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 起意造反

雯王府中,此时正值温馨,恰是情浓。

但,京中的另一处,却是另一番模样。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那处所谈之事,恰与萧湑和单寻欢所说相同,只是不同与萧湑和单寻欢两人是,没有柔情满满,唯有严肃、紧张四下弥散。

不是别处,正是舒王府的议事厅中。

而此处,已然安静了许久,厅中人数不多,却皆生出了些许不自在。

不禁转眼相视,面面相觑。

但谁都未曾言语,皆将视线投于了躬身站在厅中的那人身上。

厅中的人与那人不过见过几面,知道其曾任大宁国执金吾,名唤郭达。

察觉到气氛的莫名,那郭达原本作躬的身子也有些支持不住,不禁抬眼向着身前上首处看去。

只见那处正坐着一人,那人眼首垂下,一手抚额,面上神情严肃,似在沉思,亦似惶恐,而紧皱在一处的眉头,则卷了不知几许忧愁,看得厅中众人不禁亦随之烦忧。

而那倚坐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宁国舒王,萧漳是也。

如今,他再不像往常那般风流,便若压了千斤之秤一般,呼吸都难。

郭达几次抬首相望,每次皆是小心翼翼。

欲要开口说话,但总是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

心下纠结许久,见萧漳仍未有开口之意,郭达不禁向前探身,出声相唤。

“王爷。”

“王爷…。”

不知是不是因着郭达相唤的声音太小,接连几声,方才入了萧漳耳中。

而萧漳,亦在一怔之后,抬眼看向了郭达。

他神情仍旧紧张严肃,但却又多添了几分茫然和疑惑。

见萧漳望来,郭达不自然地抿了抿唇,旋即脸上堆出了笑,将五官挤在了一处。

“王爷。”郭达讪笑着唤了一声,旋即小心试探问道:“不知…。王爷何意?”

郭达的话刚出,萧漳原本眯起的眼睛便随之大睁。

瞪着郭达看了许久,直到郭达的身上开始有冷汗冒出之时,萧漳方才自鼻间冷哼出声。

“你来问本王何意?”

“本王还未问你,这风声是如何走漏的?”萧漳声音阴沉,一掌拍在身前的桌案上,将站在厅中的众人皆吓了一跳,而其中,自然是郭达最甚。

双腿一软便伏跪在了地上,“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这…。这属下确实不知啊。”

“本王早说要斩草除根,你却说不能寒了众人的心。”

“本王且问你,人都死了,心还怎么寒?”

“如今倒好了,且不说萧汕那处知道与否,这件事从别人那处听得,本就是不该亦不能发生的事。”

“可现在……”

“你要让本王如何?”

“等死吗?”萧漳声音愈渐阴沉,而似是太过激动,最后直至冲着郭达大吼出了声。而其静坐的身子亦随之站起,看向郭达的眼神,愈发狠厉。眼眸猩红,似要将厅中郭达吞食了一般。

接连质问,让郭达将身子伏得越来越低,最后竟紧贴在了地上。

萧漳虽所问甚多,但郭达却说不出何言,唯有身子在不住的颤抖,而额上背后亦生出了冷汗。

萧漳并未因此将瞪视的目光移去,仍旧用一双布满红丝的眼,狠狠地瞪着郭达,不知何思,却也无言。

一时厅内再降冰点,仿若霎时凝滞一般,让人浑身血液逆流,竟是不自在。

而这厅中,除却萧漳和郭达以外,还有两人,正是如今萧漳十三幕僚中为首的二人,慕辛和段宏。

此二人起初不过站在一旁静观,毕竟两人皆是谋士,对于萧漳政务不敢太过干涉。

但,已然听至此时,二人心下亦各自有了思绪。

见此时厅中氛围莫名,不禁相视一眼。

互相使了个眼色后,由段宏率先上前。

“王爷且息怒。”段宏在厅中站定,与萧漳拱手略施了一礼,随后说道:“在下觉得,此事真假还有待商榷。”

闻言,双手撑桌站在桌案后的萧漳突然一怔,随即缓缓,将首转过,亦将携着怒意猩红的眼眸,移至了段宏身上。

他定定地看着段宏,眸有疑惑,半带探寻。

段宏见状,也不多做停顿,径直看向了萧漳。

与之相视一眼,而后淡笑问道:“王爷是如何得知这事宫中那位是铁定知道的?”

