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远过完年从北京回到榆江以后,通过林觉找了一家熟悉的装修公司,开始装修‘开元盛世’房子,为安茗到榆江做好前期的准备。还真如谢富贵所料,知道杨志远买了‘开元盛世’的楼盘,陈峰、胡大海、林觉还真的一人买了一套,和杨志远做起了邻居。
林觉把杨家坳经营得不错,去年杨家坳更上层楼,光股金红利张青就分到了六万多,张青知道杨志远需要用钱,上北京前,一股脑地把钱都给了杨志远。
杨志远和安茗领结婚证那天,中午是在陈府吃的饭,饭后,安小萍特意把陈骞、安茗和杨志远叫到一起,安小萍交给安茗和杨志远一个存折,说:“志远,今天是你和安茗结婚的日子,你陈伯伯下部队前特意叮嘱我,把这十万块交给你和安茗。今天之所以让陈骞留在家里,也是为了这事,家里现在的存款也就二十来万,儿子也好,女儿也罢,谁结婚都是十万,一个子不多一个子也不会少,我们都是一视同仁。”
陈骞笑,说:“妈,我还以为是多大个事,这钱你都给安茗和志远得啦,我现在在学校有房子,真要结婚也用不了多少钱。再说了,我不还没找到对象不是。”
安小萍说:“你啊,你还好意思说这事,做妹妹的都结婚了,你也该上点心了,别让我和你爸一想起这事就头痛。”
陈骞最怕安小萍念叨这事,连连告饶,说:“行了,我知道了。”
按杨志远的意思,他也不愿意接受安小萍的赠款。安茗拉了拉杨志远的衣角,说:“志远,既然是爸妈的意思,就收了吧。”
安小萍笑,说:“志远,你明达爸和小萍妈,没多大本事,就这么点家当,你可千万别嫌少,这是做爸妈的一点心意。”
杨志远一见岳母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不忍拂了长辈的心意,只得收了安小萍的存折。安小萍很是高兴地笑,说:“志远,这就对了。”
杨志远回到榆江后,找了个时间上谢富贵的‘天天有余’酒楼,还了谢富贵六万元的借款。谢富贵开始还不愿意接杨志远的借款,说志远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见外了。杨志远说这不是见外不见外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你如果再不把钱收下,我们今后还怎么发生经济往来。知道我为什么不找陈峰不找胡大海,偏找你,就因为你谢富贵比他们明事理。谢富贵听杨志远这么一说,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钱收了。装修这一块,杨志远就准备了八万元的预算,签了合同,杨志远自然没有时间去管那些杂七杂八的琐事,就全权委托装修公司负责到底。现在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杨志远抽空去看了看,房子简洁、素雅,不奢不华,挺好。
杨志远这天上新房验收,感觉满意,在装修结算单上签了字。杨志远走出小区准备回省委,在小区门口正好遇见了盛子华。盛子华一看是杨志远,赶忙停下车来。盛子华现在已经知道杨志远离开杨家坳,为周至诚的秘书了。现在房地产商的日子都不好过,年前省政府特意召集本省的房地产商开了一次茶话会,杨志远作为周至诚省长的秘书,出席了这次茶话会。当时盛子华看到杨志远跟在周至诚的身边,很是诧异,这才明白杨志远为何买房时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折扣。
盛子华停了车,说:“杨处长,上哪?”
杨志远一看是盛子华,说:“是盛总,我啊,回省委。”
盛子华说:“上车,我送你一程。”
杨志远笑了笑,上了盛子华的‘皇冠’。盛子华问:“杨处长,房子装修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搬过来住?”
