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我,你自己在徽州不也是跟李家做对吗?”田二不服气的回道。
“那能一样吗?当时我田家初入墨业,自是要立威的,再说是,后来征召松材,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松瘟之下,没有好的松材,如何能交出云道长要的墨,在商言商的,这跟李家没有关系,如果当初有那一批松材的是程家,我一样也是要对程家征收的。”田本昌阴狠的瞪着田二道。
田二被瞪的有些发毛。
“行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我已经帮你定好了过几天回徽州的船票,你现在给我回屋里待着。”田本昌见二弟如今那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样子,便也懒的跟他说了,回去自有爹收拾他。
“我不回去。”一听说回去,田二不干,南京是个花花世界,回去召里享受到这些东西,再说了,这么回去,他脸面丢尽了。
“你要是不回去,我不介意打断你的两腿,然后抬回去。”田本昌冷冷道,他还真想狠狠的教训这小子一顿,只是现在事情多,他还真没那功夫跟这小子较劲。
“大哥你……”田二气了。
“回屋。”田本昌眼神更冷的道,根本不容他多话,寒着一张脸,见到大哥这样的表情,田二也知道大哥发狠了,惹不起,只是忿忿的回了屋。
“大哥,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骨不好。”一边田荣华劝道。
随的却又话风一转:“其实二哥已经很努力了,这回是上了李家的当,你不在南京,你不晓得墨汁的可怕,墨汁的利润非常可观,而且墨汁使用起来十分的方便,虽然,它现在还登不得大雅之堂,可只要配方再进一步的改进,未来的发展还真不好说。再说了,墨汁能迅速的占领市场,李家就是凭着墨汁这一项才能在南京站稳脚跟,要不然,李家这会儿说不得就要灰溜溜的回徽州。所以,在墨汁这事上,二哥没做错,错就错在用错了人。”
再怎么着是一母同胞,田荣华还是要为自家二哥说说话。
“墨汁竟是这么厉害?”田本昌毕竟不在南京,不晓得李家墨汁如今的名气。
“这个不用我多说,大哥只要在南京多待两天,然后去各墨轩,和文房店看看就会知晓。”田荣华道。
“我自会去看的。”田本昌点点头。
“对了,大哥怎么这么快就赶来南京了?”这时田荣华又好奇的问,她这边的信寄出还没几天呢。按理大哥是没有接到她的信的。那大哥突然来南京,怕是有别的事情。
“我来南京并不晓得墨庄出了这等事情,是到了南京下了船的时候才听说的。”田本昌道。
“那大哥来南京是有什么事吗?”田荣华问道。
“我从墨务司得到一个消息,沈贵妃寿辰快到了,宁安公主有意为沈贵妃制一批寿辰墨,现在正在选人选,如果我们田家能拿到这笔生意的话,那以后田墨能入得皇家的眼,这样以后,我田家就有资本跟御墨监竞争制御墨机会,如此,说不得我田家也能争一争墨务官了的位置。”田本昌有些兴奋的道。
宁安公主是端妃所出,只不过端妃在宫变事件中被处死,最后宁安公主是由沈贵妃扶养的,宁安公主待她如生母,这一批生辰墨自是十分重要的。
而至于御墨,那就是皇家用墨了,而贡墨,只是地方墨家帮朝廷监制,多是朝廷公务之用,这贡墨和御墨那可不是一个档次的。
而历代,制御墨的,必会提拔为墨务官,那就不在仅仅是商人的身份了。
而本朝一直以来,宫中御墨都是由宫中御墨监制作,外人鲜少有机会的,这回是宁安公主要进献给沈贵妃生辰墨,所以才在民间选,这对民间制墨家来说,算得是一个鲤鱼跳龙门的机会。
“大哥,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听得田本昌说这个,田荣华也是眼睛一亮。
“可不是,只是我没想到一来,你们就给我闹了这么一出事情,墨务司那里我得多走走,他们那一关要是过不去,这机会就没了。”说到这个,田本昌就一肚子的气,老二真是烂泥扶不上板壁。
田本昌说到这个,田荣华也一脸悻悻。
“对了,这几天,你二哥那里你盯着,别再又闹出些什么?另外再通知底下的师傅们,给我全力研制生辰墨。”田本昌又道。
好在,他这回是带了几个制墨师来的,生辰墨在徽州时也已经弄出了个大概,如今再往精细往面深入一点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
