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回 识真情明身世悲喜交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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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友贞与黄浩二人才入宫‘门’,便见一位身著紫衣的半老徐娘已然迎了出来。朱友贞疾行几步,对了半老徐娘跪下了身子,叩头道:“皇儿友贞叩见太妃娘娘,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半老徐娘扶朱友贞起来,又上上下下地仔细瞧了瞧,凄声道:“孩子,你可回来了!娘亲日夜牵挂于你,想你想得都快发疯了!回来了便好,回来了便好!”她口中说话,眼中却早已流下泪来。她擦了擦面上的“喜泪”,又柔声道:“贞儿,此处不比他处,还是叫‘娘亲’的为是。”

“娘亲说得是。”朱友贞恭声道。朱友贞身子退于一旁,垂手立了,笑了笑,又道:“孩儿真是不孝,让娘亲烦心。娘亲,日子长着呢,以后便会好过了!”

此时,黄浩才有了说话之机,他唤了声“婶母”,恭声道:“小侄叩请婶母金安!”身子却早已跪了下去。

半老徐娘听得说话声,才见黄浩跪身于面前,疾忙扶黄浩起来,不好意思地一笑,讪讪地道:“原来浩儿贤侄也到了。你看婶母,见了贞儿,只顾了高兴,竟然将贤侄给冷落了,真是不该!贤侄,此处并非说话之处,还是入宫再叙吧。”扶了朱友贞,入宫坐了,又命人取过座来,吩咐黄浩与朱友贞二人坐了。

半老徐娘瞧了朱友贞、黄浩二人一眼,轻声道:“孩子,前面的事儿都妥了么?”半老徐娘虽是身居后宫,但前宫的争斗之事却早已有人传过信来,是以亦是晓得一些的。

黄浩听得半老徐娘发问,不待朱友贞开口,便欢声道:“回婶母的话,诸事已妥,贞弟已继承皇帝之位了。”

“唉,宫中‘混’‘乱’之日总算过去了!”半老徐娘以手加额,惊喜道。她笑了一阵,又肃声道:“贞儿继承了大统,日后可要当个好皇上,凡事须与你浩哥及大臣们好好商议,千万莫要自以为是,更不可任‘性’妄为!娘亲偌大年纪,亦不想甚好处了,只求能平平安安地度过余生,便心满意足了。贞儿不须时时为娘亲‘操’心,还是将‘精’力用于国家大事上为是。”

“娘亲吩咐得是!”朱友贞站起身子,垂手道。他忽的想起一事来,鼓了鼓勇气,终于轻声道:“娘,贞儿想去瞧瞧他。”

“贞儿要去看何人?”半老徐娘心中略感诧异,笑问道。

“娘亲,他、他、他行为虽是有些不端,但毕竟是孩儿的生身之父啊!孩儿想去他的墓地上瞧上一瞧。”朱友贞面红过耳,苦苦一笑,讪讪地道。

便见半老徐娘身子一颤,听得她失声叫道:“贞儿,你是说那个、那个、那个老贼么?贞儿切莫再提起那个老贼!”

“娘亲,怎么了?娘亲,死了死了,人一死百了,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不都化为乌有了么?且是无论如何,贞儿也是他的亲骨‘肉’啊,贞儿也该去看他一看啊!”朱友贞惊叫道。

“贞儿,唉……”半老徐娘面‘色’一变,叹了口气,却未再说下去。

便在此时,却听一声诵佛声传进‘门’来:“阿弥陀佛,四妹,也该说与贞儿听上一听了。”

黄浩三人吃得一惊,向了‘门’口瞧了过去,却见一位青衣老尼慢慢地踱进‘门’来。这青衣老尼径直走到朱友贞面前,拉了他的手,深情地道:“贞儿回来了。”

朱友贞慌忙对了青衣老尼跪了下去,叩头道:“孩儿拜见太后娘娘。”

“阿弥陀佛,贞儿,老尼六净,哪是甚么太后娘娘?”青衣老尼拉朱友贞起来,又弹了弹朱友贞身子上的尘土,口中叹了口气,喟然道:“唉,时至今日,贞儿尚是识不得自已的身世,当真可怜、可叹!”

“皇娘,你、你、你说什么?”朱友贞大惊失‘色’,一把抓住青衣老尼的手臂,用力晃动着,口中发出急促之声。

青衣老尼似是被朱友贞抓得手臂有些疼了,抑或晃动得有些痛了,不由咧了咧嘴。青衣老尼推开朱友贞的手,又扶住他的身子,寻了一座坐了,嘶声道:“贞儿,朱温、朱温、朱温不是你爹!”