“就凭那雯王萧湑的几句话?”

说着,段宏的话音一顿,见萧漳眉头微挑,后又继续问道:“若宫中那位当真知道,又何不给王爷您一个措手不及?”

“这般,岂不是更能称了宫中那位的心?”

“又为何提前让雯王与您透露呢?”

萧漳闻言,眼眸不由一凝,脑中随之思考,而眼睛则随着思考渐渐眯起。

思忖半晌,再看向段宏时,突然开口问道:“万一他是刻意让本王惶恐的呢?”

闻言,段宏面上笑意更甚,若放眼细看,定会心觉高深。

他与萧漳拱了拱手,随即再次说道:“所以,如今,王爷切莫惊慌,自乱了阵脚,不是正遂了他们的心了吗?”

“何况今日那雯王也并未言明,说不定,他们此时手中还未有实证证明王爷当初救宫中那位之事,皆是王爷自行策划,自谋自演的。其用意…。”

段宏话音一顿,而后淡笑一声,“怕不过是试探王爷。”

“所以,以老夫之见,王爷只要静待不动,静观其变,应不会有何事。”

萧漳的眼神有些晦暗,垂眸沉思之际,顺着桌案,再次落于席间。

只见,萧漳正倚在桌案上,而手则再次抚至了额际,似陷入了沉思。

他突然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竟长叹了一声。

只一声,便将厅中几人的视线引了去。

“如今本王是当真看不透本王那五皇弟了。”

“他的用意究竟何在,而又是何种心思?”萧漳一边说,脑中一边回想着萧湑自返回大宁国后,所做的种种。

起初,萧湑初回国之时,无权无势,无有根基,可以说其是“孱弱”。

而后,从监管大理寺,到前去南阳郡将贪官扳倒,解救稚女,被封雯王。

这一切看起来皆似顺其自然,但不知为何,他总觉着背后有一只手在暗中推动。

而这“手”是不是萧湑,萧漳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萧湑并不像表面看着的那般简单。

毕竟,他见识过萧湑的手段,亦见过他的狠厉,直到今日,他亦不能忘却那日夜里他将要昏厥过去时所看到的萧湑的眼神。

且不说当日心境如何,便是如今再想起之时,亦觉毛骨悚然。

他不禁再次开始思考,萧湑回来的目的何在。

仅是落叶归根,寻一处安身之处?

那他若是信了,便是痴傻。

天下男儿,谁人没有逐鹿天下的心,何况是生于帝王之家的萧湑?

如此想着,萧湑突然闷声说道:“本王不相信,萧湑没有夺权之心。”

闻言,段宏的眼眸渐转,似沉思片刻后,突然眸光一亮。

“所以…。怕是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雯王刻意挑拨!”

萧漳闻言,眉头不由挑起。

这种情况,他倒是未曾想到过。

“可这件事,他又是从何得知的?”

“这事,他不该得知的。”

这是萧漳始终没有弄清楚的事,就算是萧湑意在挑拨,但他当初所行之事,萧湑也不该得知,除非他们之间存有奸细。

可,当初他所行之事,十分凶险,稍有一步行错,便是满盘皆输的死局。

所以他当初选人之时亦是斟酌良久,他确信,那几人之间不可能存有奸细,除非他们皆不顾家人死活。

那么……

“王爷,如今从何得知已然不甚重要,重要的是…。”

“要如何应对。”萧漳犹在纠结,段宏却突然上前,将萧漳的思绪打断了去。

闻言,萧漳抬首看向了段宏,但却没有说话。

因为萧漳知道,既然段宏如此说了,必是已然想出了什么法子。

而段宏亦未让萧漳失望,见其抬眼望来,勾唇一笑后,突然低声说道:“王爷,降虎军要返京述职了。”

“而且…。将近小暑了。”

“你是何意?”看着段宏眼中精光闪烁,萧漳心下一时无思,他虽知道降虎军即将回京述职,亦知道小暑将至。但他却想不出这与那应对之法有何干系。

段宏见状,并未言明,而是冲萧漳眨了眨眼睛,“王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眼看段宏面上表情越来越莫名,萧漳心下不禁一动,下一刻,便是一惊。而原本眯着的眼瞬时一凝,如猎豹之眼般,直望入段宏眼中。

