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回 战柏乡弃二州生灵涂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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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得一位黄衣汉子立身于马背之上,口中发出一声长啸之声,仰面大呼道:“韩先生,还识得故人么?今日,某家专程拜访韩先生来了!”此声发自丹田,响彻云霄,偌大一座城池清晰可闻。

便见城墙之上,现出一位峨冠博带的儒士来,二目向了城下瞧了过来。儒士装束者见得黄衣汉子,以手指了他,大笑道:“韩某以为是哪个故人来了,原来是周大总管驾临柏乡小城!难得周大总管还记得韩某,韩某不胜荣幸!周大总管怎的带了胡兵番将而来,敢是周大总管投降了胡人了么?”

黄衣汉子闻得儒士之言,直感满面发烫,但他面黑似炭,却也瞧不出面‘色’有甚变化来。黄衣汉子发了一阵窘,旋又大声道:“韩先生说笑话了!”

“哎哟,周大总管,实在是对不起得紧了,韩某竟然忘记了周大总管眼下已然是晋国统帅了!周统军既然率大军来此,想必是来取柏乡的了?”“韩先生”恍然大悟。

“哈哈,韩先生误会了,周某并非是为公事而来,而是来寻韩先生叙旧来了!”黄衣汉子不顾“韩先生”的冷嘲热讽,大笑道。

“哈哈,周统军好会说话!周统军率百万大军找一个不相干的书生叙旧,当真是天下奇闻,韩某人的面子实实不小!周大统军一军之帅,戎马倥偬,有雅兴与韩某叙旧,着实难得!”“韩先生”放声笑道。

黄衣汉子不接“韩先生”的话头,只是面容一肃,沉声道:“韩先生乃人之龙凤,当代俊杰,识得当今天下的大势么?”

“哈哈,原来周大统军要学那战国时的苏秦,当说客来了!”“韩先生”大笑道。他敛了笑容,又肃声道:“周统军,韩某虽是愚钝,尚是识得些道理的。现今天下,梁太祖废唐建梁,上应天时,下顺民意,人心所向,理所当然。梁太祖皇帝由李家皇帝手中接下的,虽然是一个破烂摊子,但太祖皇帝雄才大略,礼贤下士,且是励‘精’图治,文武并用,韩某以为,用不得多时,定会百废俱举、国强民富的!周大统军,至于你的主子李克用,便是韩某不说,你心中还不是清清楚楚的么?他自唐昭宗皇帝大顺元年始,便与梁太祖兵马血战不休,争斗二十余年,虽是各有胜负,但损失最为惨重者不是他李克用,又是何人?”

“韩先生,去年的黄历还可瞧得么?当年,虽是朱温沾了点小小的便宜去,但此时却不同了!朱温以臣代君,已成为一个不识尊卑上下,不知纲常礼规的‘乱’臣贼子,为人所不齿;他嫉贤妒能,身边多为‘奸’佞之人,正直之士避之如虎。如此一个人神共厌的卑鄙无耻之徒,还能长久了么?晋王千岁兴义师,为唐皇复仇,替百姓伐罪,上应天意,下顺民心,以有道伐无道,师出有名。如此,何愁天下不统?且是晋王千岁重才任能,各族、各藩竞相来投,百万‘精’兵横扫天下,消灭朱温,还能用得几时?韩先生识得么,此时,镇州已然落入我大晋国之手,李汉亦魂归西天了!”黄衣汉子面容一肃,又郑重地道:“韩先生文有相如之才,武有伏‘波’之能,管仲、乐毅弗如,但那朱温老贼却只给了韩先生一个小小的柏乡城,韩先生不觉有些心寒么?韩先生,晋王千岁曾道‘韩先生若能为本王所用,本王当以师礼待之,军中一切策略计谋,任由韩先生所出’。眼下,晋王千岁待韩先生尚且如此,日后平定天下之时,还不为韩先生裂土封候么?”

“哈哈,周大总管倒是个豁达乐观之人,将天下之事瞧得这般如意,这般一相情愿!周大总管,我大梁如日东升,朝气蓬勃,生机无限,怎能便如周大总管所言,一时便覆没了?周大总管晓得么,太祖皇帝御驾旁边,其才智胜过韩某者,车载斗量。太祖皇帝能用韩某为一军主将,亦是皇恩浩‘荡’了,韩某且是心满意足的了!况且身为人臣者,只在尽心国事,为君分忧解难,替民谋福谋利,又岂在职位的高低、俸禄的厚薄?”“韩先生”大笑一阵,又肃然道:“周大总管想以李汉之死来唬韩某么?哼哼,韩某可不是一个胆小如鼠之人!周统军请转告晋王:韩某乃一汉人,便是他日后封韩某为一字并肩王,韩某亦是不敢违背祖宗先人的!”

