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立门户紧闭的房间显得阴晦,这样的房间里端坐着一人,如石像般半天没有一丝松动。
门开了,射进的光线让屋内人晃动了一下:“滚!”
进门的窈窕身影僵了僵,最后还是关上了门,站在黑暗中许久,才敢缓缓接近那人:“你不高兴吗?”
……
“是因为他还活着吗?”
……
“你认为他应该陪伴你的主人吗?”
……
“你觉得,他应该要死的是吗?”
碰一声,桌面颤动,黑暗中但言咬牙:“滚!”
“但言,我想帮你。”
“单蝉!”
原本还要说话的单蝉就因为这一声重喝止住,她一咬唇回身冲出了房间。
但言望着合上的房门,久久以后叹了口气。
“爷!爷!大事不好咧……”
一路呼啸着,黑影冲进一间房内,随即被瓷枕给砸出来。
扶着发红的额,德寅果一张嘴嘟长,不满的咕哝:“怎么大白天干这事……还怨我……”
主人居里,趴在窗边的鹰长空哈哈大笑,找了正在看书的云烁一起看热闹。
“我说德寅果阿,你家主人大白天没事关紧门窗,难道还是在干正经事不成?”他一番挤眉弄眼:“你也太白目了吧。”
云烁看到鹰长空这副模样,再看看这情景,明白了,不禁掩嘴偷笑。
“唉,鹰爷!我还年轻,怎么知道这些中年男人会这般急色,大白天也来这个!”这边也不甘示弱的吼回去:“不是我白目,是他太急色了好不!”
“是吗?”
“当然!我还得怨他们危害了我这一代青春少年的一颗心。”双手往腰上一叉,胸膛一挺,大话就是这么飙出来的。
下一刻紧闭的门洞开,首先冒出来的就是一记爆栗,直扣的德寅果脑门上一阵轻响。
Wωω⊕ тт kǎn⊕ ℃o
兰坤整张脸气得扭曲:“你最好有理由让我留下你的脑袋!”
捂着发痛的脑门,德寅果吊着两泡泪哀怨地看向自家主子:“爷!我是有重要的事啦。”
“说!”
被喝一声,德寅果撇撇嘴:“有消息了,单*的人已经盘踞山下,应该马上要杀上来。”
什么叫应该马上?
听了这消息,这里的人都有杀人的冲动了。
“妈的!这么重要的事你还给我磨蹭?”兰坤按下德寅果就是一阵暴打。
鹰长空与云烁对望一眼,同时皱起了眉。
“离天色暗下来还有很长时间。”云烁轻喃。
“不用想了,只能这样了。”鹰长空抱起云烁跃出院外:“你去找上小莲,让奈特罗德带你们先到安全的地方。”
“那你…”
印下一吻,鹰长空对他摇摇头:“没事,这帝临居我还清楚得很,做完该做的,我马上就来找你,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分开。”
“寅果,你去通知大哥,让他准备。至于兰坤,我二哥就拜托你照看了。”
一下子,四人全盯着鹰长空看。
下一刻云烁先有动作了,他转身就往园外走:“你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鹰长空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当然!你等着那三天吧。”
轻哼一声,人影走远。
德寅果也走了。
见此,兰坤也不犹豫了,抛了句保重,拉起一直躲在门边的映虚月就跃过高檐远去。
鹰长空独自站立在鹰园,不久便听到混乱的打斗声。
抬眸看了眼远方,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帝临居内敌我两团人杀成混乱一团。
云烁拂开杀过来的一人,按着隐隐发痛的肩部。
小莲说过是跟奈特罗德到人工湖边去散步的,他到了湖边并没有找到人,他认为奈特罗德是把小莲带到安全的地方了也就不盲目寻找,自行往一早计划好的地点跑去,只是没想到那些人会这么早杀到,身上的伤让他应付的有点吃力。
混乱中,云烁努力往隐蔽的地方躲去,终于脱离战圈,独自穿梭在空荡荡的园子间,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他总觉得心里有一丝丝不安,只是马上被归咎为紧张所致,他并未在意。
“南宫云烁!”
脚步一顿,云烁回首看向唤他的人。
是单蝉。
他微讶:“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找你的。”
“有什么事?”界杯的后退一步,云烁觉得单蝉在此时此刻找他,动机不会太单纯。
“这两天但言有点不妥,我想你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单蝉抿唇,眸内精光滑过。
听说是关于但言的事云烁放松戒备,上前两步:“但言他怎么样了?”