杨志远笑,说:“已经装修好了,等我家那位到榆江工作,就搬来住。”
盛子华笑,说:“杨处长也真是,像装修此类小事,交给我帮你办就是,我是做地产的,和装修公司都熟。”
杨志远笑,说:“可不敢麻烦盛总。”
盛子华一想,杨志远连折扣都不愿意接受,更不用装修这类的事情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杨志远这人谨慎,自律性好,他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省委离‘开元盛世’并不远,说话间就到了。杨志远谢过盛子华,下了车。杨志远目送着盛子华离开,这才走进省委大院。杨志远知道盛子华并不顺路,特意送了他一程,杨志远和盛子华交往不多,但感觉盛子华这人还算大气,杨志远对其并不反感,以后住在同一小区,进进出出难免会遇见,对于盛子华此类热情相送的小事,既然无关原则,杨志远也就由了他,并不点破。
安茗到榆江来上班,是由陈明达和安小萍陪同前来的。陈明达此次到榆江,纯属私事,并不想惊动太多,但官至陈明达这一级,即便是再怎么悄无声息,动静还是小不了。且不说别的,一名秘书,二名贴身带枪警卫员那都是必不可少的。陈明达到榆江,本意是连周至诚都不想告知,但杨志远是周至诚的秘书,这次陈明达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带杨志远一同前往,杨志远需要向周至诚告一段时间的假才行,杨志远请十几二十天的假,周至诚不可能不问清原因。陈明达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杨志远把自己到榆江的消息告知周至诚书记。
杨志远是在周五晚餐时分,告诉周至诚书记陈明达将到榆江的消息。当时杨志远和周至诚正在省委招待所周至诚书记的套间里吃晚饭,当时就两个人,晚饭简单,两菜一汤,本省的老汤颇有特色,一米高的大瓷坛里煲着各式老汤。周至诚书记到本省,最喜的还是喝汤,今天食堂送来的汤是一小缸的乌鸡炖栆。此时饭已吃完,杨志远给周至诚和自己各盛了一小碗汤,杨志远喝了一口老汤,只见味道鲜美,透心透肺。
杨志远说:“书记,安茗明天到榆江,就此在榆江定居了。”
周至诚笑,说:“我想也该来了,这过完年都好几个月了。”
杨志远这才说,安茗的父母也会一同前来。
周至诚一听就明白了,杨志远说安茗到榆江生活那是铺垫,想要告诉自己陈明达到榆江才是真,他略一沉吟,说:“明达将军光临本省,那可是一件大事,你通知国良,让他马上搞一个接待方案出来,我要审核。”
杨志远摇摇头,说:“将军有交代,此次出行为私不为公,能免则免。”
周至诚本人也是不太喜欢搞迎来送往这一套的人,听杨志远这么一说,他笑了笑,说:“既然如此,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接机。反正是双休日,正好出去活动活动。”
杨志远知道,陈明达光临本省,周至诚书记于公于私都会去机场迎接。杨志远笑了笑,也就由了他。
第二天一早,于小闽开着一辆尼桑碧莲和付国良一同来到省委招待所。因为情况特殊,杨志远和周至诚书记商量了一下,都觉得这种情况由于小闽开车比较合适,于是让于小闽一早上省委换开了这辆防弹车。付国良是省委秘书长,省委这边有没有接待任务,付国良心里清清楚楚,付国良心知今天没有需要周至诚书记出面接待的活动,付国良自然就不知道周至诚书记今天上机场去迎接哪位贵宾。付国良故意落在了后面,等周至诚先行上了车,才偷偷地问杨志远:“志远,今天上机场接哪位领导?怎么搞得如此神秘。”
事关陈明达,杨志远自然不好说什么,倒不是因为陈明达将军的身份,而是因为陈明达现在是自己的岳父,杨志远不知道该如何说。杨志远笑,说:“要不你直接问书记?”
付国良是秘书长,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他心里有谱。平时接机这种事情,无论是哪一级领导,都没有瞒着付国良的必要,有些临时任务付国良不清楚,但只有付国良一问,杨志远从不隐瞒,据实明言,像今天这种有问不答的情况很少见。杨志远如此,更是勾起了付国良的好奇心,说:“志远,你以为我不敢啊,你不说,我自己问书记去。”
周至诚已经坐在了车上,见付国良和杨志远磨磨唧唧地站在车下,没有上车,就说:“国良、志远,怎么搞的,还不快点上车,是不是不想去了?”
付国良和杨志远相视一笑,上了车。
尼桑碧莲里空荡荡的,付国良和杨志远紧挨着周至诚的后面坐下。付国良笑,还真的问了,付国良问:“书记,今天接的是哪位领导?”
周至诚笑,说:“志远没告诉你吗?”
付国良笑,说:“志远要是告诉我了,我还问您?”
周至诚笑,说:“这事,既然志远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告诉你。”
付国良笑,说:“干嘛,书记和志远推来推去的,这又是为了哪般。”
周至诚哈哈一笑。
从榆江收费站上了江海通高速,转而上机场高速,尼桑碧莲一个小时就到了机场。因为陈明达再三交代,能简就简,周至诚遵照陈明达的意思,没有让于小闽把车开进机场,而是让于小闽把车停在了停车场,周至诚从车上走了下来,感叹,说:“这机场高速一通车,还真是转瞬即到。”
杨志远笑,说:“要是江林高速现在全线贯通就好了。”
周至诚笑,说:“我看用不了多久了,今年过年,你回杨家坳,说不定江林高速就通车了。”
周至诚让于小闽留在了车上,没让于小闽下车,带着付国良和杨志远走进了机场。此时,离飞机到港还有20分钟,再加上出港的时间,只怕还得等上四十分钟的时间。杨志远心想,周至诚书记毕竟是本省的书记,让一省之书记眼巴巴地等在抵达出口毕竟有些不妥,杨志远于是建议周至诚书记上茶座去喝一杯茶,等飞机到达了再说。周至诚自是明白杨志远的意思,他笑了笑,说:“算了,还是上出口等等,几十分钟,说说话就到了。”
仨人不紧不慢地走到出口,出口处,挤满了等待接机的人,周至诚自然不会挤到人群中去凑这个热闹,他和付国良、杨志远站到了人群后。就在此时,周至诚看到了一个熟人,此人身着少将军装,同样带着个秘书,站在人群后边朝里张望,不用说,此人正是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员梁榭明。
梁榭明没注意到周至诚,周至诚笑了笑,走过去拍了拍梁榭明的肩。梁榭明警惕地回过头,一看是周至诚,顿时放松了下来,说:“老周,是你。”
周至诚说:“老梁,你怎么也在这,接人?”
