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卡斯特饭店,几乎可以算是皇城最好的七星级饭店。
它有着兼具中法建筑特色的饭店外景,洋溢着无限热情的黄铜大门,奢华无比的酒店内部装潢,高耸的大堂屋顶,宽敞的室内空间和拱形的屋顶设计,都尽显出了帝王般的辉煌和魅力。
而最让许雨晴倾心的,便是这里极具浓厚法国口味的美食。将许氏年会庆典仪式安排在此,便是她早在半年前就已经预计好了的。
今天的天气很应景,傍晚暮色降临的时候,依旧的云淡风轻,大片大片粉衣般的合欢树花朵儿被风吹动,软绵绵地落在她的肩头身上。柔软的熏风拂得她心中阵阵荡漾,如同刚饮过陈年佳酿一般。
为了能成为酒会上最艳压群芳的女人,许雨晴做足了功夫。
此刻,一袭华丽典雅的eliesaab定制礼服将她的身形勾勒得窈窕妩媚,丝绸闪缎、珠光面料、带有独特花纹的雪纺、银丝流苏、精细的刺绣……所有能将女人的身段展现得最淋漓尽致的元素都融合在了这套礼服上,加上精致绝美的妆容,将她全身打造得高贵优雅,妩媚动人,仿若精灵国度的女神。
在保镖的陪同下,许雨晴拖着长长的尾纱徐徐走进莱卡斯特饭店富丽堂皇的大厅,足下的金色水晶高跟鞋发出铮亮的声响。等到了大厅中央时,她适时顿住脚步,果然十分有效地引来大众的瞩目。
有人远远地高喊:“快看!许氏少掌门人许雨晴来了!”顿时,几乎所有杵立在会场门口的媒体全都聚拢了过来。
大厅中的光线明亮刺眼,许雨晴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合,她抬起纤细的手,仿佛想要随意遮掩那光亮的模样,却是不经意地亮出了她的杀手锏——手腕和颈脖上一套价值昂贵的珠宝。
晶莹剔透,完美无瑕,尤其在辉煌的灯光照耀下,她颈项处那圈如泪滴般通透闪亮的钻石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直让人感叹它真是无价之宝。
有识货的人高呼:“天啊,那不是钻石之泪吗?听说,它价值好几百万人民币呢!快,快拍下来!”
顿时,无数的镁光灯打在她雕琢得无懈可击的俏脸上。
许雨晴如愿以偿,脸上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双颊的淡粉色胭脂映着水色荡漾的狭长眼眸。
她摆出优雅的造型给媒体拍照,举止无比娇媚,笑着说:“谢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光临,我已经请酒店经理准备了各色甜点,请各位稍后享用。”
她语音刚落,传媒记者已经连声道谢了,恭贺声不绝于耳。在商圈里混了那么多年,又在国外一个人摸爬滚打了那么久,许雨晴深谙与媒体之间的相处之道,懂的怎样做才不会令媒体乱写。
不过仍然有敬业的媒体不忘了挖八卦消息:“许小姐,请问您是否已听说暮光集团慕云锦先生秘密结婚的消息,作为慕总裁公认的红粉知己,新娘不是您,您作何感想?”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毋庸置疑,这个提问尖锐极了,是无数媒体刨根究底想弄明白的源头……
依旧给出一个完美无瑕的笑容,许雨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悦,反倒因为那双眼波流转的明眸在顾盼间,越发显得明艳动人。
她说:“呵,这个消息我已经知道了,作为慕先生最好的朋友,我非常非常替他高兴,也衷心祝福他和他的妻子能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话落,她微微颔首,以最完美无比无可挑剔的姿态,在保镖的庇护下,在万众瞩目中,如一只翩然蝴蝶轻盈飞入饭店的总统套房……
莱卡斯特饭店的总统套房,位于酒店最顶楼,由红、黄、蓝三个不同色系组成。复式客厅中,安装着双层厚玻璃板,其内可以一览脚下步行街和前方中央公园的胜景。
许雨晴走入房中,房门刚闭合,她那张完美无缺的脸,在璀璨闪耀的欧式七彩水晶灯下,即刻变了色。
“哼,苏绣……”那个姓苏的女人,还真有胆子敢抢了她的男人!
