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此?”冯氏神色不动,看着说不出话,却渐渐露出些恼怒神色的苏耀,淡淡连着两次问道:“只是如此?”
苏擢由不得怔住。
他想过很多,冯氏或许会鄙夷,嘲弄他敢做不敢当,或许会漠视,仿佛没听到他说话,也可能会直截了当着拒绝,就是没想过她竟这么一句淡淡的询问,仿佛这不过是个小小的要求一般,并不放在眼中。
想到最后,苏擢却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自己眼中的大事,在她看来竟是小玩意一般么?这么一个女人,若是”“他猛然打断自己的思绪,偏过头避开冯氏的目光,只刻意粗着嗓子道:“就是如此。”
“相公,你也不必怀疑什么,到底夫妻一休,夫荣妻耀,这几个字我还是明白的。”冯氏淡淡笑了笑,看着苏耀的目光却带着些森然,只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安安稳稳的:“不过,这会子纵然我说了话,也是不中用的,过此时候,我去探探老爷子的风声。他若是开口,自然是千妥万妥的。旁人也不会再说什么别的话了。”
“父亲他怎么可能会“””苏耀才是开口说了半句话,忽而想起冯氏却是极受苏定看重的,自来就是自己并兄弟都是不如。他由不得狼狈地闭上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是心底那些嫌隙却是更深了几分。
冯氏原是个玻璃水晶似的剔透人,如何看不出苏擢的心思,当下在心底冷笑一声,明面上却还是淡淡着笑道:“老爷子自然也是看得明白的,您与两位小叔子”谁个更好,这么些年过来了,他是分分明明的。再者,他是长辈,真若是说了什么,我们做小辈的,也只能应下。好不好”还有孝道两个字在上头呢。”
这话一说,苏擢虽然在有些事上糊涂,但本性却是聪明的,又是切身相关的事儿,立时也是有此明白了:到底”自己兄弟三人,谁也不见着比谁好。自己固然是有气死老母的不好,可是那两个兄弟能在丧事的时候存了那些心思”哪里又是孝顺人?想来就是父亲眼中,他们兄弟三人也是半个八两,谁也说不得好的。既是如此,何必再将自己给扯下去?
如此想来,苏耀自然心底有些不是滋味的,可有觉得自己爵位无碍”有些欣喜,面上的神色便有几分复杂起来。冯氏看着他神色变化不定,这话也说尽了,便不愿再与他说什么,当下便咳嗽两声”唤了碧霞进来:“与我倒一盏茶来吃。”
那碧霞偷眼瞟了那苏擢一眼,看着他脸色还算好,心底也有几分准数,只应了一声就赶着倒了一盏茶送到冯氏的嘴边”一面轻声道:“您且仔细些,方才好了点,可不能这会子又是劳神费力的。”
苏擢在一侧听到了这话,再看着冯氏面色不华”心底却又有几分讪讪的,可转念一想”她原是自己的嫡妻,便也放下那此许不好意思,抬起脸道:“那这件事就托付与你了。我且出去做事儿,你好生歇一歇,就紧着些做事儿。”
说完这话,他便是起身离去了。冯氏也不理会,连着眼皮子也不动一下,看着碧霞皱着眉头,反倒笑着劝道:“这些话你也是惯常听的,这会子反倒是有些受不住了?放心,我好着呢,不过这两天熬神了,歇息两日也就是了。”
碧霞脸上仍日有此不好看,但对冯氏却也只能含笑以对,当下便道:“奴婢有什么的,只盼着您能好好的。这此日子,您可受累不少,原是该好生歇着的,偏生这事儿却是不饶您呢。”
“说不得过此日子,便好了。”冯氏淡淡的说了一句话,看着碧霞仍日有些抱不平的样子,便笑了笑,说着自己要吃些东西,她便将旁的事放下,问了冯氏要吃什么东西,自去好生嘱咐厨下。
而冯氏独自躺在榻上,想了半日后,却只是嗤笑:真真是无胆匪类,连丝毫的担当都没有,还只想着扒着那个死爵位,全然不顾自己老娘多年疼爱,想来就是这么一点愧疚,也比不过那些利欲熏心的想头。也罢,这会子让你称心如意,也让我彻彻底底地有个了结。
这么想着,她脸上渐渐露出些笑容来,连着眼底的神采也是略略飞扬起来。若是她自己揽镜自照,却是会发觉,此刻她脸上的笑容,是很多年前自己尚未嫁与苏耀时的那种,自在而放松,温暖而热烈。
只是这种笑容,在多年之后,仿佛被沙砾摩挲过一般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冯氏这里因然有些感叹,有些怅然,有些坚决,但在苏擢那里,却是各有思量了。
“奶奶真个是这么说的?”红锦静静注视着苏擢,看着他面色飞扬,双眸有神,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低低地、慢慢的问道:“她真个说了要与老侯爷与您分说?”
