人,都是皇室中人,而此刻,这个蓝眸男子,能够坐在这样的位置上,他的身份便昭然若揭了。

海国船王,这个海上帝国的霸主,拥有无尽的财富,掌握着整个海国势力的男人,此人便是海飒无疑了。

“一群饭桶!”那双好看的唇微微开合,吐出的话,却是让在场的人的脸色都变了变,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应声,他们当中,虽然有好些长老级的人物,但是,在这个年轻的船王面前,他们也是不敢造次的。

海飒蓝色眸中,多了几分深沉,想到方才他们所讨论的事情,心中浮出一丝不悦,自从他被“国中有事”的消息从东秦国引回了海国之后,才知道自己被这一堆老不死的给算计了,甚至还在以海神的名义许了誓,三年内,不得踏出海国半步,去他的誓言,去他的三年!

他早就想去四国大陆上寻找心底的那个女人了,可是,偏偏他是海国皇室子孙,又信仰着海神,他便是再不愿意,也要安安分分的在海国待上三年。

一想到自己栽下的这个跟斗,海飒的心里就万分不是滋味儿,总觉得自己想杀人,这两年多的时间内,他可是有机会就会刁难这些个老匹夫,可三年啊……他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得到此时船王的怒气,一个个的都识趣的禁声,只是,正此时,大殿之外却是传来一阵喧闹,众人下意识的看了坐在主位上的船王一眼,心中暗道,船王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打扰议事,尤其是在船王心情不好的时候,现在,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到底是谁在外面喧闹?希望他们不要被迁怒了才好啊。

“快给我让开,我说了我要见船王,你再这样拦着我,我定要船王治你的罪。”女人嚣张的声音传来,大殿中的众人都是恍然大悟,原来是她,灵姬,这个海岛上,这段时间最得船王疼宠的女子,甚至极有可能成为海国的王后,他们平日都会给她几分面子,不过,说实在的,这个女人仗着船王的宠爱,似乎太过嚣张了一些。

众人看向船王,只见他的眉峰又皱紧了些,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暴怒的前兆,各人心中都暗道,这一下子,那灵姬怕是踢到铁板了。

正如是想着,灵姬已经以她娇蛮的姿态,击败了侍卫的阻拦,朝着大殿之中冲了过来,一边步履轻迈着,一般我见犹怜的抬手轻掩着那张美丽的脸蛋儿,楚楚可怜的呻吟着,“王,你要替灵姬做主啊。”

海飒的心里骤然升起一股浓烈的不悦,这个女人越来越放肆了,仗着自己宠她,便如此不知规矩,可想到那张脸……海飒皱了皱眉,终究是有些不忍,抬头看向灵姬,皱眉开口,“这次……”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海飒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便僵在了那里,好似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看着大殿中的某处,神色变了又变,是他的幻觉吗?他又在做梦了吗?不然她怎么会在这里,他竟然在他的海国看到那张脸!

二公子……不,是安宁,二公子可不就是安宁吗?

倒也顾不得是幻觉还是梦,海飒赫然起身,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灵姬看着船王朝着她迎了上来,那眼神中的痴迷与思念,让她心中大喜,她就知道,船王是最疼她的,又怎么会忍心见到她手委屈?瞧,他不仅朝她走来了,还张开了双臂。

灵姬眸光闪了闪,暗自冷哼了一声,哼,就让那些个人知道,船王到底有多宠爱她!

众人见到船王的反应,也都饶有兴致的挑眉,看来,船王的怒气再大,在美人面前,也终究是例外啊,看来,这个灵姬,怕是真有可能要成为海国的王后了。

众人如是想着,而灵姬见船王的怀抱离她越来越近,心中盘算着等会儿该如何让船王将那个可恶的小公子的罪治得更重,一边扑向船王的怀中……

“王……”靠近之时,灵姬轻唤着,只是,在她的预计当中,她紧接着会靠在船王的怀抱之中,肆意撒娇诉苦兼告状,可是,她却扑了个空,竟然和船王擦身而过。

灵姬愣了片刻,猛然听见周围响起的抽气声,灵姬立即回过神来,朝着船王的身影看去,这一看,她再是一愣,这是什么情况?船王竟然抱住了那个……那个小公子!

不仅仅是灵姬吃惊,在场的海国人,哪一个不是处在吃惊当中呢?

而当事人的安宁和海飒,却是丝毫没有留意这些人的反应,再次见到海飒,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安宁愣了片刻,回过神后,心中暗道,这海飒,两年多不见,这性子还没怎么变,纵然这个船王在别人的面前,是何等的威仪无边,对她来说,也只是一个朋友而已。

“宁儿,这是真的你吗?这不是我在做梦吧!”海飒此刻都还觉得不真实,始终无法相信,宁儿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所有人都听得真切,不过心中都有疑问,宁儿?还是灵儿?

灵姬皱了皱眉,扯了扯嘴角,立即走上前,拉了拉海飒的衣袖,“王,灵儿在这里,你抱错人了。”

船王今日怎么了?不知为何,此刻她的心里竟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海飒蹙眉,似乎是因为这个打扰他的声音而感到不悦,安宁将海飒的反应,以及这个灵姬脸上微微的苍白看在眼里,她的目的是利用灵姬,将她带来见海飒,而此时,这颗棋子,也已经没了用途,不过,海飒如此抱着自己,终究是有些别扭,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这才开口道,“海飒,可以放开我了吗?”

海飒皱眉,虽然不舍,但终究还是松开了,眉宇之间满是兴奋,让在场的人更是傻眼,猛地,海飒的目光触及到安宁被绳索绑着在身后的手腕儿上,上面勒出的红痕让他神色一怔,赫然一股怒气跃然于脸上,怒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谁敢将宁儿绑着!不要命了吗?

灵姬见此机会,立即开口告状,“王,是他,这个人竟然打灵儿,你看,灵儿的脸都肿了,好疼啊,王,你快杀了他,杀了他啊!”

灵姬只想着自己最开始的目的,却没有留意到海飒脸上的怒气似乎有越来越浓烈的趋势,心中想着,这怒气,应该是因为心疼自己而对那小子发出的吧!

只是,下一瞬,她的心却是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所以你就如此将她绑着?该死!”海飒怒喝道,说话之间,手掌高高的扬起,重重的打在了灵姬的另外一边脸上,那力道,甚至比方才安宁打灵姬的力道,还要强上许多,啪的一声,饶是在场的那些个长老们,也都瞪大了眼,满脸不可思议,船王何时打过灵姬?他是最疼她的不是吗?可是,今日却因为灵姬绑了这个小公子,他竟然发了这样的盛怒,众人都看着安宁,上下打量着,似乎是在猜测着,这小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此时,赏了灵姬一巴掌的海飒,早已经没有理会她,而是小心翼翼的替安宁解着手上的绳索。

安宁看着灵姬的愕然,她本无意刁难这个女子,不过,想到方才这个灵姬竟然那般狠心,想要置他们于死地,心中便浮出一丝冷冽,她素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相反,有仇就要报,这才符合她的性子!

敛了敛眉,安宁抚了抚自己被勒红了的手腕儿,嘴角微扬,意有所指的道,“海飒,没想到你这海国,竟然是如此的待客之道,我倒是不知道这是欢迎呢?还是不欢迎呢!”

“欢迎,自然是欢迎,宁儿,是这些人不懂事,你说,要我如何处置他们?”海飒立即开口道,他的态度,饶是在场最没有眼力劲儿的人,也看得出他对这个叫做“宁儿”的小公子的讨好。

堂堂海国的王,这片汪洋之国的的霸主,竟然会如此讨好一个人,这当真是他们连想也不敢想象的。

安宁目光扫过那个方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女人,挑了挑眉,“处置?宁儿怎能越距处置你的人?况且,这位灵姬姑娘,方才可是当着众人宣布,要让你做主,治了我的罪,让我好看,好好折磨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宁儿只是对四国大陆上的刑法有听闻,却没有见识过海国的刑法,不知道,船王是要用什么来对付宁儿?”

一听到“船王”两个字,海飒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宁儿在生气了啊!

哼,这个灵姬,竟然真的敢说出如此的话,存着如此的心思吗?当真是不识好歹!海飒眸子一凛,狠狠的瞪向灵姬,原本对她的疼爱,早已经消失不见,怒声喝道,“你知道她是谁吗?竟敢对她如此无礼!”

他是谁?灵姬愣了愣,她不知道,可是,她却意识到这个人的身份,真的是她不能惹的,但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她可是王最疼爱的女人,可是,为什么,这个小公子一出现,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此刻本该是她给他教训的才对啊!

灵姬狠狠的瞪了安宁一眼,咬了咬唇,心中暗道,既然明着惹不得这个人,但是,谁说暗地里不能了?这里海国,她总该比那个小公子更加熟悉这里吧,她总能等到机会,定要将这让她堵心的人给丢到海里喂鲨鱼。

如此盘算着,灵姬扯了扯嘴角,楚楚可怜的道歉道,“王,灵儿错了,灵儿不该得罪了贵客,这位贵客,方才的一切都是误会,希望贵客不要在意才好,灵儿在此向贵客赔罪了。”

听着这个灵姬的赔罪,安宁的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冷笑,这个女人,在她的面前演什么戏?她便是一眼就能够看穿这个女人的不甘心,这样当面笑脸相迎,暗地里却是想着用什么方法整死你的人,她还见少了吗?这个灵姬,比起东秦国北燕国的那些个女人,明显是差得远了,她安宁又怎会被她表面上的道歉给懵了去,她想,这个灵姬,其实是想着,怎么暗中动手脚,结束了她的命吧!

这是一个祸害,一个隐患,安宁即便是不为自己想,单是为了小余儿和雪儿等人,她也不能让这个灵姬得逞的,一劳永逸的办法,便是除之而后快。

安宁眸光微敛,呵呵的道,“原来是误会啊,那刚才你用你的那艘船撞向我的小船的时候,不是为了杀我,而只是单纯的毁了那艘小船啊,看来,我还真是误会了。”

安宁的话一落,海飒那双蓝眸之中,更是风云变幻,而灵姬此刻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她说什么?她这分明就是故意提及那件事情的啊!

不错,安宁是故意的,如果这个女人是海飒所爱之人,那么,对于方才发生的一切,以及她要杀了她的心思,她可以给海飒一个面子,可是,单是从方才海飒打灵姬的那一个耳光看来,安宁便看出来了,海飒的心不在这个女人身上,既然不爱,那她就没有什么饶恕她的理由了。

“王,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听他胡说,我没有要杀他们!”灵姬察觉到船王的怒意,忙不迭的为她自己辩解道,但是,海飒可不怎么买她的账。

这个女人是跟自己最久的,但对他的意义,也不过是和之前的那些女人相同罢了,海飒的精明,灵姬的心思,自然是逃不过他的双眼,事实上,他也是察觉到灵姬对宁儿的杀意,既然她的存在对宁儿来说,已经是一个隐患,那么,她便留不得了。

“来人,将她给本王拖出去,立即送到无人区。”海飒朗声吩咐道,声音寒冷如冰,命令一出,在场的海国人都是一怔,而灵姬本人,那脸色不单单是用惨白二字足以形容的了,好似血色从她的脸上彻底退去,加上那一脸的惊恐,好似看到了死亡的降临一般。

别人不知道,但是对于海国人来说,无人区是他们不可能不知道的地方啊。

之所以叫无人区,因为那里,除了凶猛的海上野兽,便没有其他的东西存在,那一块区域,是海国的禁地,一谈到无人区,海国的人几乎都会色变,王要将灵姬送到无人区,那意味着什么?

王是要将灵姬丢去喂那些残暴的海上杀手啊!

据说,只要有人被丢到了那块区域,几乎是落水的瞬间,便会有许多凶猛的海上野兽,齐齐冲向那人,过不了多久,那人就会被扯碎,撕吞下肚,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不,王,灵儿不想死,不要这么对灵儿。”灵姬看着朝她走来的海国侍卫,吓得回过神来,努力求饶着,怎么会这样?她现在才发现,那个小公子,竟然对船王的影响这么大!

海飒没有理会她的苦苦哀求,眼底划过一抹冰冷,“你应该也想这么对宁儿吧?告诉你,你千错万错,就是不该对宁儿动任何心思,从此刻开始,灵姬这个名字,本王收回,它将不再属于你。”

灵姬脑袋轰的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了开来,王收回“灵姬”这个名字,要知道,灵姬是他曾经亲自赐给她的啊,为什么……猛然,她好似想到什么,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宁儿……灵儿……难道是……

灵姬看向那个嘴角含笑的小公子,脸色变了又变,可……可这个“宁儿”分明就是男的啊,王竟然……

灵姬没有太多的机会继续待在这里,侍卫强行将她拖了下去,不用想,他们是要严格执行船王的命令,立即将这个女人送往无人区……

大殿之上,没了灵姬的身影,气氛却是显得诡异至极,那些祭司长老大臣们,皆是看着那个俊美的小公子,以及他们那个和方才处置灵姬时,大相径庭的船王,以为他是被邪灵附了身,不然,怎么会前后差距这么大呢?

“方才那女子……”安宁瞥了一眼海飒,那湛蓝色的双眸,当着和她一路上看到的海是一样的颜色。

“不提她,宁儿,你刚到海国,定有些劳累了,我这就带你去住的地方休息一下,哦,对了,咱们海国什么没有,就海产多,来人,快些去准备一桌上好的国宴,本王要招待贵客。”海飒满脸兴奋的吩咐道,这便亲自领着安宁等人,出了大殿。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他们都有一个想法,就是他们的船王,为何方才那模样,看起来,竟然充满了奴性?好似那小公子是他的主子一般。

呵呵,笑话!堂堂船王,即便是加上四国大陆,他的地位也算得上是顶尖儿的,谁还能比他的地位高了去?

这些人自然是不知道,在两年多前,这个他们眼中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船王,可是在安宁面前输得一塌糊涂,只能沦为别人的奴才了。

安宁在海飒安排的地方住了下来,不多久,一桌子的海鲜被送了上来,让人一看,便食指大动,尤其是在雪儿等人吃了好些天的干粮之后,更是禁不住那美食的诱惑,不过,这对安宁倒是成了一种折磨,那隐隐的腥味儿,让安宁胃中一阵翻腾。

“来,宁儿,尝尝这个……肉质鲜美,保证你吃了,连脚趾头都觉得舒坦。”海飒亲自替安宁布菜,没有半船王的架势,倒真像是一个奴才。

“呕……”这一次,安宁终究是忍不住了,猛地起身,捂着嘴跑到一旁,吐个不停。

这倒是吓到了海飒,雪儿,晨凫等人,海飒立即丢下手中的筷子,追到安宁的身旁,“宁儿,你怎么了?快,快去唤大祭司来。”

海国,信仰海神。而大祭司的地位是极其崇高的,他是侍奉海神的,是和海神最接近的人,虽然会医术,但是,却从来不会替除了船王之外的人看诊,这一次,船王竟传唤大祭司来替这个小公子看诊,这事情传了出去,一时间,激起了太多的人的诧异。

房间里,安宁任凭大祭司的手搭在她的手腕儿上,那大祭司突然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看了安宁一眼,随即平静的道,“姑娘怀孕了,已然两月有余。”

这个消息,震傻了在场的好些人,怀孕了?宁儿怀孕了?海飒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谁的?想到什么,海飒的眉头又紧了紧,是了,听闻宁儿嫁给了苍翟,那这孩子该是苍翟的了,心中一股嫉妒,赫然冒了出来。

而雪儿和晨凫也是呆愣了片刻,最高兴的,莫过于雪儿怀中的小余儿了,娘亲怀孕了?两月有余?那不就是意味着,再过几个月,她就可以当姐姐了吗?

饶是她是再活一世的人,此刻也禁不住兴奋,要知道,前世的她,可是没有兄弟姐妹的啊!

掩饰不住心中的兴奋,小余儿下意识的唤出声来,“娘……”挥舞着小手,似乎是想要道安宁的身旁去。

雪儿意识过来,立即将小余儿抱过去,而在小余儿这一声“娘”叫出来之后,某人的眉峰又是紧了紧,好似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娘?目光落在那个小女娃身上,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宁儿不仅仅是怀孕而已?她还替苍翟生了个女儿?连女儿都会叫娘了?

“宁儿,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海飒心中对苍翟的嫉妒,又多了些许。

安宁扯了扯嘴角,对于再次怀孕的事情,她在大祭司来之前,就已经有了认知,毕竟,曾经怀小余儿的时候,她也是经历过这些,知道这个该是孕吐,尤其是想到,自己自从离开北燕之后,月事便一直没来,想来应该是怀孕没错了,想到苍翟,安宁的脸上自然而然的绽放出一抹笑容,从雪儿的手中将小余儿接过来,抱在怀里,这应该是苍翟异常激狂的那些个夜晚有的吧!

“海飒,这是我的女儿,名唤小余儿。”安宁抱着怀中的女儿,向海飒介绍道,海飒曾经对她的心思,她看得出来的,只是,她爱的人是苍翟,只有苍翟,有些事情,是人为无法控制的。

海飒看着安宁脸上那幸福的笑容,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祝福吗?他也只能祝福了,可是,心里的酸意,却让他开不了口。

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宁儿,索性甩了甩衣袖,走出了房间……

一连好些天,安宁都没有再见到海飒,不过,海飒的关怀却是没有缺席,甚至让大祭司亲自关注着她的身体,不过,安宁想到这次来海国寻海飒的目的,安宁却是禁不住心急。

这一日,安宁终于等不住了,她的脑中不断地浮现出那日所做的那个梦,让她的一颗心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快些向海飒借兵,北燕虎符被盗,那就意味着北燕的军队已经落入了别人的手中,东秦国的军队虽然不错,但是,却终究不敌不过北燕的实力,东秦国的兵力,只能拿来牵制住南诏国的那帮杂碎,而对付北燕国的军队,除了海国有这个实力,怕是再找不到别人了。

所以,安宁才会跋山涉水的来到海国。

无论如何,她必须快些从海飒那里借到军队才行。

安宁出了房间,足以安放一个宫殿的船上,四处都是珍奇的宝贝,正循着海飒的船走,却听得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安宁听到“船王”二字,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

“听那日开船送灵姬上路的人说,灵姬死得可惨了,一接近无人区,人还没落入水里,那些野东西就从水中腾出来,将她的身体给撕碎了,灵姬连叫都没有来得及叫一声呢。”

“哎,她不长眼,一个替身,竟然惹到真主了,你说下场会怎样?”

“真主?你是说……那个小公子?”

“什么小公子?小公子能够怀孕吗?你可是瞧见了咱们的王对那小公子的态度了?你是没听见,咱们的王可唤她”宁儿“呢,两年多前,王从大陆上回来,就变得奇奇怪怪的,时常唤着宁儿宁儿的,后来又是一个接一个的‘灵姬’,‘灵姬’没变,人却在换,不过那取代的新人与旧人总有那么些相似,听闻王的手中有一副仕女图,无论是哪一任的‘灵姬’都或多或少长得像那画中的女子,王的意思还不明显吗?他是在寻替身呢。”

“那你的意思,那仕女图的主人便是那个贵客了?可是……那些‘灵姬’和他长得不像啊!”

安宁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却是没有再继续听下去,灵姬……替身……她终于想到了,为什么看到灵姬之时,她会觉得怪怪的了,那张脸上的五官拆分下来,倒是和她自己的五官有些相似,可是,组合在一起,却是变了模样,心中浮出苦涩,海飒啊海飒,你这又是何苦?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继续朝前迈开了步子,朝着海飒的船走去……

房间里,海飒听着属下的汇报,眸子一片深沉,“这消息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是海边的哨卫用鹞鹰传回来的消息,北燕新皇帝苍翟遇刺驾崩,前几日,有人已经人登基登基,是一个仅仅数月的小儿,善亲王摄政,如今先皇帝还在丧期,尚未出殡。”那侍卫如实禀报道,鹞鹰在海国,算得上圣物,专门用于传递消息,此种鸟类,飞行速度极快,便是普通的行船在这苍茫大海上要行驶半月乃至是一月才能到达海岛,鹞鹰三日便可到达。

海飒的眸光紧了紧,苍翟遇刺驾崩?这怎么可能?在他的印象当中,那个苍翟不仅仅精明睿智,还身手了得,怎么会遇刺?想到侍卫方才所说的话,小儿为帝,亲王摄政,这怕不仅仅是遇刺驾崩而已啊!

利眼微眯着,海飒的脑中快速的转动,如果这是一场宫廷政变的话,那么,苍翟再是精明,敌在暗,我在明,倒是有可能防不胜防,苍翟若真的死了,那么宁儿……

若是宁儿听闻了这个消息……几乎是下意识的,海飒吩咐侍卫道,“这件事情要严密封锁,不得在海岛上,对第二个人提起,消息若是泄露了出去……”

海飒刚说到此,却听得外面一声惊呼,“二公子……二公子……你怎么了?”

海飒身体一怔,下一瞬,高大的身躯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了门口,拉开房门,赫然就见得安宁倒在了地上,一颗心更是紧张了起来,看着眼前的画面,想到方才他们在房间里谈论的内容,海飒恍然明白过来,暗自低咒一声,该死,竟然被宁儿听了去!

海飒一个箭步,将安宁打横抱起,进了房间,安放在榻上,脸色一片凝重,海飒便是不愿承认,他也知道,宁儿对苍翟的感情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宁儿如今知道了,这打击……

“快,快去让雪儿将小余儿带来。”海飒沉声吩咐道,越是在这个时候,宁儿越不能倒下,他必须让宁儿知道,她还有其他的牵挂,尤其是在她再次怀有身孕的当口,更不能出什么差错。

安宁缓缓醒来,但她依旧闭着眼,她似乎是想逃避,可是,方才她所听到的话不断的在她的耳边回旋,怎么也挥之不去,苍翟遇刺驾崩?怎么会?怎么可能?在她临走之时,他还亲口告诉她,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分别,以后,就算是死神,也休想将他们分开。

可联想起那天晚上的那一个梦,她只觉得自己好似掉进了万丈深渊。

“娘……”小余儿的身体在旁边蠕动着,唤回了安宁的神思,安宁这才睁开眼,脸色苍白的她,将小余儿揽入怀中,扯了扯嘴角,“小余儿……那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安宁呢喃着,苍白的脸色,让人看了,禁不住心生怜惜。

一旁的海飒看了,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可是,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他的眼里,宁儿无疑是坚强的,她有着别的女子所没有的特质,聪慧,机灵,内敛,浑然天成的高贵,乃至有时不输于男人的霸气。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宁儿这般伤心,她是爱惨了苍翟啊!

“皇后娘娘,属下临行前,主子曾交代,无论是听到什么消息,那都不是真的,除非皇后娘娘亲眼见到。”一直沉默着的晨凫开口道,他的话让安宁身体一怔,缓缓将目光移向晨凫。

“除非亲眼见到!”安宁呢喃着,对,除非亲眼见到苍翟的尸体,她不会相信苍翟就这样死了,她所爱的男人,不会那般轻易的就丢下她们母女,还有……想到肚子中这个刚两月有余的小生命,安宁的眼里,也是多了一抹坚定。

就好似一朵枯萎的花,浇上了水,渐渐的生灵活现了起来,生出了些微的希望。

“对,宁儿,苍翟那小子素来都是一个有福气的,能娶了你做妻子,他若是真的死了,怕都要活过来,你休要担心,我再让人去探查,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端倪。”海飒看见安宁骤然的变化,心里也是多了一丝希望,他不知道,苍翟是否真的已死了,但是,只要能够让安宁安心一些,他不介意用这一点来安抚她。

安宁起身坐了起来,将小余儿抱在怀中,抬眼坚定的对上海飒的视线,朗声开口,“海飒,你我可是朋友?”

“是,当然是!”海飒忙不迭的应承,要知道,说是朋友,可要高兴死他了,至少宁儿没有将他当成那个输给了她的奴才看待。

安宁低头,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缎包裹着的东西,在手中慢慢的展开锦缎,一个精致的盒子赫然出现在了几人的眼前,单是看那盒子的精美程度,便可以料想得到,里面所装的东西,定不是凡物。

那锦盒海飒自然不肯能不认识,而一看到锦盒,他也理所当然的知道了里面所装的东西。

“这是你曾经输给我的东西,你曾告诉我这东西的作用,如果我今日要拿它来向你换一个请求,你可愿意答应?”安宁打开盒子,这里面的海神珠,是海国的真正的圣物,它又岂是仅仅只能换一个请求而已?不过,对于朋友,安宁素来都是厚道的,这次,她是打算利用海神珠做交换,以后,便将这海神珠还给海飒,毕竟,这对海国的意义非比寻常。

海飒利眼眯了眯,“你说。”

那海神珠来换一个请求吗?宁儿啊宁儿,你可知道,便是没有海神珠,便是仅仅是你的一句话,他海飒也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可是……心中浮出一丝苦涩,交换便交换吧!

“我希望你能借我一些军队,五十万就好。”安宁毫不避讳的道,五十万海国的兵力,已然足够了。

海飒眸子一紧,万万没有想到,她会是提出这个请求,借兵?如果他猜得不错,宁儿此次前来海国的目的,就是为了借兵吧!

“好,五十万,你何时要?”海飒仅仅是愣了片刻,便坚定的应承道,这速度,饶是安宁也有些诧异。

扯了扯嘴角,安宁开口道,“不需要和大祭司以及那些长老们商量吗?”

“你只需要告诉我何时要?”海飒并没有回答安宁的问题,那双蓝色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安宁的双眸。

“当然是越快越好。”安宁感激的一笑,不错,越快越好,无论北燕国那边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了,她都耽搁不得了,想着方才听到的消息,安宁的内敛的眸子眯了眯,善亲王?看来,那隐藏在北燕国的那个祸害,就是他了。

摄政王?好一个摄政王,这善亲王倒是个聪明的,至少比苍焱要聪明得多,北燕皇室几百年的规矩,凤家皇后所生之子,不得为帝,一旦登基为帝,那百姓们势必心中会有将将有违祖制的名目强加到他身上,即位之初,最忌讳的就是根基不稳,这个善亲王是要借着摄政的名义,实际掌控北燕的朝政,或许等到有一天时机成熟,他的势力牢不可破的时候,再废了皇帝取而代之,这无疑是一着高棋啊。

不过,不管是为了什么,安宁都不会让善亲王得逞,他便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又如何?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面对敌人,她安宁从来都不会畏惧。

她现在别的不求,只求苍翟能够遵守当日的承诺,不让自己有事,不然……想到那晚她对他说过的话,安宁的眸子紧了紧,如果苍翟真的敢让他自己有事,她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因为安宁的一句“越快越好”,仅仅是三日,海飒便集结了五十万的海国精兵,这一日,海飒带着安宁到了海岛之外的海域上,但看到眼前湛蓝的海面上,上万艘战船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饶是安宁也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撼与诧异。

安宁不知道,这么多的将士,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海国素来都是一个神秘的国度,她亦没有时间去探寻,不过,她却知道,为了这五十万的军队,海飒到底做了怎样的努力。

她虽然没看见,但也听闻侍女说起船王力排众议,强势决定调兵五十万的事情,对于海飒,她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海飒,我可有说过,你配得上这一方霸主的称号?”安宁嘴角微扬,站在船头,海风吹来,整个人犹如这海上的精灵,便是男装打扮,亦是美得不可方物。

海飒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可是他第一次得到宁儿的称赞啊,他甚至觉得,比当年他父王对他的称赞都还受用。

一方霸主,不错,在海上,他是一方霸主,但是,在感情上,他却只能做个默默的守护者与追随着,从来都不是赢家。

“谢谢你!”安宁真切的开口。

“对我,你永远不需要说谢谢,别忘了,当年我连人都输给了你,连我都是你的,还谈什么谢与不谢?”海飒挑眉,言语之间有促狭的意味儿。

安宁听了这番暧昧的调侃,眉心不由得皱了皱,一拳打在海飒的胸口,“什么我的人?你堂堂海王,我可使唤不起?”

海飒嘴角抽了抽,使唤不起?当年他怎么也没见安宁少使唤他?

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宁儿从最开始,就应该是知道他船王的身份的,俊美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这天底下,能够使唤船王的,怕就只有安宁一人了吧!

五十万精兵已经集结,安宁也不必在海国多留,安宁上了船,准备带领着这些将士们离开海岛,海飒却也跟着上了船,在场海国的长老们意识到什么,立即出声阻止,“王,你忘记了曾经以海神的名义许下的誓言,三年之内不得……”

“够了,本王没忘!”海飒挑眉,就知道会有人阻止,三年之内?去他的三年之内,哼,这些老匹夫,当真以为他没有对策吗?从怀中将那日宁儿交还给他的锦盒拿出来,大大方方的打开锦盒,任凭那湛蓝色的海神珠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别人不认得海神珠,但那些个长老和大祭司却是不可能不认得,当下就变了脸色,意识到船王要做什么,还来不及想好对策,便听得船王的声音再次响起……

“本王海飒,以海神之名命令你们,本王领兵出征,谁也不许阻拦。”海飒不疾不徐的道,看着那些长老脸上的阴沉,心中一阵畅快。

“王……”

“怎么?你们违背本王的命令还不够,难道还想亵渎海神么?”海飒声音倏地拔高,手中的海神珠亦是被他高高的举起,在强烈光线的照耀下,那海神珠发出的光芒,好似幕帘一样洒下来,几乎是将海飒笼罩在了光晕之中。

“神迹……”这光芒让在场的人皆是倒抽一口气,似乎以为是看到了神迹,那些长老更是跪在地上,口中呢喃着对海神的崇敬。

而此时的他们,哪里又注意到他们的船王嘴角扬起的一抹得逞的诡谲笑意,不过,这笑容却没有逃过安宁的双眼,心中暗道这海飒,当真是好一个腹黑的,他是故意借着海神珠,以神迹之名,来堵这些老顽固的口啊。

传闻中海国人对海神的信仰,果然不是一般。

“出发!”海飒一声高呼,那些长老以及大祭司都还在跪拜着他们的神灵,而他们的君主,便已然带着上万艘恢宏的战船,朝着远方而去……

北燕国,登基不久的新皇帝遇刺驾崩,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幼帝登基,一时之间引起一阵轰动,但是,因着善亲王手中的那一纸诏书,谁也不敢怀疑,尤其是在幼帝坐上了皇位之后,便是有人心中有其他的想法,也只能将那想法咽进肚子里。

幼帝登基,遵循先帝遗诏,善亲王摄政,主持朝政,甚至在皇宫之中,专门腾出了一个豪华的宫殿供他居住,虽然明着是摄政王,但是,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如今的北燕国,分明就是摄政王的天下啊。

朝堂上,是摄政王的天下,而后宫之中,便是新晋的皇太后的天下了。

幼帝即位当日,太皇太后娘娘出面,下了懿旨,宣布幼帝的亲生母亲蕙妃为太后娘娘,居昭阳殿,而同时,太皇太后宣布自己年事已高,从今之后遁入佛堂,不再参与任何事情。

安兰馨成功的从太皇太后的那张皮囊中脱了身,如今又居于高位,她自然是开心的,而她所开心的,不仅仅是这些而已。

昭阳殿里,所用的宫女太监,都换了个干净,这昭阳殿还是以前的昭阳殿,但是却是物是人非。

凉亭中,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已经被遣散,独独剩下两人,在凉亭中享受着徐徐的微风,那模样好不舒坦。

那两人不是别人,其中一人正是昭阳殿的新主子,如今北燕最尊贵的女子,皇太后!