心里蓄积的不甘心一时难平。许雨晴的凤眸斜斜一睨,瞧见一角的吧台上有个水晶酒架,她取了一只玻璃杯,倒了半杯红酒,一口气灌入喉中,却呛得连声咳嗽。
“啪——”刺耳的一声摔击,许雨晴将手里的玻璃杯忿然甩在了地上!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知过了多久才恢复了平静……
眼神定焦在窗外黑幕中的某个角落,“呵呵,那么多年的辛辛苦苦都耗过来了,我许雨晴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儿挫折轻言放弃。苏绣,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咱们俩以后还有得玩儿。”
她似乎漫不经心地说,语调中带着调侃,音量也不大,且语气轻柔,可声音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温暖。
慕云锦秘密结婚的事,的确给了她不小的打击。别说是她,就连整个许氏来说,也是极大的冲击。
作为许氏集团的代言人、董事会的副主席、本部现任总经理,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公司股价的涨落。业内曾一度盛传许氏的少掌门人许雨晴和暮光集团首席ceo慕云锦交情匪浅,她和慕云锦更被传闻最相配的一对商界璧人。虽然并未找到他们俩是恋人关系的证据,许氏与暮光联姻的可能性,媒体们是一度看好的。
前不久,两家忽然闹出不合,之后又出了慕云锦已秘密结婚新娘却不是她许雨晴的消息,两家关系决裂的丑闻很快甚嚣尘上,许氏集团的股价一路狂跌,甚至跌停,连续几日都是跌停板。
原本只是想给暮光一个下马威,借此机会逼慕云锦就范,可结果却波及自身。如果再这么跌下去,别说她多年打拼的成果,就是父亲几十年经营的王国很快就会溃不成军,而董事会成员们更是怨声载道。
无奈,许雨晴只得借年会庆典召开之际,向慕云锦抛出橄榄枝,想要借此机会力挽狂澜。
值得庆幸的是,慕云锦答应了她的邀请。她知道他的为人,说一不二,既然他说要来就一定会来。
只是,他是否真的原谅了她,不再心存芥蒂,尚不可知。而且她心知肚明这其中最棘手的一件事,便是那个姓苏的女人,也是要与他一同前来酒会的。
她一直以为横跨在她和慕云锦之间的障碍是他,心想他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把她从朋友看作恋人,却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输给一个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如她的女人!
她无法接受!
思及此,许雨晴精致的脸上,多了几分阴冷的寒意……
一个小时后。
夜幕下华灯盏盏,一辆迈巴赫缓缓滑行至莱卡斯特饭店大门口,停稳后,西装笔挺的司机先行下车,绕至后座替主人打开车门。
“老板,到了。”刘特助毕恭毕敬地道。
“嗯。”有人轻轻回应。
先行下车的是慕云锦,
随后他修长的手指向车内伸出,极为绅士地牵出盛装的苏绣。慕云锦往前走时,感到身旁的女人明显慢了半拍,他便回了头,果不其然擒住她稍有迟疑的眼波。
不意被逮个正着,苏绣赦然别开视线。
似乎一个微不可闻的笑在唇角勾勒,慕云锦的脸更呈现出一种英俊的光晕,似乎因为她这一个羞涩的眼神而心情大好。
他体贴地折回来,抬起一边胳膊,示意她挽住,并轻声说道:“放轻松点儿,有我在呢,别怕。”
慕云锦说这话时,整个人都温和了许多。若是在往常,在不相熟的人眼里看来,或许会误以为他是一个好相处的男人,可苏绣心里却明白,说不定他下一秒就能变了脸色。
略垂眼,苏绣的视线落在他的臂弯中。微微思忖,来都来了,岂有打退堂鼓的理儿?索性挽住他的胳膊,一同往里走。
“快看!是暮光集团首席ceo慕云锦!”不知道是谁,眼尖地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人潮迅速朝迈巴赫前涌来!
