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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家的小道士

经过好些时日的休养调理,淙舟其实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早在当初她昏迷的那十天之时,潋滟与真华得宜的疗伤与照顾就已经使她好的大半。只是那两只大小狐狸在她清醒而伤口也愈合大半的而今,依旧三令五申她不准随意走动,仅能于自家屋舍周围不超过她当初下的禁制范围内活动。而下山采买、上山采药、家里洒扫煮饭此等诸多大小琐事,都由那两只狐狸以及…新冒出的住客一名接手。

淙舟坐在自家门坎上,一只手靠在腿上撑着脸冷冷的瞧着眼前,当初那将她砍的只剩半口气,而后让潋滟给搞的疯癫的…据从他身上找出一快玉牌上标明的身分是九琼,如今让真华简称阿疯的那位红袍道士,假清高的对一只正巧跳过自家门口的兔子要牠对他表达敬意。

「吾乃百年来唯一白日飞升,张眼能开山合,闭眼且碎虚空的…」阿疯转过头,看着淙舟。

「阿疯。」少女冷冷的回他两字。

然后见阿疯转回头对着兔子继续说:「阿疯大仙是也。你这小小兔精,可要入我门下?」

白兔追随着也是正巧飞过的蝴蝶,翩翩然蹦跳离去。阿疯傻站在那瞧着白兔离去,直到白兔身影跳入树丛之中,再也瞧不见后,回身落坐于淙舟一旁,学着她的模样坐着。

淙舟扯了扯嘴角,觉得如今这副情景真是诡异,偏偏又是自己造的孽。

几日前,她因觉得的有些无聊,而偷偷出了禁制至附近林里散步。只是日子过的太过闲散,她随意的穿著潋滟替她备置的女装,木剑手镯通通没带的便出门了。然而过去她总是一身装备出门时,常常都是平安无事,那日,她正巧什么也没带,却就如此不幸的遭遇了刚从别座不属于招摇管辖的山头跑来,因而还没被告知本山有不能惹的凶犬存在的猛虎型山魅给盯上了。当时淙舟还一边想着自己难到是被糟老头给下了诅咒才会从刚下山到现在就一直在找死,一边不忘逃跑动作,结果很不巧的因为太过分心而让根比她腰还粗壮的树干绊倒。她连惊恐都还来不及表露的看着那丑陋的山魅惨兮兮的张着大嘴垂涎笑着朝她靠近,然后又突然莫名其妙似是被打一般的望后飞。

淙舟回头一看,就发现红袍道士站在她身后,神情正义的对着那山魅飞走的方向看着,接着低头对她露出她从未在他面上看过的纯粹笑容说:「小妹妹,你没事吧。」

接着,她就领着他一同回来了。当时她对着皱着眉的潋滟还有警戒的真华说:「他救了我,我们两清了,谁也不欠谁。」而潋滟在观察几天,确认过去不可一世的九琼真人如今的傻子没有对她们姐妹露出如从前那般的渴望表情,并且还傻呼呼的将淙舟视为需要保护的普通少女总是紧跟着都让潋滟看不顺眼的阿疯毫无威胁后,老谋深算的臭狐狸让他自个儿在小屋旁又自己安了间房间住下。所以如今,他们比邻而居。而阿疯做为食客负责的便是上山砍柴下山卖柴回家充作看门等行当。

淙舟想着想着,不禁靠着门边,右手遮着眼,无语问苍天。怎地,因果循环竟是这般…令人哭笑不得。

「小道士,今日倒是挺悠哉嘛。」招摇一如往日的闲凉口吻与一如往日的招呼句子。

淙舟放下手,懒懒回声:「大人您不也是?坐卧山林,品茗煮茶,清风围绕,鸟鸣耳边。只怕这世上再没有神仙比你更快意红尘的了。」

「呵呵,的确是快意红尘。只不过呢,你可有地方说错了。我今日,不品茗,品酒。」

招摇此言一出,淙舟侧首瞧了一眼,只见对方手里捧着个有残缺却不损容量的瓮。

「猴儿酒听过吧?我那做山大王的孩子送来的。过来一起尝口吧。」那张总是摆在外头的石桌上立时出现三只酒杯,招摇捧着瓮小心翼翼的倒着,替每只酒杯斟上八分满。淙舟也不推辞的起身,而一旁的阿疯也学着她起身,跟在她身后一起到了招摇那张石桌子旁,拣了个位置坐下。

淙舟一口就豪爽的饮尽杯中物。放下酒杯,接着立刻趴倒在桌上,醉过去了。阿疯只喝了一口,就有模有样的学着淙舟也趴倒在桌上。

两人刚醉晕过去,潋滟便背着采药竹篓带着真华回来了。刚踏入禁制内,便瞧见自家淙舟醉倒在山神面前的狐狸脸色突地僵硬。冷硬的将背后竹篓放在门口,抱着真华,摇曳生姿的朝招摇那走去。

「别、别,你别摆出这模样、姿态。我只是今天恰巧得了一瓮猴儿酒,所以请你家小道士与她的随淙喝了杯罢了。谁料的到,她酒量竟如此差劲,一杯倒。」招摇见潋滟笑的明媚的模样,立刻将原由解释个清清楚楚。

潋滟站在淙舟身后,挑眉。招摇马上将淙舟的酒杯又斟了八分满后递给她。潋滟举起酒杯,姿态优雅的先轻抿了口,才又仰头饮尽。之后又是面不改色的说:「好酒。」

「是吧。」招摇笑瞇瞇,颇为自豪的说到。接着,她指指淙舟。「要带回去了?」

「不然呢?」潋滟白了她一眼。先将真华放下,让牠自个儿走着,自己则是扶起淙舟,让她靠在自己怀中,转身便欲离去。

只是才刚转身,却又让招摇喊住:「那这人呢?」指了指一旁的阿疯。

潋滟淡然道:「就让他留在那吧。」

「你还真是无情呀。」招摇笑着指责对方。

潋滟毫不在意,脸上的笑容变成似笑非笑的模样。「我当初说了,以直报怨的不是吗。他伤了她,甚至差点让她命丧黄泉,我没杀了他已经够宽容了。只不过…她就是太心软。」说到这,潋滟叹口气。似是宠溺,又莫可奈何的复杂心情道:「可也就是她这心软的性子,才会让她做了这么多傻事。改不了,我也不想让她改。所以,只要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我都会依了她,就如同此次将他带回一样,但也仅只于此。」最后那句话说得颇有他意。接着转身,头也不再回的离开了。

招摇笑着摇摇头。情字令人心软又令人残忍,做尽百般不何己意之事,也只为求心上人一笑。这点,如今竟然在那九尾狐的身上体现的分毫不差。

又瞧着桌上那遭人抛弃不顾的睡人,招摇再次摇了摇头,一挥手,阿疯身上多了件披风。

上天都是有好生之德的吧,所以才有这样的因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