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筠岚被问的一愣,这样一想,好似身边的人都有了目标,并且已经在为了实现目标而付诸于行动。君兰舟为了学医,连圣旨都抗了;君召英也是闷在府里苦练,就等着武举考试显真章;徐承风与父亲征战沙场,如今做御前行走,将所学都卖给帝王家;韩肃和戴明两人,更是书院大学部的佼佼者,踏足与朝堂和书院两者间游刃有余,明日御花园的晚宴,他们可是解答西武国那些刁钻问题的主力。
同为男子,自己却显得薄弱的很。每日上学,却连大学部都没考上。轻功和医术学了,也并非没有觉得多喜欢。水秋心这一走,他思念其人比四年轻功和医术要来的强烈的多。
茫然的望着阮筠婷,阮筠岚苦着脸道:“姐姐,我竟真不知道未来有何打算。原先想着要给娘争口气,如今争了气,也不知该做什么了。”
阮筠婷闻言暗自叹息,再如何早熟,岚哥儿也只不过是个不满十四岁的少年而已。在现代,十四岁的孩子在做什么?茫然应当也属正常。
“好了,既想不清楚就不要为难自己去想,慢慢来吧。别说你,就连我都不知目标是什么呢。”阮筠婷保护意味浓重的拉过阮筠岚的手拍了拍。
她没有说的是,其实她的目标,是想给岚哥儿和她自己以及她所爱的人擎起一片天空,能容他们平静舒心度日,求个岁月静好。
不过这样的话,阮筠婷并不想说出来,免得勾起阮筠岚不好的记忆。如今他们的生活总归是上了轨道,归云阁交到她手上之后也一直按着原本的经营方式平稳发展,这段日子又赚了不少银子。过了九月,她就不用再去莫大人府上了。到时候有了充裕的时间,就有精力来照看生意,想法子将收益最大化。至于其他,总要一点点的去做。
阮筠婷思及此,突然觉得干劲儿十足。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一切都为了那个岁月静好而奋斗,看着面前至亲的弟弟,她如何也不能懈怠。
阮筠婷如水般温柔的目光仿佛充满安抚的能力,让阮筠岚心中温暖,不知何时起。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在他们中间已经对调。自己的姐姐,终于如自己所期望的那般有了做姐姐的样子。只是这样的她,让他欣喜之余。更多出几分心疼。
“岚爷,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随从梅宝撑着纸伞撩起了车帘,外头的小雨迷蒙,并不是很大。却也将山路淋的泥泞。
阮筠婷在绣鞋外套上木屐,用丝带将木屐牢牢固定,免得走路时会被泥土黏住。阮筠岚一撩衣摆跳下了马车,在外头为她撑起纸伞,伸出手来扶着她:“姐姐,慢点。”
阮筠婷提裙摆下了车。接过阮筠岚递来的纸伞,姐弟两人沿着蜿蜒小路,相携上山。梅宝和婵娟两人在后头带着纸钱元宝等物紧跟着。间或闲聊两句,可因为今日来的目的,总归木能愉快起来。
灵山并不高,说穿了不过是个小土包罢了。山上树木稀疏,杂草倒是生的茂盛。并非上坟的时节,一路上他们并没遇上其他人。
眼看到了山顶。远远的,却瞧见有两名身着西武国武士服的男子一左一右站在路边。
许是看到他们,那两人侧身将路挡住,大声道:“站住!”
阮筠岚见状蹙眉,“站住?为何?!”
“我家主人吩咐不许人打扰!”
“笑话,若在下没看错,二位是西武国人吧?此处是我大梁国国都,此山是我大梁国领土。我们大梁国人要上山,与你西武人有何干?你们凭什么阻拦!”
阮筠婷想不到阮筠岚说话竟然如此咄咄逼人,他们身边只带了婵娟和梅宝,若真动起手来,怕会吃亏。不过他说的原也不错,西武人未免跋扈了些。
两名西武国侍卫被阮筠岚说的哑口无言,更何况面前的还是个漂亮的少年,他们两个大男人,还连个少年都收拾不了?
怒竭的刚要发威,山上突然又一人走来,声音中带着威严:“嚷什么呢。”
阮筠婷抬起头,正看到端亲王穿着一身玄色的对襟锦衫,要系白玉带,负手缓步走来,他没有使用任何雨具,与那两个西武国侍卫一样,衣裳被蒙蒙小雨淋的潮湿,似乎也不在意。
见到阮筠婷和阮筠岚,雷景焕便是一愣,“这不是阮姑娘?这位是……?”
