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望着杀声震天的越州盟军,白俊武的心中又惊又惧。
三万白军甫入府城,正打算跟随越军追歼韩元残部,忽然发现身后的城门不知何时已被人关了起来。紧接着越军陡然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过头来攻打白军。
白军一时间慌了神,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在他们愣神之际,越军已经杀到跟前,当即就有百十名白军被乱刀砍死。
这下众人反应过来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圈套。求生心切,众人纷纷转身欲逃,毕竟身后就是城门,只要能冲出城外,大家就还有一线生机。
那城门虽被人从外面合了起来,不过木质的大门已然残破不堪,众人只要狠狠心,想冲出去并不困难。
“都撤!都撤!注意先后次序,切莫自相践踏!”白俊武艰难地朝大军发号施令。
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狭窄的城门之下,三万大军你推我搡,混乱不堪。
骑马的纵马狂奔,遇人撞人;有刀的挥刀疾走,逮谁砍谁。似乎大家从州城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参加现在这场大战。
此刻的白军只顾着逃命,谁也顾不得谁,白俊武的话自然没几个人服从。白俊武心力交瘁,忽然从马上栽倒在地。
“保护元帅大人!”
数百名忠心耿耿地亲卫,一边抽出长刀砍杀周围乱糟糟的人群,一边护卫着白俊武,将他扶上马去。
白俊武在亲卫的保护下,奇迹般地闯出人群,离开了东宁城这个是非之地。
不待白俊武稍稍缓口气,城外的情况让他又一次绝望起来。
东宁城外,离白俊武等人百步的地方,黑压压地全是带甲之士,都打着韩军的旗号。这些人正是楚玄安排在城外的,由马二憨率领的两万大军。
“白俊武,本爵知道你肯定在对面,我家伯爷许诺,只要你倒戈卸甲,乖乖投降,伯爷会留你一条性命。”
白俊武抬头望去,说话的是一名面目粗鲁、身材矮壮的大汉,不是马二憨还有谁。
白俊武眯了眯眼,命亲卫把长弓给他。他当即搭起长弓,拉满弓弦,一箭向马二憨射去。
“嗖!”
长箭破空而去,眼看要飞至马二憨的脖颈,这时却突然却停了下来。原来马二憨竟生生地用手攥住了这支长箭。
白俊武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世上居然有人能用一只手接住他射出去的箭,这得多大的力道。这韩元,果然不可小觑,手下竟有如此奇人。
“本帅要走!你们可拦不住!”
白俊武弃了长弓,一声大喝,抡起长枪便纵马突围。数百名贴身死士紧随其后,朝对面的马二憨等人杀去。
马二憨早已得到了韩元的授意,此时特意放开一个缺口,让这群穷寇突围。
白俊武等人不知是计,还以为对方被自己的勇武震慑住了,愈发用力冲锋起来。
“啊!”
“救命啊!”
数百名亲卫,连同白俊武在内,全都掉进了韩元事先命人挖好的陷马坑。
那坑里埋有无数的竹签,鹿角,铁蒺藜,众人落入坑中,霎时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撒网!”
随着马二憨一声令下,数千名早有准备的韩军士兵,纷纷手把巨网,向那陷马坑中抛去。
这一招是李馗向韩元建议的,学的是当初的西贼。当初,就是在东宁府的境内,轻敌冒进的李馗被西贼用这招打得几乎全军覆没。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同样的方法被他用来对付白俊武。
此时,那陷马坑下的数百白军,可谓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本来刚掉进陷马坑的时候,他们中还有不少人打算挣扎。但是当这些大网落到他们头上时,众人彻底绝了抵抗的心思。
且不说这些大网让他们晕头转向,东倒西歪,连站起来逃命的机会都没有。更要命的是,这些网上挂满了铁钩铁刺,被网住的人稍有动作便会疼痛难忍。
就这样,白俊武莫名其妙地被生俘了。楚州的白韩之争至此结束,韩元毫不费力地赢得了最终胜利。
…
东宁府城,白俊武浑身是血,狼狈不堪地被人绑到韩元跟前。
韩元正在摆宴招待几个越州的丘八兄弟,见白俊武被捉到跟前,不禁笑道:
“哦,这不是白大帅么?您是不是听说我在这里大宴宾客,特地赶来赴宴啊?”
“哈哈哈!韩兄弟这嘴,真毒!”几个越州将领哈哈大笑道。
白俊武闭着眼,有恃无恐道:“韩元,你若真有本事,大可一刀宰了本帅。”
白俊武相信韩元绝不敢动他,如果他真的死在楚州,死在韩元的手上,那韩元可就得罪了整个白家。
中州白家,那可是夏国的百年世家。虽说忠国公白敬文早已不掌兵权了,但大夏九州,不知有多少地方将领曾在白敬文的手下效力过。
白家从来都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别的不说,就说吴王周宁,周宁起兵进攻中州,正是因为事先收买了白敬文,这才一路势如破竹,遇到的抵抗微乎其微。
不过白俊武这些身份背景,完全威胁不到韩元。他本就是白手起家有的今天,这个崛起之路,何曾有谁帮助过他?现在白俊武成了他的手下败将,他愿意的话一刀杀了便是,哪有那么多忌讳。
“白俊武,本伯真不明白,都到现在了,你居然还敢在我面前摆谱。”
韩元有些嘲弄地看着他,悠悠道:
“本伯一路走来,何尝借助过哪方势力?你中州白家于我而言,与一群猪狗无异,我若想要你的狗命,现在就可以动手。”
韩元说罢,缓缓从腰间拔出那把周康御赐的宝剑,将剑刃架到白俊武颈侧。
白俊武不禁面色苍白,冷汗欲滴。不过他还是笃定韩元绝不会杀他,若非如此,之前在陷马坑里放一阵乱箭就是了,何必把自己抓到这里来呢。
想到这里,他硬着头皮,强打气势道:“呵,说这么多,你还是不敢杀我。”
韩元闻言,握着剑柄的手突然用力,白俊武的颈间顿时鲜血淋漓。
“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白俊武一下子方寸大乱,惊恐地大叫起来。他还年轻,才刚刚二十出头,还有大好的年华没有享受,怎么能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韩元当然没有真的想杀了他,韩元不过是吓唬吓唬他而已。划向他脖颈的剑刃,只是将他的皮肤割开了一个小口,没有伤到血管。
不过,白俊武真是被韩元这番动作震慑住了。他长到现在,杀过不少人,可从来没有体会过被人杀是什么感觉。韩元这一剑,让他彻底崩溃。
“白元帅,瞧把你吓的。本伯怎么会杀你呢,你可是本伯的贵客啊。来人,带这位贵客到大牢里暂且歇息。”
韩元一挥手,立刻有几个兵士将白俊武带走。
送走了白俊武,韩元又转身向席间众人道:
“越州的各位兄弟,大家继续,不要客气,敞开肚皮地吃。待你们回越州那天,除了事前说好的钱粮,韩某还有酬谢。”
众人闻言,无不眉开眼笑。这韩元果真豪爽,不枉大家辛苦一趟,从越州赶来配合他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