“什么?皇娘,你疯了么?”朱友贞骤闻此言,却似听晴天霹雳,一下子便惊呆了。朱友贞愣了半天,方颤声道:“皇娘,我爹不是朱温,那又是何人?难道……”朱友贞原想说“难道我娘亲有不端之事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下肚去。

“孩子,老尼既未疯,亦未傻,却是明白得紧!你娘亲乃品行端正、温婉贤淑之人,又怎会有甚么苟且之事?”青衣老尼早已识得了朱友贞的心意,苦苦一笑,低声道。

“皇娘,那、那、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朱友贞愈听愈糊涂了。

青衣老尼转过头来,对了半老徐娘道:“四妹,大姐老了,话说不明白了,还是你说与贞儿听听吧。”

半老徐娘理了理鬓边的几根松‘乱’的华发,似是在整理思路,又拭了拭眼角的泪‘花’,道出了下面的话来。

“呜呜”、“哇哇”,哀乐声夹着哭嚎声,却也显得热闹异常。循了响声瞧将过去,却见一副巨大的棺木在乐队的引导下,一群孝子贤孙的簇拥下,慢慢地移动过来。

灵柩正行间,忽见一位青衣老尼挤进人群,抢至棺材旁,出手如电,将棺旁孝子诸人的‘穴’道一一闭了,又一挥袍袖,将棺盖拂落于地。

周围瞧热闹者正感诧异,却见青衣老尼由棺中抱出一个婴孩来。便见青衣老尼面‘色’陡然一变,听得她口中轻哼一声,见得她左手抱了婴孩,右手向了孝子诸人的肩头捏下,将他们的琵琶骨一一捏碎,废了他们的武功。孝子诸人身子跌倒于地,一个个口中哀嗥不止。

众人见得青衣老尼面含煞气,又见得孝子诸人半死不活地在地上挣扎,爬起身子来,亦顾不得棺木了,发足便逃,均吓得面如土‘色’,发一声喊,四处逃散。青衣老尼冷哼一声,亦扬长而去了。

却见一个年老‘妇’人瘫坐于地,任由身旁的一位少‘女’拼命扯拉,却是身子一动不动。少‘女’虽是衣衫褴褛,蓬头污面,但细细观来,却是眉目清秀,面绽桃‘花’,具十分姿‘色’。

少‘女’拉了半天,却未能让老‘妇’挪动半步,芳心之中自是焦灼万分。少‘女’抹了把面上的汗珠,抬头看时,却见面前一个人影也无,只有一具瘮人的巨大棺木静静地躺于夜‘色’之中。她芳心一颤,樱口中发出一声惊叫之声,身躯一抖,一屁股跌坐于地。少‘女’在地上坐得良久,费了好大劲儿,才哆哆嗦嗦地爬起身子来,又扶老‘妇’起来,费尽全身之力才负她于背,款动金莲,蹒跚地向前移动过来。少‘女’才挪动几步,忽听似有微弱的啼哭声传了过来。此时,天地间万籁俱寂,却是静得出奇。少‘女’骤闻啼哭声,却觉不亚于猝听晴天霹雳,直唬得樱口中发出一声惊叫之声,又一屁股跌坐于地,背上的老‘妇’亦摔倒于地。良久,少‘女’才回过神来,疾忙将老‘妇’扯上背,举步便走。少‘女’才行几步,却听啼哭声又起。此时,少‘女’倒也豁了出去了,便留意地听了起来。少‘女’一听之下,发觉啼哭声赫然便来自棺内!此时,少‘女’心脏一阵猛跳,似是要蹦出腔子来,直有心胆‘欲’裂、魂飞魄散之感,且是粉面失‘色’,樱口之中只叫出一声“有鬼”来,身子便摔倒于地,登时失去了知觉。少‘女’背上的老‘妇’甩出老远,身子着地,口中发出“哇”的一声声响。

不识过得多久,少‘女’醒了过来。此时,哭声又传入耳中。少‘女’用力抑制住狂跳的心脏,寻思道:“事已至此,怕又有何用?便是真有鬼,大不了让它把命索去了罢了!唉,只是苦了又聋又瞎的老母亲了!”想至此,胆子便壮了些,便又凝神静气地聆听下去。少‘女’如此一静心,清清楚楚地便听得是人啼哭之声而非鬼哭。少‘女’既然识得了非是鬼哭之声,倒也不十分害怕了。她壮了壮胆,手里嵌了块石块,樱口中大喝道:“是谁?快出来!再不出来,奴家便对你不起了!”少‘女’喊了半天,竟然无人应声,棺中只是哭得更起劲了。少‘女’心中无名火起,‘玉’手中的石块向了棺木掷了过去。石块击中棺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在静夜中听来,格外瘮人。石击棺木,哭声顿止。此时,少‘女’倒也不再害怕了,鼓足勇气,身子上前几步,凑近棺木,引颈向了棺内瞧将过去。借了朗朗的月光,她清楚地瞧见一具面目狰狞的僵尸便躺身于棺内。她樱口中发出“嘤咛”一声惊叫之声,香‘臀’又蹲坐于地。

