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明朗

解县。

杨齐宣是长安贵公子,又舍得花钱,战乱中结些露水姻缘是很容易之事,他近来便与一个盐户的女儿相好,每日宿在她家。

是日正打着骨牌,手下小厮跑来禀报说刁家兄弟要走了,他连忙搁下牌赶到驿馆,果见刁庚、刁丙兄弟正在安排人往马车上搬东西,一副准备启程的模样。

“这便要走了?怎不知会我?”

“你懂个屁。”刁丙啐道,和杨齐宣共事这段时日,他算是看明白了,王公贵胄们没甚了不起,多的是酒囊饭袋。

被这么一骂,杨齐宣也不敢吱声,缩着头到了大堂,被李腾空、李季兰脸上的疮痕吓了一跳。只觉几日不见,她们竟是更丑了。

“这是去哪?”

“回长安。”

“战乱平定了吗就回去?”杨齐宣道:“关中多危险啊。”

他啰啰嗦嗦地劝着,见她们不听。话到后来,他也急了,忍不住放了两句狠话。

“你们不要急,你们现在长成这样,北平王见了多嫌弃啊。不如治好了再回去吧?我听说,东市有珍珠粉……”

没人理会他,之后,刁庚大步进了屋,语气急促道:“李娘子,王承业快进城了。”

“什么?!”杨齐宣惊呼道:“他怎么来了?”

刁庚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叱道:“别再吵吵!若听你这种蠢货安排,脑袋掉下来了还在打骨牌。”

杨齐宣本想说“骨牌也是郎君造的”,可一看刁庚的眼神,被吓得一颤,不敢言语。

他连那个在解县结识的外室都没来得及带,便被带着直奔蒲津渡。

出了城门,很快便能望到南边中条山下的盐湖,湖面远看清透如镜,唯有湖边泛着白色的、如雪般的盐,显出与别处的不同来。

官道上,扛着麻袋的盐户络绎不绝,多是向东而行的。亦有向西面行军的骑兵呼啸而过,分不清是属于谁的人马。

“站住!”

忽然,他们身后传来了呼喝声。

刁庚向后方看了一眼,道:“追上来了。”

“去关帝庙。”李腾空道。

她已了解到,元结安排了一支兵马驻在解县城外的关帝庙,守卫盐池。

这关帝庙乃是隋开皇年间建成,占地颇广,其中有一高阁名为“春秋楼”,登阁瞭望,能够望到盐池的景象。

楼上的士卒望到有一队人马被追逐而来,当即让人去核验,发现他们持有县令牌符,便将他们放进来。

须臾,庙门外人仰马嘶。有将领乘着高头大马上前,趾高气昂地大喊道:“河东兵曹参军奉节帅之命公办,还不开门?!”

庙门打开,几个解县的盐兵出来,道:“敢问上差有何公干?”

“你们是谁的人?”

“是县尊命我等……”

“元结已反了,你等要附逆吗?!节度使已亲至平叛,敢抵抗者杀无赦……搜!”

~~

解县。

王承业面沉如水,看着被带到眼前的崔众,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道:“如何被拿了?”

“我没想到他们胆子这般大,行同谋逆。”

崔众近来一直被关在县衙,颇受折磨,形容枯槁,垂头丧气,道:“我带来的人手确实是太少了。”

王承业皱着眉,显出深深的忧虑,道:“你可知近来发生了何事?李光弼到了长安,转投了庆王。”

崔众心想,莫不是自己招了供,导致了这样的局面,顿时心虚,问道:“那如何是好?”

王承业挥退旁人,走到崔众身旁,压低了声音道:“我还得到消息,据说圣人已至了蜀郡?”

“怎么会?”

崔众大为惊讶,道:“这么短的时间,圣人竟能从灵武到蜀郡?道路通吗?”

他还没转过弯来,以为王承业说的圣人是指李亨。

直到王承业露出了一个看傻子的眼神,他才恍然大悟,顿感惊恐。

“先帝?可先帝若未驾崩,我们岂不是成了叛逆?”

