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跳大神

冥冥中,似乎神就是漂荡着的空气

当你忽视他的存在时,他就扼住你的喉咙

无论你信不信神

你在反赎自己的灵魂时,总期望得到他的宽恕。

……

李永才家境渐渐好了起来,他妻子吴佳丽若论创业肯定没这个魄力,个子小,说话做事慢腾腾的,但理家却不差,一年喂两头猪,该干的农活也没落下,到是能将李永才挣来的钱节省下来,目前还没孩子,就是未来几年也花费不了多少。但无论二人如何努力,永鹏与香秀家的日子似乎总在他家之上,连新房都建起来了,至少得花五六千元吧?而且,听说年后就要装房呢,这又得花多少钱?利润是三家平分的,那富余的部分肯定是香秀创造的。众人聚在一起聊天比较几家的家境时,都引用起了“女人能顶半边天的”话。因此,香秀成了吴佳丽模仿的对像。似乎香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才干,不就是早出晚归么?吴佳丽试着干了一段时间,反而不适应起来,午饭常因她活路的安排不妥当而推迟了半小时以上,晚饭则吃得更晚了,当别家都洗碗涮锅时,她才缓缓下米做饭。她估量了自己的劳动量,应该只有香秀的一半,甚至还要少些。她不得不佩服香秀的高效,常对宇翔唠叨着:“你妈那么多活路,也不知她是怎样做下来的。我家才三个人的土地,都忙得不可开交。”

香秀却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弱点:做得多不如计划得好,有的人整天扛着背劳动着,但永远分不清轻重缓急。

一年一度的春节快到了,渐渐掀起的年味让村民们都加紧谋起了生财之道,过年是一年的总结和来年的展望,谁都想将年货布置得体面一些。

香秀平生好客,洗了年猪后,生怕别人不来吃,那样显得没人缘。很早以前,甚至今年“刨锅汤”才请,听说哪家做得好就打定主意明年像别人那样做,提前准备炒肉的菜,如干萝卜丝、灰萝卜丝、大头菜、酸辣椒。肉切得很细,吵的菜也用了心,至于好不好吃就是技术问题了。对于全家来年食用油的大部分来源,每块肉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猪油能够撑到八九月份就算幸运了,在清淡寡肠的时节,一块腊肉比世间任何美食都令人垂涎不已。香秀自然知道油的重要性,但多炒几斤肉就能堵住别人的闲话。“有就多吃,没有就少吃点。让人说闲话比没肉吃还难受。”她常安慰着家人。

腊月二十四五就是手工制作‘红帽子粑’的时间。香秀按家人的喜好和作礼品要包出去多少定好糯米的数量,泡好米,再用兑窝舂好。

院子里就两门兑窝,李永鹏家一门,幸福家一门,舂糯米要排轮子,都要先行预约。

李永鹏家的这门兑窝是荣庆老人用一头刚生下来的驴子换来的,重量适合,配置适当,舂起糯米来又快又细,成了全村共用的宝贝,日夜响个不停,将小孩们过年的心情提到了嗓子眼上。舂米的速度越快,就越省力,人们踩踏板时都是一阵接着一阵,节奏就是四分之二拍的快速而急促的“蹦嚓、蹦嚓”的声音,像一支永不停息的青春激荡曲燃烧着令人沸腾的岁月。

香秀家自己的工具,自然有优先权,趁大家还忙不过来时,全家人轮流上阵。永鹏、香秀虽年青,但不停用脚地蹬踩几小时,谁也没有那么好的耐力,就在兑窝上套上绳子,让宇翔小兰随着二人的节奏用手拉着。舂第一道后,负责过滤米粉的小虹就从兑窝里将舂好的米掏出来用小型的筛子过滤一回,将未舂细的米头放进兑窝与添进去的米再舂。这次,全家共用了整天的时间。排队的人家只得熬夜了。舂好糯米后,就用一部分米粉和着开水先做浆子,将这些浆子放在全部米面的中央,随着浆子的水分,将全部米面揉成团,扯些米面做成金字塔形的米圪瘩,米圪瘩外面放上几粒米,顶端用手按一个小窝,里面放几粒红米。香秀将糯米染成了红色,然后将它放在大锅里蒸,盖上锅盖。当搭在锅盖上面的湿毛巾发烫时,锅里的红帽子粑就成成品了。第一锅不能吃,用来祭祀香翕上的祖宗。当第二锅宇翔先盛给玉信时,玉信看着几个孙子的馋样,心疼道:“来,小馋猫们,你们先吃。”宇翔、小虹哪还顾得上红帽子粑烫手和粘嘴,早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推米粉是过年的重头戏,更讲究技术,原料要用高稻米,不能用新型产品‘糯优’、‘帅优’之类的稻米。

