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放佛是醉了以后的容水,就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意识,眼前的景象和人都变得模模糊糊,明明是触手可及的热闹喧嚣,却变得如同是镜花水月一般虚无缥缈。
她伸出手在自己眼前观看,也像是分辨不清五指了。
于是剩下的一切...人和景都渐渐变得...变得...昏暗...直至黑沉......
明明不远处的君离却并没有发现容水的动静,他也深陷在与山虎一坛一坛的豪饮之中,任凭酒量并不算是差。
他自幼生长在山间,居正又老是教育灌输他饮酒误事,并未如何接触,只不过在边关军营的日子里,却是算真正的学会了酒入愁肠的滋味。
虽然是得了里面的妙处,但也并不嗜这一口,偶尔助兴小饮,何曾像今日这般毫无节制。
但也能算是天赋惊人了,看看满地的酒坛,几乎也跟山虎是旗鼓相当了。
只是凡人终有一醉,强悍如山虎,自小泡在酒坛里长大的他都渐渐不支,君离也终于悠悠倒在了酒桌上,自己都不省人事,实在无暇顾及容水。
山虎支撑着自己,在君离倒下那一刻,大声吩咐道:“一会!一会好生将君离公子和容水姑娘扶进房间里!不得怠慢了。”
说完正欲拎起酒坛,摇摇晃晃的要往前方走去,却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几步路就软倒在地了。
而他那一声吩咐,根本无人响应,周围的人都是醉的醉,倒的倒,很难找到一两个清醒的。
二强子在离山虎不远处,当然也是醉眼朦胧了,难为还听到了山虎的最后一句话。
他好歹是脚下能走,虽然颤颤巍巍跟个垂暮老人无异,今夜也没少喝,跟一桌一桌的兄弟们抱头痛饮,不知今夕何夕。
接收到山虎的指令,他还是尽职尽责的起身朝相距不远的两人走去。
这个时候的容小妹呢?早已在山虎倒地不醒的那一刹那抢身上前,甚至忘了去顾及同样醉倒的姐姐。
容小妹蹲在山虎身边,大声的呼喊着:“山虎大哥!山虎大哥!你怎么回事?醒醒可好?!山虎大哥!”
然而响应她的是山虎呼呼大作的鼾声,让她一下子焦急不已,这天寒地冻的,就这样睡下山虎大哥一定会着凉的啊!然而自己怎么扛得动他这个“庞然大物”?容小妹感觉到万分无助,但……却知道觉得不能放任不管。
她举目四望,发现周围醉的醉,都没有一个完全清醒的人,而就算没有醉倒的,也早早回了房间休息了,现在该怎么办呢?还是只能靠着自己!容小妹咬牙打算真的凭借一己之力,就算用拖、用拽也要将山虎带回去!否则明日下来绝对要染上风寒。
正准备动手之际,突然想起了什么,是不是二姐也好像醉倒了...需要人照顾?……可是不是有君离大哥在吗?他应该不会让二姐出事吧?
而且就算是男女有别,但是君离大哥一介正人君子,一定会拿捏住分寸的吧?于是容小妹甚至没有再回头去观望一眼自家的二姐
,心安理得的交付给了君离。
或许这并不怪她,毕竟……刚刚她一直注意着的人是山虎,其他人影在她眼中自动变成了泡影……根本无暇关心,所以自然没有看到同样醉倒了的君离。
一直马马虎虎的容小妹,此时并不知道因为她的大意,为她的二姐和君离之间造成了多大的巨变。
但是现在她依然忙碌着,搬移山虎到他自己的房间里去。
“呼……山虎大哥,你快点醒来吧!…我简直快累死了!”
别提容小妹一路有多为艰难,连拖带拉带拽,沿途就是没有找到一个人帮忙。
话说到二强子这一头,听了山虎倒下后的最后一个命令,意识也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将君离背起在背后的力气还剩一点,此时的他还恍恍惚惚是记得寨子里为他们一行贵客准备的房间。
于是也算是拼尽了全力将君离甩在客房里,好歹完成了山虎交给他的任务,只是脑袋还是晕晕沉沉的,记忆和意识都越来越模糊,他摸索着出了为君离准备的客房,又朝着宴席地走去。
路过一桌时,恍然之间认出了一个倒地的人影,不由得自言自语了一句:“容水?…干姐?…我背你回房间!”