“你的意思是……”

见萧漳此般情形,段宏心知其已想出,随即笑着点了点头,而口中则无声地将萧漳未说出的两个字,说出了口。

萧漳清楚地看见了段宏的口型,那无声二字,正是“起兵”无疑。

萧漳心下震惊,彻底被怔在了原地。

在过往的岁月中,他不是没有想过起兵,但是,这份打算,他是要放在将来。

至少要待他再次得势之后,而不是现在。

现在且不说他手中的筹码,便是起兵所用的兵马,亦不能与京畿中的兵马相比。

而听段宏的意思,他是想让他趁着降虎军回京述职之际,起兵造反。

可降虎军虽然威猛,但与萧汕所拥的兵马相比,却又差了许多。

那……

萧漳不禁陷入了沉思,而眉头则随之渐渐皱起。

“可光是降虎军,本王如何能胜?” 沉默半晌,萧漳终将心中疑问道出。

“王爷…。您还有北军。”这次,不待段宏出声,那伏身在地的郭达却率先出了声。

萧漳眉头一皱,随即说道:“北军现在可不归本王管。”

听萧漳这般说,郭达似是顿时来了精神,立时将伏在地上的身子撑了起来,看向萧漳之时,稍显激动。

“王爷,那雯王不过是有监军之权,咱们北军上下,可是独听王爷的!”

“只要王爷说上一声,北军的兄弟们各个都愿意为王爷冲锋陷阵。”

“荒唐,荒唐!”

“你们这是要将王爷陷于不仁不义之地啊!”

郭达话刚出,段宏和萧漳还未接上话,站在厅中旁听许久的慕辛突然开可口。

只是,不同于段宏和郭达,慕辛则是满面愁容,说话之时,亦有些许悲愤。

厅中原本的和谐,霎时被慕辛的一番话打破了去,立时便将萧漳、郭达、段宏三人的注意力引了去,齐齐看向了仍站在厅侧的慕辛。

一时,三人眼中既有惊讶,亦有不解。

而这其中,段宏最甚。

想他与慕辛也是多年的好友,两人无论政见还是心绪皆是相同,倒也算得上相知相惜的知己。

但听慕辛方才话中之意,则是反对萧漳起兵。

这种情况,是段宏万般没有料到的,他以为,无论他说什么,慕辛都会全力支持,但今日……。

如此想着,段宏看向慕辛的眼中,不解更甚。

见状,慕辛也未多做停顿,立时出言,质问道:“你们可曾想过,若王爷当真由此夺得大权,那将来后世又要如何评判王爷?”

“弑兄篡位?”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说着,慕辛紧皱眉头,一边摇头,一边摆手,此般模样,竟是对段宏方才所提,极力反对。

段宏见状,面色不禁凝重了起来,未及慕辛话音落下,便立时出言提醒道:“慕兄,你莫要忘了,如今宫中的那位是如何登上帝位的?”

“直至如今,亦有人评定他为罔顾伦常的昏君,逆子,可…。”段宏话音一顿,神情随即变为不屑,“那又如何?如今这天下是他的,纵是犹有过错,又有何人敢说?”

说罢,不待慕辛出言答话,段宏突然转身,看向了坐在厅中上首处的萧漳,与其拱手一揖,而后朗声问道:“王爷您已谋划了数年,等了数年,可还要继续等?”

“难道王爷就愿意继续俯首称臣,任人威胁,受人摆布吗?” 质问之声掷地有声,段宏所言不过数语,但却直击萧漳之心。

没错,从他成为皇子那日起,他便在为了荣登大宝做着准备。

即使后来萧汕在姜叔季的扶持下,弑兄杀父,谋权篡位,先他一步登上了皇位,但他这些年从未放弃过夺得皇权的念头。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等,直到此时还在等。

他从一无所有走到拥有所有,只待拿到传国玉玺,将萧汕自那皇座之上赶下来。

可是,传国玉玺还未拿到,他便落得个一无所有。

他甘心吗?他当然不甘心!

便若段宏所说的那般,如若有机会,他断不会再多做等待,他亦不愿再与萧汕俯首称臣,日日束手束脚,尽为性命堪忧。

说实在的,他心动了!