梁榭明点了点头,随即他看到了杨志远和付国良,顿时一笑,说:“老周,如果我没猜错,这次咱们目标一致,接的是同一个人。”
周至诚一看梁榭明的表情,顿时明白了,梁榭明同样是在迎接陈明达。这可以理解,陈明达光临本省,如果不是因为杨志远是自己的秘书,陈明达如果想要瞒着自己,自己还真有可能不知道,但作为省军区司令员的梁榭明就是另外一回事,他不可能不知道陈明达到本省的消息,即便是陈明达不说,也自会有人告知,梁榭明出现在这里也就不足为奇。
付国良做了这么久的秘书长,现在已经看出端倪,他拍了杨志远一下,说:“你小子,敢情这次是来接你岳父。”
杨志远看着付国良,不好意思地一笑。
飞机准点到达,电子显示屏上,北京到榆江的航班显示为‘到达’。梁榭明说:“老周,首长到了,这次首长到本省的一应事宜,都由我们省军区负责,就不用麻烦地方了。”
周至诚笑,说:“这等事情,你我说了不算,得看明达将军是什么意思。”
此时有乘客三三两两地出港,周至诚和梁榭明都停止了交谈,开始朝里面观望。安茗是最先出来的,她一眼就看到杨志远,她一路小跑,把陈明达和安小萍抛在了后面,风一样地跑了出来。
安茗看到周至诚,赶忙问好,说:“省长伯伯,您好!”
杨志远笑,说:“安茗,你现在得叫书记伯伯了。”
安茗吐了吐舌头,说:“叫省长伯伯叫顺口了,一时没拐过弯来。”
周至诚呵呵一笑,说:“都一样,怎么顺口怎么叫就是。”
安茗不认识梁榭明,但一看梁榭明肩上的少将军衔,尽管她不知道梁榭明的年龄是不是比陈明达大,但她仍然很是乖巧地说:“司令员伯伯好。”
这时穿着便服的陈明达和安小萍在警卫员的陪同下,走了出来。陈明达笑呵呵地和周至诚、付国良握手。他看到梁榭明,说:“榭明,你怎么也来了?”
梁榭明敬礼,说:“首长好。”
陈明达一摆手,说:“榭明,这次到榆江,为私不为公,用不着如此多礼。”
梁榭明肩扛少将军衔,他这么笔直地向陈明达敬礼,早就引起了旁人的主意,大家纷纷猜测,一个能让少将敬礼的人军衔肯定小不了。
大家朝机场外走去。两位将军的秘书在前开路,陈明达、周至诚、梁榭明边走边谈。杨志远则和安茗陪着安小萍走在付国良的身后。
路过那间西餐厅,安茗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张赫,安茗问:“志远,那个叫张赫的服务生还在不在这里工作?”
杨志远笑,说:“人家早就不在这里上班了,听说他和女朋友俩人在榆江开了一间小店。”
安茗笑,说:“是吗,那你后来就没有再遇见过他了。”
杨志远说:“茫茫人海,这么多人,你不知道其准确的地址,你到哪里去遇见。”
安茗说:“这倒也是,不过,我相信只要有缘,总有一天,我们会遇见的。”
安小萍笑,说:“说了半天,你们都没告诉我张赫是谁?”
安茗笑,说:“妈,萍水相逢的一个朋友。”
大家来到停车场,梁榭明带来了两辆挂军牌的吉普车。陈明达一见,说:“榭明,我看还是坐至诚书记带来的中巴车为好。”
梁榭明说:“好,首长,您请上车。”
陈明达看了周至诚一眼,说:“至诚书记,你看我们是不是直接上杨家坳去。”
周至诚笑,说:“一切都按明达将军的意思办。”陈明达朗朗一笑,到底是军人,大手一挥,说:“好,现在就上杨家坳。”
付国良一听,和梁榭明的秘书上了前面的一辆军车带路。陈明达和周至诚上了车在首排座位上坐下,梁榭明和陈明达的秘书坐在第二排。杨志远、安茗陪着安小萍坐在后面的位置。陈明达的警卫员则在另一辆军车上,负责殿后。
两台军用吉普车保护着中巴车上了机场高速,朝杨家坳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