“他不说话,整整两天没有离开房间。”
“是吗?”咬咬牙:“我想是因为我吧。”
“……”单蝉语带微讽:“我想也是,看见你还活着,他心里当然不舒服。莲湛毓可是为你而死啊……”
面对单蝉夹怨的责备,云烁只能苦笑无言。
“他心里一定很痛苦。”
“过一阵子,我回去向他解释的。”云烁低声说。
单蝉那张脸上浮起嘲弄的笑:“解释有什么用,他一定会原谅你的,因为你是莲湛毓最重要的人,他心里再不舒服,也会原谅你,甚至保护你。”
无法反驳,单蝉看得很透彻,这种结局不是早就知道吗?一下子被她挑明的事实,心里还是多了一抹沉重感。
“那你是想让我怎么样处理?”
“处理?";嗤笑一声,她双目闪过一丝狠绝:“只能这么处理!”
听到莫名其妙的回答,云烁疑惑地皱眉,下一刻更因为腹间的剧痛而攥紧了眉。
他迅速按住那只正准备抽出匕首的手,咬牙挥手打开单蝉便跌坐在地上,腹间衣物一片温湿,是被血染的。
“就只能这么处理!”单蝉站稳后抽出长剑:“只有你死掉才能解决。”
云烁按着伤口甩甩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想要站起来,却在撑离地面几公分以后跌回去,换来的只有更剧的一阵痛。
看见他狼狈的模样,单蝉也不急。反而拎着剑站住了:“听雨楼的人说,你们准备设陷阱引我哥进帝临居将他炸死是吗?”
沉重的喘息着,云烁咬紧渐渐苍白的唇,额上已经是一头的冷汗:“你……想怎么样?”
“果然呢。”单蝉满意的哼笑着:“现在就是我不杀你,你也会被鹰长空炸死。你这么死掉就不会是但言的错,他也不用因为你的存在而郁郁不欢了,他更不会知道我做过的事,是吗?”
相对于单蝉的得意,云烁却是惊出一身冷汗。
他不能死,更不能让这事扯上鹰。
云烁无暇顾及单蝉,用手捂着伤口,强撑着站起来,撑着墙壁往前蹭。
单蝉看着那一路带开的一行血迹抿紧了唇,长剑回鞘,他握紧了拳:“你不应该回来的。”
听见这话,云烁没有回头看,也无力回头。
眼前景物已经开始晃动,四周渐渐转黑。云烁使劲甩动脑袋保持清醒。匕首刺及腹中,每一步都是痛,但他更不能拔掉它,只怕那一下剧痛过后会让他失去意识,就算没有失血过多而死,也会被炸死。他只能尽全力向前走,一直走出这帝临居。
不能死……
举剑杀退两名敌人,鹰长空满意地看着他们走远。随即走进映鸿志所在的室内:“老头子,你不懂做戏吗?你是受内伤,还没有死,不懂拿剑杀两个人?”
端坐在室内的映鸿志被他一气猛地拍案而起:“你这个不肖子,你要将武林盟百年基业毁掉,我还要配合?”
“哼,你既然不喜欢配合,那你也可以留在这帝临居同生共死。”
“你这逆子,你要弑父?”
“弑什么?我跟你早就没有关系,另外还有一点要强调,可不是我让你死的,使你自己要留在这里等死的。”
“你……”
“你不要死就出去当饵!”鹰长空不客气的一脚将他踢出门外,随即后悔踢得太轻了,竟然没让这老头跌个五体投地。
“你这逆子!”映鸿志站稳以后马上回身准备教训鹰长空,却得到迎面合上的门一扇,差点没夹着鼻子。
不理会门外咋呼着的映鸿志,鹰长空检查了一遍房内准备好的一切,才站正身躯,正正好躲过被踹的破门摔进来的映鸿志。
鹰长空没有查看映鸿志的情况,他盯紧进门的人:“表兄,好久不见。”
单*看了鹰长空一眼,皱起的眉心随即舒展:“表弟,你怎么也在这?我刚刚还想到哪里找着你们三兄弟斩草除根,现在倒可以省下不少功夫了。”
“好说了,表哥,我可是特地在这里等你啊。”
“等我?”双目微眩,单*脸上的笑美丽但阴险:“是不是为了感谢我当日那一箭?我可是帮你解决了情敌啊。哈哈哈……你该怎么谢我呢?”
箭吗?鹰长空压下飙升的怒意,回以笑声:“哈哈,真感谢你呢,那我送什么给你好呢?”
想不到已经到了这地步他还能笑,单*心里一阵不舒服,恼怒地咬牙:“怎么谢?以死谢罪吧。”
“死?不好,我请你看烟花好不好?”嬉皮笑脸的一手捞起映鸿志扔到床榻上,鹰长空也施施然地坐到床榻上。
“……”听了这话,单*紧瞪着鹰长空:“你不敢的,南宫云烁还活着,你不会敢这么做的。”
“我说啊,表哥你是不是急昏了头,难道你没发现一路杀进来实在太容易了吗?难道你没有发现这帝临居的人少的不寻常吗?”说罢,鹰长空摇摇头:“你有野心,但你好像脑袋没长全。是不是小时候被门夹着了?”