“如此说来,韩先生是真不愿听周某良言相劝了!”黄衣汉子黑脸面肌一颤,沉声道。

“哈哈,周统军,韩某怎会为贪图一时的荣华富贵,而落个遗臭万年的可耻下场?周统军,任你说得天‘花’‘乱’坠、真龙现身,韩某也是不会改变初衷的!”“韩先生”大笑道。

“哼哼,韩先生识得眼前的形势么?”黄衣汉子冷笑道。

“周统军,百万大军攻破一座小小的柏乡城,又有何值得炫耀的?”“韩先生”仰天长笑一声。

“韩先生便不怕‘玉’石俱焚么?”黄衣汉子黑面拉得更长,声音抖抖地道。

“哈哈,七杀子,岂不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言么?能为国尽忠,为民效命,不是一件幸事、一件快事么?虽死犹荣!”“韩先生”笑声直入九霄。

“七杀子”、“周统军”自是晋军统军周德威了。周德威见得“韩先生”豪气冲天之态,心头怒起,口中发出一声怪笑之声。

周德威才要说话,却听“韩先生”大喝道:“周德威,收起你的‘花’‘花’肠子吧,莫要再耍鬼把戏了!若再胡言‘乱’言污辱韩某清耳,韩某便对你不起了!”便见“韩先生”由身旁的一位士兵手中接过一副弓箭来,以箭指了周德威,作势‘欲’发。

周德威识得再劝无益,恨声道:“韩延徽,周某为了救你一命不死,才如此苦口婆心地劝你归顺晋王千岁!你既然愿意死心塌地为朱温卖命,周某便成全你,让你为朱梁王朝尽忠吧!”周德威飞身跃下坐骑,向了军兵大声传令道:“攻城!”

晋兵早已摩拳擦掌,等得手痒,听得统军下令,各个奋勇向前,架起云梯,向了城墙爬了上来。

韩延徽见周德威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传令攻城,大笑道:“七杀子,狗急跳墙了吧?哈哈,也让你见识见识韩某的手段!”将手中弓扯圆了,手一松,“呼”的一声,一箭向了周德威当‘胸’‘射’了过来。

周德威听得呼啸之声,识得韩延徽功力不弱,却也不愿硬接,身子轻闪,避了开来。周德威身子掠上马背,怒喝道:“韩延徽,不识抬举的狂妄之徒,看来你是想落个李汉的下场了!”手中马鞭挥动,督促兵丁尽力攻城。

韩延徽见得晋兵如蚁,识得城上的滚木礌石轻放不得,沉思片刻,传令道:“取柴草来!”柏乡将士不解其意,虽是心存疑‘惑’,却也很快地便将柴草运至城墙上。韩延徽见得敌兵已近城头,大声道:“弟兄们,点着柴草,扔了下去!”柏乡将士听得主将之令,当下心头雪亮,各以燃着的柴草向了城下掷了下去。

此时,正值隆冬之季,天气酷寒难当,晋兵均着了厚厚的棉衣,最是见火不得。见得燃烧着的柴草落于棉衣之上,“腾”地便冒出火苗来。是日,朔风劲吹,直如牛吼,高处更猛,见得火借风力,风助火威,霎时之间,便“呼呼”地燃将起来。

晋国官兵见得身上火起,一时慌了手脚,疾忙扑打躲避,却忘了是身在高高的云梯之上了,待得跌落于地,摔成‘肉’饼,魂儿魄儿见了阎君之时,才得以醒悟过来;更有一些官兵,身子尚在云梯之上,便被点了“天灯”。城下的兵马,见得大火自天而降,直惊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再作他想,竞相抱头鼠蹿;如此瞎撞‘乱’碰,早已冲动了阵式,虽是各营将官拼命阻挡,哪里又能止得住山崩地裂的溃逃之势?逃得慢了些的晋兵,在大火中化为了灰烬;便是逃得快了的,虽是幸免化为“火鬼”,但人、马互撞践踏,又有不少变成了“烂泥”。那些沙陀“鸦儿军”,虽是人、马披了铁甲,不畏刀抢剑戟,却哪里又能经得起大火的焚烧?铁皮烤热又快,登时便有一些人变成了“干瘪‘鸡’”了。