少‘女’身子向外爬了几步,正‘欲’离开,忽听棺内哭声又起。少‘女’将心一横,移过身子,秀目又向了棺内仔细地搜寻过去,但见僵尸旁边赫然便有一个小小的婴孩,正双‘腿’直蹬、两手‘乱’舞地哭得起劲儿。

少‘女’见了小孩儿,却也半点不怕了,‘玉’手伸入棺中,抱小孩儿出来,瞧时,却是一个面如满月的男婴。却也怪得紧,小孩儿在少‘女’怀中,竟是不哭不闹的,乖乖地睡着了。

少‘女’一手抱了小孩儿,一手搀了老母亲,寻来寻去,寻到了一座破窑。她找了些柴草,铺于地上,将母亲和小孩儿安置了。少‘女’在给小孩儿脱衣时,却见小孩儿的脖子上挂了一块沉甸甸的小牌儿。她打火燃了些柴草,借了火光,清楚地瞧见小牌上便雕有七个神像;背面刻有二字,却是“玄武”二字。少‘女’见得二字,才识得小牌上所雕神像乃是二十八宿中北方玄武七宿之像,即是牛金牛、斗木獬、‘女’士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俞七神之像了。少‘女’瞧了一回,便收牌于怀。

这少‘女’身为一行乞之人,且是一个‘女’儿家,所以能识出小牌子上的篆字来,原是少‘女’的父亲乃是一位饱学之士,家境亦不似今日之贫寒,却是极为殷实的,少‘女’又是独‘女’,自是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的,父亲自幼便教她读书识字,是以她虽是小小年纪,经史子集却均是极为‘精’通的。只是唐懿宗咸通年间,北省发生涝灾在先,又发生大旱于后,一时之间,赤野千里,更无半点绿‘色’。大灾过后,定有瘟疫,何况水、旱连灾之后?旱灾才过,瘟疫便如猛虎一般任意肆虐起来。顷刻之间,饿殍、病羸遍地,更见哀鸿满畴,兽走鬼哭!少‘女’的父亲便是在此时被病魔夺去了生命的;少‘女’之父既去,少‘女’之母自是悲恸异常,整日啼哭不休,竟致双目失明,急火又伤肺腑,两耳便又失聪了。她一个十余岁的少‘女’,伴了一个半死不活的老母亲,又如何谋生?只得随了讨荒之人一起走出了故土热乡。少‘女’既然‘精’通文墨,是以便也识出小牌儿上的篆字来了。

次日,天才破晓,少‘女’便进了一座靠近破窑的村子里去乞食。少‘女’识得此时的穷苦之家自己的衣食尚无着落,自是无食物施与他人的了,便向了一座颇有豪气的宅院走了过来。少‘女’才至院‘门’口,正遇上一位慈眉善目的黄衣汉子要出‘门’而去,便羞赧赧地向黄衣汉子乞食。

黄衣汉子见少‘女’虽是蓬头污面、衣衫褴褛,但细细瞧来,却是‘花’容月貌,苗条、窈窕之躯,心中一动,问了她几句话,点了点头,让下人给了她一些衣食,便让她去了。

少‘女’才回到破窑之中,便见一个仆人装束的老‘妇’紧接着便走了进来。少‘女’芳心之中吃了一惊,却也施礼道:“请问婆婆是谁?来此龌龊之地有何贵干?”

老‘妇’不答少‘女’的话,只是“嘻嘻”地笑道:“姑娘天大之福到了,老仆恭喜姑娘了。”

“婆婆,小‘女’子一个以乞讨为生之人,何喜之有?婆婆取笑了。”少‘女’心中虽惊,却是出语平静。

“嘻嘻,姑娘识得方才遇到的是谁么?”老‘妇’老脸笑得似干裂的馒头。她见少‘女’脑袋连摇,又轻声道:“姑娘,他是我家二主人。姑娘遇上我家二主人,乃是姑娘前世修来的福分。姑娘,我家二主人看上了姑娘,要娶姑娘哩。”

“你、你、你怎的没来由的与小‘女’子说这些话?小‘女’子天生下贱之命,是不会享清福的,亦识不得你家二主人是谁,请你快走吧!”少‘女’虽是出身于书香‘门’第,识书达礼,修养极高,但此时,却也压心头怒火不住,疾言厉‘色’地道。

