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陵烨微微怔住,心中不禁有些动摇,她所说的事,正是他在考虑的!
三哥为人狠戾,树敌太多,有这么一个弱点在,他将来怎么能,毫无顾及的登上那个位置?
思虑的半晌,他才开口道:“放你们走可以,不过,也请三嫂答应我一个条件。”
凤宸息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邪魅一笑,冷哼道:“本尊要走,你们留得住吗?”
冷陵烨忽地勾唇一笑,淡如春风,却隐约透出丝丝凉气,让人发寒,而后,深幽的眼眸微微眯起,沉声道:“若是本王带兵阻挡,你们想走,也没那么容易。”
夏微澜为难的看着凤宸息,她本想走得毫无声息,可是,现在被他发现,那就只能想办法谈妥,眸波一转,对着冷陵烨淡淡道:“什么条件,你说。”
冷陵烨望着夏微澜的眼眸,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沉声说道:“既然要走,那就不要回头,我希望你……永远不在三哥面前出现。”
夏微澜心中不由一窒,永远不出现在他面前。
那就是说,此生再也无法相见,不过,这样也好,对他们来说,相见不如不见!
夜寒的微风,吹乱了她的发,凌乱的青丝翻卷,拂在冰冷的脸上,带来丝丝的疼痒。
然后,她听到自己,平静不起一丝波澜的声音:“好,我答应你。”
凤宸息微微皱眉,眸中闪动着复杂的光芒,紧抿的唇角,浮现一丝淡淡的不悦,唇伏在她耳畔,启音低语:“丫头,不要逞强。”
然而,听到她的答复,冷陵烨的表情,愈发慎重,深沉的看着她,低声道:“你应该了解三哥的个性,你无声无息离开,他会一直追查你的下落,如果哪天,不巧被他追上,你就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吧,三哥有许多事没做,所以,他还不能倒下,希望你能明白。”
凤宸息不禁皱了皱眉,眼中流泄出一道冷洌的寒芒,冷声笑道:“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丫头想走想留,都是她的自由,冷唯墨活不活得下去,与她何干?”
冷陵烨稍稍侧目,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眉头紧皱道:“本王无意为难,只有这样,对大家都好,即是单方面的断念,又怎能保证,三哥不会对她念念不忘?”
随即,他深凝了夏微澜一眼,沉声道:“况且,三哥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坚强。”
他是想告诉他,冷唯墨会为了她,而一蹶不振!
唯有自己,亲手掐断这段情缘,让他决心忘却自己,才能重新振作起来。
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么?
夏微澜感觉胸口,像是被一个沉甸甸的大石压着,呼吸变得好困难,沉默半晌,方才缓合一些,嗓音有些哽咽道:“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冷陵烨抱歉的看着她,他一直以为,若是让三哥,全心全意爱上某个女子,不再一味的凶残冷血,变得温和一些,真正的像一个人。
也许这样,对他才是好的!
可是,他却忘了,若那个女子,成了三哥致命的弱点,怎么办?
不旦可以轻易让三哥失去冷静,只是一句话,就可以取了他的性命,简直是后患无穷!
夏府抄家,父母惨死,是她心中的一道伤口。
他不相信,世上有人,可以忘掉一切,安心与杀母仇人生活在一起。
所以,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不能让事态,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
虽然,这对她来说,很不公平!
可是,他们就是这样的人,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必须先保护自己,身为皇子,从出生那刻开始,就注定为那个位置争斗。
有时候,做不到狠绝,那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他此番擅作主张,三哥倘若知道了实情,一定不会原谅他的!
不过,既然做了这个决定,他就不会后悔。
就在这时,他们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嘶厉的叫喊声:“夏微澜!”
众人齐齐的转过头,只见冷唯墨被无影搀扶着,从不远处飞驰过来,他重伤未愈,气血双失,根本不可能有力气下床,可为何,还要亲自追来?
