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和园的夜色完全被那些映衬着夜明珠之光,交错着的琉璃杯,玉瓷碗所渲染,墨海的波澜也泛出了霓虹般的光彩。璃泪顶着一张花神凝珀绝世倾城的容颜,身上那一袭金丝为线,穿过四季百花绚烂地开在她长长的后裙摆上,宛如一把绝代芳华的扇子,每拂过一处,都拖沓着袅袅香风。
璃泪望着宁奈的眸子轻轻一转,流光顾盼地扫到高座上的魔帝,那一双瞳孔闪亮得夺了满室的夜明珠之光,几乎不能够令人直视,哪怕只是余光。然而,紫瑛的余光划过璃泪的容颜,缓缓起身,执起酒樽,笑道,“今夜的酒果真是好喝,宁奈妹妹一定是贪杯,这会子喝多了。不如让我陪璃泪魔妃喝上三盏如何?”
璃泪回身来看着紫瑛,仿佛是在迟疑,紫瑛却钻了她迟疑的空子,低头对着晚雨道,“堂堂公主喝醉了成什么样子,还不快快扶你的宁奈妹妹下去,好生照顾着。”
璃泪闻言,笑道,“我的秋和园南殿那处倒是可以小憩一会儿,那里安静。不如就请晚雨公主快快将宁奈公主扶到那边去吧。”
紫瑛遂又客客气气地笑道,“南殿是璃泪魔妃的地方,怎么好挪用。何况,喝醉的时候,总是更想念自己惯常睡的床多一些的吧。”
晚雨也不傻,赶忙补充道,“幻焰长公主说得对,宁奈原本就很认床。”
璃泪闻言,遂淡淡笑道,“既是如此,那二位公主请便了。”
晚雨赶忙拉着宁奈离开,璃泪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唇边忽然扬起了一抹诡秘的笑容,这种笑容让紫瑛不寒而栗。紫瑛执起酒樽,做了一副先干为敬的架势,却被璃泪拦道,“这个酒是取的东海龙王的舌头炮制而成的,味道不一样一些,但是就算再好喝,也不可贪杯,还是留着些肚子尝尝我亲自熬的汤吧。”
“东海龙王的舌头?”紫瑛闻言,手微微一颤,酒落了两三滴在案上,那色泽殷虹如血,气味甘中带猩。
璃泪却不以为然地笑道,“原来长公主殿下并不知道啊,因为前阵子东海龙王带兵攻破了赤地魔族的领地,我魔帝陛下亲征,单挑东海龙王。结果龙王输了,按照赌约,他必须拔下舌头来给我魔帝陛下泡酒。他一个堂堂的老龙王竟然还敢出尔反尔,所以我就抽出一只手来,帮了他一把。”
紫瑛闻言,如遭电击般,呆滞在原地,怔怔地只是望着璃泪,仿佛看穿了那双璀璨夺目的瞳孔之下,深藏着的阴狠无情。而这种阴狠无情,就像是当初的黎彤曦望着夏紫瑛时的目光,一模一样。
璃泪明显看出了紫瑛被震慑到,遂故作紧张地问道,“是不是我把长公主殿下吓到了。其实,前天我并不曾想要拔下龙王的舌头的,我觉得有些事适可而止,我还劝了魔帝陛下,可是魔帝陛下说对待敌人决不能要心软,是遵着魔帝陛下的旨意,我才的如此重手的。”
紫瑛听到此处,抬眸望了望高座上的魔帝,一副泰然自若,理直气壮的模样,遂又垂下眉目来,叹道,“前天,瑾誉哥哥前脚走,你们后脚就开始羞辱神族了么?”
