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回不来,她该如何?这个问题若换做别人,只怕一时之间还不知如何开口,可她苏蓉蓉曾用一场生死换过这个答案,纵然时过境迁,她的选择也永远不会变。
“生见人,死见尸。你若是回不来,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总会找到你的。”他既已承诺,她便可以有所坚持,只要相信终有一日能寻到他就够了。前世、今生,再怎样变,苏蓉蓉仍是苏蓉蓉,重要的人丢了,她便去寻回来,如此而已。
蓉蓉答得太过理所当然,那样的全无迟疑令司空摘星有些心疼。他临时起意捡了她,将她带回家中,他是打算要好好照顾她的,可若真有一日不得不舍下她……他又是否真的舍得?
扪心自问,从在祁氏夫妇的院中见到她抬头看向他时,他便是舍不下的了,否则,又如何会担心若有朝一日自己离开,蓉蓉会如何?司空摘星不想拖累蓉蓉,可是她说她会去找他,他心中却是窃喜。他们是舍不下彼此的,这些年的温暖都是真实的,可他又怎么忍心她吃苦?
“蓉蓉,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了?”司空摘星不想让自己再多想什么,深思熟虑之后他一定会打消这个念头,所以他张口就说了出来,不想让自己后悔,“以后,无论去哪里,我都带你一起去。”
既然舍不下,他又何必还非要让自己在外牵挂,既然舍不下,他又为什么还要顾忌其它留她一人在家里?若他不见了,她会去寻,她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他们已经是不能再分开的了,司空摘星和苏蓉蓉,谁都不能再让他们分开。
司空摘星注视着蓉蓉,蓉蓉于他是暖心的温柔,丝丝缕缕缠绵在生命里,叫他怎么放得开,他又怎么会放开。上前一步,司空摘星展臂将蓉蓉纳入怀中:“我们不分开了,好不好,蓉蓉?”
蓉蓉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环住他的腰,那一刻她突然想起,屋里的□□几乎也已经摆满了角落。她曾分不清前世今生孰轻孰重,曾以为自己不过是随遇而安,却原来,两个人的付出比一个人要幸福得多,即使是那满屋子的□□也抵不了她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司空,我的簪子断了。”良久,蓉蓉才轻轻开口。没再添上多余的大哥二字,他和她牵系在一起,早就不需要继续以兄妹家人做借口,只是司空摘星和苏蓉蓉便足够了。
“我再为你买。”司空摘星松开怀里的蓉蓉,为她拨开鬓边碎发时笑着说道。
拉着蓉蓉回到屋里坐下,司空摘星这才把这次拖到如今才回家的缘故告诉她:“这一次,我差点就失手了,如今欠了一份人情,若哪日对方来讨这人情……”
欠了的必然是要还清的,司空摘星唯一担心的,只是对方要他怎么还这一次,谁知道他会不会因此送命,到时蓉蓉该怎么办?
他迟疑过、踌躇过,也懊丧过,可这一切都抵不过蓉蓉那样坚定的一句话,再多犹疑其实也不过是在期待蓉蓉这份心意,如此而已。
“不要紧的。”蓉蓉伸手覆在司空摘星手背上,双手交叠暖意融融,说不清是谁温暖了谁。蓉蓉只是那样浅浅笑着,“不要紧的,司空,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司空摘星手心翻转,将蓉蓉的手握在掌间,这种感觉契合而完整,丝丝缕缕的温存情意暖彻心扉。“早说过要带你去泰山看日出,只是不知道你身体养好了没有。外头名医更多,我们四处走走也好,缺了银子再去接生意就是。更何况……”司空摘星轻笑一声,故意道,“实在不行了,蓉蓉行医也是不错的。”
苏蓉蓉斜他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司空摘星这一次回来实在狼狈,便也没打算立刻就带着蓉蓉离开此处。多少要安置好这屋子,是留是卖总要有个打算,说走就走也不容易。而就在司空摘星盘算着这些善后作为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真要说起来,这桩事的起因就出在司空摘星将蓉蓉带回后这几年,邻里之间融洽不少兼之二人兄妹相称,于是司空摘星已经成了所有人眼中挣钱顾家爱护幼妹的好男人。正因如此,司空摘星头一回遇上了来上门提亲的人,而对方想要结亲的对象正是他自己。
有些坐立不安地面对着在他面前滔滔不绝夸赞着别家姑娘的妇人,司空摘星的视线却不住往蓉蓉身上飘,既是求救也是不想让她误会,至于不想让她误会什么……抱歉他现在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
可是蓉蓉完全不为所动,为那妇人上了茶便在一旁坐下,也是一副听着对方口中那好姑娘形貌的样子。那妇人见她如此,说得更起劲了些。司空摘星欲哭无泪,如坐针毡。蓉蓉却是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看向他时似笑非笑,令司空摘星说不出的心虚。
那妇人说久了也是乏了,便停下喝了口蓉蓉端上的茶水,放下杯盏擦了擦嘴边茶渍才又继续说了下去,偏偏这回没说上几句便声音沙哑,还有些痛痒,那妇人实在难受得紧,连叮嘱司空摘星给个准信都没那心思,径自离开了。
蓉蓉送客出门后,司空摘星却站在那妇人方才坐的位置旁,盯着那盏茶看个不停,只是没敢伸手去碰。
蓉蓉见他这样,再绷不住神情,掩嘴笑道:“怕什么,还能让你有事不成?”
司空摘星回过头对她一笑,去了先前的尴尬不安,此刻多了几分狡黠:“是了,蓉蓉才不忍心我出事呢。”
他说着,伸手就要取那茶盏打算研究一二。苏蓉蓉却被他的话带出了几分羞恼,劈手夺过那杯盏,将剩余茶水倒了个干净便去将茶盏洗净了收起。
司空摘星面上几分得色,亦步亦趋跟在蓉蓉身后看她倒水洗刷,这才觍着脸问道:“里头究竟放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