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鸡犬不宁的农家乐

2007年9月1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宇宙无敌的小魔女团团就要开始她的求学生涯了。

团团出生在2004年的最后那个月,芳龄三周岁不到。姚远本想让女儿继续她的野人时代一年的,身为一个教育者,她深知游戏对孩子的重要性。可后来件件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她也知道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把孩子送进幼儿园。

等到姚远去报名,幼儿园的报名已经截止,最后只好托人,又交了几万块钱的赞助费才进了心仪的晨星幼儿园。

想着团团就要上学,而自己下半年就要带毕业班,姚远决定趁着齐澈和许若妍都在,和肖子凯一起带着团团好好出去走一走。

肖子凯从小是在农家长大的,姚远和许若妍则是从小生活在一个小县城,而齐澈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都市人。于是他们决定客随主便,也时髦一回,去了城西二十里外的一个小山村。

这个小山村,坐落在一个小山坳里。周围绿树成荫,竹林遍地,更妙的是一条小山溪弯弯曲曲地从小村中间穿过。以往,因为交通不便,这颗跌落凡间的明珠就默默地在这儿藏身在了几千年。近几年,越来越多的都市人渴望返璞归真、重归自然。于是这里也办起了农家乐,一批又一批的山外来客带着期望来,又盛着满意走。

一出城,坐在后座的团团就开始激动起来。虽然年纪还很小,但因为一直生活在乡间,大自然中的一切对她来讲都是熟悉而亲切的。她象个尽责的导游,咿咿呀呀地热情地给大家做着介绍。每得到吹捧一次,她的热情就就高涨一分。

驶过一段蜿蜒的盘山公路后,一个小村庄出现在眼前。白色的墙,灰色的瓦,掩映在青山绿水中,再加上村外那一亩方塘中盛开的荷花,似乎就连盛夏的骄阳在这儿都变得分外的温柔,照在人的身上时少了几分炎热。

村里其实也就几十户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门后都相当宽敞。

姚远他们去的这一家就在小溪边。屋前有个小院子,墙角种着几棵枣树,上面还零零星星地挂着几颗泛红的枣子。丝瓜藤在草绳的牵引下,缠缠绵绵地缠绕在枣树之间,上面零零散散的挂着几根大小不一的丝瓜,间或还盛开着几朵黄色的花朵。树下用砖块很随意的垒起的花圃里,几棵粗壮的鸡冠花傲然挺立,硕大的紫红花冠分外的夺人眼球。

主人应他们的要求,将一张八仙桌摆到了院中的柿子树下。肥沃的泥土让它长得十分壮实,巨大的树冠撑出了一大片阴凉。微风拂过,让人格外神清气爽。

姚远他们坐在树下,一边打着双扣,一边悠然自得地品茗着杯中的清茶,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团团坐在齐澈旁边观战。自从昨天收了齐澈那个芭比娃娃后,团团的小心肝就陷落了,这不,就差把干爸爸干妈妈前面的“干”字去掉,直接改成“亲”字了。让姚远和肖子凯都不得不承认昨天许若研一点都没有说错,这整就是一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呀!

不过不管干爸爸的魅力多么巨大,也改变不了这游戏不受咱们肖大小姐欢迎的事实。不一会儿,团团就溜下了凳子,一去不复返了。

过了一会儿,团团还没回来,大家连忙休了战,四处寻找。

“妈妈,送给你!”后园子里,一只小泥猴正撅着屁股,聚精会神地在菜畦间忙碌着。听到大家的呼唤,她才恋恋不舍地从菜畦下来,走到站在后门的姚远面前,伸开双手,一脸的真诚。

姚远热爱大自然,喜欢旅游;热爱花花草草,弄得家里几乎成了百草园;热爱小动物,不过,可惜都是布偶的。

小时候,乡下外婆家养了很多家禽。有一次,她吃完饭站起来时,一脚踩上了站在脚边的一只小鸭子。那刚才还鲜活可爱的嫩黄色的小生命瞬间就没有了,她当时就吓呆了,那是她第一次直接面对死亡,而且自己还是个凶手。后来,这一幕反复地出现在她的梦里,常常让她从噩梦中惊醒。从此,她惧怕一切以活体形式存在的小动物。

现在,看着蠕动在女儿手心里的那条青色的小菜虫,姚远只觉地有什么东西从胃里泛上来,直往喉咙冲。她使劲地按压住自己要呕吐的感觉,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一点。她不能吓着女儿,谋杀了她热爱一切小生命的美好天性。

