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正统(肆)

外面传来短促的几声相同发音,应当是守卫在呼唤他们的同伴,是在找被周先他们放倒的那几名看守。

宋虔之下意识去摸靴子,突然想起来他的匕首给了柳知行。

陆观就地在尚未脱缚的几个人中间坐下。众人下意识将手藏到背后,紧紧靠墙坐着,互相挤着。

獠人土话叽里咕噜了几句。

墙头上探出半个头,肤色黧黑的獠人从墙头看了一眼,眼角余光瞥见一截断裂的绳索,他眼中现出疑惑,歪着头一想,鼓突的眼一下子瞪大,乱叫起来。

羊圈门被打开,伏在两侧的人正要往上扑,看见的却是雪亮尖刃,打头一人霎时停步,身后的人被他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獠人冲进来举矛就刺,靠在前面的俘虏无人束手就擒,纷纷起来反抗。

一时间喊打喊杀声乱成一片。

宋虔之隐隐听见外面也乱了,不知道柳知行有没有成功,旁边一条人影正要向外冲,宋虔之眼明心亮地辨出那是柳知行的亲人,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年轻人挣了两下,急道:“放手!”

宋虔之捡起绳子把他的左手和自己的右手绑在一起。

年轻人气得脸色一忽儿白一忽儿红,低头就要咬宋虔之,被宋虔之掐住了脖子。宋虔之拿捏着力道,瞧着他脸色涨成紫色,松手。

“别添乱,要不是为了你,你爹不会行动。要是柳大人为救大家伙儿丧命,我起码得给他留条根。”

青年气急,喘息道:“我不要他救!”

宋虔之反手便是一个耳光,怒道:“你想不想他救,我都要救你出去。”

青年怒睁的双眼中蓄满泪,突然头朝前撞过来,就在宋虔之以为要被这个铁头撞翻时,青年被人从身后拽住了领子,他正要大叫,脖子一僵,头歪了过去,昏倒在地,带得宋虔之也跌坐到了地上。

陆观把柳知行的儿拽到背上。

鲁宁一声大叫:“快跑!找地方躲起来!”

船工们纷纷听从指示钻出羊圈,柳知行带的官吏和下人也都紧随其后,谁也不想再如牲畜一般被圈在这鬼地方。

“跟我来!”陆观一手揽住宋虔之的腰,让他站稳,向后挥手示意其余人跟上。

“陆观,你看。”宋虔之一手拍陆观的脸,让他转过去看东北角升腾起的青烟。

“周先真是好样的。”陆观紧紧抓着宋虔之的手,一把抓住人群中疾步向上走的鲁宁。

鲁宁胖乎乎的圆脸满是油光,表情茫然。

“你带所有前天被抓进来的人,分散到林子里,藏好,别出来,注意安全,这林子里可能有蛇……”

鲁宁反手抓住陆观的手臂,使劲摇撼两下:“不用交代了,我知道。大人们也是。”他松开陆观的手,转过头去吆喝人。

獠人寨中全乱了,妇女小孩哇哇乱叫,男人们手持兵器冲向已经被占领的东北角。

许瑞云的手下抓来十数名獠人的妇女小孩作为人质。

这间土屋有三层,一楼中间是洗漱所用。宋虔之他们进来时,整座大屋中充斥着让人反胃的血腥味,十二名弓|弩手无一幸免,全都横尸在地。

獠人的妇女一被赶进来就开始哭喊大叫,孩子见到母亲哭喊,也都扯起嗓门不要命地大喊大叫,两岁以内的孩童有四人,哭起来没完没了。

许瑞云烦躁地一搓头发,让人把这些女人孩子关在一楼,噔噔噔踏着楼梯上二楼。

“上来啊。”许瑞云从楼梯探出一个头来招呼宋虔之和陆观上去。

周先坐在二楼屋檐下上弩机,听见脚步声,抬头朝宋虔之露出一个带痞气的笑。

“来,分家伙。让他们也尝尝这玩意儿的滋味。”周先边说,边麻溜熟练地将手里的零件组装起来。

许瑞云面色黧黑,敞着胸膛,身上换了件干净衣裳,不知道是从獠人身上扒下来的,还是从别人屋舍中抢来的。

空气闷热潮湿,气温高,衣袍就像浸了水黏在皮肤上,让人不舒服。

“谁跟我一块儿,去救柳知行。”宋虔之活动了一下手腕,四下张望,想找把趁手的兵器。

许瑞云摇头晃脑笑道:“等你,人都死硬了。等着吧,已经有人去了。”