周德威心中怒极,挥掌毙了数名后退的士兵,又命兵马向城池攻将过来。但晋军很快又被大火烧得退了回来。

一连数日,四族及诸镇兵马虽是狂攻不休,但除丢下大片被烧得额烂头焦的尸体外,却无一人爬上城头去。看城墙上时,除用掉一些柴草外,滚木礌石、弓弩箭矢却未用下多少。

周德威戎马二十余载,身经百战,所向无不披靡,眼下被阻于一个小小的柏乡城下,数日竟然攻打不下,且是损失惨重,心中自是恼怒异常。周德威挥鞭‘乱’打着后退的官兵,但他‘逼’着这个战战兢兢地向了前去,哪个却又奋不顾身地退了下来。周德威心中大急,且是恼怒,见得他飞身跃下马背来,口中发出一声怪叫之声,赤红着二目,扛起一副云梯,便向了城墙奔将过去。

周德威才起身,却见一人飞身跃至他的面前,大声道:“周统军一军之帅,怎可亲冒箭矢之险?且是周统军如此施为,便能将柏乡城攻下么?”

此时,周德威心中正烦恼至极,他见得有人阻路,心中更怒,听得他厉喝道:“吴兄,为何阻住本统军的去路?还不快与本统军躲开!”

便见“吴兄”身子凑前一步,大笑道:“周统军如此施为,徒逞匹夫之勇,又有何益?”

“吴大龙,你、你、你敢耻笑本统军么?”周德威黑面一寒,怒斥道。

吴大龙“嘻嘻”一笑:“属下怎敢?”又低声道:“周统军息怒,请听吴某一言。”

周德威心中一动,却也放云梯于地。他拱了拱手,笑道:“吴兄如此说话,想来是有锦囊妙计的了?”

“周统军,锦囊妙计么,吴某倒是未有想出,但周统军若是依吴某之计行事,却足以破得柏乡城!”吴大龙侧过身子,将口附于周德威耳边,嘀咕了一阵。

便见得周德威点了点头,听得他大笑道:“吴兄,如此简单易行之法,周某竟然未曾想到!攻破柏乡,当记吴兄首功!”

便见得周德威转身奔入帐中,手中端出一个大盆来,将盆中之水对了身旁的一个士兵劈头浇了下去,口中大喝道:“弟兄们,将棉衣浇湿了,继续攻城!”

各营将官见统军如此施为,纷纷效法,各个取水过来,向了手下的兵丁劈头浇下。

河北的隆冬之季,滴水成冰,兵丁被水一浇,登时便成了一个个晶莹发光的“冰人”,身子抖动,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

周德威见得一个个的“冰人”,仰天大笑道:“韩延徽,看你还有‘花’招可使么?”又对了各营将官大喝道:“众将官,驱动兵马,攻城!”

众将官得令,各自催动手下的兵丁向了柏乡城攻了过来。

血‘肉’之躯被冻成了“冰人”,身子抖抖的紧缩成一团,上下牙齿叩得“啪啪”作响,加之身上棉衣坠坠的,沉重异常,又哪里还能移动得半步?更有一些身子瘦弱者,却早已委顿于地,再也站立不起来了。

周德威怒火中烧,由身旁的一名亲兵手中夺过一把大刀来,手一挥,将一名蹲坐于地的“冰人”劈成两片,大喝道:“再有胆敢不前者,格杀勿论!”

各族酋长、各镇节度使见得周德威发怒,各以手中的皮鞭、棍‘棒’驱打着自己的兵丁,向了城墙移动过来。一些着实挪动不得的“冰人”,均作了刀下之鬼了。

“冰人”们眼见得自己的同伙一个个的变成了“冰片”,只得拼命挪动着“冰躯”,在将官的驱赶下,移近了城墙,抖抖地架起了云梯,向上便爬。“冰人”们身子筛糠、手足麻木,又哪里能攀得上云梯去?即使有人在同伙的扶持下,登了上去,但上不得几步,便感手足不听使唤,身子一抖,便又一头栽了下来。“冰人”们忙‘乱’了半日,任由各营将官拼命‘抽’打,甚而砍杀,却也未见得有一人攀上城去。

便在此时,忽听一声大呼声传将过来:“尔等退后,看我们‘鸦儿军’攻城!”众人向了声起处瞧将过去,却见一个身粗如麻袋的契丹武士在在‘挺’‘胸’叫喊。

见得这契丹武士转过粗重的身子,向了“鸦儿军”将士高声呼叫道:“弟兄们,可敢随了贺某攻上城去么?”