“嘻嘻,姑娘莫要生气,我家二主人可是个好人呢!姑娘听说过‘仁德子’黄巢大侠么?那便是我家二主人。”老‘妇’却不生气,口中不急不绥地道着,且是面带自豪之‘色’。

“婆婆,你说什么?他就是黄大侠么?”少‘女’惊叫道。她稳了稳神,心中寻思道:“人言黄巢大侠乃是仁义双全的一代奇侠,料不得奴家今日竟然遇上了黄大侠,且是又得到了黄大侠的青睐,真是天缘巧合。奴家若是能与黄大侠结为连理,一来奴家终身有托,且是母亲与小孩儿亦有了安身之处,倒也不失是一件美事。”想至此,她粉面之上,不觉飞上了两片红霞。她对了老‘妇’盈盈一笑,轻声细语地道:“原来小‘女’子在寨子中遇到的黄衣人便是黄大侠了,怪不得有如此气慨。婆婆,小‘女’子方才失礼了,请婆婆担待则个!”对老‘妇’福了福,又道:“请婆婆代小‘女’子转告黄大侠,便说小‘女’子有重疾在身的老母亲,黄大侠若是能容得家母,小‘女’子定当从命。”

“姑娘对老‘妇’施礼,岂不折杀老‘妇’了?”老‘妇’笑了笑,又道:“姑娘请放宽心,亳不相干之人但要投了我家二主人,我家二主人却是无有不收留的,自已的老岳母,断无不赡养之理!”

少‘女’听得“老岳母”三字,粉面又变得绯红,低下头来,娇羞道:“婆婆取笑了。”少‘女’粉颈一抬,‘花’容一肃,又道:“婆婆,还是听一听黄大侠如何说话的为是。”

“姑娘也说的是,老‘妇’这便去回禀我家二主人去。”仆‘妇’点了点头,去了。才过一会,仆‘妇’便又返回,对了少‘女’恭声道:“姑娘,我家二主人说,赡养姑娘之母乃是应尽的义务,无有不准之理,请姑娘赶紧收拾一下,随了过来便是了。姑娘,我家二主人既然如此‘交’代老‘妇’,便请姑娘随了老‘妇’走吧。”

“婆婆,怎的如此仓猝,也须选个日子吧?”少‘女’面现惊疑之‘色’,讶然道。

“姑娘,我家二主人说,此时兵荒马‘乱’的,不比太平之日,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外居住多有不便,且是极不安全,还是请姑娘早早地过‘门’为是。”

少‘女’听得老‘妇’之言,芳心之中顿时有些不悦,寻思道:“奴家虽是乞讨之人,但毕是出身于书香‘门’第、诗礼之家,亦可算得是大家闺秀,竟然不能风风光光地嫁了过去,而是要悄无声息地便过了‘门’去。想起来,亦当真可悲、可怜!”她又想道:“世人皆言黄大侠仁义过人,料不得却也如此势利,瞧贫贱之人不起!黄大侠说的虽也在理,只是忒也有些无礼了!既然如此,这‘门’亲事不结也罢!”少‘女’想至此处,张了张樱口,才要说话,却听老母亲口中“哼哼”了几声,婴孩亦大声啼哭起来。少‘女’芳心一震,瞧了半死不活的老母亲与嗷嗷待哺的婴儿一眼,暗叹一声,苦笑道:“婆婆,便依了你家二主人之意便是了。”当下抱了孩儿,搀了母亲,随老‘妇’出了窑‘门’。

老‘妇’前时倒也未瞧见柴草中的小孩儿,及听得小孩儿的啼哭声,才发现他躺于地上拼命地蹬着小‘腿’,眼下又见得少‘女’抱了小孩而行,面‘色’一变,旋又恢复了自然,在前带路,向了黄府而来。

一行四人到了黄府,老‘妇’安置少‘女’之母先去一个去处歇了,又带怀抱小孩儿的少‘女’入得客厅,去见黄巢。少‘女’本是一位端庄大方之人,但此时见了黄巢,却只是羞涩地低垂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黄巢见得少‘女’羞答答之态,站起身来,指了一座,笑道:“姑娘请坐,先吃杯茶,略一歇息,再让李妈带姑娘去梳洗一下……”猛然瞧见少‘女’怀中的小孩儿,心中大吃一惊,面上现出疑‘惑’之‘色’,一时竟住口不言。

少‘女’听得黄巢语声戛然而止,早已识得了黄巢的心意。她抬起头来,语声平静地道:“黄大侠,此小孩儿乃是家兄之子,家兄、家嫂均已作古,是以这小孩儿便随了小‘女’子了。唉,可怜这孩子小小年纪,便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黄巢被少‘女’说中了心思,顿觉尴尬,又听少‘女’说得凄楚,心中亦觉有些难受,勉强笑了笑,点头道:“原来如此,也真难为姑娘了。”回过头来,对了仆‘妇’吩咐道:“李妈,带姑娘去梳洗更衣。”