“长公主殿下是不是担忧这样一来,会影响到你和瑾誉殿下的亲事?其实依我说,若是瑾誉殿下真心想要娶你的话,一定会排除艰难万险来娶你的。不过是拔了个龙王的舌头,难道说长公主在瑾誉殿下的心中还不如一根舌头么?”璃泪说着,举杯饮下,仿佛天下绝伦的美味。
紫瑛握着酒樽的手指泛了青,青得骨节分明。她并不是觉得这件事瑾誉摆平不了,只是也许得耗费他一些时间,毕竟以灵力为龙王重新生出一条舌头是一件极为损耗修为的事情。更重要的是神族失了颜面,要如何补回呢?紫瑛光是想到这里,就头痛万分,但她知道他是瑾誉,他的法子也的确不是紫瑛轻易能够想得到的。
紫瑛想到此处,回身望了一眼坐在她身后的阿鲁巴航夫妇,他们二位也是一脸震惊,久久无法平复的神色,可见他二人也是并未得知此事。思及此,紫瑛对于眼前这个璃泪,又另眼相看了几分。
紫瑛只是恨,这个璃泪分明是故意挑起神魔之争,分明是故意要让魔帝众叛亲离。紫瑛忽然抬起眸光,与璃泪四目相对之时,璃泪的眼中却带着轻巧的笑意,好似是与紫瑛宣战的挑衅。
紫瑛并不是怕了她,只是忽然想起今日来这秋和园还有另外一个缘故,于是抬眸去看坐在高位上的荧鸯。没有风夜芜相陪的荧鸯略微显得憔悴,她原本就沉睡多年,在画舫上将养了些时日,元气虽有些恢复,但终归还是弱了些。
荧鸯也恰巧发现了紫瑛的目光,望了过来,缓缓起身走向紫瑛这处。璃泪却忽然说道,“荧鸯长公主殿下,若是有什么话同我说,且站在那处等我过去吧。您在我眼中,可是魔族空前绝后的长公主,您为魔族立下的汗马功劳,不会再有超越的了。我岂敢劳烦您的大驾呢。”
荧鸯闻言,倒是莞尔一笑,她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对于璃泪这一番似褒似贬的话,荧鸯倒是轻轻松松见招拆招了,不紧不慢地说道,“若是说空前,我也就受了,绝后未免说的太早了,而且绝后的事儿,你我也未必见证的了。不过,璃泪魔妃对我这样的赞誉,我还是谢谢魔妃赏识。别说魔妃要我走几步路,就是让我扶着您慢慢地回到您的座位上,我也是必须的,您是我父君的妃子,也就是我的庶母,敬您爱您是我的本分,您说对么?”
荧鸯一面说着,一面已然走到璃泪的身边,抬手虚扶着璃泪的手腕,缓步走向璃泪的高座,眸光扫过魔帝之时,毕恭毕敬地问安道,“荧鸯多日不见父君,父君的气色果然好了许多,征讨东海龙王一事,的确是大快魔心。”
璃泪在一旁赶忙附和道,“可不是么,我听说赤地魔魔王夫妇一直寄居在桐桦殿,如今领地也讨回来了,面子也挣回来,赤地魔魔王夫妇倒是可以安安心心地回去自己的领地了。”
紫瑛在下方,顿时心下了然,原来璃泪安的是这样的心思。紫瑛勾着唇,笑道,“反正父君已经把领地为赤地魔魔王给讨要回来了,那么赤地魔魔王夫妇就更不必急着回去了,我这几日一个人闷得慌,好不容易讨来赤地魔魔王这样好的对手,且多留他几日吧。夜子羌也怀着身孕,独自让她回去领地,魔王必不放心,我也很喜欢阿鲁熙,倒不如都留下来才好,桐桦殿也热闹些。”
魔帝苍梧空肆听了紫瑛的这么一番话,便道,“那也好。”
紫瑛遂又安然坐下,可是魔帝苍梧空肆却忽然发现紫瑛的座位并不是长公主该有的座位,遂问道,“你怎么坐到那么下面去了,那是长公主殿下应该坐的位置么?”
