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村

——谨以此文,纪念我喜爱的《生化危机》

-荒村-

推开第十二扇门的时候,南宫陌终于确定自己是来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寨子里。

没有上锁的门扇在暮色中吱呀地晃动,搅起带着奇怪腥甜的空气,南宫陌叫了几声,不见主人家答应,干脆就走了进去。不出所料,破落的房间里空无一人。他点起桌上烧了一半的蜡烛四处查看,决定就地歇息一宿,到明日再上路。

拿着烛台往后屋走去的时候,他蓦地站住了身子。烛光映出了照壁上黯淡的斑点,他皱了皱眉头,用指甲刮了一些下来放到鼻下嗅了嗅,脸色微微一变。

又是血迹……这些陈旧的血迹显然是喷溅上去的,和前面十一户空屋里一样比比皆是。到处是刀砍剑削的痕迹,散落的生锈暗器——综合所有迹象,显而易见这个罗浮山脚的小寨子曾经发生过一场大规模的杀戮,所以导致了如今的荒无人烟。

他小时候随着父亲拜访过罗浮山上的试剑山庄,记得山下这座寨子叫扶风寨,应该是试剑山庄设在山脚的前哨。除了当地的村民,一向还有两广的武林人士在此居住。

然而此刻他走遍了整个村子,已经见不到一个人。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这样?

记得不到一年前,鼎剑阁里还有人从两广回来,对作为阁主的父亲说试剑山庄在少庄主的治理下井井有条,庄内高手如云,南方武盟的力量、如今足可以和中原鼎剑阁抗衡——难道才几个月,试剑山庄就遭到了灭顶之灾?

不可能。连十年前拜月教大举进攻,都被试剑山庄击退,盘点如今武林,更不可能有任何一股力量、能在短短几个月内灭亡试剑山庄。而且如果试剑山庄有什么不测,那是何等大事,势必震动两广黑白道,作为天下武林执牛耳的鼎剑阁更不可能一无所知——而作为阁主的父亲在一个月前,还派人前去试剑山庄商量嫁娶之事。

南宫陌皱着眉,执着烛台往后屋走去。一路上到处是黯淡的血斑,密密麻麻的喷溅,发出奇怪的味道——但是,血迹都已很陈旧,为何居然还能散发出如此强烈的味道?

而且,就算是这里遭到过袭击,有过血腥的灭顶杀戮——可尸体呢?总有尸体留下吧?可一路上他不但没看到一具尸体,就连坟冢都没有看到一个!

种种疑问缠绕着他,但是脚步却一直往后面的卧室走去。南宫陌叹了口气,决定不去想这样古古怪怪的问题。他不过是路过这里,歇一宿,明日便要上路前往罗浮山上的试剑山庄,到时候向少庄主叶天征问个明白就是了。

他拿着蜡烛一直走往后面卧室。这幢房子和村里其余房屋一样、显然已经多时没有人住了,到处积着厚厚的灰尘,他把手搭在卧房的门上,摸了一手的灰。

“吱呀呀”,轻轻一声响,门开了。烛光照亮方圆一丈的室内,破败的气息举目皆是。然而显然当日灭顶之灾来的太快,这里所有陈设都保持着井井有条的原貌,甚至床上的被子都折叠得整整齐齐。

“叨扰了。”默默对这里原先的主人说了句,南宫陌拂开了桌子上蒙的厚厚灰尘,将烛台和褡裢放到了桌子上,准备去后院中打水洗漱——真是的,不知道先前阁里派去试剑山庄的人为何迟迟不返回复命,害得他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在了结了鄂中言家的事情后南下跑到了这里来——

其实那一门婚事五年前就该办了,偏偏罗浮叶家一拖再拖,眼看叶二小姐都是二十出头的人了,却依旧用各种借口推脱,说什么两广武盟事务繁忙、叶二小姐是盟主的大臂助,暂时无法出阁等等……

种种借口。看来就是想赖了,而父亲南宫言其作为天下武林的盟主,居然是巴巴的把自己的热脸贴了上去。

其实叶二小姐那般泼辣的丫头有什么好,不娶就不娶,还正和他的心意呢。……,不过,说起来他好歹也算是武林里有名的世家公子,这样被人赖婚…怎么说也是面目无光吧?