推磨的过程力量大了不行,小了又推不动;太快了推不细,添磨的人也忙不过来,太慢了两扇磨子就会被米浆粘住,就要提着上面的一扇石磨,待空气进入,刮净米浆后才能继续。推米粉的最佳组合是两个大人,一个小孩,三个人换着推磨,一人添米,一个完整和谐的家方能做出人间最美好的食品。让男人一人推,一时半会还可以,四五个小时谁受得了。换成女人推,力量又不够。二人共同推吧,又没人往磨眼里添米。如果两人推一会再去添米,一来一去时间就耽误了,磨就又被米浆占据了空间,又要收拾半响才能重新开始。李永才与吴佳丽常为此事闹矛盾,推到中途就谁也不理谁了,懂事的宇翔每每看到二人不可调和的矛盾,就主动担当起添磨的工作。

米推细后,将偌大一盆米浆抬回家去,也少不得一份耐心。如果将水粉先舀起来,用别的工具担回家,再倒回盆子里,不但到处粘些米浆,损耗也大,也没有多余的工具可盛。最好的办法就是夫妻二人合作,低着腰,蹦着腿,一步步小心地抬回家,让男人们的牛脾气与青春激情荡漾在无边的幸福里。

香秀将从童氏那里学到的关键技术一一讲解着:水的比例要控制在百分之二十左右,多了米浆做不成片,水少了做成的就不是米粉了,而成了米粑。米里要放一些萝卜作原料,多了抢味,少了做出来的米粉没筋道,下锅断成节。

将生米粉蒸熟的过程与蒸红帽子粑大致相同,也要好柴,火旺。火不能熄,熄了锅里的生米粉就成夹生米粉,再也蒸不熟。锅里的水太少会坏锅和筛子,多了会冒到筛子上来,将筛子上的米粉浸湿而成不了形。香秀熟练地用勺子舀适量的水粉一下子倒在筛子的边缘,让米浆顺着筛子边缘在重力的作用下引流,布满整个筛子,再迅速将筛子往后一翻,一只手轻拍筛子的边缘,使筛子上的米浆变薄变均匀。这一过程完成后,锅里的粉已熟了,就取出筛子,抬着到横亘在院坝中早就搭好的竹竿上,慢慢将熟粉皮启下来,让米粉自然风干,再用双手手背将它从竹竿上取下来,放在用竹子编成的‘炕笼’上。‘炕笼’下面是明炭火,不能有烟,否则烤出的粉就有异味。烤到粉皮冒出泡泡,干湿保持一致时就可以了。

说起来简单,操作起来要复杂得多,小虹与小兰做的米粉不是粉皮太厚,就是粉皮又因太薄而中间冒出个洞。

由于太过烦杂,没耐心的男人做不了。最后一道程序是晚上将这些直径约三十厘米的圆形的大片粉皮裹成一团,用菜刀将它切成一丝丝成品的米粉。这时男人就派上用场了,女人一般只能切三四片,男人力气大,可切五六片。制作米粉,真累,做出来的米粉也真香。透过女主人的手,每一片粉丝均透露出对家人的挚爱,而孩子们呼哧哧的吃着米粉时就是她们最大的安慰。

永鹏对这些细致活很是苦恼,常气恼道:“再做这么多,就不帮你们了。”

香秀却乐此不彼,孩子们每长一岁,她就增加一升米。

而成年男人们的竟争变成了最为直观的响声--三十夜晚上比谁放的火炮多。每户人家都在计较着,谁放得最早,谁放得最多。比到最后,自然谁也比不过李永鹏三人,就大都偃旗息鼓了。去年幸福与仇先佟买的火炮几乎达到了三人的量,李永鹏今年也来了兴致,又将火炮的量提高了三分之一,李永才知道后,生怕落了下风,又增加了一卷。

小孩们也寻思起怎样挣些钱,先前挖药材凑足了几元,都藏在最隐密的地方,等待着春节期间豪赌一回。

宇翔凑足了五元钱,折叠成几折,先是放在床铺下,不放心又夹在枕头里,最后选择了一个随时可看见而又不被发觉的隐密的地方--木柱子的缝隙间,外面再贴上课程表,只要纸未破,钱就是保险的。