老‘妇’恭声应了声,带少‘女’去了。一会,二人便返了回来。黄巢待少‘女’坐了,笑对李妈道:“李妈,请二爷过来。”

“二爷?哪个二爷?”李妈面现惊疑之‘色’。

“哈哈,李妈,二爷便是朱姨娘的同胞兄长啊!李妈怎的竟然忘了此事了?”黄巢大笑出声。

“咳,二爷,你看老仆多糊涂,竟然忘了朱舅爷乃是二爷的结义兄弟了!”老‘妇’笑了一声,又道:“二爷,朱二爷这几日不是不在府中么?”

“哈哈,李妈,你糊涂了,二爷也糊涂了,竟然忘了朱二爷陪朱姨娘回老家探亲去了!”黄巢敛了笑容,又对少‘女’拱手道:“姑娘,请先让李妈为姑娘安排个居处住下吧。”

少‘女’听黄巢如此说话,虽是满腹狐疑,却也不好便问,只得随了李妈去了。

转眼便是数日,几日间,少‘女’虽是衣食无忧,且是下人‘侍’候周到,但她不识黄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中有事又不便问,是以又哪里能吃得香、睡得安?少‘女’正感疑‘惑’,却见黄巢使李妈来请,当下便随了她直向客厅而来。

少‘女’身子进入客厅,见了黄巢,见过礼,坐了。少‘女’才要开口说话,忽见一个白衣汉子由‘门’外走了进来。白衣汉子见了黄巢,拱手道:“见过大哥。大哥命二弟过来,有何吩咐?”

黄巢命人为白衣汉子看座。他待白衣汉子坐了,笑道:“二弟,大哥今日请二弟过来,是有一事要与二弟商量的。”

白衣汉子自进‘门’来,目光便锥子似地钉于少‘女’苹果般的脸蛋上与窈窕身躯上;听得黄巢之言,才收回目光来,恭声道:“有事但请大哥作主便是了,何用与二弟商量?”

少‘女’被白衣汉子盯得粉面一红,疾忙低下头去,芳心之中寻思道:“此人虽是相貌英俊,却面带轻浮之‘色’,料来不是良家子弟!只不识他是黄大侠之亲,还是之友?”

便听黄巢笑道:“二弟怎的如此说话?事关二弟终身,大哥又焉能独断专行?是以还须与二弟商议为是。”话儿一转,又道:“二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二弟年纪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终不能孤身一人过一生吧?”

“大哥,小弟虽是已过而立之年,但至今一无所成,小弟不愿被家室所累,是不想成家的。”白衣汉子神‘色’漠然。

“二第怎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成家还能耽误了立业么?二弟忘了‘成家立业’之言了么?只有先‘成家’,才能再‘立业’。且是二弟如此年纪尚不娶妻生子,怎能延续朱氏香火?二弟亦忘了‘不孝有三,无子为大’之言了么?”黄巢面容一肃,沉声道。

白衣汉子听黄巢说得如此严肃,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躬身道:“大哥既然如此吩咐,但凭大哥作主便是了。”

“好!二弟,痛快!”黄巢双掌一拍,朗声笑道:“二弟,今日,大哥便为你们完婚!”

“完婚?大哥,你说什么?”白衣汉子站起身来,口中发出惊疑之声:“大哥,小弟尚未下聘,怎可便仓猝完婚?且是坤方是何人,小弟至今尚是识不得!”

“哈哈,二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黄巢大笑道。

“什么?你说什么?”少‘女’与白衣汉子同声惊呼道。

“姑娘莫急,听黄某慢慢对姑娘说。”黄巢见少‘女’直惊得杏目紧瞪,身子由座上疾忙站了起来,对了少‘女’摆了摆手,微笑道。黄巢待少‘女’身子坐下,又尴尬地一笑,讪讪地道:“姑娘,也怪黄某没有对李妈说清,竟然生出这许多误会来。”黄巢以手指了白衣汉子,又笑道:“姑娘,他乃是黄某姨太太之兄,按说,黄某应称之为‘兄’,只是后来他又与黄某结为仁义兄弟;江湖上,‘义’字为重,他虽是姨太之兄,却因小黄某几岁,是以他便呼黄某为兄了,他在鄙府之中,便也成了‘二爷’了。今日晨间,姑娘到了黄某‘门’前,黄某见姑娘天生质丽,且是端庄淑静,识得姑娘定是出身于诗礼之家,家中突遭变故,才穷困潦倒至斯的,心中一动,寻思道:‘二弟居于此处已近二年,至今尚是孤身一人,且是已是如此年纪,也该为二弟成个家了;姑娘千里迢迢流落至此,显是与二弟大有机缘。若能‘玉’成二弟与姑娘的姻缘,岂非美事一件?’便对李妈道:‘李妈,随了方才来的那位姑娘去,便说二爷要娶姑娘为妻,问一问那位姑娘意下如何?’黄某行二,李妈听黄某如此说话,以为是黄某要娶姑娘,便将此事对姑娘说了。唉,都怪黄某未对李妈‘交’代清楚,以致生出如是误会来。唐突之处,还请姑娘海涵!”黄巢拱了拱手,又道:“姑娘若是不中意这‘门’婚事,便当黄某未说此事,黄某自是不会勉强姑娘的。姑娘离去,黄某自是会资助姑娘一些钱物的。”