如此想着,萧漳便欲出言作答,但还不待出声,慕辛却已然抢在了前头。

慕辛并未质问萧漳,而是径直将视线放在了段宏身上。

“可段兄,你又如何能够保证此事一定能成?”

闻言,段宏定定地与慕辛对视了半晌,眼中隐有冷意露出,而更多的,则是对慕辛的失望。

突然,自段宏的鼻间发出了一声冷哼,而后只听他嗤声说道:“所有事都不是绝对的,但若做事时前瞻后顾,束手束脚,又何称豪杰?又何干大事?”

“王爷,既选择了这条路,便终会有这么一日。”

“既终要走,早晚又有何别?”

“且如今恰逢时机,此时不做又更待何时?”

“难道王爷就不怕时间一长,雯王坐大?”说着,段宏再次转首看向了身后的萧漳。

“到时候,王爷要对付的可不只是宫中那位了呀。”

慕辛听段宏越说越激昂,心下不禁隐隐担忧,不是他胆小无谋,是他心觉如今还不是时候。

萧汕当年虽也是谋权篡位,但身后到底有姜叔季的支持。

萧漳虽也有丞相岳思庸在背后扶持,但经过萧汕上次的借机打压,岳思庸的实力已然大不如前。

而萧漳手上的兵马,说多也算多,但若与萧汕手中的比,简直是沧海一粟。

这般情况,萧漳可能回应,但其可能怕是少之又少,在他眼中,这就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死局。

若萧漳当真依了段宏所言,那后果可能便是覆灭。

如此想着,慕辛反对之心更甚,见萧漳坐在上首处不动声色,连忙躬身求道:“王爷万万不可啊!”

慕辛的声音极大,满满皆是哀求,仿若要是萧漳真应了段宏所说,他便要痛心死去。

段宏见他此般模样,心下不禁愠上了怒意。

“慕兄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听出段宏话中的怒意,慕辛原本下躬的身子,不由一顿,随即缓慢起身,想着段宏目光所在之处看了去。

他的面色似是恢复了不少,与段宏相视一眼后,竟自鼻间冷哼了一声,而眼睛,亦随之瞥了段宏一眼。

“段兄放心,老夫自知乃是王爷幕僚。”

“但,便是如此,老夫才不能让王爷走那弯路去。”

“你我身为幕僚,虽应与主公出谋划策,但却不能让主公误入歧途,否则,你我怎辞其咎?”越说,慕辛的声音也似段宏方才那般,越来越激昂,说到最后,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所用气力太大,慕辛稍带褶皱的脸,竟然泛出了红。

段宏将慕辛这一番话听罢,心中虽觉在理,但不由嗤笑一声。

慕辛觉得如今趁机起兵是为弯路,但他却不觉,反而他还觉着,此乃萧漳的机遇。

抓住了便是,抓不住,便要再等时机。

那到时候,说不定还未等萧漳等到时机,他便已作了萧汕或是萧湑刀下的亡魂。

到时候再谈什么起兵,应早就为时已晚。

如此想着,段宏再次看向慕辛,“慕兄又怎知,这路必是歧途?”

见自己已然将话说成这般,段宏仍不见回心转意,慕辛心下又急又气,不禁无奈叹出了声,“段兄,你如何看不清呢?”

“且不说宫中位有多少兵马,便是空镜司之人,亦不下数千,你如何取胜?如何得胜?”

“用计谋吗?”

“你当那单九爷是好惹之辈?空镜司是好惹之辈?”

质问一出,段宏突然没了声音。

在想到单寻欢的这一刻,说实话他胆怯了。

虽说单寻欢与萧汕不为一心,而萧汕亦从未待见空镜司,甚至想将整个空镜司连根除去。

但是,作为空镜司的指挥使,最大的使命便是护卫天子。

所以,若萧汕当真犯了险,单寻欢和空镜司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那到时候…。

他们获胜的把握可能会减去一半,但是……。

路已行至此,话已说到头,他若再反悔或是存了退缩之意,岂不是当着萧漳和慕辛的面打了自己的脸。

作为辅佐别人的谋士,日后又怎能再让自己的主公信服?

不就是一个单寻欢和一个空镜司吗?

据他所知,萧漳私下也养了不少死士和不少杀手,他不相信萧漳对付不了单寻欢。

若当真对付不了,那这么许多年,萧漳又是如何与萧汕做斗的?

