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的杨嗣龙我心中一惊,这人怎么有些像我的老同学杨成青,这令我十分惊奇,我自然地朝着李秀梅望去,显然她的惊讶程度并不亚于我,不过她还是很镇定。看到她如此镇定我不由得暗暗佩服。
这个杨嗣龙见到我们并不怎么吃惊,他冲着我们微微点下头,就又对萧朝贵说:“不好了,出事了。”
萧朝贵赶忙问:“兄弟,出什么事了?”
杨嗣龙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萧朝贵便说:“好,随我到书房一叙。”
来到萧朝贵的书房,大家分宾主落座,杨嗣龙咳嗽一声,萧朝贵领悟其意,说道:“杨兄,这两位正准备加入我教,不是外人,但讲无妨。”
杨嗣龙这才说:“萧兄,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冯云山被捕了。”
萧朝贵大吃一惊,说道:“冯先生是拜上帝教重要人物,许多人都不认识教主洪秀全,是他四处传教推广洪教主,如今他被捕讲义活动无法进行,会众思想渐渐涣散,必须想个法子补救一番。”
杨嗣龙说:“可是你我都不擅长传教,如何来做传教讲义?”
萧朝贵皱着眉头说:“这倒难办了,洪教主现在做什么?”
杨嗣龙说:“他急着为救冯云山而奔走。剩下咱们这一干教众无人管教,局势混乱。”
萧朝贵叹了一口气说:“难道咱们辛辛苦苦带来的烧炭弟兄就这样解散吗?”
接下来是一片沉默。
我明白了这正是拜上帝教的初创时期,太平天国还没有形成,也是拜上帝会开创后最脆弱的阶段,既然这么麻烦又将遇到清廷的大力绞杀,何必再办下去呢?就想准备建议他们解散完事,免得后来的血流成河,岂不是为世人做件大善事?
正当我准备出言劝说该会解散时,李秀梅突然说话了:“小女子倒是有一计,不知二位仁兄可否一听。”
萧朝贵大喜,说道:“妹子有何妙计尽管说来。”
杨嗣龙也凑上前去盯着李秀梅。李秀梅却丝毫没有羞涩神情,缓缓说道:“洪教主之所以能号令众教徒,全依仗冯云山的宣传,他是天父的儿子,耶稣的弟弟。如今教内遇到挫折,源于缺乏凝聚力,只需有人称天父附身,讲明教众一律拥戴洪教主即可解决眼前燃眉之急。”
众人还未拿出意见,杨嗣龙立刻赞不绝口:“好主意,妙哉妙哉,如此一来,天父下凡谁敢不从?就依计行事吧!”
萧朝贵也点点头:“看来只有如此了,还是妹子有高见。”
我见是李秀梅提出的计谋,众人一致看好,也就不做言语了,心中却不以为然,什么诡计,不过是利用封建迷信愚弄百姓罢了,有谁相信了才怪。
萧朝贵说:“可是由谁来上演这出天父附身的戏好呢?”
杨嗣龙毛遂自荐说:“我来演吧,我听过冯云山的讲义。”
李秀梅说:“好,到那天我们给你当托。”
那一天正是会众做礼拜的日子,前来聚会的有一千多人,大家推举萧朝贵做祈祷。仪式尚未开始,李秀梅就带领着我和众家丁抬着杨嗣龙来到会场,好戏开始上演。
当我们把杨嗣龙放在半人高的土坛上时,杨嗣龙突然坐起来,瞪大眼睛,朗声说道:“朕是天父上主皇上帝爷火华,众小子静听圣谕。”
萧朝贵立即跪在地上,会众们也跟着跪下去,我也不情愿的跟着跪下去。
杨嗣龙继续说:“朕派次子洪秀全下凡扫除妖魔,丞救人类。洪秀全是人间万国独一真主,尔等要一心跟随洪秀全,凡与拜上帝教言论相谬者,均不可信。拜上帝教要经历百日磨难,尔等要精诚团结,共度难关,且不可有离散之心。世间鬼魅横行,瘟疫蔓延,朕不忍凡人受苦,今特遣杨嗣龙下凡,替民间百姓赎罪赎命。尔等切记。”
什么乱七八糟的,对这类封建迷信装神弄鬼,我简直厌恶透顶,可偏偏愚昧的人们居然深信不疑,真是吃错药了。
然后我听到萧朝贵大声说:“小子铭记在心不敢遗忘。”会众也重复着萧朝贵的话。
杨嗣龙最后说:“朕回天了。”然后倒下闭上眼。
沉默一会儿,杨嗣龙醒来,装作不知身在何处,说:“我怎么躺在这里?”
