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三年后,南京寄来个包裹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已过去三年了。

这三年中发生了好多大事——

先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过世,然后是就是以他老人家的夫人为首的“***”被抓了起来。

然后是国家恢复了高考,鸭子、厚皮、大头走进了考场,成了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考生。

接着是大头就走进了南京大学,厚皮进了省公安学校,城里的罗倩倩也上了县卫校。

鸭子那年寒里落榜了,当时正好是征兵的时候,周寡妇就请罗**子和公社人武部说了,把他照顾去部队当兵去了,现在正在北京卫戍区站岗放哨呢。

马遥机缘凑巧,因罗**子在已是正局长的胡县长的小舅子那提起,想把他安排是进自己局里开车时,正好胡县长那里嫌自己的司机老眼昏花,就立马把马遥调了过去。

哭树庄的地也分田到户了,家家粮食收的大屯满小屯流的。

哭树庄乡亲们的日子,过得活套了,人也有些舒坦了。

熬过了寒冬的哭树,在这春暖花开的天气里,似乎还无动于衷地站立在哭树庄的家前屋后。

但如果你揭掉这些哭树那起了壳的老树皮时,就会发现,老树皮包裹着的下面,新皮肤已是鲜翠的绿色了。。。。。。再仔细看那毛茸茸的枝条,对这个季节虽然表面显得有些稚拙迟钝,但那骨子里已孕育好了一份春天的柔和。

这一天的上午,忽然有邮电所送信的人过河给二黄送来个包裹单子,说是南京有人给他寄了身衣服来。让他拿着包裹单子去大队盖个章子,然后拿自己的私章去街上邮电所去取。

二黄从来没收到过信,就更别说包裹了。这南京自己既没去过也无朋友,这会是谁寄给他的呢?要不是寄错了的话,莫非是老侉子?

几年没见了,也不知这侉老哥过的怎么样了?要是再能相见,一定弄二斤炒豆粒给他带着。。。。。。一想起那天走时老侉子抓了把豆子说留路上吃,自己就觉得对不住他。虽然当时把碗里的全倒给他了,总共也就两三把。而自己平时吃了他的蚕豆、花生、狗肉无数。。。。。。

带着疑问带着思念带着歉意,二黄去街上取来了包裹。包裹是用一块黄布缝起来的,二黄用小刀子小心地顺着针线拆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套斩新厚实的黄呢子军衣!

乖乖,二黄一下子愣住了!

要知道这黄呢子军装,在部队要到很高级的干部才能穿上的呢。你看m公社的人武部长,这冬天也就穿个卡其布的。那罗**子那身的海军呢子不错,但也是他自己上裁缝铺做的。我这是正而八经的黄呢子军装啊。。。。。。难道这世道真的要变了?我二黄也能人五人六地穿这个了?

二黄急切地把包裹翻个遍,甚至连军装的口袋里也翻了,都不见有张只言片语的字条。

唯一的线索就是包裹上的地址和寄件人的姓名,当时问过邮电所的人,就说这南京某某路某某号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单位。邮电所的人又问那个叫董某某的寄件人二黄认识不,二黄摇摇头说不认识。二黄当时还说是不是人家寄错了地方?邮电所的人笑道:“你看这某县某公社某大队某生产队牛头黄某某括弧——二黄,是不是你?”

一定是老侉子,没有第二个人了。自己那天还埋怨他,说他走了把二胡留给了罗**子,把狗皮膏药一套留给了马巴锅,没留什么想头给他二黄。。。。。。原来侉老哥心里没有忘了我二黄呀!他知道我二黄最想要的是什么,这身黄呢子军装对曾经是一个威风凛凛的部队连长的自己来说代表着做人的尊严!在这个包裹里,他闻到了自己的寒冬和这个季节一样已经过去,春天已动身来了的气息。

他没有立即把这身会让许多人眼红的黄呢子穿上,依然包好在包裹皮里,压在叠好的被子下边。他也没有对别人说南京有人给他寄来了这身衣服,尽管因为去大队部盖章大队里的几个干部知道,但具体也不知道是给他寄的是什么衣服,更不知道是什么人寄来的。

这牛屋实在不是穿这身衣服的人能蹲的,呢子招灰又粘草,穿两天大概就成毛人子了。当然,能穿上这身衣服的人,牛屋里又怎能蹲得下呢?