叫声未歇,便听一人大声道:“贺队长说甚么话来?我们视‘性’命如卵袋,有何不敢的?”一人喊道:“贺队长,上刀山,下火海,我们跟着你,怕死的是龟孙!”一人嚷道:“贺队长,我等愿为晋王千岁尽忠,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

契丹武士听众人如此说话,心中一热,口中发出一阵大笑之声,高声赞道:“好,弟兄们,有种!请弟兄们下马,去掉盔甲,以酒暖身,以水浸湿衣衫,准备攻城!”契丹武士口中说话,手却不闲着,三下五除二,便取下头上的铁盔,剥下身上的铁甲来。他取过腰间的酒壶,口对口地灌将起来,又以酒搓了搓双手,便端过一盆凉水来,对自己劈头浇了下来。

北人慷慨豪爽,且是好酒如命,寒冬尤甚。便是将士征战疆场,亦带了酒来。十日不食可,但一日不饮不可。是以便有王翰的《凉州词》这一千古绝唱流传下来了:“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契丹武士才将自己身子淋湿,便听又一声长笑之声传将过来:“哈哈,贺大哥如此英勇了得,小弟如落于人后,岂不丢了吐蕃人的面子了么?”见得一个身细如绳的吐蕃武士几下便除掉身上的盔甲,甩落于地,亦将自己的身子浇成了个“落汤‘鸡’”。

“鸦儿军”将士见得契丹武士、吐蕃武士二人如此果断、痛快,齐声欢呼道:“贺队长与薛队长英雄豪杰如此,我们沙陀人便孬种、草‘鸡’了么?”各个依葫芦画瓢,除下盔甲,将身子淋得透湿。

众人准备停当,正‘欲’上前,忽听一声大呼声传将过来:“古柯、老烺,且慢!”呼声才止,便见一骑如飞,直驰过来。众人向了马上的骑者瞧将过去,各个口中欢呼道:“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克用驰至契丹武士与吐蕃武士二人面前,飞身跃下坐骑,以手拍了拍他们的肩头,关切地道:“古柯、老烺,如此可行得么?”李克用“么”字才出口,便听契丹武士大声道:“伯父,怎的不可行得?若不成功,便当成仁,古柯焉能让伯父为难?”

“古柯说甚话来?伯父怎能跟睁睁地瞧着你们去冒险拼命?”李克用疤脸一寒,沉声道。

“伯父,小侄以为此计倒可行得。”吐蕃武士面‘色’平静地道:“伯父,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咱们不如此而为,还有其他良计可施么?”

李克用执了契丹武士、吐蕃武士二人的手,眼含热泪,肃声道:“孩子,昔日,伯父的二个好兄弟,你们的父亲贺回鹘、薛铁山为救伯父之命,死于汴州封禅寺;眼下,你们贺氏、薛氏‘门’中均是人丁稀少,伯父又怎能忍心再让你们去涉险?”

“伯父,大丈夫生于天地间,长于日月下,原当捐躯疆场、马革裹尸而还!我们便是罹难而亡,又有何可惜的?”契丹武士放声笑道。

“伯父,家父能为伯父拼命,小侄便不能为伯父尽忠了么?”吐蕃武士轻轻一笑,又道:“伯父请放宽心,小侄们是识得轻重的,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李克用拭了拭眼角的泪‘花’,感慨道:“自古燕赵多慷慨悲壮之士,料不得契丹、吐蕃血‘性’男儿亦是大有人在!”李克用感叹一回,又嘱道:“柯儿、烺儿,你二人切记,柏乡伯父要得,但‘鸦儿军’伯父更要得!柯儿、烺儿,伯父便将‘鸦儿军’便‘交’与你们了,望你们好自为之!”