夜晚,繁星点点,明月皓洁。
我来到李秀梅的房门,却听见里面嬉闹声,心中甚是不平,就敲起门来。却传出男人的声音:“是谁这么扫兴?”
我应声道:“是我,有事找王宣娇表姑。”
李秀梅的声音:“他找我一定有事,我先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男人不耐烦的声音:“滚吧,真烦!早晚我把那小子打发掉。”
李秀梅出来后,关紧门,匆匆走过,跟我来到我的房间,冷着脸对我说:“说吧,你有什么事?”
我锁着眉头说:“李秀梅,你怎么能这样呢?帮助人家宣传封建迷信,迷惑人心,这样只会增加社会的混乱,于人于己百害而无一利,你为什么给杨嗣龙出天父附身那样的馊主意?”
李秀梅冷冷的看着我说:“我的同志哥哥,你先冷静地想一想这里是什么年代再发表言论好不好?”
我一愣,随口说:“满清晚期,太平天国爆发前夕。怎么了?”
李秀梅说:“这个时代正是鸦片战争刚结束没几年,人们生活开始困苦不堪,人们正需要这种愚昧的思想来得到解脱。你讨厌它也罢,鄙视它也罢,都无所谓,可你必须面对这个时代,必须面对历史,我们留在了这个时代,已无法回到二十一世纪,就要想办法来生存。只有更好的适应这个社会,才能有更大的发展。”
我沉默许久才说:“可是,你难道把咱们的山盟海誓都忘了吗?你难道真的喜欢上萧朝贵了吗?”
李秀梅这时看着我,柔声说:“你放心,我不会忘记,当初在森林里如果没有你,我早就被老虎给吃了。我早晚都是你的人,你难道还不信任我吗?”
这一句话就已足够了,足够我为她死上十七八次。所有的柔情都尽在这一句话中,我长长叹了一口气说:“你说吧,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李秀梅说:“竭力讨好萧朝贵,结交杨嗣龙,创造机会接近洪秀全,进入太平天国核心领导集团,改变历史的命运,推翻清王朝的统治,开创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
我的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有些陌生了,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曾经那个只知道在题海中漫游的李秀梅呢?
李秀梅望着我那双疑惑的眼睛,平静的说:“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你忘了那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相信咱们的智慧,只要咱们两人密切配合,就一定有机会改写历史。”
我沉吟片刻说:“你的想法很大胆,我很欣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给杨嗣龙出的那个计谋对太平天国的未来没有什么好处,你想想杨嗣龙代天父说的维护洪秀全这值得肯定;可是这样一来洪秀全的头上就压着一个能代表天父的杨嗣龙了,这个杨嗣龙又不识字,他毕竟不是拜上帝教的创始人,他与洪秀全之间的矛盾难免会加深,矛盾积累多了恐怕会引起集团内部之间的派系之争,历史上不是写着太平天国自内乱开始由盛转衰吗?”
李秀梅笑了,说:“这不是还有咱们两个人嘛?世界将由咱们两人的到来而改变,你这个精通文史的高材生若能全力协助我,就一定能改变这个乱世,改变太平天国的命运,请相信咱们的智慧吧!”
李秀梅的笑还是那样的迷人,我曾经就是被她这迷人的笑给俘虏了,现在她这迷人的笑容又开始温暖了我的心,纵使为她去死也值了。
——当一个男人准备为一个女人去死时,他的判断力难免会失去准确性,爱情很容易让人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