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白雪,临近的冰冷。
那一天早上,林湘羽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在不知不觉间从梁瑞和纪星辰美妙忧伤的歌声中度过艺术节的了。只知道当她醒过来的那一刻梁瑞和纪星辰已经坐在了她的旁边,而所谓的艺术节也已经是到了最后阶段。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失,有些事情在不知不觉间被人们遗忘。
别人期待了那么久的艺术节就这样结束了。或许连林湘羽也那么的难以置信吧,怎么说也是个大场面,竟然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结束了。除了张萱和他们两个留下的唯一可以证明它存在过之外,林湘羽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可以说明它曾经出现过了。
一切就像一场梦,悄悄的,淡淡的。
好像以前的文艺晚会也是差不多的。除了慧和张萱貌似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这样算来的话的确是没有多大的区别了。只不过少了些什么,多了些什么。
艺术节过后,时间突然猛烈的加快了起来。也正如林湘羽所期望的那样。早上一起来就是满地雪白的,照亮眼睛的光芒。
那就是曾经慧最喜爱的季节,最喜爱的画面。
她说过,寒冷美丽的洁白,永远是最干净的,最纯洁的画面。
白雪已经来临,寒秋就那么的过去了。
像小学,时间总是十分的漫长,短短的一天如同是一年一样慢慢的流走。而初中,时间渐渐缩短,如同是穿越了亿万光年的星语,光芒一次次的在流动中消弱。而到了高中,时间又更加的短暂,记忆也更加的难忘。
或许这就是千千世界的一大未解吧,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些东西也跟着变了。
白雪来临,该变的,终究还是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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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覆盖住了充满忧伤的银杏叶。或许,它早就已经腐烂了,已经彻底的成为一棵棵精灵的养分了吧。
谁知道呢?
要是说以前的话。只要是到了这个时候那个傻瓜都会和另外一个傻瓜在这寒冷的雪地里幼稚的打雪仗的。但是现在,人没有了,雪仗也一样的不复存在了。而想要回到那时一起的日子,遥远的不可能。想要像现在这样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了的话能可以吗?
还有几天。
张萱拣起地上冰冷刺骨的白雪细细的数着。时间过的还真块啊,转眼之间就要到了。还有几天,还有几天的时间就到了最后的期限了。可是她要怎么跟那个丫头说呢?
—他,有秘密。她,也有秘密。
落了地的雪花遮盖住曾经这个世界留存的画面,企图掩盖住这个世界繁华过的痕迹。可是时间在变迁,她柔弱的触手无法在强大的时间里握住那一条护栏。掩盖了一阵之后,坚强守护了一阵之后。曾经留存过的,终究是会再次出现。而固执坚守的白雪,终究是会融化。
—慧,当初我和你一样的,一直以为林湘羽从来都是一个十分坚强的人,不管遇到什么她都是能挺过去的。她是那么开朗天真的一个女孩,似乎在她的世界里就永远的容不下烦恼。所以,像她这样的人应该是不可能因为一些事情伤心难过一辈子的。可是,当……当我看到她抱着你冰冷的躯体哭泣的那个样子时我才明白,原来她这么的脆弱,脆弱到任何一件事都可以将她击垮。也是从那一刻,她也彻底的变了。话不再像以前那么多了,应该是心中一直装着你吧。所以有些东西已经堵住了某些地方,她的话很难冲出来了吧。慧,现在我是真的害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出今后我们很可能一辈子再也见不着的消息。我不知道,这对她的打击可能会有多大。她的朋友,一直以来都只是你和我,以及那个拥有和你一摸一样的名字的人。可是你已经走了,去了遥远的天国。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出又要有一个朋友离开的消息。那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一些,她讨厌孤单。我很想陪着她,但是。慧,如果你还在,你会怎么办……。
张萱
漫天飞舞的雪花渲染洁白的天空。当时三只刚学会飞行没有多久的鸟儿极力的在这片净土之下飞行着。那个时候,她们抬起头期望可以在这片美丽中永远的游荡。不论刮风还是下雨,温和的阳光以及洁净的雪花用不会停息。
—有些秘密已经沉睡,有些秘密—正在醒来。
:“张萱!”