对于这个皇太后,北燕国的人知之甚少,只知道她是当年老皇帝在位时,最后一次选进宫的秀女,亦是不知其原来是哪家小姐,在什么时候受了临幸,又如何怀上了老皇帝的龙子,生下了这么一个金宝贝。

同样很纳闷,为何这个受了宠幸的娘娘,会在老皇帝陪葬的遗诏之下,如今还活着,甚至还贵为皇太后。

年纪轻轻,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便已经当了太后,她无疑是北燕历史上,最年轻的皇太后了。

这个皇太后的身上有太多的谜团,可是,在这风声鹤唳的当口,谁也不敢将关于皇太后的事情拿出来说,笑话!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不要命了呀!

“来,吃这个。”男子将手中剥了的荔枝放入女子的微张的口中,语气中,溢满的宠溺。

怀中的女子嘴角一扬,靠在男子怀中的她,从男子的怀中探出头来,对上男子的双眸,男子眼神中的专注,让她的心里,比口中的荔枝还甜。

一直以来,安兰馨追求的就是这样的生活,高高在上,命运由自己掌控之余,还可以左右别人的命运,而对自己百般宠爱的男人,则是她额外的收获,而她,也发现自己已经渐渐的越来越沉迷于这额外的收获之中。

安兰馨觉得,她终于感受到了二姐姐曾经的幸福,想到安宁,安兰馨嘴角扬起一抹得意,“廉,你知道我曾经多想住进这昭阳殿吗?昭阳殿是你父皇当年为了昭阳长公主专门建造的,只有这里,才看得到东秦国的影子,让我感觉到熟悉,就像归家了一样,昭阳殿历经了三代女人,第一个便是曾经的昭阳长公主,或许,许多人都觉得昭阳长公主是不幸的,在这北燕的皇宫之中,她终究是被害得香消玉殒,可是,她却曾经是这北燕皇宫中最幸福的女人,只有她的到了你父皇的爱,帝王之爱,是多么奢侈的东西,古往今来,皆是这样,有多少女子能够得到,她却能够独享,她怎能不幸运呢?

呵呵,第二个便是安宁了,许是这昭阳殿充满了福气,安宁是多么的得苍翟的疼爱啊,可是……终究还是糟糠抵不过新人,可人死了,苍翟却因为她大病不起,临了临了,还是落得个如此的下场,安宁个幸运的女人不错,可惜了……也终究是个短命的,现在我住进了这个昭阳殿,这里已然是我的天下,廉,兰馨有你的爱,兰馨又何尝不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呢?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像昭阳殿的前两个主人那样短命,呵呵……”

“太后娘娘的好日子还长着呢!自然不会如她们那般。”赤骥附和着开口道。

“又忘记了?你要唤我兰馨。”安兰馨立即出声纠正道,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她只愿做一个小女人。

赤骥微怔,如她所愿,“兰馨。”

“是啊,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刚刚开始,还长着呢!”安兰馨脸上的笑意更浓,双手将男人健硕的腰身搂得更紧,心中暗道,二姐姐啊二姐姐,你可看着了,事实证明,我安兰馨才是笑到最后的人呢!你在天之灵,可羡慕,可嫉妒?

她素来羡慕二姐姐,现在,也让二姐姐羡慕羡慕她,这叫做风水轮流转!

如一个女强人一样,掌控别人的生死,如一个小女人一样,享受心爱男人的疼爱。

人生,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去追求的呢?安兰馨前所未有的满足,不,她有一点还是不满足,想到什么,安兰馨双唇轻启,用唇语道,“廉,我们成亲吧!”

话落,男人的身体赫然僵了一下,安兰馨从赤骥的脸上看到一丝异样的抗拒,心中浮出一丝不悦,从他的怀中出来,坐直了身子,“怎么?廉,你不想娶我?”

娶她?这可不再赤骥的算计之内,不过,赤骥想到什么,眸光转了转,很快的恢复如常,拉着安兰馨的手,放在他的大掌中细细的摩挲着,满脸为难的看着安兰馨,“兰馨,不是我不想,是我们的身份不允许,且不说你……你是当今的太后,而我……我是廉亲王,当今皇上的兄长,你算是我的长辈啊,我们如何能够成亲?还有,自古北燕就没有太后还能重新再嫁的先例,咱们若是成亲,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安兰馨神色严肃了起来,这也纠结在她心中许久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这些利害关系的。

安兰馨沉默了起来,赤骥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眸光不着痕迹的闪了闪,“再说了,你虽然贵为皇太后,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可是,这北燕真正的掌权人,还是皇叔摄政王啊,他一定不会允许我们成亲的,就连我们如此在一起……也亏得我偷偷前来,要是哪一天被皇叔知道了,恐怕……”

“怕什么?”安兰馨眉心皱得越来越紧,方才的好心情,因为提到这件事情,而多了一丝阴霾。

“你是太后,我是亲王,而他如今挟天子以令诸侯,你觉得他会容许我们两人结合在一起吗?我们两人越是亲近,对他来说,就越是隐患,皇家的亲情你也是见识过的,我这个皇叔能够在北燕蛰伏这么久,不露丝毫破绽,他的野心,他的能耐,他的谨慎,以及他的狠心,都在你我之上,我担心有一天,我们……”赤骥好看的眉峰紧皱着,脸上交织着太多复杂的情绪,不舍,担忧,惋惜……

“不会的!”安兰馨赫然起身,打断了赤骥的话,此时的她没有了方才小女儿的娇态,面容变得凌厉,瞪着赤骥,双唇开合,“我不会让他成为我们的阻碍!”

安兰馨明白,虽然如今她是北燕国最尊贵的女人,但是,她的处境依旧处于被动,脑中浮现出善亲王的身影,这个男人将自己当成棋子,为何棋子就不能反噬?

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安兰馨脑中努力的盘算着,她一定要化被动为主动,她不会再让任何人阻碍她的路,眼里划过一抹坚定,安兰馨看着赤骥,“廉,我累了,你且先回府,明日再来。”

赤骥起身,却是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走到安兰馨的面前,俯身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柔软的嗓音从口中发出来,“兰馨,我……我想娶你。”

话落,赤骥明显看到安兰馨眼里萦绕着一种叫做激动兴奋的情绪,心中浮出一丝得逞,但是,表面上却是一脸的惋惜与委曲求全,顿了顿,继续道,“只是,如果就这样偷偷摸摸的,能够细水长流,和你长久的在一起,我宁愿永远做你那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安兰馨身体一怔,这句话无疑是触动了安兰馨心底最柔软的一处,看着眼前深情的男子,他的眼眸那般真诚,深情那般专注,她竟然找不出丝毫“甜言蜜语”的痕迹,他是在用真心说这一句话吗?安兰馨没问,但是,她却相信,有这样一个男子,甘愿这般卑微的爱着她,她还有什么不能为他做呢?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在安兰馨感动之际,赤骥却是上演着欲擒故纵的戏码,有时候距离当真是一种美。

安兰馨回过神来,却已见心爱的男人走出了凉亭,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依依不舍的怅然,而与此同时,她心中的某个决定,亦是更加的坚定——成亲,她一定要想方设法的和他成亲,即便全北燕的人都反对,她也在所不惜!

此时的她,又怎会知道,在那个她所谓的心爱的男人背对着她之际,原本的深情早已经被一丝冷冽与不屑所取代,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似乎是在嘲讽着这个安兰馨的不知廉耻。

成亲?亏她敢想!不过,女人啊,为爱总是容易犯傻,乃至于是不是一脚踏入了陷阱之中都不知道。

赤骥呵呵的笑笑,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以及这段时间他和安兰馨的相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演技还真是高明,更加是有坑蒙拐骗的潜质,不知道,那安兰馨有一天发现了真相,又该是怎样的反应?

而他,一定会努力让安兰馨有机会知道真相!想到此,赤骥竟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期盼了起来。

安兰馨并没有如她所说的那般去休息,而是出了昭阳殿,朝着御书房走去……

自从幼帝登基,善亲王成为摄政王之后,这御书房中常驻的人,便是善亲王了,不过,除了善亲王之外,自然还有当今的幼帝,仅仅几个月大小的苍郁。

在外界看来,善亲王对这个幼帝照顾得颇佳,无论在哪儿,二人都会在一起,就好似一体的一般,别人不知道,但是知道内情的人,却是明白善亲王的心思。

在他彻底的有把握有能力废除幼帝,自立为帝之前,他是要完完全全的掌控着这个幼帝,他素来谨慎,是不容许有丝毫差错存在啊。

安兰馨来到御书房,御书房房门紧闭,里面传来婴儿的哭声,安兰馨微微皱眉,加快了步子,到了门口,却是被侍卫拦住。

“太后娘娘,摄政王吩咐了,闲杂人等不得打扰。”侍卫开口阻拦。

安兰馨看了这些侍卫一眼,自从郁儿登基为帝,善亲王掌权之后,善亲王就在皇宫中加大了守卫,尤其是在他的身边,更是有无数的高手保护着,一般的人根本就进不了他的身,安兰馨心中暗道,说得好听是一个小心谨慎的,说得不好听,也就是一个怕死的。

“那还请侍卫通传一下,就说哀家想念皇上想念得紧,特意过来看看,只是看一眼,哀家就走。”安兰馨用唇语道。

侍卫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看在她是皇太后的份儿上,进去通传,安兰馨最终如愿进了御书房,一看御书房的格局,善亲王在一旁阅览着什么,而她的儿子,当今的皇帝就这样被丢在一边,便是嚎啕大哭着,也没有人理会。

安兰馨心中浮出一丝不悦,立即上前,将哭得肝肠寸断的儿子抱在怀中摇晃着哄着,片刻,苍郁还真的就不哭了,安兰馨看着怀中的男婴,这是自己的儿子,可是,她和他的相处,却是少得可怜。

“你可以走了。”

安兰馨正触摸着她儿子的脸蛋儿,便听得身后善亲王冷冽的命令声传来,手倏然一怔,眉心下意识的紧皱在一起。

不过,仅仅是片刻,安兰馨的眉心便舒展开来,顺从的将儿子放在了原来的位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到了善亲王面前,虽然是身为皇太后,但安兰馨还是朝着善亲王福了福身,算是行礼,随即走出了御书房。

等到安兰馨离开了御书房,回到了昭阳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之中,安兰馨脸上的平静才敛去,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张狂,手紧握成拳。

该死的善亲王,他从来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过啊!没有放在眼里吗?想到什么,安兰馨的嘴角扬起一抹阴冷,诡谲得让人心底下意识的冒出一怔寒意。

她会给他机会,让他不敢再不将她放在眼里!

成亲?这两个字让安兰馨的心又柔软起来,廉,你等着我,我不会让你这样偷偷摸摸的持续太久……

皇宫中,苍翟的灵堂设在一个不起眼的宫殿里,所有人的人都忙着幼帝登基,似乎是将这个“死了”的皇帝,彻底的抛到了脑后,整个皇宫之中,唯独这个宫殿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四处挂着白绸,平添了一种异样的清冷。

如过大家都忘记了这个遇刺暴毙的皇帝,那么,有一人,他是绝对不会忘的,即便是苍翟死了,他也忘不了。

正是午夜时分,灵堂中没有守灵的人,甚至连这个宫殿的其他地方,也没有值夜的人,夜色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突然,黑夜之中出现了一抹身影,那身影如果不是刻意的佝偻着背,或许看起来还有些高大,黑影悄悄的进了宫殿,似乎是找准了方向,一直朝着目的地走近,直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灵堂里,黑影在灯光之下,终于可以看清了他的脸,那张原本俊美的脸,此刻阴沉得近乎狰狞,不过,只要是这里有宫人在,一眼便可以认出,这个穿着太监衣裳,手中拿着拂尘,脸色透着一丝苍白的男人,正是曾经那个威风八面,高贵儒雅的二皇子苍焱。

不错,这人就是苍焱,而他今日来的目的,就只有一个……苍焱抬起头,看着面前那一口棺材,眸子变得锐利阴寒,这棺材中的人,就是苍翟啊!苍翟!苍焱的嘴角微微上扬,多了几分得意,不过,他却是张狂的朝着那棺材吼道,“苍翟啊苍翟,你看见了吗?你终究还是比我先死!”

苍焱紧咬着牙,刻意压低了声音,即便是压低了声音,也很难忽视得了他声音中自然而然的尖利,面目更是狰狞,没人知道,他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说是折磨二字,还不足以形容啊!

“苍翟,你可知你给了我怎样的折磨?我苍焱,曾经堂堂的二皇子,如今的贤亲王,可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太监,我尽力掩饰,可是,你看……你看到了吗?”苍焱有些疯狂的指着他的面容以及渐渐消失掉的喉结,眸子一凛,“我连一个男人都不是了!这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样子,真他妈是可恨透了!”

“我没有一天不想杀了你,哈哈……好,你终于死了,哼,可惜了,可惜宁儿也死了,那般美好的女人啊,我就是要告诉你,第一眼看见那双眼眸之时,我就被她深深的吸引,即便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侍卫,我也情不自禁,可她的眼里,却只有你苍翟!

呵呵……如果她没死,你说,她会为你守寡吗?哈哈……她便是想为你守寡,也不行,她不过是一个女人,再是聪慧又怎样?我苍焱,照样会想法设法的让她屈服,我才是她的良人,我才是爱着她的人,我可以让她成为贤亲王妃,呵呵……不过,她若是没死,也该顶着一个太后之名吧?不过,你不用担心,哪怕是暗度陈仓,我苍焱,也要让她变成我的女人,变成我这个太监的女人!让她来偿还你对我的折磨,不是男人又怎样?是太监又怎样?我照样可以亲她,照样可以抱着她,哈哈……”

苍焱笑着,神色近乎疯狂,“我要让你,连死了都要受尽屈辱,这顶绿帽子,是我苍焱还给你的利息,可惜……可惜她也死了,可恨啊,不过……”

苍焱说到此,顿了顿,似乎是在收敛方才那张狂的情绪,不过,稍微平静些的他,却是显得更加的可怕,那双眸子之中,除了邪恶,便只剩下狠辣。

“你说,我该怎么偿还你对我做下的事情呢?咱们的账一定要好好清算清算才行,你害我和皇位无缘,害得我成了这般模样,我怎能不好好的感谢你呢?”苍焱紧咬着牙,额上青筋暴跳着,说话之间,人已经朝着那棺材走去,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终于,到了棺材旁,苍焱眸子里的毒辣更是张狂,猛地一推棺材,轰的一声,棺材盖赫然从棺材上移开,棺材中,躺着的男人,双眼紧闭,以往俊美的脸上,不再有生命的气息,这模样,倒是让苍焱心情好极了。

“苍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不过,我苍焱可不会仁慈,不会因为你死了,而放过你。”苍焱眸子一凛,牙齿紧咬着,猛地从袖口中拿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在烛光下泛着寒光,苍焱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苍翟,你放心,这刀削铁如泥,你不是将我变成太监了吗?那好,我就将这份礼物还给你,呵呵……曾经叱咤风云的东秦国宸王殿下,北燕国的三皇子,又是父皇钦定的皇位继承人,谁又能想到,你死了,竟然做了太监?哈哈……死无全尸,我就是要让你死无全尸,等我断了你的命根子,再卸了你的头颅,让你连死了,见到宁儿的灵魂,也会自惭形秽!”

苍焱眼里的疯狂越来越炽烈,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他似乎连一刻也等不下去了,目光落在棺材中那具尸体的小腹以下的部位,眸光一寒,用力的朝着目标划过去,只是,他手中的匕首,就差一点儿碰到目标之时,空气中一阵诡异的穿破空气的声音响起,他的身体却是一怔,原本兴奋的瞳孔倏然睁大,所有的动作都在片刻之间僵住。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会在这个紧要的关口,不知从哪里射出来的银针,足足有白来根,全数没入了他的身体。

疼痛从四肢百骸铺天盖地的袭来,苍焱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听得耳边传来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声音……

“苍焱……你想不到的也还多着呢。”平静的声音,不疾不徐,一如他的性子,便是谈笑间,亦能置人于死地。

苍焱微微转过脸,看向躺在棺材中的那人,此时,他的双眼不再紧闭,而是炯然有神,好似刚刚他不过是在装睡一般。

装睡?装睡谁会睡在棺材里?苍焱不笨,一瞬间便想明白了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本该死了的人,“你……装死!”

装死?苍翟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挑,不可置否,目光落在苍焱身体上泛出鲜血的伤口上,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抱歉,不能让你如愿了!”

方才苍焱的话,他一字不差的听在耳里,死了也不放过他吗?可惜了,他苍翟怎会如此轻易的死?至于他方才所提到的宁儿……苍翟眸子一凛,那份不悦激射而出,没有丝毫掩饰。

这倒是苍焱怔了怔,立即从苍翟没死的消息中回过神来,没死吗?不,便是没死,他也要趁此机会,让他真正的去见阎王,心中一横,眼里杀意迸现,手一紧,努力强忍着身上的痛,试图用尽力气杀了苍翟,可是,苍翟又怎会让他如愿呢?

手腕儿一番,苍翟毫不留情的出掌,打在苍焱的胸膛上,那一瞬,苍焱似乎感觉到身体什么东西刺穿,原因无他,可不就是方才没入苍焱身体的银针,在苍翟的这个一掌的激化之下,穿破了他的身体,从他的后背射出,硬生生的没入了对面的墙壁之中。

苍焱别说是要继续杀苍翟了,此刻,他的身体在那一个强劲的力道的带领下,如残风中的落叶一般,飘然落地,砰地一声,随着他身体摔在地上的那一刻,一口鲜血喷洒而出,而与此同时,原本在棺材中的那个人,纵身一跃,从棺材里出来,站在了苍焱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手下败将。

“你……”苍焱颤抖着手,指着苍翟,满脸的愤恨与不甘。

苍翟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苍焱,有些事,不是你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的,知道什么叫假象吗?比如我的死,再比如……宁儿的死!”

苍翟此刻毫不避讳的开口道,对于一个要死了的人,他不会担心他会将这个秘密泄露了出去,他要让他知道,他和宁儿都还好好的活着,他方才所打的那些主意,一个也休想成真。

苍翟话落,果然看到苍焱的神色越发的难看,苍焱消化着苍翟的话,假象?苍翟的死是假象,宁儿的死,也是假象吗?苍焱看着眼前的男人,竟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哪里比得上他,无论是计谋还是狠辣,他怕是永远也比不上。

苍翟这么明白的将这些秘密告诉他意味着什么?苍焱不笨,仅仅是一瞬,他便明白了过来,只有死人,是无法泄露秘密的!

“苍翟……你狠,你狠啊!”苍焱紧咬着牙,他不愿承认自己输了,可是,今日,他怕是真的彻底的输了吧,苍翟不可能再给他任何翻盘的机会。

苍翟挑眉,“狠吗?这不过是你自找的罢了,记得你曾经是怎么联合你的那些个兄弟,欺负我,羞辱我娘亲的吗?这些我一点儿都没忘记,有仇就是要报的,不然,如何对得起自己,如何对得起被你们害了的人,不过,你若是安安分分的不觊觎宁儿,我倒是可以给你容身之地,但是……”

苍翟说到此,神色变得更是冷冽,“我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你,宁儿不是你所能够觊觎的,便是言语上,你也休想玷污我最心爱的女人,她比我的命都重要,又怎是你能够羞辱玷污的?”

苍焱此刻,倒是豁出去了,既然要死了,他还怕什么,尖锐粗噶的声音朝着苍翟吼道,“觊觎又怎样?她是你最心爱的女人,也是我苍焱唯一喜欢的女人,为什么你不死……为什么你不死!”

苍焱狂吼着,嘴角不断溢出了更多的鲜血,触目惊心。

苍翟冷笑一声,眼中的诡谲流转,“我对宁儿许下了永生永世的承诺,自然不会让自己死,而你……”

苍翟锐利的眸子眯了眯,想到方才苍焱在棺材旁所说的话,笑意更浓,“你不是要让我连死都不安生吗?死无全尸?呵呵……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过……”

苍翟眸光微转,上下打量着地上的苍焱,此时的苍焱,他已然有自己逃脱不了死的命运,可以,此刻被苍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竟然还是会觉得恐惧。

“你……你要干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苍焱问出了口。

苍翟呵呵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那瓷瓶看着精致极了,可是,在苍焱的眼里,却比锋利的刀子还让人害怕,直觉告诉苍焱,那里面所装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苍翟很快的便给了苍焱答案。

“你应该知道,宁儿喜欢捣腾这些有毒的东西,她就是一个小毒物。”苍翟提到安宁,眼神不自觉的变得柔和,他却爱极了这个小毒物,就连自己,也是不知不觉的中了宁儿的毒,无法自拔。

苍翟脸上的柔情,落在苍焱的眼里,却是异常的刺眼,只是,他还来不及多想,便听得苍翟的声音继续徐徐的响起。

“而这个瓷瓶中装的东西,就是宁儿的作品,还是好久之前的作品了,一直被她收在那堆瓶瓶罐罐中,前些时候,对了,也就是我这个‘先帝’因为皇后安宁的‘死’卧病不起,性情大变的时候,想念宁儿之际,便去看着她留下的东西,寄托思念之意,无意中就发现了这个,你知道,它有什么作用吗?”苍翟把玩着手中的小瓷瓶,那云淡风轻的语气,却是如针一样扎着苍焱的心。

什么作用?苍焱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苍焱即便是不知道,苍翟也会让去了解,甚至是……慢慢的去体会这小瓷瓶中的东西的美妙功效。

在苍焱惊惧的目光之中,苍翟打开了小瓷瓶,一股怡人的香气,从小瓷瓶中飘出来,渐渐的弥漫了一室,苍翟闭上眼,闻着那味道,禁不住叹道,“果真不愧是宁儿制出来的东西,如果不知道的,怕还以为这真是什么香料之类的东西呢。”

香料之类的东西?苍焱自然不会这么认为,如果似乎香料之类的东西,苍翟又怎会拿它来对付自己?

那会是什么?苍焱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目光落在苍翟手中的瓷瓶上,而此时,苍翟也是睁开了眼,那双眸中的笑意,比方才又浓烈了些许,不过,在他的视线再次落在苍焱身上的时候,却更是多了几分凌厉与骇人。

苍翟朝着苍焱走近了几步,将手中的小瓷瓶高高的举在苍焱的身上,在苍焱身体上空游移,从头到脚,似乎是在思索着,到底先从哪个地方开始。

而在这期间,苍翟却是恣意的欣赏着苍焱惨白的脸色,以及他眼中随着他的动作,越演越烈的恐惧。

恐惧吗?他很乐意看到苍焱恐惧啊,在恐惧中,迎接死亡的到来。

终于,苍翟移动的手在苍焱脚所对的空气之上停下,嘴角扬起一抹邪恶,苍翟的声音缓缓而出,“苍焱啊苍焱,在这个时刻,你可要看清楚了!”

最后一个字在口中消失,苍翟手中的小瓷瓶渐渐的倾斜了几分,苍焱身体颤抖着,双眼瞪得老大,他想逃,可是,苍翟的一只脚踩在他的胸口上,本身就因为方才中了那么多银针,又吃了苍翟一掌,已经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他,更加是无从逃避。

一滴水从瓷瓶中倒了出来,在二人的目光之中,往下掉,准确无误的落在落了苍焱的脚上,而在那一滴“水”沾到苍焱身体的片刻,便只听得嗤嗤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而随即撕心裂肺的疼痛与恐惧彻底的将苍焱淹没,张开嘴,近乎本能的喊叫出声。

一个“啊”字刚成型,苍翟的手便在苍焱的身上点了两下,要出口的痛呼根本没有来得及,苍翟自然不会让喊出来,毕竟在这深夜,若是将人引了来,看到他这个本该“死了”的人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这里,那事情就超出控制了。

不过,不管苍焱喊不喊叫,都丝毫减少不了他此刻的痛苦,苍翟嘴角扬起弧度大了些许,隐约夹杂这些微看好戏的意味儿,目光落在方才滴了“水”的那只脚上,饶有兴致的挑眉。

这滴“水”到底有什么功效吗?苍翟看着苍焱少了肉的森森白骨,此刻,那白骨也开始慢慢的被侵蚀,一股浓烟在脚上弥漫着,直到连骨头都被侵蚀得消失不见。

苍焱无法形容这是怎样的感觉,痛吗?除了痛,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在心中盘桓,苍翟……哈哈……死无全尸吗?他终于明白苍翟的意图了,苍翟要让自己死得连一粒灰都不剩啊!

不仅如此,苍翟还要让他亲自看着自己如何在这世界上消失得连存在的痕迹都无法留下。

恶魔!苍焱狠狠的等着苍翟,那眼神中的指控,异常的清晰。

苍翟好似将他看穿了一般,眉毛一扬,不以为意的道,“恶魔吗?如果是恶魔的话,那你以及你母后,还有你母后身后的凤家,不就是逼迫恶魔的人吗?”

恶魔又怎样?他不在意这个称呼,尤其是敌人对他这样称呼,那只能证明,这些人终究是斗不过自己!

“你的命,确实很大,超出了我的预期,不过……这更有趣,不是吗?”苍翟挑眉,自然是更有趣,苍焱坚持得越久,那么,他所体验的痛苦就越深,他可不介意多欣赏欣赏苍焱受折磨的模样。

苍翟眸光微敛,手中的瓷瓶再次倾斜,这一次,是苍焱的那条腿,紧接着是苍翟的另外一条腿脚,随后是手、身体……再慢慢的往上,直到头部。

不消多久的时间,已经在痛苦的折磨中,看着自己身体被侵蚀的过程中没了生命的苍焱,就连尸体也是化为了无形,一丁点儿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好似从来就不存在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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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再度恢复了平静,苍翟冷冷的看了一眼方才还躺着一个人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笑,将小瓷瓶盖好,重新收回到怀中,心中暗自冷哼,觊觎宁儿吗?这便是苍焱的下场,连死无全尸都太便宜他了,灰飞烟灭,消失于无形,这才适合他!

突然,听到细微的脚步声,苍翟微微皱了皱眉,但仅仅是一瞬间,他浑身的防备便就消失无踪,缓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随即便听得来人开口道,“啧啧啧……还真是残忍,没想到皇后娘娘的毒这么阴狠,幸亏我对她总是以礼相待,恭敬有加,不然……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苍翟淡淡的瞥了一眼来人,八骏之中,就只有赤骥敢偶尔跟他开玩笑。

不错,来人正是赤骥,方才,他可是偷偷的将发生的事情看了一部分,心中都禁不住为那个苍焱感叹,惹谁不好,偏偏要惹到他的主子,喜欢谁不好,偏偏敢喜欢他主子的女人,喜欢也罢,你倒是偷偷的暗恋也好,可若真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那就等于是离死不远了啊。

赤骥走了进来,边走便继续道,“这个苍焱,还真以为你死了,殊不知,那口棺材随便的一个机关,就可以将靠近的人,杀于无形,平白闯入了鬼门关,现在连阎王不要人都不行了。”

苍翟挑眉,但笑不语,赤骥说的不错,那些机关全数掌握在他的手中,方才那射出来的百来根银针,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沉默片刻,苍翟终于是开口道,眸子微微收紧,一副谈重要事情的模样。

赤骥也收起了开玩笑的姿态,“她说要和我成亲。”

苍翟身体一怔,下意识的抬眼看了赤骥一眼,这一次,饶是苍翟也严肃不起来了,神色之间,多了些微的促狭与看好戏的意味儿,揶揄的道,“你果然有男颜祸水的天分,这事情交给你来办,确实是没有错的。”

赤骥耸了耸肩,也是寻了一张椅子坐下,整个身体窝进椅子当中,“男颜祸水?我还真是无福消受。”

“委屈你了。”苍翟敛眉,对于八骏中的每一个人,苍翟的心中都装满了感激,这几个对他来说,亦友亦属下的人,当真是为了他的事情,付出了太多。

似乎是感受到苍翟的情绪,赤骥呵呵的笑道,“谈何委屈?主子当年救我之时,我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如果没有主子,此刻,我赤骥早已经是一抔黄土,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去诱惑女人?”

更加没有机会再见到他心底藏着的那个女子啊,想到茵茵,赤骥眸光闪了闪,在那晚宫变发生之前,他们就为茵茵寻了一个理由,让她出了宫,就像皇上不愿让皇后娘娘牵扯进来一样,他也不愿意让茵茵牵扯进这件事情。

只有将她送走才最安全,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他再去寻她,这一次,他一定会遵守当年的承诺,娶她过门儿。

“主子,你的伤口……没事了吧?”赤骥开口问道,关切的落在苍翟腹部的某处,他可没有忘记,那天晚上是自己亲自刺下的那一剑啊,那一剑,一石二鸟,让他参与了善亲王的叛变,得到善亲王的认可,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这一出暗度陈仓的戏码。

不错,那天晚上,无论是铜爵身上所受的那一剑,还是苍翟身上所受的这一剑,都暗藏着玄机,人的身体上分布着不少的穴位,而每一个穴位,都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作用。而当日的那两剑,正好准确无误的刺在了一个穴位上,哪里怎么也不会要人命。

而至于咽气……苍翟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昀若啊昀若,那日他所给自己的那个小瓷瓶装着的东西,果然是可以让他“死”的东西啊!

他专门让懂得毒药的追电看了,那东西可以让人在两个时辰之内,没有任何气息,就好似死了的人一样,而两个时辰之后,药效一失,他们恢复正常。

昀若临走之时说,宁儿不在这里,他也不会留下,不知道,这个时候,昀若找到宁儿没有,宁儿啊宁儿,好些时日不见,你可知每时每刻,我都在想着你,你可安好?

