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近的看阿白,眉目之间若有深忧,一双秀眉总是时不时地紧蹙,一双杏眼里也总是含着泪水涟涟,像这深渊下那潭水的缩影。然而,就是如阿白这样白衣淡淡,娴雅清婉的姑娘竟然藏了吃狐狸的心思,着实令紫瑛觉得很难相信。
紫瑛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彩嫣交给阿白为食的,紫瑛取下背上的布袋,将彩嫣抱在怀中,摇醒彩嫣,道,“我这便要跳下这万丈的深潭之中去,也许会葬身于此,你可会后悔?”
彩嫣虽是修为不够,一直朦朦胧胧的处在睡中,但阿白的话她倒是听见了,她勉力从紫瑛的怀中挣脱出来,化作人形,踉踉跄跄地扶着紫瑛的手,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可以随你去死,却绝不便宜了这个纸人。”
阿白闻言,笑了笑,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小狐狸,你不要一下子就把话说得那么满。你是没有见到这深潭底下的水鬼是个什么模样,倘或你见到了,你真是宁愿死在我的嘴里。你不知道,这些水鬼可不是要吸食你的灵力这么简单。他们有的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像你这样的姿色的女子,他们会萌生什么样歼邪的念头,你知道么?”
紫瑛最看不得阿白这样的嘴脸,明明是个娇弱出尘的姿容,却偏偏作了一副蛇蝎心肠,白白辜负了这样好的皮相。紫瑛拉着彩嫣,道,“彩嫣,如果真的遇上那样的事儿,我就杀了你,我决不让你受辱。”
彩嫣遂笑道,“嗯,有姐姐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阿白听到此处,心下大大不快,遂道,“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勉强你们了。”话音落下的时候,早就趁着紫瑛和彩嫣不备,狠狠地推了她二人一把。
紫瑛和彩嫣拉着手,从那高高的崖边坠落,风在耳畔呼啸,那一帘瀑布飞流溅起的水花就环绕在她二人的四周。紫瑛只觉得这段悬崖太高了,高得令她眩晕。直到耳畔忽然想起一声巨响,眼前只有水底的碧光闪烁之时,她才惊觉,她和彩嫣已经落入这潭水之中。
湖底的暗涌将她和彩嫣冲散,她很想要喊出声,却终究是喊不出声来。潭底飘飘忽忽的水草,柔软地牵绊着,依旧幽暗的光线都使得紫瑛心口发闷,也开始忐忑不安,尤其当她联想到阿白的话时候,便更加的担忧彩嫣。紫瑛试着踏在水底的软泥之上,竟果真可以走起来。
紫瑛走不到两步,水里果然飘来一团白雾,随着白雾而来慢慢显现在紫瑛眼前的一张脸,极其的狰狞可怖,那双眼睛似乎是被水泡了许久,已然肿胀得犹如鱼泡,凸出的眼珠子四周布满了青黑色的血丝,紫瑛吓得腿脚发软。连尖叫的声音都发不出了。
紫瑛跌坐在地上,手指深深地嵌入湖底的软泥之中,乱抓了一把。但手中的抓握感并不能够减轻她心中的恐惧,她听见自己的心口砰砰的跳动声,以及牙关咬紧的摩擦声。然而,那张如死灰一般诡异扭曲的脸已然越发地凑近她,她想要起身,却总觉得腿脚似乎已被无形的术法牵制住,无法移动分毫。
潭水汹涌着推动那张鬼脸,当它凑近紫瑛的鼻尖之时,紫瑛嗅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的气味。那脸上的一张紫黑色的唇翕动着,忽然张开,宛如血盆一般,露出一截不满滑腻腻的汁液的舌头,那舌头舔在紫瑛的脸上,极其的腥臭恶心。
紫瑛别开脸,却依旧逃脱不了那根令人作呕的舌头。忽然,水中传来阿白的笑声,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般,自信满满地说道,“夏紫瑛,这只是个开始呢。要知道净月宫里的水鬼可多了去了,不信,你看看你的东边。”
紫瑛的眼光往东边看去,看见几只猥琐的水鬼正拖曳着十分虚弱的彩嫣,动手动脚的模样,简直令紫瑛恨不得撕了他们。果然,彩嫣的遭遇点燃了紫瑛的愤恨,也点燃了紫瑛身上的火禁制,那一瞬间,在水玉禁制化成的冰蓝色光环的包裹之下,一道熊熊燃烧的烈焰在冰蓝光环之中燃烧起来,由紫瑛的掌心而生,沿着紫瑛手中握着的水底的软泥,一路冲向了紫瑛眼光落在的地方。那几只猥琐的水鬼瞬间化为灰烬,彩嫣流落在水中,浮沉。
紫瑛在那一刻,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忽然就能一甩手把方才那只吓得她不能动弹的鬼脸一甩,就甩得老远。然而,那只鬼脸却不肯善罢甘休,又追了过来,紫瑛似乎抓住了一些门道,狠狠地抓了一把水中的软泥,以方才愤怒的气势,又燃起了一团冰蓝色包裹着的火焰在手中,直接掷向了那只鬼脸,鬼脸瞬时被紫瑛的术法吞噬。
彼时,在岸上的阿白气急败坏地冲下水来,她原本散落的长发,因为触及了水,变得湿漉漉的,但一路都在掉渣。紫瑛看着阿白,有一种感觉,阿白好像会从头发开始慢慢地掉渣,直到身体也被这水溶解干净。
阿白恶狠狠地盯着紫瑛,道,“你刚才毁了我的杰作,你知不知道这几只水鬼,我训练了多久,你竟然这么轻易就把它们给杀了!”
