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堃去F市天远分公司接易辰远的路上, 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把林指回来的消息告诉易辰远,看着他闷闷不乐,自己似乎应该说, 可林指变相用易囡传达了不愿相见的意思, 那自己若是说了, 便太不厚道了。没想到易辰远一上了车, 便皱了皱眉, 问道,“刚刚谁在车上?”吴堃吃惊的看着易辰远,易辰远见此便是明白了,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她回来了吗?倒还是喜欢这款香水”, 吴堃试探的问了句, “那, 要去找她吗?”易辰远想了一会,“不用, 回去吧”。
夜里的风还是有点凉,自林指离开以后,易辰远除了公司事务,也很少回F市了,碰巧这次她也回来, 他们之间究竟是有缘分还是有缘无分。茫茫的人海里, 他们相遇相知也相守了一段时日, 最后却要用那么残忍的方式离开彼此。一路上, 吴堃和他汇报F市老街区的收购问题, 他也没有任何回应。
林指,我真的很想你。
第二天, 林指一大早便回了A市,爸妈还特地来车站等她,小半年没见,林母眼睛发红,嗔怪林指,“差不多就回来,那么远,妈想来看你都不成!”林父拿过林指的行李,应和着,“确实太远了,还是近一点好”。林指也许久没见着父母,心里也十分酸楚,嘴上便应着,“好好好”。回到家,林母就开始忙着做午饭,留林指和父亲在客厅。不出意料的,林父开了口,“过去半年了,先回来先,在这,你妈也不至于那么挂念”。林指手上削好了苹果,递给父亲,“爸,我心里有数。”林父还想说什么,厨房里传来母亲的叫唤。
林指正好借口离开,否则倘若父亲执意要自己归来,她也不知如何招架。林母手上刮着鱼鳞,口中念道,“林指,辰远还有没有来找你啊?”林指没想到母亲这么直接便问到了他,反问道,“没有啊,怎么这样问?”林母刮完鱼鳞,开了水龙头,洗着手,“哎,今年过年,他把易囡送过来了,小丫头以为你会回来,硬是撑着初七才走,你爸和我都没办法,辰远就住在你李叔的酒店里,给我们送了不少东西,虽然你爸强硬,可是看他那样,我也觉得不忍心,你们是不是真的不可能了?”水龙头的水哗哗的留着,像母亲的话语一阵阵的冲击着林指的心。林指莫名觉得烦躁,上前拧上了开关,“妈,我难得回来,别说这个了”。
林母见状,也只能把一肚子的话咽回去。她不是不知道当时女儿回来的时候有多伤心,可是她年纪也不是18,19那会的小姑娘了,再加上她现在一副完全没有要考虑个人问题的样子,在林母看来,如果易辰远还有这份心思,愿意对她好,林指回人家身边倒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到了林母这般年纪,在她眼里,已经没有什么错误是不可以被原谅的,两个人要携手走一辈子这才是最难得的。
吃完饭后,林指便径直去了肖璇家。这也是她回来的目的之一,定期收到她的明信片,却没有太多的消息,这趟去拜访,一是替肖璇看看家人,二也是为了问问有没有肖璇更多的消息。
来到肖家以后,开门的是肖璇的母亲。她见着是林指,吃惊的很,随即就红了眼睛。林指忙问,“怎么了?”肖母一边招呼林指进来,一边口中说道,“没事,没事,阿姨看到你回来高兴!”两人在客厅沙发坐下,林指说,“肖璇最近有和你们联系吗?”肖母一听林指这么问,眼泪就止不住了,“那个死孩子,谁知道她倔成这样,除了定期给家里汇钱,根本就不和我们联系!”“怎么会这样?”肖母接过林指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她不是要去荷兰,她爸和她大吵了一架,她从此就没再和家里联系过了,我们也联系不到她,她爸也拗着……”“肖璇……不是去她姨妈那里了?没有和你们说吗?”肖母皱着眉头,“姨妈?我南非那个表姐吗?我们都十多年没有联系了,肖璇去那里干嘛?”林指这才发觉事情不对劲,虽说她知道肖璇因为周正的事情经常和她父亲有争执,可她不是一个将近三年不和家里联系的人。当时她说要去姨妈那里工作,林指能感觉出来,她真正的目的是要逃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可她的那些信件文件自己都看过了,并没有什么问题,那为什么肖母会觉得如此不妥呢?