“你的那一剑,很准。”沉默片刻之后,苍翟沉声道,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一出戏,几乎是将所有人都骗了过去,现在,主动权,掌握在了他们的手中,当真是快哉。

善亲王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算盘确实是打得精明,可是,再精又如何?他苍翟绝对不会允许,他在那位置上坐得太久。

“外面的情况如何了?”苍翟开口问道。

“善亲王把持朝政,那些个偏向善亲王的人,迎奉拍马的不占少数,另外……南诏国占据了南边儿一座城池之后,便没有再行动,我想,善亲王之所以会联合南诏国主那老匹夫,是为了防范于未然,那个位置,刚好可以阻断东秦国的所有进攻,哼,善亲王算得还真是精明,知道主子你在东秦国的地位不寻常,你死了的消息传到东秦国,势必会引起东秦崇正帝的反弹,若是崇正帝不派兵也罢,若是派兵,有南诏国来做那挡箭牌,也省得北燕的军队折损了。”赤骥眸中一片深沉,想到那善亲王,就禁不住恨得牙痒痒,可看向主子苍翟,他依旧是内敛的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淡淡的笑着,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赤骥禁不住在心中暗自赞叹,主子的定力,当真是他比不上的啊。

苍翟听着赤骥的汇报,深邃的眸中,谁也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赤骥告诉说,蛰伏在四国大陆的惊蛰成员,已经全数接到命令,而统领惊蛰的八俊之一镊景已经和金蝉脱壳的铜爵汇合,八骏之中,除却晨凫,所有的人,都在昌都城中潜伏着,随时等待苍翟的一声令下。

赤骥汇报了一切,倒也不能继续在这里多,以免让人发现,坏了大事,赤骥离开之后,苍翟便回到了棺材中,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平静,这个灵堂上,一切依旧显得冷清,好似方才谁也没有来过,更加没有人在这里丧了命。

东秦国。

自从北燕国新登基的皇帝遇刺驾崩的消息传到东秦国之后,不仅仅是在朝堂还是在坊间,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曾经的宸王苍翟在他们的心目中,就如宸王的娘亲昭阳长公主一样,是一个特别的存在,现在传来他死了的消息,一时之间,许多人都无法接受。

曾经,昭阳长公主为了他们东秦国,受胁迫远嫁北燕,不到几年的时间,便香消玉殒,而这一次,同样的悲剧上演,算是彻底的激起了东秦国人对北燕的愤恨。

自接到苍翟驾崩的消息之后,崇正帝特命令威远大将军南宫天裔统领三军,朝着东秦国和北燕国的交界处进发。

经过上一次安宁假死之后,这一次,崇正帝,苏琴,南宫天裔,以及云锦,乃至是豫王爷赵正扬,都对苍翟驾崩的消息持怀疑态度,他们和苍翟都有一定的交情,尤其是崇正帝和苏琴,他们即便是听闻幼帝登基,善亲王摄政都依然不相信苍翟死了,不过,有一点,他们几人的心中是英雄所见略同的,无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这次对北燕国的战争,势在必行。

不过,有一件事情,却是被耽搁了。

西陵国和东秦国的联姻,早在前不久已经敲定,已经约定好了日子,等到西陵国的送亲队伍达到东秦京城的时候,威远将军南宫天裔已然领兵出发了好些时日。

南宫府,一袭火红的女子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这和她平日的火爆模样竟是大相径庭,就连她腰间从不离身的鞭子,今日也显得尤为安静。

大厅中,气氛异常的诡异,身为一家之主,南宫彦此刻一脸为难的踱着步,不时的张望着大厅门口,好似盼着谁来救他一命一般。

而大厅中坐着的另一人,眉心紧皱着,丝毫不掩饰她的不悦,那人不是别人,便是这次送新嫁娘到东秦国成亲的西陵二公主上官秋雁。

就在大厅中气氛僵持的好似就要炸了的当口,门外传来一声通传,“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南宫彦如等到了救兵,脸上一喜,立即迎上了前去,崇正帝和东秦皇后进了门,上官秋雁和上官敏起身,行了一个晚辈对长辈的礼,上官秋雁便控诉道,“东秦皇帝陛下,这是怎么回事儿?三日之后当是成亲的日子,为何新郎官儿却不见了踪影,他这是将我们敏敏的颜面置于何地?”

“上官侄女儿,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了,你应当也是知道,天裔是我东秦国的大将,情况紧急才不得已率兵离开,这……”崇正帝可不想在这个当口和西陵国闹出什么不愉快,两国联姻,他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这对两国都有好处,可是……这时间还真是不巧了。

“皇帝陛下,以侄女儿看,倒不如这样,便委屈敏敏,到军中去和南宫将军将婚事办了,如此秋雁也好回国向母皇陛下交代。”上官秋雁提议道,自始至终,上官敏都在一旁沉默着,无人能够探查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对于这个提议,崇正帝皱了皱眉,但也没有拒绝,沉吟片刻,终究是同意了让上官敏去边陲和南宫天裔办婚事。

一行队伍再次从东秦国京城出发,却是由炎州绕道而行,据说这是慧敏公主的意思,别人不明白,但是,作为二皇姐的上官秋雁,又如何不知道这个妹妹的心思。

这一路上,敏敏的话太少了,少得好像她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妹妹一样,她们一直都知道,敏敏的心里,深爱着南宫天裔,事实上,在母后让她和南宫天裔联姻的决定之后,敏敏和母皇陛下却是大吵了一架,之后,便一直这样沉默着,没人知道她对于这门婚事到底是抱着怎样的态度,但是,好歹敏敏也终究是上了轿子。

上官秋雁看了一眼马车上的敏敏,炎州?如果她记得不错,妙手公子就是住在炎州吧。

一想到这一对冤家,上官秋雁就忍不住暗自叹气,想当初,这个敏敏可是吵着要三夫四侍的,可是,在爱情面前,什么三夫四侍都被她抛诸脑后了,可怜的是那妙手公子痴爱着敏敏,想到从母皇陛下那里听来的消息,上官秋雁皱了皱眉,情之一字,果真是难得弄透彻。

炎州,一个医馆内,此刻正是热闹鼎沸。

自从一个月前开始,这医馆每日一早开门,到了深夜才闭馆,从早到晚,都是排着长长的队伍,原因无他,只因为这医馆一月间,每日不间断的举行义诊,尤其是这医馆又是妙手公子所开,而义诊的人又是妙手公子本人,炎州乃至是周围的其他州县的人,有个小病小痛的,都会赶来这里求治。

要知道,妙手公子失踪了两年之久,而在这之前,妙手公子可是出了名的难缠,那“三不医”的怪癖更是让人不敢恭维。

可是,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高超医术,还是引来了无数人捧着重金求他救命,没想到两年多之后,妙手公子竟然转了性了,开馆义诊,这可是从来都不不曾有过的事情啊,更何况,还是连续一个月时间的义诊。

这可是造福了他们这些百姓啊。

“你听说了吗?西陵国的慧敏公主,要前往军中去和威远大将军成亲,要从咱们这里过呢。”

“是吗?军中成亲?这在咱们东秦国,怕又要成为一段佳话了啊。”

“听说慧敏公主痴爱着威远大将军,不然,也不会为了成亲而如此奔波,一国公主,理应是在京城中,风风光光的,这一到边陲,正又遇上战争,这艰苦,也是可想而知的啊。”

“大将军还真是有福气,不过,咱们的威远大将军,多少女子想嫁啊,听闻皇后娘娘当年,可是变着方法给将军送美人,可将军连看都不看一眼,甚至拒绝皇后娘娘多次的赐婚,这一次,威远大将军竟同意娶亲,想来也是爱着那慧敏公主的吧。”

“爱不爱,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威远大将军和慧敏公主成亲,那可是真真的郎才女貌,天赐良缘啊,就像宸王殿下和宸王妃……”

话说到此,那人却是倏然住了口,而周围一起谈论着的人的脸色也都变了变,都不约而同的想到关于宸王和宸王妃的死讯啊。

而此时,原本替人把着脉的紫衣男子,此刻心思在听到“慧敏公主”的时候,就已经不在这里了,妙手公子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去军中成亲,这……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嫁给南宫天裔吗?甚至不惜委屈她堂堂一国公主?

心中一痛,妙手公子赫然起身,身体的疲倦不断的袭来,这一个月,他没日没夜替人看诊,为了什么只有他自己心中知道,只有让自己忙起来,忙得没有时间,他才能挥开脑中的那一抹身影,可是,此时此刻,听到这个消息,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舍得的精神。

这不就是他要的吗?还是他亲手促成,让敏敏走进她自己的幸福,而她的幸福只有南宫天裔能给。

“各位,今天不看诊了。”妙手公子淡淡的交代了这么一句话,便转身进入了医馆的后院儿。

他们说慧敏公主和威远大将军成亲,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他不也是这样认为的吗?可是,想到敏敏盖着红盖头,坐在床沿,南宫天裔替他揭下盖头时的画面,妙手公子只感觉到,自己连脚趾头都在疼了。

想到他和她的那一场婚礼,嘴角勾一抹苦涩的笑都没了力气,当日下定决心,对女皇陛下提议促成敏敏和南宫天裔之时,他那般坚决,此刻他才知道,决心好下,但是若真是要面对,跟死一次没什么两样啊。

慧敏公主的队伍,在炎州仅仅是停留了一日,便重新启程,在炎州的那一日,慧敏公主失踪了一日,等到深夜才回到下榻的客栈,一语不发,谁也不知道这一日她去了哪里,只知道,慧敏公主回来之后,更是沉默了。

东秦国和北燕国交界的边境,自从十几日前,就已经驻扎好了东秦国的军队,昨日,东秦国主动发起进攻,重挫北燕边境常驻军队,那支为数不小的军队,几乎是全军覆没,而驻守的那座城池,也落入了威远大将军南宫天裔的掌控之中。

东秦国初战告捷,将士们异常的兴奋,自从两年前,战胜了南诏军,他们便没有再上过战场,昨日一战,将士们的热血再次沸腾了起来,而他们也再次看到了这个战神将军的英武神勇。

战争结束,南宫天裔回到营中时,铺天盖地的喜庆气氛,开始还只是让他以为这或许是将士们庆祝胜利的方式,但是,一听到太监宣读的圣旨,他就不禁懵了。

想起和西陵国联姻的事情,好看的眉峰紧皱着,他没有想到,她竟然愿意到这军营之中和他成亲。

脑中浮现出那一抹火红的身影,西陵国的慧敏公主,生性率直,如果要用什么字来形容她的话,他会下意识的想到一个“火”字,她就如一团燃烧着的烈焰,让人即便是想忽视她的存在都不可能。

不错,想忽视都不行啊!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于宁儿的感情,他已然放下,当年如果自己没有去军营,那么,他或许依旧会是宁儿心中那个可以全心依靠的天裔哥哥,可是……想到当年发生的事情,南宫天裔心中止不住叹息,缘分真的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得之可幸,不得可怕,一旦错过,当真是难以挽回。

如今,对他来说,做宁儿的兄长已经足矣,他也想过,身为南宫家的独子,有一天他必然会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但却没有想到会是她。

对上官敏,他是怎样的感情?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只知道,在皇上和皇后娘娘下旨赐婚的时候,他的心里并没有排斥,反而是猛地一紧,似乎乐见其成。

他欣赏上官敏的率真,不知为何,那段上官敏缠着他不放的日子,现在想想,他倒是有些怀念,而上次在北燕国,见到上官敏之时,那紧随在他身后的男子,却也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上官敏对他的感情,他一直都是知道的,无论自己对她是怎样的感情,如果真的娶了上官敏,他会努力的让自己好好对她,至少会让她感到幸福,这是身为男人的他,必须做到的。

看到营帐中坐着的人,上前将盖在她头上的喜帕揭开,今日的她,一袭大红嫁衣,依旧那般艳丽,只是,眉宇之间的愁绪,却是有些不像他所认识的那个火一般的女子,尤其是在揭开喜帕的那一刻,他明显察觉到了她的身体跟着一颤。

“和我成亲,你是心甘情愿的吗?”终于,上官敏开口打破了营帐中的沉默,她依旧低着头,平日里的她,性情火辣,敢作敢当,敢爱敢恨,但是,此刻,在面对心爱的男人之时,她却连直视他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南宫天裔微怔,心甘情愿吗?他南宫天裔素来不会接受人的逼迫,他若是不情愿,饶是皇上要砍他的头,他也不会让自己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这话在上官敏听来,却是另外一番滋味儿,果然是不情愿吗?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上官敏终于抬眼对上了南宫天裔那双如黑曜石一般璀璨的眸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南宫天裔,你可知道,当年你给我的那一锭金子,就将我的心给买了去了,呵呵……说来好笑,我上官敏,西陵国的公主,母皇陛下最疼爱的女儿,姐姐们的心头宝,可是在你这里,我却是一根草,我都不知道,我的心会这般廉价,仅仅是一锭金子而已,可是,我对你的爱,是真的,真到离开你之后,再也找不回原来那个快乐的上官敏。

姐姐们都说我变了,以前,我觉得,像姐姐们那般三夫四侍,生活就是那般美好,可是……”上官敏说到此,却是顿了顿,嘴角多了一抹苦涩的笑,“我忘不了你,所以,明明知道母皇陛下决定联姻,是在借东秦皇上来逼迫你娶我,可是,我还是来了,可是,我也得到了惩罚!”

南宫天裔眉心紧了紧,目光落在上官敏的脸上,他不得不承认,此刻听她亲口说出她对他的感情,他的心情竟是异常的舒畅,有些想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就连他也被自己心中的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

只是,得到了惩罚?什么惩罚?南宫天裔微微凝眉,看上官敏的眼神更是专注了些许,他知道,不用他问,上官敏接下来会为他解惑,果然……

上官敏转开眼,继续说道,“我痴爱着你,却忘了去注意身旁其他的人,可等到他离开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习惯是那般的可怕,而那习惯已经深入骨髓,那所带来的,便是心痛的下场,一个人,明明只有一颗心,可为什么却装得下两个人?这便是我们西陵国女儿的多情吗?我现在才知道,我根本就不配嫁给你,更加不配他的追逐。”

南宫天裔骤然变了脸色,消化着她的话,什么一颗心,两个人?什么不配嫁给他,又不配谁的追逐?那个人是谁?不知为何,南宫天裔心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儿,脑中下意识的浮现出那个紫色的高大的身影,应该是他了,在北燕国,追随在上官敏身旁的那个男人,只要有上官敏的地方,必定会有他的存在。

听这意思,上官敏是喜欢上他了?那么自己呢?

一颗心,两个人?南宫天裔眸子眯了眯,竟有些庆幸,是两个人,而非已然将他从心里排除在外。

“南宫将军,如果可以,咱们就当方才的婚礼不存在,敏敏愿意接受南宫将军的一纸休书。”上官敏起身,坚定的开口,心中一阵揪痛,如果心真的可以分成两半,她会毫不犹豫的将心给切开,或许,她便没有那么多的为难,不舍,以及自责,愧疚。

南宫天裔眸子一紧,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你要去找他?”

上官敏却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南宫天裔的问题,找他?她还怎么找他?这次她刻意绕道炎州,就是为了看他一眼,而也正是在那时,她才发现,原来,她对他已经不再仅仅是习惯而已。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然住进了她的心里,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厌恶自己,惩罚自己的原因,她明明爱着南宫天裔,却放不开另外一个人。

“南宫将军,抱歉,请多保重,敏敏告辞。”上官敏朝着南宫天裔福了福身,正要转身离开,南宫天裔的身形一闪,赫然上前,将她的手腕儿牢牢的握住,却没有发现,这带起的一阵风,将营帐中的红烛熄灭,营帐中顿时一片黑暗。

“你已经是我南宫天裔的妻子,不会有休书这回事。”南宫天裔紧咬着牙,下意识的不想放她离开,他想朝她吼:扰乱了一池春水之后,就这般离开吗?门儿都没有!

南宫天裔也觉得好笑,曾经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那般纠缠,赶都赶不走,全然没有打动他的心,可方才那一刻,他的心竟然动了。

而正此时,一阵疾风闪过,以二人的敏锐程度,都察觉到,营帐之中多了第三人,南宫天裔眉心皱得更紧,而在那一刻,他明显也感觉到自己握着的手腕儿怔了怔,下意识的看向黑暗中上官敏的身影,敏锐的他,便是在黑暗中,也看到她的脸色变了变。

而这突然闯入的人,似乎是意识到什么,也只是站在那里,便没了动作。

上官敏心中一怔,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脱开南宫天裔的大掌的束缚,在其他两人皆是呆愣的片刻,赫然冲出了营帐,足尖轻点地面,施展轻功,飘然而去……

营帐里,黑暗中,两个男人都没有动作,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天裔才重新点燃了蜡烛,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想看看这个让上官敏无法舍弃的习惯,到底是怎样的。

营帐中一片大亮,南宫天裔看着这个紫衣男子,他自然是认得的,不出他所料,就是那个围着上官敏转的男人,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长得不赖,是妙手公子吧!妙手公子的大名,整个四国大陆,谁不知晓?而他却甘愿那般讨好一个女人,他对上官敏,应该是极爱的吧。

在南宫天裔打量着妙手公子的同时,妙手公子也在打量着这个男人,当然,对于这个情敌,妙手公子自然不陌生,堂堂东秦国的威远大将军,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也正是这样优秀的男子,才能让敏敏那般痴爱啊。

“公子,你似乎走错了地方。”南宫天裔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态度说不上是友好,率先打破营帐中这诡异到极致的沉默。

妙手公子回过神来,停止了打量,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南宫天裔的指控没错,今夜是南宫天裔和敏敏的洞房花烛夜,而这里,是他和敏敏的新房,他突然闯入,不是走错了地方是什么?活该受到这样的指控。

可是,方才,他一直在营帐之外,事实上,在上官敏一行人离开炎州之际,他就已经跟在了后面,就连他自己也阻止不了他的脚步,明知道亲眼看到敏敏嫁人,又会是一番心痛,可是,他还是来了,他告诉自己,亲眼看着敏敏走向幸福也好,以后他便可以说服自己,不再打扰敏敏,不再想念她,所以,他托二公主上官秋耀带他进了军营,可是,方才在营帐之外,他才发现,原来这些都不过是借口而已。

看着灯火熄灭,他自然而然的联想到新婚夫妻该做的事情,几乎是想也没想的,他冲了进来,可是,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他也察觉到了那气氛的怪异,似乎……一切并不像他所以为的那般。

“敏敏爱你,你感受不到吗?她那般美好的女子,敢爱敢恨,如火似焰,为何你却视而不见?”妙手公子紧绷着脸,压抑的低吼道,明明舍不得那个女人,可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让她深爱的男人知道她的好,知道她的好之后呢?呵呵……妙手公子心中禁不住苦笑,看着他们幸福吗?当真是矛盾极了。

南宫天裔挑了挑眉,端起手边的酒杯,仰头一口喝下,淡淡的开口,“你知道她方才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妙手公子神色更是严肃了起来,一瞬不转的看着南宫天裔,急切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南宫天裔对上他的眼,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说,她爱我,很爱很爱!”

话落,果然看到对面的男子,神色之中,掩饰不住痛苦,可还是强扯出一抹笑容,“很好,这一点,我早就知道的,现在,既然你也知道了,你就该好好珍惜,我……我确实是走错地方了,抱……抱歉。”

只是,他刚走出几步,却听得身后南宫天裔的声音再次传来,“她还说,她受到了惩罚,她好像爱上了她的习惯。”

妙手公子身体一怔,爱上了她的习惯?

“一颗心,装了两个人,妙手公子,你应该明白了吧!”南宫天裔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妙手公子对上官敏爱的方式,让他佩服。

即便上官敏已经是他的妻子,即便是他打算和这妙手公子争上一争,他也希望,妙手公子能够知道这点。

妙手公子的反应,竟然是身体一晃,谁能够想到,那个出了名难缠的名医,竟然立即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妙手公子几乎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亦或者是他解读错了南宫天裔话中的意思。

一颗心,装了两个人?她爱上了她的习惯,那就是说……自己终于走进了她的心里吗?心情异常的激动了起来,妙手公子努力让自己变得镇定,这真的可能吗?那么南宫天裔呢?

妙手公子转身看向那个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的男人,神色变了又变,终于,沉吟片刻之后,他还是开口,“你……”

妙手公子刚说出一个字,南宫天裔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我和上官敏已经成亲,已经结成夫妻,这一点,希望你明白。”

妙手公子皱了皱眉,他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南宫天裔是在告诉他,对于上官敏,他是不打算放手了,心中暗自地低咒一声,想到什么,妙手公子的脸上也是绽放出一抹笑容,“我也没有收到敏敏的休书。”

在西陵国,规矩和四国大陆上的其他三国不一样,女尊男卑,通常都是女子休夫。

南宫天裔很显然对这个消息十分的吃惊,也是明白过来,原来,这个难搞定的神医,竟然早已经接受了西陵国的婚姻规矩,只是,南宫天裔在片刻的呆愣之后,缓缓开口道,“很期待与你的竞争,你会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谢谢褒奖。”妙手公子嘴角一扬,明了南宫天裔的意思,看来,南宫天裔的眼里,也不是没有看到敏敏的好,竞争吗?他倒是希望,这会是双赢的局面,只是,这是不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他就不知道了,不过,很快的,他却知道了另外一件事情。

上官敏失踪了!

从那晚,她跑出营帐之后,在也没有回来过,南宫天裔和妙手公子方才明白,她那晚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离开,便是对她自己的惩罚!惩罚她的多情与无情!

妙手公子当下便决定要去寻她,可是,南宫天裔却是阻断了他的念头,上官敏的性子,即便是妙手公子寻到了她,她也不一定会接受,她是在自我惩罚,惩罚她的心分给了两个男人,却都收不回来。

妙手公子觉得南宫天裔所说不无道理,打消了念头,留在军营中,当起了军医。

上官秋雁听说妹妹离开,心中担心,却也不惊慌,没有谁比她们这些姐姐更了解她们的三妹了,上官敏从来都不是吃素的,她依旧是那个火辣直率的女子,即便是一个人在外,她也不会让她自己遇到任何危险。

北燕国,皇宫之中,御书房内。

婴儿的啼哭声依旧在持续着,这个时候,却是没人去理会他,当今的摄政王善亲王坐在那张特别为他定制的椅子上,整个身体靠在靠椅上,看似一副放松的姿态,可是,神色之间,以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却有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摄政王,是否要出兵?还请摄政王示下。”御书房中几个官员中的其中一个开口道,方才传来消息,东秦国的南宫天裔率兵突袭北燕边境,一座城池已经被他拿下,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甚至让人吃惊不已,要知道,四国之中,北燕国的军事力量,又岂是其他几个国家不忌惮的?东秦国竟然敢主动派兵挑衅,当真是出乎意料,这不是找死吗?可是,那南宫天裔率领的军队,偏偏初战告捷,打败了他们的一支军队,虽然那支军队不大,但对北燕,那是如打了一耳光啊。

在场的几个官员皆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善亲王,等待着他做决定。

对于这个消息,这些人吃惊,但是善亲王没有一点儿诧异,这几乎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东秦国那崇正帝可不是吃素的,一旦他听闻苍翟驾崩的消息,再分析如今北燕的局势,他自然也会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苍翟的死又有什么其他的猫腻。

据说,那崇正帝对苍翟的疼爱,甚至超过了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们,他又如何不动怒呢?派兵攻打北燕吗?哼!东秦那崇正帝老儿,这不是在以卵击石吗?

“一片大陆,四个国家,这种局面,持续了多久了?”善亲王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玉佩,淡淡的开口道。

几个官员一听,面面相觑,皆是猜不透摄政王此问到底是有何深意,沉默片刻,终究要是有一个人出面回答道,“自从北燕开国之初,四国大陆四分天下的局面便已经存在了,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几百年。”

“几百年?几百年啊,真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了,这种局面,应当改变一下了。”善亲王嘴角一扬,眼底激射出一道厉光,既然东秦国主动找上门来,那么,他何不借此机会,一举灭了东秦国,让它彻底的消失在四国大陆之上。

几个官员心中一惊,这才明白了善亲王的意思,他是要灭了东秦国吗?

北燕国本就是一国独大,四国之间以往也有过战争,可都是小战争罢了,现在摄政王要灭了东秦国,这意味着什么?不过,他们中的大多数还是乐见其成。

“摄政王心怀宏图伟业,我北燕国,定会更加强盛。”有人立即拍着马屁,其他人竞相附和。

“摄政王,不知道摄政王准备让谁领兵出战,苍寂将军如今依旧卧病在床,只怕是……”其中一人小心翼翼的征询着善亲王的意见,要知道,这个时候,谁若是立了功,以后的好日子还会少吗?

想到苍寂,善亲王眼底划过一抹异样,夹杂着些微的不屑,无敌大将军?那个苍寂,就是苍羯的一条忠心的狗,当年他之所以那般小心翼翼的隐忍,还有些因素,就是这个苍寂,他是绝对不会背叛老皇帝苍羯的,可是,最后还不是栽在了他的算计之下。

“你们心中可有其他人选?”善亲王敛眉。

几个官员沉吟片刻,皆是想到了一人,“不如……贤亲王?”

善亲王皱眉,贤亲王?苍焱?算算,那苍焱和自己的血缘关系是最密切的,让他领兵也未尝不可,可是,他的这个侄儿野心一直都是被他看在眼里的,不过,他倒是可以利用这次出兵的机会,将这个可能的祸患,彻底的清除了。

此时的他,又怎知道,他想要清除的人,此刻早已经见阎王去了。

“宣贤亲王来见本王。”善亲王吩咐道,同时低下头,拿了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等到写好之后,善亲王便将信函交由侍卫,送了出去,吩咐快马加鞭,送往东秦国和南诏国的边境。

他的手上还有一个南诏国,不是吗?

不错,正如赤骥所猜想的那样,南诏国在他的手中,就只是一个那些用途而已,想到南诏国主曾经对他提条件的嘴脸,眼里划过一抹阴冷,哼,那个老匹夫,想要从他的这里得到那样巨大的好处,简直就是白日做梦,门儿都没有!

想到自己方才在信函上写下的内容,善亲王锐利的眸子眯了眯,呵呵,这颗棋子,他要善加利用才有意思,不是吗?

“南诏国主,可你不要让本王失望啊!”善亲王口喃喃的道,眼里神采飞扬,正得意着,门外响起宫人的传报,“太后娘娘驾到。”

善亲王皱了皱眉,耳边婴儿的哭声这才更加的清晰起来,心中浮出一丝厌烦,他讨厌这个小男婴,可是,在幼帝登基之初,他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对外界表现出自己和幼帝关系极好的假象,以迷惑众人,稳定人心。

天知道他的心里是有多讨厌这个小皇帝!不过,他告诉自己,也许不用等到几年之后,或者在灭了东秦国之后,他就能够以自己的威名,取这小皇帝而代之,看到时候还有谁敢说什么!

哈哈……一想到此,善亲王的心情又好了许多,对着门外道,“让太后娘娘进来。”

不多久,安兰馨再次走进了御书房,这些时日,她得了善亲王的许可,每日都可以有那么点儿时间来这里看望她的儿子,可是,也仅仅是有一盏茶的时间,不过,这对安兰馨来说,已然是够了。

如往常一样,安兰馨朝着善亲王行了个礼,便自顾自的走到一旁苍郁所在之处,将哭闹着的儿子,抱在怀中哄着,那模样,倒真是像极了一个慈爱的母亲,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安兰馨在哄着自己儿子的时候,注意力却分散到了御书房中的善亲王身上。

前去宣贤亲王苍焱进宫的人很快便有了回复,可带来的消息,却是让善亲王微微皱眉,贤亲王好些时日没有上朝了,而他们现在才发现,贤亲王竟然不知所踪,查了许多地方,都没有寻到任何踪迹,这事情虽然让善亲王感觉到怪异,但他却没有太多的心思,将精力放在苍焱的身上。

他本计划着借着这次和东秦国的战争,让苍焱领兵,来个有去无回,现在看来,事情已然有了变数,可这个时候,又该派谁去领兵?

“摄政王爷,哀家有一个人选,不知摄政王意下如何。”正在思索之间,面前突然多了一张纸,而纸上的内容,便是如是写着。

善亲王挑眉,抬眼看向安兰馨,嘴角微扬,饶有兴致的道,“哦?那皇太后说来听听,谁能够入得了你的眼?”

安兰馨心中一怔,不知为何,善亲王那似笑非笑的脸,却是让她生出一种莫名的错觉,好似他知道自己要提议谁一般。

可是,安兰馨心中还是一横,开口用唇形说出了一个人选,“廉亲王。”

善亲王眼里划过一抹“果然如此”的意味儿,眼底划过一抹异样,淡淡的开口,“听闻皇太后和廉亲王走得近,想必关系也非一般了。”

善亲王说话之间,人已经从他那张高贵的椅子上起身,缓缓的一步一步走向安兰馨,看着他的靠近,安兰馨的心下意识的收紧了起来,神色微闪,忙开口道,“不,哀家和廉亲王没有什么,只是一般的关系罢了。”

“哦?一般的关系?”善亲王冷哼一声,已经逼得安兰馨不断的往后退,安兰馨越是退,善亲王越是步步紧逼,终于,安兰馨的背抵在了墙壁上,退无可退,善亲王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眼神一凛,猛地伸手,握住安兰馨的脖子,咬牙切齿的道,“希望真的是一般的关系,不然……”

善亲王话说到此,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他脸上的那一丝冷笑,却是让安兰馨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要警告自己:如果真的不是一般的关系,那么她的下场……亦或者是廉的下场,都会很惨很惨。

安兰馨心里打了个寒颤,强忍着脖子上的疼痛与不断严重的窒息感觉,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摇着头,双唇开合,“摄政王,求你相信,兰馨……兰馨……”

安兰馨求饶着,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善亲王的大掌便松了开来,重新找回呼吸的安兰馨,心中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整个身体一阵强烈的无力感袭来,安兰馨靠着墙壁,就这样滑落,坐在地上,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心中百般复杂。

“安兰馨,你给本王听清楚了,本王知道,廉亲王是你的自己人,那日,本王看在你的面子上,看在他杀了苍翟,立下一功的份儿上,接受了他的示好,可是你不要高估了你的面子,也不要妄想着将你的人安插到重要的位置上,你觉得本王会让他掌握兵权吗?哼,当真是太天真,太无知了。”善亲王淡淡的扫了一脸色苍白的安兰馨,眼里划过一抹不屑,对于这颗棋子,他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现在她还有用,必须留下,等到幼帝无用之时,安兰馨也就没用了。在此之前,他压根儿就不相信,安兰馨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地下玩出什么花样来。

让廉亲王带兵?哼!想得倒是周到,自己若真的将权力释放给他们,收不收得回来,都是两回事,今日,他暂且警告她,若是她识趣的,就休想再打什么歪主意,若是她当真笨得要往这枪口上撞,他定会让她后悔自己曾经有这些小心思。

“滚!”善亲王神色倏然变得凌厉,厉声喝道。

经过了方才的事情,安兰馨哪敢继续留在这里?强撑起自己的身子,安兰馨几乎是逃似的离开了御书房。

不过,安兰馨的心中更是恨起了善亲王,她想到了那日廉亲王所说的话,心中一边冰冷,她现在终于是彻底的相信廉的话不无道理,即便不为了她和廉的亲事,就算是为了她自己以后,她也不能再对善亲王仁慈了,想到这些时日,她所算计的事情,安兰馨的眸子紧了紧,心中一抹愧疚浮现,但是,仅仅是片刻,那愧疚之意,便消失无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承认她是自私的,为了她自己,便是牺牲任何人,她都会毫不犹豫,哪怕那个人是……

“安兰馨,你不能有妇人之仁,不然,明天死的就是你。”安兰馨无声的呢喃着,终于决定施行这段时间,她一直计划着,犹豫不决的事情。

如果这个天下,只有一个赢家,那么,安兰馨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争取那个机会。

东秦国威远大将军南宫天裔率领的军队一路攻进北燕国,而在北燕南边儿盘踞着的南诏国的军队,在南诏国主接到善亲王的信函之后,就立即朝着东秦国军队的战区行进。

据说,南诏国主在接到信函的那天,兴奋极了,在营帐中高声长啸,说是南诏国发达的机会来了,有亲近的人追其根由,才知道,在那封善亲王给南诏国主的信上,善亲王亲口许诺,若是南诏国在击退东秦军队的事情上有功,那么,在南诏国和北燕国联合将东秦国攻下之后,善亲王会做主,将属于东秦国的二十座城池作为贺礼,送给南诏国主。

二十座城池啊!这是什么概念?整个南诏国的疆土,都没有二十座城池这么多,若是有了善亲王许诺的那二十座城池,南诏国就等于是扩大了一倍不止啊,况且,自从几年前南诏国在和东秦国的战争中失利之后,南诏国的国力大受打击,而相反的,东秦国却是更加繁荣昌盛了起来,若是真的得了那二十座城池,那么到时候南诏国的实力,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对于这封信上善亲王承诺的真假,南诏国主倒是不会怀疑,如果善亲王许诺的是北燕国的十座城池,那么,他必定会认为这是敷衍,但是,东秦国的二十座城池,这就绝对不会了,拿东秦国的领土来联合他,对善亲王和北燕国的利益均没有损害,不是吗?所以,南诏国主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立刻采取了行动。

照信上所说的,善亲王也会派北燕国的军队一同对敌,所以,他必须快些赶去和北燕国的军队汇合,一想到那二十座城池的承诺,南诏国主就兴奋得不想有任何怠慢。

不过,南诏国主没有想到,即便是有二十座城池的许诺,他也依旧是善亲王的一颗棋子,而这颗棋子,终究是有被遗弃的一天,同时,善亲王也没有想到,这颗棋子竟然这般不经用。

原因无他,在南诏国的军队遭遇南宫天裔所率领的东秦国军队之后,仅仅是三天的时间,就连北燕国的军队还没有来得及赶到,那三天连续不断的几场大战之中,南诏国的军队就连连失利,不仅仅是南诏国主,北燕国的所有主战的官员,乃至是善亲王都低估了东秦国南宫天裔带领的这个军队。

一方战神果然是名不虚传,在第三天,便在战场上,亲自取下南诏国主的头颅,据说,南诏国主在头颅被砍下来的那一刻,眼中的都盛满了惊惧。

一时之间,东秦国军队的士气更是大振,而南诏国却更加溃不成军。

这消息传回到北燕,善亲王甚至是在朝堂上勃然大怒,当场宣誓,要将南宫天裔的头颅亲自砍下,竟然这般轻易的便毁了南诏国的军队,这个南宫天裔,倒是有些本事,不过,便是有本事又如何?南宫天裔可以打败南诏国,但是,不见得能够对付得了北燕国,这一次,他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以卵击石!