罗**子来,那是来和投意思的朋友喝酒聊天;老侉子来,那是落难时的临时落脚地;他二黄呢?是上头有人一时犯了糊涂才把他丢到了这里这么多年吧。。。。。。

当然,天气越来越暖和了,也是他舍不得穿这身衣服的原因之一。

二黄晚上夹着包来到了庄北头的周寡妇家。

罗**子走前那天晚上和二黄说,巧香心里是有他二黄的,只是现在时机还不大成熟,再耐心地等等吧。等他二黄一身清白之日,也就是和他的巧香团圆之时。

二黄没有家,他从部队回来之时,父母已病逝。老宅上的两间草屋大哥一家在住着,他就连锅带灶地住到了牛屋。

这么贵重的一身衣服,在牛屋还真的没地方好放,放着也不放心。当然,他来把衣服拿来给巧香保管,也是让她为自己为他们俩人的未来高兴高兴。

打从“四人人帮”倒台后,大队在社场上开社员大会,再也不象以前那样火星四溅地一会要和这种思想作斗争一会要和那种现象誓不两立了。念的报纸也实事求是多了,说是讨论什么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什么不再以阶级斗争为纲了,要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了。。。。。。

象把自己这样脑袋别在裤腰上,东打到西的仗,最后又“保家卫国”打到了朝鲜,就因为被俘虏了就一切功劳一捋一干净,肯定是经不起实践检验的道理!

天,真的在变了,变得清朗了,变得暖和了。

就象这季节,眼看就要春暖花开了。

等鸭子退伍回来,就找罗**子来和他说说,两家合到一起过,这舒心乐意的日子就开始了。

鸭子去部队后,二黄也常过来走走,秀香也对他越来越热情了。她眼里那以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现在二黄看清楚了,分明是一种对他的依赖和想头。。。

巧香上回提起小时候在一起骂仗的事,二黄也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次二黄带着只有自己肩膀高的罗**子和另外几个小弟兄,趴在秀香家后的圩沟底那丛紫穗槐下,面前十几步远处支个柳条框子。单等秀香家的那几只在附近觅食的鸡到框底下来吃棒粒子,到时就一拉手里那头系在那根支框子的小木棍上的绳子,捉了鸡顺沟底溜走。

那时正是上午十来点仲,庄上的大人都下湖去了。谁知他们布下的机关却被到家后上厕所的巧香发现了。

本来二黄在这个框子上还有个方便撤退的设计,就是那扣在支框子的小木棍下头的绳子还多出一截连在框子上,在被人发现的情况下,趴在圩沟底的人就可以三下两下把框子拉到圩沟底拿着开溜。

问题是秀香这黄毛丫头人不大心眼足实,她先是装着没看见一直往厕所那走。当走到离框子最近的地方却猛地跑过来一脚把框子踩到脚下,眼就顺着绳子望见了紫穗槐下边缩着的乱稻草一样的一个脑袋的,她自然认得远近闻名的二黄?

二黄看被发现了,就嘻皮笑脸地从圩沟底爬上来:“这不张巧香吗,你看你这两根小辫子扎的,是你妈跟你梳的吧?你走路就走路呗,怎跟m逮麻雀的框子弄倒的汉?”

张巧香指着二黄的鼻子骂:“你个死二黄又是你!别以为我不知你安的什么心,又想偷m家鸡去那里野天湖烧吃的吧?你们几个也不怕吃川(拉稀)呀!”

罗**子和另外几个缩在圩沟底憋住气不则声。

就听二黄面不改色地在那说:“那里汉,不是m哭树庄那个庄西头的小表妹得了百日咳嘛,医院先生说非得要逮一百只麻雀子吃。。。。。。”

张巧香不依不饶地道:“你不要蹲这瞎放屁了,你是来m家家后是逮麻雀的吗?你看你框底撒的一地棒粒子,这麻雀的嘴能吃得下去吗?”