陆观冷静地观察着四周,朝宋虔之道:“他的两个手下过去救人,寨子里这么乱,柳知行应当已经成功了。”

许瑞云朝地上唾了一口,蔑笑道:“这么件小事办不成,那他就没有当知州的命。”他脏兮兮的手指头之中拈着一物,向宋虔之晃了晃,“吸两口?獠人的货,辣嘴呛口,比烧刀子带劲。”

宋虔之看了一会许瑞云手里深褐色烟叶粗糙卷成的小卷儿,终于接过来,没火,许瑞云在擦火石,半天擦不燃,他骂骂咧咧地蹲在地上搓火。

“许兄不必费事,我不抽这个。”京城中时兴抽水烟,宋虔之没这爱好,他连五石散都不吃,常常被那帮子纨绔嘲笑,后来宋虔之走了他姨母这层关系,被苻明韶放去秘书监,那群狐朋狗友还在家啃老念书等着走科举的路子,考取功名以后再图官位。渐渐也便各走各的道,越发混不到一处去。

许瑞云看不惯宋虔之的墨迹样,火星总算让他打出来,用火媒引了,他拿一手掌着,硬是给宋虔之点燃了土烟。

陆观眉头一皱,伸手来拦。

“我试一下。”宋虔之挡开他的手,眼睛睁得大大的,才一口,就忍不住激烈呛咳,咳得弯下腰去,抬头时白皙的面容中浮现出红色,眼中也浸满泪雾,从嗓子到胸口俱是又辣又疼,简直苦不堪言,宋虔之连连摆手,坚决不肯再抽了。

“喝水。”陆观倒了水来,无奈地喂给宋虔之,拇指揉上他的眼角。

宋虔之脸更红了。

许瑞云睨起眼,斜乜他二人,桀桀笑道:“大老爷们儿不抽烟,算不上个汉子,你这兄弟不错。”他朝周先的方向努了努嘴,“不如给我,当个兵,现在局势这么乱,舞刀弄枪搞不好还能立下大功劳,混个什么王侯之类的当当。”许瑞云吞云吐雾,眼神穿过雾气,看着楼下,他视线所看之处,正是进入这座大圆土屋的门。

“想不到许大哥这么有志气。”宋虔之笑笑。

许瑞云叹了口气:“谁想在这穷山恶水里窝一辈子呢,我就是去北边喂狼,葬身狼腹,也不算辱没男儿英雄。这循州、宋州,不出野狼,专出比野狼还毒的蚊子。”他竖起拇指头,吓唬宋虔之道,“这么大个的蚊子,见过没?”

宋虔之摇头,显然不信。

“啧……等你被咬了就知道了,你这一身细皮嫩肉的,到底是谁家的小少爷,还是哪里的小相公。”

陆观越听越怒,拳头捏紧,一步刚要从宋虔之旁边跨过去,被宋虔之直接抱住了胳膊,一下没了脾气,他皱眉看宋虔之,对许瑞云的屋里冒犯很不高兴。

宋虔之满不在乎地笑道:“这才是我相公。”

许瑞云先是眼睁大,继而呸了一口,擦嘴,舌头在唇边舔了一圈,道:“靠,你俩还真是,我就瞧着你那小媳妇样。那他才是朝廷派来查前任循州知州叛乱的官员?”

“对,他叫陆观,不是兵部的。”宋虔之道,“许兄可听过麟台?”

