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县衙大堂。
县太爷端坐在公堂之上,堂下两边众衙役喝过堂威,县太爷乜斜着眼,把惊堂木一拍,喝道:“堂下跪者何人?呈上名来!”
庄隆叩了个头,回答:“小民庄隆……”
“什么?再说一遍。”
“小民姓庄名隆。”
“ 大胆!”惊堂木重重一拍:“村野刁民,贩夫走卒,种稻栽桑,餐风饮露之辈,何德何能?也敢妄自称龙称凤?这‘龙’字岂是尔等能随便用的?你就不怕犯了皇上的忌讳,抄家灭族吗?“
“小的贱名是先父给起的,这隆是兴隆的隆,不是蛟龙的龙,还望大人明察!”庄隆嘴里说着,心里却在嘀咕:一个名字而已,值得如此的大惊小怪,上纲上线吗?
县太爷:“耳朵有毛病只能叫听障,不能叫耳聋;养鸡的地方只能叫鸡舍,不能叫鸡笼;就连呛呛隆的冬的隆,都是犯了当今皇上的忌讳!知道吗?”
庄隆无语了,按这昏官的逻辑,今后敲锣打鼓也是犯罪了?这县太爷的嘴怎么这么臭啊,胡掰乱扯!完全没有一个官老爷的范儿;还有,动不动的就拿皇上压人,为一个“隆”字就要抄家灭族,这不是典型的文字狱吗?还让不让人活啊!
“这样吧,本老爷有好生之德,给你改一改名字,以免大祸临头都不自知!”
说着,也不等庄隆答复,就信口开河:
“就算不犯忌讳,卑微渺小之辈,也万万不可取高端大气上档次,尊贵无比的名字。哎……这个……懂吗?就是很容易折寿——养不大!这就好比用一根烂木头撑起一座大厦,迟早要把你自己压垮……好了,本老爷给你取名‘狗剩儿’,如何?”
庄隆哭笑不得,感觉这县太爷真是个奇葩!
本尊都大龄美少年一枚了,还说什么“养不大”的浑账话……公堂之上审案的正事儿不干,偏偏要给人改名字,这县太爷玩的究竟是哪一出啊?
站在县太爷旁边的师爷心下也有些微词:这老爷今天怎么啦?一点法律观念都没有,公堂之上随便给嫌犯改名字,这不是给嫌犯洗脱罪名大开方便之门吗?不过,作为一个师爷,他是没胆量当面顶撞BOSS的,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还没有傻到想回家种红薯的地步。
只好顺着顶头上司的思路走下去,狐假虎威地喝道:“狗剩儿,还不拜谢大老爷赐名之恩?”
“青天大老爷容禀……”
“你还有何话要说?”
“青天大老爷亲自给小民赐名,小民感激不尽,不过小民觉得这‘狗剩儿’好象有些不雅。”
“什么?县太爷饱读诗书才高八斗,给你赐名是你八世修来的福气,你还敢嫌不雅?”师爷看了看县太爷的脸色,朝庄隆喝斥道。
“本老爷刚才也说过了,越是卑微下贱之人,取的名字越下作越好,什么狗崽狗蛋狗剩,也是最合适不过了,就算叫狗x也无所谓。这就叫名副其实,这样才会给你带来平安,知道吗?你还嫌不雅?”
SHiT!这下庄隆真的是彻底崩溃了。腹诽着:这县太爷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说话竟如此的不堪!
平心而论,看他这行止做派,简直是个吴下阿蒙!也许,这货还真是个地地道道的绣花枕头,这前程是拿银子捐来的呢!
庄隆想了想,禀告道:“大老爷容禀,既然‘隆’字不能用,小民觉得‘谐’字比较适合小民,请大老爷把这个字赏给小民吧!”
“刚才你说你姓什么……”
“回禀大老爷,小民贱姓庄。”
“姓庄?”县太爷沉吟着:这庄邪(谐),是什么意思啊?
县太爷挠挠头,搜索枯肠,也没有什么印象。
于是就望向师爷。
师爷肚里还是有几点墨水的,“邪”与“谐”还是分得清的,不由得暗自揣度:
这个字无论字义读音好象都挺不错的,庄谐──亦庄亦谐,不错啊!呵呵,这小子能随便挑选出这么个上档次的字来,看来此人肚里也有些货,也绝非村野匹夫那么简单!当下便跟县太爷咬了一阵耳朵。
县太爷不住地点头,对庄隆说:“好,那你就叫‘庄邪(谐)’吧!这‘邪’字虽然不太吉祥,不过对你来说是最合适不过了。”
师爷不禁捂嘴偷笑。
“小民庄谐多谢大老爷!”庄隆叩头谢恩,心下却不以为然,公堂之上任你胡扯,出了公堂你可管不着了!
“退堂!”县太爷袍袖一拂,就要往后堂而去。
“老爷且慢!”师爷连忙拉住县太爷的一只衣袖。
“师爷,又怎么啦?”县太爷有些不悦了:“夫人还在后堂等着本老爷喝她炖的壮阳补肾汤呢!”
“老爷今天是来审案的啊!案子还没审,怎么就能退堂呢?”师爷啼笑皆非,只能尽职尽责的哄着县太爷。
县太爷眼珠子一转,头摇了几摇──官帽上的扇页儿也跟着俏皮十足地摇晃──这才记起好象是有这么回事,无奈,只好重新回到堂上坐下。
“今天要审什么案子?”县太爷问师爷。
师爷把一份状纸放在公案上:“老爷请过目。”
县太爷连看也不看:“本老爷有些头晕眼花,你直接说是什么案子得了。”
“一桩杀人放火大案!”师爷回答
“杀人放火?”县太爷浑身打了个冷颤,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下面跪着的可是嫌犯?”
“对,昨天下午才收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