璃泪便皱着眉,眼角飘向一旁的侍婢,那个侍婢立刻跪下来,请罪道,“都是小魔该死,小魔并不识得这位长公主殿下,小魔以为只有一位荧鸯长公主。”
璃泪便赶忙陪笑道,“哎呀,都是我不好。”璃泪一面说着,一面极尽柔媚地靠到苍梧空肆的怀中,娇嗔道,“我还以为整个魔族都知道幻焰长公主的事儿了,所以就没有特别交代,我方才过去的时候也是想请她上座的,但是眼下上座都坐满了,这……”
紫瑛闻言,便遥遥笑道,“不打紧的,不过是个座位,现下再说去挪上位话,也着实颇为麻烦,不如就这样吧。我倒是很好奇璃泪魔妃亲自熬的汤何时呈上来呢?好让我等一饱口福。”
璃泪闻言,遂让跪在地上的那个婢子起身,又道,“瑚篦,你快去告诉厨房上汤吧。”
那名叫瑚篦的婢子自是得令离去,不消片刻,回来的时候,身后又领着一干婢子,每人手中都拖着杯盘,一一摆到各位宾客的席前。紫瑛的手触及那杯盘的时候,只觉得一阵森冷,且在杯盘边缘还泛着青色的冷光。紫瑛抬手执起杯耳,杯耳上的纹路宛如裂入骨髓的血痕,是已然干涸的枯褐色。紫瑛的掌心拖着盘底,盘底应该是原有一处隆起,虽已被打磨平整,仍旧可见原本结节之处,仿佛骨头的关节一般。
紫瑛的手触及那个结节的时候,心上微微一震,问道,“这个盘子是什么材质的,一点都不像寻常的瓷器么?”
璃泪盈盈笑道,“自然是不一样的,这个盘子和杯子都是用的上等的苦竹精髓锻造而成的。”
“苦竹精髓?”紫瑛闻言,心上一伤。所谓苦竹的精髓,必然是挑了已然修炼成精的苦竹精怪,剔了他们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灵骨,要保持灵骨的原样,必然是要活生生地剔骨,这种痛自是不能言喻的苦楚。
璃泪点头,道,“自然是,因为觉得苦竹的灵骨精髓有一股超然清新的气味,配上我的这一盅汤,用的是上等蔷薇花妖之泪熬煮而成的。而且,蔷薇花妖必须是由红蔷薇所生,灵力需在三十九层以上,而且需得痛到深处而哭,哭成红泪,滴落在前几日从幻焰长公主那里借过来的三彩玉瓷碗中,沉淀几日,汲取月华,才可重新倒入苦竹骨瓮中熬制入汤。”
璃泪说到此处的时候,在座各位的汤碗里都盛满了一碗红汤,袅袅而起的香气十分清苦幽怨,甚至有绵绵恨意。这让紫瑛的心头一凉,皱眉望向荧鸯,荧鸯也是一脸哀色,将手中的汤碗一摔,冷声道,“竟是你盗了我画舫里的那个小花妖么?”
璃泪一脸委屈地说道,“荧鸯长公主在说什么呢,我这汤里的小花妖可是无主之妖,怎敢用您的小花妖呢?”