让众小孩喜不自禁的是,今年又增加了一个生财之道,他们看到了一个收购消息:专收柏树树根,一角钱一斤。众小孩就去问了商贩是不是真的。商贩说:“你几个小子,广告是乱打的嘛?怕的是你们没有。”“我们那里多的是。”商贩道:“如果有的话,树根的根茎要保留完整。”

众小孩都兴奋不已,在回家的路上就开始商量到哪里去挖那些树根了。

“这些柏树树根应该是拿去制飞机油用的。”运吉猜测着。

昆仔应道:“可能是,不然有什么用?还一角钱一斤!”

“这些烂树根以前拿来作柴烧可惜了!管他拿去搞什么,能卖出钱就行。”老四异常兴奋。

于是,几人合伙,砍坏了好几把斧子挖了几个上百斤的柏树根,每人分得了十多元。

有了这笔钱后,都准备过年时与人大赌一场,也过个快乐年。凤山村的规矩是一年只准在大年三十夜和初一天可以打牌,要么就是谁家有个红白喜事才可以玩。红白喜事时主人家发包烟,还有赌注,过年时没经济来源,就靠平时积累的一元两元作赌注。以前,都是打五分(牌的分数)两分(钱)一注的,赌注太小,打这么多年牌了都觉得不过瘾。今年就不同了,每人至少有十元,赌注得搞大一点,打个五分或一角的。因此,今年这个年值得期盼,值得等待。

经过三十夜通宵熬战后,赌性仍未得到彻底地满足,总要赢了或输个精光才会罢休,宇翔刚放下碗,就找玩伴去了。

李永才家厢房里最集中,围了两桌人,都被燃得很旺的北京炉煤火烤得昏乎乎的。

宇翔与志娃、祥娃、祥爷家老三围成一桌开战了。

老三不擅算牌,全凭运气,又怕输,几个回合就输了两块钱。

“不来了,手气太差了。”老三嘻嘻笑道。

莽娃推门进来嘻嘻问道:“你们几个怎么不打了?”

“狗 日的老三输不起,才输两块钱就不来了,把场合都扯散了。”志娃嬉骂道。

“就是你狗 日的志娃输得起。”老三嘻嘻回道。

“老三,不是老子吹,今天是大年初一,老子准备了十多块,要赢就赢,要输就输,不会输两块钱就不来了,你狗 日的敢说钱输完了?”志娃说着就去摸老三的衣兜。

老三一边躲闪,一边嘻嘻回道:“不要摸老子的,老子身上还有五块钱,等会拿来做本钱。”

“老子就说你狗 日的输不起嘛。”

二人就在哪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嬉闹着。

“你们打多大?”莽娃问道。

“五分一角。”

“嗯,你们打这么大呀?”

“初一天怕什么,输赢都图个痛快。”

“好嘛,今天过年我就和你们打几把,平时我才不会打这样大咯!”莽娃嘻嘻地在刚才老三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老三在那里牌运差,莽娃上来也运气不好,几把牌就输了两元钱,就开始赊账。

三小孩每局都喊账,莽娃就应道:“记着的,记着的。”又玩了几把,莽娃还是手气不好。

祥娃就不情愿了:“初一天打牌是不搞赊账的,要现过现。”

志娃将牌合拢,啪地一声丢在北京炉上:“开起才打,不开老子就不打了。妈的,哪个初一天打牌就赊账哦!”

“好好,老子开起。”莽娃也想扳本,支付了祥娃和志娃的钱后,就没支付宇翔的一元五。

“莽娃叔,我的一块五呢?”

“慌什么慌,又不是不给你。”

“他们两个都开了,我的也要开啥。”

莽娃不知从那里来的火气,桌子一拍,牌一摔:“老子开不起不是,不就是一块五啥,拿去!”