足球场的一边,林湘羽正穿着厚重的冬季校服缓缓的走来。白雪太过耀眼,张萱看不清林湘羽脸上的表情。应该是因为自己在这里等她而高兴。又或者是因为想起了慧而带出了一丝悲伤。
:“来了。”
林湘羽应了一声:“大冷天叫我过来干嘛,不知道本学霸现在已经进入复习阶段了吗?这一次一定要超过哪两个家伙,不然的话心里太不平衡了。”
:“我说,林大小姐,你这一天除了学习还能干什么啊。想你这样迟早要变成书呆子的。”
:“我乐意。”
张萱撅了下嘴,表现出一种无语。之后她慢慢的蹲下,手缓缓的拿起一团白雪。
:“湘羽,记得以前我们一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干什么嘛?”
:“什么?”
林湘羽话音刚一落,很快的,一团白雪不偏不倚的就击打在了她的脸上。刺骨的寒冷,渐渐融化的柔软的雪水。久违的感觉,久违的快乐。
林湘羽本能的从地上抓起一大团雪然后朝着张萱扔了过去。张萱巧妙的躲了过去。之后,两人开战。
雪球击打在一边的枯枝残叶上,打散在永远都是翠绿却没有一丝温度的塑料草地上。太阳渐渐爬升了一些高度,光芒也愈加的强烈了起来。
两人倒在洁白的雪地上,不在乎冰冷的雪水慢慢穿透笨重的一副融入肌肤之内。
天上的云朵倒流,时间仿佛回到了那时。而又在一瞬间回到了现在。差不多两年的跨度,可以说是长,可以说是短。就像是昨天晚上做的一场梦,明明只是几个小时的距离,却那么的遥不可及,那么的梦幻,仿佛是几千年前经历过而现在又重新回忆起来一样。
两年的时间,前世今生的交错。两年前,她们那个样子,然后死去。两年后,她们重生,然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或者说是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其实这个世界是往复循环的,只因为它所拥有的物质有限,无法再生的能源,有限的物质。所以每个人在死去之后其实都只是换了一副躯壳,然后以那幅躯壳原先的主人原先的性格活下去。说的好听点叫做来世,重生。说的难听点就是在替别人而活。
而这个早已经凌乱的世界,又有谁是在替自己而活呢?
:“好久没打过雪仗了,怎样,开心吗?”
张萱眼睛直直的望着天空,望着另外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世界。那个世界,应该什么都是洁白的吧?在那个世界里应该不会有烦恼和忧伤吧?在那个世界里,慧应该正在开心的朝着她们招手吧。
如梦一般的世界,真好。
:“幼稚,衣服都湿透了,回寝室又要洗衣服了。”
林湘羽目光一直未离开天上的那一朵白云,很好看,就像是一只洁白的小兔子。好久没有这么轻松开心过了。从来都是被厚厚的资料压着,难得大脑放松一次,真好。
:“张萱,你看,那边的那朵云像不像一只可爱的小白兔?”
:“那里?”
:“就在哪,你看咯。”林湘羽慢慢的伸出她的手不停的指着天的“尽头”。
被暖和的绒毛带起的雪花渐渐融化,打湿红色的服饰。而那些没有被融化的,则渐渐脱落,然后再一次的归于洁白的大地化成千万份中小小的一份。
:“不就是一朵白云吗?你无聊不无聊啊?”
:“切,刚刚是谁拉着我打雪仗来的?”
