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天扛了一只猪的缘故,等我睡醒时已是日上三竿了。回到夜葵门了解了下近日的收支状况,一切正常,看来鸠组那小子还蛮会管理的。
然后就在吉祥酒馆晃悠了一下午,接受云笙时不时扫过来的浸满痛苦的目光,我纳闷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正打算找楚歌,忽然就有一小厮模样的人恭敬地站在我面前,“萧老板,我们家玉老板请您到烟藕楼一聚。”
我望一眼天色,已是晚饭时间,正好,宰玉枫然一笔,吃得他“倾家荡产”。
“我有事出去,楚歌,看好酒馆。”
楚歌点头应了,眼神幽深而不可捉摸。
“萧澜,我和你一起去。”云笙站在我身边低声说。
我轻挑眉,调笑道:“你刚刚听见了?我是去烟藕楼,这次可不仅仅是看花魁那么简单,你确定去?”据我平日观察,云笙可是君子中的君子,对青楼女子永远抱有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心态,似知己,而非主顾。
“我担心你有危险。”他皱眉,许是想起昨日小巷遇刺的经历。
我还没开口,一旁极伶俐的小厮接口道:“公子这是什么话?怎么和我家老板吃顿饭喝个花酒就会有危险?”
可惜,小厮伶俐是伶俐,却不够圆滑老练,毕竟还嫩了点,我轻摇了摇头,扬起嘴角,吉祥酒馆的人岂是你可以随意说三道四的?于是不理会他那番话,径直朝门口走去,“云笙,我们走吧。”
那小厮一脸尴尬,忙追上前来领路。
夜晚的烟藕楼就是不同凡响,姑娘们个个穿得花枝招展,浓妆扑面,脂粉飘香。在小厮的带领下,我们到了二楼包间,巧得很,就是我上次来的那间。
此时,屋内仅站着老鸨和坐在椅子上姿态慵懒翘着二郎腿的玉枫然,我刚坐下,就听到玉枫然颇为嘲讽的笑语,“怎么还带个保镖?怕我吃了你不成?”
我回笑,“你知道的,现在随随便便就来个刺客盗贼什么的,生命安全没保障啊。”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没能力保护你了?”
“这话我可没说,不过云笙不是我保镖,是我朋友。”我看一眼云笙,他的身体明显一颤。
“哦?朋友?只怕有些人不这样想啊。”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玉枫然打了个响指,“老鸨,上菜,叫四大花魁上来。”顺便甩了一大锭银子出去,果然是大财主啊,出手如此阔绰。
不一会儿,四大花魁就上来了,还是我上次见的那四个,看来选魁大赛被我家玄衣一搅和也没办成。花魁……晚筝……见故人触伤心事,我的神色忽的一暗。
玉枫然似乎察觉到我的异样,“秋涧碧袖,去好生服侍着萧老板。”
我回过神,掩饰地笑笑,“呵呵,秋涧碧袖可还记得我?”
她俩脸蓦地一红,点点头,分别坐在我两旁,我一手揽过一个,做足了花花公子的范儿,“云笙,你……”
他摆手道:“我不用了。”
此时玉枫然也和我一样左拥右抱,眼里笑意渐浓,等一盘盘山珍海味上齐后,他才幽幽地开口道:“萧老板,忘了告诉你,今天你请客。”
我明显被shock到了,混蛋,我早该想到玉枫然这小子不会安好心,本想宰大虾,自己反成了砧上鱼肉,任人宰割了。蛋腚,千万要蛋腚,我微微一笑,“玉老板给我的惊喜真是打啊。”
“哈哈,那这个惊喜你可还喜欢?”
我没理会他,看一眼云笙,他的神色明显不好,径自喝着闷酒。我忽然捏着碧袖的下巴,“碧袖,那么久没见,越长越美了……”
还没调戏完美女,身后窗户唰得被打开,天,我这几日一定是印堂发黑了,又遭蒙面人,而且还是故人啊。
身边秋涧碧袖和紫晨胧云早吓得抛开了,独留我们三人极度蛋腚地坐在原地。
“红……咳咳咳……”话还没说完,就被洒了一身淡黄的粉末,“是红芍。”
“哈哈哈哈,公子真是好记性,难道天天想着红芍?这不,红芍专门来接公子了。”
我本能地往旁边跑,玉枫然和云笙迅速地闪到我面前,将我和红芍隔开,于是,打斗开始。红芍身手敏捷,且一看就知事有备而来,因为随后又蹿进来两个蒙面女子,五人迅速纠缠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解。
我站在一旁,感到全身似找了火般,颇为难受,看眼前玉枫然和云笙帅气的旋身击掌,视线愈加朦胧迷乱,这分明不是上次的迷药,貌似……是传说中的——□□,我居然遇上这等好事了。
一脸黑线,我身上的燥热感越来越强烈,猛地拿起桌上一壶酒对着头就浇了下去,用力地甩甩头,只觉情况更加不妙,气息也变得紊乱。
忽然,听见玉枫然说了一句,“解决掉她们”,屋内就瞬间多了三个属下打扮的人,一同加入打斗。
玉枫然从中脱身,迅速来到我身边把我打横抱起,朝窗外跃去,还顺便抛下一句话,“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
这话,应该是说给云笙听的吧,因为在我的视线完全消失在房内前,我看到云笙担忧而隐隐绝望的脸。
“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没事了。”玉枫然微微低头轻声道,喷出的气息令我更加难受,我不禁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此刻他抱着我驾着轻功飞跑在路上,而跑的方向正是城南。
我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一边试图摆脱迷乱的意识,有一下没一下地分析着自己所处的形势,到底有什么解药……打我?扔我?还是……帮我?我心里忽然一惊,抱着我的,是一个男人——玉枫然……但是,绝对不可以。
我的额上渐渐渗出汗,呼吸变得急促,半闭着眼,脑里已乱成了一团,情不自禁轻喃了声“枫然”。
抱着我的玉枫然微微一震,却跑得更快,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好不容易到了城南的繁星湖,周围寂静无声,凉风划过我的脸颊,似乎也带来了一丝清醒。
玉枫然把我放在湖边,动作迅速地脱下外衣,又把我的一件外衣脱了,我带着恐惧和震惊道:“你……你做什么?”