李克用所以如此说话,原是他攻柏乡数日,只以沙陀兵丁配合吐蕃、室韦、奚三族兵马作战,并未动用“鸦儿军”一兵一卒。李克用所以如此施为,一是因为“鸦儿军”乃是他的血本,非至紧急关头,是不愿以此为赌注的;再者,“鸦儿军”虽是在两军‘交’锋之时占尽优势,但若是让其攻城爬墙,却是“老牛掉进枯井中——有力使不出”了。因此,时至今日,这“鸦儿军”才是初次上阵。

李克用缓步走至“鸦儿军”将士队前,躬身施了一礼,大声道:“弟兄们愿为本王效力,本王深感欣慰,且是感‘激’不尽!本王预祝弟兄们成功!破贼之后,本王当为大家把酒庆功!”

“鸦儿军”官兵见得李克用之行、听得李克用之言,均感热血沸腾,热泪不由盈满了眼眶,齐声高呼道:“晋王千岁,我等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请晋王千岁静候佳音吧!”

欢呼声余音未息,“鸦儿军”将士便架起云梯,向城墙爬来。“鸦儿军”乃是沙陀人的‘精’英,不仅武功高强,且是个个敢拼死命。如今,士气正盛,又趁了酒劲,哪管城上滚木礌石倾泻如雨,长箭短矢疾似流星,却也冒死登上了云梯。

韩延徽见得“鸦儿军”衣、巾俱湿,识得火攻已不奏效,又见得城上虽是有些滚木礌石可用以击故,但“鸦儿军”如‘潮’水般涌将过来,自是急切间击退不得的,若守城之物用尽,只怕柏乡难守了,只有使人出城求救,或许可保城池无虞。他想至此处,一边指挥将士们迎敌,一边对身旁的一位白衣汉子大声道:“二弟,看柏乡之势,不靠外援,只怕是支撑不得多久了!”

白衣汉子一箭将“鸦儿军”中一个军官模样之人‘射’了个“透心凉”,口中苦笑道:“大哥,光儿岂能识不得形势如此?光儿亦愿冒死去闯重围搬取救兵,只是大哥让光儿到何处去求救援?”

“二弟,远水亦解不得近渴,看来只有去求二镇节度使杜廷隐来救了。杜廷隐来援,柏乡才可多撑些日子,以待朝廷大军到来。”韩延徽轻叹道。

“去求杜廷隐?大哥,你还识不得杜廷隐是何货‘色’么?杜廷隐肯发兵来救么?”白衣汉子冷笑一声,又大声道:“大哥,让光儿去求杜廷隐,比让光儿去死还要难受百倍!”

“二弟,大哥何尝识不得杜廷隐是一个胆小如鼠的怕死鬼,且是为人又‘阴’险狡诈,但舍此咱们还有他法可行么?二弟,咱们明知杜廷隐是只鼠、是只狐,也只有权且将他当成只虎来看待了!”韩延徽苦笑一声,涩声道。

白衣汉子似是还要再说什么,但见得大哥数日功夫,‘花’白的头发便已然全白,面上皱纹满布,却是一下子便衰老了许多,他心中一阵发痛,暗叹一声,将冲至口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下肚去,只是柔声道:“大哥不须担心,光儿这便准备闯营去,只是大哥须保重身子才是!”

“二弟,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哥会照顾好自己的。去吧,哥再给你找个助手。”韩延徽微笑道。

“大哥,还是光儿一个人去吧,反正只是闯营,又不在于杀敌多寡,人多了反而是个累赘。”白衣汉子朗声一笑,又豪气凌云地道:“大哥,敌人虽是兵将如云,料来还是留光儿不住的!”

韩延徽略一思索,点头道:“二弟,便是如此了,只是二弟要速去速回,切莫节外生枝!”

“大哥,光儿是识得轻重缓急的!”白衣汉子大笑一声,飞身跃下城头,牵过白龙驹,飞身跃上马背,命守‘门’兵丁打开城‘门’,口中发出一声长啸之声,打马如飞,只身匹马闯入敌阵之中。

看看又过了数日。几天之间,梁军将士虽是击退了“鸦儿军”的十数次进攻,却也损失掺重;便是守城的器械,亦几乎用尽了。韩延徽作为一城主将,数日未下城头一次。此时,韩延徽已然不‘成’人样了:头发蓬‘乱’似一把枯草,面上满是污垢,两眼遍布血丝,双‘唇’之上的水泡个个大如鱼鳔。韩延徽趁了“鸦儿军”退下去的间隙,坐在城头上歇息起来。他计算了下日期,识得二弟也该回来了。他晓得若是救兵再不至,只怕柏乡便有失了。韩延徽正暗自寻思,忽听城外沸反盈天。他心中一惊,却又一喜,以为是援兵已至,疾忙注目向城下瞧将过去:但见一个白衣汉子在晋营之中左冲右突,手中大枪飞舞,上挑下刺,前遮后挡,一路冲杀而来。韩延徽瞧了一回,惊喜道:“是二弟回来了!”疾忙取过一副特号大弓来,搭上箭,向围攻白衣汉子的敌人连环‘射’出,口中大呼道:“弟兄们,准备接应韩二将军!”