:“我忘了”张萱掉过头望向她,然后很天真的笑了下。
笑容真的很天真,很可爱。一副一点烦恼都无法侵入的感觉。
:“忘了是吧?”林湘羽同时也看向她,也是很天真的笑了笑,然后飞快的坐起直接压在了张萱的上面,冰冷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到了张萱的脖子跟的部位中“那我来帮你回忆回忆。
两人又天真的打闹了很久很久。身上的衣服更加的湿润起来,她们的笑声也更加的动听,笑容更加的美丽。
那一处的白雪已经凌乱,脆弱的融成了水,躲藏在了绿色草地之中。还有的侧不堪两人的折磨散落到了一边。而那些坚强的依然固守,最后拼尽全身的力量终于是融合成了坚硬的冰块。
缺少了一块的洁白,仿佛就是在寒冬中盛开的一朵美丽无比的花朵。绿色的,世间的唯一一朵在寒冬中盛开的美丽无比的花朵。
—世间的唯一一朵在寒冬中盛开的美丽无比的花朵。
很多的烦恼,很多的忧伤就这样被掩埋,掩埋在冰冷无比的白雪中,掩埋在一张张天真灿烂的笑脸中。
寒冬掩埋了很多,很多。多的让人们不知道该怎么数,该如何数才能够数清了。
这个画面,银杏叶已经完全的枯萎,没有办法记录。就连一旁比什么都要坚强的梧桐这个时候也一样的被厚厚的白雪覆盖。没有什么记录,这样的记忆。以后也就只能是被遗忘。
湿透了的衣服传来的刺骨的冰冷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能说是冬日里的一些正常的感受吧?
冬日,反正都是潮湿与冰冷并存的不是吗?只不过有些时候,潮湿与忧伤并存的冬日却会比应该忧伤的秋天更加的忧伤罢了。
林湘羽已经记不起上次像现在这样的是什么时候了。记得那时慧不喜欢这样,她说这会弄湿衣服,弄湿衣服的话就太寒冷了,她又懒得去洗不必要去洗的衣服。可是结果却总是她衣服打湿的最严重。还记得每次一到这个时候,她永远都是和张萱一起对付自己,用她的话说是自己一直都是个坏学生的样子肯定是体内有什么魔物,要用干净纯洁的白雪将自己身上的魔物清洗干净。
看着躺在身边的张萱,那一脸快乐的笑容。看一眼自己湿润的衣服,大脑无比的轻松。她们少了些别样的快乐,缺少的部分化作一种思念,和这股忧伤共同存在着。
:“湘羽……”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了,冲不出来“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一天……”难以说出的话,缓慢爬动的蜗牛,没一步都是那么的缓慢,艰难“我们会不会分开,有可能一辈子再也不见面的那种。”
有什么开始浮现,然后又突然被乌云所掩盖。肆意妄为的自己释放的乌云。
:“真是个有病的傻瓜,我们怎么可能会分开吗?”
:“我要去美国了,几天以后出发。短的话可能几年就回来了,长的话,可能……。”还是被堵住了,那一层墙太过坚硬,冲不破。
:“去美国,是吗?国外深造啊,那也是好事,要是可以成为美国公民的话,说不定以后我还可以去美国玩呢?”林湘羽笑着,象是盛开的地狱之花彼岸花,美丽无比。
:“对不起。”
:“跟我说对不起干嘛,你有什麽对不起我的啊!没那个必要的张萱,还有啊,别哭哭啼啼,不然被慧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也对,慧不在了,她也看不到了耶。”
:“我们三个曾经说过的,要永远永远的在一起的。对不起。”
:“说过吗?我忘了。”笑的很灿烂,很开心。她应该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的吧“再说了,慧不是已经食言了吗,要是真说过的话那不是也已经打破了吗?好了,擦擦你的泪水吧?”不像是自己说出的话。其实早就已经猜到了的,只是一直不敢相信而已。毕竟沧海桑田,海枯石烂这几个词太不好受了“是啊,慧她怎么就那么的食言了呢,她怎么那么不守信用呢?”