如此想着,段宏硬将原本存了退缩之意的心拉了回来。

心下虽有波动,但面上却仍旧声色不动。

不仅不动声色,反而还愈显严肃。

他与慕辛对望着,却不知道究竟是他在打量着慕辛,还是慕辛打量着他。

两人这般定定地相望着对方,不知过了多久,段宏方才再次出声。

这时,他已然将方才稍显慌乱的心神敛定了去,出声之时,亦恢复了先前模样。

只见,他与慕辛对望着,而后沉声质问道:“慕辛,你的胆识何在?”

见段宏并未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慕辛的心下也是一松。

他与段宏多年好友,又怎能看不出他心下突存的退缩之意。

只是,让慕辛意外的是,段宏面上的停滞不过片刻,少顷之后,便已然恢复了正常。

他心觉自己的一番话并未让段宏将起兵的心改去,面上不禁也显出了冷意。

“老夫自有胆识,但绝不贸然行事!”慕辛冷哼了一声,而后,不知是不是故意,竟突然抬手,与段宏拱了拱。

见状,段宏亦冲着慕辛冷哼了一声,但却并未言语,而是径直转身,面向了仍旧坐在上首处的萧漳。

似是为了表达诚意与决心,段宏向着萧漳深深地鞠了一躬。

“王爷,老夫请求王爷莫要再等。”

见段宏如此,慕辛暗自冷哼了一声,亦学着段宏方才模样,转身面向了萧湑,而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王爷,三思啊!”

厅中突来的争吵早让萧漳陷入了沉思纠结之中。

慕辛和段宏均是他身侧最得力的谋士,平日里,两人政见皆相同,但今日却不知为何,竟相互站在了对立之处。

但最为可怖的是,慕辛和段宏二人方才所说皆有道理,引得萧漳竟是一时退缩一时前进。

若是前进,要不生死,要不荣华。而若是退缩,便仍旧是无尽地等待……

此时,萧漳的心绪烦乱的可怕,他今日原本是将他们几人唤来相商裁军和事迹败露一事,谁曾想到,段宏竟直接提出了起兵。

他……

“王爷…。”突然,一道声音自议事厅的门外传来。

此时,萧漳犹在陷于纠结与沉思之中,而殿中段宏和慕辛则躬身静候着萧漳做决定。

郭达自不用说,深怕萧漳找他算账,便在出言之后再次伏身在了地上,此时亦是静默无言。

议事厅中一时静谧,但自厅门外突来的声音,却将此刻静谧打破了去。

几人顿时起身抬首,齐齐看向了厅门之处。

萧漳犹自茫然,皱了皱眉头后,向着厅门所在之处,闷声问道:“何人?”

“王爷,是老奴。”

“德胜?”萧漳眼眸微转,听着声音,倒像是王府大管家,萧德胜。

果然,萧漳辅一疑问出声,站在厅门外的人,便应了一声。

“何事?”

“岳相有东西要交于王爷。”

萧漳一听,心中不禁生出了疑惑,对于岳思庸突然送东西来甚感意外,而除此之外,亦对岳思庸所送之物甚是好奇。

“进来。”如此想着,萧漳便将萧德胜唤入了议事厅中。

吱呀一声,很快,议事厅的门便自外被打了开来。

而后便有一人缓步踏入厅中,返身将门合上后,才向着萧漳所在之处行了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如萧漳所料,是这舒王府的大管家,萧德胜。

不过片刻,萧德胜便行至了萧漳身前。

随后,便见其自怀中拿出了一个信封。

看见信封,萧漳眸光立时一亮,不由便想起了那日夜里收到的那张信笺。

不过,还不待萧漳多想,那个原本在萧德胜手中的信封,便被递到了萧漳的眼前。

萧漳放眼,将那信封打量了一番。

不知是不是偶然,他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信封竟如他那日收到的一般,其上竟空无一字。

见状,萧漳心下不禁疑惑。

盯着那信封看了半晌,方才伸手将那信封接了过来。

“岳思庸呢?”萧漳一边打量着手中信封,一边出声询问道。

“岳相并未前来,不过是托府上人送来的。”

“可有留下何言?”