“没见过钱不是?我不差你这几分钱用。”宇翔啪啪将那一元五角钱撕成了几半。

这下,大家脸上都挂不住了,就在小厢房里大吵了起来。

李永才和吴加丽忌讳初一天在家里吵架,就压着宇翔说话,莽娃不对的地方也不指出。

宇翔更加愤怒,不分青红皂白地和莽娃、李永才吵骂起来。香秀听出是宇翔的声音,简单问下原因后,拉着宇翔,对莽娃和李永才道:“你两个也少说两句,新年大吉的吵起安逸不是?”二人见香秀没有指责,也不想在初一天把事闹大,也就作罢。

初二,又是到永村拜年的日子,宇翔就背着人情和小虹一路去了。

外婆杨氏早就准备好了各种小吃在等着,见兄妹俩来了,笑着从火铺上走下来,热情地迎接着。

驼了背的外婆总是那么亲切,堆起的皱纹蕴藏着太多的关怀,似乎能够驱散世间的丑恶。

三个姨孃也围住兄妹俩问个不休。

温馨、友好、热情的永村洗却了宇翔的不悦,他像往年一样一头钻进大舅的书房,又看他的书去了。以前的小画书不知什么原因,都不在了。长篇小说进入了他的视野。可是,几天时间怎么能看得完那么精彩的《萍踪侠影》啊,怎么能看完计谋百出的《三国演义》啊…惆怅。

世间最大的遗憾莫过于看小说只能看半部。

初五,兄妹二人因要忙着给其他亲戚拜年,就告辞外婆家了。

初六日,村民都还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中,招朋接友,好不快活。

玉义这天起了个早,到河沙坝、田坎上逛了大半天,神差鬼使地捡了一个圆石头抱回家。那石头约二十厘米宽,十厘米高。中间空心,空心的直径约四、五厘米。石头的底部很平整,表面层都是经过精心用钻剉过槽的,可能是别人用来立房子,安石阶用的,夏天涨水就被冲到了村口的沙滩上。

他将这个圆石头抱到家后,往堂屋里一扔,吟道:“我给你们抱个‘坛’回来。”

玉信、李永鹏、香秀和李永才一家见玉义神志不太清醒,目光有些呆滞,嘴里就只念着“我给你们抱个坛回来。”众人一听说坛,都有些紧张。谁家要安坛,都得请阴阳先生来跳大神,履行神圣的程序才能放在堂屋里,谁也不敢随便抱块石头回来把它当作坛神,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正在众人迟疑间,只见玉义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手脚抽搐,人事不省。众人也慌了,李永鹏和李永才二人忙将玉义扶到正屋火铺上,一人按玉义的人中穴,一人按玉义的虎口穴。玉义三个姑娘早吓得哭了起来:“爹,你是怎么了,早上都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啊?”仇氏也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哭道:“你可要醒醒呀,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呀!家里还有几姊妹没成家呀!”李永才也哭喊着:“爹,你是搞怎么了?早上还说出去逛逛,怎么就出事了。”李永鹏也推着玉义:“二叔,你醒醒。”一会,忠诚,莽娃,李玉乾,李永强,载哥和村民也都到了。众人就七嘴八舌的问这问那的。玉化见识多,听了众人的话后慢条斯理地说:“玉义怕是撞邪了,先打一碗水给他喝,看能否缓过来。”李永才媳妇就打了一碗水,放了些白糖,吹冷后递给忠诚。二姑娘见玉义嘴角满是白沫,用张毛巾将玉义嘴角擦干净。忠诚将汤匙使劲撬开玉义的嘴唇,糖水顺着玉义嘴角下去后,玉义就‘哽’了一声。玉化就说道:“只要水能进去,问题就不大。”不一会,玉义苏醒过来,见屋里有这么多人,有气无力地问了句:“你们在搞哪样?”众人见他醒过来,也都松了口气。李永鹏叫人拿来被子和枕头,让玉义后背贴着墙壁靠好。三女儿凤丹哭道:“爹,你刚才昏过去了,是永鹏哥和三哥把你扶进来的。”

凤丹话音未落,玉义就手脚发抖,脸色发青,嘴里不停地说:“我给你们抱个坛回来,我给你们抱个坛回来……”一会儿,便手脚乱扳,众人忙上前使劲按住。玉义个子本来就高,才五十岁,力量又大,几个年青人哪里按得住。只见玉义挣脱众人,一跃而起,撞开众人,径直跑到院坝里,围着院坝跑了几圈,就开始不停的蹦,末了,又跑到石阶上,顺着大门爬上堂屋的大梁。大梁约二十厘米宽,他一蹦一跳地从一头走到另一头,稍后又在梁中间躺了一会。正在众人找梯子上去援救时,玉义腾地站了起来,双手合十,紧闭双眼,端坐在大梁上说道:“我是玉皇大帝派来的,专管人间恩冤,扫尽人间不平事。”