少‘女’听黄巢如此说话,心中寻思道:“奴家原以为要与黄大侠结为秦晋之好,料不得竟要嫁与这个油头粉面的小生,真是‘阴’差阳错!唉,也怨奴家命薄!”又想到:“黄大侠如此一个有仁有义的盖世英雄,此人既然是黄大侠的义弟,想来人品、才智亦是不会差了的了,说不定亦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奴家得夫如此,亦算是造化了,且是老母亲与小孩儿亦有了安身之处,免却了颠沛流离之苦。”想至此,粉面一红,低垂粉颈,樱口中吐出莺声燕语:“便依黄大侠之意便了。”

黄巢笑道:“难得姑娘如此瞧得起黄某,黄某深感荣幸。请姑娘暂去后宅歇息,待舍弟过来迎娶。黄某便权充个姑娘娘家的兄长吧!”

黄巢道“过来迎娶”,原来黄巢与白衣汉子之妹成亲后,便为白衣汉子专‘门’造了一座府第,让白衣汉子住了进去。

黄巢待少‘女’离去,又对白衣汉子笑道:“二弟对这‘门’亲事,还满意么?”

“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了,回去收拾一下,便来迎娶,切莫误了吉时!”

白衣汉子对黄巢似是甚为敬畏,听得黄巢如此吩咐,又见黄巢面沉似水,心中虽是有话要说,却也不敢开口,只是点头道:“大哥的安排,自是不会差了的!”怏怏地出‘门’去了。

是夜,白衣汉子与少‘女’合房。二人‘洞’房‘花’烛,自是免不了一番亲热。事毕,白衣汉子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笑道:“燚儿,你‘花’苞未破、元红尚在,犹是处子之身,只是,只是燚儿怎来的小孩儿?”

“燚儿”听得白衣汉子如是说话,心中一惊,又回想起他日间的眼神来,识得他并非自已心中所想象的那种惊天动地的侠义汉子,芳心之中自不免有些怅然。“燚儿”冷冷一笑,涩声道:“燚儿若非处子之身,大慨郎君便不会对燚儿如此温情脉脉的了?”

白衣汉子被“燚儿”一语道破心思,心中一阵难堪,面上不由现出尴尬之态来,亏得是在夜间,无人瞧见。

“燚儿”似是觉得自己说话重了些,心中顿感不安,她放松了一下语气,又道:“郎君,此子并非孔燚所出,乃是家兄之子。”当下将白日对黄巢说过的话又对白衣汉子道了一遍。

白衣汉子听孔燚说得凄切,心中更觉爱惜,柔声安慰道:“燚儿,此事不须烦恼,此子既是内兄之子,又是一个苦命的孩儿,日后,为夫定将这小孩儿视为己子,尽力抚养便是了。”

日月穿梭,光‘阴’似箭,转眼便过一年。此时,孔燚生下一子来。其后,孔母故去,孔燚悲伤了一回,便也收回心来,只将‘精’神放于哺育二个孩子身上,如此,倒也不觉寂寞。看看又过了几年,孔燚便带了二个孩子回了白衣汉子的老家居住。二十余年后,孔燚才又被接回梁宫之中来。