夏微澜脸上露出惊骇之色,冷陵烨的深幽的眼眸中,闪动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而凤宸息则是一派自在轻松,面上浮现一抹淡笑,仿佛等着一场,期待以久的好戏上演。
远远的,冷唯墨就看到,夏微澜和凤宸息两人,亲昵的坐在马背上。
他的面色,陡然一沉,落地的瞬间,他迅速甩开无影的扶持,一步一晃,跌跌撞撞的来到夏微澜面前。
夏微澜眼神示意,凤宸息扬唇一笑,伸手揽着她的腰,从马背上,轻盈的跳了下来。
冷唯墨深幽的眼瞳中,带着不可置信的光芒,如冰锥一般锐利,直直的逼视着她,眼中布满沉痛悲伤之色,喉咙仿佛被什么卡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半晌,他才稳定住心中的怒潮,哑声问道:“不打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夏微澜幽幽抬眸,漠然的看着他,淡淡地道:“我……无话可说。”
闻言,冷唯墨心中一窒,骤然痛得无法呼吸,一股强烈的昏眩感袭来,他的眼神,渐渐溃散低弥,痛苦地低问:“你就这么恨我?这么想……从我身边逃走?”
夏微澜双手紧攥,指尖掐进了肉里,渗出血丝,却不自知,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神,实则里面翻起了惊涛骇浪,目光淡漠的望着他,冷冷的回道:“是,我恨你!”
她恨他的霸道,恨他的残忍,恨他的苦苦相逼,最恨的,却是他的深情不悔。
冷唯墨的胸口猛然一震,蓦然转身,从无影腰侧抽出一把匕首,骤然伸了过去,放进她的手心,目光绝然的说道:“既然这么恨我,为何不亲手杀了我,替你的父母报仇?”
夏微澜看着手里的匕首,心口猛地一震,大声道:“你干什么?”
冷唯墨冷冷一笑,强自握住她的双手,将匕首的尖端,顶着自己的胸口,疯狂大笑道:“这里,是心脏的位置,对,用力的刺进去,不要犹豫,替你的父母报仇。”
夏微澜震惊的望着他,脑中一片空白,呆滞地看着他胸口,伤口已经裂开,鲜血从衣服中渗了出来,不禁失声喊道:“你疯了,放手!”
冷陵烨见状,大惊失声的叫道:“三哥,你这是做什么?”
冷唯墨面容苍白,目光如寒冰刺骨,大声喝道:“都不要过来。”
话音一落,只见他眼赤欲裂,目光决墨,握紧夏微澜的手,在心脏的位置,用力的刺入,蓦地一阵剧痛袭来。
夏微澜不禁惊骇的大叫,用力去抽回那匕首,可是,无奈力气,始终不及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尖端,刺进了几分,苍白的嘴唇,颤抖着不成样子,说出的话语,破碎得不成语调,而脸上的泪水,也是潸然落下:“冷唯墨,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冷唯墨闷哼一声,紧咬牙关,忍着锥心的痛楚,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不是……恨我吗?现在……给你机会,你该好好把握……才是!”
没多久,两人的手,就被鲜血染红,他的唇色,渐渐发白,已是失血过多,他笑着惨淡,气若游丝的说道:“澜儿,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你走,但更无法伤害你,所以,唯有杀了我,才能真正的离开,不然,我会追逐你到天涯海角……”
夏微澜痛苦的闭上眼睛,不想再让自己心软,紧咬着唇,低低的说道:“冷唯墨,我会努力,让自己不恨你,但是,伤害已成,不是忏悔,就能弥补的,伤痛就算可以抹去,记忆却深刻犹新,只要我想起一次,就会给自己的心,添一道伤痕,所以,不要互相伤害了,放对方一条生路吧!”
听到她的话,一股汹涌的悲痛,猛地撞击着冷唯墨,他只觉心痛到了极点,像是四分五裂了,胸口像是被锥子,凿出一个大洞,却流不出血,里面空荡荡的,好似被人挖走了一块,找不到合适的东西来填补,整个人都破裂了一般。
他的心,沉沉的跌了下去,啪的一声,落到地上,支离破碎,仿佛心碎的声音。
他真的很爱她,只要可以拥有她,他愿意失去任何东西,甚至……
可以不在乎,她不爱自己,只要,只要她肯留下来,永远陪在他身边,他会全心全意对她好,除了离开这个要求,她要什么,他会尽全力替她办到。
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得到她的爱,会的……
他如此坚信着!
