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追踪



深秋。

这是一个月色朦朦胧胧的深秋之夜,在潼南的一条古道上突然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匹银白色的骏马在迷濛的月色之下如箭一般地扬蹄狂奔。马上驮着三个人——两女一男、两大一小的一家三口。那父亲是个三十七八岁年纪的壮年汉子,一袭青色的紧身箭衣,腰扎江湖人常见的一条紫金宽带,鸭蛋脸上浓眉大眼,背负一柄模样怪异的蛇形长剑,煞是俊武。而那母亲也是一副武林中人的行头,腰挎一把宝刀,她的背上还紧贴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那自然就是他们夫妻俩的宝贝女儿了。一家三口都显得形容疲惫,仓惶不安。

没过多久,一家三口来到了一个险峻的山谷。只见山谷两侧都是光滑兀立的峭壁,连草木都不长,灰暗的月色下似乎这些山峰都插上了云天,只有一条狭窄的小道向山谷里延伸而去,仅能容一车一骑通过的样子。在江湖上行走的人,自然知道这种地方有多么的凶险。但现在亡命天涯的这一家三口,明知凶险也只好硬闯了,因为他们知道没有退路,他们已经无路可走。银白色的骏马刚奔进这个险峻的山谷,就听到了前面传来了两声尖利的声响,一对金钱镖破空袭来,分别射进了银白马的双眼里。银白马两眼中镖,顿时双目失明,竭声长嘶,本能地平地纵跃了起来。马背上的一家三口突遇奇变,却临危不乱,不等受了伤的座骑将他们掀下地来,夫妻俩同时借力跃起,弹出鞍鞒,稳稳地跳落于山谷的小道旁。抬眼望见银白马一头撞到岩壁上,脑浆迸裂,已然死去。

夫妻俩惊甫未定,只见四周五个黑乎乎的人影儿悄悄地向他们包拢了过来。这五个黑影儿,都是身穿紧身的夜行衣,黑布缠头蒙面,每人只露出一双阴森森的眼眸,他们的衣领上都别着一朵小白花儿。

走在前面的一个蒙面人,他手持一杆铁枪,正对这一家三口厉声喝道:“哪里来的肥羊,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这边夫妻俩,妻子已经宝刀在手,但丈夫却还是不动声色,察看了对方的几个人一眼,便把双拳拱起来,和声和气地道:“各位英雄好汉,在下夫妻为仇家追杀,亡命江湖,早已囊空如洗。今日路过此地,恳请各位武林同道放过一马,大难不死,日后定当厚报。”

刚说完,一个手持短棍的蒙面人摇头晃脑地跺脚喝道:“老大,还跟他娘的套啥近乎?赶了几百里地,好不容易才在此截住,还不快动手?要是跑了他们,怎么回去交差……”

拿铁枪的蒙面人一听自己的人要说漏嘴,急忙插上话来,冷冰冰地说道:“江湖规矩,今日休得怪了咱们兄弟心狠手辣!”说罢,铁枪一挥,五个蒙面人各自舞动着自己的兵器杀向那一家三口。

于是,狭窄的山谷变成了战场,削金断玉之声隐隐传出,这一场众寡悬殊的生死恶斗真是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背负小女孩的那位母亲对付的是两个蒙面人,可她一点也没有惧怕的样子,手中那把青焰刀神出鬼没。“翻江倒海”“拨云见日”“双星赶月”“夜战八方”等等招式,只见刀光闪烁,宛若青龙闹海、猛虎扑食,一口气就与两个蒙面人拆了二三十招。突然,使双剑的蒙面人将身子一矮,从旁侧挥舞着双剑向那位母亲的下盘攻来。那位母亲见此人使的是江湖上盛传的游龙剑,心里不禁有些吃惊。凭着她的江湖经验可以看出,这些蒙面人绝不是平常打家劫舍的绿林强盗或聚啸山林的山毛贼,他们都是武林里的一流好手。当下不敢掉以轻心,认认真真地把自己的绝招施展开来。她抓住了对方一个空档,使出一招“虎跃平川”,紧接着又一招“猴子捞月”,便化去了下盘攻来的一双游龙剑法,然后迅速地将青焰刀往前一削,把对方压得没有喘息的机会。只听“嗤”的一声,青焰刀砍进了这个蒙面人的左肩里。使游龙剑的这名蒙面人确实也是身手不凡,虽然受伤却不慌乱,随着刀势向后一退,减轻了青焰刀的刀力,同时滚出几步开外。