一连串的事,仅一炷香的功夫,五十岁的人比二、三十岁的年青人还矫健。从爬上梁再在梁上走的动作比得上电影里的武林高手,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惊得众人呆在那里,玉化活了一个甲子的人,也没见过这个场面,只看见过一些练武的行家会一点轻功,可以从那些矮小的房屋跳上跳下,像玉义这样的神功还是头一回见。

正在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时,玉义又顺着中柱和板壁滑了下来,撺到房子后面,顺着土坎跳上瓦房,在房顶上跑了起来,轻盈得像只猫,一块瓦片都没踩碎。玉义就这样不停的闹一会,息一会,手脚不断地发抖。稍后,玉义似乎累了,躺在地上,喘息着说通话来:“我欠观音菩萨十二注长钱;欠土地菩萨十二注长钱,欠前世的兄弟十二注长钱…”玉信忙附上耳朵,仔细转述着玉义讲的内容,众人忙拿笔和纸将玉义说的话一一记录下来,竟有七八项之多。玉化及村里的老人就说道:“赶快去请阴阳先生,要不然,玉义怕是累也要累死了。”于是李永鹏和忠诚就忙请阴阳先生去了。香秀见玉义出了这趟子事,也摒弃前嫌,给众人端茶倒水。玉义家人虽没和她直接对话,但多个人帮忙也是好事,也都投来了感激的目光。到是儿媳郑氏,看到这种情形后没那么着急,好像这件事与她没多大关系,又回到屋里照顾她的诚强去了。二媳妇梁氏平时就没话语,一只手是残疾,站在那里默默地做着一些她能做的事。李永才家吴加丽又是个慢性子,遇到事就没主张,东一下西一下的什么都没做成,只是嘴里喃喃道:“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这可怎么办……”玉义几个未出嫁的姑娘见香秀忙前忙后的,自己的嫂子些不管的不管,不理事的不理事,也不知如何是好,有了事反倒问起香秀该怎样处理。

场中还有一个关心玉义的就是玉信了。他俩是亲兄弟,大七岁的玉信从玉义出生就背着玉义长大,稍大些后,兄弟二人又跟着荣庆老人外出养鸭。玉义困了就睡在湿地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肯定得了些风湿,壮年时身体抵抗得住,病就没发作,现在进入了老年,一些病就开始显现了。二人虽名是兄弟,实则有些父子情分,也一直没为家里那些事吵过嘴。玉义除了心里多一些想法外,对玉信也没成见。长兄当父,长嫂当母啊。尽管这些年来玉义在处理家庭问题上立场不坚定,挑起了一些没必要的争端。但兄弟情深,这世上就系他二人是一个母亲生的,见玉义病成这样,也不免痛心。玉信一边照顾玉义,一边抹泪哽咽道:“肯定是小时候湿地睡多了呀,都怪那时条件差,没让你有一个温暖的家。”玉义一家听后也暗自落泪,毕竟是一家人,割不断的血缘呀。

且说李永鹏、忠诚直奔吴真人家里,说明来意。吴真人说道:“现在新年大吉的,要和你们去也可以,但要先给我开张。”于是忠诚就去买火炮放了,说道:“家人正急盼先生去,差的礼节就今后再补。”“行了,救人要紧!”吴真人接着道,“你们先回去,我叫上两个徒弟就来。”

下午三时,吴真人带着两个徒弟来后,玉义还是神志不清,手脚乱抖。吴真人就叫人将玉义身子扶直,又安排几个年青人守在一旁,取出几颗药化成水让玉信喝下去。稍后,吴真人与三个徒弟就换上了道服,戴上了道帽,取出锣鼓,唱起了“那呀么。”

唱了几圈后,吴真人取下道帽,将长发散开批在肩上,端坐在火铺上,双手平放在大腿上,手指在指节间来回掐算着,微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观音老母来显灵,我今来请张天师,问明冤屈辨真明……”

几分钟后,吴真人全身猛地一抖,嘴唇一哆嗦,全身颤抖起来:“我是张天师下凡,查清你前世为了钱财暗算了亲兄弟,这辈子是来还债的。”玉义那边也像进入了状态:紧闭的眼睛乱转,脸上的肌肉乱蹦,全身也不停地抽搐,似在痛苦的回忆着一些往事。半晌,吴真人边唱边问道:“你前世做了哪些不该做的事?”“我做了对不起生意伙伴的事。”“什么事,具体道来!”“我和他做生意,看到他钱财多了,我就将他推下了悬崖。”“你现在哪里不舒服?”“有两个人缠着我,不让我走,我用力也摔不开他们。”

这时,吴真人全身颤抖起来,似乎进入了忘我境界:“你二十五岁那年犁田时是不是犁出一个罐子?”