有什么东西凉凉的,就像这寒冬之下的白雪,正在缓慢的,缓慢的从那双晶莹的宝石中落下。很多很多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感觉如同丧尸片里的丧尸一样恐怖的从泥土中挣扎而出,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慢慢的靠近,靠近,再靠近。
:“湘羽……。”
想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半天没有触摸。
:“诶,张萱,我差点忘了,今天还要讲复习卷子呢?我一个都没有做,没办法了,我要赶紧回去做了。先拜拜了。”
过去的笑容那么的天真,那么的美丽。留下的背影那么的美好,那么的绚丽。
:“湘羽……。”那些话还未来得及说出便渐渐消融,然后在几千摄氏度的高温之下一瞬间升华。散步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弥漫在每一分空气中。
—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有很多的东西,在短暂的人生中掠过一丝。有很多的人,在短暂的人生中停留一年。
那一年,我们欢笑,吵闹。那一年,我们幼稚,天真。那一年,我们曾经丢下过无数的,惨淡的美好。之所以惨淡,是因为当那一年过去,当那短暂的一年彻底的从人生中路过。所有的欢笑退去,所有的忧伤席卷而来。那重重的,犹如巨大的山峰一般的忧伤会压的人透不过气,让人几乎忘记了如何微笑。
那一年,我们莫名的得到了很多东西。
那一年过后,我们得到的,我们曾经拥有的将会被彻底丢下。最后我们什么都没有剩下,就只留下一俱空壳迎接重生之后的生命。
林湘羽的背影消失在了白雪的尽头,消失在了世界的角落。那一句话不停的回荡着,不知道是谁说的,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亡灵一般。莫名的从心间升起,然后一直回荡着。
—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很多话没来得及说,不是不想说,而是你不给那个机会说。很多事没来得及做,不是不想做,而是你走得太快我跟不上。
(姐,记得你曾不止一次的说过要和我一起去吃披萨,而每次我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去。现在,我有时间了,也可以去了。但是你却不能去了。还是我们之间约定好的呢?你不去了,我一个人也无法去了。姐,你知道吗?当我听到她那句话时,当我听到她说从此以后没有人再和她聊天,再也没有人骂我时的感觉吗?她的泪珠那时是已经布满了眼睛了的,可是她还在努力的微笑着。那时她一直不停的说着话。说着什么你一直都很认真,说着你很有天赋,说着你每次回寝室都会说一些今天看什么书之类的话。说着你明明每次都比她考得高却一直都在说着倒数第一非你莫属……。我一直都在旁边静静的站着,一句话也没有说。明明你才是我姐,而她只是你的同桌啊。姐,我好想,好想和你去吃你惦记了好久的披萨,不管有什么挡着。姐,我好想在你吃完饭擦嘴巴的时候继续说着你那搞笑的表情然后又被你那一对小短腿再替几脚。姐,我好想再在你一天不顾形象的边说着幼稚的话边做着夸张动作的时候认真的说一声我绝对不是你弟弟之后再被你打几拳。姐……。)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和我聊天了,再也没有人骂你了,开心吗?
57
林湘羽飞快的跑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里,唯一明白的就是一件事,一件一直都不愿意接受的事。张萱要离开了,去美国,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了。她们这一辈子,可能永远都不会见面了。
世界还真的是一场戏啊,什么都是按照戏里的剧情来上演。寒冬来临了,所以注定她们将要面临冰冷。约定好了永远不分开,所以她们注定这一生永远都无法在一起。
先是慧,然后现在又是张萱,那么接下来的会不会就是杨慧了呢?
林湘羽真想好好的嘲笑一番,不是对张萱,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这个黑暗残酷冷血的世界。变态的规律,先是给你难以言语的快乐,之后又突然将那快乐夺走再加之无尽的痛苦。林湘羽真的恨,恨透了这个世界。
快乐的权力
象是极地消失了的冰川,融化了的积雪。无论时间再怎么变迁,无论它是一次次的爬升还是一次次的下降。曾经出现过的痕迹在随着她消失之后也一起消失了,期间还带着的,属于她和她之间的一些美好,共同的,一起的消失了。
张萱,是不是就会这么走了,是不是她们从此以后就不会再见面了。美国,那个地方有多远,美国,那个地方有多么虚幻。
听不到脚步声,听不到心跳声。人生从此陷入了先前的黑白电影,没有对白,只有配乐和滑稽的表演。而在现实之中的滑稽,卓别林般的滑稽在现实中还会那么的欢乐吗?