“给皇帝办事儿的那帮狗腿子?”许瑞云眉头深皱。

宋虔之没有接这话,绕开去,道:“皇上命陆大人来查龙河上游叛乱究竟怎么回事,具体因何事起了乱,又在何时、由何人带头起事。那位派给大哥的帮手,也是秘书省的人,他从前效力于麒麟卫队。”

这下许瑞云心中一凛,再不敢小看这三个人。这里虽只有三个人,与自己说话的人看上去文弱清秀,但既然与他结伴的是秘书省和麒麟卫的人,那他就不会是小倌儿,只有出来游山玩水才会带着解闷的伴儿,这三人都是相貌堂堂,武功看不出有多深。而身材格外高大的陆观,不苟言笑,待这“宋小弟”却几乎言听计从,行为举止皆以他为尊,处处顺着他,照应他,兴许人家才是亲兄弟。

突入此处,周先出了大力气,也是他第一个找到这座土屋里藏兵器的地方,他对□□也十分熟悉。若说是出自麒麟卫,就不足为怪了。许瑞云只听过麒麟卫的赫赫威名,知道这是皇帝御用的亲卫队,不想会在距京城千里之外的瘴疠蛮荒之地亲眼得见。

许瑞云把土烟扔在地上,拿脚踩灭,局促地站起身,想要行个礼,又颇拉不下脸。

宋虔之奇怪地看许瑞云:“许兄这是做什么?”

许瑞云一脸悻悻然:“先前多有冒犯……”

“哎,大家都落难在这里,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不知道,不要拘礼。”宋虔之笑着眨了眨眼,“再说,我是个相公而已。”

许瑞云臊得满脸通红,看宋虔之笑了起来,知道对方并未拿他的取笑当回事。他眼神不定地来回看了看宋虔之和陆观,心道这二人该不会还真是断袖分桃之属,无论是不是,他都不敢多问了。

呆愣愣坐在角落里的年轻人被宋虔之扶起来喝水,他一脸抗拒,本不想喝,奈何这两天不仅没怎么喝水,连一天一顿的糍粑也没有胃口吃,现在又饿又渴,嘴唇裂出道道血缝,清凉的水一沾上他的嘴唇,他就再不用人喂,自顾自抢过碗去狼吞虎咽。

那只不过是一碗清水。

宋虔之没在屋子里找到吃的。

“这个寨子食物应该是统一配给的,由女人们做好以后,发放到每间房子。他们找遍这间土屋都没找到吃的,也没有厨房,你还能忍吧?”

那年轻人突然把喝干了水的碗一把掷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陆观听见动静,在走廊另一头抬头,看见宋虔之朝他摆手,示意不要过去,陆观低下头继续和周先小声说话。

宋虔之没有急着说话,等柳知行的儿冷静下来,才问他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搓着手,不答话,他牙齿生得很齐整,白花花一粒一粒的,却把渗血的嘴唇咬得格外淋漓。

“有人去营救你爹,他马上就会到这里来。”宋虔之见旁边有一把藤椅,放松地坐上去,一面想心事,并不一直盯着面前的年轻人看。

如果柳知行顺利被带回来,紧接着就有一场硬仗,他们手里有十多个獠人的妇女和孩子做人质,但循州、宋州两地多蛮夷,数百年间也没有完全归顺大楚朝廷。卫琨在时,曾向朝廷上书,要求派兵将南部数十个小王都封官加爵,将眼前这片虫蛇密布的莽林收入大楚版图。

后来此举以失败告终,朝廷便对这两州采取放任状态。獠人只是对此地蛮夷的统称,只要这些人不进入州城,不骚扰大楚百姓,民不告,则官不究。甚至有史记载,数任循州、宋州知州都与獠人部落中的小头目有接触,在官府的主持下,与其中部分部族还会定期以物易物,换给獠人生活所需,也从獠人手里取得珍贵药材和颜色艳丽的翠羽、珠玉。

