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犹是记忆深处的声音,但,却似是因着时长未曾入耳,此时竟比平素更动听了几分。
而话语,亦是早已烂熟于心的话语,但又因尘封了许久,乍一入耳,竟让人心觉恍惚。
原不过仅是短短五字,却耐不住勾起了心中一片涟漪,于是,那人怔在了原地,但却不知是因着突来的惊喜,还是因着被那久违的人,圈在久违的怀中。
本是久别重逢,但两人之间,却突然生出静谧。
不过,也许只有两人才知道,各自的心早已忍不住地在颤抖。
此时两人呼吸极近,奈何却不知如何汲取,仅是呆站与柱前,久久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那被圈在怀中的人,终是有了动静。
只见,他眼微睁,眸凝色,还未出声,心绪便于面上显出。
本欲开口将腹中千言万语尽数道尽,尽数问尽,可此时外间行刺之人犹在,不得已便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又全数咽回了腹中。
而后,因着心绪无处发泄,便在深吸了口气后,将头侧过意欲寻上一处发泄之所。只是,他却未料到,在转首之际,竟有一股熟悉的香气闯入鼻间。
那香气熏人,霎时便唤醒了埋于心底已久的所有缱绻,所有相思。一时甜暖,竟险些让其落下了泪。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虽刻意强制着自己携了颤意的呼吸,但总是在呼出之时,忍不住颤抖。
下一刻,那正将其圈入怀中的人便觉颈间泛起了凉意,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凉意便化为了携着湿意的痛意。
一时间,他亦怔在了原地。
只是,此时他罩在月光下的脸却稍显扭曲,只因,正有两排贝齿,在不觉间,深嵌在了他的颈间。
那痛意来得突然,但他却不过仅是因着痛意皱了皱眉,随后眸中面上,便皆化作了柔情春水,宠爱怜惜。
便是连他原本揽在怀中之人肩头的手,亦在不觉间,行至了其背后,终是将其揽入了怀中。
而后,那贝齿犹自发力,他抱着怀中之人的手臂,亦愈渐收紧。
两人虽都未曾说话,但终是用此时各自身上的痛意,道出了久别断肠的相思。
原以为不过一场依恋,却在此时方才发现,依恋早已化情,入了骨,埋了心。
突然,一声水滴溅落之声,皆在二人耳中响起。只是,却在那圈人入怀的人耳中,尤为更甚。
来不及去思忖那响声从何而来,但在下一刻,却被他颈间突然落下的湿意,勾去了所有心绪。
那湿意滚烫灼热,惊得他一时竟是无措。
在稍怔愣了一刹后,眼中生出怜意更甚,而后将头稍稍偏转,在寻到怀中之人鬓角之处时,将深夜寒凉的唇轻轻贴上,落下一吻后,便借着流连之势,无声地安慰了起来。
但如此,他却觉不够,只因那颈间的湿意,在一滴过后又接连落下了数滴,一时间,便引得他心中生出了慌意。
也不顾那仍留他在颈间的贝齿,竟挣扎着将身子缓缓站起。
然后便迎上了一双略显委屈却仍倔强,纵是含泪却仍刚强的眸。
而那眸下的面,一如他心中所念般,英气、美好,只是此刻已然覆上了泪,虽添了几分别样滋味,但终不是他心中所求,比起眼泪,他更愿看着怀中之人开怀大笑。
念及此,他本欲伸手将那朦胧了绝色的泪水一一拭去,可却在抬手之际发现自己根本不舍离去。
于是便学着从前那般,在与怀中之人相视了一眼后,便将身子前凑,用已然沾了香气的唇,再次寻向了那芳香之处。
他动作轻柔缓慢,却在转眼间,便落在了他所寻之处。
他的唇辅一落下,霎时便有阵阵凉意,在他唇上泛起,待温热后,又渐渐散开。
起先他也有惊意,但随后,便轻启了薄唇。不过一时,便将怀中之人面上四处散落的泪珠一一饮尽,一一吻落。
那泪珠入口微咸,但却终比不得他心中此时的酸涩。
一路顺着泪水而去,不多久,他的唇便在不经意间,近了那一切的源头。
在他鼻息喷出之时,他犹能感觉到怀中之人眼睫的轻颤,而当他彻底将那源头覆上之时,心中又因着眼眸的轻转,生出了痒意,不由得,便将揽着怀中人的手臂收得更紧了几分,紧到将要揉进骨血,从此共生共覆。
他又将头缓缓垂下,与怀中之人,以额相抵,此时的他又何尝不是心怀万语,无从说起。
一声轻叹后,他终是没能忍住,将头转至了怀中之人的耳后。
他倚在那人耳边,嘴张开了数次,最后,却也不过只道了声:“对不起,你受苦了。”