那位母亲的青焰刀正要抽回,可猛然间一条短棍已经挟着风声从侧面袭来。她来不及细想,只好把身子一错,不等短棍袭到,却欺身闪到正面,伸起左手点住了对方的“章门穴”。持短棍的这个蒙面人低呼一声,已经着了道儿,右手一松,短棍跌落进道边的草丛里了。但这个蒙面人也是实战经验丰富的好手,虽然失了兵刃却并不退缩,左拳猛然挥出,同时右手变爪,用快速的擒拿手法切住了那位母亲的左腕,一股寒气顿时沁入了她的脉门。她知道蒙面人这一爪非同小可,急忙将右手上的宝刀一挥,一招“孔雀开屏”逼退了对方,但自己左腕上已赫然印上了五个乌青的爪痕。

这位母亲知道自己中了对方的毒龙爪,左腕有一种麻酥的感觉,不由心里怒火中烧,横眉瞪眼,手中的青焰刀挥舞着千层万道的幻影,狂风扫落叶一般地向对方攻去,每一招都使得对方杀得冷汗淋漓。这位母亲的刀法得自师门的真传,原已是非同寻常,此时敌众己寡,绝处求生,更是使出了平生绝技。对手的蒙面人虽说毒龙爪厉害,可毕竟是一双肉掌应对上乘刀法,哪里能敌得过?危急之际,扯着嗓子叫道:“大伙先来一块儿料理了这婆娘啊!”他的意思是想让使游龙双剑的蒙面人赶紧上来夹击,可喊声过后却毫无动静。在这性命攸关的紧急时刻,这蒙面人也顾不上什么江湖脸面了,往地上一滚,撒腿跑开。那位母亲正要追赶上去,却猛然听到了背后有暗器偷袭的破空之声传来。她担心暗器打中背上的孩子,急忙转过身来,右手急挥宝刀将一枚透骨钉挑落,可没想到对方是暗器两枚连发,刚挑落了一枚,另一枚已经闪电般地跟着到了眼前。本来这位母亲是想伸左手去接后边的这一枚透骨钉的,可她刚伸手,才想起左腕适才被毒龙爪抓住,麻木感还未全消,因此出手便迟缓了一些,左肩正好被透骨钉“扑哧”地钉了个正着,顿时只觉得有一股寒气由伤处顺着“肩井穴”直冲“风府穴”,这才明白自己中的暗器是浸了毒的透骨钉。在昏暗朦胧的夜色下,她看到了刚才手持双剑与她相斗的那个蒙面人正倚靠在岩壁旁,发出轻轻的冷笑声,看来喂毒的透骨钉定是他发的了。于是不禁怒上加怒,提刀要赶过去将他劈成两段。谁知刚迈动脚步,便有头重脚轻之感,知道是毒钉发作了,于是拼尽全身的气力将手中的宝刀向对方掷去。一声惨呼传来,暗器伤人的蒙面汉子已被青焰刀插在胸前,一命乌呼了。与此同时,这位母亲眼前一黑,一个踉跄,猝然向前扑倒了下去。

母亲背上的小女孩儿在打斗中已经给吓得无法吱声,这下见到母亲扑倒在地上,不由“哇”的大哭了起来。刚刚狼狈逃命的另一个蒙面人闻声蓦地转回过头来,见状觉得这是天赐良机,急忙返身大步回来,拾起刚才自己掉落的短棍,毫不犹豫地向地上卧倒的母女俩砸下去。这一棍砸下去,母女俩定要横尸道上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断喝:“贼辈胆敢猖獗,拿命来!”一个身影如闪电般地从斜刺里如飞而来,手起剑落,把那条短棍拔飞

了不知去向,接着左手一掌,一股强劲的内力扫出,把正要行凶的蒙面人打出几丈开外。

来者就是小女孩的父亲。他与另外的三个蒙面人缠斗恶战,对方都是一流的武林高手,特别是为首那个持铁枪的汉子,手中那杆铁枪如苍龙入海,神出鬼没,内功根底也非常深厚,在当今武林中肯定是数得出的成名人物。这位父亲凭着自己的上乘武功和诡异的兵刃与对方备力游斗,似乎是旗鼓相当,但身上也早已是伤痕累累。正在与对方三人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恰好见到了妻女那边正在惊险的一幕,于是不顾一切地奋力纵身飞掠过去,救下了爱女,可见到妻子奄奄一息,印堂青紫、口鼻流血的样子,便知她中了剧毒,看来是已经无力回天、难以存活了。