边上,临近尾声的读书声不停的从土红色的教学楼里传来。这里是高三的教学楼,声音是文科生发出的。
—你语文有我好嘛?
—没事的,湘羽,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湘羽,来啊,这么漂亮的白雪你打算就让我和杨慧一个人看啊。
—不,我就要抱着,一辈子都要抱着。
—湘羽,我要去美国了。
—湘羽
—湘羽
—湘羽
……
—湘羽
无数的喊叫,就像是灵魂深处那些幽灵的嘶吼。它们攀爬在那个由血肉组成的巨大无比的犹如一个火坑般的洞口,恶心的嘶吼着,恶心的呼叫着。一句句,象是一只只巨大无比的白色的蠕虫,在心间一直不停的搅动。难以忍受的恶心感,林湘羽觉得自己都快要吐了,但是她还是忍住了继续跑着。
天空灰暗,白雪却一直不停的从那个昏暗的天空中落下。一件件美丽无比的白色衣裙就这样的落在了草地上,银杏树上,她的肩膀上。
鞋子彻底的打湿了,衣服彻底的打湿了。快乐过后,被遗忘的开始浮现,被掩盖的终于是被轻风慢慢的吹开。冬天湿透的衣服穿在身上,原来是这么的寒冷,冷的几乎就是身处在一个只有冰雪的世界了。
现在,她还有什么呢?慧的那一份信念,还是张萱的那一张笑脸?
白雪不停的飘落,飘落。似是一份已经超越了哭泣的悲伤的悲伤。要是说雨天是老天在哭泣,那么现在应该说是老天怎么样呢?哭泣,还是心底在滴血,白色的寒冷无比的血液。
我们会互相忘记吧?在几年或是十几年都没有见面过后。我们会忘记人生中曾经出现过这样一个令我们无比的不舍的人吧?也许是在偶尔翻阅相片,或者是拿起手机准备拨打某一个人的电话时记起那么一个人。可是那时也不会如现在这般伤痛了吧?那个时候最多也就是感叹一下世事的沧桑,竟然变化的如此巨大,有些曾经以为很重要的东西原来会这么的淡。大概,在阔别了很久以后我们可能会再次偶然的相遇,但是那个时候也仅仅是打一声招呼而已了吧?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谈到天亮了吧?这不就是经过了离别之后的很多人的表现吗?我们终究还是无法像从前一样了。
:“湘羽。”
林湘羽回过头,见不知什么时候,杨慧已经站在了自己刚刚经过的地方。也许是她跑的太匆忙没有注意,也许是杨慧刚走出来。她就这样实实在在的站在了哪里,就这样实实在在的站在了她的后方,她刚刚经过的地方。
她的脸上满是错愕与迷茫,但是还是没有缺少那一份忧伤。那一份难以令人捉摸的,淡淡的忧伤,从平安夜那一天就已经来了的。林湘羽二话没说,跑过去直接抱住了杨慧,然后很伤心很伤心的哭了起来。也仅仅是哭,没有说一句话。
杨慧缓缓的抬起两只手,轻轻的抱住了林湘羽柔弱的躯体。她没有问,任由她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泣着。虽然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能让林湘羽哭的那么的伤心,绝对是出了大事了。
杨慧紧紧的抱着林湘羽,她发现,林湘羽的衣服竟然是湿的,很湿很湿。在这样的天日里穿着湿透的衣服,那一种感觉杨慧虽然没有尝试过,但是她明白,那绝对是不怎么好受。
:“湘羽,你衣服全部湿透了,很冷的,我们先回寝室吧?”
此时的杨慧就像是一个大姐姐正在努力的安抚着受伤的小妹妹,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安抚。毕竟不是简简单单的送一个玩具或是一点吃的就可以决绝的。所以她没有过多的话,仅仅是就这么抱着,至少这样能够让她暖和一些。
:“杨慧,你会离开我吗?”
泪水冲了下来,那一道自从慧离开之后被修筑的大坝,决堤了。
原来,这就是哭泣的感觉,那么久了,几乎都差点要忘记了。原来哭泣也是一种不错的感觉吗?