王承业无奈地点了点头。

自他到任河东之后,明明觉得自己每个选择都很慎重。可结果却是每个选择都是错的,一开始惮于出兵支援常山,交恶了薛白;等到李亨称帝,他顺理成章便投靠过去,没想到竟能出现目前这种荒谬的情况。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

“怀柔胡逆,尽快平定庆王之叛。”王承业道:“没了庆王,太上皇便只能承认圣人登基,我等方能不被治罪。”

崔众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喃喃道:“如何怀柔胡逆?”

“据我所知,崔干佑、田承嗣的七万兵马已被李光弼切断粮道,困于关中。我想派人去与他们谈谈。”

“派谁去?”

崔众问过话,很快便明白过来了,王承业想要派去崔干佑营中的人,正是他。

否则,王承业又何必救他出来?

“我……我只怕难当大任。”

王承业却不理会,转过头看向正好赶进来的信使。

“节帅,元结带人赶回来了,还有二十里路便到城外。”

“来得倒快。”

王承业虽然惊讶,却不担心。毕竟他才是河东节度使,又有新君的旨意,当即安排兵力,严阵以待,准备拿下对方。

然而,元结也许是被他的布置吓到。过了一会儿,又有信使禀道:“元结的队伍往城外的关帝庙去了。”

“他想先占盐池,聚众闹事。”王承业冷笑,道:“传我命令,包围关帝庙。”

关帝庙并不算远。

王承业抵达之时,他的人马已经震慑了大部分的解县盐兵,唯有那些薛白的部下们还据着春秋楼负隅顽抗。

等了一会儿,春秋楼还未攻下,元结却已经到了,带了数十骑。

一个县令,带着这么点人手,跑到堂堂河东节度使面前闹事,简直可笑。

更可笑的是,等元结赶到一箭之地时,竟是连数十护卫也抛下,只以三骑上前,其中,一个年轻披甲的将领上前,大喝道:“谁敢放箭?!”

见河东士卒们竟是真的不再放箭,王承业当即催促。

“放箭!”

然而,箭手们却还是踟躇不动。

王承业还要问是怎么回事,已有幕僚小声禀报道:“节帅,那是李光弼之子李义忠,是天兵军兵马使。”

“他怎会至此?”

旋即,崔众也上前,提醒道:“节帅,元结身边另一人是颜季明。”

王承业留神一看,果然是,他不由喃喃道:“阴魂不散。”

如今河东军中还有不少将领是当时颜季明在河东幕府时招募的。

紧接着,元结已展开一道圣旨,当众宣读起来。

当那句“以李光弼代河东节度使”传入耳中,王承业勃然大怒,抬手一指元结,大吼道:“你假传圣旨,伱们长安的圣人是假的!”

~~

李腾空站在春秋楼上,看着下方的冲突,忽然留意到了什么。

她看到有十余骑正驱赶开围在春秋楼外的士卒们,往这边赶来,而在这十余骑当中,有一道身影她十分熟悉。

“薛白?”

她才喃喃这一句,旁边众人不由激动,纷纷往元结所在的方向看去。

“郎君在哪?我没看到他啊。”

李腾空则是到了栏杆边,倾着身子看去。渐渐地,那个她魂牵梦绕的身影愈发显得清晰了。

终于,他赶到了春秋楼下。

“真是薛郎?”

“郎君竟真的来了。”

杨齐宣不久前还在想着若事有不谐,该如何是好?没想到薛白能在此时出现。这情形甚至让他感觉乱世之中李腾空身边才是最安全之地,因为薛白会及时来救她。

他转头看去,再次见到了李腾空、李季兰得了疠症之后的脸庞,好奇换作是薛白见到她们,又是如何反应。

此时,薛白已经登楼了。

“腾空子!”

李季兰正打算跟着李腾空迎过去,忽想到一事,连忙唤了一句。

李腾空于是想起来,连忙转身,问道:“药水带了吗?”

“嗯。”

李季兰忙不迭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晃了晃,把里面的药水倒在李腾空手掌上,李腾空便往脸上抹去。

颇让人惊奇的是,随着它这一抹,脸上的暗黄、斑点、疮痕都被抹掉,再显出里面白晰透亮的皮肤来。

杨齐宣看呆了。

他不是没想过她们是故意扮丑的,可这些日子以来,她们从来都没有卸下过伪装,使他不得不信以为真。

若依他的看法,此时她们就不该立即恢复容貌。应该拿那副丑样子试试薛白的真心才对。

然而,李腾空、李季兰根本就没有类似他这样的念头,动作有些匆忙地抹干净脸,还互相为对方看看。

“还有吗?”