双目眦裂,单*飞射出数枚毒针。鹰长空连忙挥剑抡出一圈挡去毒针,手心微微汗湿:“表哥,你会不会太心急了?”
“……过去我就知道你是个厚颜的人,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地步,仍能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脸皮确实是厚。”
如同每个跟鹰长空对上的人一般,单*发现在虚情假意方面的功夫竟然及不上他,便不再虚伪,阴险狠毒尽显脸上。
“没错,烁也经常说我很赖皮,但这回我可没有啊!我是真的很镇定。”一边说着,鹰长空伸脚踢倒身边的矮桌。
单*终于发现不妥,才要往外逃,门户已经被罩下的铁栏封闭,一剑削向铁栏,带来的部下也抽剑狂砍铁栏,一时间叮叮当当声不绝,火花四溅后铁栏却是完好无缺,单*气急败坏之际就听身后传来笑声。
“表哥,要锁一个危险人物,你认为这会是普通铁锈?这可是我让人连夜运来的寒铁栏,就是神兵利器也不能轻易砍断。”
单*可是气坏了,猛地转身死死瞪着鹰长空:“你要同归于尽?”
“……”鹰长空叹了口气:“怪不得你闹了这么久还没把这白痴老头撂倒,原来你真的笨得可以。”
自己布置这么多年的暗杀一回一回被反击,这已经够单*郁闷了,现在更被鹰长空骂他笨,这可气坏了他,怒极反笑,单*得知不能自己:“好!很好!我就先杀你。”
“你每一回都想杀我,但你哪一回成功?你派来的杀手不会成功,你也一样!”鹰长空不屑的哼一声,单手扶起映鸿志:“我的好表哥,如果你有来世,再来找我报仇吧。”
终于发现不妥当,单*冲过去却仍是慢了一步,床榻突然陷下去,寒铁栏阻隔了地面与地道。
鹰长空站在地道里嘲弄地嗤笑一声,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透着阵阵阴寒:“表哥,你不该低估了我们啊。既然云烁回来了,我当然要把你这个麻烦解决掉,好让你永远也不能再打扰我们。我可不是这老头,只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地光明迎敌,你大概忘了我混江湖可是混上了神偷的名号啊,混出这成就,你以为我容易么?要耍阴险,大概我不如你,但要比狡诈,只怕你还得跟我学学。”
看着鹰长空那张唇张张合合,单*握紧铁栏的双手泛白,双目眦裂仿佛要滴出血来,牙根处竟然是一片殷红:“映……长……空!”
笑容尽消,连脸皮的牵动都吝于表现,鹰长空脸上只有冷酷与严峻:“单*,来生不要在作恶,就是作恶也要记得别犯上我。”
说罢,他不再看那张扭曲的容颜一眼,扛着映鸿志疾步往密道出口走去。
“映长空!”
如野兽般的嘶吼声在密道内回荡。
走出密道,鹰长空没有丝毫犹豫,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引线。
引线燃烧过处留下一条白痕,被困室内的人几乎疯了,全狠命的砍着铁栏,纵使那铁栏依然完好无缺,但他们仍是本能的求生。
只出一人独站房间内,死死呢喃着只有鹰长空的名字。
轰然巨响以密道尽头为中心如涟漪般泛开,强烈的气流吹得鹰长空一头黑发飞扬,爆炸仿佛撼动了整座逐月峰,站在地面上竟然都是摇摇欲坠的不踏实感。
爆破声不断,鹰长空眯眼看着那火花,唇角勾起笑弧。
“根本不用炸掉帝临居。”
鹰长空脸上笑容更甚:“你说什么呢?父亲……”
这下子要叫父亲了?映鸿志在心里暗骂:“你什么时候在那里安装了机关?”
“自然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啊。”
“我有什么时候不知道?”映鸿志气急败坏。
“哦,那大概是你吃了蒙汗药,睡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吧。”说着这话,鹰长空笑容不改。
……去他的笑容不改!映鸿志听完这话差点没气的岔过气去:“你既然装好机关捉单*,根本不用炸掉帝临居。”
“父亲,你不知道什么叫一石二鸟吗?”低笑着,鹰长空扔下映鸿志:“没有丝就自己爬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你!你这个该死的逆子,竟然就为了那个南宫云烁而炸掉帝临居!”
听着这指控,鹰长空却没有半分愧疚,只是轻勾唇:“没有了帝临居,你就没空来烦我们了。”
www ★Tтká n ★C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