同样的消息,传到另外一方,却是另外一番反响。

苍茫大海之上,这里已经是临近四国大陆的地方了,一艘豪华气派的船上,偌大的房间里,坐着几个人,船王海飒的蓝眸自始至终都停留在安宁的身上,那份专注,好似再不多看看,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一般。

“真的,天裔哥哥果真不愧是天裔哥哥!”安宁听了传来的消息,难掩兴奋之色,事实上,在事先听闻南诏国在北燕南边儿一代活动频繁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这南诏国主或许会是那个人的一步棋,可结果怎样?哼,善亲王吗?她安宁会让他知道,如意算盘可不要打得太好了。

目光落在安宁身上的海飒,这才一惊,才意识到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正在向他们做汇报,看到安宁脸上那神采飞扬的笑容,海飒嘴角一扬,“真是可喜可贺,南宫将军素来英勇神武,名不虚传才是。”

对于海飒对天裔哥哥的夸赞,安宁听在耳里,心中却是盘算着其他的事情,沉吟片刻,安宁终究是开口,“海飒,明日一早,船就该靠岸了,我想,等到船靠了岸,我就先回北燕国……”

“不行!”安宁还没有说完,海飒便下意识地的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整个人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偶停留在海飒的身上,海飒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过于激动了,脸上划过一抹尴尬,敛了敛眉,“宁儿,你也知道现在北燕国的局势,你如今怀有身孕,如此劳苦的长途跋涉,已经是吃不消了,若是先回北燕,其间遇得个三长两短,这又可如何是好?”

安宁听着他的关切,嘴角微扬,“海飒,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心意已决,再说了,我安宁虽然养在深闺,可从来都不是那经不得风雨的娇小姐,你只管将一颗心放在肚子里便可,况且……”

安宁说到此,目光落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顿了顿,继续开口,“况且,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知晓,我是怎么也不可能让我肚子的孩子有丝毫差错。”

海飒皱了皱眉,蓝眸变得深沉,“你是为了苍翟吧!”

海飒的语气异常肯定,他该死的羡慕死嫉妒死苍翟了,虽然已经得到苍翟驾崩的消息,而他们也一致安慰安宁,那消息或许不是真的,但在那个昀若公子寻来之后,不知道是对宁儿说了什么,宁儿的态度就变得平静了许多,他虽然没有问,但是,也隐隐猜得出,苍翟驾崩的事情,一定另有隐情。

安宁不可置否,不错,她是为了苍翟,她想快些见到他,虽然已经从昀若那里得知苍翟安全无恙,但是,她却是想尽快和他并肩而战。

想到肚中的孩子,她此刻,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苍翟得知这个消息的反应,他会很兴奋吧!一如前一次怀孕一样,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安宁脸上的笑意更浓。

而这笑容落入海飒的眼里,心中却是一怔,这笑容若是为他绽放的那该多好,可是,他知道,这辈子,自己只能安分的在朋友的位置上了。

苍翟啊,你还真是该死的好运!

不仅仅是海飒明白安宁的决定无法动摇,在场的几个人,雪儿,晨凫,乃至是昀若都有这个看法。

“我陪你一起。”一直沉默着的昀若开口道,不是征询谁的意见,而是在向众人陈述他的决定,他是为了寻宁儿而来,自然也是要追随宁儿而去。

“你……”海飒瞪了昀若一眼,这个人……

昀若却是得意的一挑眉,脸上的笑容多了些微的促狭,“船王殿下只管放心率领海国的军队便可,宁儿的安危,交给昀若便成。”

两个人的心思,彼此都明白,也同样明白,无论是他们中的谁,都没有任何机会,但昀若此番举动,却是让海飒恨得牙痒痒,第一次觉得,这船王的身份是一个枷锁。

感受到二人隐隐的剑拔弩张,雪儿和晨凫对望一眼,暗自看着好戏,雪儿怀中的小余儿却是朝安宁张开了手,“娘……娘……”

好家伙!她在北燕皇宫倒是不知道,原来除了爹爹之外,竟还有这两个男人为娘亲倾心,不过,娘亲的心思都在爹的身上,她是放了一百个心的。

安宁起身,抱起小余儿,看向海飒,柔声道,“海飒,海国的将士,即便是攻入北燕境内,也该是由你率领,你该不会……拒绝吧?”

海飒嘴角抽了抽,拒绝?他有机会拒绝吗?

“这是自然,你安心去,便在北燕昌都城等着我海飒,一定不负所托,我一定尽快来寻你。”海飒承诺道,强撑出一抹笑容。

安宁满意的一笑,复又和海飒商议了一些事情,第二日一早,船队距离到达海岸边上还有几个时辰的距离,安宁便带着小余儿,雪儿,晨凫以及昀若,在海飒的送行中上了另外一艘专门准备好了的船。

湛蓝的大海上,船头上的海飒,看着那一艘船渐行渐远,视线久久不曾转移……

几日之后,北燕境内,一辆马车徐徐而行,途径的各个州县,四处皆是风声鹤唳,在东秦国的威远大将军三日之内便让南诏国的军队全军覆没之后,善亲王不得不在原有的基础上增派了比原来多两倍的兵力,势要将主将南宫天裔的命留在北燕国,可是,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西边本该在战局之外的西陵国,却突然对北燕国发兵。

没有人知道西陵国发兵的原因是什么,但是,据传西陵国领兵的主将,手执长鞭,一袭火红,犹如那地狱之火蔓延而出的烈焰。

安宁听了这个消息,下意识的联想到了上官敏,也只有她,那个如烈火一般的女子,能配得上“烈焰”二字,至于西陵国为何发兵,安宁想到前不久得知的消息,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上官敏已经和天裔哥哥成亲,上官敏此次率兵攻北燕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便是用脚趾头想都想得出来。

她是为了天裔哥哥啊!

安宁的一颗心终于稍微放了下来,前世天裔哥哥被那安茹嫣所害,年纪轻轻便血洒疆场,他本值得好女子的相守,看来这一世,天裔哥哥亦能和自己一样,得到自己的幸福。

不过,此时的安宁不知道,南宫天裔和上官敏之间的纠葛,只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又过了好些时日,安宁一行人低调的到达了北燕昌都城,而正在前不久,一直和四国大陆互不侵犯的海国,竟然也在北境的沿海,频繁作乱,甚至率兵攻入了北燕的北边境地,这个消息,可是让北燕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北燕国虽然是强大,但是,对海国却一直都有忌惮,如今这个局面,北燕国所面临的是什么?

皇宫之内,这正是善亲王每日幼帝到御花园中,展现他和幼帝亲密的时间,此时,幼帝被善亲王抱在怀中,但善亲王的神色却是一片严肃,饶是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说,东秦国,西陵国两国联合攻北燕,他派出大量军队,倒也可以一战,可是,在海国的插足之下,北燕国的胜算,立马就九成降到了一成,或者,连一成都不到。

该死的!海国素来都不参与四国之间的事情,为何竟突然横插一脚?

善亲王满心的烦躁,丝毫没有留意到,不远处一抹身影悄悄的来,又悄悄的离开,那抹身影看着善亲王意味深长的一笑,转身却是朝着昭阳殿走去,那人一袭华贵,可不就是现在皇宫之中最尊贵的女人安兰馨吗?

没人知道她那一抹笑容意味着什么,除了她自己,当然,或许还有另外一人,想到那人,安兰馨立即加快了步伐,这个时间,廉一定在昭阳殿中等着她了。

安兰馨回了昭阳殿,赤骥果然已经到了,看到赤骥,安兰馨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态,不过,得意之色却依旧无法掩饰,以至于在赤骥在安兰馨走近之时,就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让我猜猜,莫不是……你终于下手了?”

周围没有别人,他们也不用忌讳,安兰馨利眼眯了眯,单单是这个反应,赤骥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安兰馨果真是下手了,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精光,赤骥靠近了安兰馨几分,将安兰馨揽入怀中,他知道,这样最是能够降低安兰馨的警惕,心中不由得冷哼一声:愚蠢的女人!

“我在想,善亲王是那么谨慎小心的一个人,周围那么多的侍卫保护,便是一日三餐,都是经过层层查验,确定没有丝毫差错,才会送到他的面前,这样的情况,你是如何对他下手,而不被发现?”赤骥皱了皱眉,这句话出自真心,他是确实很好奇啊。

安兰馨抬起头,对上赤骥的双眸,眼中的诡谲流转着,双唇开合,无声的道,“你放心,兰馨不会浪费了廉给的好东西,至于,兰馨是如何下手的,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安兰馨说到此,脸上浮出一抹愧疚,但,却是一闪而逝,这落在赤骥的眼中,赤骥心中的好奇越来越浓,他真的想知道,安兰馨到底用了什么方法,看她好似信心十足的样子,看来,这皇宫之中,又有好戏看了,呵呵……最近这段时间是怎么了的,皇宫就如一个戏台,一出比一出精彩。

“兰馨,等到一切结束之后,便是要忍受天下人的唾骂与反对,我也要娶你为妻!”赤骥突然开口,安兰馨要成亲,那么他便如了她的意,不过……想到什么,赤骥嘴角的笑意多了些高深莫测的意味儿。

安兰馨心中一怔,因为赤骥的这个许诺而兴奋着,她自从决定了要和廉成亲开始,就一直没有打算放弃过,但是,廉对于此事,却并没有表现出赞同的态度,今日,他竟告诉自己,便是要忍受天下人的唾骂与反对,他也要娶她为妻,这意味着什么?

安兰馨的心久久无法平静下来,紧紧的抱着赤骥的腰身,似乎要将自己嵌入对方的身体。

赤骥感受着安兰馨激动的情绪,眸光闪了闪,继续缓缓开口,如情人的低喃,“兰馨,我苍廉,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最美丽,最高贵,最耀眼的新娘子。”

话落,安兰馨的身体甚至隐隐的颤抖了起来,有些情不自禁的从男人宽阔的胸膛中探出头来,深情的看着这个对自己许下幸福誓言的男人,脸上隐约多了一丝羞红,双唇开合,无声的道,“廉,今晚……你留下!”

留下!留在昭阳殿内,安兰馨表达的信息,那么的赤裸裸,任凭是谁一听,都不会不懂其间的意思,聪明如赤骥,自然也不会不懂,不过,留下吗?

一把将安兰馨抬起的头颅重新按回到自己的怀中,压低着声音道,“我也想留下,可是……我不能!”

留下?笑话!虽然他扮演着勾引人的角色,但是,对于安兰馨这样的女人,他又如何吞得下去?更何况……演戏归演戏,他可不能当真背叛了茵茵,不然不知道自己以后追妻的日子,又该平添多少坎坷了。

“为什么?你不想……”安兰馨双唇开合,神色之间,多了些焦急,眉心微微紧皱着,对这猜测十分的不悦。

只是,她还没有说完,赤骥就呵呵的笑道,轻抚着她的脸颊,状似怜爱的道,“我想!我如何能不想?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给你一个完美的记忆,让你能忘记那些悲惨的过去,以后,你的生命中,只会有我苍廉。”

仅仅是这几句话,就已经让安兰馨的血液沸腾了起来,这便是被珍惜的滋味儿吗?当真是如此迷人,让人尝到了,便舍不得再失去。

“真的?”安兰馨双唇开合。

“当然是真的,你放心,洞房花烛夜,我不会放过你!”赤骥眉毛微扬,神色与语气中多了几分暧昧,引得安兰馨脸色倏地羞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儿童不宜的画面,不过,在赤骥看来,却是另外一番深意。

不错,洞房花烛夜,他不会放过她,不但不会放过她,还会给她一个永生难忘,与众不同的洞房花烛夜!

而他也是越来越期待,那一刻的到来了呢!

昌都城。

今日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前不久被遇刺驾崩的新皇帝,今日出殡。

一早,送葬的队伍便从皇宫之中出来,虽然这新皇帝登上帝位不久,不过,终归也是以皇帝的身份殡天,按照北燕国的规矩,理应安葬于皇陵。

昌都城中,百姓一片哀婉,他们还记得这对新皇帝和新皇后的风姿,可没想到,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先是皇后娘娘殡天,再是皇上驾崩,当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

坊间,甚至有人用诡异的色彩来渲染这对帝后的“苦命”,说是皇后娘娘一个人在那边寂寞了,硬生生的将皇上也召唤了去。

茶楼中,安宁听到对面桌子上那几个人谈论着这件事情,心中禁不住觉得好笑,嘴角亦是自然而然的扬起了一抹笑意。

“难道我当真那么强势吗?连死了,都要拉着苍翟一起?说着我好似那冷血的阎王爷了。”安宁低声呢喃着,端起手边的茶杯浅浅的饮了一口。

坐在对面的昀若但笑不语,心中却是暗自腹诽着:如果宁儿真的有个什么差错,以苍翟对宁儿的爱,苍翟怕也不会独活吧!没有谁比他更加知道,一个人独活在这世上,生无可恋,到底是怎样的折磨。

“小姐,来了。”一旁的雪儿看了一眼窗外,开口道。

安宁,昀若,晨凫皆是不约而同的看向窗外,果然看到出殡的队伍走到了这里,而正在此时,原本在茶馆中喝着茶的好些人,都出了茶馆,他们似乎也是在这茶馆之中,等待着出殡队伍的经过。

队伍所到之处,皆是跪了一地的百姓。

安宁看着那口棺材,依旧静静的喝着茶,神色之间,没有太多的波动,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站住!”突然,一声呼喊从出殡队伍的后面传来,异常的嘹亮,安宁眸子一紧,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仅仅是片刻,人已经到了茶馆外面的街道旁,距离那停下来的出殡队伍,紧紧不过是十来米的距离。

在所有人的诧异之中,出殡队伍停下,而在停下的一瞬,一个身影便落在了那一辆载着棺材的马车之上,来人一袭华贵,中年,那凌人的气势,几乎是让人不敢逼视。

别人不认得那人是谁,但是,安宁不可能不认得那人,可不就是曾经的善亲王,如今的摄政王么?

安宁看着他的身影,眸光紧了紧,一颗心也跟着紧了起来,他要干什么?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善亲王要干什么?此刻,许多人都想知道,不仅仅是安宁,还有隐藏在百姓队伍中的其他人,也都是浑身防备了起来。

马车上,棺材旁,善亲王眸子中一片阴沉,目光落在那棺材之上,神色变了又变,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太过不寻常,素来小心谨慎的他,不得不对某些事情产生了怀疑。

他的脑中不断的浮现出苍翟的身影,想着苍翟会不会耍什么花样。

是啊,一个死人能够耍什么花样?善亲王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可是,接连两个晚上的梦,却是让他沉不住气了,他竟然梦将苍翟没死,不但没死,甚至还亲手将他钉死在了城门之上,两次醒来,他都吓得一身冷汗。

今日,是苍翟出殡的日子,如果苍翟真的没死,他不能眼睁睁的亲手让苍翟金蝉脱壳,一旦放过了他,后患那可就是无穷的啊!他绝对不会允许苍翟这样一个巨大的隐患存在!

想到此,善亲王眼神一凛,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抬手,轰一声响,巨大的力道将盖好的棺材打开,今日,他就要看看,苍翟到底死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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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章 大结局(完)

随着那一声响,棺材打开之际,善亲王看到了棺材中的人,看到那副模样之时,善亲王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苍翟的尸体已然放了好些时日,虽然用冰块保养着,但是,此刻看起来,依旧有些难以入目,身上好些地方,已经渐渐腐烂,甚至发出一阵恶臭。

善亲王目光落在苍翟的脸上,那张脸,虽然因为腐败而有些不同,但只要认识苍翟的人,都不会怀疑这个人不是苍翟。

真的已经死了吗?

善亲王利眼眯了眯,心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前两天晚上所做的那个梦,都是他自己吓自己了,苍翟已经死了,一个死人,又怎会如梦中那般将他钉死在城门上?

吸入那尸体的腐臭味儿,善亲王嫌恶的皱了皱眉,淡淡的扫了棺材中的苍翟一眼,嘴角扬起一抹不屑,正要转身,打算折返回皇宫,只是,善亲王却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目光重新落在棺材里,眸中闪烁着的光芒,异常的诡异。

既然已经来了,即便是苍翟死了,他也可以再多做些事情?

对,毁了这具尸体!

善亲王心中的这个念头越发的坚定,手微微抬起,只要这一掌打下去,便是一个活人都可能受不住,而一具尸体,怕是要四分五裂了。

而此时,混迹在百姓当中的某些人,神色更是严肃起来,甚至下意识的摸到了藏好的武器,他们看着善亲王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在他的手抬起来的一刻,他们也都明白了善亲王的意图。

他要毁了“尸体”!

可是,他们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善亲王毁了“尸体”?他们浑身紧绷防备着,只要善亲王一动手,他们便也会动手。

眸子一凛,善亲王正要出手,那些人也正要动手,却听得一个声音赫然传来……

“摄政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低沉却嘹亮,这个声音就好似一点星星之火一般,迅速引起了燎原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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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们听到这声音,意识到那个一身华贵的人是当今把持朝政的善亲王,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于是,紧接着那个声音,周围的百姓齐声高呼着,“摄政王万岁万岁万万岁!摄政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几乎要将整个天际给掀开,此时更是寻不得最初的那个声音是从何而来。

善亲王的动作顿住了,而百姓中隐匿着的那些人,也是停下了动作,静观其变。

善亲王皱了皱眉,目光扫过跪在地上高呼万岁的百姓,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不能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的,这么多百姓在,他若是真的当着他们的面儿,毁了苍翟的尸体,那么,百姓们又会有怎样的看法?

他虽然是掌了权,但是,根基尚浅,尤其是在海国,西陵,东秦三国的夹击之下,他不能在冒险激怒民心!

心里暗自低咒一声,善亲王收回了掌,看了一眼棺材中的人,既然已经死了,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做这个划不来的买卖。

苍翟啊苍翟,算你走运,留你一具全尸!

“本王是来看看先帝,先帝……哎……”说到此善亲王突然停了下来,看那模样,倒是多了些微说不出的伤怀,摆了摆手,“送先帝去皇陵吧。”

说罢,便从马车上下来,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朝着他的马走去,而随即,有人上马车,重新盖好了棺材,一行队伍,重新出发……

而在人群之中,有一人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宁。

“小姐,方才你真机灵,差一点儿……”雪儿也是看出了些许端倪的,要不是方才小姐的那一声高呼,也许现在,苍翟的“尸体”……

安宁淡淡一笑,不错,方才那一声,确实是出自她的口,她料定了善亲王在这个当口对百姓们又所忌惮,不敢太过张狂,所以,她便毫不犹豫的利用了这一点。

果然是抓住了他的要害,想到方才善亲王的脸色,虽然他演得逼真,可是,安宁还是远远的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些微愤怒与不甘却又不得不妥协的不悦。

“回客栈。”安宁开口道,说罢,便率先在走在了前面。

昀若嘴角也是扬起一抹笑意,心中暗自感叹,也亏得宁儿如此机警敏锐,看着那一抹身影,昀若跟了上去……

而一直处在呆愣中的晨凫,却是依旧站在那里,不错,是呆愣,方才,他亦是将手放在了剑柄上,心中想着,一旦那善亲王有所动作,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即便那后果是暴露了自己,他也在所不惜。

可是,皇后娘娘却……呵呵……一句话吗?他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关键的一句话,比万把利刃还要来得有效。

眼里浮出一抹赞赏,回过神来,跟上了前面之人的脚步……

而在百姓堆中,其他方才和晨凫一样,有着相同心思的人,却是在思索着,那个突然开口,利用百姓们转移了善亲王的注意力的人,到底是谁,直到其中一人察觉到了晨凫的身影,这才恍然大悟。

“应该是皇后娘娘了。”低沉的声音呢喃道,虽然是作普通商人打扮的男子,此刻眼里所闪现的精光,却是不像平常人,倒好似经常在刀光剑影中磨练,就连那眼神,也让人有意无意间感觉到血腥。

不错,此人正是惊蛰的首领——八俊之一的镊景!

而他之所以在这里,便是沿路保护主子的安危,以防有什么不测。

似乎他们还没有得到皇后娘娘回昌都城的消息,那个晨凫也真是的,皇后娘娘已然回来,也不通知一声,看来,今天,他该去向主子汇报这个好消息了。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镊景给伪装成普通百姓的惊蛰成员做了个手势,随即没入人群,不着痕迹的朝着皇陵的方向赶去……

先帝下葬,昌都城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可是,谁也不知道,在皇陵中那个新墓碑之下,却已经是空无一人……

夜色渐浓,客栈中,安宁用了晚饭,便早早入睡。

昌都城中,已经是灯火通明之后的宁静,几乎是每家每户都子关上了门,熄了灯火,陷入了睡梦之中,静谧的街道上,一抹黑影渐渐出现,目标正是朝着某个客栈而去。

只是,刚走了不多久,另外几道身影在黑夜中追了上来,黑影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待着那几道身影走近,等到那几道身影走近了,皆是双手抱拳的跪在地上,黑夜中响起一阵压抑的轻呼,“主子。”

被他们唤作主子的黑影回过头,赫然就是今日出殡,躺在棺材中的苍翟,只不过,此时的他,已然没了脸上以及身上的那些腐败了的东西,也没有那腐败之后的难闻恶臭。

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黑暗中,苍翟眼中的神色,异常的诡异,善亲王追上来?呵!不过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罢了,那个人,能够在北燕国蛰伏这么久而不被发现,他的谨慎连自己的禁不住佩服,也正是因为不会小觑了他的谨慎,所以,才会有今日在棺材中,那个面目狼狈,身上多处腐败,散发着恶臭的“死人”。

不过,他却没有料到,今日还有一个惊喜。

“主子,属下有事禀报。”镊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敛了敛眉,“今日,属下见到晨凫了。”

主子是聪明人,听到自己说见到晨凫,理应会知道,他深层次的意思才对,可是,苍翟的反应,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倒是让镊景皱了皱眉,他身为惊蛰的首领,一直都在暗处蛰伏,平日里鲜少亲自与主子接触,可并不代表他不了解主子,事实上,八骏早就有一个共同的认知,那便是:这世上,再没有谁比皇后娘娘对主子更加重要。

他以为主子听闻这个消息会吃惊兴奋,可是……

“其他的事情,明日找机会再说。”苍翟淡淡的开口,转身没入黑暗之中,那速度,甚至让镊景都没有反应过来。

没人发向苍翟转身离开之际,眼底闪烁着的期待的光芒,不错,是期待,事实上,今日在听闻那个声音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宁儿回来了,那个声音,虽然刻意低沉着,可是,即便是经过伪装,他也认得出宁儿的声音啊!

一如他认识的宁儿那般聪慧机智,想到此,黑暗中,苍翟的脚步禁不住加快,不多久,便到了一个客栈外,望着客栈,苍翟的笑意更浓,就是这里了,宁儿下榻的客栈。

“站……”悄悄潜入客栈之中,到了门外,进门之时,一抹黑影从上跃下,正要阻止来人进入,可看到那张脸之时,要出口的阻止没有说完,便恭敬的站到一旁,拱手行礼,“主子。”

苍翟嗯了一声,随即推门而入,刻意放低了的声音,并没有吵醒房间中熟睡的人,今日的宁儿,睡得格外的沉,苍翟走到床边,借着窗子开启的缝隙照进来的一缕月光,苍翟坐在床沿,尽情的欣赏着这张熟睡的娇颜。

伸手轻抚着安宁的脸颊,似乎有些瘦了!

心中的怜惜情不自禁的涌出来,苍翟另外一只大掌,伸进被子之中,寻到安宁的手,如往常那般握在大掌之中,小心翼翼的摩挲着,就好似在把玩着价值连城的宝贝。

房间里,男子一直盯着熟睡的女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悄然离开。

翌日一早,安宁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叫来了晨凫,问昨晚是否有人进过她的房间,这些时日,因为怀孕,尤其嗜睡,昨夜便是在梦中,她都感觉好似有人在盯着她看,那眼神那般熟悉,她想睁开眼,可是,却终究是没能如愿。

“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晨凫并没有直接说没有,但他的反应,却已经告诉了安宁答案。

安宁敛眉,倒是没有说什么。

朝堂之上,不知道是第几次增兵对抗东秦国,西陵国,以及海国不断朝着北燕国昌都城攻来的势力,几乎是每一个官员,都感受到了最近气氛的紧张与压抑,善亲王不止一次在草堂之上大发雷霆,官员们更是人人自危,不敢在这个微妙的当口,成了善亲王发泄的靶子。

这日,善亲王再次接到北燕派出去的军队覆没,城池被占领的消息,连晚膳都没有心情用,当晚,便吩咐下去,让人在皇宫中的人工温泉准备好。

善亲王小的时候,身为凤皇后的儿子,自然是尊贵的,这个只能由皇宫中最尊贵的那么几个人享用的好地方,就有他的份儿,不过,在苍羯继承了他父皇的皇位之后,他就失去了这项资格,这几十年中,他不曾在踏入那个温泉池,但在发动宫变,让幼帝取苍翟而代之,而他自己荣登摄政王之位之后,他就再一次进驻了温泉池,这似乎是在向世人宣告他善亲王才是这北燕最尊贵的人!

除了平日打理温泉的宫人,鲜少有人能够靠近这里。

善亲王到了温泉,身后依旧是一群高手紧随着,保护着他的安全,密不透风。

温泉池,建在室内,善亲王一进入房间,在几个宫人的伺候下,褪去了衣裳,整个人泡进了池子中,满室的水雾缭绕,善亲王将所有伺候的宫人都遣散了出去,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

许是这几日太过疲劳,善亲王泡在水中,放松了的他,有些昏昏欲睡,尤其是这室内缭绕的香气,让他感觉到浑身飘飘然了起来,更是让他心情舒畅。

而此时的他,丝毫不知道,在他今夜走进这座温泉池开始,就已经是将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内……

房间外,手中佩戴着刀剑的侍卫,各自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如一尊石像,目视前方一动不动,但是,他们神经都时刻紧绷着,他们身上肩负着保护摄政王的使命,密切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让人丝毫不会怀疑,一旦出现任何的风吹草动,那突生的隐患,都会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吱嘎一声,温泉池的门赫然被打开,侍卫们立即恭敬的跪在地上,那男人淡淡的交代了一句,“起驾回寝宫。”

说罢,便一甩衣袖,朝着善亲王在皇宫中的寝宫的方向走去……身为保护摄政王安全的侍卫,自然是立即紧随其上。

一行队伍到了寝宫,时间已不早,善亲王交代了几句,便准备休息,一切就如往常一样,没有人发现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端倪,直到深夜,突然一声高喊,让整个皇宫变得混乱了起来。

“起火了,快救火!”高呼声一浪接过一浪,被惊醒了的人,正在猜测着到底是哪个宫殿起了火,当众人听得是摄政王寝宫着火的消息之后,先是一愣,几乎是有些不敢相信。

要知道,尤其是晚上,摄政王的寝宫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侍卫守护着,不容许一丁点儿的隐患产生,可今夜却起了火,这事情,怎么想都透着那么一丝不寻常的意味儿,可是,这个时候,却没有人去探寻这其中的不寻常到底来自何处,也没人去探究这场大火的起因,因为,他们都知道,当务之急是救摄政王,一定要确保摄政王的安全。

火势越来越大,整个皇宫都陷入了一片混乱嘈杂之中,而有一处,却是出乎意料的安静。

温泉池内,房门紧闭,一片宁静,房间里,依旧是烟雾缭绕,而原本该在寝宫大火之中的男人,此刻正四平八稳的躺在地上,身上除却腰腹一下的部位被搭上了一块布料之外,几乎是不着寸缕。

虽然是中年,但此人的身材,无疑是保养得极好的。

房间里,玉制的座椅上,女子端着茶杯,悠然的将茶水送入口中,水雾之中,女子的脸有些模糊,但是,她嘴角扬起的笑颜,却是分外的清晰,让人无法忽视。

女子的目光扫过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脸上的笑意更浓,还没醒吗?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他醒来时的反应了呢!

视线之中,男人的手微微动了动,紧接着,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女子微微一挑眉,随即放下手中的茶杯,眸光闪动着,好戏要开场了!

善亲王……不错,就是善亲王,悠悠转醒,微微皱了皱眉,睁开眼,发现自己不在温泉之中,眼底闪过一抹怒意,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在水中泡着吗?即便是在温泉中睡了过去,没有他的允许,谁又敢动他的身子?心中暗自懊恼,他当真是太大意了,竟这般睡了过去,万一那个伺候的宫人趁着这个当口要了他的命,他都怕是不知道,自从住进宫中之后,他越发的小心谨慎,就连睡觉之时,也绝对不会容许有任何人靠近他。

房间里,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正要起身,却发现四肢瘫软无力,还没有来得及去探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听得房间里响起一阵脚步声。

善亲王皱了皱眉,闻声看去,水雾缭绕之中,竟是看到了安兰馨,“你怎么在这里?”

安兰馨挑了挑眉,一步一步的朝着善亲王走近,此时的安兰馨,居高临下的看着善亲王,那态度,就好似一个掌控着大局的女王一般,哪里还有半分以前那颗小棋子的唯唯诺诺,以及不甘却不得不服从的委屈?

安兰馨的这副态度,让善亲王不悦的同时,也警惕起来,尤其是在感觉到自己此刻浑身无力的时候,他心中更是有一股不安袭来,狠狠的瞪了安兰馨一眼,朝着房间外大声喊道,“来人,快给本王来人!”