而他这段时间自是要忙着消除二弟弄出来的这墨汁事件的影响。
另外再趁着消息没有传开,好好的跑跑关系,看看能不能直接将生辰墨的事情接下,毕竟,他田家有着贡墨资格在手,应该更容易拿到这个制生辰墨的机会。
………
清晨,贞娘是一惯的早起。昨晚上,她又制了大半夜的墨,古渝麋墨的技术基本上算是恢复了,另外她还进一步改进了一下,墨色更黑更透,想来一旦推出,应该能有些影响的,当然,到时还得找一个合适的试墨人。
“妹子,昨晚又忙到半夜吧,娘一早上就跟我唠叨了,让你别这么拼命。”这时,大哥李正良手里正提一桶东西站在后门口,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大哥,你一大早买的什么东西回来啊?”贞娘好奇的问。
“桐油呢,这段时间,我打听了,南京这边云南的桐油走的很好,我也买了小桶回来看看,跟咱家的桐油比比,对比一下优缺点,。这样,我也好有针对的推销。”李大郎呵呵的笑了笑。
贞娘冲着自家大哥竖了竖大拇子,大哥这人虽然不够灵活,但其实很实在,每做一样,他都专心的做好,当年煤炉是那样,后来的砚石他也尽力,如今砚石这一块是大堂哥正声在弄,其实不管是煤炉还是砚石都不是自家大哥的强项。
而自家大哥的项强就在这个油上面。要知道,自家大哥从十三岁起进油坊做学徒,到如今整整十年了,当然了,前两年弄煤炉弄砚石的荒废了点,但一手榨油,看油的本事却还是没有丢下的。
这时,李大郎又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银子的汇票,是由王翠翘的汇源钱庄开出的,塞进了贞娘的手里。
“大哥,这是干什么?”贞娘拿着汇票,瞪着自家大哥。
“你忘了,这是砚石那边的分红,我给你提出来了,现在交给你。”李大郎道。
“哦。”贞娘点点头,倒是没客气的收下了。
没想李大郎嘴巴却又冲着一边正过来的赵氏咋巴了一下道:“你把这汇票交给娘,娘说了,我交给你是我把钱付给你了,不过,娘怕你把钱又砸进了墨坊,说她要帮你管着,这些都是你以后的嫁妆。”
贞娘乐了,敢情这钱就是从自己手里过一下啊。
赵氏这时过来,却是直接拿过了贞娘手里的汇票:“这钱交给娘帮你打理,娘都看好了,你六爷爷那边有人家要卖地,娘帮你买些地,这才是根本,一个女儿家还能制一辈子墨啊?”
赵氏说着,还怕贞娘不乐意,便瞪了她一眼。
贞娘笑咪咪的点头:“成,一切听娘的。”赵氏的心思她自是懂的,还是为她以后操心,而且买地也是正途,就好象好世,许多人赚了钱买房子一样,都算得是不错的投资了。
几人正说着话,却听外面又是一阵暄闹。
便从后门走到街面上,看看怎么回事?没想却看到一队税司的衙差,正将葛秋姐从她的生丝铺子里推了出来,然后两张大大的封条,将生丝铺子给封了。
“葛大拿这回彻底完了,葛大拿下了大牢,听说要发配呢,家财全部充公。”边上有知道内情的人道。
葛秋姐这时却是拼命的尖叫着挤到她那生丝铺子跟前,不让差人贴封条,一个蓝花小布包也散在地上,除了几身换洗的衣服外,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干什么干什么,想造反哪。”那衙差用劲的将葛秋姐一推,葛秋姐便被推倒在地上。便一脸死灰的坐在地上。
花儿不知从哪个人堆里跑了出来,去扶起了葛秋姐。
到底曾经是姑嫂,虽说处的不怎么样,但也是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好几个月,如今见得葛家这般的变化,心里总是有些不忍的。
没想葛秋姐站了起来,反倒是用劲的推开了花儿,吐了一口口水:“要你假惺惺的。”
说着,卷起地上的蓝花布包,再回头看了被封的生丝铺子,咬着牙,抹了一把泪,便转身朝官街口走去。
花儿有些委屈,她哪里假惺惺了,贞娘上前拉了她回来,拍了一下她的肩,也不说话,其实葛秋姐的心思她懂,葛秋姐也是个好强,她之前开生丝铺子为什么要开到这一片来,其实除了她爹的原因外,也是想让李家看看,她葛秋姐出了李家,能做的更好。
如今这样,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李家的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