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瑶知道,这人是活不了了,掏出一把弯刀,不想他暴尸荒野就地掩埋一下。
那人似也察觉,悠悠转醒,残破的嘴只能吐出残破的字词“姑凉……瓤姑……”
颜瑶听了半天总算听懂了,根据他的指示,伸进他的怀里,掏出一朵只剩花,颜瑶忍泪:“这花很美,瓤姑一定很喜欢。”
他的嘴角一动头一歪,颜瑶知道他已安心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远处伴随着一阵呼声跑来一队人马,领头的人长得人高马大,比颜瑶足足高出三个头,一见地上的人扑到他身上放声大哭起来,后头跟着的一群壮小伙儿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颜瑶举着那朵安静的杵在一边,耐心的等他们尽情,出乎颜瑶意料的是,他们只哭了一小会儿,很快就拾掇好情绪。
领头的那个抹了抹泪,做了自我介绍,有一个与他自身体格非常的相符的大名叫大壮,大壮问清情况后,对着颜瑶就是的一鞠躬。
颜瑶大方的受了,将那朵递到大壮面前“请一定要交到瓤姑手上,这是郎哥的遗愿。”
大壮忍泪重重的点点头,又提议“姑娘,你你一介女流露宿野外实在危险,不如随我们回部落,也让我们报答你的大恩。”
君华没有反对,颜瑶点点头,这荒山野岭的,她也的确没法待。
临走前,他们不顾死者遗体,只专心致志收敛黑熊,还颇有些丰收的开心,颜瑶大感诧异,莫不是太过悲痛,想把黑熊带回去鞭尸。
颜瑶想错了,大壮解释,黑熊是他们的食物,至于那位死了郎哥只能这样留下“这里野兽奇多,咱们不能再耽搁。”
话里意思就是,郎哥已经死了,带回去也无其他效用,还得浪费人力,不如多带些黑熊肉回去。黑熊皮毛还能御寒,肉还能填饱肚子……总之这才是有价值的。
她花了大力想救的人结果被他们族人这般对待,都说死者为大,可到了他们这里却是以价值衡量一个理该为大的死人,颜瑶心生怜悯,怪不得君华叫她不要多管闲事,也许连他们的族人也不愿多管,即便将将与黑熊对战的是他们,他们恐也不会在乎郎哥的死活,一心只顾斩杀黑熊过日子。
颜瑶一路心事重重,加上连日的奔波,险显摔倒,得亏大壮及时扶了她一把,又道:“姑娘,这还有三天的路程,不如让我来背你吧。”他解下背上的黑熊肉,蹲要来背颜瑶。
颜瑶点头道个谢,她现在的确太累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趴上大壮宽厚的背,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果然走了三天,穿过一片丛林才到达大壮他们的部落。他们回来的时候,得到众人的欢迎,至于斩杀黑熊的外人颜瑶都被奉为英雄,郎哥死了,他们也只有淡淡的悲伤。
颜瑶也想通了,他们生存在一个以命换生存的时代里,郎哥的离世与他们而言再平常不过,那些他们后世的虚礼与他们也太过奢侈。
她作为一个外来人无法谴责他们的薄情,因为她并没有历经过这个时代对她的残酷,仅仅几天,颜瑶感触良多。
“现在知道生命珍贵了。”君华略带戏谑的说道。
自遇上人,她与君华的交流方式就靠意念,颜瑶不能对他吼一声,憋在心里相当的抑郁。
颜瑶自然知道生命很珍贵,从某种程度来说只有一回。即便她活在一个相当幸福的年代,也有让她放弃生命也要为之一搏的东西,颜瑶觉得这个老不死不懂,不会明白的,也懒得与他浪费时间,眼前还有个大麻烦尚需她来应付。
“姑娘是哪里人,怎么会在长生岭?”一个巫师样的人眯眼瞅她,恨不得要把她穿出一个孔来。
颜瑶毕竟初来咋到,连具体穿到哪个时代都不晓得,她不敢随意开口,左思右想后,只能不好意思的一笑:“抱歉,其实我也不大记得了,我醒来的时候就在你们说的长生岭。”
众人颇感诧异,一群人上上下下的审视她。见她虽然有些狼狈,脸上身上皆是血污,头发也乱糟糟的,但谈吐不凡,尤其是那双眼眸仿佛盛下一片璀璨星空,一双手宛若美玉精雕细琢。
一位年纪较大的老妇说道:“难不成你是风部的人?”
颜瑶摇头,一脸天真的问身边的大壮:“风部是什么?”
大壮黑面一红,扭头没说话。
颜瑶不明所以,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解释下,颜瑶得知原来所谓的风部是个母系部落,就是女子尊贵,且实行的是一妻多夫制,怪不得大壮会有那样的反应。
很快有人问颜瑶:“你身上有没有他们的部落图腾?”
颜瑶继续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众人只能继续猜测。
大壮赶紧为颜瑶解围:“小瑶姑娘在长生岭的时候受了伤,也许伤到了脑子,一时半会伤好不了也想不起来,你们与其在这乱猜,不如先让人带她下去洗洗给她抓两幅药。”大壮是这一代里最为杰出的青年,也是一任部落首领的人选之一,他的话得到众人的一致认可,也没人再来缠着颜瑶问这问那。
人群中又走出一个俏丽的姑娘:“那就由我来照顾小瑶姑娘吧!”
大壮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略带愧疚道:“麻烦你了瓤姑。”
原来那就是瓤姑,果然印证了颜瑶的猜测。刚才通报郎哥死讯的时候,除了郎哥的父母悲痛无比,只有她哭得不能自已,还跑了出去。
颜瑶点头如捣蒜,连连应好。
大壮把送到瓢姑家门口,又不大放心的叮嘱两句,方转身离去。
颜瑶打量着四周,直到瓢姑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瓢姑好奇的问:“你在看什么?”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家很漂亮。”颜瑶忍不住的四下张望,对于远古时代的记载,后世只有寥寥记载,但印象里,在这个吃饭都成问题的年代,理该住山洞,或者随便用木头支一个。不该是石头造的,而且还是一大块一大块整齐像是打磨过的石头,其实颜瑶一路走来,的确看到不少超乎她想象的房子,木屋泥房,即便是最为简陋的茅屋也很先进。“郎哥造的,他的手很巧。”瓤姑的脸上还带着泪痕,说话间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她在竭力避免提起郎哥,颜瑶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戳到对方伤处,想自个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只能默不作声的让她哭,再默默的给她递块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