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走了一晚,远方的山头,已渐露出曙光,大山里,群鸟也飞上树梢,愉快地唱着早晨的歌。胡天使出四象步法在暗夜森林里穿行,约走了有百来里路,此时感到又饿又困,就拣处干爽的大树下,依靠着坐下来,吃了两块干粮,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待醒来时,太阳已挂在蓝天中央位置。胡天极目远眺,是无尽的森林,并未看到村落人家。
胡天想:“先回一趟茂州吧,看看胡母还好不,她牵挂着自己出门的儿子,肯定日夜神伤。芍药她们见了我,一定也很开心。”想到此,胡天会心一笑,这几位可是刚穿越过来时最初始的亲情。
胡天又想:“薛若云此时怎么样了,那东方宿应该不至于害她吧,毕竟她对她父亲的死完全不知情,而且她也丝毫不会武功,对东方宿来说完全构不成威胁。”但胡天还是放心不下她,她父亲不在,谁来保护她呢。想着,胡天决定再经暗道回修罗谷去见薛若云,他要确定她是安全无事的,如果她的安全受到威胁,说什么也得救她出来。离开薛若云的这几个月,胡天静下心来,才发现自己暗暗对她很是挂念,只因来到这个世界,她是他第一个遇到的让自己动心的姑娘,他救过她的命,她也救过他,她美丽善良,性格温婉,与世无争,她不会对谁有偏见,同时,她也很单纯,没有被世俗所染,她虽不会武功,但绝不会胆小,在魔教,她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但她对外界充满好奇,她向往自由。她拥有让胡天怦然心动的古典美,这是后世超信息化时代所不存在的。胡天希望自己练就盖世无双的武功,能带着她周游世界,赏尽天下美景。
“既使她不爱我,我也会守护她一辈子。”胡天暗暗对自己说。
胡天知道薛若云白天会呆在花园里,到晚上才会回到房间,便算着时间,潜入地道。这时的天气,雪山脚下的雪也化了,很容易找到那个进口。胡天再次来到薛傲练功的密室,薛傲和华婉的尸体早已不在,留下空荡荡的地方。肯定是东方宿故意让教中弟子找到他们,然后谁都会认为是教主练功暴毙,不会怀疑到东方宿身上,虽然会奇怪怎么华婉也在,但均知教主贪恋女色非止一日,详细处就不好去推敲了。胡天心想:“东方宿既已知道这处密室,肯定就知道这通往薛若云居室和谷外的密道,估计也会猜到自己是被薛若云私放走的,不知他有没有追查自己的下落,还是自己一个小角色,逃不逃跑,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呢。总之,要小心为是,这次只见薛若云就好了,其他人一概不能见到。”
走到薛若云居室地底密道,果然她已经回屋,与养娘说着话,胡天便不敢贸然上去。
“小姐,你早点睡吧,多多休息,不要想太多。”是养娘的声音,劝薛若云不要想太多,难道她有什么心事?
“我没事的,养娘。你也早点就寝吧。”是薛若云温柔的话语声。
“嗯嗯,等你和萧教主成了亲,便有多一个人照顾你,养娘也就省心很多啦。”
什么萧教主,成亲?胡天心头一震,难道萧蒙当上了教主,他年纪轻轻的,怎能服众,定是东方老儿从中谋划的结果,难道他们狼狈为奸,共谋害死薛傲的?薛傲视萧蒙如亲子,也是把他当成继任者来培养的,萧蒙该不像那样忘恩负义的人啊。萧蒙和薛若云定亲了吗,他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男才女貌。想着,胡天心中一酸,即刻便想离去,但又使劲迈不开脚步。
养娘再关心多几句,便告退出去。只听薛若云坐于床上,轻轻一叹。这一声轻叹,胡天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便敲响床底的木板,是按照约定的敲三下拍两下的节奏。
“是,是胡天胡大夫吗?”跟着便听咂咂声响,露出光亮来。
“是我,若云,我来看你了。”胡天说完便轻巧地跳了上去。
“胡天,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小嘴一扁,竟扑在胡天胸前。
胡天心怦怦直跳,有些手足无措,轻轻地拍拍薛若云的后背,笑着说:“怎么会,我还没死呢。”
薛若云也忽觉抱着胡天有些不妥,推开他,退开两步说:“可,可我父亲却不在了。”说着便掉下泪来,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忍住没有哭出声来。
胡天见她较前有些清瘦了,便安慰说:“想不到薛教主盖世无双的人物,竟如此遭难,若云你节哀保重自己才是。”
薛若云见胡天听到父亲的死,竟没有露出丝毫惊讶,不知道他已知内情,还以为他因被修罗教囚禁,仍是暗中记恨着自己父亲。薛若云用帕子抹干眼泪说:“我很高兴你能来看我,只是,你冒险前来,若被教中人看他,对你多有不利。”
“我会很小心,不被他们发现的,而且我现在武功,今非昔比,一般的人拿我不住的。”胡天笑着说。
“嗯,胡天,你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我相信你做什么,都会做得很好的。”胡天见她对自己颇为欣赏,不禁心里很是高兴,可想到刚才养娘说的话,心里又是一苦,“刚听养娘的说话,你要嫁给萧蒙吗?”