—以后,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不会呀,小丫头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吗?我们要一辈子一辈子的在一起,就算是以后我们都结婚了也一样的啊。
—湘羽,我们曾说过的,要永远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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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不停的下,好久没有见过了,如此大的雪。
其实,自己的衣服是湿透了的,只是一直没有注意罢了。
好寒冷,湘羽的衣服也湿了吧,她应该也很冷的吧?
—从此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寒冬,教学楼是比以前安静了许多了的。是啊,来得时候还是阳光明媚,转眼就白雪纷飞了。时间过的还真是挺快的啊!
张萱慢慢的抬起头,天边是无尽的白色,就像是一块刚被打磨过的冰块,透彻冰冷。那个世界,会是什么样,慧在那个世界里会开心吗?
在那个世界里看着她和湘羽这样,她会开心吗?
好几次,暖流冲到了彼岸,可是张萱在抽泣了几声过后还是将它压了下去。她是个爱笑的女孩,一直都是,她从来没有哭过,从来没有。
突然,一件厚重的大衣披在了她柔弱的身躯上。虽然衣服已经湿透了,可是在这件大衣披在身上之后还是温暖了一些。
张萱抬过头去,正好看到了梁瑞帅气的脸庞。不知道是因为白雪还是因为别的。他看起来竟然成熟了许多,而且连一直挂在他脸上的微笑也消失不见了。
:“你……。”本来已经是无比的熟悉了的,可是无论如何还是说不出那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或许,没有了微笑的自己,终究是什么也做不了,就连说句话也做不到吧。
梁瑞貌似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她想问什么,将脸望向林湘羽离去的方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眼睛中流露的。
:“一不小心路过这里。对了,你还是赶紧会寝室换衣服吧,毕竟大雪天的穿件湿衣服,一不小心就会变成冰块了。”梁瑞留下一张和以前一样的笑脸,之后向一边跑去了。
和以前一样的,之所以会加一句和以前一样,是因为它不再是以前,之所以会说一样的,是因为它早已经改变。
很多的和以前一样,就这样封存在了我们的回忆里。
其实没有人知道的,有些秘密,在有些时候涌现,而有些秘密,依旧是在封存。因为它们,没必要被别人知道。
梁瑞的身影也渐渐走远了,就如同林湘羽一样,渐渐的走远了。
漫天飘舞的白雪渲染了整个季节,寒冷,洁白。很多很多的词汇蜂拥而至。那一片天空,仿佛是不愿醒来的天使,一直静静的沉睡着。任由白雪遮盖所有本该醒来的东西。
—对了,你还是赶紧回寝室换衣服吧。
—一不小心路过这里。
张萱捏紧了手中宽大的羽绒服,那个小子就那样穿着单薄的秋季校服加一件保暖内衣走了。这可是冬天,白雪分飞的冬天。他就穿那些走了。真是个奇怪的人,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很多人的命运,在这一刻出现了岔口。这一秒,他们可能还是那个样子,下一秒也许你就不再认识他了。
就在这个岔口,我们失去了许多的人,就在这个岔口,我们失去了以前的我们。
人总是会变得,可是有些人,变着变着,就从我们的人生中离去了。
纪星辰手中紧紧的握着那两张简简单单的纸片。纸片上也是渐渐单单的几个字,某经纪公司某位经纪人的名片。
—你们两个挺有实力的吗,在这个年纪可是很少有人能够达到这个程度的。
—怎样,有没有心情跟着我,保证你们一定能够在这个年纪掀起一场风暴。
—当然了,如果你们说现在要好好读书没有时间也行,等你们以后什么时候想来了只要给我打电话就可以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许是昨晚的艺术节学校正好放他进来了,也许是以前和梁瑞在酒吧里唱歌的时候被他看到了。