“有一点,但已经很美了。”

“怎么办?”

“头发,头发……”

“到这边来理。”

两人牵着手绕到外廊的另一面。

那边,眠儿偷偷拉了拉皎奴的手,抬起头,递过一个无奈又委屈的表情。因为她们两个也是被打扮成了疠症病人的样子,偏是十七娘根本就不管她们。

皎奴眼看李腾空的头发一时难以整理好,干脆转身下楼,才拐过楼梯,便见薛白迎面而来。

“许久不见了。”

“你认得我?”

“不是煞婢吗?脸怎么了?”

皎奴傲然道:“得了疠症,会传染的。” 她叉开腿站在那,挡着楼梯。

“哦。”

薛白却不怕她,从她身边挤上前,回头看了一眼,道:“脖子这里要补点妆。”

“轻浮。”

薛白没再理会她,登上春秋楼的高处,转头,先是见到眠儿缩着脑袋,背对着墙,面壁思过一般。他遂当没看到,先是去拍了拍刁氏兄弟的肩。

“伤都好了?”

“让郎君挂心了,早便好了。就是到处都是战乱,没能早些去寻郎君。”

“人没事便好,见了你们,我才觉安心。”

杨齐宣站在一旁等着讨好薛白,偏是没机会插上话,急得直搓手。

过了片刻,那边李腾空、李季兰转了过来。

“薛郎?”

李季兰语气惊喜,脸颊上的红晕如桃花绽放,行了个万福,浅笑嫣然道:“哦,如今该称北平王才是。”

“朋友之间,称我的字也可以。”

李腾空反而显得态度平淡,只是稍稍颔首。

薛白深深看了她一眼,也是微微颔首。

杨齐宣见这一幕,大感诧异。回想着方才李腾空那“女为悦己者容”的模样,心中不由嘀咕道:“真能装。”

当然,薛白登上高楼,并不仅是为了见心上人。

他先是看了一会那边元结与王承业的对峙,最后看到李义忠驱马上前,一刀斩杀了王承业。

此事没有太多悬念,薛白这次甚至懒得亲自去处置王承业。回想在安禄山叛乱之初,他只是常山太守,地位大不如对方,可经历了这场变乱,双方的权势已经远不可同日而语了。

“你是来接我的吗?”

李腾空站在薛白身后,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有些公事。”薛白道:“恰好路过。”

“什么公事?”

“比如对付王承业。”

“可你还没与他说上一句话,他便死了。”

薛白道:“也安排一些盐官,推行盐法。往后平叛还需大量的花费,朝廷入不敷出,得有新的财源。”

说着,他绕到高台的东边,看向盐湖。

阳光下,一片片盐田泛着不同的颜色,美不胜收。

~~

是夜,才从刑牢里被救出来没多久的崔众,又被带到了薛白面前。

连番的折腾已彻底磨掉了崔众的意志,薛白一问,他便招供了王承业接下来的意图。

“扶风郡有严武、高适拦着,不甚便利。故而忠王让王承业来安排,许诺封崔干佑、田承嗣为节度使,依旧领其部。而只要他们愿降,王承业将运送军粮至蒲津渡。”

薛白问道:“李亨这是与叛军同流合污了?”

“王承业说,招降了叛军,那就不是叛军,是唐军。至于庆王……”

崔众说到一半,连忙停了下来,不敢再说。

他也认清了目前的局面,叩首求饶,唯请薛白饶他的性命。

“可以。”

“多谢北平王。”

薛白道:“你去出使叛军大营一趟,依我所言行事,我便饶你一命。”

崔众一愣。

他没想到自己历经磨难,最后还是免不了往叛军大营里走这一趟,想必是命中注定避不过的,只好惴惴不安地应下。

~~

驿馆。

李腾空沐浴更衣,总算是洗净了脸上涂抹的药汁,对着镜子挽了一个道士髻,想了想,须臾又将它打散。

“我给你梳吗?”