林指又和肖母聊了一会,答应尽快让肖璇和她取得联系,便离开了。回去的路上,林指心事重重,不知道该如何着手这件事。当时是易辰远帮助肖璇回到国内,再送她去B市的,是不是肖璇和她姨妈之间发生了什么,还是肖璇和易辰远之间难不成有什么瞒着她,这中间究竟有什么蹊跷?不过自己已经这么久没有和易辰远联系了,现在又是不确定的东西,若这么去问他,是不是太过唐突?林指想了很久,也理不出个头绪,只好悻悻往家里走去。
晚上,林指洗完澡,准备打开电脑,看看邮件,易囡的信件还是如期而至。她突然脑里灵光一闪,她可以通过易囡找吴堃啊,自己怎么把吴堃这么重要的人给忘记了。虽说事情都是易辰远安排的,但去执行的人基本上都是吴堃啊,所以自己如果能找到他,那至少有希望找到肖璇。林指立马拿起了电话,打给了易囡,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囡囡……”“林指”电话那头竟是易辰远温和的声音,林指赶紧用力压抑自己心中激起的千层浪,把声音调整到最正常的状态,“嗯,易囡呢?”“她在洗澡”易辰远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多么的喜悦或是欣喜,林指莫名的心里有点失落,“哦,那没事,我挂了”易辰远没有多做挽留,“早点休息,再见”。林指挂了电话,看着屏幕发呆,他已经走出来了是吗,他已经可以很平静的对待她,他终于只是把她当成路人一般了吗?林指的心里涩涩的,像摘了未成熟果子的小儿,尝一口,酸了整个口腔还有心胸。
易囡洗完澡出来时,看到易辰远正坐在自己的床上,拿着她的手机,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惆怅,有隐隐的生气,但更多的是他努力隐藏,却不慎外露的笑意。易囡就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爸爸,很久没有看到爸爸开心的样子了,她宁愿就这么多看一会。林指离开以后,爸爸虽然对自己比以前已经好得多了,可是他更多的时候还是对自己保持很礼貌很客气的样子,有林指在的时候,三人至少有些时候会其乐融融。
易辰远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身看易囡,她一年年的长大了,眉眼里不经意就可以透出云谧的影子,可他能看见的,还有易申远的轮廓。蓦地,心下便觉得烦人,把手机往易囡手里一放,说了句“林指刚刚打电话来了”,便走了出去。
手机是吴堃叔叔买给自己的,吴堃叔叔说,让自己不要天天写信给指指,指指工作忙,没有那么多时间给自己回信,所以如果想指指,就打电话给她。易囡看通讯记录,果然第一条便是“最爱的指指”。易囡已经快11岁了,由于家庭的关系,她比别的孩子在某些方面要早熟得多,虽然没有人能告诉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多少能感受到自己爸爸和指指之间出现了不开心的事情,可她不明白,林指以前不是很喜欢爸爸吗,爸爸现在不是经常沉思,那都是在想指指吧,两个人互相喜欢,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啊?
易辰远靠在软椅上,手上摸着自己的手表,他想过摘下,却不舍。这并不是一块多昂贵的表,却因为林指觉得合适便喜欢的很。事实证明,林指的眼光确实好,这块表就像她自己一样,如一块温润的玉,随着岁月,越发的觉得好看,颜色内敛而有质感,称他的肤色,符合他平日里穿衣服的风格,他不知何时已经习惯了手腕上有这一份重量,也不知何时,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时不时就要摸一摸这块表,仿佛那个巧笑嫣然的林指还在他的身边,寂寞的时候陪他说话,饥饿的时候将他喂饱,病痛的时候给他慰藉。
可是,现在的她可以和朋友一般和吴堃相处,可以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依然关心爱护着易囡,似乎,失去她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春天快要走了,即将来的summer,你还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