啪啪啪——
无数镁光灯全都齐齐照射向他们,尤其是苏绣,俨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真是个幸运的女人,她就是慕云锦的新婚妻子,听说和慕云锦并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呢。”
“太令人羡慕了,你知道《衣时尚》吗?《衣时尚》说慕云锦在米兰给他的新婚妻子订购了一套价值三百万美元的礼服,你说会不会就是她身上的那一套啊?”
“你说……三百万?还是美元?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你看她那套礼服领口那一圈饰品,应该都是真的吧,听说是由一百颗水晶,一百颗珍珠,还有一百颗钻石镶嵌而成的呢。”
“天啊,太奢侈了!”
……
闻言,苏绣全身都绷紧了。什么?三百万美元?这件礼服要三百万美元?心里没来由地紧张。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就算是把她卖了也还不起这套礼服!
她忽然觉得有些头晕,心底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慌极了。你想啊,她穿着三百万美元在身上呢,要是一个不小心掉了一颗钻石,那她得卖多少次身才能还得完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脚步也变得凌乱了,还好慕云锦的十指即时紧紧扣住她,才不至于摔倒。苏绣感激地侧首,而他俊朗的面容上则默契十足地回了她一个温柔如许的笑颜……
啪啪啪——
立刻就有记者连续打了几个连拍,将两人“浓情蜜意”的经典时刻拍了下来。
随后,慕云锦一路充当护花使者,将她安全地护进电梯间,当梯门闭合的那一刻,苏绣终于舒了一口气。
“这就紧张了?还早呢,才刚开始。”他有意调侃道。
她心疼地抱怨:“为什么没跟我商量一声,就定制这么昂贵的礼服?”
说着,还哀怨地皱了皱鼻头,直看得慕云锦忍俊不止。单看她脸上的表情,仿佛是真替他不值,一副恨铁不成钢,责怪他大手大脚乱花钱的意思。
他笑了,调侃道:“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替我心疼钱。”
她却忿忿地瞪他,“我哪是替你心疼钱哪!我是可惜那钱花错了地儿,那可是整整三百万美元呢!三百万美元是多少人民币?一千八百万人民币!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把这些钱捐给贫困地区希望学校,不知道可以解决多少孩子读书难的问题了!”
慕云锦没想到苏绣会突然说到这么一件严肃的事情上,还说得那么义愤填膺,顿时觉得有些动容了。眼前这个女人的精神世界,真是与众不同,她就像是一本书,你越往深里读,越会发现其中的奥妙。
彼时,慕云锦压根儿没想到苏绣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有原由的,而她也确确实实有计划,想要为希望小学的孩子们出一点点力。刚大学毕业那会儿,如果不是苏墨才上大学,而宁子还需要她养着,说不定她就真的去当一名乡村教师了……
此时,慕云锦侧首看着她,眼神极深,幽幽说道:“你说得很对,以后这钱我该怎么花,是得好好计划一下。”
苏绣一愣,不明白他那突然认真起来的神色是为哪般……
不一会儿,两人进了大厅,他领着她往会场里面走去。
今晚的酒会绝对够气派,看得出,许氏为此次年会花了大手笔。
会场内奢华无比,大盏水晶吊灯高高垂落而下,厅内装潢艺术感十足,璀璨的灯光照耀得满厅金碧辉煌。
苏绣微笑着跟在慕云锦身后一步之遥,每每接收到他的眼风才并肩上前,流云步间,他悄悄介绍着迎面向他走来的是什么公司的什么人,并介绍对方给她互相认识。
一路寒暄到大厅中央,前面一老一少两个男子朝他们走过来,三步开外就听见年长的那位笑哈哈地跟慕云锦说道:“慕总,我们的新店就要开张了,届时可否请你的夫人前来剪彩?”