张巧香说着掀起框子给二黄看,二黄装模作样地走过去:“这不倒运么,把麻雀子嘴小这茬给忘了。。。。。。”说着话二黄趁秀香朝地上看没注意,猛地从她的手中抢过柳条框子奋力朝圩沟底扔去,嘴里喊一声“接地”人也紧跑几步跳到圩沟底去了。

待张巧香再追到圩沟边看时,二黄那一帮人已猫着腰拖着框子一路烟尘地跑出好远了。

“你这烂贼种二黄,叫你天打五雷轰,叫你将来养个儿子没**。。。。。。”秀香站在圩沟头叉起腰朝着他们瞎骂起来。

可能是跑到了安全距离了吧,这时罗**子他们一帮小卒坐到地上歇息,大将二黄就也爬上圩沟,和张巧香对骂起来——

“一听你个骚丫头的话我就骨嘟嘟来气!一爪大也敢骂我二黄,要是我不被天打五雷轰你就说给我做女人吗?要是m俩养了儿子看你还咒不咒他没**!”

“二黄你个绝八代的,你那绝和尚一辈子也说不到女人!你就不要癞蛄(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就你那也叫天鹅肉?我看还不如m们今天没逮到的 你家那只大公鸡肉好吃!”

“你妈肉好吃你去家吃你妈肉去,你是烂草种出的柳树丫掉的有人养没人管的孬种!”

“不许你骚丫头骂m妈。。。。。。”

二黄拾起一块坷垃就朝巧香这边砸来,当然落下时还离她一大截子。

巧香也拾起坷垃朝他扔过去,嘴里还骂道:“就吃你妈肉就吃你妈肉。。。。。。”

俩人一时由文斗变成了武斗。

就在巧香又弯下腰拾坷垃的时候,突然就捂着屁股“哇”地一声坐到地上哭了起来。。。。。。

“我操你妈二黄。。。。。。偷人家鸡还打人。。。。。。”

二黄一下子愣住了,他扔的东西也打不到巧香呀,她的屁股怎么就跟触电似的人就坐到那嚎了起来?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转向趴在沟边看他和张巧香骂仗的那帮小弟兄:“是那个用弹弓打她的?”

其中的年龄最小的罗**子怯怯地举起手中的弹弓,二黄上去夺过弹弓子,顺势一脚就把他踹下了圩沟底:“你他妈的就不知道好男不跟女斗?”说着他又转向张巧香喊道“别哭了,你屁头不是我砸的,是罗**子这孬种弄弹弓子打的!二黄哥给你报了仇,给他一脚又把他弹弓子缴下了,扔给你!”

巧香仍哭着骂着,但也知道了屁股真不是二黄砸的,他够不到。是那个刚挨了他一脚的小b养罗**子用弹弓打的。

张巧香骂了一会,见二黄站在那就朝这边看也不回应,好象还有点关心她的样子。就在那一只手揉屁头子一只手揉眼不哭了,也没上来拣二黄扔过来的弹弓子,跺一下脚最后骂一句:“二黄你们这班没一个好东西,都你妈孬种加邪种。”

骂完她就转身上厕所去了。

罗**打那次给二黄踹了一脚,就不跟他屁股后头玩了,没事就和周大嘴专心地练他爷教的那些东西了。

巧香家住在他们庄子的庄头,那条大圩沟从她家家后拐个弯就离开了庄子。

二黄这帮“鬼子”进村从大圩沟底上来,这里是必经之路。

夏天或秋天,他们有时一人手里会拖一根五六尺长的竹杆子,象丐帮的打狗棍子。当然,本身也有这个功能,没事了撩撩人家的狗。但到了那家门前或家后看到了结满杏子或枣子的大树,那几根竹杆便会瞬间被接成一根长的,刹时树底就落满胜利的果实。