正好,李季兰推门进来,走到她身后,拿起发梳,想了想,道:“给你梳个反绾髻,一定好看。”

李腾空摇头道:“一会便睡了,不梳头发了。”

“真就睡了吗?”

“嗯,有些困了。”

“偏要给你梳,不影响你睡的。”李季兰道:“我也许久没见你真容了,这般真美啊。”

乌黑柔顺的秀发在李季兰的指尖上流淌而过,她闻着李腾空的发香,心里有种久违的悸动。直到听得院子里有动静传来,她打了个哈欠,道:“我要睡了。”

李腾空小声道:“我还想再看看道经。”

“好吧。”李季兰继续打着哈欠,自走向里间。

李腾空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把袖子里藏的口脂拿出来,轻轻抿了抿,看着铜镜,对里面的皎好面容感到十分陌生。

可当与薛白相拥在一起,那种久违的熟悉感便又回来了。

都说小别胜新婚,经历了颇为长久的分别,尤其是乱世之中的生死相隔之后,两人都有些忘我。

今日刚见面时,李腾空还压抑着情绪,可当夜幕罩下,那些积蓄已久的情感还是如决堤一般倾泻而出。她越平静,越汹涌。

等到薛白如以往那般准备抽离时,李腾空却是努力搂住他。

“我想……要个孩子。”

她本来以为他不会答应的。

然而,这次她虽已精疲力竭,却还是按住了薛白。

一场变乱,改变了他们之前的很多想法。

~~

月下轻柔,盐湖畔的潮水涨起又落下,湿润了有些干涸的滩涂,留下洁白的盐粒。

驿馆另一间屋内的李季兰把头蒙在被子里,死死捂着耳朵,忍受了太久之后,疲倦地侧过身,苦恼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

“如今天下大乱,其实不适合要个孩子。”

“很快要平叛了吧?”

“如果顺利的话,快了。”薛白道:“平叛只差最后一两步了。”

李腾空低声道:“若是平叛了,我不想待在长安,想回我的道观。”

“有朝一日,我得堂堂正正接你回长安。”

“不行的,你的身份。”

“身份是踏脚石罢了。”薛白近来便意识到了,他依旧习惯“薛郎”的称呼,那梦寐以求的皇孙身份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你放心。”李腾空低声道:“我并非是因你有了王爵,甚至夺位的希望才想要孩子。只是分离太久了,我怕有一天还要分离。”

“我知道。”

“你有心事吗?”李腾空问道。

薛白摇了摇头,随口道:“只是想到,有人说我不能生。”

“旁人哪里能懂得……”

~~

到了河东,再回头看叛军的动作,就有种隔岸观火的味道。想必李亨在朔方看待关中也是如此。

薛白虽还有些担心长安,但相信李光弼的能力。

他不太愿意离黄河防线太远,遣人去请王缙到解县相见,同时他则在此安排了一些盐官。

另一方面,崔众渡过黄河,出使了叛军大营之后,很快给递回了一个消息。

“崔干佑、田承嗣答应了李亨的招降,要求王承业立刻安排一批粮草到蒲津渡。”

薛白于是立即派人将此事告知李光弼,在蒲津渡伏击叛军取粮的兵马。

虽说此前认为伏击叛军有被缠上的危险,可在黄河不一样,唐军是设伏,又有船只能够迅速撤离战场,叛军中伏之后,哪怕想要决战,也无法追过黄河。

这一战,薛白与李光弼并不求大胜,为的是打击叛军的信心,使之失去获得粮草或突围的信心,假以时日,这支劲旅便要奄奄一息。

四月十七日,蒲津渡唐军小胜叛军的消息传回时,薛白正在盐湖边与王缙谈话。

“长安城能守住,摩诘先生是立下了大功的。如今他被掳至洛阳,待平叛后必要论功行赏。至于征王家余粮之事……”

“北平王不必多言,杜稷危难之际,王家该做的。”

王缙并不纠结于薛白征粮一事,毕竟若长安失守了,那些家业都留不住。

但提到任命他为河东节度副使一事,他却还有顾虑。

“殿下与北平王厚爱,我愧惭,却有一点不解,当初郭子仪收复雁门关,遣将驻守。早前郭子仪应忠王之召,往灵武觐见。我若代守太原,奈雁门何?”