慕云锦浅笑:“柳总这么看得起我,我替苏绣说声谢谢。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夫人苏绣。”
转头,对苏绣道:“绣儿,这两位是柳生生珠宝的总经理柳生生董事长和他的儿子柳子郁总经理。”
苏绣也听说过柳生生珠宝的名号,立刻笑颜如花:“柳董,柳总,久仰大名。”
“哈哈,慕总真是好福气啊,慕总才气过人,夫人又这么美丽动人,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啊。”柳董事长是祖籍是东北,他说的话微微带了些东北口音,听上去语态憨憨的,就连他的笑容也显得憨态可掬。
杯盏交错间,苏绣一手挽着慕云锦的手臂,一手执着冷冽的香槟酒杯,抿唇而笑。
眼角的余光隐约看到一股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她侧脸看去,是柳董事长的儿子柳子郁。
他眼底的神色,有些玩味儿的,苏绣并不陌生。这样的名门公子哥,她瞧得多了。
苏绣眨了眨眼睛,出于礼节,给了他一个清淡的笑容。
年纪与苏绣相仿的柳家大少仿佛找着了机会似地,一双桃花眼定在苏绣的脸上,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半玩笑半认真地道:“夫人的名字真别致,慕总你是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不但事业蒸蒸如上,连新娘子也这么貌若天仙,真是情场商场均得意啊。”
苏绣微笑着抽回手:“柳总真会说笑,苏绣只是平庸之色,不敢受此夸赞。”
慕云锦笑眯眯的眸光从柳大少的面上轻轻掠过,看向另一头的某个人影,说道:“两位失陪一下,我和夫人过去那边打声招呼。”
柳董事长道:“你请忙,改天再专程登门拜访,请夫人为新店剪彩,可好?”
“没问题。”
朝两人微微颔首后,慕云锦带着苏绣离开,走远之后才淡声道:“离那个小的远一点。”
苏绣笑了笑,“为什么?你怕我红杏出墙?”
他冷嗤道:“我知道你没那本事儿,可那小的不是个安份儿的主儿,和有夫之妇有染是他的特别嗜好。”
苏绣吃了一惊,“真的还假的?你们所谓的上流顶尖人士的社交圈,竟然有这么风流荒唐的事儿?”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听我的准没错。”
好不容易转完了一圈,苏绣趁慕云锦被某位公司老总缠住交头接耳时,一个人退到无人窗边,慢慢啜饮着手中的果汁。
满厅里灯火璀璨、衣香鬓影,隔着一张张或真诚或谄媚的笑脸,她看着人群里的慕云锦。
瞧瞧他,搁这种正式场所里那就是天生的王者,傲岸卓然的模样,任谁都会说他天生就该是个名门贵公子,事实上他确实出身高贵,可谁又能想到他骨子里压根儿就是痞子流氓的个性呢……
恰巧这个时候,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一般,不经意地,视线扫向她。视线交错,她颓然垂首躲避,随即暗暗鄙视自己。
又没做什么心虚的事儿,她干嘛要把视线躲开呢?
复又理直气壮地把头抬起来,抬眼的一刹那,愕然发现不远处的许雨晴朝她看过来。
她看着苏绣挥了挥手,笑得娇艳妩媚,可当她的视线定格在苏绣身上那套价值上百万美元的定制礼服时,许雨晴简直要变成一条喷火龙了。
见多识广的许雨晴自然是识货的,岂能看不出苏绣身上那套礼服的价值,那些钻石、水晶还有珍珠,一看就知道是真宝贝,绝不是赝品装饰物那么的低劣,它们加在一起的价值远远奢华过她身上的那套钻石之泪!岂止这些,若抛开那些特别镶嵌上去的首饰不说,就单说那套出自大师手笔设计的礼服,本身就是极其珍贵的天价之物。
毫无疑问,无论是从化妆造型还是受媒体关注的热度上看,今晚的苏绣都比刻意制造噱头的她胜过百倍!
