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果然是胡思乱想的好时候,如果人心理的波动会化作声音呐喊出声来,那这黑暗的寂静是不是会变成无边的喧嚣,欲望所至,皆是世间极乐与苦痛挣扎的交响。
回到卧室,躺下了,却久久不能入睡,仿佛脱离了这个皮囊,站在一边审视这个世界,属于猎人斯道的那些悲情和欢喜,都来自哪里,来自哪里,你的呢,又来自哪里。是否值得,是否继续。
三千烦恼丝,入梦即化去。执念如斯,作茧自缚者多也,滚滚红尘,诸多心结,问君为何不愿超脱。答曰:红尘有你。
睡去了无知无觉,醒过来又是一条好汉,不管有什么要面对,我们最好紧紧扎根现实赖以生存的土壤,拥有强大的内心,才能站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不愧是曾经被寄予厚望冲击高考作文满分的种子选手,当然结果不重要——因为结果不理想——意识模糊中都能讲出一番道理安慰自己,猎人斯道扬起嘴角,睡觉得嘞,明天的纠结明天纠。
第二天一大早,故事的小黄花就开始飘,爬起来漫无目的到小花园散步,不想遇见了雨晴。
早起的小兔子,采花露呐,两个人莞尔一笑,眉目舒展,默契的走在卵石路上,空气清爽,天色雾蒙,恍惚间忘了还有两个烦人的小孩儿在我家睡着。
哥哥。并肩走着走着,她转头叫我,顿了一下,然后露出小酒窝,说,早。我微笑着答应了,说,早。小人儿穿了蓝白的水手衫,好像有话要说,又好像满足于现状,不想打破,于是很有意思的走走看看。
“咋了?”我忍俊不禁,很乡土的问道。
“没事……”小荷花停住脚步,眨起眼睛,好吧,我喜欢她歪头看人的样子,头发会那样垂下来,很纯很无害:“现在就挺好的……”
望着眼前活色生香的小妹妹,我表示我开始想妍儿了,这意味着一天烦心的开始。
所有现实问题似乎都涌了出来,隐藏在Y大不知何时引爆的定时炸弹,这两孩子什么时候走,还有,其实从没想过要给小张同学过生日,很多事情,都是猎人斯道自己无心,却不偏不倚一步步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儿:“小丫头,还习惯和他俩相处不……”
“恩……习惯……”我们停住了脚步说话,雨晴小虎牙微露:“哥哥的朋友,人都很不错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一不小心就把小东北那厮也包括进去了,一妹不容二兄,我表示我十分不爽,想抹黑之,而黑人的过程,往往是从这句话开始的:“哎,你觉得XXX这个人怎么样?”
“小东北哥哥呀……”
小兔子眼睛泛起光芒,说话的时候似乎认真到陷入了冥想,长发被风吹的轻晃,荡在胸前:“人好热情的……就是我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心事……有时候傻笑的结尾总停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好像人并不属于这里……就是人在这里……但……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哥哥?”
“额……”
猎人斯道只能说,有其兄必有其妹,我完全被小雨晴的观察能力折服了,这小东西不简单了啊,以后可不能把她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小妹妹,否则闹出笑话都不自知。提到东北的伤心事,我也没心思黑他了,简单的把他和抑郁女王的情感纠结讲给雨晴听,儿童不宜的情节略过,强暴用侮辱代替,有我的地方淡化一下,大概就是这么这么个情况。
果不其然,小荷花听的眉毛都揪了起来,小脸上都是同情,我只祈祷她不要因此对死鸡产生什么情愫——那种桥段你懂的,一个心软引发的情案——那我这个失败的黑客哥哥就要哭了,安静了半晌,小妹妹银牙紧咬:“那些人太可恨了,好好的为什么要害这个姐姐……真希望她不要自暴自弃……”
小兔子的莫名激动,让我猛的想起了她前一阵儿的遭遇,该死,好好的提这个干嘛,连忙话题一转:“不说这个了,睡的好不昨晚?才认识一天,你和你的昕儿姐挺亲的啊……”
机灵的小雨晴眉毛一挑,凑过来伸手挽住了我的胳膊,明眸闪烁不定,抬起下巴小心翼翼又俏皮的撒娇:“哥哥吃醋了嘛?当然还是咱们俩最亲呐……”
啊哈,我是又开心又惶恐,小妹妹还是我的小妹妹,可是小妹妹就很好了,就这样吧。
两孩子也陆续起来了,小东北儿继续热情的围着雨晴转,但经过一番谈话,我们俩有了默契,搞得小东北摸不着头脑。张小妖似乎没睡醒,无精打采,但又不肯落单儿,窝沙发里慵懒的半眯着眼养神。猎人斯道对昨晚的猥亵念头感到汗颜,主动去买了四人量的油条和豆腐脑儿当早餐,家里小花园旁边割了些新鲜韭菜切段儿,香油什么的拌了一下,谁爱放谁放。
之后的事情相当无聊,几乎是昨天的复制,日子就这样过去,岂不可悲,于是我果断把领导电脑搬回领导屋,家留给他们闹,自己还是要躲起来写点东西。
这个点儿小猫在学习了吧,我不想表现的一直在念着她,监视她,可说实话,锦衣卫斯道真想这么干。谁知道这中间会出什么事,万一谁冲动了,闹出个好歹,人丢了,我上哪哭去。