满载而归时,不管巧香在不在家,只要大人不在,二黄便总忘不了抓十几个放到她家的窗洞里。有一次被她们庄上人发现了,就找她家的大人,说秀香是内应,是汉奸。

一想到这些,二黄的唇上就好象有了蜜,忍不住舔了舔,咽下口水。

到了周寡妇的门口,二黄咳嗽了声,算是通报。

屋里传来周寡妇的声音:“咳不咳也知道是你这贼种来了,进来坐就是了,门又没关。”

二黄推开虚掩着的门,看到周寡妇正在灯下拿纸剪的鞋样子在 “国子”上比划。

周寡妇头也没抬地说:“桌底有鸭子的鞋子,你穿看看大还是小。他到部队上了也不要我弄鞋子了,就跟你弄一双,就当又认个贼种儿子吧。”

二黄乐呵呵地道:“你这张嘴不饶人,就是不骂人时也要占点人家的便宜。”

“就你这倒头相也有便宜给我占?有你这孬种儿子我还不是尽贴本。”这时她才看见二黄胳肢窝里还夹着个大包裹,就问:“你这贼种又在那偷了个包裹来?”

二黄把包裹放到桌子上,坐到小板凳上边试鞋子边道:“你说你这人,跟我弄双鞋子就弄双鞋子吧,我又不是不感激你,非要占我便宜。这么大的贼种儿子你敢要么?那包里是什么你不能自己看呀。乖乖,鸭子的脚和我一样大呢!”

“对了,鸭子上天来信说部队可能要大裁军了,过一节子不知他会不会退伍回家?”周寡妇说。

“管他呢,现在家里分了地,来家就好好种地,再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就是了。”二黄轻描淡写地道。

周寡妇不满地道:“我还指望你去找你那朋友罗**子托托人,给鸭子安排个工作的呢,当真不是你儿子呀才这样说。”

二黄赶紧分辨:“巧香你说什么呢,我心里早拿他当自己的儿子了!等他真的回来了我能不问吗?”

“嗯,谅你也不敢不问。”

周寡妇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针线扁里,拿过包裹一层一层地打开后,面对着里面这身黄灿灿的平常人连见都难得一见的呢子军装,惊得她张大的嘴都不会合拢了。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你。。。这身衣服是。。。是在那弄来的?”

二黄掏出烟袋安上烟叉子里卷好的烟叶卷子,点上火不紧不慢地吃起来:“我不是贼种吗?弄件衣服还不是小菜一碟。昨天去县城走人武部部长那顺来的。”

“你快老实地。。。说,到底那。。。那来的?你这老砍头不要好日子过够了又瞎作了。。。。。。”

见周寡妇的调子都变了,二黄这才正而八经地说:“巧香你就别瞎想了,告诉你就是人武部的部长也就穿个黄的卡。。。。。。”

二黄就从邮电所里的人过河送来了包裹单子到自己取了这身衣服来,中间费了那些事,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原原本本地给惊疑不定的她讲了一遍。

周寡妇这下才放下心来,脸上也恢复了笑容:“你这老砍头的没事就会来骇我,以为你这贼种手又痒痒了呢。”

二黄笑着把自己吃了几口的烟袋递过去,说:“就听你一天到晚贼种贼种的,我那正儿八经地偷过什么东西呀?还不就是小弟兄们整天棒面稀饭靠饥了,去弄点东西辣辣馋嘛?”

周寡妇坐下来吃口烟,正色道:“你说的对,这身衣服肯定就是老侉子从南京寄给你的,别人没这么大的本领。他要不是部队里的大官,也是他让自己的朋友——那个什么黑司令员寄来的。”

“嗯,老侉子走后多少天,到罗**子也走了后,才有公社的人来找我问过两回老侉子的事。他们对老侉子很害怕,对我的态度也轻躬小巧的,临走还要留两包海绵嘴给我吃吃。我没敢独吞,不是都跟你俩人吃了。”

周寡妇装着一本正经地轻声道:“你这贼种孝顺我知道。”又吃了几口烟把烟袋还给二黄, “照我看啦,去年寒里公社送给你的五十块钱救济金和一袋白面,也是看在你有个能让‘马狼’飞机来接的首长朋友的份上。五十块钱啊,加上面快抵上烂红眼书记的半年工资了!”