许雨晴的视线瞬间降至冰点。而苏绣,则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站定脚步,许雨晴那双绝色晶瞳便幽幽地含怨道:“苏小姐,你不会恨我吧?”
“恨你什么?”怎么没头没脑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和云锦私底下一起去了韩国尚州,你不恨我吗?”许雨晴“好心”提醒。
原来是为了说这事儿。苏绣莞尔,摇了摇头:“不恨。”
许雨晴严重表示怀疑:“苏小姐,我还真是佩服你,不知道你是真的能大度到如此地步呢,还是你压根儿就是在云锦面前扮天使?又或者说,是你六年前被慕家二公子甩了之后,脑子给烧坏了?”
许雨晴在面对苏绣时,可不是在慕云锦面前那样的小绵羊,完全化身成了毒舌魔女。
苏绣却毫不畏惧,定定地看着她,面容平静:“许小姐,有句话我想和你说很久了,谢谢你,真的谢谢,谢谢你陪我老公走过最痛苦的岁月,若不是你,他的事业也不可能有现在这么辉煌。”
语气是真的很平淡,可那“老公”两个字却是铿锵有力。
许雨晴心口微窒,怔愣了半秒,讥诮道:“真好笑,你所谓的谢就是从我身边把他抢走?”
“我并不想和你抢,但是缘分这个东西真的不是谁能说得清的。如果他的幸福在于你,即使我想去抢,他也未必属于我,可如果他的幸福在于我,就算我不动分毫,我和他也能走到一起,要不怎么会有情深缘浅这个说法呢?”
许雨晴的神色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变了几百次,中间想说些什么,却始终哑口。一直等到苏绣把话全部说完后,她静望良久,最后眉间眼际流露出的依然还是讽意。
“别跟我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相信云锦之所以选择你,一定是有原因的,至于这个原因嘛,一定不是因为爱情。哼,总有一天我会查出这个秘密的!”
话落,她侧身绕过苏绣,与苏绣擦肩而过的那瞬,许雨晴斜睨着苏绣身上那套礼服,忽然鄙夷地道:“真没想到云锦竟然把礼服给了你,他也真是的,太会偷工减料了,怎么能把人家不要了的衣服硬塞给自个儿的老婆穿呢?啧啧啧,真可怜!”
一双近似寒凉的美目轻轻一扫,双腕抹了一把自己颈脖上的一串晶莹剔透,于是成功引诱了苏绣的视线。
故弄玄虚地乍舌:“唉!看来看去,我还是比较喜欢他送我的这串钻石之泪!”
淡淡地看了她最后一眼,许雨晴扬长而去。
苏绣在原地站了许久,神色有些发呆,好半晌后才想起去洗手间,可人却站在洗手台前,僵立着不知所谓。
许雨晴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别人不要了的衣服硬塞给她?难道……她的意思是说,这衣服原本是慕云锦定制给她的吗?还有许雨晴颈脖上的那串钻石之泪,真的是他送给她的?
心口一紧,瞬间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凝固了……
却,转念一笑。
这关她什么事儿?是与不是,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那礼服、那项链、还有戒指,都不是真正属于她的,当三个月协议期结束时,所有的东西都将物归原主。
一丝伤感又自嘲的笑痕浮在她的嘴角。
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她一时找不到慕云锦的身影,便杵在原地循着他的去处……
与此同时。
另一个角落,某个男人从她进场的那一刻起,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眼见她落了单,便和身旁的女伴低声交谈几句后,朝她走来。
直到他在面前停下,倚靠在窗边的苏绣才发现有个男人悄然无息地站定在自己面前,满面桃花地俯视着自己。
苏绣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这男人不正是柳家大少吗?!