我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这个充满诱惑的世界。
到中午妍儿没消息,我不淡定了,发了个短信问候,妞儿表示把午饭带到了自习室,要一直奋斗到晚上,没任何异常,体贴了几句,锦衣卫斯道稍稍心安。
中午吃了炸酱面,两个客人主动请缨,由于没参与制作,吃啥我和雨晴都没怨言,如果非要吹毛求疵地在鸡蛋中挑根骨头的话——好吧,面完全煮坨了,盐不要钱是怎么地,青菜整颗整颗煮,你稍微动手撕一下会死啊!?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大厨斯道还是很欣慰,毕竟这为咱争取了时间和精力干其他的事。心怀感谢客客气气的吃了东北和小妖的特色炸酱面,然后回屋找了盒健胃消食片给大家分了,继续码字,我要赚钱,红妍基金嘛,多存一些是一些。
几个人偶尔串门,但见某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无比认真的样子,也不好打扰,呆会没趣就又出去玩了,问题不大——其实只有等没人了,我才能真的认真起来。
夜幕降临,客厅里看电视的孩子们都打开了吊灯,我靠着椅背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啊哈,歇歇吧,跟大家玩一玩儿,估计那头儿学了一天的小猫也要休息休息了。
锦衣卫斯道起身离开座位,揉着眼睛,在窗前站住望了望朦胧的夜色,总觉的有什么要事要发生呢,惯性的摸手机给妍儿打了过去,今天还没打呢,宝贝亲热一下,定位一下。
响了三遍,小猫接通了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得脚步声匆匆,人声起伏,让疲惫的我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走路呢,妞?”
“恩……”电话里妍儿有点小喘,风声有点大,但仍听的见她呼哧呼哧的呼吸,旁边似乎有人,另一个脚步在跟随:“刮风呢……”
“听到了……”我小心翼翼地问:“回宿舍?”
“不是……”小猫顿了一下,仍在走路,那边儿错乱的呼吸和脚步交织,可为什么我的世界这么安静,半晌,妍儿似乎缓过气来,电话里传来她熟悉的声音:“忘了告诉你,宝,今晚有个同学过生日,我们去吃饭。”
“是哦……”
这就过生日了,这就去了。说好的不怕伤心,猎人斯道还是没办法无动于衷,带着一点乞求,毫无骨气的继续小声探问:“那……谁的生日呀?”
那边风声在肆虐,脚步声在继续,拿着手机我只感到吵,胸闷,这边现实中的一切似乎都与锦衣卫斯道脱离了关系,妍儿却有点不耐烦了,不安分的呼吸着,小埋怨地说:“听不太清楚……风好大呀……就是咱们的高中同学胡萝卜……有印象不?”
“有。”我呆呆地说。然后就没话说了。
“那我先挂了啊,宝,回宿舍再打……”小猫匆匆地说。
不去行吗?我心里忍不住的默念。妍儿安静了片刻,在等我回应,她就要挂掉了,不说话,她也要挂掉了,心悸斯道无法再冷静,没有底气的小声问:“不去行吗?”
“什么?”妍儿疑惑的对着手机嘀咕:“听不清,吹的睁不开眼……真挂了啊……”
你是我的,不要去给他过生日!猎人斯道鼓起勇气,想大声说出来,小猫儿等不及回应,呼呼的风声中,随手挂就掉了电话,断了的弦,刚积蓄的满腔热血瞬间被冻住了。
真好笑,同学过个生日而已,没事,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还要跪在地上求她不要去!?结果如何,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变心的话,你又能怎么样!
因为小猫没听到挽留,这样胡乱安慰着自己,摇摆着走出了房间,心悸斯道不想一个人呆着了,一个人呆着会胡思乱想,不要。走到门口,突然胸口一阵儿抽痛,骗谁呢你丫,没事!?这一切都能串联起来了,那是谁过生日?一起吃饭,一起到的学校,一而再再而三的谎言,你真以为我杨斯道是个傻瓜?
是的,轻易陷入爱情的都是傻瓜,你让我变成了傻瓜,那郭红妍,你现在想干什么呢?心疼另一个傻瓜么?还是连自己,也变成别人的傻瓜了?
心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被蚕食,那牙齿生有倒刺,小口的咀嚼,疼痛缓缓渗透,丝丝入骨。刚失魂落魄的坐到客厅沙发上,不顾几个小孩不明所以的注视,就又躁动不安的站了起来,拿手机再次拨了小猫的号儿,一边往外走,一边忍不住的默念,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什么,心悸斯道也并不十分清楚。
我只想告诉一个人,我爱你,胜过自己,不管现在你走了多远,我只要你回来。
只要你回来。
夜风扑面,忐忑不安的等待后,隐约接通了,打个激灵正要说话,手机里传出的女声格外清冷: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