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有命
“生死有命。你哭也无用。”
南宫锦将茶杯往雕花沉香桌上一放。
尧月忽然放下捂住脸的双手,声音幽幽的,“你说得对。”
她虽是赞同了他的话,可是整个人大半张脸藏在黑发之后,全身上下散发出颓丧的气息。
南宫锦站起身,有些意兴阑珊,觉着自己在这里坐了大半日,果真是闲得慌,便想离开。
走到门口,又停下步子,回身去看坐在床上的少年,低着头,一动不动。
他眉头一皱,拂袖大步而去。
夜半时分,南宫锦从书阁里出来,前面一个小童掌灯带路。
路经花园外沿之时,见着一个墨色身影慢慢隐入了花木深处。
他心念一动,从小童手中接过小灯,快步跟了上去。
可惜,追了大半路,都未找着。
南宫锦慢慢返回,一个人竟是走到了那个少年的住所之外。
推门而入,床上空无一人。
南宫锦推开房间的后门。
月光下,一袭玄衣挺然而立,孤寂而又清冷。
南宫锦走到她身边,发现她正望着某个方向。
假山里,一对交颈鸳鸯,白花花的露着,欲火勃发,热情的又摸又啃,恨不得把对方揉到身体里。
南宫锦冷哼一声,转身欲走,却忽的被尧月拉住。
尧月的手微凉,就跟夏夜里的凉风一样,让南宫锦停下了脚步。
尧月抬高下巴,示意南宫锦继续看。
南宫锦不耐烦,扫了一眼,目光顿时凝注了。
伏在女子身上的男子,全身的肌肤慢慢地收缩,血肉都像是被人凭空吸走了一般,紧紧地贴着骨头。
不过一会的功夫,一个健壮的青年男子就变成了一具佝偻的非人非鬼的骨架。
说他非鬼,不过是因为全身上下,唯有那颗头还保持着完好。
他仍然紧闭着眼,享受着驰骋在女子身上的快意。
他俯下身,贴紧了身下的女子。
身下的女子腰肢柔软,轻轻一转,抬起小巧的下巴,迎合着男子的索吻。
忽然男子的身体一僵,似是要推开女子,只剩下骨架的手抬起,去推女子。
女子却慢慢退开,媚眼如丝,白嫩的下颌上淌着鲜红的血。
她伸出粉色的小舌,沿着唇边一卷,将唇角边地血迹都舔走。
女子的双眼娇媚地眯着,神情极为满足,仿佛品着十分美味的东西。
男子往后惊恐地一倒,吐出满嘴的鲜血。
女子站起身。
光裸的胸膛居然平坦如男子。
尧月脑中闪过鸣玉那日评价那个极品美娇娘的话,“她是个男人。”
鸣玉果然说对了。
那等尤物,娇羞而风情的美人居然是个男人。
这个人妖而且还是个妖怪。
身边传来南宫锦恼怒的声音,“你对我做了什么?”
南宫锦发觉自己身体完全动弹不得。
“你居然会敢对我使法术!”他咬牙想要转头瞪尧月,却怎么都动不了。
“临渊公子生死都已看开,三界之中怕是不会再有任何事情能入得了你眼了罢。”
尧月云淡风轻,盯着那人妖极为爱怜地,在那个男子头上落下亲吻。
男子的双手痛苦地抬起,不过一刻就僵硬地垂下。
那个男子的脸上,一双眼早已经被人妖刚才的那个死亡之吻给吃掉了,只留下两个空洞的大坑,渗出血水。
尧月轻轻发问,“临渊公子,如今看着别人死,是何感觉?生死有命,你为何脸色发白。那男子贪色,死在妖精手里,有何可惜?”
南宫锦默了默,这人竟是在惩罚他。
“你这是因为令弟之死恨上了我。”
尧月忽然轻笑一声,声音软绵,像是看着了什么好东西,“看,她发现你了呢。”
南宫锦未曾从尧月这句话中体会出奇怪之处,低头望去,那假山群中的人妖,正抬着一双绿幽幽的眸子,望着他。
人妖被人血染红的双唇慢慢舒展,露出一个极为妩媚的笑,一口尖如刀峰的长牙在月光下森森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