柳子郁凭窗站着,眼睛盯着她,浅笑着。可那笑里,分明散发着某种侵略性的危险信号。
那是一双具备着长久涉猎而沉淀下来丰富经验的锐利眼眸,一双浓眉下,狭长潋滟的多情凤眼,是个典型的单眼皮男人。他有着挺直的鼻梁,略丰满的唇瓣,唇角斜斜一勾,便是那种坏男人特有的邪笑。
说实话,他的外型俊美迷人,英俊帅气,脸的轮廓完美,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材是绝对的黄金比例,再搭配无可挑剔的衣服,整个一大众情人。
苏绣被他这么盯着,倒也并不慌张,反正她一向冷漠淡定惯了,只当眼前的他是个南瓜萝卜头吧!
她冲他淡淡一笑,算作是打过招呼,旋即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他说:“苏小姐,能否请你跳一支舞?”
苏绣秀眉一挑,他称呼她的名字,而不是像之前慕云锦还在场时那样称呼她夫人……分明话里有玄机。
回身时,她笑颜如嫣:“只怕我的舞技太拙劣,不但会损了柳大少的形象,还极有可能不小心伤了你的脚。”
“苏小姐,你这话太谦虚了。我看这样吧,我们打个赌。”
她皱眉,想起慕云锦的警告,要她离柳子郁远些。他现在提出打个赌,她要是应了就是接了他的招,她要是不应,就代表自己怕了,左右都不是,该怎么办?
见她若有所思,柳子郁精悍的眼瞳内闪过得意之色:“难道,苏小姐就不想跟我打个赌,陪我跳一曲,试试慕先生会不会为你吃醋?”
她一怔,“你想设计他?”
之前两人的谈话一直像是闲聊一般,周旋着,游击着,不是真刀明枪地你来我往,而这次柳子郁的话里分明就是有些挑衅的意思了。
喧哗声中苏绣皱了眉头,垂眼看着手中的饮果汁,直到另一只酒盏被送到眼前。
她抬眼看了看酒盏的主人,暗想着这个叫柳子郁的花花大少为何敢在这样的场合下,敢当着她“老公”的面,对她节节紧逼,一再试探她容忍的底线?
他若无其事地笑着,“设计算不上,我说了,只是打个赌而已,苏小姐不用害怕的。”
苏绣却不回答他,因为她心里清楚,无论她说什么,都会着了他的道!
见她不语,柳子郁的凤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知道自己的计策已被她识破,便即刻改用另一招惯用的伎俩。
他伸手牵起她的手腕,而另一只手便伸到她脑后顺手拔掉了她发上的发簪。不意他竟然如此狂妄的举动,苏绣惊得“嗳”了一声,柔软黑丝似水般飞泻而下,亮泽如纯黑织缎,在空中无声拂浪,引来周遭注目。
手腕微微发力,苏绣打了个踉跄,另一只大掌便已搭在了她的腰际,恰巧一曲华尔兹响彻大厅,柳子郁已揽着她滑进了舞池。
旁边的人尚未看出苏绣的不情愿,反倒是看热闹般笑着把路让开,他抬着手绕了个花式,苏绣没转几个圈,人已旋进舞池中央。
这一幕,自然是引人注目。
苏绣本想赏他一个耳刮子,可除了跳舞,柳大少倒也未有出格之举,反倒配合着悠扬轻俏的舞曲,展示出一身优秀的舞技。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只能配合他百出的花样,踮转脚尖如行云流水般变幻万千,惹来围观和如雷掌声,一曲完毕,他带她出了舞池。
柳子郁紧跟在她身后,撩唇邪恶地笑道:“怎么办?苏小姐,慕总似乎迟迟不肯露面,看起来他对你好像并不怎么在意呢。我看这样吧,干脆柳某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下点儿猛料让他现身得了。”
说着,就牵起她的手往一侧露台外走去。
苏绣膛目,第一次见到如此狂妄大胆的男人敢公然使出下流的手段,顿时浑身都警惕严肃起来,就像是受到惊吓的刺猬般汗毛直竖。
而柳子郁仿佛有读心术一般,不等她有退后的机会,便骤然靠近她身边,双手抵住她的腰际两侧,将她圈在露台护栏上。
这样一来,她本就矮了他一个脑袋的身子,显得更加柔弱地被禁锢在男人的躯体和露台的护栏之间!
