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玦闻言却是声音冷然,淡淡说,“世子还是莫要过问了。”
萧楼放下杯子,有些尴尬地解释说,“本世子就是有些许好奇。”
赫连玦神情更冷了几分,沉声道,“好奇有时会害死人,世子难道不知道么?”话落眼神凌厉地看了萧楼一眼。
萧楼闻言忽然笑了笑,随即却语气不轻不重道,“王爷的话确实有道理,不过王爷收留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又是为何呢?就凭她长得和慕幽相像?”
赫连玦垂下眸子吹了吹杯中飘散的热气,语气不容置喙道,“本王自有打算,不牢世子费心,世子还是多操心自己的事吧。”
话音刚落,叶深的身影踏入殿内,似是有事禀报,默默看了一眼赫连玦,等待示意。
赫连玦瞥他一眼,便沉声道,“无妨,世子不是外人。”
叶深闻言不再迟疑,沉声禀报,“宫中传来消息,仙尊万斯年方才将永夜宫封了,小殿下也被禁足其中。”
萧楼听闻此消息,顿时双手一抖,急忙问他,“怎么了?”
赫连玦也冷冷问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青青怎么会惹上万斯年?”
叶深立即又沉声说,“仙尊忽然造访永夜宫,对小殿下的言论思想很是不满,斥责其为异端学说,违反纲常大道,小殿下反驳了几句,结果惹得仙尊大怒之下就封宫了,严令宫人不得进出,膳食削为一日一餐,何时认错,何时放出。现在皇上正邀他在养心殿商谈,不知结果如何。”
赫连玦听他讲完原委,不由忿忿道,“青青这脾气就是倔,认个错不就好了,免去受这么多苦。”
萧楼眉头微皱,着急道,“公主金枝玉叶,怎么经得起这样折腾,本世子不能坐视不理。”话落已经起身,对着赫连玦拱拱手便欲告辞去找万斯年。
赫连玦立即劝阻,沉声道,“世子莫急,这衡门仙尊的面子大着呢,连皇上都不能动他三分,你若是这般火急火燎前去定是碰壁。”
萧楼顿了顿,皱眉不语,半晌后又缓缓坐下,语气闷闷地说,“怎么能让小公主受苦。”
赫连玦见状忽然一乐,笑着问他,“世子你才见了青青几面啊,怎么倒还挺上心的。”
萧楼随即认真道,“公主迟早是本世子的王妃,理应上心。”
赫连玦叹了口气,眼皮微阖若有所思,蹙眉沉声道,“这事情急不得,万斯年性情太过乖戾执拗,他认定的事情,更改不了。”话落,修长白皙的指节捏着镶金的琉璃茶盖,一下一下缓缓刮着,凝神细想思索着对策。
萧楼在一旁看他一会,终是又忍不住心急地说,“一天才送一顿饭,公主的身体哪能吃得消,肯定会饿坏了的。”
赫连玦见状微微挑了下眉,瞥了一眼萧楼,略微摇头沉声道,“现在还不是世子心疼的时候,关键是青青这丫头太耿直,要她认错也是绝不可能的,碰上万斯年这个不近人情的道士,真是棘手。”
“那就这么干等着?”萧楼一时焦急脱口而出,说完惊觉自己言语有些过失,低头端起琉璃茶杯,默然饮茶。
“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只能静等。”赫连玦饮下一口茶水,瞥了一眼他微皱起的眉峰又说,“不然只会让事情更糟。”
萧楼思忖片刻,又是提议道,“要不再试着去劝劝青青。”
赫连玦随即调侃道,“世子想要去劝说青青?”见他沉默不语,转而又叹了口气沉声道,“就算是太后,这么久都没能改掉她造火箭的念想,这丫头若能劝得动,早就把她那些奇怪玩意扔了。”
两人又是一阵静默,皆是眉头不展,只能一边再商议其他办法,一边静等着皇宫内传来消息。
慕幽与画临回到府中,她一想到大殿上赫连玦那难看的神情,心情就觉得十分快意,回到府中已是将近午饭时候,在厅堂休息不多时便开饭了。
用餐时画临又是不时地往她碗里夹菜,她心思愉悦便任他夹着,将他夹到碗里的才统统吃完了,还是没觉得饱了,自己又夹起两块红烧狮子头吃得起劲。
画临停下筷子,担心她吃多了不消化,于是便声音温和地劝她,“夫人,饭要适量,贪食容易吃坏肚子。”
“适量也要吃饱。”慕幽随口嘀咕一句,继续大快朵颐地扒着饭菜。
“夫人方才吃了三碗菜,两小碗汤……”画临正是细数她方才的饭量,见她神色不满地瞪着他,便又噤声不语。
他又皱眉看了慕幽片刻,见自己劝阻不了,只能又看向一旁默默用餐的唐隐,眼神示意她帮忙劝说。
唐隐便也语气柔和地劝慕幽说,“饭不可多食,侯爷还是要注意身体的好。”
慕幽边嚼着丸子边鼓着腮帮子点点头,将丸子咽下后随意答应道,“嗯,好。”说罢,却仍是继续埋头津津有味地吃着。
唐隐见状只能无可奈何地笑笑,画临见了也只有微微摇头叹气。慕幽正是吃得欢快,此时有人匆匆赶来,却是宫中传来线报,来人覆在画临身侧低声耳语了几句,画临顿时面色稍有波动,继而摆了摆手示意来人退下。
慕幽瞥了他一眼,边吃边好奇地问他,“咋啦?”