紫瑛惊道,“你训练水鬼?为了赚金子么?”
阿白不屑地说道,“哼,我没有那么无趣!”
紫瑛又问,“那是为何?”
“为了不让你们轻易过关啊。”阿白直言不讳,并不打算再隐瞒些什么。阿白的话音落下的时候,抬手击掌伞下,就是这么一下子,环绕在紫瑛周身的潭水忽然不见了,什么高崖瀑布飞流也全都不见了。紫瑛和阿白只是站在平地上,彩嫣躺在不远处,方才那些场景化作几页画纸散落在地上。
紫瑛惊道,“那些水鬼,其实也是画的?”
“不是,是真的水鬼。这里的确就是禁幽司没错,但是师父却喜欢把那些不听话的水鬼都封在画里。其实,我也是从画里出来的。我师父亲手画的,也许是师父觉得一个人看着这些水鬼无趣,才画了这么一个我。但是师父说,我和我的相貌太不匹配了。”阿白说着,笑了笑,这笑意里藏着些无奈,又藏着些俏皮,十分可爱动人。
阿白的俏皮令紫瑛原本紧张的心绪有些缓和,遂也跟阿白逗笑起来。紫瑛不置可否地说道,“说真的,阿白,我也觉得,你这副长相,和你的性子果真不怎么相称。”
阿白没有应话,反而是往前走去,走到彩嫣躺着的地方,刚要俯身却扶彩嫣,已然被紫瑛抢先,道,“不必了,还是我来吧。”
阿白没好气地应道,“好心没好报!你怕什么,我是个纸人,我怎么可能真的吃的了狐狸呢!”紫瑛闻言,无奈地笑了笑,也只得让阿白来扶了一把彩嫣,才算完事。
阿白的脾性像是没有长大的孩子,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前一刻还骂骂咧咧地怪罪紫瑛小人之心,后一刻当紫瑛把化作狐狸,继续睡的彩嫣背上后背的时候,还十分关怀地给彩嫣盖了一床薄毯子。
阿白同紫瑛说道,“以前,我也总想养一只狐狸和我作伴的。可是,后来想想倘或我把时间去陪了狐狸,又有谁去陪我那个师父呢。唉,师父真的是一个很孤单的人,总是很不开心,我做了很多纸人,演了些凡间的话本子给他看,他也高兴不起来的。我在想,师父是不是天生就不会笑,也不知道高兴是个什么样子呢。”
紫瑛正想说些什么,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沉郁的男声,像是几分警戒的意味道,“阿白,你又在乱说些什么,是不是觉得为师这几日又过于纵容你了。为师那灯台上的灰可是有些时候没有擦了。”
阿白闻言,十分恭顺地跪在地上,道,“师父,师父,你就别让阿白去擦你那灯台了。我最怕灯火了,每次那灯油滴在阿白身上都是很疼很疼的,动不动就穿孔,回头还得请师父疗伤,多费事啊。”
紫瑛却四下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阿白口中的师父。正十分纳闷,那空空如也的空气之中忽然就褶皱起来几道透明的痕迹,然后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显现出来,慢慢的是挺拔飘逸的姿态,再然后是一匹青灰色的长发,衬着一张冷峻的容颜,一双十里寒霜的眼光。
紫瑛先是一愣,再则便是反应过来,恭敬行了一礼。紫瑛若是不行礼也就罢了,这一行礼,却让这个青灰色长发的男子把神情冻成了寒冬腊月一般。他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幻焰,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紫瑛无奈地说道,“你果然也将我认作幻焰。”
他笑了笑,笑容里尽是苦涩的意味,慢慢地说道,“当初要不是为你求情,我怎么会从堂堂的花神殿掌事官沦落成净月宫一个小小的月玨门护法仙使呢,我当年几乎成了上仙。原本,我可以置身事外的。”
紫瑛便又问道,“当初?当初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呢?”