“那五十块钱m俩花了十五块一人买了一身卫生衣,哈哈,你也沾了老侉子的光呢。”

周寡妇装着生气地道:“你这老剁头的在我身上连花包烟、买身衣服也留小瓜帐呀。。。。。。”

二黄赶紧尴尬地否认:“那里汉,不是没事和你嚓闲呱提起来的嘛,以后不说了还不中吗?”

周寡妇“啪哧”笑了出来:“和你说玩的呢,就当真了!你这身衣服不穿夹到我这里做什么的呀?”

二黄说:“那个牛屋实在不是穿这种衣服的地方。”

周寡妇敝敝嘴道:“人家罗**子不是也在那蹲过,大干部老侉子不也在那蹲过?”

二黄道:“罗**子那是因为那里有两个投意思的朋友,去访友的;老侉子是落难了,那里是他的避难所。我二黄呢,现在是算怎么回事?”

听二黄的语调有些激动,埋头照着“国子”上铅笔画的的鞋样子用剪子小心地剪着的周寡妇说:“别瞎激动了,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呀?照我说就是怕牛草弄上去不好弄下来,呢子又招面招灰,这身一辈子没见过的好衣服舍不得在牛屋穿恶脏的了!”

二黄给她一说,刚才的一点激愤也就烟消云散了。吃了口烟,笑眯眯地看定他的巧香道:“我把它放到你这里收着除了你说的还有个原因,就是留着我那天正式娶你做老婆时再穿。”

周寡妇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正盯着自己看,不由的就有些脸热心跳,站起身就想离他远点:“你这老贼种今晚又想什么歪心眼?是不是还想偷人了呀。。。。。。”

二黄一把抓住她的衣角“嘿嘿”地贱笑着道:“天天给你贼种贼种地喊,不偷你一回也太亏了。。。。。。”

大河堆上传来大狗子的歌声——

大海航行靠多手,

万物生长靠太阳。

语录之秧火苗壮,

干革命。。。。。。

周寡妇家屋山头的黑影里窜出周大吹子,他轻手轻脚地爬上河堆,拦住了大狗子,在惊魂没定的大狗子的耳根悄悄说道:“乖乖,老弟的歌唱得多好听呀!我就喜欢听你唱,你今晚就在这唱给我听,我去家去提瓶酒给你。”

大狗子真是受宠若惊!平时说他唱得好听的也有,但能拿自己唱的歌换酒喝那还是第一回,这事撂那个头上那个也会有点成就感的。

罗**子当然也给过他酒和烟,但那是不许他说出他那一晚看到的事,和他的歌无关。这点他的头脑虽不大好,但还是能分开的。

只听周大嘴又套在他耳朵上小声说道:“你就在这朝周寡妇家用足劲唱,我一路听着好回去给你提酒来。要是你声音小了或是停下来不唱了叫我听不到了,可就不怪我不来了呀。”

大狗子望了望脚下此时已黑灯瞎火的周寡妇家,有些担心地说:“周大妈会骂人的。。。。。。”

周大嘴哄道:“没事,她下午走娘家去了没回来。你开唱吧,我这一路要听的!”

于是,大狗子的歌声重新响起,对着河堆下黑灯瞎火的周寡妇家,比刚才更为嘹亮高吭——

大海航行靠多手,

万物生长靠太阳。

语录之秧火苗壮,

干革命靠的是毛字东思想。

。。。。。。”

大海航行靠舵手唱完接着是东方红太阳升,然后再从大海航行开始。。。。。。

如此循环到第二遍,没有等来去家提酒的周大吹子,却招来了拖着铁铣边泼口大骂边往河堆上爬上来的周寡妇:“我操你十八代祖宗的大狗子,我今晚非把你活埋得,我让你不能再嚎丧了。。。。。。

骇得大狗子来不急收住歌喉,就一路唱着背着粪箕子顺着河堆跑了,只是调子低了八度,也加了点气喘与打结——

大。。。大海。。。航行靠。。。靠多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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