话虽简单,但当他的话音方一落下时,他怀中之人的身子便猛然一颤,紧接着,他便觉得自己腋下的衣衫一紧。
待反应过来之时,方才发现,怀中之人的手,然将自己身侧的衣衫紧攥在了手中,似是无处发泄,又似是害怕其再行离去。
见状,他心下微暖,但更多的,却仍是心疼。
他深吸了一口气,本欲出言再次安慰之时,却觉自己的身子被猛然大力一甩,接着萦上心头的便亦是一阵天玄一阵地转。
待他的身形稳住之时,赫然发现,自己于怀中之人的位置已然转换。
此时,他的背正倚在屋中的木柱之上,而原本身在怀中的人,此时正在他身前,还抬着一只手,将他圈在了木柱之前。
在稍作停顿后,便见那人微仰着一双倔强的眸,望进了他的眼中。
眼见身前人这般模样,他心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气自己又被其反攻,笑其反攻自己时,模样甚是可爱。
两人之间虽是无言,但却便是这般相视,亦不知诉尽了衷肠几许。
而在望到情深之处时,他又欲探手,将身前那人揽入怀中,可他的手还未抬起。
身前之人却已然欺身而下,近了他身前。
还不待他作出反应,鼻息间,便多添了一味冷香,而随之而来的,还有突然覆于唇上的柔软,揽于颈后的温热。
因着一切突来,他竟睁着眼,怔在了原地,而后,直到一条灵舌扫过薄唇,越过贝齿,抵至幽境之时,他方才醒过了神。
而此时,唇上已有一抹痛意生出,竟是因着那身前之人得不到自己的回应,一口咬在了其上。
他本欲低呼出声,却未想到,声音未出,便由舌,至齿,到唇,传入了身前之人的唇前,而后被其尽数吞入了口中。
他稍有些惊愕,只因此时,身前人落于自己唇上的吻,是他从未在其身上见过的“粗暴”和用力。
他知道,此时的吻中,蕴含了太多太多,不仅有半月的相思,更有其对自己无有音讯的愤然,甚至是担忧,他终是让其吃了苦。
想至此,心中不由一叹。而后,那半月来,被他深藏于心中的思念与渴望,皆被身前人突来的疯狂尽数勾出。
他早已压抑多时,此时终于能够全数发泄,他又岂能不发?
念及此,他心下一动,终是将手伸出,环在了身前之人的腰际之上,而后随着两人愈渐贴近,愈渐深吻,那臂亦随之愈渐收紧。
呼吸渐重,津液渐出,一时情迷,直至情深处,诉尽愁苦,道尽孤独,唯有相思授。
而此时,屋中暖意渐生,院外,则是刀光寒凉。
早在两人在屋中诉情之时,那院外的十个黑衣人便已然闯入了他们先前所指的屋中。
只是,不但没有寻到他们所寻之人,反而还将自己当作了“饺子”,被包在了其中。而“包”着他们的,则是早已候在屋内院中的十几人。
待发现自己踪迹已然暴露,十人便立时提刀上前,欲杀出重围,逃之夭夭。
但,世事却总不如几人之意,他们越是心切逃出,越是被对方紧咬,不过一时,十人中,已有数人败下了阵来。
只是,让他们意外的是,对方并未曾下杀手,仅是阻了他们的去路,意欲将几人扣在这舒同馆中。
想至此,那领头的黑衣人,便发出了号令,对方虽不曾听懂,但凭着数年的战斗经验,已然知晓对方的心中所想。
于是,黑衣人强,包围着他们的人便更强。
转眼间,便将十人齐齐控制了起来。
他们虽未曾下杀手,但那十个黑衣人的身上,此时却皆负了伤,更关键的是,在双方打斗的过程中,那十个黑衣人的下颌,皆被对方卸了下来。
一时间,竟除了呜咽,再发不出其他声来。
那十个黑衣人在院中,被对方排成了整齐一排。而后,又被对方的人压跪在了地上,所面向之处,是十个黑衣人方才所指房屋的对面一间。
只见其中无有灯火,黑暗一片,但却有人上前。
而那人,一身黑袍罩身,身后负弓,腰间悬剑,此时正缓步向着那处行去。
在步上石阶之后,停驻在了那间房屋的门前。
他微顿了顿,随后拱手,沉声说道:“主上。”
“鱼皆已上钩了。”
他的话音虽低,却一字不落的传入了被压跪在地上的十人耳中。
辅一闻言,几人皆是一怔,继而想要相视,却被身后的人,死死地压在地上,只能在心中懊恼,又中了“奸人”之计。
而虽未能抬头看去,却亦在等着看那幕后之人是谁。
只是,那人话音落尽已有多时,那黑暗屋中,却无一声发出。
于是,不仅被压跪在地上的十个黑衣人心中疑惑,便是院中站着的其余数人,亦在心中生出了疑窦。
而此时立于屋门前的那人,心中亦觉纳闷。
他抬眼,意欲透过窗柩看见里间之象,却奈何屋中着实太暗,又加上窗纸厚重,竟是什么都未曾看见。
那人在门前又顿了顿,沉了口气后,复又出声道:“主上。”
“您在里间可还好?”