薛若云小脸一红,轻轻点点头说:“我现在孤苦无依,还能怎么办,况且萧大哥一直待我很好,东方护法和养娘又从中撮合,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可以拒绝他的,我可以带你走,若云,我带你去外面游玩,外面的世界很大,你一直很向往的。”胡天一冲动,把心中想法说出来。
“真的吗,胡天,你可以带我走?”薛若云抬起头,双眼充满渴望。
胡天重重地点了点头,正要说话,这时夜里传来一阵悠悠的箫声。胡天被那箫声吸引,倾耳听了半晌,说:“原来修罗谷也有如此懂音律的人。”
“那是萧大哥吹的,他只要没出谷办事,每晚都会吹箫。”薛若云柔柔地说。
“哦,是他?”再听一阵,胡天说,“这箫声曲折幽怨,似乎也有什么心事欲对人说。他接任教主,择日又能娶到你这位佳侣美眷,他心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也不知道,萧大哥自小心思细腻,他很骄傲,就像我父亲,就是有什么心事,也不会对别人说的。”
“可你是他的未婚妻,他也什么也没跟你说吗。”
“没有,自从我们定亲后,他就再没来看过我,可能,他是为了避嫌吧。”
“若云,你还是很喜欢他的是不是?”胡天问。
“我不知道,我自小就当他是我的大哥哥,我崇拜他,敬慕他,我不清楚,这是不是真正的爱情。因为我从来也不懂什么是爱。”
“这不是爱情,若云。”
“我知道,但在这谷中,我嫁给他是唯一的选择,同时,我可能一生也只能终老这里了,我不可能有机会再去外面,去看世界,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胡天,你跟修罗教有很大的仇是不是,我很害怕有一天你终会对上萧大哥,你远不是他的对手,我很担心……”
“你担心我被他杀了是不是。”胡天笑了笑,心下感激他对自己的关切之情。
薛若云也笑了笑,低下头没有说话。
“那你跟我走好不好,若云,我答应你,只为胡家老爹报仇,杀了当初害死他的两个人就行,不会再去找其他人麻烦。”
薛若云内心一阵激动,但决定终究难下。
“想走,走到哪里去。”窗外传来青年男子的声音,声音孤傲冷酷,是萧蒙。胡天和薛若云均大吃一惊。
“云妹,你把门打开,这个胡天今天走不了。”
薛若云大急,急忙向胡天打手势,让他从密道里逃走。但胡天此时却不愿退缩,心中傲气一生,自己上去把门打开,让萧蒙进来,冷笑着看着他。
“你小子好大胆,逃走不算,还想回来拐走云妹,看来你是不知死字怎么写的。”萧蒙拧着双眉,恨恨地说。
“萧大哥,胡大夫他没有,你放他走吧。”
“不可能,此人与我教作对,还屡犯前教主神威,私通暗放我教大对头郭磊,不杀他,何以向教中各堂兄弟交待。”
薛若云情急之下,站在他二人之间隔开他们,说:“我不许你们争斗。”
“云妹,你不要任性。”“若云,你让开吧,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声音分别出自萧蒙和胡天之口。
薛若云无法,让开一步,但仍准备随时挡在他们中间。
萧蒙以前手中总是一把玉笛,这时换了把黝黑的长箫,看起来是坚固的合金铸成的,他拿起箫指着胡天说:“好,有种,亮你的兵器出来吧。”他的武功虽是薛傲传授的,却并不是修罗刀法,修罗刀法只有继任教主者才可传授。他练的是另外一种棒法,威力本稍逊修罗刀法,但萧蒙天资极高,加上练功极其刻苦,已将这门功夫练得出神入化,认穴打穴功夫极其精准,闭上眼都可以点住对方的周身要穴,竹笛、铁箫之类的,只要在他手上,无不成为最致命的武器。
胡天从腰间拔出短刀来,在手中抚摸着刀锋说:“我的武器,就是这把刀。”
看见胡天拿出一把其貌不扬的刀来,萧蒙不禁冷笑:“哼,几月不见,即使你偶得奇遇,武功又能高到哪里去,你先出十招吧,十招过后,我再出招取你性命,这样公平不。”
“公平,当然公平。”胡天不多废话,拿刀便砍上去。胡天自学得修罗刀法,对普通的刀招也领悟甚深,这招砍出,虽平平无奇,但其实含有三处变化,可在敌人闪躲之机,变招伤敌,普通高手难以避开。但萧蒙并不是普通高手,只见他退开一步,就轻易躲开这招,眼睛都没看胡天怎么出招。胡天不急,连着三招快捷无比的招数再使将出来,他见过郭磊的刀法,这个招有点模仿他的刀招。萧蒙轻哼一轻,低头让过当头一招,又斜侧转身,仍是很潇洒地躲开胡天后两招,手中的铁箫仍未出手。