画临随即看向她,面色略显凝重,沉声道,“方才宫中传来消息,小殿下被仙尊禁足了。”话落似有所思。
慕幽闻言差点将一口饭菜喷出来,语气惊异道,“小公主惹他了?这老头怎么成天挑事?”说着缓缓将饭菜咽下。
画临给她递了一杯水,蹙眉说,“听闻帝姬自小思维逻辑有别于常人,独爱火箭及各种诡异图纸,只怕这次有些触怒了仙尊。”
唐隐听闻到火箭及图纸,不由皱眉问道,“这位小公主是爱好机关么?”
画临思索着摇了摇头,随即说,“也不尽然,帝姬钻研的多半是一些超乎寻常的理论,有些确实惊世骇俗为常人所不能接受,仙尊历来沿袭正统道学,只怕很难入眼。”
慕幽想了想他的话,啧啧一声说,“这下小公主惨了。”
画临微蹙了下眉说,“皇上正在养心殿为公主求情,依照仙尊的性情,只怕事情难以通融。”
慕幽撇了撇嘴,蹙眉说,“人家小公主不就是异想天开思维活跃嘛,万斯年真是没事找事,至于这样处罚?”
画临轻轻摇头解释道,“异端学说毕竟不利于稳固统治。”
慕幽当即切了一声,饶是不满地说,“我怀疑那万斯年眼睛有问题,看谁都不顺眼。”说着又歪头想了想,突然又说,“哦,不对,他看洛宁就很顺眼。”
画临闻言对她温声说,“洛宁是仙尊的外门弟子。”
慕幽似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又说,“难怪。”
“洛宁是谁?”唐隐略是好奇,便面色疑惑地问他们。
慕幽看向她,随口道,“洛宁是大衍的祭师。”
画临又想到一事,缓声说,“太后那边已经拿定主意了,不久后洛宁将与皇上成亲。”
慕幽一听满是好奇,立即问他,“当皇后么?”见到画临对她点了下头,她忽然一乐,不由笑着说,“赫连空又娶亲,哎,当皇上真是忙,三宫六院这么多妃子。”
唐隐闻言便想起那个性情温和,还略有些羞赧的小皇帝,不由淡淡一笑,静静听他们两人交谈。
画临又是沉声道,“祭师这边势力已定,如此衡门也定会支持皇室。”
不料慕幽听罢翻了一记白眼,板着脸说,“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利益。”
画临见状怕慕幽多想,立即解释道,“我娶夫人,可不全然是为利益。”
慕幽只是撇撇嘴,不以为然道,“鬼信你。”话落却是放下筷子,起身便出了厅堂,远远离去。
画临看着她突然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一丝怅然,面上神情有些落寞。
唐隐见他坐在位子上微微出神,看得心急便连忙说,“相爷快去追呀。”
画临闻言收回神色,心情有些低落道,“夫人这时候应该是想一个人静静吧。”
“呃……”唐隐一时结舌,略微思索一下说出自己所想,“这个时候相爷不应该去劝一下侯爷么?”
画临也呃了一声,沉默一会迟疑道,“这个时候我去的话,夫人会不会嫌我烦?”
唐隐抿嘴,设身处地想了下,缓缓说,“应该不会吧。”
画临皱眉,心中有些纠结,又推测道,“夫人刚才是生气了么?”
“不太像。”唐隐细细回想方才慕幽的神情,分析道,“但是也不太开心。”
画临便揪着眉眼,满面愁容地细细思索,思来想去理不清自己此时到底该不该过去。他心里是想去看看,但又总怕慕幽在气头上嫌他碍眼,再惹得她更加生气,心思百转最后还是犹豫不定,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
唐隐在一旁看得有些发急,无奈地叹口气又对他说,“相爷向来聪明,怎么这时就糊涂了呢,侯爷即便是生气不愿理人,可原因终究是因为相爷啊,因为侯爷在乎相爷才会生气有脾气不是么?”
画临听了愣愣地看着唐隐,片刻后便如醍醐灌顶一般,心绪豁然明朗。
“多谢唐姑娘点拨,本相这就去找夫人。”画临不禁灿然一笑,便对唐隐告辞离去,匆忙朝着方才慕幽离开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