他摇摇头,叹道,“你不记得,便罢了。记得,反而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听辜听觞说了一些,但是他没有告诉我你的原身是什么,他只告诉了我千白染是一只凤头鹦哥,他是海棠树。那么你呢,百里宁一?”紫瑛好奇地问道。
那么你呢,百里宁一?紫瑛的这一句,勾起了百里宁一心上封存了许久的回忆,他默然静立了许久许久,才慢慢开始面对那些纷纷乱乱的记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竟然要如此平平淡淡地叙述出来,而且是叙述给幻焰听。
“我么,我是你从前挺喜欢的一截枯木啊,你倒是忘得干净彻底。”百里宁一说着,眸光里的愁绪更浓了一些,叹道,“我是花神殿里唯一的一株枯木,所有的花草树木在花神殿里都能够蓬勃地生存下去,哪怕是辜听觞,他虽然不能够开花,但却还不至于死。而十二芳主对于我的存在,十分困惑,花神殿那样灵气逼人的地方,竟然养不活我这么一棵小松树。我枯萎在花神殿里的时候,花神也断了气,所以她们都觉得我对花神忠贞不渝,是个有品格的好孩子,她们很喜欢我,我也乐得被他们喜欢。可是,我中活不过来,她们也终于有了烦的一天。”
而这一天,来得有些快,百里宁一甚至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就这么被遗弃了的他,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再明白什么事高兴,笑的模样是个什么样子,直到他遇见了她,幻焰。
百里宁一说自己遇见幻焰,是被遗弃掩埋在落叶堆里的第三个年头。幻焰一人在群芳园里玩耍,不知怎地忽然对着入秋时节满地的落叶感了兴趣。幻焰将积在地上厚厚一层的碎叶慢慢地拾起,装入她的背篓,而她在这落叶深处,发现了他。
他瘦到只剩下一根杆,还是枯干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生的机会渺茫,他怎么会想到幻焰将他带回她的寝宫,用上等的雨竹玉瓶子,注满了瓷玉泉的水,将他这样日夜悉心照料地养足了七七四十九日,他终于枯木逢春,化作了百里宁一。
百里,是幻焰喜欢的姓,宁一,是幻焰给他起的名字,取的是宁折不弯,始终如一的意思。其实,他自己也挺喜欢这个名字的,最重要是幻焰叫的顺口。
百里宁一把这段往事告诉紫瑛的时候,紫瑛是感动的,然而百里宁一却还没有告诉她后来发生的事儿。百里宁一忽然执起紫瑛的手,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你,原来我们之间的缘分并未结束,幻焰,我们可以一起,像从前一样,好么?”
紫瑛迷惑地问道,“从前?从前哪样啊?”
百里宁一的眉宇皱的愈发的深了,哀叹道,“是我忘了,你早已不是从前的幻焰了。但,其实就算你是从前的幻焰,又如何呢。幻焰没有爱上我,夏紫瑛也不会爱上我,这是定数,不会改变的。”
紫瑛听到这里,心脏有些承受不了。揣测到眼前这位俊朗的男子,百里宁一竟然是幻焰的爱慕者,因为爱慕幻焰,又错把她当成幻焰,又爱上了她么?这个爱意,这么迂回,着实令紫瑛有些难以接受。
紫瑛并不想同百里宁一过于纠缠,故而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既然是月玨门的守护仙灵,那么我想要闯过去,你又有如何考验我呢?”
紫瑛说到这个事时,百里宁一的眸光又沉重了起来,道,“你果真是要过去月珏门么?”
“嗯!”紫瑛不置可否地应道。
百里宁一苦涩一笑,哀叹道,“果然有些事是躲不过的。”他清了清喉头的干哑,又道,“既然你意已决,我便成全了你。”百里宁一说着,轻轻地抬起了右手,手中缓缓地凝聚起一股火焰,燃烧成一朵蔷薇花的模样,他笑着问紫瑛道,“幻焰,你还记得么,当初是你教会我这个术法的,你说这术法的名字很好听,就叫幻焰蔷薇。和你的名字一样。”
紫瑛对于百里宁一的话,向来是云里雾里的,但也看得出百里宁一做出这个架势是要斗法,可是紫瑛会什么法呢?紫瑛将自己会的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她现下勉强能够操纵的也不过是腰间的这个胭脂盒,辜听觞说唤作凝芳盒。
紫瑛抬手抚摸着腰间的凝芳盒,凝芳盒好像早就预计到这一场战,蓄势待发地温热起来,甚至开始有不断的香气变换着从那盒子的缝隙之中偷偷溜了出来,营造出一股强大的气场,将紫瑛护在其中,紫瑛却还未察觉到。
然而,百里宁一却早就察觉到紫瑛腰间的杀气。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原来凝芳盒的气势丝毫没有减退分毫,倒是眼前的这位夏紫瑛,于百里宁一印象之中的幻焰去比,无论如何是少了当年的那种机灵诡辩,和傲然霸气。也许这就是凡人与神女的差距所在,但她终究是幻焰,对敌时的坦荡的目光,倒是丝毫没有改变。
百里宁一的手中虽一直凝着术法,却迟迟没有攻击紫瑛。紫瑛遂挑眉问道,“难道说,我要闯关,就必须先赢了你么?”
