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递出好几封拜帖想去拜访一下,可结果全被人家以各种借口打发回家了。这一天他还能理解,他要拜访的都是家世比他好的,可第二天选择的人家,以前可都是来巴结他的,可结果一样,每一户人家都不接受他们的拜访用各种理由委婉拒绝了。
他不得不再次准备拜帖,可为此愁苦苦脸:“这次拜帖应该下给谁?”他说完就连连叹气。
程家新夫人轻扶着用金银珠宝点缀的云鬓,笑着说:“咱们当然去自家那里。”
思来想去,也只能从自己家里挑选了。为了避免再次被拒绝,夫妻二人又仔仔细细的商讨了一番,最终定下程家老爷家的一位远方堂兄,这位堂兄原先也是乡下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得亏程家老爷的资助,才能有本钱进城做买卖,如今经过几年的打拼也算是富贵人家。
程家老爷上门,他们虽然心里也有些害怕,但还是高高兴兴的接了拜帖,备了美酒佳肴准备好好款待一番,当然,他们也做了准备,银子珠宝,金银细软都暂时做了转移,唯恐真有大火从天而降把他们烧得倾家荡产,那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宴会举行的很顺利,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意外,程家老爷喜上眉梢乐不可支,见流言可以不攻自破,看自家那舔着脸上来想占他便宜的堂兄都顺眼了不少,连他提出要求也一并应允,大掌一拍:“这桩生意咱们做定了。”
紧接着又是推杯换盏,各自说着恭维客套的话,男人家商量生意,女人家谈着家庭子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因着心情好,宴席越吃越有味,不知不觉竟已二更天。
宴会圆满结束,没有发生火灾,没有发生意外,更没有人员伤亡,也没有财产损失。
程家夫妇又在堂兄家歇了一晚后,第二吃过午饭,才悠悠哉哉地赶回家。
本以为这样,流言蜚语就会自动消散,不成想效果远没有他想象的好,生意依旧不如意。
程家老爷为此忧心如焚,只能再次葫芦画瓢,又拜访了一位堂弟家,拜访依旧很顺利。
紧接着,心中呕着一口气的程老爷带着新婚夫人又陆陆续续的拜访了几位亲眷,弄得声势浩大,出行的人马浩浩荡荡,像条在街头巷尾盘踞的长龙。
人见程老爷并没有再次带来灭顶的火灾,底下的议论也渐渐少了,也逐渐开始上门攀附,程家的生意也渐渐开始好转,继续红红火火起来。
颜瑶坐在茶楼里,打量着斜对面的程记米铺,前些日子上好的大米赔本卖都没几个人愿意要,这些日子倒有稍稍好转的迹象。
凤凰剥着花生米,喝着小酒:“那姓程的玩意可真够黑心的,前两天生意那么惨淡,这两天生意稍微好点,就把铺子里的大米价格提高了两倍。”她说话的时候,故意看着梧桐就等他的反应。
结果梧桐就拧了拧眉。
颜瑶把这个话题继续接了下去,她也不大满意:“他的心肝哪里是黑的,压根就是没有。”说着,用手肘撞了撞沉默的梧桐,道:“可全打听清楚了?”
梧桐点了点头,把茶杯放下:“这事不难打听,弄清楚了。”
凤凰做出一副洗耳恭听样催促他。
梧桐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说来他不姓程,原本姓方,前些日子娶的娘子也是他第三位夫人,前头两个都死了。”
颜瑶嘲讽道:“他年纪轻轻,娶两个死两个也不容易,不是这人命格不好,就是他狼心狗肺。”
凤凰咂了口茶水,讽刺一笑:“升官发财死了老婆,没听说过么。”
颜瑶瞥了一眼梧桐:“你不用说,我也能猜到前两个怎么死的了,所以我觉着吧……”
凤凰‘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气豪气冲天的指着梧桐说道:“这事老子管定了,你少给老子到处爱心泛滥。”
“可是……”
“没可是!”梧桐将将大着胆子磨出两个字,就被颜瑶梧桐异口同声的否决了。
可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多久,那位被有幸被程老爷拜访堂兄弟家,在某夜的子时,全家老小一同命丧在一场大火里。
舆论再次一边倒,那些灾难不是巧合,就是程家老爷被妖邪附身了。
眼瞅着堂兄全家都死在大火里,那位同样被拜访过堂弟听到消息后立马请来道士和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来做场法,结果火灾如影随形,神出鬼没的将所有的一切舔得一干二净。同时不幸的,还多了一位,是程老爷的嫡亲姑母。
其他的亲眷无可奈何,管不上其它,保命要紧,全家一合计,收拾收拾,带上金银举家匆匆的迁往外地希望借此能逃脱噩运。
随着他们的离开,火灾的确是及时止不住了。
可程老爷的灾难并没有止住,人人视他如洪水猛兽,以前被奉为座上宾,现在是路上走走也许会被砸臭鸡蛋的祸水灾星,铺子里稍微有起色的生意就面临关门的下场。
深受打击的程老爷病来如山倒,在病榻上唉声叹气,苦思冥想,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为此,他不得不信自己是不是真的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
这时,伺候他的阿心适时的建议,因着是私底下所以也不避讳:“表哥,我看还是快些请个厉害的道士回做做法吧!”
是以至此,他不得不承认这是现在唯一的出路:“你快去安排吧,找个道行高的,要多少银子都没事。”
阿心心里得意,觉得自己扳回一成,眉开眼笑的出门去了,新夫人迎面走来,她还不知天高地厚的抛去个眼刀。
她莞尔一笑:“阿心,府中事务又要靠你打理喽!”
阿心停下欢快的步伐,左右一沉思,觉得她这话有哪里不对,交出管家权,难不成她还值得炫耀,她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夫人客气了,那都是阿心的分内之事。”
新夫人又问:“阿心,你不好奇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声音软绵,仿佛无数个钩子,挠得人心痒痒,阿心心里也好奇,也就下意识一问:“怎么了?”
她像个天真烂漫的孩童:“阿心,你猜?”说完,也不再停留,扶着丫鬟的手转身跨进屋里。
丫鬟皱着眉头嘴上像个老妈子似的不停的念叨:“夫人,大夫说了,咱跟以前可不一样了,走路要慢点。”
阿心如遭雷击,她隐隐约约知道原因了,她赶来炫耀的是什么,将将的好心情瞬间被密布的乌云替代。
她怔愣的片刻功夫,屋里头已传来嬉笑声,瞬间如坠冰窖。
“大夫说了,一个多月的小家伙就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有可能是位公子。”说话的是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