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她的心中也对这香囊有着疙瘩。只是知道从前桃子也戴在身上,哪怕桃子只是不小心,她都不想去怀疑已故的桃子被人利用。桃子是万不会害她的,千防万防却还是成了别人的帮凶,桃子泉下有知也不会安生。
“你也不要太在意了。这事还说不得准。”梁生见她眉目间隐隐带着一些忧伤愁苦,猜到她因为桃子的事依然耿耿于怀,劝了她一句。
她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这香囊你也拿去,抽空再给张大夫看看。张大夫说得没错,就是寻常的花草,万物本都有着自己的脾性,既有各自的好处,也就都有着自己的毒处。单单是这香囊可能不妨事,谁知再加上其它会不会成了断肠毒药,似乎无关,却更疏忽不得。”
话说到这里,她和梁生的表情都不好看。
要知道给府中的丫鬟佩这些香囊可是老规矩了。梁生可还记得,发起这事儿的还就是二娘。好巧不巧,也正是在她四五岁的时候开始的。之后,她便日渐痴傻。这次她整日贪睡可能跟这些香囊无关,梁生那么重视,却是怀疑这些香囊跟当初导致她痴傻有关。若真是如此,二娘下毒的手段可真是太厉害了。重点是,哪怕被人发现,她都可以推脱,各房的香囊都是各房的丫鬟自己选的。有四种呢,就算各房领走了哪种都有记录可查,但她若存心毒害,事先也是估不准桃子一定就会取走“对的”那种。或者说,这四种都……
“梁生,你有没有办法搞到另外三种?”
梁生点了点头,他也正有此想法,道:“库房那边定还有备着些许,待入夜我便去各取一二,明儿一并带去给张大夫看看。”
“恩。这事儿应该难不倒你。那这个过会儿我也还是先还给梨子。你也一并从库房再拿个。”梁生面上有些异议,她摇了摇头,道:“不妨,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梁生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但还是提议道:“可以让桃子和梅子将这两个香囊换充些草叶,只是带着这两个香囊就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了,也没有人会要拆开来看里面的东西是否换了的。”
她一笑,道:“也好。”
“你觉得,这次是二小姐自作主张,还是二娘授意?”梁生绕回前话问道。
“你都说了,二娘下毒从不假手于人,就是她亲生女儿,当娘的更不会想让子女手中沾了腥膻。”她很肯定道,“这次是陈娇儿要害我,怕是二娘都不知情。”
梁生点了点头,又说:“明儿的饭食我还要送去给张大夫看,今儿的药量太浅,张大夫都品不出太具体的功效,除了有些麻药的性质应该还有些其它。但张大夫有一点很肯定,单单是这药,目前来看,就是再重一些,长期下去也只是会导致你日夜不分,身子紊乱,害处是有的,也不足以害了你的性命。你可是在哪里得罪了二小姐?她似乎是想让你吃些苦头。”
她表情古怪地看了梁生一眼。第一,她记忆中一共也就见了那陈娇儿两面,哪里就会得罪了她?第二,陈娇儿下药害她,居然只是为了让她吃些苦头,并不是要害她性命?
“你可还记得,翠儿说二小姐吩咐过不会回来吃晚饭了?”梁生突然提起了这个。
她却是立马领会,道:“如此说来,陈娇儿还真只是想让我吃些苦头就罢了?”
“等晚饭送来便可知。”
她和梁生对视点了点头。
这药,中间不能断。中午这顿,陈娇儿差点忘了,但有机会,还是浅浅地下了。晚上,陈娇儿却是无法再亲自给她下药了。是那约会太重要?还是说,陈娇儿觉得已经让她浑浑噩噩了几天,满足了?总之陈娇儿到了今天,给她下药可是够不上心的。
而只等晚饭时间到,很可能这餐晚饭她可以无忧地吃了。
陈娇儿和娇娘不假手于人这点还挺像的。只是陈娇儿毕竟不如娇娘老辣。中午陈娇儿可是太不谨慎了,简直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就是她下药的。晚饭陈娇儿不回府了,那这一餐是干净的,也就一切都水落石出了。陈娇儿亲自下药,想让她吃点苦头,差不多了,也就不继续下去了。若真如此,她想,这事也就这么过去吧。她都不想反过来跟那陈娇儿计较。
但还有一种可能,万一这晚饭里头还是不干净,那就……
晚饭时候,张大夫居然亲自前来。原来是后院有几个小厮肠胃出了些问题,本来他也可以不亲自前来,但正好借着这由头,先去给那几个小厮看了看,便一转身来了她屋子。
“梁小子呢?”张大夫一进屋,见梁生不在,问道。
不等她答,梁生已经慢了一步进屋来,冲着张大夫一笑,道:“我在呢。”
张大夫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而是径自来到饭桌旁。桌上三菜一汤、一碗米饭,都还冒着热气。张大夫取起筷子各夹了一口,每一口都细细品了能有半柱香。末了张大夫摇了摇头,道:“干净的。”
这时,张大夫才又瞄了梁生一眼,他那两手中一看就是打包了几样好东西。张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立即起身,道:“行了,都没事了,那我也就先回了,我也还没吃晚饭呢,饿哟。”
“张爷爷,不然您也留下,一起吃了再回吧。”她热情挽留道。
“不了,这墨香楼的饭菜虽好,不如家里老妪一碗热汤。”见她和梁生已经拆开了那几样包裹,里头是墨香楼的几样招牌菜,张大夫吞了吞口水,还是拒绝了,“爷爷我晚饭一定是和家人一起吃的。趁着人全,吃不了几年咯。”
如此,她也就没再强留张大夫。
谁知,待她和梁生饭吃到一半,她已经警觉一阵阵困意袭来,叫道:“不对,这饭里还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