“只说是让王爷将这信封拆开来看。”

萧漳抬眼瞥了萧德胜一眼,随后双手翻动,便将那个信封打了开来。

但,谁都未曾料到,萧漳辅一将那信封打开,便顿在了原地。

只因,在那信封之中还套装着一个。

只是,与方才被萧漳拆开的相比,倒显得十分陈旧,似是保存了许久,放眼看去,其上竟已有数条折痕。

而与先前那个信封不同的,还有便是,在这个信封之上,并非空无一字。

只见,其上正写着……。

萧漳突然再次怔在了原地,这次,便是连那拿着信封的手,亦跟着一顿。

而这一切,皆是因着那信封上书写着的“吾皇”二字。

这信……。

萧漳心下突然一紧,虽然那信封平平,但,不知为何,隐约间,他竟觉着,如今在他手上的这个信封里,正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如此想着,萧漳纵是手上颤抖,但仍旧双手翻动,将那个略显老旧的信封拆了开来。

信封里面,果然如萧漳所想,放着的正是一封信。

这封信,内容似是并不长,不过一张纸笺。

手指触到那张有些泛黄的纸笺,萧漳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待沉下之时,立时将那张纸笺打来开来。

转眼间,那纸笺上书写着的笔墨,便显露在了萧漳眼前。

不知为何,萧漳竟存了细读之心,于是便举着那信笺,从头读了起来。

起初,萧漳面上并无多少波澜,但越往后看,萧漳的面色便愈发阴沉。

站在萧漳身侧的萧德胜突然发现,萧漳的手竟在不经意间,颤抖了起来,而其手上的颤意竟是越来越甚。

萧德胜不禁抬眼,瞥向了萧漳,此时才发现,其面上早已一片苍白,而唇上亦早无血色。

放眼看去,竟若失血病人一般,不过,萧漳的牙关却被其紧紧地咬在了一起。

站在厅中的段宏、慕辛和郭达三人可能感受不到,但站在萧漳身前的萧德胜,却真切地觉出了身周突然泛出的寒意。

而那寒意所来之处,不是别处,正是萧漳之处。

“王爷。”

“王爷…。”见萧漳越发不对劲,萧德胜连忙低声相唤,看向其的眼中,满是担忧。

起初,萧漳似是已然出声,无论萧德胜怎般相唤,却始终无有反应。

直待萧德胜接连几声唤出,方才将其唤回了神。

不过,再看向萧漳之时,萧德胜心下却是一惊。

萧漳的面上虽无声色,但不知为何,萧德胜突然觉得有什么在不经意间发生了变化。

他心下甚是担忧,遂暗中将萧漳打量了一番。

见其面上神色除却有些苍白以外并无异常,便未多做停留。

不过,萧德胜的视线却在触及到萧漳置在桌案上的手时,停驻了下来。

只见,此时,萧漳置在桌案上的额手正紧紧地攥着。

从其手背上的青筋还有突然泛出的红晕便能看出,萧漳攥着手的力气用了多大。

萧德胜见状,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而看向萧漳的眼中,担忧更甚。

几次想要开口,但每次都在看到萧漳稍显猩红的双眸时,止住了口。

厅中突然再次陷入了静谧之中,萧德胜站在萧漳身侧不动,而厅中三人,则不明情况,犹自静静地候在厅中。

“准备起兵罢。”不知过了多时,不待萧德胜出声询问,萧漳便突然出口。

他的声音沉闷,无力,但却将议事厅中的四人,齐齐怔在了原地,半晌都反应不过来。

“王爷!”慕辛是几人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辅一醒神,便连忙出声,意欲作拦。

但,还不待慕辛将话说出,萧漳已然抬手,止住了慕辛口中之言。

慕辛胸前不由一滞,随即便听萧漳沉声说道:“本王心意已决,勿用相劝。”

“这…。”闻言,慕辛心下一惊,见萧漳已然将眼眸垂下,已知再无回转余地,不由心觉郁郁,长叹出了声。

此时,慕辛心下甚是疑惑,不知是什么竟让方才还摇摆不定的萧漳变得如此坚定。

是那封突然递来的信吗?

