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月后, 市井中都在盛传,天香夜染衣新来了个小怜姑娘,柔情似水, 极其善解人意, 弹得一手好琴, 听说还是得了楚狂的夫人, 沈紫嫣的真传。
那小怜开始红极一时, 那些男人看惯了胭脂红粉,习惯了调笑戏谑,突然来了个白莲出碧水般的人, 嫣然巧笑,言谈举止滴水不露, 说的每句话都让人那么舒服, 连拒绝也是温柔缱绻。那个小怜姑娘不是让人一眼惊艳, 可是她耐看,越看越漂亮, 一点一滴不知不觉就被她迷住了,三日不见,就是想念,十日不见,简直就受不了!
晓莲望着衣冠楚楚的林玉章, 只能站在那里抱着琴, 低着头。林玉章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半回头, 声调悠长道, “我道是哪儿来的这么传奇的小怜姑娘,想不到, 真的是你啊!”
晓莲俯身行礼,“见过林爷。”
林玉章望着她笑,“过来吧,怕我啊!”
晓莲一步步走过去,把琴放在桌上,林玉章追着她望着,戏笑道,“听说你很会弹曲子,原来,我还真是不知道。”
晓莲放好琴,林玉章一伸手勾住了她的脸,捏住了晓莲的下巴。
晓莲道,“林爷是要怪罪妾身。”
林玉章眼神直勾勾盯着晓莲道,“你现在是这夜染衣的名角,不是我的妾,你让我怎么怪罪。”
晓莲笑了一下道,“那,那多谢林爷宽怀大度肯饶了我。”
林玉章松开她,喝了口茶,回身道,“有句话你老实回答我。”
晓莲道,“您说。”
林玉章道,“你宁愿在这夜染衣,做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青楼女子,为何不愿做我林玉章的妾,我林家的权势,比不上菲虹山庄,可也称霸一方,并没有委屈了你。”
晓莲道,“做您的妾,是被您一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和在这里,有什么分别。”
林玉章冷道,“是吗?没分别吗?”
晓莲道,“分别在我,一个女人,红颜美貌,为一个人零落是零落,为许多人零落也是零落。我若在林家,您不怜惜了,没有任何人怜惜。我在这里,一个人不怜惜了,还会有下一个来怜惜。”
林玉章勃然怒,扬手给晓莲一耳光。晓莲捂着脸,低头苦笑道,“您这还是要怪罪,要责罚。”
林玉章怒,指着晓莲道,“你知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你看不出来,我真心疼爱你吗!我林玉章是一个轻薄放浪的登徒浪子吗!我林家除了一个夫人,没有妾!你是唯一的妾!我林玉章要女人,真的找不到吗?犯得着用抢的,来强的!还不是因为我真的看上了你,不惜一切要得到你!我真真正正是想着,要疼爱你一辈子的!”
晓莲落泪,讥诮道,“恕晓莲愚笨,不知道爷用那种方式,是想疼爱我一辈子。”
林玉章收敛怒气,抓过晓莲的手问道,“我现在告诉你我要疼爱你一辈子,我给你赎了身,你这就跟我回去!”
晓莲道,“林爷何必呢,我现在的身价可不是原来,不值一钱,只消林爷您叫人花上点力气。”
林玉章笑,柔声道,“你生我把你抢来的气吗?”
晓莲道,“没有。”
林玉章一把搂住晓莲,亲了一口,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妈妈谈。”
晓莲看着他转身出门,轻轻地揉了揉脸,细细地看房间里的古玩摆置。不多时,天香妈妈和林玉章进了来,天香妈妈见了她的脸,殷勤地询问,晓莲笑盈盈地说没关系。
天香妈妈问她,“咱们林相公,说是你的夫君,要把你赎出去,让我随便开价。妈妈我这就为难了,你刚刚来不久,我刚刚给你打出名去,这突然来个夫君拿出银子买人,我可是不知道怎么开价啊!”
晓莲笑道,“我们开门做生意,妈妈这楼里的姑娘要都是被人开口买了去,不知道林爷,还让我们怎么做生意。”
林玉章鹰隼一样的眼眸盯着她,“你这是,铁了心不和我回去了?”
晓莲道,“既入风尘,焉有回头路。”
林玉章反而笑了,对天香道,“看来她是不回心转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妈妈你,□□的好。”
天香笑道,“林爷您过赞了。”
林玉章搂过晓莲道,“让妈妈你见笑了,我还真就舍不下这丫头,让她好好陪陪我,叙叙旧。”
天香道,“林爷说的是,小怜啊,好好陪陪林爷,别再惹林爷生气啊!”
林玉章笑,对天香道,“我爱煞了这丫头,就想一亲芳泽,这夫妻做不成,总能做几晚露水鸳鸯,万望妈妈您成全,别再依着这丫头的性子。”
天香为难道,“这,林爷,我们家小怜,可是冰清玉洁呢,……”
林玉章笑道,“我买的就是她冰清玉洁啊!妈妈不是连这点薄面也不给我林某。咱们天香楼的姑娘好,茶也好吧?”
天香道,“这,这好商量的。林爷啊,小怜姑娘这名声已经打出去了,说是下个月八月十九见红破瓜,好些个公子哥都等着竞价呢,您现在就要,我,我倒是没什么,可那些个小祖宗,我可是不敢惹啊!”