宋虔之手指触到怀中的那块布,摸出来,展开来看,他已经是第二次看前任循州知州赵瑜写的这封血书,血色仍很显眼,成形的时间不会太久。

宋虔之本对许瑞云的话存疑,有这封血书,他也只好打消怀疑。

起初宋虔之想不通赵瑜为什么会落入獠人手中,身为知州,当地爆发的叛乱,在报到兵部的军报里写得云淡风轻,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秦禹宁也说只要就近派遣屯兵平叛即可,那赵瑜就不用亲自参与这场平叛,他只要待在州府衙门里,发号施令即可。且大楚南部地形不像北部一马平川,多山崎岖,一旦进山,迷失在山林、暗洞、激流之中再寻常不过,这些密布瘴气的丛林里,林深不见日,加上神出鬼没的獠人、野兽,除非是想不开了,才会自己上山。

那赵瑜又是怎么被獠人抓走的呢?

宋虔之拿这个问题问许瑞云,许瑞云却根本不知道,他与赵瑜唯一的接触,只有这一封血书而已。宋虔之又问许瑞云为什么言之凿凿赵瑜不可能叛,许瑞云说赵瑜是个好官,亲自带循州百姓抛弃刀耕火种的陋习,带他们开山劈林,找到适宜栽种茶树和果树的土地,循州才渐渐富余起来。

然而,宋虔之没有说出来的话是,这只能说明赵瑜是个能够带百姓致富的好官,并不能表明他不会叛变。

目前唯一能证明赵瑜没有反的是宋虔之手里的这封血书。

现在赵瑜下落不明,即便有血书在手,也要对比赵瑜的字迹才能清楚这到底是不是他写的。

“这是什么?”沙哑的声音问。

宋虔之把血书递过去,给那年轻人,道:“原任循州州府写的绝笔。”

年轻人手指发抖,从右往左慢慢看过去,他鼻翼轻轻翕张,脸色发红。

“他死了吗?”年轻人急迫地问宋虔之。

“看来是死了。”宋虔之道,“所以你爹才被派来循州。”

“那就是说,还没有证明他已经死了?”那年轻人目光倏然变得凶狠,“他的手下和官兵都不找找吗?”

宋虔之移开目光,望向圆屋顶中露出的那一小块天,湛蓝的天幕上,一丝云也没有,飞鸟不知在何处藏身,一触即发的乱局之中,却有这片刻的宁静。

“外面都是山、都是兽,他可能死在任何一处,可能死后尸骨无存,如果不能平安到达州城,我们所有人,都会是同样的命运。”

年轻人呼吸一促,他抿了抿嘴,将血书郑重叠整齐,还给宋虔之。

宋虔之将布收起来,纳于怀中。

“好饿。”那年轻人拿微微发红的眼,带着一丝愧疚地看宋虔之,“我叫柳平文,我爹有三个儿子,我在家排老三,两个哥哥这次没有随我们下南方来。你是什么人?我看他们都很听你的话。”顿了顿,柳平文犹豫道,“你是大官吗?比知州还大的官?”

宋虔之失笑:“那是我男人,所以他听我的。”他扭头看了一眼陆观,视线再回到柳平文脸上,见他眼神格外羞怯,又带着一丝羡慕。

柳平文在看陆观,注意到宋虔之转过来了,立刻垂下眼,手指在衣服上紧张地抠动。

“无论多大的官,就是皇上来了,陷在这里,身份也不管用了。”

柳平文惊讶地睁大了眼,他没想到宋虔之会说出这种近乎大逆不道的话,转而又想,兴许这就是大官吧……

“你们一定要救我爹。”柳平文小声说,“他会是个好官。”

宋虔之才要说话,天空倏然被几道火箭划破,火星迸溅,箭镞落在大屋中间那片低矮的浴房屋顶上,裹在箭镞中的东西瞬间砸得粉碎,轰然蹿起一蓬蓬火焰,犹如乱舞的妖魔,点燃底层的茅草房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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