荧鸯认得出这气息,柔软甘香,必然是她所养成的那只小花妖,原想要等到十五月圆之夜,等她修成人形之时再给她赐个名字,如今看来,只能把这个未赐的名字刺在墓碑之上了。
可恨她精心栽培的小花妖,竟然断送在这个卑鄙的凡人手上,若是有证据,她立时就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凡人。然而,荧鸯素来不是个容易冲动之人,到底还是强压下怒火。
紫瑛却潸然起身,抬手将杯中的汤倒在地上,红色的汤汁顺着细碎的青玉石铺就而成的路,沿着石缝一直蔓延到一棵满树枯黄的银杏树下。紫瑛想起望涯说过,蔷薇花妖的残根就埋在这秋和园黄叶泥土之下。
紫瑛取下腰间的那枚凝脂镜,借着墨海荡漾的波光,粼粼地反射在那银杏树下的一钵黄叶泥土之处,平地起风,黄叶漫天飞舞,昏黄了眼眸,那种枯槁的萧瑟凉透了秋和园里所有的心扉。
紫瑛轻轻合上双目,红唇微微启,念动了一串长长的决。那些决催动了凝脂镜中所收藏的所有有关蔷薇的香粉,香粉精灵凝聚起来的灵力劈除了璃泪设在那厚厚的泥土层上的封印,那片土地裂开,显现而出的是各种各样花草的残根。那些残根伤痕斑驳,或早已化作一把灰末,然而紫瑛却在睁开眼睛的那刻,一眼便认出了荧鸯的那株红蔷薇的小花妖残根。
因为残根上留有瑾誉腰带上的留兰香气息,她缓步走过去,拾起那株残根,想起从前在净月宫的时候,也是学过一些亡灵召唤之术,只是并不曾施展过一次。今日,她倒想要在这株残根上试试看。
她抬手,摊开左手的掌心向上,右手执着凝脂镜,又化了一个决。左手掌心上燃起一团香味极其浓郁的火焰,轻轻一倒,宛如流星一般璀璨的香粉幻光之灵全部都落在那截残根之上。残根因为汲取了灵力,渐渐升腾出一缕浮烟在半空之中,以那小花妖的修为,生前也只可化出半身来,安安稳稳地养在画舫的花盆里。
虽只有个半身,却尤可见这半身还是玲珑可爱的模样,一双眼眸清澈乌亮,只是可惜心寄于瑾誉,一心想求一个捷径化作人身,与瑾誉相见。这才偷偷将自己的香魂系在瑾誉的腰带上,只可惜瑾誉的修为又岂会不知道,不过是不愿点破,便随手拂袖将这香魂拂落在路旁的碧草上。
瑾誉离去,往那桐桦殿而去,璃泪却拾起了这香魂往倾花殿而去。璃泪将这香魂养在一盆冰水之中,冰冻她的意识,再将她取出,生生地用手剥除她的肌肤,抽出她的灵骨,手段何其凶残,简直不忍直视。
紫瑛终究无法在看下去,收了手中的术法,转眼看着璃泪,问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璃泪倒是会演戏,赶忙跪倒在魔帝苍梧空肆的跟前,道,“我拾来这一抹香魂的时候,的确不知道这是荧鸯长公主的花妖。我也不是那样凶残的人,只是因为听说只有生剥灵骨,才可保存汤的鲜味,我做这一切也是为了给魔帝陛下献汤啊。倘或陛下不喜欢,我从今往后不做就是了。”
苍梧空肆闻言,沉吟了片刻,遂对着荧鸯道,“你看,她并不知道那厮你养的花妖,何况我们魔族养这些小妖小精的,也就是好玩,若是不喜欢就杀之,也不是没有的。你也不必这样在意。”
荧鸯咬了咬唇,道,“风夜芜给的蔷薇花种子,我不过也是试试看可以种出个什么模样的小妖来。我同他说,没有生养过孩子,想要先养一只小妖试试看,所以这小妖便是我和风夜芜的孩子,敢问若是有人这样待你的孩子,为父为母的该当如何?”
紫瑛缓步走到荧鸯身后,道,“该杀!”
“够了!”魔帝咆哮道,紫瑛却抢先说道,“父君,既是说她从前不知道才这般做,那现下知道了,就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了吧。”
苍梧空肆问道,“你们想要如何?”
