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的小村子里,一户普通的老百姓家中,一名大夫正给一名断了腿的男人接骨,忙的满头大汗,因为这病人太凶了。
秦漫捧着装有温热茶水的杯子,听着那有一声没一声的忍痛闷哼,再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茶,心中竟觉得特别的惬意。她想,她是有些心理扭曲了吧。
她可不想皇甫正就这么被人杀了,所以她见那刀刺过来就将皇甫正拉着下了马车。不过那刀尖在差点触及她的时候,倏地转了弯,让她忍不住抓狂。看来,某些人并没有放弃营救她。
只不过现在一回想,当时分明是两拨人马,而要杀皇甫正的那一路决不可能是尤子君派来的。尤子君这个人,说实话还是很尊重她的。当时他完全可以拉住她,不放她走,可他宁愿一脸伤痛也没有出手。
她微微笑了笑,其实一个古代男人能做到这样,她也就满足了。
后来她不小心滑了一下,往后跌去,又没想过后边是一个小山坡。她惊叫着跌下去,瞬间看见那下边的乱石时,心里都琼了:唉,就这么死,实在不甘心。
不过老天爷还是有眼的,她没死也没伤——皇甫正几乎是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滚下去的。所以,他的腿碰到石头,骨折了,现在正给大夫治疗呢。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一躺可得三四月,原本她担心那药快到期的,现在看来也不用担心了。
“秦漫……”,身后传来微弱的叫唤声,她知道那大夫已经完成了任务,便赶紧换上担心的神情,转身朝炕上的人走去。
“我在这儿呢,你怎么样了?“秦漫握住皇甫正伸出的手,问道。
皇甫正脸色果真很苍白,大概从做皇帝以来就再也没试过受伤的苦了吧?要知道皇帝一受伤,可得有多少人掉脑袋啊。他见秦漫脸颊还挂着泪,便努力的笑了笑:“没事了,躺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别担心。”
秦漫又伸出另一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而后她一脸忧愁地责备道:“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做呢?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差点吓死,要是那块石头撞的不是腿,而是你的头,那可枷……”,
皇甫正忍着腿上传来的痛意,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了吗?既然你舍弃了一切跟我走,我怎么能眼看着你受伤呢?不过,秦漫……”,
“嗯?“秦漫不解地看着他。
“你……你之前在山坡下对我说的话……是真的吗?“皇甫正苍白的脸上,竟隐隐染了一层暗红。
当时他护着她滚下山坡,腿骨折断,他几乎痛晕过去,紧紧闭着眼睛不愿接受这个事实。而秦漫就一直抱着他哭,他还记得她当时所说的话:“皇甫正,你不要见……,你说过要我永远陪在你身边的,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先走呢?你醒来好不好?你要是醒过来,我不怪你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做皇帝了,我们去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过完下半辈子,好不好……”,
秦漫自然记得,那是因为她根本就看出他没有昏迷,所以才故意说的。
“我……”秦漫不自然的低下头,又想抽回自己的手。
皇甫正见状也不问了,他紧紧蹙眉,低声道:“好痛……”
“痛?你很痛吗?”秦漫像慌了手脚一样,急忙在他身上摸着检查着“,哪里痛?你哪里不舒服?我叫大夫再来看知……,“手不经意地碰到了他的右腿,顿时见他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紧紧的咬着牙关。
“不要乱碰!”皇甫正差点没痛晕过去,好半晌才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小……”,秦漫垂下眼脸,心中在冷笑:皇甫正,距离上一次这么痛,是你几岁之时?相比你对我造成的痛,这又算得了什么?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快就杀了你的……
皇甫正看她又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只得忍了痛说道:“也不是很痛,你别自责了。
我想睡一下,你也躺上来休息一会儿吧。”
此时的皇甫正,早已被连日以来的追兵追杀得丧失了东山再起的勇气,而身边又有美人相伴,温言软语,他的意志更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摧残。再加上断腿之痛,他的内心呈现出了最脆弱的状态,唯有秦漫是他的精神支柱了。