南宫陌咕哝着将包袱解开,拿出里面的铜钵来,准备去盛水。然而转身之间,忽然听到房间里某处传来轻轻“嗒”的一声,仿佛有人用指节敲击着墙壁。

“谁?”南宫陌霍然回头,手指按上了腰间,佩剑灭魂在鞘中应合出低低的长吟。

入夜的风吹进来,摇动桌上的残灯,没有一丝一毫人的气息,只有门扉和窗户在风中吱呀呀的轻响。

南宫陌的眼睛里闪过雪亮的光,然而终自缓缓放下按剑的手,继续拉开门往后院走去。

后院也是一片狼藉,野草疯长得有一人高,湮没了原本就狭窄的通往井台的小径。青碧色的野草中,隐约有一点一点的红色跳跃——是不知名的野花。没有叶子,高挑的花茎上簇生着红色的花朵,一丛一丛,甚是美丽。

木质的轱辘年久失修,坍塌了一半,横斜在青石井台上,因为南疆湿热的气候、上面长满了灰白色的菌类。南宫陌试着摇了一下轱辘,触手处密密麻麻软而湿的蘑菇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感觉——然而意外的是井绳居然尚未朽烂,连着底下的铁桶,撞击着井壁发出半满的空空声。

他把铜钵放在井台上,摇动轱辘,然而将铁桶拉离水面的时候,忽然觉得入手颇为沉重,竟不似一桶水该有的重量。他心中陡然有说不出的寒意,一边用手慢慢摇着轱辘将那一桶水提上来,另一只手却悄悄腾了出来,握紧了灭魂剑,不敢有丝毫松懈。

“哗啦”,那一桶沉得出奇的水终于提了上来,然而南宫陌在月光下一眼瞥见井中升起的苍白诡异的脸,脸色瞬间一变。闪电般退开,右手已经迅疾无比地拔出剑来,直指井台。

然而那样的震惊只是一瞬,剑在指住的刹那已经停住,南宫陌脸色青白,却是迅速定了神——只不过是一个死人。一个泡在井中铁桶里的苍白的死人。

被他用灭魂剑指住的咽喉早已经被人割断,伤口在水里泡得溃烂,眼睛毫无生气的半睁着,身上裸露的肌肤在水里泡得浮肿苍白,尸斑满身,散发出一阵阵奇怪的腥臭气息,尸体上隐隐长出了灰白色的菌类——

这是南宫陌在扶风寨里看到的第一个死人。

在这个显然有过激烈搏杀的地方看到尸体,原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南宫陌心里却有反常的紧张和寒意,他忍住了恶心,凑近井台边上细细端详那个尸体,想从尸体的伤口上看出这一场灭顶之灾的弥端。

然而他的眼睛再度起了变化——被泡得浮肿的尸体上下,只有咽喉处有一个伤口,位于颈部血脉处,仿佛被什么细小的尖利之物刺入,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小洞。让他感觉蹊跷的是那一处的血脉是流向心室的,并非一被刺伤就喷血至死的动脉。

外伤不会是致命伤,那么……

南宫陌屏住呼吸仔细看着那个伤口,转动手腕、用灭魂剑迅捷地在尸体的颈部划开了一个十字,苍白的肌肤翻卷开来,露出了皮下血肉——已经变成完全漆黑的腐肉!

果然有毒么?那是什么样的毒,居然能让整个扶风寨在短时间内灭顶?

南宫陌忍住了恶心,将伤口更深地削开了一点,那个瞬间他眼神凝聚:那个伤口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血肉里,有什么东西在拱着,似乎立刻就要钻出来——是虫子么?人一死,在南疆这种天气里,不到一个月就会出虫子,那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有哪里一直不对呢……这个尸体——

然而就在这个刹那,他感觉到手中的灭魂剑发出了淡淡的冷光,一闪即逝。

想都来不及想,凭着直觉他立刻一剑平封,将面前所有空门都挡得滴水不漏,足尖一点地面向后用尽全力掠出——那样一封一掠,看似简单,却已经是他一身武学修为的极至。

“叮!”果然有什么东西被他的长剑拦截,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一击未中,立刻如同飞梭般折回,不知道灭于何处。

南宫陌只觉手腕被震得发疼,连退三步,骇然立足,满身冷汗。

他忽然间想到是哪里不对了——尸体!