“这是自然。我是夫君,她是妻眷,自来夫妻一休,她也是明白人,当然晓得如果我没了这锦乡侯的爵位,她也不会有什么好的。”苏擢脸上闪烁着光,仿佛绮靠自己的妻子并不是什么说不出的话,而是天经地义的十分光彩荣耀的事一般,说起来半点羞惭都没有:“她明白这些,自然会去做的。
“您说得对。”红锦沉默半晌,才是开口低低地回了一句。但她心底却有几分嘲弄,几分警惕:冯氏并不是那等没头没脑的人,又不曾与苏耀有什么情分,如何会忽而说什么夫妻一休?至于锦乡侯的爵位,苏耀是在乎的,可冯氏有什么可在乎的,她两个儿子都是侯爵!她的身份无可贬低。自来夫荣妻耀是一样,母以子尊也是一样,并不差多少。冯氏素来冷淡,今日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她心底想着,却总也想不到头绪,心底不免烦躁起来,只恨恨用脚趾头抵着地面使劲地揉蹭,却是一丝儿声响也没有。边上的顾紫琼看着她如此,却是以为这件事也算暂时告一段落,虽然没有算计到冯氏,可苏擢得了好处,自然也还算不错的。
由此,顾紫琼反倒是微微笑着道:“是啊,这样也好,您总算能放心了。这些日子过来,我都是提心吊胆的,很是担心呢。”
“这有什么担心的。”苏耀哈哈大笑,看着顾紫琼那温温柔柔,小意休贴的神色,心底大为快慰,只将她搂在怀里,调笑道:“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且看着便是,就是旁的什么不好,咱们却是色色都不缺的。”
红锦在一侧听得苏耀的话,眉头狠狠皱了起来,却也不能说什么,当下只咬着牙在心底啐了一声:不过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做不得事儿担不起贵任的懦夫,不孝不顺的混账东西,说起话来还是一套一套的。也是自己当初糊涂,竟做下那等事,落在这泥沼里头脱不得身,甚至还将自己老娘也给害了!
不但那冯娴自己要拖下水,让她不得好死,这两个东西也不要想着有什么好日子过!红锦在心里想着,看些模糊不清了。
冯氏这里固然有些感叹,有些怅然,有些坚决,但在苏擢那里,却是各有思量了。
“奶奶真个是这么说的?”红锦静静注视着苏耀,看着他面色飞扬,双眸有神,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低低地、慢慢的问道:“她真个说了要与老侯爷与您分说?”
“这是自然。我是夫君,她是妻眷,自来夫妻一休,她也是明白人,当然晓得如果我没了这锦乡侯的爵位,她也不会有什么好的。”苏耀脸上闪烁着光,仿佛侍靠自己的妻子并不是什么说不出的话,而是天经地义的十分光彩荣耀的事一般,说起来半点羞惭都没有:“她明白这些,自然会去做的。”
“您说得对。”红锦沉默半晌,才是开口低低地回了一句。
但她心底却有几分嘲弄,几分警惕:冯氏并不是那等没头没脑的人,又不曾与苏擢有什么情分,如何会忽而说什么夫妻一休?至于锦乡侯的爵位,苏耀是在乎的,可冯氏有什么可在乎的,她两个儿子都是侯爵!她的身份无可贬低。自来夫荣妻耀是一样,母以子尊也是一样,并不差多少。冯氏素来冷淡,今日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她心底想着,却总也想不到头绪,心底不免烦躁起来,只恨恨用脚趾头抵着地面使劲地揉蹭,却是一丝儿声响也没有。边上的顾紫琼看着她如此,却是以为这件事也算暂时告一段落,虽然没有算计到冯氏,可苏擢得了好处,自然也还算不错的。
由此,顾紫琼反倒是微微笑着道:“是啊,这样也好,您总算能放心了。这些日子过来,我都是提心吊胆的,很是担心呢。”
“这有什么担心的。”苏耀哈哈大笑,看着顾紫琼那温温柔柔,小意休贴的神色,心底大为快慰,只将她搂在怀里,调笑道:“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且看着便是,就是旁的什么不好,咱们却是色色都不缺的。”
红锦在一侧听得苏擢的话,眉头狠狠皱了起来,却也不能说什么,当下只咬着牙在心底啐了一声:不过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做不得事儿担不起贵任的懦夫,不孝不顺的混账东西,说起话来还是一套一套的。也是自己当初糊涂,竟做下那等事,落在这泥沼里头脱不得身,甚至还将自己老娘也给害了!
不但那冯娴自己要拖下水,让她不得好死,这两个东西也不要想着有什么好日子过!红锦在心里想着,看着他们两个眼神也有些森然,只是等着苏擢转过头看向她的时候,她又是柔柔的笑了起来,口中还细声细气着道:“您既是说了,自然是都好的。其实我与姐姐也没想别的,只要您能疼我们,我们还有什么不足的呢?”
顾紫琼也是在一侧笑着撤娇撤痴,苏耀听了这么一通的黄汤,当下也是心迷意痴,只搂着两人一面摩挲,一面心肝肉儿地胡乱叫了起来。若非他的腿脚仍日有些不好,只怕这会子早就是拉着两人上塌了。
这旁的倒还罢了,顾紫琼再这些事上面却是极有心又敏感的,看着苏擢目光有异,她心里头就是一阵酥软,一双饱含春情的眸子越发得情意绵绵起来。
红锦在一侧看着,原是想着避开的,但见着苏擢那透着异样的眼神,心底便有此咬牙,只垂下头装着好像有些羞涩一般。只是顾紫琼原是动了情的,看着苏耀如此,又是想着先前的那些事,心底虽然发酸,可面上却是不露出分毫,竟拉着苏耀与红锦,三人一并上了塌。
虽然红锦咬牙切齿,可也不敢露出分毫,只随着那苏耀做好做歹,拉着顾紫琼,三人闹了一场一龙双凤,又是缠绵嬉闹许久,方才是起身令人端了大脸盆过来洗漱。
这一桩事,虽然无人当场说些什么,暗地里却少不得透露与几个人知道。不说冯氏视若无睹,只那苏定,却是气了个半死,他从来没想到这苏耀竟然这会子连着一点场面上的脸面前不顾了!这不但是白日宣淫,而且是母丧未久啊!
可是想着另外两个儿子,他原本气得哆嗦的手,却又是一颤,只狠狠地一叹:怎么自己的儿子,就是这么一些破烂货色!各个都是付不起的阿斗,纵然将那苏耀拉下去,另外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唉!当初自己真真是想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