安兰馨的眼里毫不掩饰的激射出一抹不屑,双唇开合,用唇语道,“摄政王,不要白费力气了,你唤不来人的,你知道,我既然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善亲王啊善亲王,我安兰馨一直都知道,我包括我的儿子,都不过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可是,你没有料到,棋子也会有反噬的一天吧!怎么样?这滋味儿可好受?”

善亲王脸色更是黑了黑,“你……你这贱女人,你算计本王!”

“算计?算计又如何?你算计了苍翟,算计了整个北燕的天下,我安兰馨就不能算计你吗?哼,你以为你是能够笑到最后的人吗?善亲王啊善亲王,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安兰馨朝着善亲王靠近了几分,似乎是要更清楚的看到善亲王此刻的神色,安兰馨的心中热血沸腾着,她在得意,在炫耀,而她要将这些得意与炫耀,一丝不落的展现给善亲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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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兰馨顿了顿,继续道,“我告诉你,你错在低估了一个女人的能力与决心,你错在低估了我安兰馨!”

低估她的又何止是眼前的这个善亲王?脑中闪过这些年来发生的一切,安兰馨张开嘴,无声的大笑着,从秦玉双开始,那个女人低估了她,以为将她囚禁起来,就可以将对娘亲的恨意发泄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却没有料到,自己会逃出她的魔掌。

再是当年的北燕皇帝,她儿子苍郁的父皇,他小瞧她,不屑她的勾引,甚至将她打入冷宫,再是谁?对,是那个太皇太后,要不是阴差阳错,自己入了善亲王的眼,或许,她现在早已经在那个装满了五毒的池子里,连灵魂都淹在里面。

还有安宁,她的二姐姐,她从来不曾对她怎样,但她知道,二姐姐是不屑对她怎样,这份漠视才是最伤人的小觑,呵呵,现在呢?二姐姐死了,自己还活着,不但还活着,而姐姐没有享受到的荣耀,她将继续享受下去,她要做那万人之上的女人,她要做被心爱男人疼护着的女人,而这一切,此刻已经就在她的眼前。

“你到底对本王做了什么?”善亲王低吼着,眼中的怒火交织着,迸发而出,就好似那岩浆,要将人给融化了一般。

安兰馨想到自己所做的事情,她对他做了什么?

“你想知道吗?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我不介意告诉你,让你做个明白鬼,这也算是我对你的仁慈了,哦,对了,就当是你当初让你的人,从太皇太后那老妖婆的手中将我救下来,给我机会,让我顺利的生下苍郁的回报吧。”安兰馨笑着,蹲下了身子,此刻没有谁比她更知道善亲王的身体状况,便是将一把刀子放在善亲王的手中,给他机会杀了她,他也不可能有那个本事了,因为……想到她所做的事情,安兰馨缓缓张唇,“善亲王,你有没有闻到这空气中,有一股淡香啊,你想知道你的身体为什么会这么虚软无力吗?那淡香可是帮了不少的忙,不,或者不该称其为‘香’,而该叫它为‘药’,毒药的药。”

“你……”善亲王双眼倏地瞪大,毒药的药?这是什么意思?“你在这里面下了药?为什么……”这个女人是怎么办到的?

“善亲王,你是在想,你素来都是那般谨慎,防备得密不透风,我是怎么能够下药的吗?还有,你不觉得,同样是在这空气中,同样我也闻了那淡香,可为何偏偏是你中招了?你想知道吗?”安兰馨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面对着善亲王。

在善亲王的目光之中,安兰馨继续开口,“我自然不会那么傻,便是下药,我也会小心谨慎,这还是跟你学的呢,这个房间里所弥漫的这种淡香,若是单独存在的话,那不过是普通的香味儿而已,不过,对于身体里侵染了”琉璃草“的人来说,那两种香味儿在一起,这就是极致的软骨散了。”

“琉璃草,一种罕见的草,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毒草,琉璃草的根淬炼出来的汁液,呈粘稠状,凝成块,就好似浣衣局里面宫女洗衣服时用的皂一般,那日,我经过浣衣局,正巧,不小心将琉璃草调换了,呵呵……”安兰馨眼中的眸光闪了闪,好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原来如此……不,你这点小动作,本王不可能发现不了。”平日里穿的衣裳,虽然都是经过熏香,可是,他素来敏锐,平日里习惯了的东西若是有了一丁点儿的变化,他都能够察觉出来才是,可是……

“善亲王,你当真以为我安兰馨傻吗?我方才还说过,你小觑了我安兰馨,现在,你依旧小看了我,你以为,我会在你的衣服上动手脚?呵……”安兰馨利眼眯了眯,在他决定了要置善亲王于死地的时候,就已然想好了一切,她知道,这件事情,不成功便成仁,若是出了一丁点儿的差错,那丧命的就是她安兰馨,她不会拿自己的命来看玩笑,所以……

善亲王身体微怔,深邃的眸子里一片阴沉,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猛地,他好似捕捉到什么东西,看安兰馨的眼神,瞬间变了变,充满了不可思议与探寻的意味儿,沉吟片刻,竟然是大笑出声,“哈哈……安兰馨,本王确实是小瞧了你,小瞧了你的狠毒,小瞧了你的无情,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为了算计本王,竟然连亲生儿子都能够舍得搭进来,安兰馨啊安兰馨,你竟然是这样残忍的人,本王小瞧你了,小瞧你了啊!”

善亲王笑得几近疯狂,在他的这些话从口中吐出来之后,安兰馨的脸色变了变,更加让善亲王确定了他的猜测,不错,他明白了,为什么安兰馨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药,因为,她料定了自己不会对一个还在几个月大小的婴儿做防备。

安兰馨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想到自己的手段,心中对那个小婴儿生出了愧疚之意,但是,很快的,她却告诉自己,只有这样,才能救她们母子!她这也是为了郁儿好。

安兰馨睁开眼,眸中已经是一片冰冷,扫过善亲王,神色变得严厉,“不错,是你想的那样,你太过谨慎了,对什么都防着,我要杀了你,根本寻不到丝毫的机会,除了……郁儿。”

“你想对众人表现你对幼帝的慈爱,每日必定会抽出时间亲手抱着郁儿玩,也正是在那个时候,通过郁儿对你的接近,我才能够得手。”

“好狠心的娘亲,他是你的儿子,你竟然也下得去手,本王就不信,那琉璃草的毒,对郁儿没有丝毫伤害。”善亲王若有所思的看着安兰馨,眸光闪了闪,似乎是在思索着如何在精神上击败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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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安兰馨的身体微不可查的晃了晃,善亲王的眼底划过一抹得逞,只是,他却是低估了安兰馨的冷血了,仅仅是在那一晃之后,安兰馨却是渐渐的恢复如常,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双唇开合,“那又如何?总比我们母子二人都死在你的手里强。”

安兰馨冷哼了一声,“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着什么,等到你的根基稳了,我儿子苍郁就没有用处了,那么自然而然的,我这个皇太后,也没了用处了,到了那一天,自然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郁儿还小,那琉璃草势必会对郁儿有一定的伤害,但是,还不至于致命,只要这次除掉了善亲王,她会再想尽办法让郁儿好起来,她相信,即便是郁儿长大后,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不会怨自己,因为,这是她逼不得已而想出的救他们母子唯一的办法。

此时的安兰馨却是已经忘记了她的初衷。

善亲王脸色突变,安兰馨说得不错,这确实是他的打算,他没有想到这个安兰馨倒真的不笨,也算是看得透彻,眼下的安兰馨,明显没有受到自己的刺激,那么,他该怎么办?善亲王动了动,浑身依旧瘫软如泥,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来。

而正在这时,安兰馨眼神中的锐利越发的凌厉骇人,“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吗?善亲王,你放心,你的一切盘算都会止于今晚,你将不会再有机会,因为……”

安兰馨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那匕首让善亲王身体一颤,眼神之中的防备,甚至多了一丝恐惧,“你……干什么?”

安兰馨邪恶的一笑,手中的匕首,故意在善亲王无法动弹的身体上,来回的滑动,手上的力道更是没有丝毫留情,那刀果然是锋利无比,这样轻轻一划,凡是刀锋经过的地方,必然会留下一道骇人的血痕。

“来人,救驾……救本王!”善亲王大叫着,却是迎来安兰馨的一声讽刺的笑,救驾吗?这个时候,她也让善亲王尝尝求救无门的滋味儿。

“我说了,你这样喊是没有用的,你听听,外面为何这般热闹?难道你不怀疑吗?”安兰馨双唇开合着,手上的匕首依旧在游走,此刻的她,就好似一个调皮的孩子,恣意的做着她喜欢的游戏,并且享受其中。

善亲王紧咬着牙,狠狠的瞪了安兰馨一眼,可是,他刚这样一瞪,安兰馨的眉峰便是微微一皱,似乎是极不喜欢他的举动,而她紧随而至的举动,也是证明了这一点。

安兰馨握着匕首的手一紧,在空气中划过一个微小的弧度,而那利刃落下之处,立即蹦出一缕鲜血,赫然就是善亲王爆开的眼。

“啊……”善亲王痛呼出声,没有想到,这安兰馨竟然这般暴戾残忍。

“别再这样瞪我,不然,保不齐你的另外一只眼会是怎样的下场。”安兰馨淡淡的开口,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我不怕告诉你,外面之所以这般热闹,是因为有宫殿起火了,而你知道起火的宫殿是哪一座吗?呵呵,就是当今摄政王住的那个宫殿啊,听说好大的火,整个皇宫的人,怕都是去救火去了,也对,这些宫人们怎么能够不积极的营救呢?因为,摄政王还在里面呢,那么大的火,不知道烧死了没有。”安兰馨眸光微闪,不着痕迹的划过善亲王的脸,果然看到他脸上的震惊。

“本王明明在这里……怎么……”善亲王紧皱着眉,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因为,他想明白了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会是这样?他还能不明白吗

“是你!”善亲王看着安兰馨,语气分外的肯定,这个女人竟布置得这般精密。

安兰馨没有理会善亲王,自顾自的开口,“不错,是我,善亲王倒真的是不笨,这么快就想透了一切,你所想的是对的,那个在寝宫里的善亲王是假的,你知道是谁吗?就是廉亲王呢!”

提到廉亲王之时,安兰馨的眼神之中,明显有一抹柔和闪过,就连在提及她的儿子苍郁之时,她也没有如此的温柔,这一点,善亲王看在眼里。

“你那般谨慎,谁能够在你的寝宫里放火?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可是,我安兰馨就有办法将不可能变成可能,你进入这个温泉池开始,我就没有打算让你活着出去,不过,我一个小女子,怎么对付得了你的那些高手侍卫呢?呵呵……就在方才不久,在他们所有人看来,善亲王都从这里走了出去,而那不过是廉亲王所装扮的而已罢了,你是没看到,也没有机会看到了,还真是装扮得很像呢,这还多亏了你以前你让我扮太皇太后的经验,廉亲王所扮的摄政王骗过了所有人,你的那些个侍卫早就跟随着‘摄政王’去寝宫歇息去了,不过……现在嘛,他们大概是在奋力的想要扑灭大火,救出‘摄政王’吧,可是,不可能了!”

安兰馨满意的看着善亲王的反应,如果她的嗓子没有被秦玉双那贱人给毒哑的话,她此刻最希望的就是在善亲王面前,大笑三声。

“好一个安兰馨……你……你够狠!”善亲王几乎是咬牙切齿。

“彼此彼此!”她若是不很,那么,下场可想而知,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苍廉,早知道那天本王就该让他来做杀死苍翟的替罪羊,不,那本来就是他杀的,本王当时就该连同他一起给杀了。”善亲王后悔不已,是他太过自信,没有就安兰馨放在眼里,更加没有将那个廉亲王放在眼里。

善亲王的话刚落,安兰馨手中的匕首便插入了他的手臂处,猛地一声痛呼,在这空旷的室内回转,异常的诡异。

“晚了!你现在后悔也是晚了!”安兰馨笑笑的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她安兰馨掌握着他善亲王的命运。

善亲王好似想到什么,看安兰馨的脸色变了又变,“你和他的关系不简单吧!”

肯定的语气让安兰馨的身体怔了怔,善亲王看在眼里,心中了然,疯狂的大笑道,“好一对奸夫淫妇,名义上,你可是他父皇的妃子,你们竟然yin乱后宫,做出这样的事情,北燕苍家的祖宗可都看着呢,你们会不得好死的!会受到祖先的惩罚的!

不……你是打算让你奸夫来做这个皇帝吧?毕竟他也是苍家的皇子,哈哈……好一对奸夫淫妇啊!”

安兰馨听着他疯狂的指控,神色恢复如常,用唇语道,“这一点,不劳你操心,我儿子苍郁当皇帝也好,廉当皇帝也好,都是真正的自己人,我都会是这世上最幸福,最尊贵的女人,廉说得不错,只要有你在,你是绝对不会让我和他成亲的,不过现在好了,你没有那个能力来阻止我了。”

“阻止你?阻止你什么?阻止你们成亲吗?成亲?哈哈……安兰馨,你想和一个名义上可以唤你母后的人成亲,当真是滑了天下之大稽,本王是不能阻止你,但是,你以为北燕国的群臣,北燕国的百姓们,会看着你们这对奸夫淫妇,yin乱后宫的狗男女成亲吗?你会成为全天下的笑话。”善亲王笑得更是猖狂,大声吼叫着,此时的他,光裸的身子上,已经错落的交织着一道道深刻恐怖的血痕。

“哼,笑话?!我倒是要看看,这天下,到底谁敢笑话!”安兰馨紧咬着牙,眼里激射出一道厉光,谁也休想阻止她和廉成亲,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谁若阻挡,她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她倒是要看看,谁敢不要性命的往鬼门关闯!

“哈哈……我等着,我会等着看你们的笑话,你放心,我要看看你们如何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成亲,我要看看,你这个蛇蝎心肠,连自己的儿子都要利用的女人,会怎样成为天下最幸福最尊贵的女人,你不配,你根本就不配啊!”善亲王那个仅仅剩的眼中,闪现着疯狂的火焰,他知道,自己这番话,无疑会刺激到这个可恶的女人,不过,他不怕,他怕什么呢?

果然如他所料,安兰馨被刺激到了,安兰馨抽出插在他手臂上的匕首,眼神一凛,高高举起,在狠狠的落下,刺入善亲王的胸膛,看到善亲王那张纠结着痛苦的脸,看着那个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人此刻的狼狈,安兰馨无声的笑开了花,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安兰馨狠狠的将浑身瘫软的善亲王往前推动着,一边推,一边双唇开合,“一刀杀了你,便宜你了,听说善亲王爱极了这个温泉池,看在你当初算是救了我一命的份儿上,我给你一个恩典,让你死在你最喜欢的温泉里面,呵呵……这个处置,想必你是很满意的,对吗?”

安兰馨自然不会在意他的回答是否满意,她的真实目的,是要让善亲王受更多的折磨,像他这样,中了毒,浑身无法动弹的人,一落进水池子中,怕是连挣扎都不会有吧!

噗通一声响,温泉池中赫然一朵巨大的水花绽了开来,果然如安兰馨所料的那般,善亲王落入水中,他便是想挣扎,浑身都不听他的使唤,不过,他虽然不挣扎,却并不代表他不痛苦。

安兰馨看着温泉池中那个张口不断的灌着水的男人,嘴角扬起的笑容分外的得意,“善亲王,这是兰馨送给你的最后的礼物,对了,你方才说想看我的笑话,哼,善亲王,那你就好好的用你的灵魂看着,看着我安兰馨如何嫁给廉,如何成为这世上最幸福,最尊贵的女人!”

安兰馨的语气,异常的坚定,她这句话不只是在对着善亲王说,她还是是在告诉那些死了的,曾经让她安兰馨感到憋屈,受伤害的人,她要他们一个个的都看着她安兰馨是如何的笑得灿烂。

渐渐的,水中的人眼睛闭了来,也不再不停的喝水。

死了吗?死了好!死了她就彻底的放心了,没有了善亲王这个阻碍,她的路,可谓是一片坦荡光明。

此刻,外面依旧嘲杂,安兰馨听着外面的声音,竟是觉得尤为的悦耳,她从来没有听过,比此刻更好听的声音了,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安兰馨最后看了一眼温泉池中的男人,随即走出了房间。

皇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身为皇太后,自然是要出面的,等到明日,摄政王被火烧死的消息传出来,如今幼帝尚小的情况下,也只有她这个皇太后来主持大局了。

安兰馨第一次觉得,她离权力是如此的近,伸手便可握住,而这种感觉,当真是好极了,让人尝到了,便舍不得放弃,就如她和廉的爱情一般,让人食髓知味。

黑夜中,安兰馨缓步朝着那个方向而去,今夜的皇宫,注定是不太平的。

而原来的房间里,噗地一声,似乎有人继续在努力的不让自己在水中溺死,安兰馨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方才明明已经看着没了生命迹象的人,此刻,竟是睁开了他那一只仅剩下的眼。

“该死的安兰馨,本王不会就此放过你。”善亲王在心中暗自低咒,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之前小瞧了安兰馨,确实是他太大意了,不过安兰馨想和他斗,终究是嫩了点儿。

可是,此刻,他该如何离开这水中,他担心再不离开,自己就真的如了安兰馨的愿,溺死在这温泉池中了,不,他不能死!这个信念在他的心中,尤为坚定。

而此时一心想着该如何自救的他,却没有发现,在这房间的某个暗处,正要打算离开的人,在听到房间里重新有了动静的那一刻,倏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温泉池,黑色的面罩之下,嘴角扬起的笑容。

正在善亲王以为自己真的逃不过淹死的命运之时,突然一个刚劲有力的力道将他从水池中带起,善亲王猛然摆脱掉那让人窒息的恐惧,在灯火中,隐约看到这个将自己救出来的蒙面男子,心中一喜,立即开口许诺道,“你救了本王,本王一定会重重有赏。”

蒙面人不可置否,重重有赏吗?他在意的可不是那劳什子的赏赐。

蒙面人见善亲王浑身光裸,皱了皱眉,这可有些不方便啊,身体一闪,下一瞬,蒙面人已经拿来了一旁挂着的衣裳,却是胡乱的将善亲王的身子裹着,打了个结,就这样提着朝着门外走去……

“你干什么?”善亲王意识到不对劲儿,这个人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太过凌厉了些,这人是谁?

善亲王刚问出这句话,不知哪儿来的一团布便塞入了他的口中,随即便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真吵!”

善亲王还未回过神来,整个人便被提起,跟随着那黑衣人腾空而起……

皇宫之中的火依旧燃烧着,而没有人注意到,在那嘈杂声之外,有两抹身影,悄然隐去……

夜色依旧浓郁,昌都城外,空无一人,城门紧闭,守卫都在城内带着,站在城外的这里,见不到一丝人烟。

两抹身影悄然降落,正是方才从皇宫之中而来的二人,黑衣人一落地,便将手中的那个负累随手一抛,毫不留情的丢在地上,而那被丢在地上的人,如果不是口中塞着布团,不能说话,他此刻早就骂出了声来。

“唔唔……”善亲王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高大身影,想问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到底要干什么?脑海中盘旋着无数的疑问,随着时间的往后推移,善亲王心中的恐惧在不断的加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蒙面男人终于转过了身体,锐利的视线落在善亲王的身上,被那样的目光看着,善亲王竟然觉得这目光有些熟悉,可是,一时之间,却想不出这人到底是谁。

在善亲王探寻的目光之中,蒙面男子缓缓抬起了手,揭开了覆盖在脸上的黑色面罩,当那一张脸暴露在空气中时,善亲王倏然瞪大了眼,“唔……唔唔……”

他的眼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不为别的,因为此刻在他面前的这张脸,竟然是属于一个死了的人的!

对,苍翟,这张脸,就是苍翟的!

苍翟扬唇,满意的看着善亲王的反应,一步一步的走到善亲王的面前,蹲下高大的身子,“好心”的将方才塞在他口中的那一团布给取出来,善亲王的嘴刚得了自由,便不出苍翟所料的惊呼出声,“鬼……鬼啊!”

鬼?苍翟呵呵一笑,自己长得这般狰狞吓人吗?鬼?他可不觉得自己这副模样,和鬼有什么相同的,不过……

“善亲王,你看清楚了,我到底是不是鬼。”苍翟浑厚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为这黑夜平添了几分深沉。

善亲王脑海中浮现出前些时候发生的一幕幕,苍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廉亲王给刺死了,他亲眼看着苍翟入了棺材,那日苍翟出殡之日,他又亲自追上前去,查看了棺材中的人,想到那日他所看到的,那明明就是苍翟。

可是眼前这个人……善亲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好找回些许理智来将这件事情给理清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善亲王努力的想着,在经历了方才的事情,又面对着此刻的事情,很显然,饶是他再努力,想要恢复到那个内敛精明的善亲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苍翟将他的表情都一丝不差的看在眼里,想着方才自己所看到的,深邃的眸子中隐隐闪着些微的讽刺,被一个女人给设计了,当真是善亲王的耻辱,不过,那安兰馨倒真是够狠的,他从赤骥那里得知,安兰馨要对善亲王下毒,却没有想到,安兰馨竟然是以她的儿子为媒介,那还不过是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婴孩儿啊,作为一个母亲,她倒是下得去手!

安兰馨和宁儿是两姐妹,可是,明显的,安兰馨是怎么也比不过宁儿的。

不过,安兰馨确实是一个好棋子!无论对谁来说,她都是一颗好棋子。

“廉亲王给安兰馨药,效果果然是不错,看来,我倒是要想想,该如何奖励研制这药的人。”苍翟赫然开口,扫了善亲王一眼,似乎是在替他解惑。

果然,善亲王从这句话中捕捉到了什么,看着苍翟,神色变了又变,“你……你……你没死!”

眼前的不是鬼,而是真正的苍翟,他也终于明白,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了乱子的,那一晚……他自以为胜利的那一晚,却没有料到,一切都不是他所看见的那样。

“终于明白了吗?善亲王?呵呵,为了让那个隐藏得滴水不漏的你,主动现身,我将计就计的让你看到你想看到的东西,你让人动了手脚的茶,可是死了好几只鸟,当真是可惜了。”苍翟眸中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隐约夹杂几分嘲讽,善亲王纵然是如是算计,可终究的结果呢?

“哈哈……从那个时候,你就在设局对不对?你让我相信,你中了慢性毒药,性情大变,在那个时候,你就在算计着引君入瓮!”善亲王看着苍翟,从未有过的挫败,那个时候,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苍翟是否是伪装,可是,在经历了后面那一系列事情,尤其是在经历了皇后和小公主的死,他更加是相信,苍翟不会伪装。

“对,那个时候我就在设局,善亲王,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又怎会容忍自己在睡榻之前放一只随时都会朝我张开利爪的狼?”苍翟轻笑了声,“你说,不连根拔除,是不是一辈子都睡不安稳呢?”

“所以,你装疯卖傻,便是为了这一刻?可为何那天你不设下埋伏杀了我?”善亲王的心里依旧还有很多的疑问,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杀了你?杀了你,又怎么揪出这些个拥护你的人,有怎么能保证,这世上还没有另外一个善亲王,我要的是干净,一个干净的北燕国,没有任何潜藏在暗处的威胁,而这一切,只有当你退回到暗处的时候,才看得清楚。”苍翟淡淡开口,他一早就说过,不会容许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到他们一家三口,这一次,本来就是一个彻底的大清洗,正好借此机会,将所有包藏祸心的人,都给连根拔除。

“哈哈……苍翟啊苍翟,没想到你这般有心计,这般懂得隐忍,果真不愧是我苍家的子孙,但同样的,你也够狠心,竟然为此,不惜冒如此的险,甚至不惜让你心爱的女子命丧黄泉,来取信与本王。”善亲王哈哈的大笑着,看苍翟的眼神,也是从充满了幸灾乐祸,一遍又一遍的叫嚣着,“流着苍家的血,果真都是恶魔,为了权力,不择手段,没一个是例外的,哈哈……没有一个例外。”

只是,他却没有看到,苍翟深邃的晶亮的眸子更是闪烁了几分,苍翟意味深长的扫过地上的善亲王一眼,“不,你错了,别忘了我的身体里除了流淌着苍家的血,还流着我娘亲的血。”

善亲王蹙眉,那个东秦国的昭阳长公主?

“在我的生命中,安宁是最重要的,我又怎会为了权力而舍弃她?全天下加起来都不及她重要,权力,不过是保障她的工具罢了,如果站在最顶端,才能够给她最大的自由和安全,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带着她一起,凌驾于权力至上。”苍翟坚定的开口,满意的看着善亲王此刻僵掉的笑容,心中异常的畅快。

“你……什么意思?”善亲王意识到不寻常,这一次,他也不用费心的去想了,直接开口询问,他有预感,那答案一定不是他乐于见到的。

果然,苍翟也并不打算隐瞒他,“安宁没死!她还好好的活着,我和她的女儿也好好的活着,这个答案你满意吗?你吃惊吗?”

吃惊吗?他自然是吃惊的,要知道,他可是亲自派人去杀安宁和小公主的,而也已经得手了不是吗?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想,苍翟继续道,“你杀了的那两个人,不过是我专门准备的替身而已,而宁儿……对了,那日你也应该听到宁儿的声音了,就在我出殡的那天,你要出手毁尸的时候。”

善亲王眸子一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那个声音……

“哈哈……好一对心意相通的夫妻!我承认我栽了,我谋划这么多年,竟然栽在了你们的手上,还有那个安兰馨……哈哈,看来,不仅仅是本王被骗了,安兰馨那贱女人也被你们骗了啊,哼,我倒是要看看,她知道真相时,会是怎样的反应!”善亲王一想到安兰馨,依旧是恨得牙痒痒,不过,一想到那个女人也终究会得到报应,他的一口气,也稍微平息了些许。

“不过你没有机会了。”苍翟扯了扯嘴角,锐利的眸子眯了眯,善亲王还沉浸在对安兰馨的幸灾乐祸之中,便感觉道他的身体再次被提了起来。

“啊……你干什么?”善亲王一惊,对上苍翟的双眸,不知为何,那一刻,他竟然想到了那两日做的那个梦,梦中的苍翟,也是这般诡谲骇人,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脸上的笑容又扬起了些许,苍翟没有回答他的话,但是,这一抹笑容,在善亲王的眼中,和他梦中苍翟的笑容重合,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多想些什么,胸口便被一踢,整个身体脱离了苍翟的手,抛向空中。

而就在此时,善亲王梦中的那一幕终于上演,只见苍翟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苍翟手中的利剑脱离了他的手,如箭矢一般,朝着空中的善亲王激射而去,那凌厉的速度,以及穿破空气的声音,无一不让人感到恐惧。

善亲王看着那利剑朝着他越来越近,一如梦中的惊恐真切,噗地一声,利剑直直的刺入他的咽喉,但利剑前行的速度却没有停止,直到噌的一声,利剑没入城门之上,早已经没了气息,狼狈狰狞的善亲王依旧挂在剑上,夜色寒风之中,微微听见剑柄颤抖的声音。

苍翟看着被钉死在城门之上的人,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双手背在背上,转身朝着另外一方走去,隐没在夜色之中……

翌日一早,天色微微亮,到了开城门的时辰,有些要一早出城的人,早已经在城门内等候着,轰的一声,城门打开,城门口一滩血迹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那血迹似乎是从城门上滴下来的,而此刻还没有停止,依旧一滴一滴的滴着。

在场的,无论是侍卫还是要出城的人,都是惊了一惊,立即有人跑出了城门外,仰头一看,当看到一具挂在城门上,还在滴着血的尸体,下意识的惊呼出声,“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怀着好奇的心思,立即跟着出了去,看到了眼前的画面,顿时一片哗然……

“哎呀,怎么有死人?”

“死得可真惨,一剑穿吼,连一只眼睛都没了,不知道是谁干的。”

“怕是仇杀吧,不然谁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这人是谁?你们谁认识?”

顿时所有人都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之中,看着那骇人的尸体,似乎是在回想着,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啊……是……是……是……是他……”突然,有人指着城门上挂着的尸体惊呼道,这一吼,顿时引来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皆是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满脸震惊与不可思议的人,都有一样的疑惑。

“是谁?你认识?”

那人看了看周围的人,再看了看城门上挂着的那一具尸体,是他看错了吗?这具尸体虽然狼狈,一时之间很难让人联想到那个人,可是,那日先帝出殡之时,他有幸得见了那个人,两个身影一重合,倒是真的有相似之处。

“你们不觉得,此人像极了摄政王吗?”那个人低声开口,生怕自己的一个错误的言论,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可是,他却想说出自己的猜测,看看周围的人是否也和他有一样的看法。

那人话落,其他的人目光一致转向城门上挂着的尸体,他们中大多数都是在那日先帝出殡之时,见到过摄政王一面,这一看,所有的人的脸色都变了变,如果没人提醒,他们无法将这个死人和摄政王联系在一起,但是,经过提醒,他们越看越像啊。

所有人面面相觑,百姓们不敢多言是非,那些侍卫立即进了城门,其中有一人翻身上马,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皇宫里,也是一片诡异的气氛,昨夜的大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扑灭的,只知道,摄政王的所住的宫殿,全部被烧毁,而摄政王的尸体,却是不见踪影。

幼帝尚小,摄政王失踪,所有的事情,由太后娘娘做主,全数交由廉亲王苍廉主持。

昭阳殿中,安兰馨见到赤骥进来,立即将所有的宫女太监遣散下去,房间里,只剩下安兰馨和赤骥两人,安兰馨这才焦急的起身,用唇语道,“糟了,善亲王那老匹夫的尸体不见了。”

她一早就想好了该如何处置善亲王的尸体,可是,她在处理好了外面的一切,再去温泉池寻善亲王的尸体的时候,却发现,尸体竟然失踪了,这可是急煞了安兰馨,只要一想到万一有个什么差错,万一那善亲王没死,那么,紧接着死的就是他们了。

可是,她分明确定昨天晚上,她是亲眼看着善亲王那老匹夫淹死的啊!

“别急。”赤骥上前,安抚的轻拍着她的肩膀,正要打算去探寻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听得外面传来紧急的通报声。

赤骥示意安兰馨沉住气,将外面的人给叫了进来,那是一个侍卫,神色之间带着些微的焦急与慌张,一见到安兰馨,便跪在地上行了个礼,“太后娘娘,属下有急事禀报。”

安兰馨的一颗心全在善亲王的身上,根本就不想听什么禀报,赤骥看了那侍卫一眼,“有什么事,你便说吧,太后娘娘听着呢。”

侍卫目光闪了闪,欲言又止,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终于是鼓足了勇气开口道,“太后娘娘,不好了,属下在城门外发现了疑似摄政王殿下的尸体,不知……”

侍卫还没说完,安兰馨就跃然而起,猛地冲到侍卫的面前,凌厉的指着他,双唇开合,“你说什么?”

侍卫不敢直视皇太后,更是不知道皇太后说了什么,他只是感觉到皇太后浑身猛然散发着的戾气,压迫得他,让他有些呼吸不过来。

善亲王的尸体?善亲王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城门外?