苏绣心里一惊,身子不自觉地仰面向后倒,意图避开他的靠近。而恰巧这时候,一名裙裾飘飘的年轻女子从大厅里走了出来。
“苏绣姐,原来你在这儿啊!”女子的声音清澈盈耳,细细的,甜甜的,却又阳光明媚,掷地清晰。
闻言,苏绣心里便是松了一口气。尽管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可她打从心底对那名女子感激不尽。而且,那女子分明叫得出她的名字,难道是认识她的?
苏绣偏头从柳子郁的胳膊下望过去,这才看清那名女子的相貌。
她一身时尚摩登的春装,比电影明星还有范儿,中等偏高的身材,完美的比例,海藻般风情万种的长卷发,再配上一张堪比芭比娃娃的漂亮脸蛋,活脱脱就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娇美人儿。难怪她只是略施淡妆且并非盛装出场,却依旧换来男人们极高的回头率。
只这么一眼,苏绣便想起来她是说谁了,一双眼睛明显发亮,“文心?是你!”
没错,这名年轻女子正是许雨晴的妹妹,也是她弟苏墨的大学同学——许文心!
一旁的柳子郁见好事被人打扰,原本十分不快,刚想发飙却回头看见进来一个百分百的大美人,还比苏绣更鲜嫩可口好几分,顿时就忘记了苏绣的存在般,那双桃花眼全然只定焦在了许文心的身上。
花花公子之本色,展露无遗。
他侧过了身子,面对许文心而站,仿佛之前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般,姿态悠闲散漫,撩唇轻佻地问道:“苏小姐,请问这位是?”
变脸之快,真是叫苏绣叹为观止!
还好意思问她?他还真是不害臊!苏绣冷笑一声,理都不理他,直接拉着许文心进了大厅。
身后,柳子郁远远地望着许文心的身影,却是把许文心的名字记下来了。
文心,许文心?原来她就是许文心,那个家里为他物色好的未来老婆?呵呵,真是有意思,竟然在这里遇见了她!
他笑得极为狡邪,一双桃花眸深不可测,仿佛之前的行径全是一场玩笑,眼底意味不明……
——一叶扁舟《婚内缠绵》——
许文心挽着苏绣来到一扇落地窗前,站定,转身。
“苏绣姐,那个柳家的花花大少是不是要想要对你图谋不轨?我跟你说哦,你得小心着点儿他,他……”
眼见着单纯无邪的许文心就要说出些什么,苏绣担心隔墙有耳,便急急地打断她:“文心!”
苏绣使了个眼神,又眨了眨眼,聪明灵敏的许文心便心领神会了。正好一个侍应生端了盛满酒杯的盘子过来,一人拿了一杯香槟在手上,佯装闲聊起来。
许文心问道:“苏绣姐,你还好吧,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嗯,我没事儿,你呢?耶,不是来参加酒会的吗?为什么没穿礼服?”
许文心笑了,“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就我姐才喜欢这个,她在国外呆久了,离不开应酬。这样的酒会,她一个星期至少能安排个一两场。我之所以来,只不过是替我姐从家里带点儿东西来而已。”
苏绣乍了乍舌,心里搞不懂为什么有人竟然会喜欢过这样的生活。
她想起许文心称许雨晴姐姐的事,便有些忍不住好奇心了,“文心,你和许雨晴小姐是姐妹吗?”
