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川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站在梁药的墓碑前,唇角带着笑意。
我撑着伞穿着长袖的黑色连衣裙缓缓走近,入秋以来,多日绵雨…天气阴凉。
雨水使花坛、树木,以及马路,都有一些泛黄,像一张张被压在玻璃下面的老照片。像一卷受潮的磁带,像古老的唱片播放着咿咿呀呀的并不在调上的曲目…
“这么巧?”李鹤川望着我,没有一丝难过,反而神清气爽。
我望着梁药的照片,望着她笑着的容颜,她真美啊,却已不在这个世间。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鹤川,这么久以来,你为什么都没有找过我?我打你电话也不接,你还在为夏雄的事生气?怪我自作主张给你惹了麻烦?”
李鹤川的笑容更盛了,甚至带着嘲讽:“苏嘉琪,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你什么意思啊?”我皱着眉头,疑惑地望着他。
“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联系你?”
“我们…可我们…。”
“我们睡觉了?”李鹤川走近我,拂了拂我的长发,神情悠闲地道:“对呀,只是单纯的睡觉了而已啊,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今天就给你上一课,当你想算计别人的时候,一定要做好万全之策,详细调查。就比如你想灌醉我,就应该提前调查好我的酒量,你知不知道那天,你把胳膊划破,把血滴在床单上时,我憋笑憋得多难受。”
李鹤川放肆地笑出声来,笑弯了腰…
我的脸一下涨得通红,被羞辱到无地自容。原来我的自作聪明,我的锦囊妙计都不过是在李鹤川的股掌之中,在他看来,都只是笑话,只是滑稽小丑的一场拙劣表演。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还没明白吗?从始至终,我都在陪你演这出戏。去送林朽骨灰那天,梁药并不是突然犯病,而是我把她锁在了家里。我本来是想让你爱上我,以此来利用你。可后来我发现你同样是想勾.引我,利用我。那我就将计就计咯。你以为是你的计谋得逞了?其实是你一步步走进了我的圈套。”
“你要利用我什么?”我的大脑瞬时飞速运转,我与李鹤川相识以来的无数场景像电影片段一样在我的脑中闪过,顿时我恍然大悟:“夏…夏雄?你利用我去对付夏雄?”
李鹤川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其实你的事我早调查得一清二楚了。绑架夏雄女儿的人叫骆姜行,名义上他的女友是黎秋,实际上是你对吧!我故意告诉你有关夏雄的事,就是为了让你怀疑他,报复他。甚至我告诉你梁药的病情,告诉你要找胡森的麻烦,都是想引导你可以利用胡森这颗棋子。我以为你的手段足够高明,可结果证明是我高估了你。你居然安排黎秋去对付老奸巨猾的夏雄?他女儿的案子他怎么可能不清楚明白?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黎秋是骆姜行的女朋友?”
“那你…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想让你看清自己有多愚蠢!不仅没有帮到我,还给我惹了一身麻烦!”
“那你后来…为什么放过胡森了?他可是害了你的妹妹!”
李鹤川听了这话突然笑了,那笑容充满阴谋,让人脊背发寒:“我没有妹妹,我巴不得她早点死!梁药死了,我就是梁氏企业唯一的继承人。”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醍醐灌顶:“胡森曾说过他在梁家有个熟人!那个熟人就是你?!”
“高中的时候,梁药住校,是我说服舅舅舅妈同意的。胡森也是我安排去追她的,我告诉胡森,只要搞定这个女孩儿,他就能享受荣华富贵。”李鹤川收敛了笑容,直直望着我:“事实证明,胡森确实比你有用!”
“你不怕我把这些都说出去?你就不用再做你继承人的春秋大梦了。”
李鹤川气定神闲微笑着:“我这个人做事一向谨慎。我现在已经不是继承人了,而是全面接管了梁氏。舅舅和舅妈丧女伤心过度去了国外修养,再者你口说无凭,谁会信你?除非你能找到胡森来指证我,但是…恐怕你永远也找不到他了。”
“你太卑鄙了,你一直都在骗我!你对我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感情!是你害死了黎秋!”
“苏嘉琪,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你不想想我会喜欢你这种普通又自私狠毒的女人吗?只有骆姜行那种傻子才会喜欢你。你就像一只毒蜘蛛,真心喜欢你的人根本不会有好下场。还有,是你让黎秋去以身犯险,是你袖手旁观没有救她,是你害死了她。”
“那你在酒会看到黎秋与夏雄在一起,为什么不提醒我这么做不可行。”
“我怎么提醒你?你装作与她素不相识。我以什么身份去提醒?万一引起你怀疑怎么办?说实话,我对那个黎秋挺感兴趣的,但是我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置于风险之中。”
我死死扯住李鹤川的胳膊,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李鹤川,你会遭报应的!”
李鹤川轻松地笑了,挪开我的手,用鄙夷的口吻说道:“只有没用的人才会指望因果循环。”
李鹤川收起雨伞,从我身边走过:“苏嘉琪,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