百里宁一不置可否地笑着,却纠正道,“不是赢就可以的。其实那道月珏门藏在我心中,已经很久没有人可以触及我的心了。所以,那些来净月宫的弟子通常不会选择破我这关,大都绕开我,往月沁门去了。你竟然还是找到了我这里来。”
紫瑛惊道,“还可以绕开你的么,居然还有月沁门,我真是不知道的。”
百里宁一笑道,“倘或,你果真赢了我,却没有什么不好。他们从月沁门过关,还需得再经过四道门,方可到达接天云梯。你从我这里过,是个捷径,打赢了我。过了月珏门,就可以直接到达接天云梯了,岂不是更省事一些么?”
“竟是这样的。”紫瑛恍然大悟。
百里宁一却已经等不及了,他手中的火焰蠢蠢欲动,红色的火光照亮他青灰色的瞳孔里极其厚重的忧伤。当他抬手,轻轻一挥,那漂亮的艳丽的火色蔷薇从他掌心推出,像一颗绣球一般嗖地飞向紫瑛,紫瑛却什么也没做,甚至连抵挡的动作都没有,这颗美丽的光球直接落在紫瑛的头顶,发髻上,宛如她的发簪一般流光溢彩。
百里宁一站在那处,看着这样的光景,笑道,“我就知道这样会很好看的。”
紫瑛以为百里宁一费了这么大的劲,这是要一招毙命,杀了自己,却没有想到他在她的发鬓上添了些色彩,彷如姑娘对镜贴的鹅黄一般。她的心里有些纳闷,讷讷地看着百里宁一,还以为他会有什么特别的说辞。
然而,百里宁一却说,“有什么好奇怪的,就不允许我练练手么?你还不快一点出手,否则,我下一回出手的时候,就怕会伤到你背上的狐狸。”
一提起彩嫣,紫瑛便开始神经紧张。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手取下腰间的胭脂盒,一手打开盒盖,一股清幽的芬芳从那盒子中散发开来。这一次,召唤的香粉唤作千白染,一千种白色的花朵研磨成的香粉,凝聚出的精灵是一只翩然的白蝶。
白蝶在空中翩然起舞,纷扰的光束犹如飘逸的白练,随着白蝶轻盈的舞姿,曼妙地环绕开来,编织成一张巨大的术法光网,笼罩在百里宁一的头顶。百里宁一竟然束手就擒,任由着这张巨网将他紧紧地兜住,将他的修为耗尽。
然后,一座门从他的胸前缓缓显现。这座门和早先紫瑛看到的两座门一样,都是白玉为底,虽不如前两座门上镶着宝石美玉来得光黄流转,但尤其不同的是这座门柱上刻着的是一个女子低头作画的模样,虽看不清这女子的模样,却不知为何这低头的温柔与妩媚也是这般令人动容,好似比任何宝石美玉都来得珍贵。
紫瑛看着这座门慢慢变大,轰的一声升入云端,坐落在紫瑛的跟前。而百里宁一则伏倒在门柱之下,紫瑛才猛然想起,收回了白蝶,重新盖上凝芳盒。紫瑛想要过去扶百里宁一一把,却被百里宁一拒绝道,“别过来,我这一生最不愿意的就是让你再次看见我脆弱的模样。我竟然傻到发誓,保护你,你看看我现在这般不堪。”
“不是的,不是的。”紫瑛慌乱地解释着,说道,“都怪我不好,我无心把你伤成这样,我只是想要过关而已。”
百里宁一笑道,“不怪你,我把月珏门藏在心里的时候,就料到会是这样的。但是,我有一个请求,我希望你为我完成好么?”
“什么?”紫瑛问道。
百里宁一笑着伸出手,摊开掌心道,“把你的手给我。”
紫瑛犹疑了一下,百里宁一遂又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跟我走的。我百里宁一若是要一个女子,必然是在我最强的时候,因为我要护她周全。我现下这个模样,我护不了你,所以,我也不会要你跟着我。”
紫瑛听他如此说,才放心把手交给他。他将紫瑛的手按在他的心上,那虚弱的心跳握在紫瑛手中,就像是流淌而过的溪水里一只小小的鱼儿。紫瑛忍不住心疼地皱起了眉宇,却看见百里宁一故作坚强地说道,“紫瑛,听听我的心,看看我的回忆。然后,如果你遇见千白染,替我和她说声对不起,此生我注定是要负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