他挑眉,邪魅地一笑,“做什么?帮你解毒啊。”
我用力半支起身子,语气已经变得颤抖,“我……不要,你走……”下腹涌起一阵热流,我的手使劲抓着草地,牙齿狠狠咬住下唇,神色痛苦。
玉枫然皱皱眉,不管我的反抗,径自将我抱起,语气却异常温柔,“乖,相信我,一会儿就好。”
我的眼里布满绝望,而下一秒,玉枫然已抱着我走进了湖中,夜晚的湖水刺骨冰冷,瞬间接触到我的皮肤,驱散了不少燥热的气息,我紧蹙的眉因身体的舒适而舒缓下来。
原来,他是要这样帮我解毒,原来,他不是我想的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幸好,他不是。
忽然,那夜繁星湖奇妙的邂逅重现脑海,不知不觉的倾诉,短暂而温热的吻,还有香喷喷的烤鱼……我请不自己地扬起了嘴角。
却听到玉枫然近在咫尺有些紊乱的气息,“你不要笑了。”
我一时回过神,望进他闪烁的眸里,“为什么?”
“你再笑……我怕我会……”
只蜻蜓点水,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一阵潮红,顿时才发觉,我的双手正围在他脖颈上,而他的双手环着我的腰,这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我尴尬地想收回手,却不知手该往哪放,因为根本没有我的手插足之地,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把头转向别处。
沉默了一会儿,我开口道:“你,可不可以,放手?”
玉枫然轻挑了挑眉,“红芍的芳草醉药效大,你确定你能站稳?”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的确虚弱无力,于是无奈地摇摇头。
再一次进入了沉默,我又开口轻声道:“这一次,谢谢你。”
“那上次呢?上次不用谢?”
“那都谢好了。”
“你准备怎么报答我?以身相许?”
“我……你……你好男风?”
“哈哈哈哈,”玉枫然望着我的眼神中带着些许认真和戏谑,“是,我好男风。”
我……有没有豆腐,让我一头撞死。
没有再搭理他,我抬头望着缀满星辰的夜幕,许是药效的缘故,不知不觉间竟缓缓进入了梦乡。
似在梦中,一句话温柔无比地传到耳畔,“傻瓜,我怎么舍得就这样要了你。”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我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恍惚听到玉枫然在我耳边轻唤,“萧澜,快醒来,再不醒来我们都要冷死在这里了。”
我微微睁开眼,看到夜色深沉,周围寂静无声,自己已被他打横抱起,往湖边走去,因为在水中浸泡太久,已全身虚弱,走在水中可以感到他的脚步沉重。
随后,他把我轻置于草地上,小心翼翼地拧掉我衣服上的水,我只呆坐着看着他认真而疼惜的神色,心里泛起一阵不可名状的潮水。
在他的手快要拧到胸前的衣襟时,我慌忙回神,自己动手迅速地拧干,然后就看到他上扬的嘴角,以及蔓延到眼底的笑意。
等到我的衣服几乎被拧干了,他才拿起之前帮我脱下的外衣罩在我身上,握了握我冰冷的手,又把他自己的外衣也罩上来,最后才开始拧干自己的衣物。
“我要一件就够了,你也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晚上天凉,你……”我伸手扯下一件衣服,却被他制止了。
“你穿着。”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
最后我还是顺了他的意,披了两件外衣被他抱在怀中,由繁星湖回到了吉祥酒馆。
纵使晚风再寒冷,纵使异地孤身再寂寞,此刻的内心也是被温暖涨满的帆。
其实有一点,多次的相处后我发现,玉枫然应该早就知道我是女子了,只是我不承认,他没揭破罢了。
吉祥酒馆前,他把我放下,“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
“嗯。”在踏进酒馆前又回头望一眼,脱下他的衣服还给他,恳切地说:“不要杀她。”不要杀红芍,红芍其实罪不至死。
玉枫然一愣,没想到我会这样说,于是微微笑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忽而靠近我轻声调笑,“你身材不错。”
你身材不错?这句话好熟悉,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人对我说过?
进了酒馆,才发现楚歌和青冥都没睡,云笙也静静坐在一旁。
我换了一种轻松地语气道:“迎接老板回来需要这么大的排场吗?居然是本店里三个最俊俏的公子哥?”
云笙走上前担忧道:“萧澜,我们为你准备好热水了,你先去洗洗吧。”
“我没事,你们说我是不是长得太英俊命犯桃花了?怎么姑娘们都喜欢找我。”
“呵呵,当然是你长得过于英俊了。”楚歌淡淡地说,一面调了一杯鸡尾酒。
我走到吧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怎么有姜的味道?为我驱寒?”也不等他回答,就径直回到房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