这位丈夫看到妻子已然双眼瞑目,心如绞痛,不禁悲吼了几声,手中兵刃一扬——就是那把诡异的蛇形剑,展开架势就要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可在这当儿,却一眼瞥见了爱女无助地在妻子旁边惊恐地瞪着大眼睛,于是心里一阵酸楚,垂下手中剑跪在妻子的旁边,伸手将孩子搂在怀里,面对妻子的尸身默哀了半晌。

“嗯!是不是到了这个时候才有买路钱孝敬咱们兄弟喝喝酒啊?”那个持铁枪的蒙面人得意洋洋地笑道。

“好!在这里,你们拿去……”被围在中间的这位父亲冷笑了几声,突然合身纵起,一手楼抱着孩子,一手舞动着蛇形剑如狂风一般地向面前的两个蒙面人席卷过来。剑锋划过,在一个蒙面人的右脚搠了个正着,但自己的左肩也被一旁的持枪蒙面人一枪扫中,鲜血立即染红了他的衣衫。他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了,可是想到孩子——他瞅准了一个机会,卯足了全身的劲儿,双腿发力,拔地而起,竟然跃上了旁近的一处岩壁,那儿却也恰好有一个小平台可以落脚。紧接着三纵两跃地窜上了山,不一会就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之中,只留下幸存的蒙面人目瞪口呆,谁也不敢贸然地追上去。

奔跑了半个来时辰,逃命的父女俩已经朝往东跑出了十几里山路,眼前慢慢开阔起来了,只见前方的树林里依稀地透露出些许淡淡的灯光出来。其实,此时父女俩已经分辨不出南北东西了,也不知自己到底身居何处。但是打斗了半夜,又奔跑了这么长时间,身上还带伤,父亲早已经精疲力尽,见到灯光,知道有了人家所在,便不由自主地朝着灯光慢慢走过去。等到了跟前,才发觉这稀疏的树林里只有孤零零的几间房子围成一个小院落。院门前的柱子上挂着一个白纸灯笼,隐约有“沙河驿站”几个字。如此说来这是个客店无疑了。这位父亲不容多想,收起了自己的蛇形剑,牵住了孩子的手儿,悄悄地来到了院门前,轻轻地推门进去。

院子里是典型的北方四合院,此时却无声无息的,只有正堂的屋子里还透露出一些儿飘忽的烛光。这位父亲轻轻地靠过去,举手正要敲门,突然有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于是又把手缩了回来。原来刚才他那一闪念是,自己身上有伤,又是满身血污,还带着兵器,贸然闯进去,可不要把店主吓着了。正在他踌躇不决的时候,正堂里有个声音传了出来,道:“来了啦!”紧接着房门打开了。受伤的父亲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但见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他们正在一张小桌子旁下棋的样子。当中有一个是六十来岁的矮小老头儿,眉目之间却透射出一股冰冷冷的寒光,令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而另一个却是个儒雅的中年人,似乎只有三十来岁,浑身散发出飘逸、斯文的气息。他们面前摆着棋盘,确实正在秉烛对弈。

矮小老头看到了来人不由得一怔,但随即站起身来拱手道:“这位客官深夜到此,想必是前来投宿?”一边说着话儿,一边眼睛上上下下地浑身打量着来客。

来客见店主开口说话,说的是秦腔口音,于是点了点头。

“就您两位住店吗?是否还有同伴?”矮个老头又问。

这位父亲摇了摇头,脸上禁不住掠过些许阴郁凄苦的神色。

“那好,请随小老儿这边走!”店主老儿说罢,又回头朝那个中年儒生叫道:“我带客人去去就来,可不许动我的棋子。”

“嗯,嗯!好的,赶忙先办你的事吧!我等着你就是了。”那位中年儒生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他的心思似乎全都在那盘棋子上。听他说话的口音,却是浓重的川味儿。这位父亲听了也不由得怔愣了一下。

店主把这父女俩带至西屋靠北紧里头的一间屋子里,点了一支火烛后说道:“时候不早了,客官早些歇息,有事明儿再说。”说罢转身就走了。这位父亲关上了门,先将孩子安顿睡下,再将自己的兵刃解下来,然后褪换自己沾满血污的外套,露出了紧贴在腰间缚着的一只小包儿。这位父亲慢慢解开小包儿,取出了里面随身携带的金创药。但他却不小心把里边的一小块白玉——雕刻精美的玉牌儿也翻弄出来了。这位父亲顺手把玉牌儿拿在手里,仔细地凝视了好久,神色却现出了凄苦的模样,于是又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起来,仍然紧缚在贴肉的内衣里。就在他包裹停当的时候,突然听到窗边传来一个极为细微的轻响,凭着他高深的内功和丰富的江湖经验,便知道有人正在窗外偷窥。这位父亲不动声色地把自己一切收拾好了之后,突然向窗边跃去,右手凌空向窗口猛击了一掌。窗外传来“噗通”的一声,有人翻身倒了下去。这位父亲立即操起自己的蛇形剑扑到窗户跟前,从窗纸的缝隙往外一瞥,只见一条黑影迅捷地掠过了院子,然后就不见了踪影儿。