“走,带哀家去,快,带哀家去!”安兰馨无声的叫嚣着,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都要亲自确定,那真的是善亲王的尸体,这一次,她容不得有半点儿差错。

那侍卫抬眼,被安兰馨那狰狞的表情吓得愣了神。

“太后娘娘让你带她去城门看个究竟,还不快麻利点儿起来带路。”赤骥走上前,对着那侍卫道,在方才听闻安兰馨说尸体不见了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猜测,而此刻,听了侍卫的汇报,他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眼底划过一道精光,意味深长。

侍卫不敢有丝毫怠慢了,立即起身,连滚带爬的朝着门外跑去。

不多久,安兰馨和赤骥便到了城门外,看到城门上挂着的那个尸体,惨不忍睹的模样,安兰馨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要说方才她还担心善亲王的死出了差错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她是彻底安心了,善亲王,她怎么会认错呢?

只是,安兰馨想到什么,不由得皱了皱眉,“廉,昨夜这老匹夫的尸体,明明是在温泉池中,为何……”

赤骥在心中暗自哀嚎了声,只得将自这件事情自己扛下来,意有所指的道,“你不觉得,善亲王这般死相,更加过瘾吗?”

安兰馨对上他的目光,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你?好,很好!”

安兰馨的一颗心这才彻底的放了下来,吩咐人将善亲王的尸体放下来,如此一来,她倒是更加顺理成章的向世人宣布善亲王的死讯了。

仅仅是一炷香的时间,摄政王的死讯便在整个昌都城传了开来,据说,昨晚的大火疑似东秦国或者是西陵国,乃至是海国派来的细作所放,将摄政王的身体钉死在城门外,更是对北燕国的挑衅。

当天,北燕国的皇太后安兰馨便推举之下,代替了摄政王摄政,开始垂帘听政。

至此,几乎是所有的人都不敢在小看这个垂帘听政的皇太后。

客栈内,安宁听到外面盛传的事情,皇太后垂帘听政?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的那个三妹妹的模样,眼底的光芒隐隐闪烁着。

前世,安兰馨在北燕国,登上了皇妃的位置,而这一世,这个三妹妹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竟成了皇太后,呵呵,当真是命运吗?

安宁却不怎么信命,我命由我不由天,命运始终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的,而安兰馨……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安宁若有所思,她在和苍翟闹翻,离开北燕皇宫的那晚,写下了一封信,如果茵茵已经交给苍翟了的话,那么,苍翟不可能不会留意安兰馨。

听闻廉亲王和皇太后走得极近呢!

安宁呵呵一笑,似乎猜出了什么,她有一种预感,她和这个三妹妹见面的日子,不会太遥远,而或许,见面之时,便是她们姐妹二人最后的时光了。

皇宫,昭阳殿内,安兰馨一看到赤骥进来,便兴奋的朝着他跑去,整个身体埋入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仰头对着赤骥,双唇开合,“廉,现在在我们面前,没有任何阻碍了,我要嫁给你,我们择日成亲可好?”

赤骥皱了皱眉,但仅仅是片刻,眉峰却是舒展开来,“是啊,没有任何阻碍了,可是,西陵国,东秦国,还有海国的军队,越逼越近了。”

不错,在善亲王死之前,三国的夹击就已经让善亲王焦头烂额了,此刻,安兰馨虽然掌控了一切,可是,外界的压力仍在。

安兰馨的脸色倏地垮了下去,心中暗自低咒一声,手也紧握成拳,咬了咬牙,倔强的道,“我不管,无论怎样,我都要嫁给你,咱们成亲不会影响北燕的将士们对敌。”

“这……”

“就这么定了,成亲的事宜我会安排,而你,只管成亲当日,等着我成为你的女人便可。”安兰馨打断了赤骥的话,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如一个小女人一般,娇羞的靠在赤骥的怀中,她已然下定了决心,谁也休想改变。

西陵国,东秦国,便是海国逼近又怎样?北燕国的强大,又怎是他们能够攻得下来的,成亲之后,她亦是能够和心爱的男人一起,商议对敌之策。

赤骥没有多言,将安兰馨揽在怀中,嘴角的笑容在安兰馨看不见之时,却是夹杂了几分讽刺与不屑。

成亲吗?那么,他便期待着成亲之日的到来。

不出所料的,皇太后要另嫁的消息一传出来,几乎是所有人哗然,北燕太后,素来没有改嫁的先例,安兰馨还算是有些顾忌的,在宣布改嫁之时,并没有提及要嫁何人,如果世人知道她要嫁的人竟然是该唤她一声母后的廉亲王,那么,整个北燕的天下,怕是要百姓们的反对声给掀翻了。

即便是没有提及要嫁之人是谁,昌都城的百姓们都在因为这件事情谈论得热火朝天,都在猜测着,那个让皇太后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到底是谁。

而在朝堂之上,已经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浪。

皇太后宣布这个旨意当天,便有朝臣坚决反对,并当场劝谏皇太后打消念头,可是,安兰馨已然打定了主意,又怎会因为朝臣的反对而改变?而在这条道路上,谁要是反对,那么下场便只有一个。

安兰馨当场下旨,将那个劝谏的大臣砍了头,并发出狠话,谁要是再对这件事情有更多的议论,便是和那个死了的大臣一个下场,她安兰馨不会手软。

一时之间,朝臣们个个战战兢兢,谁也不敢多言,生怕下一个被砍头的人是他们自己。

无论是朝堂内外,流言四起,却在两天之后,因为皇太后所下的禁令而三缄其口。

太后娘娘另嫁的婚礼,定在这月的二十八,距离现在,不过只剩下十天的时间,皇宫里,一片繁忙的景象,据说,太后娘娘对这次婚礼的要求极高,什么都要用最好的,而短短十天,足够宫中的那些宫女太监忙得人仰马翻的了,为此,宫中不得不破例,在民间招了一些临时的下人,而安宁便是其中之一。

皇宫内,安宁和几个绣娘一起赶制着太后娘娘新婚之日要穿的嫁衣,再次回到皇宫,安宁没有想到,自己是以这样的身份,此时的安宁,一张平凡得出奇的脸,放在这些宫女堆中,任谁也不会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而这就是安宁想要的。

“你们几个,将太后娘娘的嫁衣送过去给太后娘娘试试,若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也好有时间改,在让太后娘娘看看款式是否合意,如果不合意,你们几个,之后这几个晚上,就休想再睡觉了,快些去吧。”一个中年宫女进了房间,对着正在刺绣的几个宫女吩咐道,宫女们立即起身,收拾好一切,不敢有丝毫怠慢。

安宁几人福了福身,便带着嫁衣,朝着昭阳殿走去,昭阳殿内,一如安宁离开之时,没有过多的改变,不过,已经换了主人,这或许就是最大的改变了吧。

安兰馨为何会在这么多宫殿之中,独独选择昭阳殿来居住,安宁不是不明白其中的缘由,除却这昭阳殿是东秦国的建筑风格,怕是还因为她那颗不甘的心吧。

眸光不着痕迹的闪了闪,她可没有忘记,当日安兰馨被发现在老皇帝床上,当时的皇太后硬是要逼着皇帝将昭阳殿赐给安兰馨住的事情,老皇帝当时没有如了她的意,却是将昭阳殿赐给了她肚中还未出生的小余儿,凭着安兰馨那份永远不知道甘心的心,在她得势之时,她又怎会不正大光明的住进来?她太了解她的这个三妹妹了。

“太后娘娘,您穿这身嫁衣,可真是美极了。”带她们来的那个中年宫女赞美道,满脸讨好的笑容,这才将安宁的神思拉了回来,此刻,安兰馨已然在宫女们的伺候下,穿上了这一身嫁衣。

安兰馨本就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如花似玉的年华,生得也是貌美如花,此时,这一件重金打造,绣娘们精心赶制而成的嫁衣穿在身上,谁能够说她不美呢?尤其是,安兰馨的脸上,明显就流露出陷入情爱中的女子独有的风韵,便是掩藏都掩藏不住。

安兰馨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头,这是她第一次穿嫁衣啊,不知为何,安兰馨脑中下意识的浮现出安宁的那张脸,不知道二姐姐在嫁给宸王苍翟之时,穿上嫁衣,是怎样一番模样。

“美吗?”安兰馨用唇语道。

周围的宫女知道太后娘娘有此“恶疾”,时刻都是不着痕迹的留意着太后娘娘的唇,且是专门学了唇语,此刻看到太后娘娘说的话,那中年宫女立即附和道,“美,太后娘娘是奴婢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了。”

这句话倒是大大的取悦了安兰馨,眸光微转,“那么先皇后娘娘呢?哀家和她两人之间,谁更美?”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愣,没有想到,皇太后竟然提及先皇后娘娘,也是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安兰馨口中的先皇后娘娘指的是谁,可不就是那个叫做安宁的东秦国女子么?

你比得上人家先皇后娘娘吗?好些人在心中暗自腹诽,要知道,先皇后娘娘才是他们见过的,最风华绝代的女子了啊,甚至比当年的昭阳长公主还要高贵几分,她好似就是天生的皇后,威仪天成,可惜,红颜薄命……

“先皇后已然是死了的人了,怎么能够和太后娘娘您比呢?”中年宫女带头回答道,在宫中生存这么久,自然懂得察言观色,捡主子爱听的话说。

安兰馨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些许,“已经死了的人吗?确实,已经死了,又怎么有资格和哀家比?”

安宁将安兰馨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一声冷笑,原来,自己的这个三妹妹,一直都在和自己比吗?那么她现在,怕真的是胜利者的姿态吧,不过……

“哀家很满意这件嫁衣,你们几个,都重重有赏。”安兰馨心情畅快的吩咐道,随即,便有宫女拿了商银出来,分发给这些绣娘,紧接着自然是一番谢恩。

“太后娘娘,奴婢觉得,这嫁衣,若是用一种特别的针法,绣上一些东西,这件嫁衣会更出彩,而到了大婚当日,太后娘娘也会更让人惊艳。”一个一直低垂着头沉默着的宫女开口,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中年宫女意识到什么,忙道,“这件嫁衣,太后娘娘已然很满意了。”

该死的,什么特别的针法?这不是在告诉太后娘娘,她们没有将这件嫁衣当做最好的来制作吗?

“你倒是说说看,怎么样的惊艳法?若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让哀家不满意,那么……你参与绣嫁衣的功劳,不仅会被全数抹去,甚至于你的这条小命儿……”安兰馨目光扫过那个开口的绣娘,眸光变得深沉,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绣娘突然的提议,让他感到不悦,但是,那绣娘口中的“惊艳”二字,却是撩拨了她的心,让她禁不住为之吸引。

惊艳?她要有一个终身难忘的大婚之礼,自然也希望让所有人记住她的这个婚礼,尤其是廉,她想让他在新婚之夜看到最美的自己。

那开口的绣娘不是别人,正是易了容,做了伪装的安宁,安宁福了福身,上前一步,缓缓开口道,“太后娘娘,那种针法因为太过复杂,已然鲜少见得,不过,奴婢的姑姑曾经是个顶级绣娘,也正好是这种针法的传人,姑姑临死之时,将这针法传给了奴婢,奴婢却是鲜少有机会能够用得到,奴婢觉得,只有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才配得上那针法的美妙,所以,奴婢斗胆……斗胆才会有此提议,请太后娘娘明察。”

只有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才配得上那针法的美妙,安兰馨嘴角一扬,不管这绣娘是否是为了讨好她,她大大的取悦了她,这是不争的事实,安兰馨打量了那个绣娘片刻,“你先绣一些给哀家看看,怎么个美妙法?”

安宁福身领命,随即,有其他的宫人送上了一切用具,安宁坐在凳子上,手中的针线在绸缎上穿梭,那变幻多端的针法,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手中的那一副绣品便已然完成。

安宁起身,站在一旁,看着安兰馨命令宫女将绣好的锦缎呈上去,这刚一呈上去,便听得大殿之中响起一阵抽气声……

“是彩蝶戏花,好多彩蝶。”

“不,是,是百鸟朝凤,那凤凰好美……”

“才不是,我看是浩瀚明月。”

安兰馨看着那副绣品,眼里也掩饰不住她的震惊,安宁将所有人,尤其是安兰馨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记得安兰馨也是懂一些绣技的,她自然不会看不出这是精品,而方才那些宫女们口中的那些东西,她应该都看到了吧,不然,不会这么震惊。

“太后娘娘,您看,这……”安宁走上前,将绣品侧开了半分,安兰馨看到眼前的东西,赫然起身,安宁扬了扬唇,开口道,“这是龙凤呈祥。”

“龙凤呈祥……好,好一个龙凤呈祥。”安兰馨双唇开合,难掩激动,果然是精妙的针法,也果然能够让人惊艳,这绣娘竟然有一双这么巧的手,绣出来的东西,竟然不管从哪个侧面看,都是一副新的画,若是她的嫁衣上,也能呈现出不同的美景,她当真是再开心不过了。

安宁敛眉,知道自己的盘算,该是成功了。

“没想到,你还有一双巧手,这针法也果然称得上精妙,当真是让哀家喜欢极了,你就暂时留在昭阳殿里,重新替哀家绣一件嫁衣,其他的人都散去吧。”安兰馨吩咐道,其他绣娘虽然不甘心这个绣娘抢了风头,但是,对于她方才的精彩表现,却也不得不心中赞叹,当今世上,能够有那样一双巧手的人,怕是凤毛麟角了吧。

其他的人都离开,只有安宁留了下来,安兰馨又对着安宁吩咐了些事情,便将绣嫁衣的事情,交给了安宁,这几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她赶制一件嫁衣出来了。

安宁成功的留在了昭阳殿里,她这么做,自然是有她自己的盘算,每日,安兰馨都会抽时间来看看嫁衣的赶制的进度,安宁就真的如一个安分的绣娘,每日做着她自己该做的事情。

距离皇太后大婚之日,还有三天的时间,嫁衣的赶制也到了最后的阶段,安兰馨对嫁衣的关注,也越发热切了起来,这一日,安兰馨正在查看嫁衣赶制的进度,昭阳殿里却是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安兰馨让宫人将那人带到了安宁绣嫁衣的地方,看到来人,不仅仅是安兰馨皱了皱眉,就连在一旁绣着嫁衣的安宁,眉心也不由得拧了拧。

是她!她来找自己有何事?安兰馨如是想着,却是坐在主位上,瞥了一眼来人之后,便再也没有看对方一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詹家大小姐詹玉颜,不过此刻的詹家大小姐,却是和曾经的詹家大小姐,是两个模样。

安宁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一番,曾经的詹家大小姐,出尘脱俗,不屑那些勾心斗角,一心向佛的她,有几分遁世仙子的纯净,不过,那份纯净怕是在她怀着目的进了皇宫之后,便已经变了质。

原先,安宁以为,北燕两大望门千金中,凤倾城的嘴脸让人嫌恶,但这詹家大小姐,却是一股清泉,可是,如今看来,这两个在身份地位,容貌才华上都不相上下的女子,她们的“贱”,倒也可以一较高下。

安宁看了看詹玉颜,此刻她坐在轮椅上,自己靠着那纤弱的双手,来转动着轮子,缓慢的前行,看着好似十分的吃力,那张原本美丽的脸,此刻微微泛白,尤其是她额头上那一道明显的,怎么也无法忽视的疤痕,让安宁不由得心中一怔,记得那日自己利用詹玉颜来刺激苍翟而折磨她的时候,没有在她的脸上下手啊……怎么这几个月不见,她倒是毁容了。

看她现在这模样,似乎是不良于行,是残废了吗?安宁饶有兴致的敛眉,继续一边绣着嫁衣,一边暗自思索着,看来,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个皇宫之中的好戏还多着呢!

詹玉颜进了房间,明显感受到安兰馨的冷漠,脸上不仅浮出一丝尴尬,心里却是有些不悦,不过,她依旧压低着自己的心态,柔声道,“玉颜给皇太后请安,太后娘娘,玉颜腿脚不便……”

“既然腿脚不便,那就不用跪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曾经的詹家大小姐,几个月前,哀家还听闻,先皇帝不惜与先皇后决裂,也要册封你为贵妃,可是,没想到先皇帝却……”安兰馨双唇开合,丝毫不掩饰她的讽刺,按理说,这个女人能在苍翟和安宁之间造成那么大的裂痕,她还是有些高兴的,毕竟,这也是导致她的二姐姐命丧黄泉的起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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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玉颜将她的讽刺听在耳里,却是扯了扯嘴角,绽放出一抹笑容,“太后娘娘,玉颜没有太后娘娘有福气,皇上本要册封玉颜为贵妃,可怎知……”

说到此,詹玉颜眼底划过一抹哀愁与不甘,皇上性情大变,疯了之后忘了她,忘了对她的承诺也就罢了,将她伤成这幅模样,却在不久之后,传出遇刺驾崩的消息,这几乎是让她的整个计划都崩塌了下来。

这叫她怎能甘心?

“太后娘娘,先皇已经驾崩了,玉颜想请求太后娘娘准许玉颜回寺庙去,了此残生。”詹玉颜紧接着开口道,既然苍翟和安宁都已经死了,她的计划也无处实行了,那么,她也只能离开这个皇宫了,她恨,恨自己本是怀着报仇的心思而来,可是,最后虽然苍翟和安宁都已死,可这不是她要的方式,她还想着替爹爹将他未完成的心愿达到呢,可是……

“哦?回寺庙?你现在的身子,怕是不方便吧!不知道你的伤,是怎么来的?”安兰馨目光紧锁着詹玉颜,她自然是听说过詹玉颜的伤是怎么来的,可是,她不介意揭这个女人的伤疤,曾经的詹家大小姐,身份地位皆是那般高贵,可最后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讽刺。

詹玉颜怔了怔,她又如何不知道这太后娘娘是故意的?她受伤的这件事情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詹玉颜还是开口道,“先帝发疯,玉颜受到了波及。”

安宁挑眉,先帝?苍翟吗?原来,詹玉颜的伤是从苍翟那里得来的啊,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发疯?呵呵,她几乎已经猜到苍翟的故意了,她不在,他竟对人家女子这般粗鲁无情,不过,却是让她看了,心里愉快极了。

“你可恨他?”安兰馨并没有打算放过詹玉颜。

“恨?比起恨她,我更恨安宁!那个女人,死了都不能让人安宁。”詹玉颜在听到‘恨’这个字眼的时候,一时之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想到那日苍翟所说的话,手中握着的拳头,更加的凌厉骇人。

安兰馨更是来了兴致,恨安宁?她是嫉妒二姐姐吧!不过,二姐姐还真是够让人嫉妒的了!就连曾经的自己,也嫉妒的发慌呢,可惜……她在想,如果二姐姐还活着,那么,她一定不会放过将二姐姐狠狠踩在脚下的机会,她要让她知道,几个姐妹当中,她安兰馨才是最出色的。

“人都已经死了,你的恨就收起来吧,哀家准许你回寺庙去,不过,三日之后便是哀家成亲的日子了,你暂且留下,哀家这宫殿的这些宫女都不太合哀家的意,成亲当日,便由詹家大小姐来替哀家梳妆打扮吧,哀家相信,凭着望门千金的手艺,自然不会让哀家失望。”安兰馨缓缓道,詹家大小姐又如何?望门千金又如何?曾经的身份显赫又怎样?到最后,还不是被自己使唤,这使唤大家小姐的感觉,当真是好极了。

安宁和詹玉颜皆是明白安兰馨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安宁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而詹玉颜却是不能拒绝安兰馨的要求,只能扯了扯嘴角,“承蒙太后娘娘看得起,玉颜一定不会让太后娘娘失望。”

“好,那事情便这么定下来了,你若是让哀家满意了,等你回寺庙之时,哀家专门送你一座庵堂,让你安身立命,这礼物,可算是合你的心意?”安兰馨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詹玉颜,就好似在施舍乞丐一般。

“玉颜些太后娘娘赏赐。”詹玉颜便是知道这是施舍,她也只能默默的承受,心中暗自低咒:都怪那短命的苍翟,竟然在这个时候驾崩,也平白的断送了她的贵妃梦与锦绣前程,她如何能不恨?

可是,她又怎知道,便是苍翟活着,她的贵妃梦,也只能是白日梦罢了,而锦绣前程,哼,也不过是痴心妄想。

奉了安兰馨的旨意,詹玉颜在昭阳殿中待了下来,这些时日,精心研究着太后娘娘成亲之日所要化的妆容,而安宁依旧是赶制着嫁衣,三个女人,没想到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在这三天里同出一个屋檐之下,自然见面的次数也不会少。

三天很快便过了,这一日,对北燕国来说,都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太后娘娘大婚,无论是百姓和朝臣们心中是怎么想的,但是,每一个人的脸上,皆是必须带着笑容,欢庆这一盛事。

直至今天,太后娘娘所要嫁的那个人,依旧没有浮出水面,众人私下里都在暗自猜测着,今日这个新郎官儿到底是谁。

这日一早,安兰馨天还未亮就已经起床,神色之间难掩兴奋,整个昭阳殿中,每一个宫女太监,皆是开始忙碌了起来,为了今日这个大婚,他们准备了太多了。

詹玉颜一早就被传唤到了安兰馨的房间内,而与她一起被传唤去的,自然还有负责嫁衣缝制的安宁了,安宁亲手捧着装着嫁衣的盒子,进了房间,此时,詹玉颜早已经在开始为安兰馨梳妆打扮。

安兰馨看到安宁进来,瞪了她一眼,似乎因为她稍微迟了这么些许而感到不悦,安宁福了福身,倒是没有理会,因为她知道,今日是安兰馨的大喜之日,她是不会这般轻易的动怒的,更加不会让她的成亲之日添上不好的记忆,不过……

不过,想到昨日有人传递给她的消息,不好的记忆吗?这个成亲之日,怕是势必要成为安兰馨的噩梦了。

安宁替安兰馨换好了嫁衣,而詹玉颜也替安兰馨梳妆完毕,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一个标准的北燕新嫁娘,一袭大红的嫁妆在安兰馨的身上,所有人看了,都禁不住眼前一亮。

原因无他,只因为她身穿的嫁衣上那一幅幅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而不断变换着的图案,在她的身上几乎就好似活的一样,异常的耀眼,心中都禁不住赞叹,是怎样的手艺,才能够缝制出一幅这样美丽的嫁衣。

不过,他们倒是觉得,皇太后身上的这一件嫁衣,穿在她的身上,似乎有些暴殄天物了,皇太后配不上这身衣裳,她的气质无法将这件衣裳衬托到最佳的状态,总是让人觉得欠缺了什么。

如果真要从他们见过的女子中,寻一人出来配这件衣裳的话,她们的脑海中竟是下意识的就浮现出了一抹高贵浑然天成的身影,那不是别人,正是先皇后娘娘,上一任昭阳殿的主人。

怕也只有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才能和这件衣裳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了。

安兰馨看着他们眼中欣赏的光彩,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吩咐道,“这位绣娘该赏,从今之后,你就留在哀家的身边,做哀家的专属绣娘吧。”

安宁没有言语,福了福身,当做是领命,不过,心底却是有一丝诡谲渐渐的浮现了出来,专属绣娘?只要她安兰馨有那个福气消受就好啊!

安兰馨再次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更是自信于自己今日的风采,想到这些时日都没有见面的廉亲王,安兰馨心中竟迫不及待了起来,当初,她将成亲要准备的一切事宜揽了下来,而将兵权交到了廉的手中,这些时日,他一方面忙于安排对东秦国,海国,西陵国的对敌,另一方面,又在昌都城中,加强戒严,目的就是为了今日的大婚能够万无一失。

今日,她就要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了呢!一想到此,安兰馨心中更加急切了,尤其是想到今晚的洞房花烛夜……

“我苍廉,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最美丽,最高贵,最耀眼的新娘子。”

“洞房花烛夜,我不会放过你。”

廉亲王的话犹在耳边,便是隔着时空,安兰馨依旧能够感受到,他在说这句话时,自己心中的那份悸动,不会放过她?脸上倏地浮出一抹羞红,今晚,她就可以真正的成为廉的女人了呢,一时之间,那些暧昧旖旎的画面,不断的在安兰馨的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太后娘娘,时辰到了,朝中大臣及昌都城各个贵族都已经到了,太后娘娘您是否是要现在摆驾崇德殿?”有太监进来禀告道,崇德殿,今日的成亲典礼,就是设在了崇德殿中,今日的一对新人,将在崇德殿中拜天地。

时辰到了吗?不过……

“新郎呢?”安兰馨上前一步,双唇开合。

“回太后娘娘的话,新郎已也已经在崇德殿中了。”太监读懂安兰馨表达的意思,立即回答道,他们虽然知道新郎官是谁,但是,对于崇德殿中的那些个宾客来说,到现在,今日的新郎官儿都是一个谜,但就算再是秘密,过了今晚,怕是全天下人都会知道那新郎官儿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安兰馨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立即吩咐动身,摆驾朝着崇德殿的方向而去……

崇德殿中,早已经是宾客云集,在场的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在崇德殿一个僻静的房间内,两个男子一坐一立,一黑一红,两个男子的眼里,都迸发着熠熠的光彩。

“准备好要去做你的新郎官儿了?”沉默许久之后,黑衣男子用十分难得的打趣的语气问道,目光瞟了眼前的红衣男子一眼,眼底的深意,透着说不出的神秘。

赤骥摇头苦笑,“主子,什么新郎官儿?您就不要拿属下开玩笑了。”

赤骥想到什么,神色立即恢复严肃,拱手朝着苍翟道,“主子,今日一切事宜已经准备妥当,还请主子示下。”

苍翟嘴角意味深长的扬了扬,赫然起身,“既然已经准备妥当,那么,便等着好戏上场吧!”

不错,好戏,安兰馨怎么也算是宁儿的妹妹,他的小姨子,既然是她成亲,他这个做姐夫的,自然要送上一份让她终身难忘的大礼了。

门外,喜庆的声音不断传来,房间中的两人,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身为今日的新郎官儿,赤骥正要往大厅走,却见得一袭大红嫁衣的女子朝着这边而来,赤骥心中一怔,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迎上前去,“兰馨,你来了。”

情人的声音,让安兰馨心中更是甜蜜,自然而然的靠在赤骥的怀中,仰头道,“廉,我好想你。”

廉亲王揽着安兰馨,尽责的扮演着即将迎娶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新郎官儿的角色,想到什么,眸光微敛,“皇上呢?”

他指的皇上,自然就是现在的幼帝苍郁了。

话落,安兰馨的身体怔了怔,“皇上……皇上身体不适,我让人照看着。”

赤骥心中浮出一丝鄙夷,身体不适?看安兰馨方才微僵的反应,想必,她也应该知道,那个男婴身体不适,是因为什么吧!那么一个几个月的小婴儿,怎受得住琉璃草的侵袭?

一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置自己亲生儿子的安危于不顾的女人,当真是狠心啊!

“兰馨,今日是我们成亲的日子,皇上怎么着也应该到场。”赤骥低低的开口,意有所指的道。

安兰馨又怎忍心在这个时候拒绝情人的要求?况且,有皇上在,一切也都显得更加隆重,便立即吩咐宫人去将皇上带到崇德殿,等到宫人离去,安兰馨才仰头看着赤骥俊美的脸庞,“郁儿等会儿便到,我们该出去了,莫要错过了拜天地的吉时。”

说罢,便亲昵的拉着赤骥的手,二人相携朝着大殿走去……

大殿之中,早已经是高朋满座,所有人都默默的喝着酒,似乎是在等待着这场婚礼主角的到来,终于,外面的司仪一声高喊,“新郎新娘到。”

太后娘娘到了!此话一传进来,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立即起身,走到座位前,齐齐的跪在地上,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传来,他们虽然没有抬头,但却估摸得出,太后娘娘已经走到了哪个位置上。

“臣等恭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齐声高呼道,安兰馨和赤骥已经走到了大殿最瞩目的位置,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众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万人臣服的场面,让安兰馨心中莫名的畅快,今日,还真是一个好日子啊!

安兰馨优雅的扬了扬手,随着她的动作,便有宫人开口,替她传达着她的旨意,“众卿平身。”

众人起身,抬头,看向安兰馨身旁的那人,眼里的震撼甚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这……廉亲王?”

为何廉亲王身上会穿着新郎官儿的衣裳,甚至站在太后娘娘的身旁,他们饶是再笨再不愿相信,心中也是明白了,原来,皇太后要另嫁的那个人,竟然是廉亲王!

廉亲王是谁?老皇帝的四皇子,算是当今幼帝的兄长,皇太后可是死去的老皇帝的妃子啊,这……这不是乱伦吗?

乱了,一切都乱了,北燕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且不说皇太后另嫁,已经是坏了规矩了,她另加之人,还是名义上的儿子!

这……这……

“众卿家,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众卿家不会不认识廉亲王,不过,以后,大家都给哀家记住了,他不仅仅是廉亲王,还是哀家的夫君,你们可明白了?”安兰馨双唇开合,虽然是无声,但是,众人读出她所表达的意思,尤其是她脸上那份不容置喙的坚定,更加让人无法忽视。

威胁!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她是在告诉众人,谁若是不满意,那后果便由他们自己承担!

“你这贱人,yin乱后宫,你这是乱伦啊!”不知道是哪个官员,愤怒的吼道,如果太后另嫁的事情,让他们敢怒不敢言,那么,今日新郎身份的揭晓,便是彻底的激发了一些人心中的不满。

安兰馨脸色一沉,眸子变得锐利,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狠狠的瞪过去,“秦侍郎?乱伦?什么叫乱伦?!”

“你身为老皇帝的妃子,勾引老皇帝之子,这不叫乱伦是什么?堂堂皇太后,竟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置北燕苍家的颜面于何地?置北燕的颜面于何地?”秦侍郎豁出去了,冲上前去,厉声朝着安兰馨喝道。

“不知廉耻?哀家身为皇太后,难道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了吗?哼,将你们那些顽固不化的思想统统给哀家收回去,哀家不吃你们这一套。”安兰馨冷哼一声,不屑的道。

“妖女,你这祸水。”

安兰馨眉心紧拧着,心里的不悦更浓,锐利的视线扫过秦侍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猛地从一旁的侍卫手中,夺过剑,迅猛的朝着秦侍郎刺去。

“啊……你……”利剑没入身体,惊呆了所有的人,没有人会想到,皇太后会在今日这样大喜的日子内杀人,而且还是亲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杀了朝廷重臣。

那一击直击要害,安兰馨眼底划过一抹阴冷,将剑抽出秦侍郎的身体,秦侍郎轰然倒地而亡,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大殿之中,安静得,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似乎依旧没有从方才的事情中反应过来。

安兰馨满意的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嘴角的笑意更浓亦更冷,把玩着手中那把沾染了鲜血的剑,缓缓开口,“今日哀家大喜,本就已经是红红火火了,不过,哀家倒是不介意让这喜庆的氛围中,多一些鲜血来为哀家的婚礼增添一些颜色,各位,方才秦侍郎大不敬,他的下场你们也都看到了,如果还有谁要说些什么的话,尽管说,哀家都听着。”

这个时候,谁还有胆子敢再说些什么,那日在朝堂上,有人反对太后另嫁,结果被当场处死,今日再次上演这样的一幕,可见,这个太后娘娘的决心了,谁也休想阻止她!

众人慢慢的回过神来,意识到如今的局势,若说他们群起而攻之,倒是可以将这女人给解决了,但他们却不能忘了,廉亲王的手中如今掌握着兵权,他们相信,在这皇宫之中,早就已经围满了将士,一旦他们有什么动作,结果便是死于乱刀之下。

“恭喜太后娘娘,恭喜廉亲王殿下,微臣恭贺二位白头偕老,永浴爱河。”有人率先开口跪在地上,朗声恭贺道,这才打破了大殿之中这诡异的宁静,无论他们心里再怎么反对,今日,他们都不得不服软。

一个人起了头,其他的人也都竞相跟着跪在地上,齐声恭贺着,“太后娘娘,廉亲王殿下,白头偕老,永浴爱河!”