“这是舍弟。”阮筠婷笑着行了礼:“想不到王爷今日竟在此处。”
阮筠婷与雷景焕说话时,两名侍卫已经退开到了一旁,阮筠岚则是眼含打量的看着面前西武国位高权重的王爷。
雷景焕并未如阮筠婷所设想的那般寒暄一番然后离去。而是走到两人跟前,眼神在阮筠婷和阮筠岚脸上来回,半晌方道:“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阮筠婷并不知他言语中深意,只是笑道:“我与岚哥儿如今已经不是很像了,小的时候才是真的像。”如今阮筠岚身量抽高,脸型也略微有了棱角,五官要比她的深刻,眉间的一点朱砂痣衬得他风度翩翩,人美如玉,和她,却也不是从前那般相似了。
雷景焕闻言,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锐利的眸光早已掩藏起来,道:“我是说,你们与我一个故人长的相似。”看着他们身后带着元宝和纸钱的家人,“你们也来祭拜?”
“是,今日是亡母生辰。”
雷景焕身子一震,心中燃起了希望,脱口问道:“阮姑娘的生辰是哪一日?”
阮筠婷疑惑的眯着眼,道:“王爷问我的生辰做什么?”
雷景焕一窒,道:“只是闲聊,姑娘若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她与阮筠岚的生辰不是秘密,若端亲王有心想知道,一查便知,没必要在此节隐瞒,思及此,阮筠婷道:“我们的生辰是乾元初年正月初八。”
雷景焕眸中流溢的光彩,仿佛星火被丢入了冷水中,瞬间熄灭。他也真是蠢笨了。那人既绑了他的孩子作为要挟,他的孩子哪里有可能有自由出门的机会?再者说阮筠婷是徐老太太的外孙女,她们姐弟的母亲定然是姓徐,父亲姓阮了。而他心心念念之人,是姓凌的,孩子就算随母姓,也会姓凌。更何况凌月八月离开他时,一点有了身子的迹象都没有,若是怀孕了四、五个月的身孕,如何能看不出来?
这世上有人长的相似,也不是没有。
雷景焕的眼神又恢复了往常的冰冷锐利,淡淡道:“既如此,就不耽搁阮姑娘了。”回身一招手:“咱们走。”
侍卫应是,便随着雷景焕到一旁去牵马了。
阮筠婷和阮筠岚对视了一眼,并不多想,上了山去。
下山的时候,小雨已经停了,清风拨开浅淡云朵,露出如洗碧蓝的天空。阮筠婷与阮筠岚原本淡淡的忧愁,在晴空下被蒸发殆尽,面上皆露出淡淡的微笑。逝者已矣,生活还要继续。
回府之后,阮筠岚回了潇湘苑。阮筠婷则带着婵娟径直回了静思园。到了静思园绿漆的门前,突然看到一个小厮的背影转过通往东园那条路的拐角。
阮筠婷停下脚步,望着那小厮离开的方向,道:“婵娟,看到那个人了吗?”
“看到了,不过离着远,没瞧清楚是谁。”
若只是路过静思园的,为何见他们回来了要落荒而逃?
阮筠婷心下起了戒备,迈步进了门坎。
盥洗更衣之后,一身清爽的坐在窗边的玫瑰椅上,拿了本书来读,才刚翻了两页,就听外头有小丫头在廊下通传:
“姑娘,三老爷来了。”
刚预翻书而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阮筠婷将书放下,应了一声:“知道了,请三老爷正屋坐,看茶。”心下却在打量,从未登过她的门的三老爷,如何会突然前来。
这么一想,阮筠婷才想起,刚才匆匆离开的那个小厮,正是三老爷身边的人。加上三老爷前来的时间,想必是安排了人等在自己门口,特地等她回来吧。
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呢?联系这两日发生的事,翠姨娘今日就要被送出府了。三老爷这个时候前来,能做什么?
阮筠婷带着满肚子疑问到了前厅,三老爷端坐在当中,手上端着茶盏,用白瓷的盖子拨弄着茶叶,却不饮。
“三老爷。”阮筠婷进门行礼。
三老爷站起身,双手虚扶了一下,笑着道:“婷儿与三舅舅还要如此客气?舅舅朝政繁忙,今日才得空来看看你。”
突然示好,必有原因。
阮筠婷笑着道:“舅舅请坐。”
两人按着身份坐下,三老爷笑着道:“今日去灵山祭拜你母亲了?”
“是的。”阮筠婷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三老爷若要绕圈子,她也乐得奉陪。
三老爷饱读诗书,思想也有些迂腐。放不下身为读书人的架子。可如今人都已经来了。预备好的话也不能不说。
嘘寒问暖了半晌,三老爷才道:“其实,三舅舅是有事想让你帮个忙。”
ps:家里事多,胃也不舒服,对不起大家,今天只能这一更,明天好些了再补上。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