第9回 出虎穴入狼窝几经鬼门1第45回 淫子妻弑父皇丑出梁宫2第23回 菅人命掠财宝搅乱宫廷4第46回 种孽缘得恶果陈仓暗度2第48回 虚飘渺梦无踪五蕴皆空4第58回 志未酬身先损回天无力1第28回 消北司抑南衙呼风唤雨2第27回 情生魔魔迷心南柯一梦4第13回 蜗角名蝇头利三镇用兵4第20回 仗天时倚地利首创汴军12第20回 仗天时倚地利首创汴军11第25回 奇女子伟丈夫千古佳话1第30回 行无常处无常无常是苦1第6回 浩劫息真相白波澜又起3第24回 中奸计失三城遗恨千古1第42回 兄忠烈弟英豪青史垂名1第10回 恩成怨义变仇造化弄人2第59回 真丈夫气如虹魔胆尽摧3第54回 遭暗算落贼手因祸得福1第31回 情也空色也空万般皆空1第26回 闻凶讯得噩耗雪上加霜2第7回 寻申头得佳事出子意外第56回 爱做戏爱美人更爱金钱2第50回 识真情明身世悲喜交集3第11回 换蜡丸送掌谱魔由情生2第17回 花烛夜刀剑影月下窗前1第59回 真丈夫气如虹魔胆尽摧1第26回 闻凶讯得噩耗雪上加霜2第17回 花烛夜刀剑影月下窗前3第57回 渡玉佩送金环天缘巧合1第16回 耍诡计施奸谋终成泡影9第43回 败而胜胜而败世事无常1第9回 出虎穴入狼窝几经鬼门1第23回 菅人命掠财宝搅乱宫廷1第29回 宫廷乱君王昏嗜色如命5第45回 淫子妻弑父皇丑出梁宫4第41回 战柏乡弃二州生灵涂炭2第63回 三尺雪天赐缘报应不爽1第17回 花烛夜刀剑影月下窗前2第23回 菅人命掠财宝搅乱宫廷3第13回 蜗角名蝇头利三镇用兵6第30回 行无常处无常无常是苦1第11回 换蜡丸送掌谱魔由情生1第6回 浩劫息真相白波澜又起3第16回 耍诡计施奸谋终成泡影2第14回 陌路人偏相逢怪事迭出5第55回 抗强虏惊虎将浩气长存1第15回 狐豺虎狡残凶明争暗斗4第32回 保汉节丧廉耻冰炭难容1第55回 抗强虏惊虎将浩气长存3第47回 讨逆贼破宫城里应外合2第28回 消北司抑南衙呼风唤雨4第8回 说往事痛断肠哪堪回首1第27回 情生魔魔迷心南柯一梦5第6回 浩劫息真相白波澜又起2第20回 仗天时倚地利首创汴军7第60回 痴梨园专嬉戏命丧伶人3第27回 情生魔魔迷心南柯一梦1第15回 狐豺虎狡残凶明争暗斗3第16回 耍诡计施奸谋终成泡影1第50回 识真情明身世悲喜交集3第17回 花烛夜刀剑影月下窗前1第11回 换蜡丸送掌谱魔由情生2第56回 爱做戏爱美人更爱金钱1第3回 千算计万谋虑枉费心机2第30回 行无常处无常无常是苦1第33回 心既碎肠又断时乖运蹙3第18回 经逆境历凶险九死一生2第47回 讨逆贼破宫城里应外合1第29回 宫廷乱君王昏嗜色如命1第1回 取池州竖义旗兵不血刃2第35回 毁襄州投异族狗急跳墙2第19回 俏红颜遭惨变天地同悲16第17回 花烛夜刀剑影月下窗前7第20回 仗天时倚地利首创汴军3第8回 说往事痛断肠哪堪回首2第45回 淫子妻弑父皇丑出梁宫3第27回 情生魔魔迷心南柯一梦3第10回 恩成怨义变仇造化弄人1第42回 兄忠烈弟英豪青史垂名1第19回 俏红颜遭惨变天地同悲16第20回 仗天时倚地利首创汴军15第36回 离牢笼脱魔掌又落陷阱1第22回 凌云志霸王业昙花一现1第17回 花烛夜刀剑影月下窗前1第27回 情生魔魔迷心南柯一梦3第13回 蜗角名蝇头利三镇用兵5第37回 娇婵娟守空房红颜兴叹1第47回 讨逆贼破宫城里应外合3第13回 蜗角名蝇头利三镇用兵5第53回 疆场情悲壮义流芳千载2第56回 爱做戏爱美人更爱金钱3第62回 魂泣血梦传神英烈千秋3第54回 遭暗算落贼手因祸得福1第60回 痴梨园专嬉戏命丧伶人1第15回 狐犲虎狡残凶明争暗斗6第13回 蜗角名蝇头利三镇用兵5第33回 心既碎肠又断时乖运蹙1第45回 淫子妻弑父皇丑出梁宫1第17回 花烛夜刀剑影月下窗前7