“是!”

“是不是犁破了?”

“是!”

“罐子里是不是冒出一股青烟?”

“是!”

二人一问一答,村民们都安静地在那里听着,大气也不敢出,唯恐打扰了神灵。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玉信年青时确实犁田时犁了一个密封的罐子,确实冒出了青烟,当时大家当作一回趣事,事隔多年后,往事仍然清晰地印在脑海里。众人见吴真人能够道出这些细节,更是惶恐得气都不敢出。

正在众人臣服于无所不能的神的法力时,吴真人腾地站了起来,叫两个徒弟递上宝剑,在屋里转着圈,边跳边唱道:“阴世的魂,前世的冤,我今已查清,来把理分明。”说毕,和两个徒弟打着锣鼓又唱又跳了起来。一会,吴真人对着宝剑喷了口水,吟道:“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前世恩怨今世休;怨怨相报何时了,听我一言了结了。”接着又唱道:“我今下凡来,断恩怨、斩前仇,听招呼者,拿钱的拿钱,远走高飞;不听招呼者,杀无赦!”说毕,举起宝剑就向玉义刺去。玉义像受了刺激一样,大声叫道:“两个鬼魂来了,两个鬼魂来了。”就又蹦着要站起来,院子里六七个年青人就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总算将玉义控制住了。玉义似乎没了精力,除了手脚抽搐外,自动停止了反抗。

吴真人取出一个瓷罐,用手向玉义身上招了招,用字符将罐子密封住,交给两个徒弟,说鬼魂收了,如果有什么反常,将来再来收一回。

吴真人听说玉义是抱回来的石头惹的祸后,就来到堂屋里,叫人在挨玉信房屋一边的角落里安上一个小木桌,将玉义抱回来的石头放上去,在这块石头前烧了些钱纸,念了些咒语,在石头上挂了块红布,就算安好了坛。这坛成为了附近最显灵的一个。只要没到过这个堂屋里的生人,不去拜他的话,就会肚子痛。尤其是小孩,总会不停的大哭。这时,两家的人就会对肚子痛的人或哭着的小孩的父母讲:“可能是堂屋里的坛神的缘故。你们来时去拜了没有?”如果客人说没有拜。两家的人就会劝道:“快去拜,一定是得罪坛神了。”说来也真灵,只要那大人和小孩去磕了头,肚子也不痛了,小孩也会停止大哭。后来,凡是新来的客人和小孩,主人家都要提醒,先到坛前去拜了,免惹出一些麻烦事。自然,为了坛神有个好的居住之地,前不能摆放物品和不得在坛前做家务。玉信家喜凤在坛前宰猪草,也不知什么原因,那刀像中了邪似的,嗖地一下就宰在了左边的拇指上。从此,众人愈发相信这个坛的灵性了。

这一天,一直折腾到晚上十一点,吴真人嘱咐玉义家人:这两个鬼魂太难招呼,找了几十年才找到玉义,一定要按照神仙的话将玉义提及的那些长钱烧了,才能让玉义摆脱纠缠。众人连声应诺,又递上一只公鸡和十二元仪式钱。

次日玉义身子瘦了几圈,神智似乎恢复了,就想起来活动身子,但手脚却不听使唤,躺着的身体怎么也翻不过身来。李永才兄弟仨将他扶起后,玉义全身发抖,腿也迈不开。过了好半响,玉义的腿才机械地向前跨了几步。全家人看着玉义僵硬的身子,也不知怎样安慰,呜呜地哭作一团。

情况比想像的还要糟,家人盼望他恢复的愿望也随着玉义越来越僵硬的身子而绝望了。每当玉义想坐着或躺着休息一会,就浑身不自在。到后来,玉义上厕所要人扶,吃东西要人喂,所有的行为均只能依靠别人的帮扶才能完成。而让他更难受的是根本没有睡眠的意识,只得整日整夜地弯着腰,拄着拐杖,在乡村小道上不停地走来走去。由于身材高大,跨的步子又大,每一步都像常人闪了一个趔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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