荧鸯不知何时已经变幻出一支银枪握在手上,笑如寒风凛冽,说道,“风夜芜说不喜欢我使剑,所以重新给我打磨了这么一支银枪,一直没有机会上手打一场,不如就现在请璃泪魔妃赐教了。”
苍梧空肆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紫瑛抬手打开凝脂镜,幻化出另一片幻境,幻境里是当年苍梧空肆与凝珀初次遇见在天蓝之岸的情景。紫瑛知道自己的修为,自然是不能够与苍梧空肆相提并论的,但好歹这一场架,必须陪着荧鸯打一场,哪怕只是半个时辰,也是半个时辰。
荧鸯的银枪划过长空的时候,带出一片灿烂的银辉,宛如一群优雅而夺目的银蜂飞舞而过,那些银针不知何时落下,扎入璃泪的肌理,璃泪痛得尖叫起来。然而,荧鸯却没有丝毫要收手的意思。
银枪脱手而出,飞跃过半空,枪头调转,刺穿了璃泪的后背,由胸膛穿过,重新回到荧鸯的手中。荧鸯到底是沉睡得有些太久了,这些时日的病弱经不起她这样耗费修为,大动干戈。
她呕了一地蓝色的鲜血,手握在银枪上,单膝跪地,那姿态惹得人心疼怜惜。那个传说之中的星华占卜师却不知为何在此刻出现了,他缓步走到荧鸯的身侧,扶起荧鸯来,说道,“你的命数如此,只怕强求不来。”
荧鸯抬眸看着这个衣染银辉的男子,笑道,“星华,好久不见。还是偶尔听他们提起你,你一点也没有变,从前是这样风流,如今还是这样风流。”
星华却道,“可是再风流,也可以为荧鸯殿下收敛,但荧鸯殿下的眼中实在是容不下一个卑微的占卜师,不是么?”
荧鸯莞尔一笑,扑地又吐了一口鲜血,蓝色沾染在星华修长白希的手指上,星华便道,“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花妖而已,何况你这样做,也许魔帝会杀了你。”
“如你所说,命数如此,强求不来。”荧鸯说道。
星华便又说,“也许,我现在带你去找公子深,还是可以救得了你的。”
荧鸯摇头,道,“不必了,牵累了他半世,何苦在牵累呢。只是我唯一放不下的是风夜芜,我怕他想起我和他的过去,又怕他忘了我们的现在。”
星华皱了皱眉,没有再多说一句。
前方紫瑛幻化而出的天蓝之岸崩塌,紫瑛竟然以为自己可以撑上半个时辰,果然是太高估自己了。若这个幻境里没有凝珀,只怕一刻钟都撑不到,苍梧空肆怒不可解地望着荧鸯和紫瑛,星华早已不知所踪了。
紫瑛看着魔帝苍梧空肆,跪地道,“身为魔族新任长公主,没有以身作则,反而以幻境束缚父君,还杀了璃泪魔妃,请父君赐罪。”
荧鸯虚弱地捧着胸口,道,“不!是我,璃泪是我杀的!”
紫瑛回眸,看着荧鸯艰难地强撑着腰肢,跪在地上,蓝色的鲜血不断地从她的唇角溢出,心痛地想要去扶她。却不曾想,魔帝的掌风快了紫瑛一步,将荧鸯狠狠地从地上甩开,摔在秋和园的那棵银杏树树干上。
荧鸯早就微薄的素体砸在银杏树上时,毫无缚鸡之力,宛如一只漂亮的瓷瓶砰然砸碎在银杏树下。紫瑛惊得合不拢嘴,良久才下意识地跑过去,然而眼前那些残碎的肢体,还是她曾经所认识的荧鸯么?她是那么的优美,像一曲染了迷迭香的华章,还带着一些蓝色的忧伤,长公主的高贵典雅,魔族女子性子里的奔放与魅惑,仿佛一切在她的身上都可以融汇得这样好,这样完美。
可是如今的她,连死,都无全尸。
紫瑛回身望着魔帝苍梧空肆,颤抖的嘴唇,质问道,“父君,她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魔帝苍梧空肆却冷笑道,“她曾经背叛魔族,投奔净月宫,本座已然许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是她不知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