可是事情,却完全脱离原本的轨迹,为什么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她半步,无法碰触她的人,无法接近她的心,像是隔着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他的沙哑的嗓音,像空气一般的轻,似海水一般深沉,“对不起,我爱你……”
他松开一只染满鲜血的手,僵在半空中停驻,透着朦胧的视线,仿佛在轻抚她的脸颊,温柔勾勒着她的轮廓,然而,实际接触到的,只有寒冷的空气。
夏微澜惨白的脸庞,仿佛要化成轻烟,渐渐消散,嘴角浮着悲凉的笑,近乎乞求的轻喃:“放我走吧……”
冷唯墨的面容,渐渐扭曲,深夜无情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身上,不断地扎刺着他,内心的痛苦煎熬,不断滚烫燃烧着,刻骨铭心的痛楚到处蔓延。
空洞无神的眼眸,一直紧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庞,死死的咬着牙,不让巨大的悲伤决堤。
突然,他发出一阵剧烈地呛咳,喷出一口鲜血,意识渐渐溃散迷离,却靠惊人的意志力支撑着,满是鲜血的大手,死死的抓住她,怎么也不肯松开。
夏微澜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的手,一指一指的掰开,低喃道:“我们已覆水难收,我不再怨你,你也不要来找我,就当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夏微澜这个人……”
忽然,冷唯墨笑了,笑得那般的惨淡,那般痛苦,疼痛如潮水般蔓延开来,仿佛,那水中窜出千万条毒蛇,在心内乱窜……
她的绝然如刃,闪着寒光,剜着心肺,灼痛人肠……
她漠然绝决的态度,好似一把尖锐的铁锥,凿开了他的胸膛,挖出了他的心脏,然后,将之千刀万剐后,扔进了万丈深渊……
夏微澜目光空洞,嘴唇轻轻的颤抖着,一种被冰灼痛的感觉,立即传到灵魂最深处,痛苦的记忆,像巨大的空洞,慢慢的吞噬着她……
良久,她听到自己泣不成声的低喃,“此生……不再……相见……”
与此同时,冷唯墨的手,蓦地用力,刺进了自己的胸口,腥红的鲜血,瞬间喷洒,似一道血柱,飞溅到了夏微澜的脸上、身上,染红了她素白的衣裙。
Wωω _ttκǎ n _C〇 满眼的腥红,让夏微澜神情恍惚,那汩汩流血的伤口,狰狞得犹如一场噩梦。
夏微澜的瞳孔,一阵剧烈的收缩,眼前的景物,迷离消散,唯有他慢慢坠落的脸庞,显得格外清晰,手心只剩下一片刺骨的冰冷。
就在这时,只觉寒光闪动,无数根银线,牢牢捆住了她的纤腰,一道极强的拉力袭来,她的身体,迅速的向后飞去。
冷唯墨心神一震,下意识的伸长手臂,想去抓住她,然而,指尖才碰触到她的衣摆,布料陡然撕裂,沙哑的叫喊道:“澜儿……”
他深幽的眼眸,渐渐空洞溃散,死亡的气息,一点点在眼底,慢慢扩散蔓延……
最后,脑袋无力的垂下,身体微微向后仰,手指随之抽离,在空气中冰冷僵硬,无能为力的闭上眼,意识开始陷入深度昏迷。
可是,身体的痛感,却没有消失,一波一波钻心的痛楚,绵绵不断的向他涌来……
夏微澜在半空中,飞快的后退,四周飞驰而过的景物叠影,终于停顿了下来。
她微微低首,看着冷唯墨面容惨白,双眸紧闭的倒在地上,不禁失声喊道:“亦寒……”
同一时间,伴随着几声惊骇的叫喊,“三哥,王爷……”
夏微澜心痛的无法呼吸,暮然回首,只见凤宸息已经坐到了马背上,银质的面具,反射出一道森冷的寒芒。
他幽然邪魅的眼眸中,浮现着让人难以琢磨的情绪……
冷陵烨飞快的冲了上去,探了探鼻息,随即,赶紧点中冷唯墨身上几处穴道,护住他的心脉,低头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男子,对比此刻的狼狈,是多么的讽刺。
他的脸上,露出既心痛又无奈的神情,沉痛的喃喃低语,“三哥,对不起……”
无影伫立在侧,面色冷凝,沉声问道:“齐王爷,怎么办?王妃被凤宸息带走了……”
冷陵烨目光一怔,眸中闪烁着不安的神色,当机立断的吩咐道:“无影,你赶紧带三哥回去疗伤,至于三……夏微澜,由本王亲自去追……”
无影闻言赶紧点头,赶紧扶起冷唯墨,回到来时的马车上,飞速离开。
冷陵烨望着冷唯墨的身影,不禁陷入了沉思,让她这么做,他真的错了吗?