林玉章道,“不用您惹,你放出话说,今晚小怜的身子给了我,我就在这儿等,看看谁敢造次!”
天香一时无语,林玉章扔出一张银票,喝道,“还不都给我出去!”
屋内顿时无人,林玉章盯着晓莲,笑。这丫头面不改色,还真是好定力。
林玉章托起晓莲的脸,说道,“你愿意在青楼,我也成全你,你应该知道,怎么服侍你的客人吧?”
晓莲半垂着头浅笑道,“是,林爷。”
林玉章望着晓莲摇头笑道,“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还等什么,脱了衣服。”
晓莲逼回眼里的泪,抿起嘴角笑,横了心,任林玉章予取予求。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知道传出去的名声,没引来楚狂,反迎来了林玉章。
今夜雨疏风骤。应是绿肥红瘦。
他可以吻的,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吻她任何一寸肌肤。
他可以占有,用任何他喜欢的方式占有。
他也可以打,随便他喜欢打哪儿,完全不用怜惜。
总之只要不杀了她,他可以为所欲为。只要不闹出人命,天香楼不会出面调停。因为,这个女人,是他花大价钱买的。
林玉章整整呆了三天,没有下楼。
没有人敢把他赶出去,他花了那么大一笔银子,每个人都得好好侍候。
林玉章在漫天夕阳中抚着她的头,啃噬着她的肌肤,柔声问,“还不跟我走吗?我前天气极了,才打你,以后一定不伤害你,好好疼你。”
晓莲望着他,笑,眸如古井水,黑而且亮。
林玉章叹气道,“为了什么,你心里有人吗?”
晓莲摇摇头。难道我心里没人,随随便便一个人,用强硬手段,就可以娶我?她在心里想,不在嘴上说。
林玉章盯着她的脸,探头啄了啄她的唇,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他柔声道,“晓莲,试着爱上我吧,跟我回去,我一定好好待你,从此以后我们的账一笔勾销,我半句也不再责怪你。听话好不好,跟我回去,你如果不愿意和她相处,我再给你一个宅子,你帮我生孩子打点生意,不用理她好不好?”
晓莲几乎是慵懒地缩在他的怀里笑,叹气道,“林爷要对我那么好,我就在天香楼里等你。你别怕花银子,多来看看我。”
林玉章有几分阴冷地托起她的脸,审视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比我的还硬。是谁让你连人都不嫁啊,真有清白的身子你还能替他守着,你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你还想干什么,干上这一行你以后再想从良,谁会娶你!”
晓莲不说话。
林玉章摇头笑道,“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拧。是李安然,对不对?”
晓莲的肩一颤,抬头望着林玉章锋利的眼睛,嫣然笑道,“林爷你说什么啊,少爷和少奶奶夫妻恩爱,关我什么事?”
林玉章道,“你在菲虹山庄那么多年,整天在李安然眼前晃,他信任你,家交给你管,那么大的生意让你帮着做,你们关系,当真会普通吗?”
晓莲笑而不语。林玉章粗暴地端过她的脸,审视道,“我还是想不通,李安然让你死心塌地,你爱上他不为奇,可是他已经死了,不能再罩着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就是要为他守着,在这里做□□,这算哪门子守着?”
晓莲道,“林爷你,不用审问我,其实就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你爱我,可我就是不喜欢你,跟别人都没关系。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卖到这里做□□,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吗。只是跟嫁给你相比,我愿意在这里罢了。一个女人不爱你,你接受不了,就找一个比你强的男人来做借口,我说爱上了我家少爷,你输给李安然,不算丢脸,是不是?”
林玉章沉下脸,直盯着晓莲。晓莲叹气,仰面看向虚空,绮艳地笑着道,“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爱着我家少爷,一生一世,不管身子多少人占了,我心里就只有他一个,这里送往迎来,我想爱谁就爱谁,他一辈子在我心里,没人管得着,我就是为他守着,不是身体,就是守着自己这颗心。在这里我人不自由,可我的心很自由。”
斜阳在她的背后,像江南美奂美仑的锦绸。林玉章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这女人不再真实,随时都可能飘然失去。他突然禁不住自己的欲望,为什么他爱的这个女人,心思这么坚硬,宛若妖异!
他红了眼睛,她死活不肯爱自己,不肯爱自己,还这么温顺的,这么清高的,狠狠地嘲笑自己!
他一把撕了她的上衣,粗暴地抱起,按在床上。这女人!我让你犟,我看你能犟到几时!
门被踢开了,来人很火大。林玉章和晓莲一起怔住。然后晓莲看到了楚狂!
项君若第二次见晓莲,她正被男人剥了衣服摁在床上施暴。
缺字补足:
即便如我,社会关系家庭关系都很简单,也难免会和一些自己不很喜欢不很投脾气的人应酬。至亲父母,婆婆公公,包括自己的老公,将来的孩子,我们形形色色的亲属,脾气秉性都是有很大差异的,更不用说社会关系的复杂庞杂,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学习李安然,多包容,调和,能够适应、理解对方。当然我笔力有限,李安然的好处没写充分,缺点却暴露无疑。汗~
反正我一直这样以为,平凡如我,楚狂和斩凤仪对我一定是不屑一顾的,若是李安然,或许还能说几句话。即便说了几句话也没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