如此想着,慕辛不禁看向了犹在萧漳手中的信笺。

而在他看去之时,亦有人同他一般,向着那张信笺看了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同在议事厅的段宏。

只是不同于慕辛的担忧,段宏此时是兴奋之余携着好奇。

他与慕辛一般,亦不知原本还在纠结的萧漳为何突然做出了决定。

不过这般也好,这是他心中所求。

段宏稍将心神敛定,突然拱手躬身,与萧漳深鞠了一躬,“王爷放心,在下一定鞠躬尽瘁,竭尽全力,辅佐王爷登上皇位。”

段宏的声音郎朗,响彻整个议事厅。刹时,似有一股热血浇灌在了众人心间。

萧漳虽未动,但郭达却早已心情澎湃,段宏的话声方止,他便学着段宏的模样,拱手给萧漳深鞠了一躬,随即瓮声说道:“属下亦紧随王爷,无论生死。”

两人的热血之言,霎时在整间议事厅蔓延,但除却萧漳和萧德胜却还有一人静默无言。

此人正是极力反对萧漳起兵的慕辛,段宏和郭达的热血,似乎并未传至慕辛心间,反而还为其面上多添了几分愁容。

虽知段宏和郭达正看着自己,但慕辛却始终未能说出口。

他愿意辅佐萧漳,但却不愿引着他前去送死。

热血的话他亦会说,不过这次,他绝不会说。

如此想着,他与萧漳拱手深鞠了一躬,再起身时,轻叹了一声。

随即转身,向着议事厅门外行了去。

段宏和郭达听闻脚步声,立时转首看了去。

对于慕辛的离开皆觉意外,但是谁都未曾相拦。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是众人皆知的事。

不过,看着慕辛离去的背影,段宏却暗自下了劝阻的决心。

而对于慕辛的突然离去,萧漳亦未曾言语,便是连目光都未曾投向慕辛的背影。

不过,就在慕辛退出议事厅外,将门合上的刹那,却突然听萧漳出了声。

“本王一定要亲手杀了萧汕,为本王的湘儿报仇!”

厅中几人闻言,身体皆忍不住一怔,不禁再次看向了萧漳手中拿着的那张信笺。

------题外话------

恭喜皇途,一百万了!