与此同时,骏马在小道一路驰骋,坐在上面的夏微澜,却猛烈的挣扎着,泣不成声的哭喊道:“凤宸息,放我下去,好不好?我只是要断了他的念想,并不是想他死啊,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如此的极端,为什么啊?”
凤宸息泛着红光的眼眸微眯,肯定的说道:“有景云在,他不会死的!”
夏微澜浑身一怔,渐渐止住了泪水,景云,她又欠了他一份情,这么多的恩情……
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凤宸息幽沉的视线,漠然的平视前方,高深莫测的脸上,露出锐利的神情,沉声道:“丫头,你知不知道,优柔寡断,才是最伤人的利器,正如冷陵烨所说,既然要走,就不要回头,况且,你已经没有回头之路。”
夏微澜颤抖的身躯一震,整个人突然没了生息,任由凤宸息紧紧环抱,颓然的坐在马背上,空洞死灰的眼眸,望着与冷唯墨越来越远的位置,浮现了刻骨铭心的痛楚。
一路飞驰,四周的景物,飞快的掠过……
夜风迎面刮来,仿佛像刀子一般,直直的扎向面门,眼角沁出的泪珠,也随风飞逝。
凤宸息微微侧眸,看到她恍惚的眼神,仿佛最深刻的痛苦,已经渐渐远离,留守在心中的,只有麻木与冰冷,看着她脸上的血点。
他不禁皱了皱眉,一手握着缰绳,另一手从袖口中,掏出一块锦帕,帮她轻拭掉脸上的血渍,淡淡的问道:“好些了么?”
夏微澜的面色依旧苍白,嘴上留有一排齿痕,干涸的血凝在上面,把唇染得殷红。
她恍惚的抬眸,看着他平淡的态度中,流泻、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僵硬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我没事了……”
凤宸息深幽的黑眸中,隐隐有微光闪烁,一瞬不瞬地望着夏微澜,眉心稍稍拢起,看她表情就明白,情况并不像她口中所说,那般轻松。
他将锦帕放回怀中,单手轻柔的勾住她的细腰,将她牢牢的护在怀中,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头际传了过来,带来不一样的感觉,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痛苦的记忆,固然只会带给人伤痛与悲哀,但是,在这个世上,一定会有一些,无论怎样,都忘却不掉的事情,如果不去逃避它,总有一天,你会战胜那些往事,让自己变得更坚强……”
夏微澜心中一痛,鼻尖发酸,哑然的说道:“凤宸息,这不像是你说的话……”
凤宸息微微恍神,唇边浮现一抹悲伤的弧度,嗓音轻微沙哑,宛若自言自语:“这不是我说的,是很久以前,一个小女孩,告诉我的……”
那是他失手杀了初云,痛不欲生之时,正是因为这个小女孩,给了他活下来的理由。
夏微澜垂下头,闷闷的声音,几不可闻,“谢谢……”
凤宸息的脸颊,出奇的有些发烫,他蓦地转开视线,深吸了几口气,才将气息平稳下来,手探上她的头顶,轻轻的来回摩擦。
随后,将之揽入怀中,低声道:“傻丫头,睡一会吧。”
夏微澜先是一愣,随即释然,缓缓闭上眼睛,头轻靠在他的胸口,头际细碎裂的发丝,在他的颊边轻刮,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香,在鼻息下萦绕,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这一路,两人皆是沉默不语,只听到夜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身下的千里宝马,在慢慢减速,到达了目的地,最后,停了下来。
夏微澜从恍惚中醒来,睁开朦胧的双眼,还未看清是什么地方,就听到耳旁,响起婉转悦耳的声音:“参见尊主!”
