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发生了很多事情。申屠祈死了,又活了——是爹申屠尊将她救活的;也就在那年,他打开了深牢的第三层。
申屠祈是个死过一回的人了,这是整个景异城人尽皆知的事情,是申屠尊硬是将她从鬼门关的那头给拉了回来。
申屠祈年幼多病,不宜修阴阳之术。十二岁那年,忽然生了场大病,自此之后便整日恍恍惚惚有气无力,气若游丝之间宛然已是一个弥留之人了。
没过数日,申屠祈便因病而故了。
就在申屠祈去世的当晚,申屠尊独自在女儿房内待了一宿。第二日,申屠尊便将她抱出了门。申屠禤哭着问他要把妹妹带去什么地方?他只是笑笑道:“禤儿,好生照看申屠府,半月后,我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妹妹。”
那年,申屠禤十五岁。
他一个人在府门前等了足足半个月,这或许是他有生以来最安静乖巧的日子了。直到有一天晌午,在温暖的阳光下,他等得困了,低头昏昏欲睡时,眼前那阵温暖的橘黄色却被突如其来的一片阴影所笼罩,同时耳边还传来了久违的声音:“禤儿。”
闻声,他猛地睁开眼睛,是那个熟悉的身影,是爹!
忽而从爹身后冒出来的,是一张可爱的脸。她梳着两个俏皮的少女髻,冲着他咧嘴粲然而笑。
半响,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女孩顽皮地一笑,点点自己的鼻头,眨着水灵的大眼,道:“哥,我是祈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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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每回两人闹矛盾,她总是率先妥协。申屠禤却老是故意装做不认识她,口中道:“哼,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而她就是这样,点点鼻头,眨着大眼无辜道:“我是祈儿啊。”
如今,爹真的把她救回来了。她在笑,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不管活着还是“睡”了,她都是这样笑的。
“你谁啊,我不认识你!”他心知肚明,最终还是这样道,脸上却已是掩不住的笑意。
她依旧点了点自己的鼻头,大声回道:“我!申屠祈啊!”
下一刻,他便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抱住了她,两人流着眼泪哭着笑。
他不知道爹把申屠祈带去了什么地方,又是如何将她救回的。他只是知道有一种“往生咒”,能让死人复活。而这些问申屠祈显然也是徒劳,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申屠祈还阳后,身体状况较之前大为改观,在阴阳之术上的修为也比申屠禤有成就。只是爹说还不够。
他等了她半月,然而,其实就在这短短半个月之内,他无意间去了严禁门人进入的深牢第三层。
说是“无意”,那是因为他也说不清把他带去的是好奇心,还是萦绕在耳边那声声止不住的呼唤。总之,在深牢第二层通向第三层的玄门前,他停住了脚步。
玄门,那是一扇青黑色的石门。未靠近,便可觉那阵阵看不见的外力在不住地把他往外推。而这扇玄门之后,是禁地。除父亲申屠尊外其他人均不可入内。
站在外面,他怔怔地盯着玄门看了很久。门后,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揪着他的心,让他不由得迈步。
玄门周围设下的封印符咒发出强烈的警示,随着他脚步的靠近隐隐泛着光。以申屠禤的本事,是断然解不开这符咒的。可幸运的是当年他已有了开阳剑。
开阳剑是申屠家族历代相传之物,另外还有一把煞阴剑,二者本为一对。开阳剑在他手,而煞阴则还在他父亲申屠尊手中。待其妹妹申屠祈十五岁那年再交给她。煞阴是之后依照开阳而铸的,意如字义,属阴。
之所以以他一般般的功力能够进得了阴气极重的深牢第三层,究其原因也是倚仗了这申屠家族世代相传的宝剑。
一面靠开阳剑抵御住封印符,一面近距离观察着玄门,申屠禤才发现在玄门上印有太极图。“太极图”又称“阴阳鱼图”,因为其状如黑白两鱼环转相抱。只是这个图案刻得有些许粗糙,只可大概辨认而已。让人甚感奇怪的是,图中两鱼鱼眼处,与一般太极图不同,显得修长而扁平。
申屠禤伸出手,摸了摸这细缝,抽出剑来比画了一下子,又想了想,最终得意地笑了。
阴阳鱼图半黑半白,黑阴白阳,阴北阳南。虽这石刻看不出个颜色来,他却是知道此刻身处的南北朝向的。
但见他将剑插入左边的鱼眼处,用力向下旋转。这太极图纹竟是活动了起来,随着他的转向顺时转动了一半!
可是只到一半,却像被卡住般怎么也动不了了。
开阳能为他扫除阴气,亦能破咒。现在看来,它不但是整个深牢的钥匙,也是第二层通向第三层玄门的半把钥匙。既然开阳剑属阳,另一边赫然缺失的半把钥匙,便是那煞阴剑了。爹不在家中,要拿到煞阴剑,对别人来说可能是登天之举,但对他来说却是易如反掌。
开启玄门,后面是一条冗长的甬道,仅供一人进出。漫长的道路,没有一点儿光线,只有开阳煞阴二剑的淡淡幽光。
甬道尽头,别有洞天,内有一方小池,池中浮有一鼎,名阴阳鼎。鼎上部如同燃起的一道蓝色火焰,便是那团鬼火,这也是申屠禤第一次见它。当时它就这样安静地燃烧着,吐着丝丝火苗,贪婪而充满诱惑的颜色令申屠禤眼中渐显空洞与迷茫。
一阵恍惚后,手中的开阳剑猛地震了震,把他从迷醉中拉回。
“久违了,申屠大少爷。”那团火焰居然开口说话了!这话说得仿佛它们认识很久一样。它的声音像一个少年,充满磁性。
“你是谁?我可从没见过你。”他问道。
然而它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带着那点忽明忽暗的蓝色火光,不紧不慢道:“我?一个想和你玩游戏的人。”
“本少爷不喜欢和一团火玩游戏。有个词儿叫‘玩火**’,你没听说过吗?”他双手抱臂瞥着那团连个人形都没有的东西不屑道。
“这可由不得你。你会觉得好玩的。除非——你怕了。”
“我怕?!”在他看来,没有任何事比失去亲人更让人害怕的,“笑话!”
之后,他就这样神使鬼差地,和它定下了约定。它知道的东西好像很多,也向他说了很多,其中就包括鬼渊。只是他根本没多费那个心思去听,有那么一会儿工夫竟是昏昏欲睡,拜访周公去了。
“罢了罢了,你说何时开始,怎么玩,赢了又如何?”逐渐没了耐心,申屠禤摆摆手道。
他只想离开这个地方,心中琢磨着谅他一个被关在深牢的不成形的东西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更不必惧怕。
“当鬼渊印记出现的时候便开始。至于怎么玩,到时你便会知道,你赢了的话我给你想要的,输了的话便要放我出去。”说完,在鼎的上方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图纹,而那团莫名其妙的火焰却变淡了下去,熄灭了一样消失在鼎中。
切,你以为本少爷是傻子吗?他心下道。既然被关在第三层,便是个十恶不赦的恶灵,出这么个怪招,真是想出去想疯了。就凭这团火,能给他什么?!
申屠禤狠狠白了那只阴阳鼎一眼,走时还不忘踹了那鼎一下,然后“呸”了一声转身出了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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