柏乡将士听得将令,各以手中利箭向了城下‘射’将过去,替白衣汉子辟开了一条“血路”。白衣汉子神勇无比,一路枪挑马撞,便已然驰至城下。便听韩延徽大喝道:“开城!”见得两扇城‘门’打了开来。白衣汉子在马屁股上猛‘抽’一鞭,冲进城来。

便在此时,却见数名晋将尾随驰近城‘门’。听得白衣汉子口中发出一阵冷笑之声,亦不回头,只是手中箭向后连发,将几人一一‘射’落马下。他边打马疾驰,边向了守‘门’兵丁大呼道:“闭‘门’!”听得“哐当”一声,城‘门’紧闭。白衣汉子见得城‘门’关闭,心中一阵发慌,眼前金星直冒,身子一抖,便已然摔落马下。

韩延徽心中大惊,飞身掠下城墙来,搀白衣汉子起来。韩延徽看时,却见白衣汉子浑身创伤累累,竟达十数处之多,身子上的白衣几乎染成了“血衣”。韩延徽心中一酸,眼中几乎落下泪来。韩延徽为白衣汉子止了血,敷上创伤‘药’,顾不得问白衣汉子身子如何,开口便道:“二弟,救兵何时可至?”

白衣人身子倚在韩延徽怀中,喘息了一阵,大骂道:“大哥,杜廷隐这个狗日的跑了!”

“什么?二弟,你说什么?”韩延徽闻得白衣汉子之言,如遭五雷轰顶,身子一抖,几乎跌倒于地,倒是白衣汉子一把将他扶了。韩延徽稳了稳心神,颤声道:“二弟,事情到底如何?”

白衣汉子向地上唾了口,道出下面的事来。

白衣汉子冲出柏乡,闯入晋营,奋神威,一路枪挑鞭打,霎时之间,便有一些兵马丧于其兵下。白衣汉子顺了杀开的血路,冲出了晋营。

白衣汉子闯出晋营,打马如飞,疾奔起来。他一路的飞速而行,却已然驰至一座城外。此时,白衣汉子才勒住坐骑,让战马稍歇。趁得此机,他向了城池望将过去。他一瞧之下,却见城‘门’大开,‘门’下亦空‘洞’‘洞’的不见一人。白衣汉子心中一惊,哪里还敢怠慢,一催白龙驹,直入城‘门’。

白衣汉子驰进城来,却不见一人一马,亦不闻半点声息。他心中大感疑‘惑’,寻思道:“这倒奇了怪了,偌大一座城池,还能未有一个人么?且寻它一寻,看又如何?”当下便飞马在城中寻了起来。白衣汉子东西南北地寻了个遍,却未寻到一个会喘气的物事儿。此时,他识得此城是座空城无疑了。当时,白衣汉子寻思:“杜廷隐乃深、冀二州节度使,也许他听得晋人攻打柏乡,以为分兵防守二州之地,兵力不足,人手不够,才弃深州,集中兵力去保冀州了吧。韩某便去冀州瞧上一瞧,那便如何?”他想至此,疾忙拨转马头,驰出深州城,向了冀州方向奔了过去。白衣汉子武艺高强,白龙驹又天生神骏,是以虽是连驰数时,却也未觉有多少疲惫,不时便驰至冀州城下。他立马城下,定睛看时,心中大吃一惊,但见冀州如同深州一般无二,亦是城‘门’大开,‘门’下亦空空‘洞’‘洞’的不见一人!白衣汉子顾不得多想,连加数鞭,直驰入城。

白衣汉子进得城来,放马而行,各处寻了个遍,却未发现一个活口,只是断壁残垣随处可见。此时,他识得冀州又是一座空城了。白衣汉子连闯敌军数营,奔驰深、冀二州之地,本便有些疲倦,眼下见得冀州城中之景状,心中更觉恹恹的,烦恼不已,身子亦觉重若千斤,双‘腿’坠坠的再也不想移动。白衣汉子将马栓于节度使行辕外,歇了半日,才走进行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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