凤宸息率先下了马,眼波微流,嘴角带着魅人的笑,淡淡道:“起来吧。”
夏微澜眨了眨眼,这才看清,身旁各并行两名女子,分别着淡蓝和淡绿的裙衫,头上发饰也不多,细看面容之下,发现是难得一见的美貌女子。
转头看看凤宸息,见他面色无异,好似无论何种绝色美女,在他面前,也不过尔尔。
传闻他的真实容颜,就生得极美,可是,见过他真实面容的人,少之又少,不过,只是近距离看他的半张脸,就知道,他的容姿,一定不会逊色于夜景云。
相比夜景云的清俊,他显得很是邪魅,而冷唯墨却不同,墨黑清澈的眼眸,深邃得宛如幽潭,气质时而冷洌,时而暴厉,时而邪佞,时而温和,让人捉摸不透……
凤宸息利落的跳下马,微微抬眸,看到陷入思绪的夏微澜,邪魅的眸子微微眯起,低声唤道:“丫头,怎么了?”
听到声音,夏微澜回过神来,心中不由一痛,她又在不经易间,想起了他,这份心痛,不知要伴随她到何时?
也许,当想起他,心不再发痛的时候,才是真正的自由吧!
凤宸息意味深长的勾起唇,似笑非笑地道:“若是此时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夏微澜胸口一震,不置信的睁大双眼,怔怔的望向凤宸息,眉头紧蹙道:“刚才不是你劝我,不能优柔寡断,为何此刻,又要动摇我的心呢?”
凤宸息扬唇邪肆一笑,深邃惑人的黑眸中,闪耀着让人难懂的光芒,沉默了片刻,他才缓声道:“由始至终,动摇的人,只有你,本尊只是给你适当的提醒,因为你心中还有牵挂,就算一走了之,也不能把真正的问题解决。不过,最后做决定的人,还是你自己,不是么?”
夏微澜目光怔忡,微微红肿的眼中,却是一片决绝和坚定,低声道:“也许逃避,是最糟糕的办法,但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那份心情是真的,做了这样的决定,我不后悔。”
凤宸息漫不经心的一瞥,朝她伸出双手,勾唇魅笑道:“很好,下来吧。”
夏微澜微微一愣,缓缓伸出手,让凤宸息抱着她下了马,只听到耳畔,他戏谑的嗓音,低低传来,“丫头,不要因为太感动而迷恋上本尊,我对女人,可是很挑剔的……”
夏微澜闻言不禁失笑,这人……真是自恋得一塌糊涂呢!
不过,也正因如此,仿佛心中的痛楚,淡去了不少,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一行人,以马车代步前进,到了下一个驿馆,才稍做停留。
为了行走方便,凤宸息让夏微澜做男装打扮,合身的梨白色锦袍,配上她娇小的身形,相得益彰,精致柔美的脸庞,被乌黑的发丝,衬得越发莹白如雪。
清澈如同一汪秋水的双眸,带着让人心悸的干净灵气,转身回首间,只觉刹那芳华,似流星般划过,落下满地碎影,流光溢彩……
凤宸息眸中闪过一道惊艳之色,好看的手指,轻抵着下颔,没想到,做男子打扮的她,竟是这样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夏微澜踌躇的上前,不安的望向凤宸息,低声问道:“会不会太女气了?”