从房内血迹来看,那一场杀戮至少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在南疆这样湿热的天气里,人的尸体怎么可能半年后才朽烂到这种程度?应该不出两个月、就变成骨架了才对!可这个死人从腐烂的程度看,分明刚刚死去不到一月。

“呃……”就在他诧然提剑立足的时候,荒院里陡然响起了一声低哑模糊的叹息声。铁桶砰地一声掉回水井,沿着井壁反复磕碰了几次,发出空空的声音。等发出最后一声溅水的声音时,苍白的手支撑着井台,那个腐烂的“尸体”站了起来。

用手捂着刚被划开十字的颈部,那个“死人”就摇摇晃晃带着一身水珠向怔在当地的南宫陌逼了过来。喉咙里似乎有痰堵着、发出嗑嗑的声音,身上带着浓烈的腐败气息。

南宫陌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直到那种腐败的味道包围了他——他恍然大悟,终于知道这个空寨子里无所不在的腥甜味道是哪里来的。那是腐烂的血肉的味道。

手中的灭魂剑不停地震动,发出嗡嗡低吟。千年前,越王勾践以白牛白马祀昆吾之神,以成八剑。千年后流传于世的只剩下灭魂转魄两柄,据说佩带此剑夜行,魑魅为之辟——难道,今夜佩剑如此不安,是感觉到了邪魅逼近?

活死人的脚步是拖沓而缓慢的,凝滞地响起在荒废的空园中。

他握剑踉跄沿路后退,瞪着面前一步步走近的惨白尸体——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有喘息,有心口起伏,然而眼神却是凝滞的,灰白浑浊的一团、不辨眼白瞳仁,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手脚僵直,被切开的颈部伤口里、流出奇怪的紫黑色的血。

南宫陌定了定神,嗤的冷笑一声:管他是鬼是人,人挡杀人,鬼挡杀鬼便是!

灭魂剑流出一道冷光,刺向那个踉跄而来活死人的右肋,在那一招发出的同时左手指间瞬地发出了弦月叶,打向左路。那一招实在刺探虚实——然而出乎意料地,那个拖着脚步过来的家伙居然似乎毫无避让的反应,反而迎着大步踏来——噗的一声,灭魂剑直直没入右肋,松软的肌肉如同败絮般不受力、一下子对穿而出。

南宫陌急速收力,但身子已经止不住去势地冲前三步。

打向左路的弦月叶落了空,在空中一个转折飞回他左手。

然而就在那个瞬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一臂。对方脸上居然毫无痛苦或恐惧的表情,更向前踏进一步。南宫陌只觉眼前一晃,心知不对,回剑急斩,闷闷一声响,一只苍白的断手飞了出去,黑血如同喷泉般射出。那样咫尺的距离,他来不及躲闪,一下子被溅了满面。血污了他的视线,他在那一刹那凭着记忆点足飞掠,倒退向房内,同时长剑倒挽、借着最后一刹视觉残留的影象,削向那个逼近的苍白的人。

“噗”,感觉长剑如削腐土,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到了地面上。同一时间,他的后背撞上了虚掩的房门,破门而入。

落地的刹那,他立刻用脚尖踢上了门,退到房子死角,慢慢用衣襟擦去脸上眼里的黑血,感觉肌肤居然有热辣辣的疼痛。南宫陌心下暗惊,连忙从怀中摸出鼎剑阁密制的碧灵丹,含了一颗在嘴里。

门外没有任何声响。连那个活死人拖拖拉拉的脚步声和咳嗽声叶听不见了,他捅开窗纸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庭外月光如水、而长草被压倒了一片,石径上匍匐着一具被截成两段的尸体,已经毫无声息。

死了么?这般容易。

南宫陌手指微微一动,指间的弦月叶再度飞出,薄薄的弯月形暗器在月光里微微闪了一道光,噗的一声没入死尸颈部,转了一圈。人头立刻骨碌碌地离开了身体,腔子里涌出大量黑血。弦月叶在空气中一个回旋,唰的飞回。

南宫陌舒了口气,却依然微微纳闷。真的死了?——然而人头都已经砍下,没有理由再疑问什么了。

看来果然是活人假扮的僵尸,不然如何能被杀死呢?他擦干净了弦月叶上面的血迹,重新推开门,想去拿回井台上遗落的铜钵。外面月色惨淡,风在空空的寨子里回旋,一人高的野草沙沙晃动,草间一丛丛红色的花儿开的分外茂密。