第9回 出虎穴入狼窝几经鬼门1第45回 淫子妻弑父皇丑出梁宫2第23回 菅人命掠财宝搅乱宫廷4第46回 种孽缘得恶果陈仓暗度2第48回 虚飘渺梦无踪五蕴皆空4第58回 志未酬身先损回天无力1第28回 消北司抑南衙呼风唤雨2第27回 情生魔魔迷心南柯一梦4第13回 蜗角名蝇头利三镇用兵4第20回 仗天时倚地利首创汴军12第20回 仗天时倚地利首创汴军11第25回 奇女子伟丈夫千古佳话1第30回 行无常处无常无常是苦1第6回 浩劫息真相白波澜又起3第24回 中奸计失三城遗恨千古1第42回 兄忠烈弟英豪青史垂名1第10回 恩成怨义变仇造化弄人2第59回 真丈夫气如虹魔胆尽摧3第54回 遭暗算落贼手因祸得福1第31回 情也空色也空万般皆空1第26回 闻凶讯得噩耗雪上加霜2第7回 寻申头得佳事出子意外第56回 爱做戏爱美人更爱金钱2第50回 识真情明身世悲喜交集3第11回 换蜡丸送掌谱魔由情生2第17回 花烛夜刀剑影月下窗前1第59回 真丈夫气如虹魔胆尽摧1第26回 闻凶讯得噩耗雪上加霜2第17回 花烛夜刀剑影月下窗前3第57回 渡玉佩送金环天缘巧合1第16回 耍诡计施奸谋终成泡影9第43回 败而胜胜而败世事无常1第9回 出虎穴入狼窝几经鬼门1第23回 菅人命掠财宝搅乱宫廷1第29回 宫廷乱君王昏嗜色如命5第45回 淫子妻弑父皇丑出梁宫4第41回 战柏乡弃二州生灵涂炭2第63回 三尺雪天赐缘报应不爽1第17回 花烛夜刀剑影月下窗前2第23回 菅人命掠财宝搅乱宫廷3第13回 蜗角名蝇头利三镇用兵6第30回 行无常处无常无常是苦1第11回 换蜡丸送掌谱魔由情生1第6回 浩劫息真相白波澜又起3第16回 耍诡计施奸谋终成泡影2第14回 陌路人偏相逢怪事迭出5第55回 抗强虏惊虎将浩气长存1第15回 狐豺虎狡残凶明争暗斗4第32回 保汉节丧廉耻冰炭难容1第55回 抗强虏惊虎将浩气长存3第47回 讨逆贼破宫城里应外合2第28回 消北司抑南衙呼风唤雨4第8回 说往事痛断肠哪堪回首1第27回 情生魔魔迷心南柯一梦5第6回 浩劫息真相白波澜又起2第20回 仗天时倚地利首创汴军7第60回 痴梨园专嬉戏命丧伶人3第27回 情生魔魔迷心南柯一梦1第15回 狐豺虎狡残凶明争暗斗3第16回 耍诡计施奸谋终成泡影1第50回 识真情明身世悲喜交集3第17回 花烛夜刀剑影月下窗前1第11回 换蜡丸送掌谱魔由情生2第56回 爱做戏爱美人更爱金钱1第3回 千算计万谋虑枉费心机2第30回 行无常处无常无常是苦1第33回 心既碎肠又断时乖运蹙3第18回 经逆境历凶险九死一生2第47回 讨逆贼破宫城里应外合1第29回 宫廷乱君王昏嗜色如命1第1回 取池州竖义旗兵不血刃2第35回 毁襄州投异族狗急跳墙2第19回 俏红颜遭惨变天地同悲16第17回 花烛夜刀剑影月下窗前7第20回 仗天时倚地利首创汴军3第8回 说往事痛断肠哪堪回首2第45回 淫子妻弑父皇丑出梁宫3第27回 情生魔魔迷心南柯一梦3第10回 恩成怨义变仇造化弄人1第42回 兄忠烈弟英豪青史垂名1第19回 俏红颜遭惨变天地同悲16第20回 仗天时倚地利首创汴军15第36回 离牢笼脱魔掌又落陷阱1第22回 凌云志霸王业昙花一现1第17回 花烛夜刀剑影月下窗前1第27回 情生魔魔迷心南柯一梦3第13回 蜗角名蝇头利三镇用兵5第37回 娇婵娟守空房红颜兴叹1第47回 讨逆贼破宫城里应外合3第13回 蜗角名蝇头利三镇用兵5第53回 疆场情悲壮义流芳千载2第56回 爱做戏爱美人更爱金钱3第62回 魂泣血梦传神英烈千秋3第54回 遭暗算落贼手因祸得福1第60回 痴梨园专嬉戏命丧伶人1第15回 狐犲虎狡残凶明争暗斗6第13回 蜗角名蝇头利三镇用兵5第33回 心既碎肠又断时乖运蹙1第45回 淫子妻弑父皇丑出梁宫1第17回 花烛夜刀剑影月下窗前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