看着齐齐跪了一地,恭贺着的众人,安兰馨心中更是畅快,这便是高高在上,掌握别人的生死的感觉么?当真是让人迷恋极了,她安兰馨,也有这样的一天啊!

一直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的赤骥,走上前来,将安兰馨手中的剑丢在地上,柔声道,“兰馨,吉时已到,你方才还说,莫要错过了拜堂,再耽搁下去,错过了吉时,可就不吉利了。”

听到心爱男人的声音,安兰馨笑容变得柔和,在赤骥的牵引下,没有理会那些宾客。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司仪高喊着程序,最后,皇太后在廉亲王的搀扶之下,被送回了他们的新房所在地——昭阳殿。

新房内,安兰馨从背后将赤骥搂住,整个身体紧贴着那昂藏宽阔的背脊,一双手亦是不甘寂寞的在他的身上游移。

赤骥眼底划过一抹嫌恶,猛地抓住安兰馨不安分的手,阻止了她故意的挑逗,安兰馨身体微怔,立即走到赤骥的面前,抬眼对上赤骥的双眸,手亦是不甘心的再次轻探着他的胸膛,“廉,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

“呵呵……”安兰馨还没有说完,赤骥便开口打断她的话,“我说过,今晚,我不会放过你,不过,现在天还没黑,咱们的夜还没到,你这小东西,便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廉……我想成为你的女人。”安兰馨深情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她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啊。

“会的,你会成为苍廉的女人,不过……”赤骥微微敛眉,遮住眼底隐隐闪烁着的异样光芒,“还不是时候,今日我们成亲,现在外面的宾客都还在,按照规矩,我这个新郎官儿,可是要接受大家的恭贺与敬酒的,所以……你等等我……成么?”

赤骥附身,在安兰馨的耳边,若有似无的倾吐着气息,那撩人的暧昧,引得安兰馨身体轻颤。

“可是……”她不想就这样放他走,外面那些劳什子的宾客,谁敢因为廉没有出去招待他们而说什么?

“你还怕我跑了不成?苍廉现在已经是你的夫!”赤骥低声引诱着,眼底诡谲闪烁,“乖乖等着我,今晚,我还会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

安兰馨低挡不住这个男人的柔情攻势,也罢,反正今晚的夜还很长,他们已经拜堂成亲,不急于一时,况且,以后的每个夜晚,都是属于他们的,现在让他出去和那些宾客们热络热络,倒也无可厚非,“你可要快些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这是自然,我不过是出去应付一下他们,怎么会将这么一个美娇娘冷落在新房中过长的时间?单单是一会儿,我也舍不得啊。”赤骥见她松了口,拉着安兰馨朝着新房中的那张床走去,将她安置在床上坐下,深深的看了安兰馨一眼,随即走出了房间。

“廉……”安兰馨猛地想到什么,可是,只是张唇,却发不出声音,让背对着她的赤骥并没有听到,安兰馨追到门口之时,赤骥已经关上了房门,离开了房间。

安兰馨眼里划过一抹失落,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指环,银器打造,在指环的身上,镶嵌着珍贵罕见的宝石,这指环的珍贵,不在于它的外观,而是在于它隐藏的作用。

安兰馨坐在桌子前,把玩着手中的这枚指环,这是她亲自让人暗中打造的,目的就是要送给廉做礼物,方才突然记起,想要给他,他却走得那般快,不过倒也不急,等到廉回房了,她再将这指环交给他,她想,若是廉知道这指环的作用,定会十分的高兴,毕竟,这个世上,那个东西,除了自己这里,怕是没人会有了吧!

如是想着,安兰馨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去,不过,外面喜庆的嘲杂声却依旧在继续着,并且好似有越来越近的趋势,安兰馨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由得皱了皱眉,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外面伺候着的宫女开口问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昭阳殿中,怎么这般热闹?”

安宁读懂她的唇语,回答道,“廉亲王殿下今日似乎很开心,和宾客们正在把酒言欢呢!方才宾客们都已经到了昭阳殿中,所以才会热闹许多。”

怎么到昭阳殿中来了?安兰馨皱了皱眉,正要问个明白,却看到夜色中,那熟悉的声音大步走了过来,安兰馨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听得男子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奋的流泻而出,“兰馨,走,现在本王带你去看看,今日,本王要给你的惊喜,保证你会惊得合不拢嘴。”

说罢,便拉着安兰馨朝着新房之外奔去,安宁不着痕迹的挑眉,也是来了兴致,她听晨凫说,今晚该是要行动了,看来,这惊喜怕是和这件事情有关吧!

如是想着,安宁也是悄悄的跟了上去,刚走后的她,却没有发现,坐在轮椅上的詹玉颜,眉心紧皱着,看着安宁离开的方向,好似在探寻着什么。

方才是她看错了吗?詹玉颜心想,为什么刚刚从那个绣娘的神色之间,看到了一丝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那种诡谲的神态,詹玉颜努力回想,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想要探出究竟,詹玉颜毫不犹豫的推着轮椅,朝着众人都跑去的方向而去……

昭阳殿,空旷的园子内,一樽金色的龙椅,异常的显眼。

所有的宾客都再次聚集,安兰馨被赤骥拉着,走到了最中央,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兰馨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疑惑的看着这个刚刚和自己拜了天地的男人,似是在询问着,他给她准备的,到底是怎样的惊喜!

赤骥高深的一笑,拍了拍掌,下一瞬,砰砰的几声响,整个漆黑的夜空中,顿时绽放出一朵朵的烟花,绚烂多彩,所有人都看着天空中的美景,热闹的气氛在这一刻,被推到了另外一个高氵朝。

安兰馨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似在做梦一样,这……这就是廉给她准备的惊喜吗?

“这是我特意为了庆祝今晚而准备的,你可喜欢?”赤骥低沉的声音传来,目光似要看进安兰馨的眼里。

心中的暖意似是渗透进了血液,让安兰馨激动得不自已,紧紧的握着身旁男人的大掌,在这绚烂的烟花之中,安兰馨抬眼对上了赤骥的双眸,脸上笑颜如花,双唇颤抖着,“廉,谢谢你,谢谢你,我好喜欢你给我的惊喜,能够嫁给你,兰馨好幸福啊!”

“是吗?你真的很开心吗?”赤骥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眼神在烟火的映照之下,熠熠生辉。

安兰馨忙不迭的点头,开心,她自然是很开心,这一刻,是她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刻了啊!她好似身在云端,那飘然若仙的幸福,将她的一颗心填得满满的。

“好,很好,你开心就好,那么现在……”赤骥眼底的幽深集聚着,一瞬不转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看来,已经是时候了!

安兰馨等着他的话,却只见他手一扬,他脸上的笑容依旧那般绚烂,而伴随着他的这一扬手,一颗信号弹从他宽大的袖袍中射入天空,和盛放着的烟花一起,轰然炸开,砰地一声,比起方才的烟花,更加的响亮,也瞬间让在场的人察觉到这其中微微的不寻常。

伴随着那一声巨响的炸开,随即,便有宫人的声音传来……

“皇上驾到!”

安兰馨听到通传,不仅仅是她,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以为太监口中的皇上就是当今的幼帝。

“廉,还有什么惊喜吗?”安兰馨眼里闪现着期待的神色,接下来的惊喜,会和郁儿有关吗?她到底是爱上了一个怎样的男子啊,竟然这般变着方法的让自己开心,她安兰馨曾经经过那么多的事情,现在,老天终于是垂怜她了。

赤骥但笑不语,等到那一抹身影靠近了,赤骥才松开了安兰馨的手,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朝着某个方向迎了上去,众人看到他的举动,皆是让开了一条道,顺着廉亲王走去的方向,众人的目光之中,一袭明黄的高大身影在几个人的簇拥下,缓缓而至。

那身影,众人都分外的熟悉,能够有如此的帝王霸气,除了几个月前遇刺驾崩的先帝,还能有谁?可是……先帝不是死了吗?

“臣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赤骥浑厚的嗓音响起,便是在烟火的爆炸声中,也依旧那般洪亮。

“廉亲王平身。”威严的声音,掷地有声,仅仅是一瞬,那一袭明黄的身影,就已经坐在了那尊贵的座椅上,锐利的视线扫视一周,嘴角微扬,“怎么?几个月不见,众卿家都认不得朕了吗?”

这熟悉的威严声音,让众人都是一惊,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人,确实是几个月前遇刺驾崩的皇上,可是……许多事情,他们却终究是怎么也想不透彻。

而在场的好些人,在回过神来之际,都是变了脸色。

坐在轮椅上,本来悄悄留意着那个绣娘的詹玉颜,看到苍翟的身影,身体禁不住一颤,是他!苍翟!他没死!这个念头,迅速的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心里闪过太多复杂的情绪。

而安宁站在一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来,真正的好戏,已经正式开场了,所有人都知道苍翟已死了,如今见到活生生的苍翟站在他们面前,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安宁目光扫视一周,最后停留在安兰馨的身上,安兰馨的反应,无疑是她最想看到的,而此刻的安兰馨,脸上早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那灿烂幸福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愕然、疑惑,以及隐隐含着的几分不安。

对,不安,安兰馨此刻确实不安着,她以为,外面所喊的“皇上驾到”指的是她的儿子苍郁,可是,眼前的这个人……苍翟,竟然是苍翟,他不是死了吗?她亲眼看着他死在廉的刀下,这是怎么回事?

对了,还有廉,为何他会这般恭敬的跪在地上,恭迎苍翟的到来?

安兰馨此刻的心中,有无数的疑问盘旋着,一个还没有得到解答,另外一个便又冒了出来,一时之间,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天空中绽放的烟花已经告一段落,空旷的园子中,虽然站满了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丝声音,似乎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安兰馨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对,她必须平静,她要将这事情,一件一件的弄清楚,一件一件的解决。

她不怕,她怕什么?她现在是太后,谁能够拿她怎么样?

“呜哇……”婴儿的哭声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安兰馨听到这声音,立即好似想到了什么,顺着那声音的方向跑过去,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将那婴儿,也就是当今的幼帝抱在怀中,此刻,安兰馨完全是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一张底牌。

不过,她的举动在苍翟的眼里,却是划过一抹浓浓的不屑。

直到儿子在手,安兰馨好似多了许多底气,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看了一眼在椅子上坐着,如君临天下的苍翟,挺了挺胸,双唇开合,“大胆贼人,敢冒充皇上,来人,将这个大胆狂徒给哀家拿下。”

虽然没有声音,但是,那面容之间的狰狞凌厉,却丝毫也不影响她的气势。

只是,她一声令下,却没有一个人有动作。

安兰馨怔了怔,脸色难看了几分,目光看向赤骥,“廉……”

得到的却是赤骥的一个不屑的眼神,“谁敢冒充皇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皇上是假冒的?你们难道都没见过皇上吗?连皇上都认不出来,真是不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皇上都已经来了,你们行礼了吗?”

在场的官员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依旧有人开始跪在地上,对着苍翟行礼,苍翟的那张脸,那般出众,他们不会不认得,也不会忘记。

“不,你们都敢跪!他是冒充的,苍翟已经在几个月前便遇刺驾崩,这个人,不是冒充的,难不成是诈尸?”安兰馨急了,一手抱着怀中哭着的苍郁,一手狠狠地指着苍翟,面容近乎狰狞,“他才是皇上,哀家的儿子才是皇上!”

“安兰馨,朕应该唤你一声太后吗?呵呵,还是算了吧!因为,你这太后名不正言不顺,又是哪门子的太后?”苍翟轻笑一声,俊美无俦的脸上,隐约夹杂这几分邪恶,“你说你的儿子是皇上,你可又有什么证据证明?”

安兰馨心中一怔,微微蹙眉,证据?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却没有发现苍翟眼中闪现着的笑容,又变得诡异了几分,突地,安兰馨好似想到了什么,脸上一喜,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证据吗?哀家又怎么会没有证据?”

不管眼前的这个苍翟到底是怎么回事,等她拿来了证据,再来收拾这个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可是不知为何,一连串的事情,让她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

安兰馨仅仅是离开了片刻,便又折返了回来,回来之时,她的手中已经多了两样东西,都用黄绸包裹着,好似什么宝贝一般,安兰馨一手举起手中的东西,“这是传国玉玺,而另外一样,上面清楚明白的写着先帝将皇位传于我儿苍郁,不仅如此,还盖有印玺,这证据,够了吗?”

“你说的先帝指的是朕吗?朕可不记得自己有亲自下过这个诏书,你手中有一个传国玉玺,朕的手中,也有一个传国玉玺,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是假的呢?”苍翟似笑非笑,拍了拍掌,随即,一袭劲装的男子,便呈上了一个同样用黄绸包裹着的东西,那人的出现,再次让安兰馨身体一怔,眼神变了又变,那……那人不是那天晚上和苍翟一起死了的侍卫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兰馨目光闪烁着,正在呆愣之间,手中的两样东西,就已经被人夺了去,再次回过神来,却已经听得一个老臣的声音传来,“这是假的,这个女人的玉玺是假的!虽然这仿制品做的非常精致,可是,瞒不过老夫的双眼,老皇帝在世之时,当年的第一大盗就想盗走过玉玺,那时就做了好些仿制品,以迷惑第一大盗,而那些假的与真的的差别,鲜少有人知晓,唯独老臣听皇上说起过,真的玉玺,在底部印章处,有一个小小的缺口,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却能够辨别与仿制品的差别。”

那老臣一说,倒是头头是道,而安兰馨的脸色,也是越发的苍白,看着那老臣展开了圣旨,第一眼就是看上面的印章处,随即凌厉的喝道,“大胆妖女,竟敢伪造传国玉玺,伪造圣旨,狼子野心,其心可诛!皇上……”

老臣转向苍翟,赫然跪地,这一声确定的呼喊,让在场的人都跪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几个月前“皇上驾崩”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内幕,但持有传国玉玺的皇上,该是假不了,众人齐声高呼着“皇上万岁”,安兰馨的身体,更是晃了晃。

“哀家的才是真的!”安兰馨叫嚣着,但是,这个时候,却已经没有人去理会她,安兰馨心里慌乱不已,怎么会?她手中的玉玺,是在出掉了善亲王之后,从御书房中找出来的,这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

此时的她又怎知道,当初在善亲王从苍翟的手中夺过传国玉玺之时,那玉玺就已经是假的了,不过是假得逼真,连善亲王也别糊弄过去了罢了。

苍翟设下了这个陷阱,又怎能让真正的传国玉玺落入这些狼子野心的人的手中呢?

安兰馨怎么也想不透,突然,她的视线落在一袭新郎装扮的赤骥的身上,对,还有廉,还有这个方才才和自己拜了堂,成亲了的男人。

安兰馨快速的冲到了赤骥的身旁,拉着他的手臂,“廉,你告诉他们,哀家是皇太后,哀家手中的苍郁才是皇上,你快告诉他们啊!”

如果安兰馨的嗓子还能够发出声音的话,那么,此刻,饶是听了的人,都会感受到她声音的狰狞,只是,赤骥却是淡淡的一笑,嫌恶的挥开安兰馨抓着他手臂的手,语气不再是往日的那般温柔,“安兰馨,让你做了这么久的太后梦,你也该醒醒了,你现在觉得找本王说话有用吗?你这个女人,怎的这般愚蠢,或许你该问问,本王是站在那一边儿的。”

安兰馨微微一僵,神色复杂的看着赤骥,他是站在那一边儿的?方才他这一系列的举动,让她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可是,有些事情,她却很想彻底弄清楚,抬眼对上赤骥的双眸,“你……”

脸色苍白的安兰馨仅仅是吐出一个字,终究是无法继续说下去,不过,赤骥可不介意主动为她解惑,方才,他亲手将她捧上了云端,那么现在,就让他亲手将他推入更深的深渊。

“事实上,本王一直都是皇上的人,而你,只是本王的任务而已。”赤骥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满意的看着安兰馨脸上神色越发的难看。

“你……从一开始,你就故意接近哀家!”安兰馨回想起以前的一幕幕,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

“不错,不接近你,又怎能将你和善亲王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你们两个人,还真是蛇鼠一窝。”赤骥呵呵的笑道,他们怕是不知道螳螂捕蝉,最后被蝉给反吞了。

“可你……你说过你爱我!”安兰馨摇了摇头,心中依然排斥着相信她所听到的事实。

“本王有说过吗?本王可不记得!”赤骥嗤之以鼻,安兰馨这样的女人,蛇蝎心肠,身上没有半点儿可爱之处,他怎么会爱她?他赤骥可没有瞎眼,他倒是觉得,他那个小未婚妻让人爱不释手。

安兰馨微怔,他说过吗?脑中快速的转动着,似乎是在记忆当中搜寻这三个字,但……得到的结果……不,他没有说过!可是……

“你……已经娶了我?”安兰馨好似抓住了什么,坚定的道,“方才,所有人都看着你和哀家拜了堂,你我已经是夫妻,这一点,你休想赖掉!”

安兰馨心中恨极了,她没有想到,自己这般心爱的男人,他接近自己,竟然是另有所图,不,这不仅仅是另有所图啊,他是一手将她玩弄于掌心,再狠狠的将她毁灭啊!

她看清了,一想到那些所谓的甜言蜜语,他曾经对自己的好,都是故意诱使她跳入他柔情陷阱的武器,她的心里就止不住血液的翻腾,整个人似要被恨意淹没。

就算被毁灭,她也要拉着这个男人一起!就算那些曾经是假的,方才的大婚,却假不了。

得意的看着赤骥,似乎是想要看到他害怕的表情,可是,她却失望了。

赤骥朝着安兰馨走近,在仅仅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嘴角似笑非笑,微微俯身,那张俊脸靠近安兰馨,在她的耳边倾吐气息,安兰馨一颤,瞬间想到了方才在新房之中,他这诱惑的举动在她心里掀起的情潮,可此刻却是感觉那般的讽刺。

“娶了你?谁娶了你?”赤骥眼里光华流转,目光落在安兰馨的唇上,此时,二人的姿势,就好似亲密恋人一般,可是,谁又知道,赤骥此番举动的真实含义呢?

“你,苍廉,堂堂的廉亲王!”安兰馨双唇开合,比任何时候说话都坚定,只是,她的坚定,换来的却是赤骥一声讽刺的轻笑。

“你真的确定,我就是廉亲王苍廉?”赤骥眼中笑意更浓,故意压低了声音,依旧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兰馨,果然看到她的脸上在呈现出一阵错愕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精彩的惨白。

“你……你什么意思?”安兰馨的双唇颤抖着。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猜不出来吗?你好歹也是曾经假扮过太皇太后的人,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世上有易容一说吧?呵呵……说到易容,你可不及我呢!这么多年,怕是没有人知道,北燕国的四皇子早已经换了另外一个人了吧!所以说,真正的廉亲王,真正的苍廉,不是我,我才是一个冒牌货!”赤骥挑眉道,丝毫没有因为“冒牌货”这三个字感到羞愧,反而有几分自豪的意味儿,能够这么多年不被察觉,谁能说他不是技艺高超呢?

易容?安兰馨看着这张脸,下意识的摇头,怎么可能?连这张脸都是假的吗?

那过去的这段时间,到底有什么是真的?安兰馨似乎有些无法承受这个打击,赤骥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满意的一笑,继续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怎么?不相信吗?是不是要让我将这张人皮面具拿下来,让你看看真正的我,你才相信?”

安兰馨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此刻不像是在说谎,可是……她真的想看这张脸下的另外一张脸吗?不,她的心里这个声音非常的强烈而坚定,那无疑是在自己的脸上,再狠狠的打了一耳光啊!

“你……你不怕我揭穿你?”安兰馨紧咬着唇,刚说出这句话,她就好似意识到什么,这个男人这般轻声的和自己说话,而她开口之时,却被他高大的身体挡住,也就是说,方才他们二人的对话,除了他们二人知晓之外,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心中一空,她连想用方才的对话作为证明的想法也落空了啊。

“怕吗?我倒是怕没人相信你!”赤骥讽刺道,“你这个暴戾的皇太后,为了一己私欲,置北燕国历来的规矩与颜面于不顾,方才还亲手杀了一个大臣,你说,你这么一个yin乱后宫,心狠手辣,私欲膨胀的皇太后,谁会拥护你呢?安兰馨,是你自己,亲自将你自己推到了现在的境地,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安兰馨眼神一凛,“为了一己私欲?哀家是为了你,为了你啊!”

“呵呵,为了我?好笑!那就当是为了我吧,可那又如何?”赤骥瘪了瘪嘴,眼中的不屑更浓,“我说过,今晚我不会放过你,可还记得?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说到最后,赤骥一字一句,似乎要将这句话刻进安兰馨的灵魂深处,微眯着的利眼中,亦是邪恶流转。

安兰馨身体一晃,好似承受不住,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神色复杂的看着赤骥,眼里的不甘慢慢的变得疯狂,脑中浮现出当时的场景,耳边回响着情人的呢喃。

‘今晚我不会放过你!’

她以为他的意思是在床上不会放过她,这该是夫妻之间的闺房乐趣啊,她甚至那般的期待着今夜的洞房花烛,可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一个不会放过她,他果然是不会放过她啊!这就是他给的承诺,竟然是这般残忍的现实!

安兰馨哈哈的笑着,神色几近疯狂,可是,她哑了的嗓子,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就连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怀中的婴儿被她疯狂的模样吓到,哭得更是惨烈。

可是,即便是这样,赤骥也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她退,则他进,继续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安兰馨,能够激起你去毒害善亲王,让你们窝里反,我还真是高兴极了,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在利用你儿子为媒介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你这种女人,对儿子都下得去手,落得这般下场,当属你罪有应得!”

话落,安兰馨停止了大笑,木然的低头看着怀中哭得一脸胀红的儿子,自从染了那琉璃草之后,郁儿确实有些不正常了,这都是她害的,她害的啊!

罪有应得?可是,她也是为了他们的未来啊!为了他们的未来吗?这确实是其一,可是,真正的原因呢?她想嫁给廉,嫁给那个爱他的男人,所以她才不惜一切代价,她想成为这世上最尊贵最幸福的女人,说白了,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啊!

“哈哈……”安兰馨继续无声的大笑着,那模样在在场的所有人眼里,心中都产生了一个念头:她疯了,安兰馨疯了!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般捉弄她?

赤骥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目光再扫向那些看着他们的朝中大臣与北燕贵族,最后落在苍翟的身上,和苍翟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对着众人朗声道,“本王受皇上之命,揪出盗走虎符,潜伏在北燕的野心勃勃之人,几个月前,善亲王操纵军队,暗中发动宫变,妄图篡权夺位,对皇上不利,对外宣称皇上遇刺驾崩,伪造圣旨,册封苍郁为幼帝,自己居于摄政王的位置,挟天子以令诸侯,其罪当诛,可报应不爽,善亲王和同谋安兰馨利益相损,安兰馨心生杀意,二人内斗,安兰馨杀了善亲王,善亲王乃乱臣贼子,死有余辜,奉皇上之命,善亲王挫骨扬灰,从皇室文牒中除名,其子孙发配边疆,永世为奴。”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哗然,方才明白了这其中的根由,善亲王造反,那么皇上的“死”应该是在皇上的计策当中吧!皇上将谋反之人引出来,再彻底反扑吧!

看来,东秦国,西陵国乃至是海国军队逼进北燕,怕也是和皇上有关吧!只是……他们的心里有无数的疑问,若说东秦国派兵,凭着皇上和东秦国的关系,那也是正常的事情,可是,就连海国也派了五十万大军,这意味着什么?

“大家或许不知道,前段时间的太皇太后娘娘,正是这安兰馨所扮,至于真正的太皇太后,怕早已经糟了安兰馨等人的毒手,如此女子,各位认为,该如何处置?”赤骥的声音又凌厉了几分,锐利的目光扫向安兰馨,不带丝毫感情。

“哈哈……如此女子,照本王的意思,就该狠狠的让她受尽折磨而死!”赤骥的话刚落,一个浑厚清朗的声音便飘然而至,所有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蓝袍的英伟男子朝着这边走来,就好似一个发光体,让人炫目,当下众人便是一惊,心中暗道,此人是谁?身上所散发的气势,不似平常人能够拥有的,要说有人能够在他之上的话,那就该是皇上苍翟了。

在那蓝袍男子的身后,另外几人紧随而至,一黑衣劲装男子,面容刚毅,英伟异常,对于这个人,在场的人许多都是认得的,他不就是东秦国的威远大将军吗?上次皇上登基,他们便见过此人,不过那时的他,倒像极了儒雅的公子,而此刻,却是浑身凌厉,充满了肃杀之气。

走在南宫天裔身旁的,是一个红衣劲装女子,此刻饶是在黑夜中,也如一团火焰,这让他们下意识的联想到那个率领西陵国军队进宫北燕的主将,莫不就是这个女子?这……这女皇陛下的三公主啊!

他们不该是在军营之中或是战场上吗?怎么会出现在北燕的皇宫里?

而几人身后跟着一个白衣银发男子,嘴角一直都挂着淡淡的笑意,好似那笑就是贴在他的脸上的一样,此刻的白衣男子,怀中稳稳的抱着一个小女娃,虽然小女娃长大了不少,但是在场的见过这个小女娃的人,都是记得,这不就是小公主吗?可是……小公主明明和皇后娘娘在几个月前一同遇害了啊!这……

众人脑中思索着,而坐在轮椅上的那个女子握着轮子的手却是紧了紧,指骨泛白,小公主既然没死,那么安宁呢?

“苍翟,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一出大好戏,怎么不等本王来就开演了?告诉本王,本王倒是错过了多少?罢了,本王也不是为了你的这处戏而来的。”海飒一走近,就朗声道,好似他们本就是熟识一般,熟识吗?他们也算是熟识了,不过,是情敌罢了,苍翟这个情敌,还是让他海飒嫉妒得牙痒痒的情敌!

对于这个蓝袍男子对他们皇上说话的语气,众人皆是诧异,四国大陆,其他三国就算是皇帝也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北燕的君主说话啊,这个人……有人留意到这蓝袍男子的眼睛的颜色,倏然一怔,下意识的开口唤出生来,“海……海国皇室?”

海飒听到这个声音,心情大好,“看来,还是有人识货的。”

“堂堂船王,到我北燕皇宫做什么?”苍翟敛眉,语气冰冷,但是,熟识他的人,却知道,此时此刻这冰冷并不代表着不友好。

船王?这个称呼从苍翟的口中出来,再次引起哗然,这便是那个海上帝国的霸主吗?

“本王来……呵呵……自然是为了宁儿,宁儿呢?听闻宁儿进了皇宫,在哪儿?和宁儿分别月余,甚是想念,苍翟,你该不会知道本王要来,将宁儿藏起来了吧?怎的这般小气?宁儿对你的感情,难道你还真怕本王把你的皇后抢了去?要是真能抢去,本王的海国一并送给你也无妨,人呢?宁儿在哪儿?”海飒一边说着,目光一边搜寻着周围,似乎是要从中找出宁儿的身影。

却没发现,苍翟的脸色,亦是沉了下去,“宁儿在宫里?”

该死的他怎么不知道?不过还好,如今的局势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中,外面又八骏和惊蛰守着,就连安兰馨让赤骥调来确保今日万无一失的军队,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只是,现在他也想知道,宁儿在哪儿?

众人听着皇上和这个船王口中的“宁儿”,不用怀疑,这世上或许叫宁儿的人不少,但是,能够让皇上如此放在心上的却只有一个,那便是他们的皇后娘娘啊!

小公主没死?皇后娘娘也没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此时,一声尖锐的惊呼声,划破了夜空……

“安宁,你纳命来!”

话一落,所有人都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之间原本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坐在轮椅上的詹玉颜,此刻双目溢满了疯狂,因为毁了容显得难看的苍白脸颊,更是显得狰狞,而那一声呼喊,正是出自她的口,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她手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利剑,狠狠的朝着她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女子刺过去……

那是安宁吗?那分明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宫女啊!

可是,此时此刻,詹玉颜却是分外的确定,那个宫女就是安宁无疑,稍早她就在注意她了,她一直想不起,那种诡谲的神色,到底是曾经在哪里见到过,那是因为,她根本没有往安宁的身上去想,在方才之前,她是丝毫都不怀疑安宁已死,可是……在经过了方才的一切之后,安宁没死的消息让她恨极了,而与此同时,她也猜到了这个让她产生怀疑的宫女可能是谁了。

不错,是安宁,一定就是安宁!

她应该死了的啊,为什么还好好的活着,她不甘心!

她算是看清楚了,什么帝后决裂,什么皇后殡天,什么皇上发疯,一切都是他们设计的一出戏码,而自己在这出戏中,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哈哈……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她詹玉颜自认聪慧,却没有想到,便被如此戏耍了去!

她要报仇的!她是要取安宁而代之的,安宁和苍翟死了倒也罢,她也只能默默的回到庵堂去,可是,他们不但活得好好的,甚至这以后的北燕天下,依旧是他们二人的,那她做的这一切算什么,她的这些牺牲算什么?

此时此刻,她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她,杀了安宁,哪怕是豁出一切,她也要杀了她,让她真正的见阎王,才能稍微的抚平她心里的不甘。

詹玉颜紧握着手中的剑,眼里的嗜血光芒异常的灼烈,苍翟和安宁很相爱是吗?那么她就让他们天各一方,人鬼殊途!

这就是她要的报复!

所有人看着那剑端一迅猛的速度朝着那个宫女打扮的女子靠近,皆是瞪大了眼,她是安宁吗?

就连海飒,南宫天裔,上官敏这些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忘了前去救援,回过神来之时,眼看着那利剑就要刺入那个宫女的身体,却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宫女被一抹身影揽着,腾空而起。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詹玉颜脸色白了白,却已经收不住前行的力道,她的脚本身就已经废了,方才,也不过是她全力发出的最后一击,眼看着就要朝地上栽下去,却在此时,腰腹间突然一个巨大的力道,狠狠的将她踢开,詹玉颜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了一般,整个人在黑暗之中,划下一个弧度,重重的落在前方不远处的地上,噗地一声,鲜血喷洒而出。

而此时,那个坏了她的好事,又让她遭受如此折磨的人,已经带着安宁稳稳的落在地上,当看到那个人的脸是,詹玉颜更是恨得牙痒痒,那不是苍翟又是谁!

方才可是把苍翟吓坏了,紧紧的将安宁搂入怀中,似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没事了,没事了。”

苍翟口中呢喃着,不断的安慰着自己,片刻,意识到什么,立即将怀中的女子拉出来,双手紧握住她的双肩,“宁儿,可吓到你了?方才她的刀可有碰到你的身体?你怎么不说一声,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呢?你知不知道,方才多危险?你……万一有事,你让我怎么办?让小余儿怎么办?你……”

苍翟似是忘记了此刻还有那么多旁人在,神色之间的担忧,即便是在确定宁儿安稳了之后,依旧挥之不去。

安宁嘴角微抽,“我……我不是安宁……”

“你不是谁是?”苍翟几乎是对着安宁咆哮出声。

安宁翻了个白眼,心中暗自腹诽,好吧,她不过是想缓解一下气氛,转移苍翟的注意力,让他别这么担心,她现在好好的不是吗?可是……看来自己无论是作何伪装,哪怕是化成灰,苍翟也会认得的。

安宁心中冒出一股暖意,对上苍翟深邃的黑眸,抬手慢慢的抚平苍翟紧皱着的眉峰,“我告诉了你,你会让我今晚来看这一出好戏吗?”