这代表着什么不由分说,能在高中阶段走上这条路的,估计用手指都可以数清了吧。这不仅仅意味着他们的梦想快要实现了,还意味着他的心愿终于可以完成了。
梁瑞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会多么高兴啊。
纪星辰转过头去望向楼下,雪白的耀眼,眼睛几乎都快要挣不开了。楼下的人数不怎么多,虽然下雪了,但毕竟不是小学生了。终究还是没这么幼稚了吧。
纪星辰将纸片收回到衣袋里,仔细的呼吸着这些寒冷无比的空气。阳光散在了身上,冬天的阳光,暖暖的,凉凉的。
突然,楼下一个女生猛的映入了眼睛里,她穿的那件羽绒服,那件厚厚的羽绒服。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但具体是哪里无论他在怎么努力的回忆就是回忆不起来。可是那件衣服他绝对是见到过的,是一个很在意的人穿的。白雪之下,女孩的脸很模糊,加之那件厚重的衣服,他根本就无法判断那个是谁。
—杨慧
—湘羽
—张……。
看起来终究是改变不了的吗?有些既定的事实。
纪星辰紧紧的积压着头部,想要让自己想起来,可是还是那样的,短暂的失忆。
或许每个人的人生几乎都是这样的,总有那么一刻想要知道某一些在意的事情,可是无论大脑再怎么努力就是想不起来,自己想要记住的,到底是什么。
:“喂,我们的大作曲家今天这是要体验生活呀还是想怎么呀?大冬天的跑外面来吹风。”
纪星辰别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接着继续看着远方的风景。
:“还是先顾顾你自己吧,大冬天的穿那么薄,为什么不直接去冬泳啊?”
梁瑞摸着头笑了笑,道:“本来我是想去冬泳来着,可是想着就留着你帮我看那些不重要的家当最终还是于心不忍的回来了。”
:“留—着—我—帮—你—看—家。”
纪星辰回过头去望向这个露着天真笑容的孩子,天真幼稚,出什么都要天真幼稚。
:“我可没说。”
纪星辰很想好好的打他一顿,但是想着身后就是教室还是算了。
:“行了,没心情跟你闹了。跟你说件事。”
:“还是我跟你说件事吧。张萱要走了,湘羽很伤心。”
梁瑞退去了那一副孩子的摸样,而是很认真的看着纪星辰。第一次,纪星辰第一次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流走了,致使他把已经快要冲到嘴边的话又给吞了进去。
一时间很多的画面不停的冲撞着,在大脑里很凌乱的游动。一瞬间,画面停留在以前他和梁瑞一起玩耍的回忆里,一时间又定格在夏天里阳光从窗户外击打在湘羽身上的花幅上。还有那个经常跟着湘羽的那个女孩吃饭时很可爱的笑脸。
张萱,终于记起来了,刚刚的那个女孩,就叫做张萱。
:“她要走,去哪里?”
:“美国,可能几年,可能一辈子,可能……她们今后再也无法见面。没办法,这就是人生,她迟早是要面对的。”
:“人生,迟早是要面对的。我们也是吗?”
:“不一样,我们有一样的梦想,一样的实力,所以我们将会是一起奋战到底的兄弟。”梁瑞一只手撑着纪星辰,笑容中露出那两颗突出的牙齿,很好看。
:“一样的实力,你确定?”
:“好吧,我比较强点,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将要一起奋战,直至永远。”
—人生就是这样,迟早是要面对的。
—我们将会一起奋战,直至永远。
不停飘落的雪花遮盖住了很多东西,光滑的路面,干枯的树枝,轻易说出的—诺言。
那时候的梦想,就像是那时候,终于它还是远远的离我们而去,成为了那时候。
—我们会一起奋战,直至永远。
—我们肯定会永远在一起,就算是以后都结婚了也一样。
人们其实早就想到过的,分开是人生永远逃不过的一个恶魔。只是那个时候还很天真,总以为信念可以逃得过命运。直到那一天来临他们都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以后也还是有一天会再见面,现在分开只不过是暂时的。他们没有意识到,其实有些时候看似还能够再见面的分开,这一生将再也见不上面了。
她们的年华,悄然流逝,他们的年华,悄然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