第一百一十四节 心肠九曲,子桥强辩第四十七节 醉引萧汕第三节 老铁,你要幸福啊!第九节 再刺杀第四节 暗中报信第四十节 红配绿,赛狗屁第二十二节 走马上任第十四节 来了第五十一节 单府家宴第二节 杀人夜第五节 并蒂莲生并蒂花第十二节 因名得福第五十六节 搞事情第二十二节 夜寒凉,人死绝第一百零五节 闻讯捉奸第四十七节 六皇子遇险第一百二十节 利诱威胁,九爷不上钩第七节 契约成第一节 入锦城第六十二节 南湖女声第一节 迎亲第二节 萧漳探问第二十五节 究搜何人府?第十三节 太子将来第二十六节 起意造反第二节 洞房第二节 杀人夜第一节 雯王千岁PK求收求评论第十五节 心有结盟意,却应解释全第六节 一路橙黄入南宫第二十一节 鸿门之邀第十六节 奉天见血1第七十四节 情难却2第十一节 饭间一台戏,吃嘛儿嘛儿越香第五十节 八皇子,您的面具掉了第四十二节 宴前攀谈第一节 迎亲第八节 守株待兔第八节 扒人衣者,人恒扒之第十一节 饭间一台戏,吃嘛儿嘛儿越香第一百一十六节 缘错缘错,擦身而过第十二节 巧逗夏宫第三十二节 恨曲终第五十七节 水落石出第七节 宸阳宫暗争第一百二十三节 祖孙相惜,不嫁你嫁谁?第三节 小村借宿第七十三节 情难却第八十二节 将进宫第一节 入锦城第一百零八节 姑苏慢第一节 雯王千岁PK求收求评论第二十七节 抵达夏宫第一百三十四节 扶摇再起?第二十六节 明日之约第三十五节 殿前解惑第八十六节 红衣女子?第五十六节 炸了我的萧湑加群看福利第十七节 苦果临至,任务将行第二节 萧漳探问第七十七节 处处谋算第五节 狼虎暗斗2第十四节 夜半梳妆候情郎第十五节 代春之人第二十八节 风荷寻簪第十八节 困龙初醒第一百零三节 花巷寻欢被人扰第六十四节 干柴烈火第一百二十一节 恶母训败儿,寻欢寻五花儿第一百二十二节 解决之法?真能逃脱?第五十八节 为初谋福第一百零二节 两个男人间的事第四十七节 六皇子遇险第八十八节 你爱我,我一直都知道第四节 暗中报信第十九节 浩单相谈第九节 庙中雅舍第二十节 反窥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第二十二节 走马上任第十八节 搜查第十节 苏恒寻娇妻(需修改)第十六节 未来打算第二十三节 灯下夜话狄国情第七节 回家第十八节 奉天见血3131第十九节 道始末第二十二节 夜寒凉,人死绝第十二节 入王府第一百一十二节 梦中生死第一百二十三节 祖孙相惜,不嫁你嫁谁?第八十三节 谁人趁夜来?第三十节 行路前(男二出)第一节 杀机四起第一百一十六节 缘错缘错,擦身而过第七节 回家第六节 一路橙黄入南宫第十九节 圣旨到第十四节 三人作话,计在心间第一节 厉鬼索命
第一百一十四节 心肠九曲,子桥强辩第四十七节 醉引萧汕第三节 老铁,你要幸福啊!第九节 再刺杀第四节 暗中报信第四十节 红配绿,赛狗屁第二十二节 走马上任第十四节 来了第五十一节 单府家宴第二节 杀人夜第五节 并蒂莲生并蒂花第十二节 因名得福第五十六节 搞事情第二十二节 夜寒凉,人死绝第一百零五节 闻讯捉奸第四十七节 六皇子遇险第一百二十节 利诱威胁,九爷不上钩第七节 契约成第一节 入锦城第六十二节 南湖女声第一节 迎亲第二节 萧漳探问第二十五节 究搜何人府?第十三节 太子将来第二十六节 起意造反第二节 洞房第二节 杀人夜第一节 雯王千岁PK求收求评论第十五节 心有结盟意,却应解释全第六节 一路橙黄入南宫第二十一节 鸿门之邀第十六节 奉天见血1第七十四节 情难却2第十一节 饭间一台戏,吃嘛儿嘛儿越香第五十节 八皇子,您的面具掉了第四十二节 宴前攀谈第一节 迎亲第八节 守株待兔第八节 扒人衣者,人恒扒之第十一节 饭间一台戏,吃嘛儿嘛儿越香第一百一十六节 缘错缘错,擦身而过第十二节 巧逗夏宫第三十二节 恨曲终第五十七节 水落石出第七节 宸阳宫暗争第一百二十三节 祖孙相惜,不嫁你嫁谁?第三节 小村借宿第七十三节 情难却第八十二节 将进宫第一节 入锦城第一百零八节 姑苏慢第一节 雯王千岁PK求收求评论第二十七节 抵达夏宫第一百三十四节 扶摇再起?第二十六节 明日之约第三十五节 殿前解惑第八十六节 红衣女子?第五十六节 炸了我的萧湑加群看福利第十七节 苦果临至,任务将行第二节 萧漳探问第七十七节 处处谋算第五节 狼虎暗斗2第十四节 夜半梳妆候情郎第十五节 代春之人第二十八节 风荷寻簪第十八节 困龙初醒第一百零三节 花巷寻欢被人扰第六十四节 干柴烈火第一百二十一节 恶母训败儿,寻欢寻五花儿第一百二十二节 解决之法?真能逃脱?第五十八节 为初谋福第一百零二节 两个男人间的事第四十七节 六皇子遇险第八十八节 你爱我,我一直都知道第四节 暗中报信第十九节 浩单相谈第九节 庙中雅舍第二十节 反窥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第二十二节 走马上任第十八节 搜查第十节 苏恒寻娇妻(需修改)第十六节 未来打算第二十三节 灯下夜话狄国情第七节 回家第十八节 奉天见血3131第十九节 道始末第二十二节 夜寒凉,人死绝第十二节 入王府第一百一十二节 梦中生死第一百二十三节 祖孙相惜,不嫁你嫁谁?第八十三节 谁人趁夜来?第三十节 行路前(男二出)第一节 杀机四起第一百一十六节 缘错缘错,擦身而过第七节 回家第六节 一路橙黄入南宫第十九节 圣旨到第十四节 三人作话,计在心间第一节 厉鬼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