没有彻底的安定,哪怕是存在一丝丝的安全隐患,苍翟都不会让她出现。

苍翟好似被说中了心思,对不上话,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一直以来,他都拿宁儿没有任何办法,能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爱她入骨!

二人旁若无人的相处画面,落在在场的其他人的眼里,皆是神色各异。

南宫天裔看着二人,方才还溢满了肃杀之意的双眼,此刻的神色却满是柔和,宁儿有苍翟,他是彻底的放心了,也许,他真的该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了,而他的幸福……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抹大红的身影,嘴角扬起的弧度,更是大了几分,正侧过头去想要看看她,可是,却已经不见了那抹如火焰般的身影,转身搜寻,那抹红影正消失在视线当中。

或许她还有事,眸光闪了闪,南宫天裔将注意力收了回来,重新放在了苍翟和安宁的身上,上官敏已经是他的妻,他何必急于一时?

此时的他不知道,上官敏离开,心中是怎样的苦楚,上官敏啊上官敏,这就是老天对你的惩罚,你忘不掉曾经心中的爱,又放不下现在爱上的习惯,南宫天裔的眼里,依旧只有安宁啊!

海飒看着苍翟和安宁,眼里闪过嫉妒,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海飒啊海飒,你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呢?你爱安宁,终究不及苍翟对安宁的爱,方才他在怀疑那是否是安宁之时,苍翟就已经确定了那就是安宁无疑,你输了,这一次,你必须心服口服!

而地上的詹玉颜,却是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在夜色中回荡,异常的诡异。

苍翟的注意力这才转移到那个差点儿伤了安宁的女人身上,仅仅是转头的一瞬,神色之间的骇人,就已经让人心中禁不住一颤,让所有人的脑中都冒出了同一个念头:这个男人的柔情,只为安宁一人绽放!

“哈哈……我输了!我还是输了!”詹玉颜疯狂的大笑出声,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分明就是一个恶魔啊,而她,在企图伤害恶魔的最在意的人之后,还能奢望活命吗?

只是她不甘心,依旧不甘心,为何竟是输得这般凄惨!

而苍翟,又会怎么处置她?

她的脑海中刚浮现出这个问题,便见到苍翟的眼神倏然一凛,耳边传来铿锵一声,方才落在地上的剑被苍翟踢了起来,朝着她激射而来,詹玉颜便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此刻眼里依旧盛满了惊恐。

噗地一声,利剑丝毫不差的刺入她的心口,从前胸刺穿了整个身体。

那一刻,詹玉颜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脑中闪过一幕幕,曾经的她是一朵青莲,可是……为何……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仇恨,欲望,这一切促使着她走向了另一条不归之路,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如果,她依旧还是那个侍奉在佛祖面前的信女华颜,那该多好!可是,时光已然回不到从前。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詹玉颜没了气息,这个曾经和凤倾城齐名的千金小姐,最后竟是落得这般下场。

安宁的目光扫过詹玉颜的尸体,她也在想,如果詹玉颜还是曾经的那个詹家大小姐,又该是怎样的结局,可是……她也找不到答案。

方才,她没有阻止苍翟杀詹玉颜,因为她知道,苍翟是不可能放过企图伤害她的人的,这个詹玉颜,也只是自寻死路罢了。

空旷的园子内,一时之间,气氛分外诡异,只有婴儿的啼哭声在回荡着,安宁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对上安兰馨的双眼,她明显感受到安兰馨眼眸之中的嫉恨与震惊。

嫉恨吗?记忆当中,这个三妹妹的遭遇是坎坷的,可是,她从来不曾给过她伤害,可她却一直嫉恨着自己,这真是一件让她叫屈的事情,这个三妹妹,很想和自己比,甚至很希望自己死呢!

想到前些时日在安兰馨身边听到看到的,安宁敛了敛眉,她们姐妹之间,或许还有一些话需要说。

安宁走上前,却没有靠得安兰馨太近,嫉妒的女人最是疯狂可怕的,她不想拿自己来冒险,她可不想因为安兰馨的发疯,而让肚中的孩子受到伤害,让关心她的苍翟受到惊吓。

“你今天这身衣裳,真的很漂亮!”安宁开口道,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依然记得当年青涩的安兰馨,苦苦学琴的画面,虽然当时姐妹两人也并不热络,但现在却更是生疏。

安兰馨看着安宁,一瞬不转,就这样盯着她的脸,好似要将她看个透彻一般,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兰馨终于双唇开合,无声的道,“你……你不是安宁,安宁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

此时此刻,安兰馨已然不愿意相信这一切,要说方才明了被利用的真相,是将她从云端推落到地面,那么,此刻,安宁活着的这个消息,无疑是让她掉进了地狱的深渊。

安宁敛了敛眉,安兰馨就这么希望她死了吗?嘴角扬起一抹讽刺,安宁似乎是故意一般,对着安兰馨的视线,在她的目光中抬手,缓缓揭开了覆盖在脸上的那张精致的人皮面具。

当安宁本来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中时,安兰馨身体一晃,几乎有些支撑不住了,那是安宁,她虽然不愿相信,但那就是安宁!

为什么她还活着?为什么她不死了算了?!

这一切更加让她觉得,前段时间的点点滴滴都是她的梦,一直以来,她都嫉妒着安宁的好运,嫉妒着她的幸福,她有的一切,她也希望拥有,无论是权力地位,众人的尊重与目光,乃至是男人无微不至的疼爱,她都要得到。

可是,当她以为她已然得到,她已经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的时候,一切的梦就都破碎了。

安兰馨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好似恨不得安宁便在她的手中,她要将她捏成碎末,方才苍翟对安宁的珍视,她也看到了,自始至终,便只有这个二姐姐才是一只笑着的人,而她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此刻,在安宁面前,她更是觉得无比的讽刺。

“为什么?凭什么你能得到幸福,我却什么也抓不住?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这么残忍?!”安兰馨无声的叫嚣着,脸上的笑异常的苦涩。

安宁读着她的唇语,为什么吗?

“幸福从来都是需要用心去经营,而非不择手段的掠夺,兰馨,也许从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心从来都不是安分的,我从来不曾想过要与你为敌,可是,你却一直将我当成你的假想敌,今日走到如此地步,亦是你自己一手造成,怪不得别人。”安宁淡淡的开口,安兰馨太过想抓住一些东西了,为了成为先帝的妃子,不惜利用昭阳长公主的特点来迷惑先帝,为了得到权力,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儿子,谁说她不是蛇蝎心肠呢?

对于安兰馨,安宁说不上是怎样的感情,姐妹吗?早在经历前世的悲惨之后,她对于安平侯府的那些所谓的“亲人”早就看得淡了,看看眼前这个巴不得自己死的三妹妹,她还有什么希冀呢?

她想,如果安兰馨有机会亲手杀了她,安兰馨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安兰馨无声的笑着,假想敌?真的只是假想敌吗?

“安宁啊安宁,你休要和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一手造成?这是命运的捉弄,怎么会是我一手造成?

你为什么这辈子这么好运?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喜欢南宫将军,可是,南宫将军的眼里从来都只有你安宁,他从来都看不见我,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安兰馨面容狰狞着,目光扫向站在她对面不远处的南宫天裔,正好对上他嫌恶的目光,心中的不甘骤然膨胀,猛地朝着安宁冲过去。

可是,在她旁边的赤骥,却是眼疾手快的挡在了她的面前,狠狠的抓住安兰馨的手,“你这疯女人,休要靠近皇后娘娘!”

安兰馨身体一怔,缓缓抬眼对上赤骥的视线,在她的眼里,她始终是她爱着的那个男人,可是……疯女人,她安兰馨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一个疯女人吗?

这些人,都护着安宁,为什么都护着安宁?

目光落在自己抱着儿子的那只手上,手指上待着的指环,让她眼睛眯了眯,一抹阴狠一闪而过,好一个廉亲王!她手上的这枚指环原本今晚是要送给他的,可惜啊可惜……他无情,就休怪她安兰馨无义!

她知道,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苍翟的手中,她怕是逃不过今晚这一劫,不过,她不甘心就这样输了,她便是输,也要拉一个人为她陪葬!

心中一横,安兰馨用尽力气挣脱开赤骥的手,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缓缓开口,“廉,今晚,你确实给了我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而我……”

安兰馨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而她也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他!

眼神一凛,安兰馨毫不犹豫的指环上的机关,电光火石之间,里面一根细小的银针激射而出,快得让人来不及察觉。

“小心!”有人惊呼出声,所有人都以为安兰馨此刻便是疯了,有赤骥在她面前,她所要迁怒的人也会是赤骥,可是……

那银针飞去的方向,却是另外一个目标,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在场的好几抹身影,一起朝着那个目标飞身而去……

不错,那目标就是安宁,安兰馨若是必死无疑的话,她定也要让安宁来给她陪葬!

她不会让二姐姐笑到最后,谁也不会是赢家!她安兰馨也并没有输!

苍翟首先抱着安宁飞身闪开,可是,撕拉一声,千钧一发之际,安宁的手臂上的衣裳却是被那银针划破了一道口子,手臂上微微传来一阵刺痛,安宁皱了皱眉,苍翟却是已然满脸的暴怒。

“该死的女人!”苍翟紧咬着牙,低咒出声,手一挥,袖口之中,一把匕首飞射而出。

安兰馨还在无声的大笑着,见匕首飞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安兰馨将怀中哭着的婴儿挡在了那匕首之下,匕首毫无悬梁的刺入了婴儿的身体,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

安兰馨微微皱眉,不是因为自己儿子被她当成挡箭牌而死,而死那匕首在刺穿了苍郁小小身体之余,突出的刀尖儿,微微刺进了她的皮肤,不过,却不至于致命。

所有人都看着安兰馨的举动,眼神之中充满了指责,果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连自己的儿子也……

安兰馨看也没看手中死了的儿子一眼,手一松,将这已然停止了哭泣的婴儿丢在地上,从她的脸上,众人只看到无情与疯狂。

安兰馨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看着被苍翟护在怀中,被那几个优秀的男子包围着的安宁,眼底闪烁着的光芒,异常的诡异,她看到几人的神色之间都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更是张开口,无声的大笑着,松了一口气吗?不知道,他们若是知道了真相,又会怎样呢?

将她大卸八块?呵呵,大卸八块又如何?反正,是注定有安宁来给她陪葬,她也是算是知足了。

安兰馨的笑虽然没有声音,但是,依旧让人不得不去注意,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兰馨双唇开合,“二姐姐,你知道吗?在看到这么多人为了你不顾一切的时候,我还是嫉妒的,可是,在看到你被银针划破了皮肤之时,兰馨觉得,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无论是你,还是我,都逃不过一死,二姐姐,有你做伴,兰馨好开心呢!”

众人一听,皆是皱了皱眉。

“你什么意思?”苍翟意识到了些微的不寻常,利眼看向安兰馨。

“呵呵,什么意思?苍翟,纵然你是这北燕的霸主,对于某些事情,你依旧是无能为力的,别以为要刺入了她的要害才能要人的命,只要沾到一点儿血,就已经够了,苍翟,你娘昭阳长公主是怎么死的?你那该死的父皇是怎么死的?你都忘了吗?”安兰馨神色更是激狂。

苍翟的脸色倏地苍白,精明如他,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握着安宁双肩的手,禁不住隐隐颤抖,脑海中浮现出娘亲的身影,苍翟下意识的摇头,不,不会那样的,绝对不会!

不仅仅是苍翟,南宫天裔,昀若,海飒等人的脸色皆是白了白。

“你是如何有那东西的?”倒是安宁此刻依旧镇定,目光落在安兰馨的身上,谁也看不清她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

“哈哈……安宁,我的二姐姐,你难道以为,真的只有你才是幸运的吗?我如何得到它的吗?这还要多亏了那个真正的太皇太后,我曾听闻,这七星海棠,便只有凤家才有,可你错了,在我假扮太皇太后之时,有人给了我这个,他许是要给太皇太后那老妖婆的吧,可是,谁能想到,落在了我安兰馨的手上,二姐姐,好可惜啊,你也没有想到,你会中了这个毒吧?七星海棠,世上无解!”安兰馨笑得无声,却张狂。

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表现出慌乱的神色,好似,她根本就没有中毒一般,安宁看着这个三妹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来,你真的很希望我死了!”

“是啊,我巴不得你死,不仅如此,我还要让你死得毫无尊严,你有心爱的人是吧?那我就让你尝到忘记他的痛苦,我不仅要让你死,我还要让你们所有的人都痛苦。”安兰馨指着守在安宁身旁的那些人,看到他们脸色的凝重,心中更是开怀。

安宁任凭安兰馨疯狂的笑着,此刻她是哑的,她想,如果她能够发出声音来,那么,那声音一定会非常的狰狞。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连安兰馨也意识到了安宁不寻常的镇定,狠狠的瞪着她,“你不害怕吗?”

安宁微微一笑,“怕?怕什么怕?”

安宁抬眼,对上安兰馨错愕的视线,“安兰馨,你觉得我应该害怕吗?要怎样你才开心?表现得好似生不如死的模样吗?呵呵,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就要失望了,因为,不会死,我又何来的畏惧?”

“你……你说什么?你没弄清楚我方才说的吗?你中了七星海棠,你中了这世上无人可解的毒。”安兰馨再次强调,她就不相信安宁会不怕死。

“我很清楚,我怎么会不清楚?”安宁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倒是你,我的三妹妹,有些事情,是你没有弄清楚。”

安宁话落,看着安兰馨茫然的神色,嘴角扬起的弧度大了些许,“谁说七星海棠无解?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手上就有解药,你会怎样?”

安兰馨身体一晃,下意识的摇头,“不,不可能!”

“不相信吗?”安宁敛眉,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在手中扬了扬,“这就是了,你看到了,还不相信吗?你也知道,我时常捣腾一些毒药,自然会研制解药,所以,你的怀疑,可以收回去了。”

说罢,安宁将手中的药丸放入口中,慢慢咽下,看到安兰馨那充满了不甘的难看神色,心中暗自冷哼了一声,安兰馨想要看自己痛苦,想让自己给她陪葬,她怎能如了安兰馨的意?

吞下了药,安宁满脸笑意的看着安兰馨,“如何?你还有什么方法,让我替你陪葬?”

安宁脸上的笑容刺痛了安兰馨的双眼,安兰馨心里的不甘越发的浓烈,不停的摇着头,口中不断的呢喃,“不可能,她一定是骗我的!”

可是在看到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安兰馨心中的坚定也在渐渐地崩塌,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不错,其他的人都送了一口气,苍翟,南宫天裔,海飒,以及熟识安宁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侍弄毒药,对她的话都深信不疑,心中的大石终于是放了下来,还好,还好宁儿没事!

苍翟更是上前,将安宁紧紧的搂在怀中,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的昀若脸上的笑容,却是多了一些异样。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翟锐利的视线扫向安兰馨,今日,他没打算留安兰馨一条命,经过了方才,他更是不会让她好过,用七星海棠想让宁儿死吗?这个可恶的女人,他又怎会放过她?

“安兰馨,你还有一点没有弄清楚。”苍翟骤然开口,低沉浑厚的嗓音,此刻竟然透着几分阴冷,好似从地狱深处传来。

苍翟的话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满心不甘的安兰馨。

“你以为就你的手上有七星海棠吗?如果朕猜得不错的话,你手上的也已经用完了,而朕……”苍翟刻意加重了语气,“而朕却还有!”

苍翟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除却昀若,包括安宁都是微微一怔,苍翟的手中有七星海棠?

安兰馨的心里更是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瞬便听得苍翟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以为用你的儿子替你挡了一刀,你就毫发无损了吗?那匕首虽然没有要了你的命,但却和要了你的命,没什么两样!”苍翟目光落在安兰馨被匕首刺了的伤口上,眼底的诡谲与邪恶交织着。

这句话,和方才安兰馨所说的,那般相像,而这结果呢?

“那匕首上,也有七星海棠的毒,换句话说,如今的身上也中了毒!”苍翟嘴角微扬,满意的看着安兰馨因为承受不住打击而摇晃着的身体,心中报复的快感异常的高涨,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你,是否会有宁儿这般幸运,手中刚好也有解药呢?”

最后一句话,苍翟几乎是咬牙切齿,这个女人,嫉妒宁儿,她说宁儿素来好运吗?那好,他就让她更加体会到宁儿的好运,而深刻的感受她自己的不幸!

安兰馨身体一个踉跄,她丝毫没有怀疑苍翟的话,因为,安宁善毒,她是知道的,而这绝世毒药,安宁既然都有解药,又怎会没有毒药呢?

安宁抬眼看了苍翟一眼,随即目光瞥向昀若,心中恍然大悟,苍翟的七星海棠,是昀若所研制的吧!

饶是她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这样的转折,安宁的注意力转向安兰馨,看着她满心不甘,好似痛不欲生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不是她幸灾乐祸,而是真心的畅快。

这也是安兰馨没有想到的吧!

“安兰馨,你有解药吗?”安宁淡淡的开口,“你怎么会有解药?我记得方才你还说这毒世上无解呢,你曾唤我一声二姐姐,这个时候,我倒是想帮帮你,不过,你也知道这解药的珍贵,我也只是研制出了一颗而已,而那一颗……呵呵……方才,你是看到我服下的,抱歉了,做姐姐的帮不了你!”

安兰馨狠狠的瞪着安宁,她知道,安宁本就没有打算帮她,她是在嘲笑自己,嘲笑她的可怜,嘲笑她的失败,她是故意在她的伤口上泼酒撒盐啊!

输了,她安兰馨这一次是彻底的输了!

“啊……”安兰馨看着安宁的笑容,那笑容好似击断了她的最后一根弦,安兰馨砰地一声跪在地上,疯狂的叫着。

刚开始只是张大着嘴,无声,只是,不知道为何,那疯狂的声音,却是传进了众人的耳朵,众人皆是一惊,都知道这个安兰馨是哑了的,可是此刻,她的声音……

安宁皱了皱眉,脸上的笑意更浓,安兰馨竟然在此刻鬼使神差的恢复了声音,可是那又如何?这恢复,或许对她还是更加沉重的打击。

果然如安宁所料的那般,安兰馨愣了片刻,竟然是哈哈的大笑出声,她恢复声音了,可是,却是在这个时候,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老天啊老天,这是在故意捉弄她吗?

“哈哈……”安兰馨更是疯狂,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突然,她的视线落在地上的某处,那是她的儿子,此刻早已经没了气息。

是她!是她亲手将她的儿子推到了鬼门关啊!

“报应啊……哈哈……报应啊!”安兰馨大叫着,猛地,她的眼神一凛,动作敏捷的扑到了那个死了的婴儿身旁,取出刺在他身体里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入自己的胸膛。

时间仿佛静止,安兰馨望着漆黑的夜空,这便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吗?身体轰然倒在地上,胸口处绽放出一大片鲜血,和鲜红的嫁衣融为一体……红得异常妖异。

所有的人都看着这一幕,在他们看来,安兰馨她是死有余辜!

确定安兰馨已死,苍翟,南宫天裔,海飒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安宁的身上,海飒想到方才的惊险,禁不住埋怨道,“宁儿啊宁儿,你可知方才吓死我了,你若是没有那七星海棠的解药……可又该如何是好?”

安宁心中微怔,脸上却是绽放出一抹笑容,“我这不是没事吗?”

苍翟下意识的将安宁搂得更紧了几分,方才也确实吓坏他了!还好没事!

“你真的没事吗?”正在几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个声音骤然响起,众人目光看向那说话之人,一袭白衣配着银发,彷如神祗,此人可不就是昀若吗?

“我当然没事,我吃了解药。”安宁身体微僵,她刻意的掩饰着什么,瞪了昀若一眼,似乎含着警告之意,感受到苍翟变得僵硬的身体,安宁心中咯噔一下,抬眼对上苍翟的视线,脸上的笑意更浓,再三强调,“你们都看到了,我是吃了解药的。”

可是,这一次,昀若说出来的话,却如惊天闷雷。

“那根本就不是解药。”昀若的神色变得严肃,话一落,在场的所有人都静默了,不是解药?那么皇后娘娘……

“宁儿……”苍翟的身体颤抖着,脸色早已经惨白,他要宁儿的一句话!

安宁咬了咬唇,心知终究是瞒不过了,此刻,所有的人都看着自己,她原本想着,可以瞒过一段时间,但是,现在昀若的揭穿,已经引起了苍翟的注意,她还怎么瞒得过啊!

“苍翟,我不怕死!”

“可是我怕!我怕你死!”苍翟紧咬着牙,额上的青筋暴跳着,“你不能死,娘当年……而你如今也……怎么能这样?我苍翟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你要如此戏弄于我,伤害我最深爱的人!”

“苍翟……”安宁知道,自己若是死了,最痛苦的莫过于苍翟,可是……

“她死不了!”昀若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能代她死是不是?”苍翟厉喝出声,随即将安宁紧紧的搂入怀中,“我愿代你死,我愿意,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你的命!”

昀若勾起嘴角,能代她死吗?眸光闪了闪,昀若看向激动的苍翟,“她死不了,因为,我有解药!”

苍翟和安宁身体皆是一怔,其他的人的眼睛也是亮了亮,苍翟转过头,看向昀若,怀疑却充满了希望,“你有解药?”

“对,我有!”昀若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枚药丸,送到安宁面前,在安宁怀疑的目光中,微微一笑,“宁儿,你不相信我吗?你将七星海棠的种子交给我,让我培植,我不仅将它们都培植了出来,制成了毒药,还研制出了解药,这世上,七星海棠不是无解的!快,把这颗药吃下去,吃下去你身上的毒就解了,而你也不用再担心,无法和苍翟相守到老,还愣着干什么?吃下去啊,难道你真想离开苍翟,让他痛苦吗?”

昀若催促着,而安宁却是看着昀若脸上的笑容,楞然,她想离开苍翟,让他痛苦吗?不,她不想!所以……安宁伸手接过昀若手中的药丸,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放入口中吞下。

“好了,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昀若嘴角的笑容大了些许,转眼看向苍翟,“你既然都愿意为她死,那么,也应该会让她一辈子幸福吧!”

苍翟蹙眉,总觉得今日这个神秘的男子有那么些怪异,“永生永世的幸福!用我苍翟的生命起誓!”

昀若满意的点头,将手中的小余儿交到苍翟的手上,“我也该走了,你们各自珍重。”

说罢,深深的看了安宁一眼,转身朝着昭阳殿外走去……

安宁看着这一抹白色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视线当中,不知为何,心里总是觉得有些怪异。

此时,小余儿趴在苍翟的耳边不知道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苍翟猛地看向安宁,神色变了又变,安宁感受到他的目光,心中打了个突,“苍翟,怎么了?我吃了解药了,你亲眼看着的呀!”

“你这女人!怀孕了还要如此冒险!你知不知道……”苍翟恨不得将安宁吊起来打一顿,这个女人,总是知道该怎么样让他失去镇定,该死的,晨凫居然没有向他汇报这个消息!

安宁一怔,心中咯噔一下,他知道了!瞥见小余儿眼中闪烁着的诡谲光芒,安宁心中了然,暗自低咒:她怎么生了个小恶魔,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不过……安宁看着苍翟暴怒的脸,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自然有办法让苍翟的怒意消失于无形,顾不得在场的这么多人,猛地踮起脚尖,主动印上苍翟的唇……

在场的人一片抽气声……

而苍翟的怒气也慢慢的消弭……剩下的便只有浓情蜜意……以及小余儿的错愕,暗自腹诽:娘对爹总是这么有办法!

翌日,北燕帝后一起出现在朝堂之上,苍翟以铁血的手腕儿,将善亲王那些势力全数揪出,北燕朝堂彻底的进行了一次大换血,几乎是每一个人,对于这个帝王都是崇敬有加。

苍翟宣布了一系列新的任命,八骏成员皆有封赏,碧珠被赐封为一品夫人,当日,苍翟当着所有人宣布,皇后娘娘再次怀孕,并下诏书,取缔北燕历来的两宫皇后制,同时为了皇后安宁,废除后宫。

这个消息一出,所有人震惊,但却没有一个人反对。

东秦国,西陵国,海国的军队随后撤出北燕境内,四国缔结永世修好的条约,四国大陆,三国和海国和平的局面,自此之后,一直延续下去……

几个月之后,皇后娘娘在全国百姓的期待中,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男婴,据说皇上苍翟为此高兴得好些天合不拢嘴,对皇后娘娘更是疼宠……

五年之后,皇陵,天朗气清。

女子依旧美得不可方物,男子依旧英伟不凡,二人站在墓碑面前,手紧紧交握着。

“娘,这是翟儿为你煮的茶,宁儿说,翟儿煮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娘,您尝尝。”苍翟蹲下身子,将茶撒在昭阳长公主的墓碑前。

目光落在另外一杯茶上,苍翟眸光敛了敛,终究还是端起茶杯,朝着另外一个墓碑走去,将茶洒在了墓碑前……

安宁看着苍翟的举动,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无论苍翟的心中是否已经原谅了先帝,但有一点她是知道,苍翟很快乐,就如自己一样,虽然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可他们却依旧有热恋时的心动与热情,人生得此一人,夫复何求?

“苍翟,该回去了,不然宫里那三个恶魔怕是要将皇宫给掀了。”安宁走上前,将自己的手放入苍翟的大掌中,缓缓开口。

想到那三个儿女,苍翟的眼里亦满是宠溺,轻揽着安宁的腰,“走吧。”

“苍翟,昀若昨日留了封信就走了,看那样子,好似咱们皇宫有什么东西将他吓跑了一般。”安宁皱了皱眉。

五年前的那一晚之后,安宁和苍翟一直觉得那晚的昀若不对劲儿,等到安顿好了一切,夫妻二人便特意去寻昀若,找到昀若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来那晚,昀若对大家都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七星海棠的解药,昀若给她吃下的那一刻,就如她之前服下的那一颗一样,只是一颗再普通不过的药丸罢了,可是,安宁身上的毒却真的不存在了,原因无他……一想到那个原因,不仅仅是安宁,就连苍翟的心中都止不住震撼。

昀若是几百年前消失了的那个神秘宗派的传人,而在那宗派之中,有一个不传之秘,魅影之术,那是傀儡术的一种,不过,区别于一般的傀儡术是将别人变成自己的傀儡,而魅影之术便是将自己变成那人的傀儡。

无论是那人受到怎样的伤,所有的一切都会转嫁到施术之人的身上。

这无疑是将他自己随时推在危险边缘啊!

安宁没有想到,当年昀若拿了她的血和头发,竟然还在他们之间建立了这样的关系!

不过,昀若说,他和世人不同,他的特殊,还能够承受七星海棠!如果不是真的能够承受的话,安宁永远也无法抹去对他的愧疚,这个人为自己默默付出的太多了。

所幸啊!

昀若找遍了宗派留下来的古籍,终于是保得一命,不过,却是依旧受了七星海棠的影响,记忆出现了缺失,他忘记了和安宁相识的一切……

“怕真的是被谁吓跑了吧!”苍翟眸光微闪,意有所指的道,他在知道昀若对宁儿的付出之后,一直心存感激,昀若失去记忆,这对昀若或许是好事,而现在……想到什么,如果真的是他所察觉的那样的话,那么,也算是对昀若的弥补了。

安宁皱了皱眉,猛的想到另外一件事情,“今早收到天裔哥哥派人送来的信,他向舅舅告了长假,说是要到处走走。”

“他是要来北燕吗?”苍翟蹙眉,他若来北燕,宁儿势必会分出时间去招待他,这不就让自己和宁儿单独相处的时间变少了吗?

安宁看穿他的心思,呵呵一笑,“他来北燕作什么?他是要去寻他自己的幸福呢!”

她知道天裔哥哥和上官敏成亲了,但是,这五年间,上官敏却是在四国大陆到处游走,独独没有再去过东秦京城,而天裔哥哥没有离开过京城,却也没有再娶。

她还听说,上官敏每到一处地方,就会在那个地方待上几个月,而在这几个月间,那个地方便会有一家“回春坊”问世,而担得起“回春”两个字的,便只有妙手公子了啊!

安宁嘴角扬了扬,看来,又一处好戏,怕是要开场了。

有机会,她定要凑凑热闹去,她也很想看到天裔哥哥和自己一样,寻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呢!想到此,安宁将头靠在苍翟的胸膛上,这一靠,会是永远!

北燕皇宫。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一人手中握着书卷,一人手中执着长剑。

“老二,老三,你们看到昀若了吗?”人未到,声先至,听到这声音,原本看着书,练着剑的一模一样的两个五岁小孩儿皆是一惊,脸色都变了变,极有默契的对视一眼:恶魔来了!

果然,一个粉嫩嫩的小丫头飘然而至,走到执剑的小男孩儿面前,敲了敲他的头,“问你话呢,老二,看到昀若了吗?”

小男孩嘴角抽了抽,脸上愠怒,“不要叫我老二,另外,你也不该这么称呼昀若叔叔,娘亲和爹爹都说了,咱们要尊敬昀若叔叔,不能无礼,要是娘听到你方才的叫唤,你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小余儿冷哼一声,“你不是老二,谁是老二,谁叫你这般焦急着投胎,赶在老三之前,先出了娘的肚子呢!”

话落,果然看到小男孩满脸的不甘,无话可说,而一旁拿着书卷的男孩儿却是暗自偷笑,暗自腹诽:这会是哥哥一辈子的痛吧,哈哈,幸亏他晚出来一会儿,不然,此刻被皇姐戏弄的人就是他了!

“看你们这样,也该是不知道昀若去了哪儿了,算了,不问你们了,对了,老二,你给我听好了,什么昀若叔叔,以后,你皇姐我定要让你心甘情愿的唤他一声姐夫!”小余儿警告道,眼里神采奕奕,转身欲走,想到什么,再次停下来,狠狠的瞪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记住,今天谁也没有看到过我,若是让父皇母后知道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两个小男孩儿身体一颤,明明是阳光普照,心里却是寒意森森,他们可不敢小看了皇姐的威胁啊,可他们该怎么办?

大人们都说,他们两兄弟是人中之龙,可人中之龙,怎么遇上了这么个恶魔姐姐啊!

谁能救救他们!

------题外话------

《侯门毒妃》完结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凉凉写大结局时,写到最后一点儿,竟然有些不舍得结束,但安宁和苍翟的主体故事已经结束,至于其他人,有些也都已经在文中有了结局,我希望文中有爱的人都能得到幸福,至于昀若最后的举动,在他取了安宁的血和头发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这一出了(这个伏笔凉凉埋了好久啊),这也是他的伟大,而至于他的幸福,就交给咱们小余儿啦,这也是为啥安排他失忆的原因啦,哈哈哈,恶魔小公主强追不老美男大叔,想想都热血沸腾,吼吼,好吧,我邪恶了,嘿嘿。

关于番外,这要看大家想看谁的,可以加凉凉新浪微博“123言情真爱未凉”,然后告诉我哦,我再看看写谁的,谢谢大家的支持,咱们下本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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