南宫陌不知为何总是觉得不自在,感觉手中的灭魂剑不停发出微微的鸣动。

他的脚步一踏出后门,陡然顿住了。

那个尸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光黯淡、所以有点眼花,他仿佛看到有什么细小的东西从断开的腔子里噗的挣出来,唰地一声钻入地面。

他提着一口真气、小心翼翼地提剑走过尸体边,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从井台上拿回了铜钵,却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去汲这口井里的水,他匆匆沿着石径返回。

灭魂剑忽然剧烈震了一下,他诧然止步,眼神陡然凝聚——花!在路的正中,刚才尸体倒下的血泊中,居然开出了一朵血红色的花!

又一阵风过,满院的长草和不知名的野花簌簌作响。

尽管鼎剑阁南宫家大公子一向艺高胆大,此刻心里也是蓦地一冷,不敢再从路上走过,足尖一点、掠过那一丛莫名其妙新长出来的花,直接跳进了门后,反手关上,再也不去理会房后那个奇奇怪怪的空园。

第七章 真像第七章 真像第六章 兄妹第九章 怨憎会上第七章 真像第四章 血婴第一章 荒村第四章 血婴第二章 夜歌第十章 怨憎会下第六章 兄妹第十章 怨憎会下第八章 地狱火第二章 夜歌第七章 真像第八章 地狱火第九章 怨憎会上第一章 荒村第九章 怨憎会上第五章 驯羊第六章 兄妹第四章 血婴第十章 怨憎会下第一章 荒村第六章 兄妹第九章 怨憎会上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四章 血婴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七章 真像第七章 真像第五章 驯羊第五章 驯羊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四章 血婴第五章 驯羊第二章 夜歌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七章 真像第八章 地狱火第六章 兄妹第八章 地狱火第八章 地狱火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二章 夜歌第八章 地狱火第七章 真像第九章 怨憎会上第七章 真像第十章 怨憎会下第二章 夜歌第九章 怨憎会上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八章 地狱火第四章 血婴第十章 怨憎会下第六章 兄妹第六章 兄妹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一章 荒村第二章 夜歌第十章 怨憎会下第五章 驯羊第六章 兄妹第七章 真像第五章 驯羊第八章 地狱火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七章 真像第八章 地狱火第十章 怨憎会下第八章 地狱火第九章 怨憎会上第五章 驯羊第六章 兄妹第二章 夜歌第四章 血婴第十章 怨憎会下第七章 真像第四章 血婴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十章 怨憎会下第八章 地狱火第十章 怨憎会下第六章 兄妹第八章 地狱火第四章 血婴第五章 驯羊
第七章 真像第七章 真像第六章 兄妹第九章 怨憎会上第七章 真像第四章 血婴第一章 荒村第四章 血婴第二章 夜歌第十章 怨憎会下第六章 兄妹第十章 怨憎会下第八章 地狱火第二章 夜歌第七章 真像第八章 地狱火第九章 怨憎会上第一章 荒村第九章 怨憎会上第五章 驯羊第六章 兄妹第四章 血婴第十章 怨憎会下第一章 荒村第六章 兄妹第九章 怨憎会上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四章 血婴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七章 真像第七章 真像第五章 驯羊第五章 驯羊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四章 血婴第五章 驯羊第二章 夜歌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七章 真像第八章 地狱火第六章 兄妹第八章 地狱火第八章 地狱火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二章 夜歌第八章 地狱火第七章 真像第九章 怨憎会上第七章 真像第十章 怨憎会下第二章 夜歌第九章 怨憎会上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八章 地狱火第四章 血婴第十章 怨憎会下第六章 兄妹第六章 兄妹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一章 荒村第二章 夜歌第十章 怨憎会下第五章 驯羊第六章 兄妹第七章 真像第五章 驯羊第八章 地狱火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七章 真像第八章 地狱火第十章 怨憎会下第八章 地狱火第九章 怨憎会上第五章 驯羊第六章 兄妹第二章 夜歌第四章 血婴第十章 怨憎会下第七章 真像第四章 血婴第三章 试剑山庄第十章 怨憎会下第八章 地狱火第十章 怨憎会下第六章 兄妹第八章 地狱火第四章 血婴第五章 驯羊