其实胡天使出这几招,萧蒙也有些惊讶,心说这小子的刀法不像哪一派,却暗含道理,气势不凡,若不是自己十几年的苦练,这几招非被逼得出招不可,莫非这小子真遇到了高人指点,亦或碰到了什么奇遇?看着又不太像。萧蒙心下已暗自重视,倒不急于出手,想看看胡天还有几许斤两。胡天又是几招似是而非的招数使出,却均未沾到萧蒙分毫,心下大急:“这武功的差距,真那么大么。”
萧蒙直让到十七招,才说:“我出招了。”话未完,长箫已到胡天面前。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招,却隐隐有破空之声,胡天大惊,忙向后让开,手中的短刀不自觉地挥动,护住面目要害。但是胡天避得快,萧蒙的招式更快,毫无征召地,转眼已到胡天小腹,逼得胡天在地下一滚才堪堪避开,模样甚是难看,但屋内空间小,已是被逼到了墙角。萧蒙仍不停手,铁萧一转,流星赶月般地点向胡天咽喉。胡天退无可退,闭目待宰,但心底的求生欲望斗生,扬刀便迎着铁萧攻上,条件反射般地使出修罗刀法第十一式之翻江海,刀箫相交,“当”地一声,震耳欲聋。胡天手掌被震得裂开出血,萧蒙也被震得退开半步。
“修罗刀法,修罗刀法,你小子怎生偷学来的!”萧蒙连叫两声“修罗刀法”,心里的震动不异于山崩,只因修罗刀法是薛教主的不传之密,连他都没学过。薛傲死后,萧蒙一直在暗暗地追寻修罗秘籍的下落,却未有收获。
胡天生死关头使出修罗刀法自保,被对方看穿,无可抵赖,便说:“没错,是修罗刀法,薛教主当日将秘藉传予我的。”
“胡说,骗我是三岁孩儿么,薛教主怎会将我教这不传之秘传给你一个外人。快说,你怎么得来的!”萧蒙愤怒已极。
“信不信由你,没什么好解释的。”胡天知道说也说不清楚。
“不说,你以为我不知道。薛教主为什么会在地道中练功时走火入魔而死,我看他脸色晦暗,定是被人下毒了,我当时还不敢确信,现在看来,自是你做了手脚。然后趁薛教主武功尽失时,强夺了武功秘籍,是也不是!”
这话一出,不但胡天脸上变色,薛若云更是面如死灰,双眼悲痛莫名,怔怔地看着胡天说:“胡,胡天,你说,这是不是实情。我父亲练功的密室只有他和我知道,而你,你正是第三个可能知道的人。”她质问着胡天,心里不敢相信,但事情太过巧合,胡天会修罗刀法,这更是铁的事实,以胡天与修罗教的仇恨,父亲怎么可能会将武功传给他。
“不,不是的,我没有害你父亲,害他的人是老奸巨滑的东方宿,你和萧蒙都被他利用了。我亲眼所见。”胡天看到薛若云悲愤不已、悔恨交加的眼神,迫不得已说出实情。
“你说什么!死到临头还敢狡辩,我今天就要取你项上人头。”萧蒙大怒,手中铁箫不再留情,往胡天身上要穴打去。
胡天还不想死,不想让薛若云误会自己,胡天还需要时间来去解释,去证明。当下也全力使出修罗刀法来抵挡萧蒙诡异莫测的招数。
胡天的武功本还差萧蒙很远,但修罗刀法何等凌厉,萧蒙也是非常忌惮,不敢将招式使老,备留后招破解。堪堪斗了五十余回合,不分胜负。但是,胡天的招式已使到穷尽,内力也差对方较多,无以为继,再过多些时候,定当不敌,或不出二十个回合就会命丧此处。胡天情急生智,一招旋风斩,击向萧蒙胸腹处。
萧蒙见胡天全力一击,全不顾破绽已出,以为他要舍命相搏了,便改攻为守,躲开他的招数。萧蒙是何等骄傲的人,就是击杀胡天,若自己被他伤到半分,也会觉得丢脸至极。但没想到,胡天是以退为进,逼退萧蒙后,立马转身跃向罗帐,空中一个翻身撞向床榻。
“小子,你敢……”萧蒙大怒,持箫再攻上去,但是眨眼间,胡天已失去踪影。
萧蒙大急,问薛若云:“云妹,他是从密道跑了吗,快告诉我密道怎么走,我必将此人杀了以报前教主之仇。”
薛若云心如死灰,似没听到萧蒙的问话,只一个劲地喃喃自语:“不会的,不可能,不可能……”
萧蒙没法,摸索着从罗帐内找到地底密道,踊身跳了下去,同时用铁箫护住周身。下到里面,一片暗黑,摸索好一阵,分不清东西南北,静下心来,只听到深处传来脚步声,渐行渐远。萧蒙循声追去,可地道曲折,又是在黑暗中,看不清路,很快就失了方向,而胡天的脚步声已听不到了。
萧蒙从地道折回来,唤养娘过来安慰照看着薛若云,自己连夜召集雷神堂主雷万钧及堂内杀手,下令:“全力追杀胡天,只要死的,不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