许文心笑了笑,芭比娃娃般鲜嫩的脸蛋上便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是的,没错,我和她是姐妹。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我是她妹妹,我的那些同学和朋友们,也很少有人知道她就是我姐姐。”
苏绣皱眉思索:“为什么?”
许文心的笑容不再灿烂,长吁了一口气,悄声道:“我姐的生母以前是我们家的佣人,她特别不喜欢跟人说起这件事,又不愿意认我妈叫娘,其实她挺自卑的,觉得在我们家里的身份很尴尬,爸爸小时候也确实不太喜欢她。所以她就拼命的读书,还拿到了国外大学的奖学金,后来通过她的努力,才得到我爸爸的器重,她这一路走来,确实不容易。”
苏绣面上不自觉地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也难怪她不信,就许雨晴的外貌是那般无可挑剔,连同样作为女人的她看了都惊为天人,又有谁会想到她有这样不堪的过去呢?
忽地有些理解许雨晴会对她如此的原因了,她确实花费了不小的精和长久的坚持,能走到这一步,苏绣也很佩服她。
许文心继续道:“当初我姐进公司的时候,我爸对外宣称她是我妈与他结婚前就有且流落在外的孩子,我妈跟我都不太喜欢公众场合,所以也没有媒体能挖到我姐的八卦消息。”
苏绣这下终于明白了在这样重要的场合,许文心却并未盛装出席的原因。思及此,她不免要感叹,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两人悄声闲聊了好一会儿,许文心突然问道:“对了,苏绣姐,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你和慕云锦的婚事是……”
话音未落,便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个高挑俊逸的身影。
男人气宇轩昂,穿着式样别致线条简洁的铅灰色西装,映得俊美面容似王者,摄人心魂的眼瞳闪耀着清亮星光,浑身上下雍容淡冷,贵气闲雅。
说曹操,曹操到。这男人不正是慕家太子爷慕云锦吗?
而他身后一米开外,紧随其后的便是许文心的姐姐许雨晴,一脸依旧美艳的笑颜,眼眸如两泓水月,紧跟在慕云锦身后走了来。冷不丁乍一看,还误以为这两个金童玉女才是一对呢。
苏绣承认,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她有些吃味了。不过也是一瞬而已,看见他走了来,她正好跟他商量件事儿。
“你来了?”她淡笑着问,眼角无意间扫了许雨晴一眼。
慕云锦误以为她是生气了,便牵住她的手悄声解释:“你别误会,只是顾及着生意场上的关系,和她打了个照面而已。”
脸上笑颜依旧完美如昔,她说:“我才没有误会呢,你和谁说话,跟谁亲密,都与我无关,我是跟你商量个事儿。”
“嗯?什么事儿?”
漫不经心地应着苏绣的话,可他的眸光却始终盯着苏绣脸上的表情,心想这女人是真不在意呢,还是假不在意……
“我想先回去了,这里闷得慌。”她说。
慕云锦抬首,看了看场里一圈的人,差不多该认识的都认识了,他的心思也早不在这会场里了。
更何况,他刚才分明看见姓柳的那花花大少骗了苏绣去舞池跳舞,要不是碍着面子,而柳子郁确实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他才不便于出手罢了。
可他心里却是早就气得牙痒痒了,别说是真有什么出格的事,别的男人只要靠近她身边,牵了她的小手,或是摸了她的小蛮腰,他都心里挠得慌,恨不得冲上去就是给那柳大少一拳……
话说回来,他老婆跟他倒是越来越有默契了,他正思量着找什么借口走,这下倒好,她先提出来了。
慕云锦勾起薄唇:“那好,我送你回去。”胳膊便极自然地搭上了苏绣的肩。
身后有道燕儿般娇柔的声音哀怨地道:“等一下,云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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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哼哼,姓许的又想要搞出什么名堂?而慕云锦又会落入她的圈套吗?明天揭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