这位父亲心里禁不住疑虑了起来,吹灭了火烛之后,却没有躺下睡觉,而是在床前按剑而坐,守护着熟睡中的爱女。此时,院子里依然无声无息,而这位父亲的眼皮也不知不觉地慢慢垂了下来。

忽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吆喝声,紧接着院门被人一脚踢开了,有一个人直闯到了他们住的这间屋子里来。这位父亲睁眼一看,不觉一惊,他看见闯进来的竟是自己的妻子,虽然她浑身也沾满了血污,但她还能对他凄然苦笑……

“兰儿!”这位父亲站了起来,向妻子伸出双手去,想把她搂在怀里,谁知妻子却突然一闪不见了——清醒过来,他这才发觉原来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可外面的院子里那些急乱的脚步声却是真的,有一个人正在院子里大大咧咧地吆喝着:“他妈的,掌柜的伙计的都死哪儿去了?”那位父亲听罢大吃一惊,这次是彻底地清醒过来了。他急忙起身伏到窗边去,又从窗纸的缝隙往外边望去。外边的院子里正站着五六个人,领头的那人身穿一袭紫袍长衫,是个胖大的老头,看样子极像个大财主。在他左右两侧分别是一个干瘦的和尚和一个高大的黑大汉,再后面那些人就看的不太清楚了,似乎都是胖老头的跟随,看样子也是练家子的。正在这时,客店正堂的门打开了,那个矮个店主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对众人拱手道:“诸位客官,深夜到此可是要住店?”

“废话!你这是

开的客店,爷们不住店到你这来干嘛?”大个黑大汉盛气凌人地道,“叫了你老半天了没听到吗?你他妈的耳朵聋了不是?”

“客官,请嘴下留德。”店主老头慢条斯理地说,“为了几句话弄得大家不愉快那可不好!”

“嘴下留德!我还怕了你不成?”大个黒汉叫嚣道,“怠慢了咱爷们,我正要教训教训你呢!”嘴里说着,就跨上前了一步,扬起右掌向店主老头的耳刮子扇去。也没见店主老头怎么闪避,但大个黑汉的耳刮子却发空了,还没容他清醒过来,店主老头已经伸出了左手的三根手指,如钢爪一般扣住了黑大汉的脉门。这一招出手快捷无比,而黑大汉又没想到店主老头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所以轻易地就被人家制住了。但他也不是等闲之辈,对方抓到了他的脉门还没使上劲儿,他已经右掌削出,“呼”的一声向店主老头儿的“曲池穴”拍来,随着“啪”的一个脆响,店主老头左掌一招“江河日下”正与黑大个的掌儿对个正着,只见店主老头晃了晃后退两步,而黑大个却被对方的掌力震飞了出去。躲在窗户后面观看的那位父亲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心里嘀咕道:没想到矮小的店主老头竟有如此厉害的功夫,倒是真人不露相啊!就在这时,庞大的老头终于开口了,他先是哑笑可两声,然后阴阳怪气地说道:“掌柜的真是好功夫!”说的竟是软绵绵的江南口音。这又让那位父亲心里冒出不少疑问,可还没等他仔细想下去,胖大老头突然就出手了。但见他伸出浑圆的两根手指头,缓缓地朝店主老头的肋下点去,这一招看似平淡无奇,却迫得店主老头不得不收起双掌,回守自己的门户。胖大老头的手指头距离店主老儿似乎还有三尺之遥,可店主老儿已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逼得他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却,转眼间竟给逼到了那父女俩住的那间客房墙根下了。后面已经没有了退路,店主老儿突然大喝一声,蓄起全身的劲力将双掌向前一送,然后借机转身,纵身跃起一丈来高。正在这时,他原先背靠的墙根已被庞大老头的指力戳穿了一个窟窿。目睹这一切让客房里的那位父亲心惊肉跳不已。他知道自己虽然算不上什么武学大师,但是这些年亡命江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像胖大老头这样深厚的内功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实在是深不可测啊!而店主老儿居然能在对方指下逃得性命,看来也是颇有来历的江湖人物。正在他转念之际,只见那胖大老头收回双指,仰天长笑道:“翟老儿,没想到你这么大的一把年纪了,武功依然强似当年啊!今日真是幸会了。”

