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楼梯口的那人是唯一活下来的,谷飞鸟在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只来得及把手中的扳手扔了出去,正准备掰断那人脖子的队员只好微微向旁边闪了一下躲开,耽误了那么千分之一秒的时间,然后他才听见谷飞鸟的命令,留活口。
何修斌脸色发白,他的手中握着手枪还没来得及举起,眼前发生的一切快到无法想象,他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心脏狂跳,眼睛干涩,喉头发紧。
空气凝固,因为根本没用到任何兵器,只是手,比刀更锋利,比枪更有效,比任何武器都更无情,空气中没有血腥味。
可是何修斌还是一阵阵犯恶心,几乎压抑不住胃部的不适。
他以为他不怕这个,他以为他做好了准备,可是面对真正的杀戮,他必须要承认,他果然不是一个铁血的战士。他庆幸,自己当时去了总参情报局,而不是另外一个部门。
镰刀在门口警戒,外面再没有人,冷风呼啸,别墅外只有一辆车停着,里面没有人。
谷飞鸟用手电筒照那些人的脸孔,问何修斌有没有印象。
何修斌的僵死的大脑重新飞速运转,他在本地经营情报网5年,上到市长下到街边小贩,但凡稍微有一点特殊,全部存在他堪比电脑的人脑中。没用多少时间,他从记忆库中搜索出其中一个人的资料,当地的一个小混混,经常做些偷鸡摸狗的不法勾当。他跟随一个黑社会老大,苏联解体的时候那人从各种渠道获得了一些非法的武器,经过十几年的经营,在本地发展成为数一数二的黑帮势力。
这些人与那些C国政府工作人员和A国商人都没有来往,基本可以排除此次袭击的政治因素,应该就是为了钱。
原来这只是几个贪财的本地混混,白天看见有钱的中国游客,以为遇到了天降的横财,趁着夜色想来捞上一票。中国人身上总是带着大量现金,没准这一趟买卖足够他们奢侈上好长一短时间,幸运的话,也许今年夏天他们也可以去某个炎热而浪漫的岛屿寻找一段激情。
其实他们的想法是对的,因为谷飞鸟他们现在手边正有一只装满金条的手提箱,比任何现金更值钱。
然而命运跟他们开了个玩笑,前一秒还在做美梦的俄罗斯小偷,下一秒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就是如此残酷。
谷飞鸟紧紧皱眉,其实这结果对他们来说也很残酷,如果可以,他们不想伤害任何人的生命。他们并不是冷血的杀手,也不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变态,只是在复杂的形势中首先选择了保护自己,保护自己身后代表的那个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这是责任。
贫民的无辜死亡,是他们最不愿意见到的,哪怕对方是小偷,是黑社会。
然而不得已的时候杀戮真是解决麻烦最简单的办法。
还活着的这个小偷才是麻烦中最不确定的因素。
那人被卸了下巴,五花大绑的丢在客厅的地板中央,他早已吓得昏了过去。
尸体可以毫不费力的处理掉,活人怎么办?
谷飞鸟问自己,他有没有必须死的理由?
他们是军人,不会杀手无寸铁的无辜平民,但问题是这个人算不算手无寸铁,算不算平民,算不算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