凤宸息微微皱眉,她说的事,倒不是重点,只不过,这张糅合着女子柔美,以及少年英气的脸庞,无疑是引人注目的。
况且,她脸上长长的红痂,不旦影响了整体的美感,还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他幽深的眸子微眯,眼中流光一闪,心中便有了主意。
夏微澜望着铜镜,不禁睁大双眼,里面的人,是与她完成不同的模样。
她惊讶的望着凤宸息,只是薄薄的一层,服贴在脸上,瞬间变成另外一个人,伸手摸了摸,像是真的皮肤一样,这就是人、皮、面具,真是让人惊叹的易容术。
马车快速向前行驶,夏微澜头忱着软垫,微微闭下眼眸,浓密纤长的睫毛,像一排小扇子,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整夜都在频繁的赶路,体力有些透支了!
凤宸息见状,伸手拿过一张小毯,缓缓靠了过去,将毯子盖在她身上,看着她毫不防备的睡脸,不禁哑然失笑,这个丫头,是不是把他,想得太正人君子了?
她的胸口,在浅浅的呼吸中,微微起伏,淡淡的清香萦绕,若有若无……
仿佛受到蛊惑一般,凤宸息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指尖在粉嫩柔滑的颊上,轻轻一掐,霎时,出现一个深陷的小涡。
指尖的触感,像是碰到剥了壳的荔枝,仿佛一掐便能渗出水来。
夏微澜黛眉微皱,却挡不住浓浓的睡意,呢喃一声,嘴唇抿了抿,继续安眠,凤宸息挑眉一笑,终于放下心中的恶念,“傻丫头……”
由于前往海域,必须从京城的南门出去,才能抵达前往海域的码头。
一行人在天亮之前,成功的与朝月公主汇合。
京城的南门处,城楼上,有大量的兵士在守卫,灰白的城墙,两边城楼,十分坚固,士兵的铁甲,在晨曦下,闪耀着幽冷的光芒。
不远处的官道上,十几匹高头大马,尾随着两辆豪华的马车,向着南门缓缓驰来。
城楼上的士兵,遥遥看着这一路车马,有条不紊的行驶过来,只看到那特有的绸布装饰,就知道,这车里坐着的,正是尚云国的朝月公主。
马蹄声声,车轮滚滚,不一会儿,就到了京城的南门。
今夜守城的守将,是禁卫军统领邵远,他站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切,眉心深深的蹙紧,就在刚才,他收到晋王的飞鸽传书,信中命令,今天任何人,都不得放出城去。
而此刻,尚云国的公主车马到此,倘若对她无礼,拒绝让她出城,只怕会引起两国纷争,心中不禁十分为难。
这就这时,他见守城的兵卫,齐齐已经举起兵器,拦住他们的马车,心中不由一紧。
邵远自知唯有他出面,才能办妥此事,蓦地,纵身一跃,从城楼上跳了下来。
守门的两个士兵,见到邵远亲自驾临,目光不由一怔,诚惶诚恐的跪下,大声叫道:“城卫何海生(李勇汉)叩见统领。”
邵远看了他们一眼,挥了挥手,沉声说道:“你们退下,这里由本将亲自处理。”
何海生抬头,倏地起身,拱手精神道:“莫将遵命。”
车马缓缓停了下来,邵远赶紧迎了上去,朗声道:“朝月公主请慢行,刚才宫中传令,今天任何人都不得出城,无礼之处,请公主见谅。”
赶车的健壮大汉跃下马,目光如炬,虎虎生风的走上前,态度强硬的冷喝道:“我们公主即刻就要回国,还请开城门放行!”
邵远目光一冷,沉声说道:“对不住,军令如山,我们不得不从!”
闻言,大汉不由目露不悦之色,厉声喝斥道:“大胆!我们公主要回国,还需向你们请示吗?你们再胆敢阻拦,就是意欲软禁我们公主!”
邵远心中猛地一震,软禁尚云国的公主,这个罪名,可是安得大了,他可承受不起。
若是惹恼了尚云国的公主,坏了两国的邦交之谊,那可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