房间里那位父亲听到了“翟老儿”三个字,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暗道:“果然是他!”原来这翟老儿本名叫翟道迟,是十多年前北七省武林里响当当的一个人物,据说一双朱砂掌已经练得出神入化,因此他还当上了黑衣帮的帮主。这位父亲以前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父辈们谈论武林人物的时候,有时会提到他。却没想到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十来年之后,不知怎么会隐居在这里。

翟道迟眼见身份被对方揭穿,迅速地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兵刃——那是一条银光闪闪的软鞭,摆开架势就要挥鞭攻上。胖大老头脸色一沉,厉声喝道:“住手!老夫今日另有要事,不愿和你纠缠。”话语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你是……那我……”店主老儿翟道迟欲言又止。

“就当我们谁也不认识谁好了。我们今夜是来住店的——嗯,或许你知道一个人的行踪?”胖大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又扫视了整个院子一遍。

“敢问你说的是何人的行踪?”翟道迟问道。

还没等胖大老头开口,从干瘦和尚的身后突然闪出了一个黑衣人出来。这下可把客房里的那位父亲惊得暗暗叫苦。原来这个黑衣人就是前半夜在山谷里伏击他们一家三口的持枪蒙面人——此时他已经不蒙面了,但他衣领上的那朵白花,还有他的铁枪,尤其是他说话的声音,让那位父亲确定无疑。持枪汉子骄横地说:“是一个使蛇形剑的中年人,还带着一个小女孩,是否来过这里?”

看来他们都是一路货色,不是什么简单的山毛贼!隐藏在客房里的那位父亲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感到自己身处绝境,已经没有生机了。想想自己从江南的家里一路被人追杀,好不容易亡命到了这大西北来,还是陷入了虎口。如今爱妻已经惨死,这班强徒还是紧追不舍,今夜父女俩,恐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令他不解的是,至今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何被追杀,是何人在追杀?如此几次三番地设伏拦截,究竟是为了什么事?难道是……不容他细想下去,只听店主翟道迟愠怒地说道:“小店地处荒辟,三天来诸位还是头一拨客人呢!”

胖大老头沉吟了一会,把手一挥,沉声喝道:“应该就在这旁近,逃不远的——搜!”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众人迅即散开,亮出兵刃朝各个房间扑去。那位父亲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藏,急忙返身回到床前,正要把孩子抱起来往身上背,偏偏这时孩子给惊醒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事不宜迟,那位父亲只好慌忙地左手搂住了孩子,右手持剑,纵身跃到窗前,推开窗户,施展“燕子穿帘”的轻功飞身出去。就在他飞身掠出窗外的同时,那伙人已经搜到了他们的房间,眼见父女俩飞身投向了窗外,其中一个人喝道:“姜文峰,你还有路可逃吗?!”

被唤作姜文峰的那位父亲双脚刚落到院子里,迎面便被一个人堵住了去路,原来就是那个干瘦的和尚。和尚把手中的齐眉棒一抖,横眉怒目道:“施主留步,贫僧得罪了。”那位父亲姜文峰也不和他多废话,右手蛇形剑一挑,一招“日月迎客”向对方面门刺去。“好剑法!”和尚低喝道,齐眉棒往外一撩,“铮”的一声便把姜文峰的蛇形剑荡开了。姜文峰这一招就探出了对方的武功根底,恐怕是要在自己之上,因此哪里还敢恋战?转身一纵,跃上了屋顶,然后又一跳,几个起落便落身于大院门前。不曾想脚刚触到地上,只见右侧的树底下转出一个人来,冷冷地说道:“姜文峰,老夫在此等候多时了,你还想再逃吗?”此人正是这伙强徒的领头,那个胖大老头儿。这当儿,院子里的那些人也都奔了出来,将姜文峰紧紧地包围在中间。姜文峰知道,今夜在劫难逃。只是,自己可以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但依偎在怀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一阵风突然袭来,风声里参杂着轻微的“哧哧”之声,紧接着跟胖大老头一伙的几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倒下去了。

“哈哈,尝尝本姑娘的天女散花怎么样?”一个女子的娇笑声传来,从旁近的一棵树上轻轻飘落下来了一个女子。她开口向姜文峰打了一声招呼道:“姜大哥,是否还记得小妹?”

这突然的变化让姜文峰怔住了。来人不知是敌是友,抬眼望去,只见对方一身深色的夜行衣,正轻盈地向自己走来。虽然在朦胧的夜色下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姜文峰实在想不出自己会认识这个从天而降的妙龄女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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