这次,他将声音抬高了不少,但结果,却仍是未有应答之声传出。
见应答久候不至,心中的纳闷逐渐变成了担忧。想至此,那人眉头立时皱起,伸手便要去推那身前的房门。
但他手刚抬起时,里间却突然传出了砰地一声大响,之后,便有茶盏乒乓落地之声传出。
那声音辅一传到门前之人耳中时,他前伸的手立时一顿,紧接着,心下便是一紧。
来不及多作思考,抬脚便要去踢身前的门。
只是,他的脚刚才抬起,那屋门却突然从里被人打了开来。
听闻声响,那人连忙将行去的腿止住,却因着用力过猛,待止住之时,那人的腿,已然抬至了方才从门内走出的人面前。
两人见状,均是一愣,却是那门内之人率先反应过来,向后撤了撤身子,避开了那条险些将其破相的腿。
在瞥了那人一眼后,缓步走出了房门,越过门前之人,步下了石阶。
而此时,门前那人仍是愣在原地,这次,倒不是因着他自己腿,而是因着方才从屋中走出那人的面。
只见,他此时面上尽是诧异和惊讶,一时竟忘记了将自己的腿收回。
直至那方才自门内走出的人,出声之后,他才醒过了神,亦将有些僵硬的腿,收了回来。
只听,那自门内走至院中的人,在将被压跪在院中的十个黑衣人扫视了一番后,突然开口,幽声问道:“是谁的人?”
闻言,不仅门前的人一怔,便是院中压着十个黑衣人的几人,亦是一怔,随后,皆齐齐向着说话之人望来。
待看清那说话之人的面貌后,众人中,竟是有人欣喜有人迷茫,还有人在不觉间轻呼出了一口气。
只因此时,立于院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近半月,萧湑日夜思念的人儿—单寻欢。
“额,回夫…。”门前那人,在回神后,稍顿了顿,便拱手回道,原是要唤上一声“夫人”,但是怕将单寻欢的身份暴露,立时便改了口,“回九爷,他们皆是南燕国御史,索纳图的人。”
单寻欢闻言,稍沉吟了片刻,又出声问道:“听说索纳图已然行刺过一次了?”
听单寻欢这般说,门前立着的那人倒并不觉意外,毕竟,在萧湑身侧有空镜司的人,他是知道的。遂,在将单寻欢的问话听罢后,立时拱手答道:“正是,前次来的,便就是这十人。”
门前那人的话一说尽,背对着他站着的单寻欢眉头便是一皱,在将被压跪在地上的十人重新扫视了一番后,厉声问道:“为何不杀?”
“这…。”门前那人因着单寻欢话中的寒意,立时一滞,咬了咬唇,方才解释道:“是主上为了追寻幕后黑手,故意放了去的。”
待他说罢后,院中突然安静了下来,这不由得便引着门前之人,抬头看了去。
却只见单寻欢立于院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那人见状,稍敛了敛心上,继而迈步步下石阶,待将要行至单寻欢身前之时,稍有些小心地出声探问道:“嗯,敢问九爷,我家主上呢?”
待他将话说尽,却发现单寻欢的背影一顿,在沉默了良久后,方才转身看向了他。
一见单寻欢望来,那人只觉呼吸一滞,他的脸虽被罩在黑袍中,但他仍是有些忐忑地咬了咬唇。
单寻欢转眼,将身后之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继而轻哼了一声,“他…。”
说着,她便欲再次转身,看向地上跪着的十个黑衣人,而在转身之际,又听她冷哼了一声道:“有些呼吸困难。”
闻言,单寻欢身后之人立时心中一敛,将单寻欢的话在脑中好好回忆了一番,心下方才了然。
而在了然之际,隐在黑袍下的面上,还勾出了一抹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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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擒住她的下巴,让她被迫抬起脸。“你叫什么?”
她星眸带着倔强,下巴被他捏的生疼,咬牙道:“简折夭。”
他听言,竟勾唇一笑,轻笑道:“折夭?”
她不解的看着他。
他恶劣一笑,“你怎么不叫夭折?”
她眸子一瞪。
纵使高高在上,受万人追捧的他,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为了她尽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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