“来,给爸爸!”肖子凯赶过来,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哑然失笑。这场景实在太怪异了——一脸讨好表情的女儿,正踮着脚尖,将一只手伸到妈妈面前,妈妈虽然故作镇静,但眼里还是有一丝难掩的惧意,她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女儿的手心,那里一只菜青虫正不知羞耻扭动着它肥硕的身子。

肖子凯接过女儿手中的宝贝,牵着她的小手去了卫生间。许若妍走过来,看着姚远额头上的细汗,闷笑,递给她一包纸巾。姚远回过神来,尴尬地朝她笑笑。

中午的菜色相当有农家特色。笋干老鸭煲,笋干——产自后山,老鸭——入锅前一刻还在门前的小溪中练水性;油焖河虾,河虾——昨日还在门前的小溪中畅游;芝麻叶,据说就来自隔溪对望的高垄上;西红柿炒蛋,西红柿——大家一起从后面的菜园子里亲自摘下的,鸡蛋——团团从后山竹林边的鸡窝里掏来的……

吃着农家菜,酌着主人自家酿的杨梅酒,大家都觉得分外新鲜。团团也要求来一点,被拒绝后撅着嘴,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姚远,将妈妈递给她的牛奶推得远远的。

“来来来,爸爸给你喝。”看着斗鸡似的两母女,肖子凯将筷子在自己杯中蘸了蘸,伸到团团嘴边。

“辣!”舔了一口后,团团直吐舌头,连忙推开肖子凯故意端到她眼前作势要让她再喝一口的杯子。大家看着团团的囧像都失笑不已。

“妈妈!”后院忽然传来团团的哭叫声,声音里满是恐惧,伴随其间的还有鸡鸣犬吠。大家相顾失色,连忙站起来直奔后院。

刚才团团吃好饭后,就坐在位置上玩起了肉骨头,姚远只好让她下桌去了。看着前院通往小溪的门是关着的,也就由着她去折腾了。反正平时她在奶奶家就是这么过的。

后院里,通往小山的柴门已被打开,小山脚下,团团跌坐在地上,一只手上还捏着蛋壳,手上黏黏糊糊地粘着蛋清和泥巴,小脸早成了一个五彩调色盘。

一只锁在一根大竹子上的大黄狗正拼命地想要挣脱束缚,“汪汪”地对着团团狂叫;几只鸡正在林间乱窜,其中一只站在后院的竹篱上“咯哒咯哒”的叫,还有一只正竖着羽毛气势汹汹地作势要扑向团团。

姚远急忙扑过去抱起团团,大家则忙赶走那只气势汹汹的大母鸡,围拢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团团是否受伤。

受了一番惊吓,团团在姚远的怀里哭的喘不过气来。大家抱着她到门口的小溪边,一边清理,一边温声软语的询问始末。好一会儿,才从她“抽抽搭搭”地回答中知道个大概:团团去后山脚下的鸡窝里捡鸡蛋,惊飞了鸡,吵醒了狗。

小溪里,一对大白鸭正肩并肩地浮在水面上,几条小石斑鱼一会儿静静地贴在水底的岩石上,一会儿轻快地在水里游来游去。

看着眼前的一切,团团早把刚才的不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挣脱两妈妈的手,轻手轻脚地追踪水底的石斑鱼去了。

“妈妈,小鱼跑走了!”静静地贴在水底的一条小石斑鱼,在团团接近的瞬间,倏地游走了。团团站起来,乐呵呵傻笑起来。

看着快乐的团团,大家的童心大发,挽起裤腿下了水,追逐起水底的小石斑来。

小石斑鱼看起来是愣头愣脑的,对人也没什么警觉性,三不五时地还会游到你身边来,冷不丁地在你的小腿上啄一下,痒痒的。可当你一接近它时,它又警觉地逃之夭夭了。

许若妍看见溪边有个小渔网,拿过来,追着鱼儿套过去,眼见着鱼儿入了网,连忙提网,水漏了出去,鱼儿也漏了出去。众人大笑,团团更是笑的前俯后仰,冷不丁向后栽去,姚远眼明手快,一把揪住了她,才避免了团团也当一回小石斑的命运。

肖子凯跑去跟主人借了笊篱来,众人赶的赶,追的追,齐心协力,最后终于收获了两条寸把长的小石斑。团团看着盛着小鱼的小瓶子,张着小嘴,傻呵呵地笑个不停。

傍晚回家时,一向要睡午觉的团团依旧毫无睡意,一路上兴奋地说个不停。其中的一句让姚远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干妈妈,等过几天团团把鱼养大了,你和干爸爸一定要来我们家吃鱼哟!”

下车时,看着抱着周公的大腿,甜甜地呷呷嘴的女儿,肖子凯和姚远都不由得一种担忧涌上心头:这小野人能适应幼儿园里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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