秦漫拭了拭泪,哽咽着说道:“你睡吧,我就握着你的手坐着。你的腿那么痛,我怕不小心碰着你。那样的话,你还不如杀了我……“
皇甫正想了想,便微微点了点头:“好吧,不过你不要大累了。,他也很想让她不要守着他,去休息。可他心中这么想,嘴上却没有说,因为他竟有些害怕,害怕她离他太远。他如入…………只剩她了……
秦漫看着他逐渐睡去,而眉头却未曾松开一分,心里明白他是因为疼痛而无法完全入眠。
她唇角微微勾起,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嘴中竟哼起摇篮曲来。皇甫正,依赖我*……,你也只有我可以依赖了……
皇甫正睡到半夜,竟迷迷糊糊发起高烧来,并且一直在胡言乱语:“秦漫是我的……联是皇帝……秦漫,你别离开我……我什么都没了,只有你了……“
皇甫正在北边的势力尽数被歼灭,并且连通往北边的要道也都被封锁住了。当暗卫们询问他的意见,想知道他要改道去何处时,他竟六神无主,有英雄末路之感。到了现在,他身边保护他的暗卫也都死了,就剩他和秦漫两人,他心中的惶恐是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
可他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还有一些身处高位之人的男子气概,所以他绝不会将这种惶恐在一个女人面前表现出来。也许如果没有秦漫,他可以从容一死,但如今有了秦漫,他却突然觉得就算没了权势在手,起码也不至于孑然一身,还没有到要死的关头。所以,秦漫理所当然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精神支柱,而这也正是秦漫所需要的。
秦漫趴在床头睡着了,突然被他惊醒,听清他的话语后,笑了:“是啊,你只有我了,放心吧,我不会轻易离开你的。”接着她松开了他的手,转身去找大夫了。幸好皇甫正随身带的银两一直托她保管着,没有弄丢,不然连大夫也没办法请了。
大夫随后进屋,又给皇甫正论断了一下,吩咐了秦漫一些重要的退烧步骤,而后开了退烧药,秦漫便给了银子拜托那对夫妇去熬药了。皇甫正在秦漫的帮助下喝下药后,睡的似手踏实了很多。秦漫便离开了房间,去找那对夫妇。
这对夫妇的确是普通老百姓,男的四十出头,叫谢大牛,女的三十出头叫林小兰,结婚已经二十年了。只不过说完这些之后,他们因为秦漫的沉默而觉得有点惶恐,感觉面前这今年纪轻轻的女人似乎并不好骗。
“没有孩子么?”秦漫突然问道。
谢大牛连忙答道:“有的,有的。我家大山十岁了,没钱养活只好给大户人家做杂工去了。不过我们明天就去将他赎回来,呵呵,耳咐……”,
那林小兰就狠狠的踩了谢大牛一脚,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把谢大牛搞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秦漫抿唇一笑:“银子从哪儿来的?”
谢大牛一下子被她笑的脸都红了,挠着头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也才明白了自己妻子为什么要踩他瞪他。
林小兰却一下子追着谢大牛打了起来,一边打还一边骂:“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脸红过,你一见人家漂亮姑娘就动歪心思了是吧?我可告诉你,你再敢瞧她一眼我就卷了银子走人!”
秦漫汗颜,真是各个世界有特例啊。起码在尤家,她还没见着一个敢威胁自家丈夫说要卷钱跑路的女人。她心知这林小兰是吃醋了,便站起来劝道:“谢大姓,只不过是一副皮相而已,谢大哥他在乎的还是与谢大嫂之间二十年的感情,辫大嫂实在不必为此事迁怒于他。如果夫妻感情都以皮相来衡量,那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岂非男人遇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就要变心?谢大哥要真是那样的人,谢大嫂又拦得住多少回呢?“
林小兰停了下来,转身打量了秦漫几眼后,咕农道:“我家这口子是不会动歪心思的,我只是……“
秦漫摆了摆手:“对于你们夫妻来说,我们只不过走过客,你无须将我们与你们扯在一块儿。我现在只想知道,是否有人出钱让你们去救我们?”
两人见瞒不住这女人,只得一五一十的说了那天的经过。而他们所说的也与秦漫所猜相同,的确是追杀皇甫正的那帮人出钱让他们救人的。
秦漫谢过了他们,什么也没说的回屋照顾皇甫正去了。
看来,尤子君是一定知道她在此处的了。算了,皇甫正现在这副模样,她也不可能拖着他到处跑。再说,应该也跑不出尤子君的视线之外。
就……,先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