虽然是认出来了人,可是脑子依然不是太清楚,但还记得下意识的将已经醉倒的容水背了起来,这个时候的二强子已经不太记得事了。
脑海里只一个劲重复着要将干姐容水送回房间里去…地上可凉了,至于又送回哪里的房间,就又没有了记忆,凭着脑海里的路线,背上背了一个人便走向了自己的房间里。
此时容小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终于也将山虎拉到了他自己的房间中,他拍了拍山虎的脸,最后一次试着叫醒他,说道:“山虎大哥!山虎大哥!你醒了没有啊?不可能吧?……都这么将你活生生的拉扯了回来,怎么你还睡着呢?"
容小妹自言自语的念叨,自然是没有人回答的,山虎也的的确确陷入了深深的沉睡当中,对外界的一切的刺激都毫无反应。
这还没算是完呢!容小妹看着山虎浑身的泥土和酒气,皱着眉在鼻子前面扇了扇。
至少还应该将山虎大哥稍微收拾一下吧?于是又帮他褪去衣裳和打水洗脸,伺候的是十分细致。
这番弄完,居然已经要过三更了,她已经没有了力气了,整个晚上累的半死,只想席地而眠,不过突然间还是记起了容水,有些担心便有回到宴席那边去看看。
走了过去以后,发现偌大的房间已经没什么人了,而自家二姐当然也不见了踪影,又找了一圈发现君离也不在其中了。
“看来君离大哥已经将二姐送回了房间里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容小妹这样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然后又挂念着醉酒后还是不安分的山虎大哥,想着既然二姐有了人照顾,而山虎大哥却......却没什么人在身边伺候着,自然担心后者要多一些,没有更多考量的便转身回山虎房间里
去照顾了。
山下,在容家的饭桌上,容正看着越来越少的家人,觉得实在有些不像话的说道:“这又是怎么回事?水儿和小妹呢?自从婉儿走后,家里用膳的人是越来越少。”
说完筷子一撂,半点胃口也无了,在一旁生着闷气,当然也不怪容正发作,这个一辈子注重家族团员兴旺的男人,在一年忙到了头,好不容易可以安心过节享受阖家团圆的年关之时,家中的女儿们相继离开,还有什么心思用餐啊?
容明本来自顾自的吃着饭,现在父亲郁闷心中不快,自然也放下了手中碗筷,也同样不甚高兴,询问着母亲,道:“娘...其实方才我便想问了,这眼看除夕即将来临了,婉儿...婉儿离家不说,怎么现在连水儿和小妹都不见人影了?”
家中唯二的两个男人都发问了,李氏这顿饭自然也是用不下去,拿起手绢抹了嘴角,表情平和的说道:“昨儿个,水儿过来给我说要去矿山探望工人,毕竟是为我们容家做了一整年的活计,也该去慰问一番,容小妹也吵闹着要跟去,便放她们两个上去了,君离也会跟随着保护,你们就不必担心了。”
李氏这个说法并不过分,看上去也是情理之中,而且既然还有君离跟随保护,也不可能出什么岔子,容正想要责怪也说不下去了,毕竟水儿是去看望工人,合情合理。
只是嘴里难免还是说了几句:“就去探望个工人需要去上这么久?膳食也不回家用了,容小妹也是,哪有什么好跟着的?非要去抽热闹!”
心里感叹还是家里对几个女儿的管教太松懈了......然而容明却并不是这么好糊弄的,提起矿山上的工人他便想起了之前听说过的一些事,心里面涌现了一些说不出的疑惑。
便讲道:“水儿慰问矿工的确是无可厚非的,只不过.......亲自上山慰问什么?为何不将大家请下山在容家摆几大桌宴席,好生款待他们,这样不才是正常的做法......还有...还有一事,其实我也怀疑很久了。”
容明听了大儿子的说话,也是被点醒,的确慰问矿工请下山好生大吃大喝一番就是了,也不知道容水为何要上山去,不禁询问道:“容明,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水儿这做法的确有些怪异,你还有什么怀疑?”
容明继续说道:“我...我怀疑......之前听闻街上有人在说,说二妹宽宏大量,菩萨心肠,不仅帮助黄大人解决了流民问题,让他们有事可做不再危害百姓,还....之前还帮助虎昌寨里的人寻了差事,让那一群山匪也为其工作...不再以打劫为生,而为他们找的差事,据说似乎就是在矿山。”
容水自从雇佣了虎昌寨一群人在矿山上工作之后,因为一直顾及着家人对他们不太友善的观感,一直就将这个消息瞒了下来,特别是对容明,不仅一般不让他过问矿山上的事情,也一直未让他上去过。
容明也是因着炸鸡铺的繁忙,倒是也并没抽出时间去看......所以直至听到这个传言之前都不知道此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