薛白道:“不必忧虑,朔方军必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王缙问道:“何以见得?”

薛白拾起一根树枝,随手在地上划了地图。

“此前,圣人遣右金吾大将军程昂坐镇上党,一是助守太原,二是等待时机,兵出滏口陉,攻占魏郡,则可切断叛军归路。如今,时机已经到了。我已遣人请程昂出兵,如此,安庆绪必弃洛阳而逃。”

“北平王如何说动程昂,据我所知,他与忠王颇为亲近。”

薛白道:“此事我有把握,到时你自知晓。”

王缙又问道:“程昂便是愿出兵,却也未必能逼的安庆绪放弃洛阳啊。”

说到这里,信使奔至,不提薛白是如何设下诱敌之计,只提王师于蒲津渡大胜,斩首叛军五百余级。

在旁人听来,好像是叛军从蒲津渡突围,被王师阻拦,斩首甚众。

“贺北平王又立大功。”

听了战报,王缙不得不执礼恭贺。

薛白道:“你看崔干佑连番大败,以安庆绪的为人,被程昂一夹击,岂能不逃?”

王缙点点头,道:“若安庆绪一逃,反过来亦可使崔干佑所部军心大乱。如此,叛乱平定在即了。”

“郭子仪是聪明人,一旦得知殿下平定叛乱,他岂会不命令朔方军平定李亨之乱?”

王缙遂明白过来,深深行了一礼,道:“若如此,请北平王放心,我必保太原万无一失。”

局势至此,依薛白平叛乱、收河东的计划,局势已经明朗起来,他已再次看到了安定天下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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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第147章 秉公无私121.第121章 旧事第391章 忤逆不孝157.第154章 馊主意第3章 北海如象250.第248章 铸铁292.第286章 授人以柄第340章 提议第478章 渺茫的战略构想73.第73章 相看73.第73章 相看48.第48章 船票130.第127章 猴子偷桃第477章 长安的反击第383章 仕女图80.第80章 小礼物48.第48章 船票第354章 龙尾关231.第228章 遗泽284.第279章 狼人119.第119章 结交边将283.十月总结、活动预告(感谢月票金主“捏吗”)第483章 坦白局341.第333章 蚂蚱252.第250章 一口一口吃258.第256章 隐田240.第237章 大胆动手第396章 莲48.第48章 船票84.第84章 骨牌165.第162章 志不灭53.第53章 珍馐141.第138章 宴前第374章 新的平衡28.第28章 塞上诗第463章 真与假77.第77章 孝子188.第185章 衣冠户第431章 明堂174.第171章 去与来第487章 上进心第340章 提议152.第149章 点火337.第329章 技穷43.第43章 满堂惊贵241.第238章 动手(求月票)第365章 救星280.第276章 跋扈174.第171章 去与来第383章 仕女图43.第43章 满堂惊贵91.第91章 野无遗贤237.第234章 撕开一角160.第157章 君自抉择52.第52章 赠礼282.第278章 脉络13.第13章 奸相第418章 乱起325.第317章 掖庭宫171.第168章 以小见大36.第36章 两头通吃66.第66章 夜宴150.第147章 秉公无私第3章 北海如象192.第189章 输赢95.第95章 谗言180.第177章 揭榜95.第95章 谗言92.第92章 申告16.第16章 煞婢第487章 上进心214.第211章 法海第494章 放下屠刀第467章 共克时艰第495章 渔翁之利35.第35章 狠角237.第234章 撕开一角105.第105章 局外人165.第162章 志不灭324.第316章 太池宴220.第217章 顺臣纯臣63.第63章 佳节第423章 怂恿106.第106章 东宫喜宴283.十月总结、活动预告(感谢月票金主“捏吗”)129.第126章 自由131.第128章 皆大欢喜45.第45章 祝大家端午安康206.第203章 不矜细行第411章 心急第350章 俘虏217.第214章 长生殿第438章 都是对的180.第177章 揭榜第469章 贵庶第485章 谎言105.第105章 局外人第2章 大祸临门第5章 安顿83.第83章 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